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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呼啦圈大神     舌尖上的大宋txt下载     舌尖上的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19章:文思豆腐(下)

    在场的围观百姓一开始大都没明白葛长河要做什么,文思豆腐的名字,他们更是没听说过,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但在葛长河把豆腐切成了纸一样薄的薄片之时,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谁也没想过这么软嫩的豆腐,竟然可以切成这么薄,甚至都能透光的薄片!

    尽管刚才见识了杨怀仁在萝卜上作画的精湛雕工,可这一幕还是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另一种对最基本的刀工的感叹,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做大巧若拙吗?

    切豆腐的刀法看上去平平无奇,和平时大家都会的切菜切肉貌似也差不了多少,但是人家切的可是滑嫩的豆腐,轻轻一碰都容易碰碎了豆腐也用这样的刀法,而且切成了如纸一般薄的薄片,在他们的记忆里,这世上可从来没听过有人做到过。

    大家忽然意识到,也许正是最基本的切这样的手法,才最能显示出一个厨师最精湛的刀工,人群中不时的爆发出一阵惊叹和叫好之声,连杨怀仁自己也忍不住为葛长河的技艺所拍手称赞。

    葛长河的心性比他徒弟可成熟了不少,把所有的注意力和精力都集中在双手上,充耳不闻身外各种声音,仍旧耐着性子继续下刀,好似周身都有了一道隔绝了外界的保护层一般。

    一刀又一刀,每一刀的下刀,葛大厨借着惯性力把豆腐切片,然后缓缓把豆腐片平放整齐,他的节奏很稳定,好像机械化的操作一般,没有丝毫的误差,每一片豆腐片从他的刀上分离下来,外形都几乎一模一样。

    差不多切了二十片豆腐片的时候,他才把最后的一点下脚料放到一边,轻轻用刀身把豆腐片整理的更加整齐,又一次平心静气,继续把豆腐片切丝。

    切丝的手法和切片的手法却又是不同的了,比起前者,后者对两只手相互之间的协调,以及手眼之间的协调的要求更高。

    技巧是按着豆腐片的左手同时要顶着右手上的菜刀,横向的和纵向所用的力度不同,却要保持住手的移动,让力气用的恰到好处,不差分毫。

    每一次下刀的动作更是要保持分毫不差,除了右手下刀的手感之外,左手的稳定和协调也十分重要,任何一点细微到甚至察觉不出的差错,就会导致前功尽弃。

    同切片一样的是,菜刀落下的时候,每一刀都必须和砧板之间保持一种绝对的垂直,但下刀之前,刀落下的节奏要稍缓,而刀锋接触到豆腐片的时候,却要适当加力。

    加力的原因,在于豆腐片太薄了,如果动作太慢,力度太小,切下来的豆腐丝会粘在菜刀上被带飞起来,从而很容易扯坏了其他的豆腐丝。

    适当的速度和力度,便是为了避免这一点,刀进刀出的时间非常短,这一点跟从茶杯下边把一张白纸快速抽出来,而茶杯不倒的道理有点相近。

    葛长河的每一个动作都几乎如出一辙,整个人似乎都跟菜刀融合成一体。

    同一个动作,不断的重复之下,豆腐丝便切了出来,并渐渐堆成了一小堆,杨怀仁一看便知,葛长河的基本功如此熟练,如果没有长年累月的不断练习,是绝对不可能拥有的。

    杨怀仁甚至有点羞愧,想到后世的许多厨师已经对自己要求没有那么高了,耐得住性子能勤练基本功的厨子已经不多见,更喜欢用机器处理好的食材,而不再去勤练基本功。

    就连他在内,如果不是老爹日复一**着他练习,也许就没有他的今天扎实的基本功了,遇上了葛长河这位高人,见识了如此的高超技艺也就不必惊慌失措了。

    葛长河切完了豆腐丝,取了一个瓷碗过来,碗里加清水,然后把切好的豆腐丝小心的用菜刀盛起来,轻轻地放到了瓷碗里。

    豆腐丝还是一堆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也看不出什么来,离得远看不太清楚的还寻思着葛大厨这是怎么回事,表演剁豆腐是几个意思?

    可等那一堆豆腐丝落进了清水中的那一刹那,美丽的一幕展现在人们面前,水的张力把成堆的豆腐丝分离开来,像一朵绽放的烟花一般,在碗中向四周散开。

    这下众人都看清楚了,葛长河把一块豆腐切成了细丝!

    葛长河去了一根筷子,伸到碗里挑了几根豆腐丝上来,展示给众人看,人群里立即又是一阵惊呼,接着便大声喝起彩来。

    围观的百姓们心里也同时在比较,杨怀仁在萝卜上作画,确实展现了他精湛的雕工和新奇的创意,不过大家觉得这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应该不光只有杨怀仁一个人。

    但把一块豆腐切成了头发丝的技艺,他们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心里想的是当今世上,能有如此技艺的,恐怕除了葛长河大厨,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葛长河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此种刀法虽然不是他开创,但是他心中笃定了当今在世的所有厨子中,比他如此的刀法还要精湛之人,是绝对不会存在的。

    雕萝卜毕竟和切豆腐丝不同,雕萝卜这种手法,是一种创造力的天赋,但世上有天赋的厨子不仅仅是杨怀仁一个。

    而把豆腐切成丝,是一种刀工的最基本的功夫,考验的除了一个厨子的天赋之外,还有他的勤奋、恒心以及耐性,需要常年累月的不厌其烦的练习,才能达到的一种境界。

    葛大厨特意把装了豆腐丝的瓷碗拿到杨怀仁面前,有点得意的问道,“杨郡公觉得老夫的刀工如何?”

    杨怀仁心中确实佩服葛长河,便恭敬的合手赞道,“葛师傅的刀工,不愧为天下一绝,在下佩服!”

    葛长河早已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如果在比试厨艺上战胜了杨怀仁这位当今的厨神,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将是新的厨神?而且不光是辽国的厨神,而是全天下的厨神。

    只是他没高兴太久,杨怀仁忽然又若无其事般地说道,“不过嘛……和我比的话,也就那么回事吧,呵呵,呵呵……”

第1020章:出神入化(上)

    葛长河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杨怀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就那么回事吧”,语气虽然淡淡的,却包含了无尽的轻蔑。

    就算葛长河再有定力,也受不了别一个年轻人如此的轻蔑,冷笑道,“杨郡公,如果你也能做一道文思豆腐出来,老夫甘拜下风。”

    “呵呵,呵呵……”杨怀仁依旧只是轻笑。

    葛长河心中恚怒,自负世上再没有人可以做出文思豆腐来,便激道,“若是杨郡公做不出来,那就按照咱们事前的约定,放过老夫的劣徒。

    这场擂台厨艺比试,杨郡公赢了劣徒,却输了老夫,那就算是我们威远楼的厨子和杨郡公打了个平手。”

    杨怀仁心说你们还真是组团来忽悠我来了,擂台比试明明是个人赛,又不是团体赛,这你也能说得通?

    他笑道,“葛前辈莫急。平手?呵呵,呵呵……”

    杨怀仁一边笑着一边走到葛长河的案台前,“在下借葛前辈这两块豆腐一用。”

    葛长河见杨怀仁竟然要跟他比试切豆腐,心中一惊,可杨怀仁要借用他的南豆腐他事先也想到了,但杨怀仁一次借两块,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怕手艺不精切坏了一块,还要多借一块用作后备?

    葛长河百思不得其解,却见杨怀仁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案台前,几乎和他刚才一样的动作,准备起了砧板和菜刀。

    看热闹的人见杨怀仁也要表演切豆腐丝,都觉得非常惊奇,心中怀疑,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能把一块豆腐切成头发丝般的细丝?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杨怀仁拿起菜刀来,对这葛长河笑了笑,“看好了。”

    说罢他便开始下刀,两只手的动作几乎跟方才葛长河的技艺一模一样,但是,却比葛长河要快了一倍!

    所有人也发现了这一点,只见杨怀仁手法轻柔,动作看上去不愠不火,但一片片的豆腐薄片却很快的被切了出来。

    还有一点普通人看不出来,却让葛长河看的心惊肉跳,把切好的豆腐薄片放置到砧板上,葛长河是利用手腕的动作,旋转菜刀轻轻放置。

    而杨怀仁的动作简单了许多,也不用转手腕,而是利用菜刀在切入豆腐时候的节奏快慢的变化,让切下来的豆腐片脱离了菜刀,直接弹落在右边的砧板上。

    轻轻放和弹落,结果是相同的,但是手法上孰优孰劣,却一目了然,何况杨怀仁这样的处理方法,更加显示他对手中菜刀的熟练程度,仿佛人、眼、手,和菜刀已经融为一体。

    更重要的是,杨怀仁的刀法节省了大量的时间,葛长河切豆腐的动作现实缓慢的,给人的感觉好像放慢动作,一点儿也不连贯。

    反之杨怀仁切豆腐片的都做却迅速而灵巧,是连贯的,感觉上好似一气呵成,整个过程完美无瑕。

    到了把豆腐薄片切成细丝的环节,杨怀仁直接就用了快切的方法,一把锋利的菜刀在他手里上下飞速的摆动,让众人几乎都看不清道菜的影子,一堆豆腐丝已经切完了。

    葛长河看傻了眼,他是小心翼翼地切豆腐丝,而杨怀仁是快速的把豆腐薄片很随意的“剁”成了豆腐丝,这两者技巧之间的差距,那就更是云泥之别了。

    他苦练多年的绝技,竟然被这个年轻的小子突突突几下就超越了,也许大家都是把豆腐切成了豆腐丝,可速度上的一快一慢,就说明了谁的技艺更加熟练,更加优秀了。

    葛长河心里忽然就冒出两个词来,一个是精妙绝伦,另一个是出神入化。

    他的刀法,的确非常的熟练,可以用精湛来形容,但比起杨怀仁来,那就真如人家方才说的一样,“也就那么回事”而已,因为杨怀仁的刀法,那才真是出神入化。

    一个精湛,一个神乎其技,这两者的区别,不言自明。

    不过葛长河还有一丝侥幸,他觉得毕竟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他和杨怀仁刀法之间的差异,他们当厨子的自己心里自然清楚不过,但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也许看不懂这里边的道道。

    到时候他可以用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理由来自辩,毕竟比试的胜负,还是看结果的,他们两个最终切出来的豆腐丝并没有什么不同,葛长河便可以用这个理由来证明他和杨怀仁,实际结果上是打了个平手。

    葛长河装作若无其事,对杨怀仁道,“没想到杨郡公也能切出来文思豆腐,老夫竟没法独步天下了,呵呵……”

    可葛长河打错了如意算盘,杨怀仁不知怎么竟然好像看懂了他的内心似的,哂笑道,“刚才的话,在下再说一次,葛前辈莫急,平手?接下来请大家仔细辨别一下,便知道你我之间的刀法,是不是平手了。”

    他说着把切好的豆腐丝放在了一个瓷碗中展现给众人看过之后,便又来到葛长河的那碗豆腐丝前。

    杨怀仁先用筷子挑了一根葛长河的文思豆腐,展现给众人察看,然后又挑了一根他自己切好的文思豆腐,两者对比着,让大家仔细去辨别两者的区别。

    场面忽然间静了下来,一开始,包括葛长河在内,谁也没搞懂杨怀仁这是在做什么,更无法理解两根豆腐之间,究竟有什么差别。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大家看清了两个人切好的豆腐丝,发现了两者的细微差别之后,便忽然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葛长河似乎也感到了一些奇怪,他瞪大了双眼去看两根筷子上的豆腐丝,突然的一刹那里,他感觉全身冰凉,万念俱灰。

    葛长河的文思豆腐,横跨在筷子上,打了一个大弯,整体形状却还是个弧形,豆腐丝的两端并没有完全垂直向下。

    而杨怀仁的文思豆腐,却是完全绕着筷子垂了下来,豆腐丝的两头垂直向下耷拉着。

    也许用人的肉眼去看两根豆腐丝,还真不容易看出什么差别来,但是杨怀仁用这种方式展示个大家看,所有人便想明白了,杨怀仁切的文思豆腐,比葛长河切的文思豆腐要更加细。

第1021章:出神入化(下)

    葛长河师徒二人的厨神梦碎了一地,耶律查剌在一边也开始自嘲,原来还当他的厨艺已经超越了师父,更不会在杨怀仁之下,可现实无情地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葛长河知道自己输了,可心中还是不服气,竟质问道,“杨郡公,你这切文思豆腐的刀法,是从哪里学的?”

    杨怀仁当然不能脱口而出说出蓝翔的名头,更不能提他后世的老爹,便婉转答道,“家师曾经对在下的刀法指点一二,在下也不过学会了家师的十中之一罢了。”

    “十中之一?”

    葛长河苦笑道,“杨郡公的刀法已经出神入化了,而这才只有尊师的十中之一,那尊师真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杨怀仁不禁莞尔,“呵呵,在大宋,大家也都说家师是神仙下凡呢。”

    “难道这是真的?”

    也不知葛长河文杨怀仁还是自说自话,他凝眉想了一下,又说,“老夫觉得,能比杨郡公的刀法还高出十倍之人,倒还真不是个凡人。

    即便是当年名满天下的南北厨神两位厨艺界的宗师,恐怕也只有杨郡公如今的技艺水准,而杨郡公如此年轻,将来超越前辈成为厨神之神,也指日可待。

    老夫如今也明白了,杨郡公被称作新一代的厨神,看来是名副其实,老夫师徒二人不知天高地厚,竟来班门弄斧,自找羞辱,是老夫鲁莽了,唉……”

    杨怀仁谦逊道,“葛前辈过奖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这话听到葛长河耳朵里,就不是自谦,而是自大了,他摇了摇头道,“杨郡公,老夫师徒比试厨艺不是你的对手,不过还有一件事,老夫不得不说。”

    杨怀仁坦然地笑了笑,“葛前辈请指教。”

    葛长河道,“杨郡公若是以为辽国的厨子就全部是你的对手,那你就错了。哪怕是在中京城内,老夫也并不是厨艺最精湛之人。”

    “哦?”杨怀仁表示有点怀疑。

    葛长河十分笃定的说道,“杨郡公可以不信,不过老夫讲一件事出来,请杨郡公自行评断。

    大约是在两年前,老夫赶集去采购威远楼后厨所需的蔬菜等食材,路过一个卖豆腐的小摊,碰上一个汉人,看样子应该是个厨子,他对小贩出售的豆腐表示极不满意。

    小贩见这么一个人在他豆腐摊子前捣乱,怕砸了生意,便和此人对骂起来,说那人不懂豆腐,对他的豆腐说三道四,纯粹是恶意诋毁。

    那人不慌不忙,便把评判一块豆腐好坏的几种方法很条理的说了出来,到最后说的那豆腐小贩哑口无言。

    老夫见那人如此精通食材,心中顿感志同道合,便告诉他老夫是威远楼的大厨,自家会制作质量很不错的南豆腐。

    那人大喜,便约定了此后从老夫这里采购豆腐,也是从那时候起,那人得空便来威远楼买豆腐,遇上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与老夫闲谈几句。

    有一日他又来买豆腐,正好撞见老夫在练习刀法,当时做的正是这道文思豆腐。

    那时候老夫的刀法还不算纯熟,可也自负在中京城内,刀法应是翘楚了,可不料那人竟笑话老夫刀法用的不对。

    老夫当时心想,我好心卖中京城最好的豆腐给你,你竟然不知感恩,反倒说些轻巧话儿来消遣我,我怎么能不生气?

    那人被老夫反驳,到也不生气,走过来接过了老夫的菜刀过去,演示了一番文思豆腐的正确切法,和方才杨郡公的刀法竟有些类似。

    老夫当时大吃一惊,没想到中京城内竟有比老夫刀法还好之人,可老夫之后不论如何练习,却也只能练到方才展现出来的水准,无论如何也达不到你们的这种如臻化境的刀工。

    惭愧啊,老夫在厨行了混迹了半生,还是没法到达真正厨神的境界,看来是天命如此,唉……”

    杨怀仁可没空听他唉声叹气,听他所讲的内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刚好开口发问,却听见身后的徒儿羊乐天惊呼问道,“葛前辈,敢问你说的那个汉人厨子,长了个什么样?他叫什么名字?”

    葛长河忽然被打断,眼见是个更小的年轻人,竟愣了一下,杨怀仁忙介绍道,“这一位是在下的小徒,刚才失礼了,望前辈见谅。”

    杨怀仁自然知道羊乐天似乎和他想到了同一件事,葛长河口中的那位神秘的汉人大厨,很有可能就是羊乐天的生父。

    葛长河不明所以,见杨怀仁师徒似乎对这个汉人厨子很感兴趣,这才抬起头来望着远处回想了一下,道,“那个汉人厨子嘛,老夫跟他倒是见过很多次,可大家的交情仅限于买卖豆腐,偶尔也聊几句闲天,却从未打听过对方的事情。

    老夫问他该如何称呼,他只说了一次他姓杨,却未说全了名字,老夫也是想大家相互之间有个称呼罢了,便也没有追问下去。

    至于他在哪家酒楼做厨子,老夫就跟不曾打听过了,但据老夫所知,中京城内仅有的几家从威远楼采购老夫特制的南豆腐的酒楼里,并没有这么一号人,更没有见过其他的酒楼里出现过老夫的特制南豆腐。

    老夫只知道他刀工了得,也不太清楚此人的厨艺究竟如何,只是猜测他的水平应该不低,但却为人低调,不太愿意出风头罢了。”

    杨怀仁明白葛长河给他讲这个故事的用意,便客气道,“天下之事,自然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在下多谢葛前辈的教导了。”

    说罢他和徒弟羊乐天对视了一眼,从各自的眼神里,他们便知道葛长河说的这个姓杨的汉人厨子,很大的可能应该是姓羊,而不是姓木易杨。

    那么照这些信息来判断,这个人又极大的可能就是羊乐天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

    但葛长河说出来的线索,似乎还是太模糊了,样貌他也不会描述,从给他的判断里那人也不像是在中京城的某家酒楼里做大厨。

    可他既然是个厨子,不在酒楼里做,那……

第1022章:变通

    杨怀仁心里,他摆下了这个擂台虽然另有目的,但既然有人敢来挑战他,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所以他恶搞似的想出了那个惩罚失败者的办法,自嚎一千声“我是猪”,听起来不痛不痒,但在人人重视自己名声甚至超过生命的古代,这是比要了亲命还严厉的惩罚了。

    若是葛长河没有提到那个从威远楼买豆腐的汉人厨子,杨怀仁大可以在获得厨艺比试的胜利之后,很轻松装逼地对葛长河师徒二人摆摆手,让他们自己在擂台上选个好位置,去喊那一千声我是猪。

    但杨怀仁要多谢葛长河本着以为前辈大厨的好心,提醒他一山还有一山高,又在他那个亲身经历的故事里提供了很可能是羊乐天亲生父亲的线索,所以他决定放葛长河一马。

    毕竟葛长河上了年纪了,杨怀仁觉得他的狂妄嚣张也演绎的差不多够了分量了,没有必要对一位老者咄咄逼人。

    万事留一线,来日好相见嘛。葛长河也不是个十足的恶人,只不过是被名利暂时的冲昏了头脑罢了。

    杨怀仁道,“葛前辈,我跟你商量个事。”

    葛长河似乎也察觉到了杨怀仁表情上的变化,那种胜利者的骄傲和气场放缓了下来,口气也非常平和,他便意识到是不是和方才他讲的那个故事有关,便微笑道,“杨郡公若是有事,尽管吩咐就是,老夫定当竭力相助。”

    “那就好,那就好。”

    杨怀仁微微颔首,从葛长河的脸上,也看出了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既然大家心知肚明,说起话来也方便了许多。

    “葛前辈,在下的徒儿在寻找一个失散多年的亲人,方才听你说起那个奇怪的汉人大厨的事情,便联想到了此人。

    虽然现在也不敢太肯定,但既然有了线索,循着线索去打听一下也是好的。

    不如这样,咱们做个买卖,你不是说那个汉人厨子经常回去你们威远楼采购豆腐吗,在下安排几个人去威远楼守候,说不定就能见到这个人。

    你帮我这个忙,今日擂台比试厨艺你输了的惩罚,咱们就算了,我也不用你师徒二人受罚了,你看如何?”

    葛长河听罢心中大喜,心说刚才还在发愁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惩罚呢,若是他和徒儿耶律查剌真的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大喊上那一千声我是猪,恐怕以后他们也不用在中京混下去了。

    但开心过后,葛长河眼角瞅了瞅那条“输了不认账,全家火葬场”的条幅,心里还是有些惧怕来自杨怀仁的诅咒,内心里纠结起来。

    尽管是杨怀仁答应他不用受惩罚,可保不齐这条诅咒日后那一天会忽然生效啊,诅咒这种事,说不准的。

    况且他和杨怀仁做了这么一笔交易,在场这么多看热闹的人不清楚啊,就算以后说出来为自己辩解,人家又会不会信呢?

    就算人家信了,可以后还是没法阻止别人拿这件事来说事,他的名声,还是毁了。

    杨怀仁见他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愁,有点搞不懂葛长河在想什么,心说我给你开出这么好的条件,无论如何你都是赚了大便宜的,你还在犹豫?

    可稍微观察了下葛长河的表情,杨怀仁发现葛长河双眼的余光不时地偷偷斜视那条条幅,便明白了他是一个十分迷信之人,又特别笃信诅咒这种事情。

    杨怀仁心中觉得好笑,却又不好当场就笑出声来,稍微思考了一下,便帮着葛长河想了个主意。

    “葛前辈,那条条幅,其实就是在下胡闹着想出来的一个主意,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前辈本不用过于担心。

    但若是前辈不想被众人说你输了不认账,咱们可以把惩罚稍微变通一下。”

    “变通?”

    葛长河恍然大悟,字幅上写的惩罚其实很笼统,按照一般的理解,就是当着所有人面前大喊一千声我是猪,但不代表还有其他的理解啊对不对?

    耶律查剌似乎也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在旁边早就心急难耐,没等师父想清楚呢,便走上来抢先问道,“杨郡公,你快说说,如何变通?”

    杨怀仁鄙夷地斜了耶律查剌一眼,心说我想办法出主意把惩罚的方法变通一下,也是看在你师父葛长河的面子上,你也不过是跟着沾光罢了。

    葛长河虽然不认自己是宋人,可起码人家还是个汉人,说一千道一万,杨怀仁还是觉得他是个同族同胞,心中不忍就这么让他受辱。

    可你耶律查剌算个球啊,你还跟正事儿似的把一张臭的不要不要的脸凑过来,找扇呢?

    杨怀仁对葛长河道,“条幅上写的是输了的人‘自嚎一千声我是猪’,你得看标点加在哪里,可以理解为‘自嚎、一千声、我是猪’,也可以理解成‘自嚎、一千声我是猪’,你听明白没?”

    葛长河念叨着这句话好几遍,忽然睁大了眼睛,露出了微笑,“多谢杨郡公指点,更多谢杨郡公心胸宽广。”

    杨怀仁又指了指耶律查剌,“其实葛前辈这个做师父的,完全没有必要自己亲自站出来去做这样的事情,咱们汉人有个道理叫子为父受过,而且是天经地义的,所以嘛……呵呵,你的好徒儿,可以替你喊的啊。”

    葛长河如蒙大赦地点着头,又瞅向了耶律查剌,耶律查剌还在发呆,呆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杨怀仁这是啥意思了。

    可他心里这时候就复杂了,明明是他和他师父都输给了杨怀仁,可要受过,却只有他一个人,这是不是有点……太合理了呢?

    耶律查剌就是再傻,也知道他替师父葛长河多喊一声,也不过是喊两声而已,比起他和师父各自去喊一千声,这个差距他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而且事实确实是他输给了杨怀仁,甘心情愿的受罚,以后就算有人拿这件事笑话他,他也可以说自己心胸坦荡,输了没有不认账。

    况且能站出来替师父受罚,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还变相的为他建立一个孝敬师父的美名,他又怎么会拒绝呢?

第1023章:照样丢人

    杨怀仁盯着耶律查剌,见他还在盘算着什么,便揶揄道,“怎么,你觉得我这个建议不合适吗?你要不愿意,大可以先滚一边去喊那一千遍!”

    耶律查剌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脸上笑的跟狗见了骨头似的忙道,“合适,合适,杨郡公的主意,非常的合适,在下这就去喊。”

    说罢耶律查剌走到擂台前边,伸开手示意看热闹的人群静下来。

    “在下作为中京城的一位名厨,听闻宋朝的杨郡公在万国寺门前设擂挑战辽国的大厨,自然应该站出来捍卫辽国名厨的尊严。

    可惜今日在下打擂挑战宋朝使节杨郡公的厨艺,不幸落败,既然在下技不如人,便甘心认罚。”

    说到这里,擂台下哗啦一声就炸了窝,他们很多都知道威远楼的名声,也了解一些耶律查剌的性子,知道他是威远楼的二厨,平素非常骄狂。

    如今上擂台比试厨艺输给了杨怀仁,众人刚才还在议论这小子会不会不认账呢,忽然听耶律查剌自己说他要认罚,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过又觉得他能如此光明磊落,倒是难得。

    也有人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想着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喊一千声我是猪,那是何等奇特而壮观的场面?

    想到这可是百年难遇的搞笑场面,心中早就预备好了数不尽的笑声,准备尽情的大笑放肆一下。

    当然也有人觉得耶律查剌敢于认罚,倒是条汉子,虽然大喊我是猪有点丢脸,但若是他不认账,似乎更丢了骄傲的契丹人的脸面。

    耶律查剌见众人的反应还算可以接受,便又道,“家师刚才也不慎输给了杨郡公,在下以为家师若是也受罚,在下于心不忍,便也替家师背下了惩罚。”

    他这么一说,好多本来打算看他笑话的人也开始佩服他了,觉得这小子平时虽然有点讨厌,但是到了正事上,还是有谱的,能替师父背下了惩罚,那就是让自己接受双份的惩罚,这份孝心和担当,还是值得为人称道的。

    耶律查剌清了清嗓子,众人便安静下来,心想他要是在这里喊上两千声“我是猪”,那可得喊上好一会儿。

    不料耶律查剌张大了嘴巴忽然喊道,“一千声我是猪!一千声我是猪!”

    快速喊完之后,他便装模作样的咳了几声,幽幽道,“在下喊完了,大家帮我做的见证。”

    擂台下的人第一时间谁也没反应过来,竟都是一脸的茫然,心说他这喊的什么意思?怎么就喊完了?不是一千声吗?怎么才喊了两声就完事了呢?

    不知是谁先琢磨过了味儿来,开口笑骂道,“这小子真踏马鸡贼啊,‘自嚎一千声我是猪’,原来还有这么个空子可以钻。”

    他这么一吆喝,所有人也渐渐明白了怎么回事,再去看耶律查剌在擂台上犹自洋洋得意的样子,便觉得这人讨厌的很。

    那些坐在楼上的契丹贵族们看到了这一幕,一开始也是发愣,等回过味儿来,便哈哈大笑起来,觉得宋朝的杨怀仁设计这个惩罚的时候设计的就有漏洞,耶律查剌能有空可钻,也说明这小子还有几分小聪明。

    耶律延禧觉得自嚎一千声我是猪这种事,虽然做出来有点难堪,但起码道义上讲,输了就认罚的话,起码耶律查剌还算是条契丹人中的汉子。

    但他这么臭显摆小聪明,貌似占了杨怀仁的便宜,可在这万国寺的门外,只能让更多的来自各国各部的使节以及代表们觉得契丹人言而无信,一贯的耍赖皮。

    萧达布合的想法则恰好相反,他想的则是宋朝的汉人一向瞧不上辽国的契丹人,觉得契丹人没有文化,更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智慧。

    耶律查剌此举便显示了契丹人也是有一些智慧的,能把号称是宋朝的一位聪明郡公戏耍一番,也算是为契丹人立了功劳。

    他鼓着掌称赞耶律查剌的机智,他身边的几位汉人官员的子弟也只能附和着一起鼓掌叫好,但心里想的,却怎么都不太对味儿,觉得这样做似乎比真的喊上一千声我是猪更加丢了契丹人的脸面。

    杨怀仁其实也拿不准台下的契丹人对于他想到的这个减轻对葛长河师徒二人惩罚的办法究竟会得到什么样的反应。

    当耶律查剌喊完了之后,他观察了一下,发现大多数人还是把耶律查剌当做了笑料来看待的,更多的还是对他的鄙视,只有一小部分人觉得他的小聪明算是好事。

    而葛长河,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话又不是他喊的,外人什么反应,以后会怎么去评论这件事,好像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至于杨怀仁,葛长河起码觉得人家没有为难他,就是给足了面子的,杨怀仁又是不是故意让耶律查剌丢这个人,葛长河也不怎么在意。

    杨怀仁看到葛长河脸上的笑,心道看来这对师徒的关系,也不怎么好,想起起先耶律查剌上台的时候好像也没把自己的师父太放在眼里,便也只剩下对他们这种关系的轻笑了。

    耶律查剌喊一千声还是喊两声,在杨怀仁看来,那肯定照样会丢人的,不过对他这样狂妄自大的契丹人,就让他丢人呗,反正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还能又笑话看,何乐而不为呢?

    葛长河忽然间想起另一件事来,又满怀心思的望向了杨怀仁。

    杨怀仁看出来他心中还有事没有解开,便问道,“葛前辈还有什么事吗?”

    葛长河道,“方才杨郡公跟老夫比试之前,向老夫借了两块南豆腐,第一块跟老夫一样切了文思豆腐,还剩下一块,不知杨郡公最初的想法,是用来做什么的。”

    杨怀仁还道是葛长河怀疑杨怀仁和那个他心里姓“杨”的汉人厨子有什么特殊关系,忍不住要问上一问呢,一听他是因为另一块豆腐的缘故,这才开怀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葛前辈真想知道?”

    葛长河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杨怀仁道,“在下方才听到葛前辈提起文思豆腐的时候,便猜到了两种结局了。”

    “两种结局?这又是什么意思?”

第1024章:耶律延禧的算计

    杨怀仁道,“这个嘛……我说出来原因,还望葛前辈不要见怪。当我知道葛前辈要做文思豆腐的时候,我心中是不确定葛前辈的刀法到了什么样的境界的。

    所以我担心,尽管我也会做这道文思豆腐,可如果咱们俩做法是一样的,让在场围观的百姓们不太容易辨别出谁的刀法更好,又是谁胜谁负……”

    “所以你还留了一手?”葛长河惊讶道。

    杨怀仁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所以说还望葛前辈不要见怪啊。”

    葛长河心中顿时七上八下,心说你小子刚才做文思豆腐所展现出来的刀工已经是出神入化了,难道还有什么更神奇的刀工,被你留做了后手?

    这……也太牛掰了吧?!!!

    要是放在以前,葛长河是绝不可能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但是刚才杨怀仁已经通过精湛的刀法让他的世界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听他说出他还有更厉害的刀工,葛长河也不敢不信了。

    他捻了捻胡子,试探道,“既然那块豆腐还在,不如杨郡公再展示一下,让老夫,对了,还有在场的所有人见识一下,这世上最高深的刀工究竟是什么样的?”

    “嗯……”

    杨怀仁犹豫了一下,心道反正自己通过今天的设擂比试厨艺,已经给了中京城的贵族和百姓们留下了一个嚣张又喜欢臭显摆的形象了,既然葛长河想涨涨见识,不如就随了他的意愿,多表演一下自己的绝世刀工。

    不过杨怀仁还是先卖了个关子,“世上最高深的刀工,这一点在下可不敢说大话,刚才葛前辈不是喊提点在下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道理吗?

    按说葛前辈想让在下展示一下刀工,在下也不好拒绝。不过今天既然是在下设擂邀请中京城内的名厨比试厨艺,不如先把正事进行完了,在下留出时间再慢慢展示,不是更好吗?”

    葛长河心中苦笑,看看擂台之下的百姓们,还有那些坐在楼上观战的贵族老爷们,心说都这时候了,我一个中京第一名楼的大厨都败下阵来,哪里还有人肯站出来挑战你?这不是自找羞辱吗?

    百姓们面面相觑,撇着嘴表示对杨怀仁的不满,大多人都在想,这时候要是真的还有另一个厨师敢站出来上台挑战杨怀仁,那他还真是个高手中的高手了,可惜大家四处看了看,接着只能面面相觑,中京城里确实也没有厨艺高过葛长河的人了。

    另一边,耶律延禧望着杨怀仁摇了摇头,对身边的人道,“这个杨怀仁,本事是有的,可惜太过自大,和一般的宋人,还真是不一样。”

    耶律跋窝台知道杨怀仁很可能就是他未来的金龟婿,便机巧地说道,“是啊是啊,和以前的那些宋使们真的不太一样,不过话说回来,人家确实比那些人也更有本事,这就是他狂傲的资本。”

    耶律溥也知道耶律跋窝台如此维护杨怀仁的一些内情,便帮腔道,“所以圣上有意拉拢他,将来皇太孙殿下要顺利登基,除了自身的实力,辽国内部的势力支持外,也需要来自外部的助力。

    像杨怀仁这样的人,和他交好,对皇太孙殿下将来的大事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耶律延禧自然懂得这个道理,虽然他是皇太孙,是当前唯一的合法的皇位继承人,但他心里也清楚,辽国如今的政局,不是依靠他现在的合法储君的地位就能让他顺利登基为帝的。

    对皇位有野心的人,除了萧达布合背后的家族之外,还有很多势力也都在暗中角力。

    辽国内部,契丹贵族之间的关系和势力格局其实是相对固定的,当前他祖父在位,看上去他处在一个争夺皇位的有利地位,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

    一旦他祖父过世,那些对权力迷恋的势力就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全都冒出来,他所谓的优势地位能不能保持到那时候,还犹未可知。

    而如今他要做的,便是拉拢所有他可以拉拢的力量和势力,不管是辽国内外,他们又是不是契丹人,只要对他顺利继承皇位有帮助的,他都不肯错过。

    目前他的祖父已经在帮助他做很多准备了,像把族中一些兄弟的子孙破格提拔或者赐封爵位,就是在帮他建立更多的人脉。

    招杨怀仁这么一个外族为婿,说起来虽然有点丢了契丹人的面子,但却是势在必行,杨怀仁如今在大宋的地位,非常的微妙。

    从派往宋朝东京城的契丹密探送回来的消息看,杨怀仁虽然不入朝堂,却对宋朝皇帝有很深远的影响力,绝不亚于一位宋朝朝堂上指点江山的相公。

    这一点,从杨怀仁年纪轻轻就被宋朝皇帝连续提拔,就可见一斑。

    另一点,杨怀仁却是也有一些本事,刨去厨艺不说,就说他极其会赚钱又会打仗这一点来看,这就是个百年难遇的人才。

    他家财万贯,家中生意繁多,单单这个条件,将来也会在耶律延禧继位和之后稳定权力的过程中起到潜移默化的积极作用。

    最后,杨怀仁是个宋人,对耶律延禧这么多疑的人来说,他身边的亲信们,无论是谁都还存在对他的皇位继承人的身份构成威胁的可能存在,但杨怀仁这个宋人,就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将来和杨怀仁合作,耶律延禧要的是顺利登基继承皇位,可以用一些商业上的利益来和杨怀仁作为交换,商业利益也权力相比,耶律延禧还是很愿意拿出来做交换的。

    想到这里,耶律延禧望了望隔壁的萧达布合,发现这小子也在沉思着什么,便猜测这家伙也在盘算着什么坏主意。

    耶律延禧觉得今天这一趟来的很值,除了见识了杨怀仁高超的厨艺之外,也更加思绪清晰,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对自己还是非常自信的,轻松地笑了笑,“那咱们就看看杨怀仁还有什么更精妙的刀工还没有展现出来。”

第1025章:豆腐开花(上)

    葛长河道,“杨郡公,不用等了,老夫相信在场之人见识了杨郡公的精湛刀工之后,已经没有人会上台来挑战杨郡公的厨艺了。”

    杨怀仁故作遗憾状,“其实比试厨艺,除了刀工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方面,今天在下只是展示了下刀工而已,实在是不够过瘾。”

    “呃……”

    葛长河无语了,心说你展现的刀工就已经不知吓退了多少人,你还不过瘾,还想展示点别的?年轻人你这么臭屁真的好吗?

    杨怀仁又环视了一圈,跟傲视群雄的大英雄一般,见确实没有人有上台来挑战他的意思,这才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满足一下葛前辈和大家的愿望,接下来我给大家表演一个让豆腐开花的绝技。”

    “什么?豆腐开花?!”

    葛长河和台下人群里异口同声的惊疑道,每个人心里都在琢磨,豆腐还能开花?

    杨怀仁很享受大家的这种表情,他回到案台前,拿起最后一块南豆腐来给大家示意了一下,便吩咐羊乐天寻来一个木盆,并在盆中盛满了清水。

    杨怀仁左手托着那块将近三寸见方的豆腐,缓缓地下沉到木盆中的水面之下,而右手则选了一把精巧的小刀,举起来让大家看清楚之后,也放入了水盆里。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便开始在水中雕刻起豆腐来。

    木盆也不是透明的,杨怀仁在做什么,台下的人也看不清楚,猜想应该是用那把小刀在水中雕刻着那块豆腐。

    葛长河和耶律查剌站在台上,心中自然因为好奇走近了一些,想看清杨怀仁的双手在木盆中的动作。

    可惜一开始的时候还能看清那块豆腐在水中的模样,但杨怀仁开动之后,小刀割在豆腐上,让豆腐周边冒出许多白色的粉末来,水盆中的清水便像是起了雾一般,再也看不清杨怀仁的动作了。

    耶律查剌犹在狐疑地望着水盆,葛长河却惊讶地整个心脏快要从喉咙里挑了出来!

    葛长河的见识可比他的自大徒弟强了不只一点点,他的厨艺是在宋朝学的,他最骄傲的地方,也是他学到的刀工,他自然知道雕刻豆腐和雕刻其他的瓜果不同。

    豆腐毕竟太脆弱了,对雕刻的手艺要求也更加严苛,若是正常的雕刻,很容易破坏了豆腐的形状,而且雕刻时被削或挖出来的豆腐碎屑,也会影响雕刻者的视线以及判断。

    所以雕刻豆腐的时候,有一种常见的办法就是把豆腐放在水中,利用水的压力来保持豆腐的整体形状不会因为雕刻的力量而遭到破坏。

    尽管如此,在水中雕刻豆腐,也是一门非常高深的学问了,在厨艺的范畴里,这也是一种很难掌握的技能,在葛长河心里,全天下能雕刻豆腐的大厨也不算多,能把豆腐雕刻成形而且让人觉得美观的大厨,就更是屈指可数了。

    要说切文思豆腐和雕刻豆腐相比那一种刀工更难更精妙,葛长河觉得目前来看,还不能说的那么绝对。

    切文思豆腐,依靠的是基本功的掌握能力,其实并没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诀,就是靠一个人的不断练习,成千上万次的磨练之后,就能基本掌握的一中技巧。

    可雕刻豆腐,就不好说了,可以类比刚才杨怀仁和耶律查剌比试雕刻萝卜的情况,是要分这位大厨要把豆腐雕刻成什么样的形状。

    如果只是雕刻一种相对简单的造型,只要肯下工夫练习,要做到其实也并不很难,好比耶律查剌用萝卜雕刻出一个狼头。

    但雕刻和单纯的切,不同之处在于雕刻这门技艺,除了练习之外,还需要厨师有一定的天赋和创造力,好比一个诗人作诗,一个画家作画,简单的诗画容易作出来,但脍炙人口的好诗好画,那就不是一般人能作出来了。

    葛长河心知杨怀仁这样的厨子,绝对不可能只是用豆腐来雕刻一个简单的造型来糊弄人。

    刚才杨怀仁也说过,他这是为自己留的一招后手,就是为了在和葛长河比试了文思豆腐之后,万一不懂行的老百姓分不出孰优孰劣,才要拿出来展示的东西。

    既然如此,葛长河就更确定了杨怀仁眼下在雕刻的东西,绝对要比制作文思豆腐所用的刀工更要精湛许多。

    葛长河差一点惊掉了下巴,还有一点是看热闹的老百姓们所不懂的,这一点就是当杨怀仁在水中雕刻豆腐的时候,一旦开始,木盆中的清水就渐渐变的浑浊了,从葛长河的角度去看,想通过肉眼再看清楚豆腐已是不可能。

    他忍不住惊叹,在看不清没在水面以下的豆腐的情况下,杨怀仁只是靠着手上的感觉在雕刻豆腐,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

    葛长河胡思乱想的时候,围观的百姓看不清木盆中的情况,也只有心中疑惑的份儿。

    只见杨怀仁表情严肃,目光灼灼,左右两只手同时在快速的动着,忽然间他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紧接着他抬起头来,对众人说道,“完成了。”

    “呜……”

    所有人发出一阵一种类似如释重负的声音来,杨怀仁也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小刀,左手缓缓地拖着已经雕刻好的豆腐从水中托了起来。

    大家还记得那块豆腐入水之前的形状,是一个正方体的,可如今杨怀仁雕刻完成之后,却变成了一个球体。

    再仔细看,也许是离的不够近,却再也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变化来,变成了球体的豆腐表面似乎很光滑,却并没有其他的什么花纹。

    众人纷纷猜测,杨怀仁这是刻的什么玩意?把一块方豆腐割成了一个圆豆腐,这有什么吗?

    杨怀仁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吩咐徒弟取了一个黑釉的瓷碗来,他小心呵护着豆腐球一般,把豆腐球缓缓放在了黑釉瓷碗的正中间。

    葛长河似乎有点明白了这么回事了,杨怀仁用黑釉的瓷碗,就是为了用强烈的颜色对比来衬托他的作品。

    杨怀仁端着瓷碗走到擂台的前缘,尽量让围观的人群能看清楚,才煞有介事的说道,“大家可看好了,神奇的一刻马上来临!”

第1026章:豆腐开花(下)

    “神奇的一刻?”

    众人心中虽然疑惑,可听杨怀仁这么说,也都着了迷一般,把一双眼睛瞪的不能再大,紧紧盯住了黑釉瓷碗中的豆腐球。

    只见杨怀仁吩咐徒儿取了一瓶清水来,把瓷瓶口放在豆腐球的上方,接着慢慢转动手腕,让瓷瓶中的清水缓缓从瓶口流出来,正好滴落在豆腐球的正中间。

    豆腐球本来看上去也没什么,但随着清水的滴落,周边的地方便渐渐开始膨胀,忽然之间,豆腐球最外层的一层豆腐薄片竟忽然向四周弹开!

    一层豆腐薄片又被分成了五片儿,被切削成了花瓣儿的模样,它们几乎同时向四周弹开的画面,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雪莲花迎着风雪绽放开来!

    看到如此景象的人们立时大声惊呼一声,真的有豆腐开花!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还没有结束,随着水流不断轻轻击打在豆腐球上,紧接着第二层的豆腐薄片开始想四周弹开,然后是第三层,第四层……

    一直到第十层被切削成了花瓣儿一般模样的豆腐薄片向四周开放,才露出了豆腐球中间被雕刻成了花蕊模样的豆腐细柱。

    整个过程是连贯的,杨怀仁手上调节着水瓶中清水流出的速度,来掌控豆腐开花的节奏,所以最后展现出来的效果,就是一副雪莲花瓣层层开放的壮观景象了。

    百姓们伸长了脖子,看到这一幕之后无不感到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杨怀仁不仅仅能通过雕刻的厨艺手法,把豆腐雕刻成一朵雪莲花,而且还能让它绽放,动静之间,更加显示了他超出普通人理解的刀工范畴。

    那些坐在楼上观看的契丹贵族们也感觉这一幕亮瞎了他们的双眼,这哪里是厨艺,这又哪是一块豆腐?

    这就是艺术,一种充满了创造性的艺术演绎,美的让人窒息,让人陷入了方才瑰丽画面的回味里不能自拔。

    现在所有人都对杨怀仁的厨艺水平有了新的认识,心中忽然就涌上一个离奇的想法来,这个来自宋朝的杨怀仁,他真的是人类吗?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老百姓和那些契丹贵族们也许只是因为这一幕绝美的豆腐开花的画面所震撼,而葛长河却懂得从技术的细节上去思考,杨怀仁是如何让一块豆腐能绚丽的绽放的。

    葛长河的想象里,杨怀仁应该使用熟练的切削技艺,把豆腐一层一层地在水中分成了薄片,但这种分割并没有破坏了豆腐的整体性,只是当锋利的小刀划过豆腐的时候,让无孔不入的水流入了每一层豆腐薄片的缝隙中。

    这些水份不算多,即确保了被切削成了花瓣儿模样的豆腐薄片相互之间已经被分割开,却有在水下的水压下保持着原来的形状。

    所以杨怀仁完成之后,把豆腐球托出水面的时候,豆腐还是一个整体,单从外面看上去,它就是一个豆腐球,没有任何可能能看出来它是一朵花的痕迹。

    当杨怀仁用清水缓缓浇在豆腐球的中心时,用肉眼也许看不清楚,但确实有更多的水进入了豆腐薄片之间的缝隙中。

    薄片与薄片之间的缝隙随着水分的慢慢增加,水的张力便渐渐的开始增大,最终和豆腐薄片之间的粘合力快速的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当水的张力忽然间超过了豆腐薄片之间的粘合力之时,最外层的豆腐薄片便受力和内层的豆腐分离,向外弹开。

    外层的五片被切削成了花瓣儿模样的豆腐薄片同时这样弹开,接下来是第二层的花瓣儿再重复了上一层的变化,这样一来,豆腐薄片一层紧接着一层从豆腐上分离弹开,在人的视觉里,就像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茭白色雪莲花傲雪绽放了。

    葛长河再仔细去看那些豆腐薄片,更是赞叹杨怀仁刀工的出神入化,豆腐薄片并不是一个平面的,而是被杨怀仁切削成了一个带着弧面的薄片,而且每一个弧面上都看不出来用刀切削过的痕迹。

    葛长河自叹这样的刀工不仅他做不到,甚至他以前想都想不出这样的刀法来,花瓣儿被切削的太完美了,竟然没有丝毫的瑕疵,厚薄度也刚刚好,这样的厚度能保持豆腐薄片本身的结构强度,不至于在受力弹开的时候变形或炸裂。

    而更难的是这样的花瓣儿杨怀仁一共切削了十层,每一层都有五瓣儿,这就更难以想象了。

    葛长河根据他的刀法水平计算过,如果勤加练习又有一把趁手的锋利小刀的话,也许最外层的一层花瓣儿他也能制作出跟杨怀仁接近的效果来。

    但是切削好了最外边的一层,那接下来里边剩下的九层又要如何处理?根本没法下刀啊,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杨怀仁是如何做到的,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葛长河又想起一点,便更加绝望了。杨怀仁的双手在水下雕刻豆腐,一开始下刀把方豆腐切割成豆腐球的时候,水中就起了白色的雾,接下来更复杂的工序,他是完全看不清的,杨怀仁是盲雕这么一朵豆腐花!

    这……怎么可能呢?!

    葛长河再去看杨怀仁的时候,眼神里再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服气,对于杨怀仁的厨艺,他不光是心服口服这么简单了,恨不得立即跪下来膜拜这个神一般存在的人物!

    耶律查剌更是脸色苍白,他仰望苍天,想着他无论如何也达不到杨怀仁的十分之一,心中别提有多么绝望了。

    想起他刚才竟然有胆子上台来跟杨怀仁比试厨艺,这踏马就是一只苍蝇大言不惭的跟一只苍鹰比试飞翔一般的可悲又可笑。

    杨怀仁通过众人的表情变化里,已经读懂了他们心中的想法,相信从这一刻开始,中京城里那些对他厨艺的嘲讽和不屑就会戛然而止。

    当别人还滞留在方才豆腐开花的画面里不能自拔的时候,天霸弟弟凑了上来,偷偷问道,“哥哥,这豆腐开花,好吃不?”

第1027章:遥祝

    杨怀仁看着天霸弟弟嘴角挂着哈喇子的馋鬼样子,忍不住笑了,“你还真是对得起你大胃王的称号,看见啥的第一反应,都是它好不好吃啊?哈哈……”

    天霸弟弟不好意思的笑道,“哥哥见笑了,刚才豆腐开花,实在是太好看了,我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就觉得饿了,嘿嘿……”

    杨怀仁又道,“不是哥哥心疼这块豆腐,实话实说,这块豆腐如今再好看,它还是一块豆腐,而且也没有调味,没什么味道的。”

    “不打紧,不打紧,我看着有食欲就行了呗,嘿嘿……”

    天霸弟弟觉得反正大家也见识过了,便要去把黑釉瓷碗取过来。

    葛长河这下反应过来了,忙抢先一步冲过去把豆腐开花护在了自己的身下,扭头对天霸弟弟怒斥道,“你这个莽汉,豆腐开花是这世上最美的艺术品了,你吃得下去?”

    天霸弟弟一脸疑惑,“怎么吃不下去?就因为豆腐开花好看,我才要试试它是不是也一样好吃呢!”

    说着他就伸手去拉葛长河,葛长河哪里肯把豆腐开花交给他?死命的抱住了黑釉瓷碗不放手,嘴里大叫着,“救命啊,这个莽汉要把豆腐开花吃掉啦!”

    这一声大喊喊醒了不少人,百姓们似乎跟葛长河想的一样,觉得这么美的艺术品,虽然它还是食物,但就被人这么吃掉了,确实有点舍不得,觉得那个大高个是暴殄天物,便也维护葛长河,指着鼻子痛骂起天霸弟弟来。

    天霸弟弟这下懵了,“指着台下众人骂了回去,你们懂个屁啊,东西不吃,难道放着让它变质啊?”

    台下的人也不依不饶,“一般的食物也就算了,可这豆腐开花就是不一般,几乎可以说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宝贝,就算是放的变质了,也不能让你就这么吃掉!”

    杨怀仁赶忙去劝,“天霸,算了,真的就是一块豆腐,没盐没糖的,啥味儿也没有,待会儿哥哥带你去吃别的好吃的去。”

    天霸弟弟这才对着那些指责他的围观者们“哼”了一声,把葛长河放了下来。

    葛长河如蒙大赦似的匆忙跑到一边,眼珠子一刻不离的盯着怀里的豆腐开花,好像抱着他的亲生儿子一般爱怜。

    杨怀仁只好安慰道,“豆腐花也好,其他的什么花也好,早晚要凋谢的,你再怜惜它,又有什么用呢?”

    葛长河表示了不赞同,“老夫再也不可能得到第二朵这样的豆腐花了,如何肯让这个莽汉就这么吃掉?

    杨郡公说它会变质是吧,那老夫就把它带回去,放到冰窖里,让它永远美丽的开放。”

    杨怀仁也不知该如何说了,只得随着他。

    接着杨怀仁便宣布今天的擂台比试厨艺圆满结束,多谢中京城的各路人士前来捧场。

    人们心中有点遗憾,虽然欣赏了一场如此精彩绝伦的厨艺对决,但还是有些不够过瘾,想起刚才的一幕幕来,还有点意犹未尽,所以人们还是不肯散去。

    楼上观看的那些贵族们见时候也不早了,便相互告辞,准备离去。

    他们之中不少人在辽国朝堂上还担任着要职,如今契丹皇帝还没有接见过杨怀仁这位宋使,所以他们在身份上更是不便和杨怀仁进行私下里的接触。

    耶律延禧望着擂台上背手而立,脸上带着自信笑容的杨怀仁,似乎在想着什么,忽而见杨怀仁向他这个方向望了过来,便远远地点头简单遥祝了一礼,等杨怀仁也远远的颔首示意了一下,这才转身下楼离去。

    等看着耶律延禧上了车驾离去之后,杨怀仁才对手下人吩咐说,“晚些时候尽量跟崔庆取得联系,问问他耶律延禧刚才,以及回去之后对这场擂台比武说了什么,又对我有什么看法。”

    “记下了。”侍卫应命而去。

    杨怀仁又唤过羊乐天来,让他带十个人,跟着葛长河回威远楼,这几日便留在那里,查探一下羊乐天生父的消息。

    葛长河既然答应了杨怀仁,自然不会失信于人,眼色有点埋怨地看了一眼耶律查剌,才道,“杨郡公莫要挂怀,相信经过了几日的擂台比试,此后中京城里再也不会有轻视和诋毁杨郡公的流言蜚语了。”

    杨怀仁自然知道原先那些流言很多都是出自耶律查剌之口,原来也没有太介意,如今就更不会介意了,反倒有点感谢耶律查剌这个傻子帮了他一个忙,让他上演了一出好戏。

    “葛前辈不必说了,在下心里都清楚。以后谁要再瞎说些胡话,他若有胆子上门来挑战便是,在下又不担心中京城里再多一只蠢猪。”

    “呵呵,”葛长河笑道,“杨郡公太风趣了,帮助杨郡公高徒寻人一事,老夫既然答应了,自然会全力帮忙,请杨郡公不必挂心。那么,老夫这就告辞了。”

    “后会有期。”杨怀仁叉手施了一礼。

    葛长河再次谢过了杨怀仁之后,便抱着那个黑釉瓷碗带着郁郁不乐的徒弟耶律查剌离去了。

    回到万国寺的住处,卢进义这才有空和杨怀仁说上话,“哥哥厨艺太精湛了,简直神乎其技,小弟佩服。”

    黑牛哥哥出来笑道,“师弟你少见多怪了,仁哥儿的厨艺之高,岂是方才擂台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一点点?

    刚才也不过是随意选了一根萝卜和两块豆腐,练了练手而已。”

    “咳!”

    杨怀仁和自家兄说话随意了许多,“哥哥真会拿我开玩笑,不是小弟厨艺精湛,是他们实在是太差,所以显得小弟的厨艺貌似多么高超罢了。”

    “呵呵”,黑牛哥哥憨笑道,“洒家也是说事实嘛,呵呵……对了,洒家刚才看耶律延禧那边,崔庆好像坐的地方很偏,和耶律延禧也没说上几句话,是不是崔庆扮作的耶律耶皮,还没做到耶律延禧心腹的程度?”

    杨怀仁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崔庆扮作了耶律耶皮,毕竟也只是太子府上的一个管事出身,在契丹人的圈子里,本也不算是个大人物。

    但是耶律延禧既然提拔他做了掌柜,让他掌握了太子府的绝大部分生意,就是信得过他的表现了。”

第1028章:掖庭夜话(上)

    入夜,大辽皇宫。

    古代营建皇室宫城时,都以一条南北向的中心线为主,再向东西两侧去延伸其余宫区。

    同时在中央的子午线上,除建有君王上朝议政的朝堂,还有帝后的寝宫,而在帝后寝宫的东西两侧,所营建的宫区和帝后寝宫相辅相成,又像两腋般护卫著帝后的寝宫,因此这两片宫区被统称为掖庭,且通常作为嫔妃所居。

    萧斡特懒是耶律洪基的第三任皇后,年已四十余,却依旧雍容华贵,明艳动人。

    明日耶律洪基便要开大朝会赐封耶律尺薅斤为安国公主,萧皇后便唤了她来寝宫叙话。

    契丹命为耶律尺薅斤的鬼姐,虽然对契丹人心怀怨恨,可对这位萧皇后却十分亲近,萧皇后无子无女,也曾经是个罪臣的妻子,而鬼姐少年丧母,她们之间倒是在感情上相互能有些互补的余地。

    两人正唠着家常,耶律洪基走进了寝宫。

    二人忙起身上前福了一礼,萧皇后道,“明日大朝,臣妾以为陛下还要忙到半夜呢。”

    耶律洪基和蔼的对她笑了笑,仿佛来了兴致似的,负着手念了一首诗,“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

    鬼姐知道耶律洪基喜好汉人的文化,对汉人的诗词也颇有研究,只是此刻他咏出这首诗来,听上去重点是说后半句,可心中的深意却是在前半句。

    她装作很开心的样子赞道,“圣上好诗兴。”

    耶律洪基却似有些心事似的,笑得有些苦涩,“只怕是春天一过,就有人要强登山了,可朕只能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也只有闲着昏昏醉梦了。”

    鬼姐聪慧,自然一下便听出了耶律洪基的心事。耶律洪基强势了半生,到老来因为子孙凋零,却为了孙子能不能顺利继承皇位而发愁。

    皇位只有一个,自然有许多人来争的,若来争的人都是耶律洪基的后嗣,那也就算了,肥水起码不流外人田。

    可惜有实力的除了皇太孙耶律延禧之外,还有许多外人,他们厉兵秣马多年,这如何让耶律洪基放的下心?

    论辈分耶律延禧还是鬼姐的堂侄子,不过契丹人男尊女卑的情况更严重,鬼姐自然不敢以皇姑自居,便道,“陛下难得偷得浮生,就因该真的闲下来休息一下。等养好了精神,谁敢给皇太孙殿下添麻烦,铲除了他们就是。”

    耶律洪基又笑了笑,心说女人就是女人,看问题都看的太简单,即便是一个皇帝,也不可能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甚至说难听点,正是那些势力的支持,你才能安稳的坐在辽国朝堂的龙椅上。

    如果那些势力反对,做皇帝的也只能疲于应付,平素处处忍让这些势力,努力平衡他们之间的关系犹顾不过来呢,哪里敢说铲除他们?

    恐怕这条旨意下出来不出三天,辽国就要大乱了。

    萧皇后似乎觉得女人不该去干涉皇帝的大事,更应该妄下了论断去左右皇帝的心思,便悄悄略带愠怒的给鬼姐打了个眼色。

    鬼姐察觉,便忙做出了惊恐状,俯身下去便要请罪。

    耶律洪基制止了她,“耶律尺薅斤还年幼,算了算了,童言无忌嘛。对了,明日大朝会之后,你就大辽的安国公主了,朕也要为你赐婚,不知你可愿意?”

    鬼姐心说我愿不愿意也不是我说了算,你何苦多此一问?你心里想的什么,做这些事又是为了什么,旁人都心知肚明,我难道还能反对吗?

    她欠了欠身子,“陛下破格赐封小女为公主,小女感激不禁,若是要为小女赐婚,小女感激陛下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反对?”

    耶律洪基捋着白胡子,“那就好,那就好。那个宋使杨怀仁你应该也见过了,你觉得此人如何?”

    鬼姐一早便知耶律洪基要拉拢杨怀仁,却不好作出精明的样子来,只好装作害羞的青涩模样来,凑近了萧皇后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把头低了下去,“小女……让我怎么说啊……”

    萧皇后爱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尺薅斤原来还会害羞啊,呵呵。”

    她抬头对耶律洪基道,“臣妾听说,宋朝的这个杨怀仁,是一位青年才俊呢,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郡公,一定很有本事。”

    萧皇后知道耶律洪基此举的用意,却不好当着耶律尺薅斤面前说破,所以见她害羞,只是称赞杨怀仁一表人才,话里意思却是说给耶律洪基听的。

    耶律洪基点点头,“这个杨怀仁,确实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咱们契丹人的公主下嫁与他,倒不算是太屈尊降贵。”

    说到这里,耶律洪基忽然话锋一转,摇了摇头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杨怀仁也有点太狂妄了,听说在宋朝,他就仗着大宋官家的庇护,常常做些出格之事,在宋朝东京城里,上至王公下至百姓,都知道他是个大愣子。

    呵呵,只是朕之前猜想,他来了咱们辽国,性情上应该有所收敛,事事小心谨慎才对。可万万没想到啊,来了中京城还没几天呢,就又狂妄了一把。”

    萧皇后疑问道,“陛下,他……在中京做了什么出格之事?”

    耶律洪基笑道,“不仅仅是出格,而是有点胡闹!他在宋朝号称是新一代的厨神,中京城里的大厨们自然不乐意了,便编排了些话来轻视他。

    按照咱们对宋人的了解,一般他们都会隐忍下来,不会与这等流言蜚语一般见识,更不会去主动招惹这些本地人。

    可这个杨怀仁则不同,想一出便做一出,竟然在万国寺门口设下了擂台。

    名义上说是邀请中京城里的辽国大厨来跟他切磋厨艺,实际上是他太过自负,知道中京城里的那些名厨们厨艺不如他,便用这种方式来当众羞辱他们。”

    鬼姐自从来到中京,便进了大辽皇宫,准备她被赐封公主一事,根本也没有工夫,更没有机会关系宫外发生了什么,这几日里早就惴惴不安了。

    从耶律洪基口中听到此事,心中莫名一紧,怕杨怀仁太过招摇反而坏了他们的大事,便做出讶异状,“竟有此事?”

第1029章:掖庭夜话(下)

    耶律洪基以为耶律尺薅斤这么问是担心杨怀仁的性格太张扬不太容易能接受,便帮着杨怀仁辩解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就在刚刚,皇太孙派了太子府的人进宫传的话,说的就是这件事。

    其实本来各行各业之间,有些技艺上的切磋,是一件好事,大家在一起通过这种比试的方式来促进相互之间的技艺增长,对各行各业的发展是大有好处的。

    只是听太孙派来的人说,杨怀仁的行为也有点太过嚣张了,还弄了几条横幅,语言和态度都十分张狂,完全没有把中京城内的同行看在眼里。

    不过尺薅斤你并不用在意,这件事反过来想,杨怀仁性格上的放荡不羁,正说明他是有真本事的,没有本事的话,哪里敢行事说话如此高调?”

    耶律洪基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他自己老谋深算,在他拉拢有实力之人的选择上,也是有一套他自己的标准。

    比如说契丹人内部,他把本族中的侄女或甥女破格提拔为公主,便是用展示他的皇恩浩荡,同时用这种方法稳固了这些原本就支持他的势力和他的紧密联系。

    然后把这些新晋的公主们赐婚给另一批原本处于中立态度的势力,便是把这些将来在皇位争夺中可能会摇摆不定的势力,以联姻的方式,进一步拉拢到支持自己孙子的队伍中来。

    而外部的话,则是对一些辽国境内的较大的部族施以恩惠,减免他们的部分赋税,放宽对他们的限制,让他们对耶律洪基感恩戴德,从而起到稳住他们,有一天辽国朝堂内讧,他们不会站出来渔利,就算是达到了目的。

    当然除了不能让辽国内部的这些部族作乱之外,一些外国也要稳住,不能他们从辽国可能的内乱中得利。

    周边的一些诸如高丽的小国,耶律洪基其实倒不是很担心,他最担心的还是宋朝。

    宋朝虽然看上去羸弱,但若是辽国内乱,难言宋朝皇帝不会认为这是一个收复燕云之地的大好机会。

    所以耶律洪基要在宋朝找一个代言人,可以稳住宋朝的皇帝。原先有个濮王,向来跟辽国交好,可后来此人被贬去了边地。

    而把濮王赶下台之时,正是杨怀仁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之后耶律洪基听说杨怀仁的一些事情之后,便觉的此人有见识又有本事,对宋朝政事又不太关心,却对赚钱和美女非常有兴趣之后,便决定拉拢他了。

    耶律洪基拉拢杨怀仁,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因为杨怀仁在他眼里,名为郡公,实际上更像一个贪婪的商人。

    既然是商人,就更好说了,大家坐下来谈一笔买卖,耶律洪基觉得他可以满足杨怀仁对赚钱和美女的YU望,而从杨怀仁那里得到一些他想要的东西,对双方来说,似乎都很易于接受。

    而且杨怀仁年少轻狂,在耶律洪基眼里也是他性格上的缺陷,越是这样的人,其实越容易操控,你给他他想要的东西,满足他内心的需求,便能让他帮你做事。

    耶律洪基正琢磨着,鬼姐问道,“那……结果如何?”

    萧皇后笑道,“尺薅斤你可还没嫁给他呢,就这么担心他了?”

    鬼姐也不用刻意去装,内心里好像就对杨怀仁有了一种又担忧又关心的情绪似的,脸忽然就变得红扑扑的,看在耶律洪基眼里,倒是让他原先的担忧不存在了,这才放下心来。

    “结果呢……”

    耶律洪基故意卖了个关子,等耶律尺薅斤眼巴巴望着他等着他说下去的时候,才笑着缓缓道来,“他赢了,而且赢得让在场的所有人心服口服。

    他开了擂台,听说一开始也没有人真的上台去挑战他,也许是被他厨神的名头给吓住了罢。

    后来中京城最大的威远楼的两位名厨看不过去了,便一先一后上台挑战,徒弟很快就败下阵来,可师父再上去,还是败给了杨怀仁。

    朕没有亲眼所见,听了皇太孙派人来回报的事情,还真是有点不相信,他说杨怀仁先是用刻刀在一根萝卜上作了一幅草原少女牧羊图打败了威远楼的二厨。

    接着跟二厨的师父,也就是威远楼的大厨比试切豆腐,又赢了师父。

    你们信不信?杨怀仁能在萝卜上作画,还能把一块豆腐切成一堆细丝,呵呵……”

    “啊?”

    萧皇后讶道,“在萝卜上作画也就算了,可把豆腐切成丝,这是怎么做到的?那豆腐那么软嫩,一碰就碎,用刀切,如何切成丝?恐怕咱们宫中的御厨也做不到吧?”

    耶律洪基道,“说的是啊,朕一开始也不太相信,寻思这是不是皇太孙他们看错了?可这还没有完,杨怀仁切完了豆腐丝,又用豆腐雕刻了一朵花。

    听他的描述,他雕刻出来的是一个豆腐球,然后他用清水浇在了豆腐球上,那个豆腐球忽然就像花朵一般开放了,朕听着心中便开始好奇,让豆腐开花,他是如何做到的,呵呵……”

    鬼姐心中又喜又恼,听到杨怀仁获胜,心中有些话欢喜,可想起他不安安分分做他的宋使,偏要出风头树敌人,又有些恼他太过胡闹。

    至于杨怀仁的厨艺,鬼姐其实不太关心,管他能不能让豆腐开花呢,就是让豆腐结出果来她也不在乎。

    耶律洪基见耶律尺薅斤的表情复杂,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便安慰道,“尺薅斤,伯父让你下嫁一个宋朝郡公,也确实委屈你了,你要知道,杨怀仁在宋朝,已经有了两房妻妾,而且听说……他最近又纳了两房妾室。”

    萧皇后深知耶律洪基心中所想,便帮腔道,“有本事的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你下嫁到他们杨家,其实不用担心自己的地位。

    他原来那些妻妾不过都是些民女而已,而你却是辽国的安国公主,到了杨家他们谁也不敢轻视了你。”

    鬼姐其实早就知道杨怀仁已有了四房妻妾,而且也没想那么遥远的事情,便顺着耶律洪基的意思答道,“尺薅斤并不介意,而且尺薅斤有把握,将来下嫁给杨怀仁,一定能控制的了他!”

第1030章:使节觐见(上)

    已是四月,天渐渐转暖,中京城中也有了些春意。

    天还没有亮,辽国皇宫的南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辆又一辆的车驾在拒马台前停下,从车厢里走出来一个又一个穿着华贵朝服的辽国大官们。

    杨怀仁今天也难得穿了正装的宋使官袍,帽子上的一堆翅儿显得格外显眼,他身后则跟着同样正装打扮捧着宋朝国书的萧老倌儿。

    今日的大朝会上,耶律洪基要接见外国使节和周边一些较大部族的首领或代表,只允许带一名随从入宫觐见契丹皇帝,所以杨怀仁也只能带着萧老倌儿进宫。

    原因也很简单,等会儿见了耶律洪基,杨怀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些官话套话需要这老头儿在旁提点,另外他还可以随时充当翻译。

    万国寺的官员给他们引路,把杨怀仁带到了正门前的一条队伍中等候,宋朝作为辽国最重要的邻国,所以杨怀仁理所当然的排在了使节队伍的队首位置。

    其他的参加朝会的辽国官员,单看他们的样子的话,杨怀仁感觉他们好像也没什么文化,但他们还是很遵守规矩的,在宫门外也都按照自己应该站的位置站好,并没有和前后左右的同僚交头接耳。

    忽然间所有官员好像听到了什么,忽然转身面向后方,几个衣着格外庄重华丽的男人走上前来,那些辽国的官员们便同时躬身行礼。

    那几个人,走在最前边的便是耶律延禧了,如今他贵为皇太孙,在名义上可以说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所以得到了所有官员的尊敬。

    而他的身后,还有几个人,看装扮应该是辽国的重臣了,杨怀仁认识其中两个,一个是走在耶律延禧身后的南院大王耶律跋窝台,另一个是站的更靠后的萧达布合。

    萧达布合站在另一个和耶律跋窝台装束差不多的人身后,杨怀仁猜来,这人应该就是北苑大王萧撒弼了。

    而他们身后还有几个人,有老有少,有契丹人也有汉人,装扮各式各样。

    让杨怀仁最关注也是最好奇的,应该是萧撒弼父子俩了,萧达布合健壮,身高却一般,若是仔细比一比,杨怀仁都比他高一些。

    但搞笑的是萧撒弼的身高,杨怀仁大致比较了一下,应该和黑牛哥哥差不多,比萧达布合整整高了一头,而身材却瘦削了些,看样子和萧达布合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杨怀仁忍不住心中窃笑,要么是萧撒弼被隔壁老王带了绿帽子,要么是萧达布合是捡回来的——这爷俩的长相和体型完全不符合遗传学。

    耶律延禧走在最前头,一路走到宫门前并没有对其他辽国官员还礼,可走过杨怀仁身边时,却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杨怀仁也微微一笑,颔首还礼。

    耶律跋窝台最是欢喜,一路笑着走过来,甚至不断的和他熟识的官员打招呼,大家也都知道今天他宝贝女儿要被赐封公主,便也客气的满口恭喜之词。

    比起两位姓耶律的如此热情,倒是姓萧的爷俩一脸冷峻,走过杨怀仁身边时,还斜着眼冷冷的瞅了一眼杨怀仁,让人极其不舒服。

    杨怀仁只是撇嘴一笑,心里却在暗骂,你们爷俩长的差距这么大,不用我瞎寻思啊,只要是人不瞎,都能看得出来你们家关系十分混乱,你头上油油的冒着绿光,也不是我干的,干吗斜楞我啊?切!

    东方的天空只是微微露出了些白光,宫门便缓缓打开,一众参加朝会的官员和各国使节们跟在耶律延禧身后鱼贯而入,走过了一条长长的白玉石大道,面前便是辽国皇宫的大庆殿了。

    杨怀仁早知道辽国的中京城和皇宫都是仿照大宋来建设的,只是连皇宫大殿的名字都来模仿,实在是让人觉得可笑。

    辽国皇宫的大庆殿也算是比较宏伟,不过走进去,却发觉内部的装饰和大宋有了很大的区别,穹顶设计成了蓝色的圆顶,站在殿中,仿佛抬头就是蓝天一般。

    杨怀仁其实很喜欢这样的设计,虽然少了些贵气,但感觉上人站在这样的穹顶之下,心中似乎也宽广舒服了些。

    辽国的官员分文武左右站立,杨怀仁这些各国使节们便站在了大殿中间。

    他身旁和身后的各路使节和代表,杨怀仁倒是认识几个,大家同样住在万国寺,这几天也是相互拜访了一下。

    杨怀仁表情轻松,忽然间便看见了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完颜阿骨打,此时完颜阿骨打也在看他,杨怀仁便微笑着示意了一下,却不料完颜阿骨打竟忽然把眼光移开,并没有理会。

    杨怀仁其实倒也不太介意,只是觉得这个人太骄傲了,疑心又太重,倒是符合他们这类人的性格特点。

    一个宦官高唱了一声“皇上驾到!”朝堂上一众大小官员便恭敬的伏身行礼,山呼“圣上万岁”,杨怀仁只是欠了欠身子叉手行了礼,便抬头去看走上龙椅前的耶律洪基。

    杨怀仁之所以不跪,而是执宋礼,也是有讲究的。

    一个使节去别国访问,见了对方的皇上,按规矩其实本就不用行大礼。

    不过古时候各国之间的邦交关系,和后世又有很大的不同。像高丽这样的小国,同时是大宋和大辽的附属国,所以他们的君王对大宋和辽国的皇帝,是以臣自称。

    而使节出使上国,使节就代表了他们的君主,所以不论面对宋朝还是辽国的皇帝,他们都行跪拜之礼,以示君臣之分。

    但宋辽之间,是以兄弟论邦交,所以不存在兄弟之间互相跪拜的道理,辽使在宋朝见了宋朝皇帝,同样无需行大礼,所以杨怀仁见了耶律洪基,也只要叉手行大宋的文人礼节便可以了。

    而其他的使节和部族代表,要么是向辽国皇帝称臣,要么本来就是辽国境内的臣属部族,比如完颜阿骨打这样的,特曼见了耶律洪基还是要学辽国其他臣子一样行大礼。

    这么一来,大庆殿里跪了一大片人,杨怀仁和耶律洪基站着对望了一眼,局面倒是十分有趣。

第1031章:使节觐见(下)

    耶律洪基在杨怀仁眼里,是个方脸大耳的粗壮汉子。

    如果他不是穿了一身龙袍,和市井里常见的一个契丹老年男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和传言里的威武高大根本对不上号,看来辽国皇帝也够那能吹的。

    耶律洪基也是学了宋朝一样的穿龙袍,只不过龙袍的设计上,又是一种契丹服饰的样式,看上去虽然很华丽,但皮裘的夹衫绣上腾龙的图案,总让人觉得有点奇怪。

    耶律洪基是个大光头,不过后脑瓜子上还有几缕白色的长发,还不能算是个秃子,他没有戴皇冠,而是戴了一条各色珍贵宝石点缀的玉箍,这一点和宋朝皇帝的习惯也大有不同。

    他虽然已经年过六十,不过脸色尚显红润,嘴唇和下巴上的胡须也并没有像头发一样全白,脸上皱纹也倒不算很多。

    只是他毕竟上了年纪了,整张脸看起来有些老年人的臃肿,眼神里也掩饰不住他曾经经历过的岁月和沧桑。

    他缓缓走到龙椅前,撩起下襟的后摆挺直了身子坐下,才朗声道,“众卿免礼”,接着双手高高扬起,做了个请起的动作。

    众官员高呼“谢皇上”,整齐划一的起身,又同时拍了三次衣袖,这才站好了听耶律洪基说话。

    接着耶律洪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期间抑扬顿挫,好不威严。不过他说的都是契丹话,杨怀仁也听不懂,只能无聊的去数人。

    杨怀仁猜来,不论是宋朝还是辽国,皇帝上这种大朝会,开始说的话应该大致差不多,反正都是些无聊又没有营养的套话、废话。

    等耶律洪基说完,杨怀仁也把朝堂上站的人数了个差不多,加上这帮来觐见的使节们,总共有六百四十多人。

    让杨怀仁惊讶的是,从服饰上看,辽国的官员里,只有一半是契丹人,剩下的一半人里,八成都是汉人,剩下的是些其他部族出身的官员。

    他不得不叹了口气,耶律洪基老皇帝活得还是挺明白的,辽国虽然是契丹人建立的国家,可他深知契丹人不会治国,所以启用了大量的汉人官员。

    这也就难怪在辽国境内的汉人,但凡是有点家产、地位或者文才的,都能混上个官当,也就没法埋怨他们对契丹皇帝更有认同感了。

    今日的大朝会是特意召开来让耶律洪基接见各国使节的,所以他并没有处理什么辽国内部的事物,啰嗦完了一大通之后,便直接进行接见仪式。

    仪式也很简单,杨怀仁第一个上前奉上国书,辽国礼部的一个汉人官员接过去之后,递给暖阁前的一个内侍,再由内侍传达到耶律洪基手里。

    耶律洪基似模似样的看了看国书,便又叽里咕噜了一大通,萧老倌儿站在杨怀仁身后随时翻译着,可俩老家伙都说的贼快,杨怀仁也没有专心听,反正就是些什么两国是兄弟之邦,世代友好之类的客套话。

    杨怀仁心中约莫着计算了一下,耶律洪基正式接见他,就用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想到身后还有几十上百个各路使节,心中叹道,这一头午算是要在这里发呆了。

    事实也果然不出杨怀仁所料,接下来递交国书的每一位使节,虽然用时比接见杨怀仁这位宋使时间稍短了一些,可每一位大概也要用去五分钟。

    这样一来,等耶律洪基接见完了所有人,大殿外的天空早就从清晨的灰色变成了中午的透亮。

    杨怀仁站在一边都觉得累,耶律洪基虽然是坐着,可这会儿也不时的微微挪动屁股,看样子也是坐得屁股发麻。

    杨怀仁憋着笑,看看最后一个不知是部落的代表被接见完毕,以为终于可以结束了的时候,耶律洪基吩咐了身边的一个宦官几句话,那个宦官便取出一纸长卷来,走上前来大声朗读了起来。

    杨怀仁有点搞不懂,便偷偷问萧老倌儿,“这又是念的啥?这都快中午了,就算咱们不渴不饿,契丹老皇帝也该饿了吧?”

    萧老倌儿也轻声解释道,“杨郡公,这是接见各国使节的最后一个仪式,是契丹皇帝吩咐宦官颁示各国的贡品,以及他回赐给各国各部的一份礼单。”

    “哦,”杨怀仁忽然想到了什么,“这还有回礼呢?”

    萧老倌儿道,“那是自然。其他国家的使节来咱们大宋觐见皇帝,咱们官家也会照例颁示贡品清单和回赐的礼单,以示泱泱大国的礼仪嘛。

    不过嘛……”

    杨怀仁意识到萧老倌儿还有话不太好说出口,便急问道,“不过什么?你但说无妨。”

    萧老倌儿稍稍犹豫了一下,见大殿上众人虽然状作认真聆听,其实大家站了一上午都累的不行,这会儿估计是看上去都站直了维护自己的样子罢了,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上面,大都神游到不回哪儿去了。

    这才更小声说道,“这份礼单第一个就是念得给咱们宋朝的回礼,不过这份回礼跟咱们进贡的岁币可差太远了,唉……”

    杨怀仁又问,“怎么个意思?你倒是说清楚了啊。”

    萧老倌儿轻笑道,“咱们大宋,不论是什么小国小邦,只要是来向咱们官家进贡的,咱们官家都会在他们进贡的物品价值的基础上,加倍回礼给他们,以显示咱们大宋地大物博和繁荣富裕……”

    杨怀仁插了一句,“切,咱们的官家和那帮相公们好面子呗!”

    “是是,杨郡公说的极是。”

    萧老倌儿是鸿胪寺的官员,自然知道大宋就是爱面子,只是他不敢说出口罢了,杨怀仁愣头青惯了,说了这种话倒不会有人在意,萧老倌儿也只是笑着附和一下。

    “可怎么说,也是咱们宋朝有气度。但契丹皇帝学了那么久宋礼,可真到了真金白银上,可就露了馅儿了,他们抠门的很。

    就像刚才念过去的,给咱们宋朝使节的回礼,是……”

    “你啰嗦个什么劲儿,快说!”

    “是牛羊各百头,皮三百张,裘五十条,东珠二十颗,其余人参鹿茸灵芝等各二十斤。”

    “没了?”

    “没了……”

    “你姥姥的!”

第1032章:赐婚(上)

    杨怀仁的状态立即转换成了商人模式,脑子里飞速计算了起来。

    大宋按约定每年上缴给辽国的岁币是银十万两,绢帛二十万匹,除此之外,大宋为了向年前契丹皇帝特意派人来吊唁太皇太后,按礼仪又增加了些绸缎、珠宝、玉器等奢侈品作为礼物送给耶律洪基。

    如果按照行价来计算,杨怀仁这一趟给辽国送来的东西,价值约有三十万贯。

    而耶律洪基的回礼呢?那点牛羊和毛皮等东西,算一算也就几千贯的价值,这也太抠门了。

    萧老倌儿见杨怀仁犟着脸一副生气的样子,怕杨怀仁忘了如今他们还在人家辽国的朝堂之上,生怕杨怀仁再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赶忙小声劝道,“杨郡公冷静啊,如今可是在辽庭之上,千万要冷静啊……”

    杨怀仁转忧为喜,笑道,“咳,你看你急的,你真当我没点定力呢?生气归生气,可本使也不至于在人家地头上,特别是人家的皇帝老儿面前瞎胡闹惹事。

    我又不傻,再说前几天咱们跟那么多契丹商人签订了生意合作的协议,将来咱们从契丹人身上赚的钱比每年的岁币可多多了。

    另外,呵呵,萧老倌儿,你觉得本使就没有准备吗?以前别的人做宋使来辽国是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也不需要知道。

    但是既然今天我做了宋使,就得让契丹老皇帝拿了我们多少,再还给我们多少……啊不对,是加倍奉还!”

    萧老倌儿越听越不对劲,心里还是很担心,就怕杨怀仁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来,可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奉礼郎,又新晋成了杨怀仁的“自己人”,他更不敢再说什么劝谏的话了。

    杨怀仁心里想的却是,幸亏我早有准备,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啦……啊不对,是第一次来,不过嘛,哥还是要对契丹人说,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必须给我吐出来!

    礼单还真是很长,那个内侍念了好久,可还不见他停下来,尽管杨怀仁不太懂契丹话,可那份进贡和回礼的单子里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词,牛羊,皮毛什么的,杨怀仁慢慢就摸准了规律,渐渐就听明白了。

    最可笑的是,不知一个什么部族,给耶律老皇帝进贡了牛羊各一万头,而耶律老皇帝给人家的回礼是牛羊各五十头,这一进一出,人家就亏大发了。

    这个部族进贡的这牛羊各一万头,按照耶律洪基抠门的尿性,够给所有使节和代表回礼了。

    可气的是你起码给人家换换啊,人家进贡牛羊,你收完了礼再从人家的礼物里单数出来牛羊各五十头当回礼再让人家带回去,你说人家这回礼是拿啊还是不拿啊?

    眼见着太阳挂的高高的,貌似已经过了正午时分了,那份礼单才算念完,念礼单的老宦官嗓子都哑了。

    杨怀仁寻思着这接见仪式终于算是完事了,耶律洪基这老头就算是再抠门,也得办个什么宫廷大宴来招待招待各国使节吧?

    可接下来还是没发现耶律洪基有掏腰包请客吃饭的意思,又叽里咕噜了一阵子,又宣布举行赐封公主的仪式。

    杨怀仁心道,对啊,把这事给忘了,鬼姐今天就要当公主了,那以后再见了她是不是应该喊她鬼公主了?

    好在赐封仪式不算复杂,宣了一身华服的鬼姐上殿,念了一道圣旨,她就是新晋的大辽安国公主了,实际上也就是耶律洪基认干女儿那么点事。

    期间鬼姐一眼也没有看过杨怀仁这边,那意思仿佛是有点避险,杨怀仁倒是不在意,反而觉得一个憎恨契丹人的女人当了契丹的公主,事情有点怪异。

    耶律跋窝台最是开心,他已经是大辽的南枢密院使,他的女儿又成了安国公主,他的这一脉家族,似乎在辽国的地位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耶律洪基也似乎很开心,和蔼的向鬼姐问道,“耶律尺薅斤,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安国公主了。”

    他又转向了笑脸盈盈的耶律跋窝台,“爱卿,安国公主几年应该二八年纪了吧?”

    耶律跋窝台出班答道,“回禀陛下,安国公主刚过了十六岁的生辰。”

    耶律洪基笑道,“不知之前可曾和哪家定下婚约?”

    耶律跋窝台又答,“回禀陛下,臣下还未曾为公主订立婚约。”

    耶律洪基对他们父女两人问道,“既然如此,朕若是为安国公主赐婚,不知你们可否愿意?”

    耶律跋窝台喜上眉梢,和鬼姐同时答道,“多谢陛下隆恩。”

    杨怀仁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忍不住微微摇头笑了笑,你们的戏也太做作了,以前耶律洪基每次破格赐封一位族中子弟的女儿为公主,照例都会为她赐婚的,这样的做法似乎早就成了一种惯例。

    在此之前,耶律尺薅斤要被赐封公主的事情在中京城就已经人尽皆知,再为她赐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耶律洪基和耶律跋窝台非要在朝堂上再演上这么一出,关键是观众们都早已经被剧透了,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的兴趣来,真是多此一举。

    杨怀仁寻思着,之前鬼姐找过字透露过这件事,而后来从耶律跋窝台对他的态度上看,似乎耶律洪基都有把鬼姐赐婚给他的意思。

    但杨怀仁又觉得他跟耶律洪基似乎没有私下里见过面,更没有深入了解过,就这么在今天的大朝会上给他一个宋朝来的使节赐婚一位公主,是不是有点太突兀了?

    不过后来一想,契丹人学汉人的礼仪和文化,也都学的不伦不类的,很多时候都弄的很别扭,也不算是很奇怪。

    杨怀仁抬眼去瞅耶律洪基,恰巧发现耶律洪基笑眯眯地朝他看了过来,杨怀仁这下便知道先前的各种猜测应该要变成现实了。

    只是杨怀仁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来,耶律洪基要用个什么理由,来让他一个宋朝的使节做他辽国公主的驸马爷。

    只听耶律洪基向鬼姐问道,“不知公主心中可有了心上人没有?”

第1033章:赐婚(中)

    鬼姐羞怯地装作娇滴滴低下了头,可没等她开口回答,一旁的北院大王萧撒弼忽然站了出来,对耶律洪基道,“启奏陛下,陛下既然要为安国公主赐婚,那么臣以为,按照咱们契丹人的规矩,耶律氏的女儿,应该赐婚给萧氏的子弟。”

    萧撒弼突然这么站出来一说,耶律洪基似乎根本没想到,而耶律跋窝台就更是吃惊了。

    他们俩一个南一个北分管南北两院,职位上相同,但实际的话语权上,北院大王萧撒弼是比南院大王耶律跋窝台要稍稍高一些的。

    但那也仅限于在政事上,而私事上,谁也不能做谁的主,在耶律跋窝台眼里,就是他要出嫁女儿,萧撒弼站出来横加干涉了。

    朝堂上所有人本来站了一上午,都有点饥困交加,但是见到南北两院的大王似乎顶了起来,便都来了精神看这场难得的热闹。

    杨怀仁的视角里,这其实是萧撒弼和耶律延禧之间的一种对抗,耶律跋窝台是倾向于支持耶律延禧的,这就等于跟萧撒弼是对头了,今天耶律跋窝台的女儿被赐封公主,正是耶律洪基在给他的孙子造势。

    这就让萧撒弼不能让他们这么容易就得逞了,而他选择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搬出契丹人多年以来的一个习俗来说事,耶律氏和萧氏之间通婚,那是契丹人,特别是在贵族阶层中长久以来的习惯。

    那意思就是耶律洪基既然要给新晋的安国公主赐婚,那应该从萧氏的子弟里边找了。

    萧撒弼此言一出,反应最大的自然是耶律延禧,他心中清楚这是他皇爷爷帮他铺路,萧撒弼站出来说了这些,就是存心破坏了。

    他的身份不好亲自站出来反对,便给站在对面众武将中的耶律溥使了个眼色,耶律溥会意,便跳出来指着萧撒弼讥讽道,“北院大王好威风!

    你说按规矩耶律氏的女儿家要嫁给萧氏的子弟,咱们大辽律例里,哪一条这么写了?这只是风俗而已,难道耶律氏就不能嫁耶律氏了?萧氏就不能娶萧氏家的女儿家了?”

    萧撒弼面露愠色,冷眼瞅了瞅耶律溥,“耶律溥,本王问你,你老娘和你老婆是不是姓萧的?咱们的历朝历代的陛下所娶的皇后和后妃,又是不是都姓萧?”

    耶律溥被他怼得面红耳赤,反驳道,“咱们大辽历朝历代的陛下都娶萧氏为后妃,那是圣上对你们萧氏皇恩浩荡,你看看民间,哪里有这样的风俗?要是有个地方都是姓萧的,那他们还都不成家了是怎么?”

    萧撒弼面色轻松,不耐烦地冲耶律溥摆了摆手,“民间本王管不了那么许多,但是在契丹皇族和众多贵族里,可都是一直遵从了这条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怎么,你不认祖宗了?”

    “你!”耶律溥怒目而视,却无言以对。

    这时武将这边又站出个老头来,看样子也得有六十来岁了,看脸型跟耶律洪基生得还有点像。

    他笑呵呵说道,“大家都是契丹人,何必为了一件小事在朝会之上吵来吵去,难道你们不怕让各国的使节看了笑话?”

    耶律跋窝台直道这老头是站出来帮大家说和的,便趁机说,“叔父说的有理。”

    接着他转向了萧撒弼,“萧大王,小女今日盛皇帝陛下圣恩,被破格赐封为安国公主,这是一件喜事,是我们南院的一件天大的喜事。

    你就算不给我耶律跋窝台面子,也要给陛下面子。既然陛下说了赐婚,无论把安国公主赐婚给谁,那都是谁的福气,谁也不敢不从不是?

    今日当着本朝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节面前,你非要站出来说三道四,没把本王放在眼里我不跟你计较,可你若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那本王可就要跟你说道说道了。”

    萧撒弼知道这是耶律跋窝台给他扣帽子了,便赶忙向耶律洪基躬身行礼道,“本王绝没有违逆陛下的意思,只是既然陛下要给安国公主赐婚,本王想起来咱们契丹人的这个风俗来,又想到本王的犬子尚未婚配,才有此一言。”

    耶律溥忽然讥笑道,“萧大王,是你记性不好还是我耳朵坏了?萧达布合如今二十又六,中京城里谁不知道他早已妻妾成群了?你孙子都有好几个了,还说他尚未婚配?”

    萧撒弼不慌不忙道,“犬子妾室纳了几房是不假,可正室长妻之位,却依然空缺,他几个妻妾给本王诞下几个孙儿,这又什么好奇怪的?!”

    说到这里,鬼姐心中就慌了,本来她知道耶律洪基要拉拢杨怀仁,要把她许配给他的,但谁也没想到萧撒弼突然跳了出来,还拿契丹人的婚配风俗来说事,这下可麻烦了。

    萧达布合是个什么人,别说中京城里,全辽国的人都知道,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仗着他爹是北院大王,平时没少做坏事,绝非良人之选。

    可这种情况下,总不能让杨怀仁站出来说他要娶一个契丹人的公主吧?

    耶律洪基心中同样不喜,可萧撒弼是萧氏中势力最大的一脉,论起来还是他的表亲,他也实在不好坚决反对他的意见。

    可君无戏言,给安国公主赐婚的话题已经说出来了,又不能再收回来,只好不做任何反应,任凭他们自己争论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来。

    杨怀仁热闹看的正兴起,他的身份也不好掺和人家契丹人的家事,只是担心鬼姐可别做出什么太冒失的事情来,万一露了自己的身份,那就没法收场了。

    那个站出来说和的契丹老头,杨怀仁猜想应该就是耶律洪基的亲弟弟,当今辽国的天下兵马大元帅耶律和鲁斡了,感觉上他好像在劝架,可杨怀仁回味之下,觉得这老头似乎还有别的深意。

    耶律溥不论是地位上还是辈分上,都比萧撒弼差了一截,被怼了两次,都没法找出理由来反驳萧撒弼。

    耶律和鲁斡忽然又好像是向着耶律跋窝台的意思说道,“陛下说要为安国公主赐婚,那是不能改的,只是赐婚给谁,本王就觉得有点难以抉择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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