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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山里汉:神医美娇娘全文阅读

作者:高山日初     种田山里汉:神医美娇娘txt下载     种田山里汉:神医美娇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741:

    凤溯和青月所在的位置正是茶楼的2楼。凤溯所坐的座位乃是靠着窗的,临着街的。

    当二人闲聊时,下方的战事也是越发激烈。云鸽和云水寒二人,你来我往的出招不断。

    忽而叮当一声。云龙骤然制出一把飞镖暗器。这些锋利的黑铁飞镖,寒光闪闪,赫然是淬了毒的。

    咻的一声。飞镖划破云鸽的皮肤表层。瞬间本是洁白的皮肤浮现出一条条血痕,茶楼之上,凤溯陡然收紧五指攥握成拳。

    暗器携带的毒素飞快奏效,几乎只一瞬间。并经流着血液的循环流淌,飞快的蔓延至云鸽的全身,他身体陡然轻晃了一下,同一时间。

    茶楼上的凤溯本还是一副旁观的模样,这时却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他提起一院子茶楼2楼的窗口,跳了下来。

    一身白衣,风流倜傥,却又仙气四溢,她翩然而至,若定在云鸽的身旁,同时长臂一伸,将云鸽捞进了自己的怀里,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暗暗后悔自己之前为何要那般官网,他到底还是受了伤你有没有怎样他挑起云鸽的下颚,担忧的名利的云鸽。

    赫然见到凤溯,很是呆,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凤溯紧皱着眉头,飞快自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瓶。

    他用牙齿咬掉瓶塞。从中倒出一颗晶莹的雪白药丸。快把这吃了,这能解毒。

    匆匆催促着云鸽,云鸽啪的一声拍开凤溯的手。我才不需要你关心,他把头一扭,而后从香囊之中取出。

    一小包粉末,一部分内服,一部分外用,这粉末出自董惠莹之手。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瞬时之间本是蛰伏在云鸽体内的毒素。

    便如冰消雪融,瞬间消退的一干二净。在祛除毒素的同时。云鸽也咳出了一口黑血。

    但是黑血吐出之后,他的脸色反而变得红润起来。凤溯微微怔了片刻。

    是她多虑了,他就忘了这个女人的本事,不禁摇头苦笑。算我求你了,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你想杀谁我来动手,你只需在旁边看着别克。云鸽的模样似笑非笑。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处理,为什么要求你在这你看那人,那人心以你多年,即便你死了也还对你念念不忘,你当真能对她下得了杀手,凤溯无语,你能不能别总像个刺猬死了,我对你的心意已是昭然若揭,为什么你总是不肯相信云鸽脸颊蓦然一红。

    这男人的甜言蜜语简直是手到擒来。我不听你的忽悠,他一把推开了风速。

    而二人对面,因为凤溯的出现,云水寒已是呆立在当场。

    “你”云水寒一脸震惊不敢相信的模样,她痴痴的凝力的放松。四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本以为已经死去多年的男人,居然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当你死的那个人难道不是她吗云水寒的心里充满了谜团,她看了看云鸽,又看了看凤溯,想到二人之前亲昵亲昵的模样,她心口蓦然一痛。

    “你们”

1742:

    幸福早已是唾手可得,可她偏偏不愿伸出那只手,不愿意放过她自己。

    童年的阴影,以及成长过程中所经历的伤害,这些全部化作深刻入骨的伤痕,烙印在她心上,也深深地镌刻在她灵魂上。

    一个人的悲哀,不在于他平日里是否总是忧愁得教人心碎,而是在于那些不为人知的,在背着人的时候,在藏起的角落里,每当不经意时,当她回想起某些事情时,都总会为此而痛彻心扉。

    我不哭,不代表我不痛。

    因为泪水流在心上。

    悲哀不为人知。

    ……

    树上,忽而落下一抹纯雪白洁的身影,男人儒气隽雅。

    当男人落地时,所发出的响动,惊动了檐下的二人。

    董惠莹朝男人望去,顿时一怔,二后笑着起身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她可不想在这里当电灯泡。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智宸应该洗完澡了吧?

    嗯,她找智宸去!

    掩着小嘴儿偷笑,她一溜烟地跑远了。

    “等……”云鸽想叫住董惠莹但架不住这人跟兔子似的,飞毛腿倒腾得飞快,只一下下就消失不见了。

    云鸽:“……”

    面无表情地望着董慧莹消失的方向,云鸽的身体是僵硬的。

    这时候,那名从树上翩然跃下的男人略带几分无奈地对云鸽说道:“你真就这么讨厌我么?甚至到,就连看我一眼都不愿?”

    云鸽:“……”

    徐徐转身,她微微皱着眉。许是男人的语气太过感伤,也太过委屈,令她听着,心里很不好受。

    但她却绷住了自己的表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道:“你怎么在这里?”

    “你说我为什么在这里?”

    “你跟踪我?”跟着她,所以才来到这里?不远千里从京城一路跟着过来的?

    这男人自然是凤溯。除了他之外,又有谁会如此特意地尾随云鸽呢。

    凤溯朝云鸽走来:“你不告而别,当我知道你离开京城时,你已经走远了。”他快马加鞭,这才在半路上追上了云鸽,但却没直接露面,而是悄然尾随在后。

    云鸽的脸色有点不自在:“你……你怎么就这么闲呢?”她攥紧了五指,捏了捏手心。

    凤溯轻叹:“对,我是太闲。而现在……除了装成一副刺猬的模样伤人伤己,你难道不该说点其他的么?”

    云鸽抿了抿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直在回避一件事情。那便是——之前凤溯是从树上跳下来的,也就是说……之前她与董惠莹的那番谈话,全被凤溯听去了。

    他大概是完完整整地从头听到了尾。所以也正是因此,她才感到很不自在,很难为情。

    凤溯立身在云鸽面前,他深深地审视着她。将她僵硬又赧然的表情,一丝不错地,全部尽收于眼中。

    他一直知道,他与云鸽之间有一层隔阂存在,也正是因为这道隔阂,所以云鸽一直回避他的感情,无视他的示爱,逼急了便做出有恼羞成怒的模样严词拒绝。

1743:

    被她拒绝的次数多了,一开始或许还曾为此感到伤心、感到难过,但人的抗打击能力是会不断进步的。

    就比如他。或许该感谢她的冷淡,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使他本是脆弱的心脏变得越来越强大。

    曾狐疑她拒绝自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曾疑惑他们之间的隔阂障碍到底在哪里,而就在方才,他知晓了,他清楚了。一方面既因她拒绝自己的理由而感到啼笑皆非,可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心疼着她?

    正在这时,凤溯身形一晃,旋即往前一扑,脱力的身体直接压在云鸽的肩膀上。

    云鸽吓了一跳,正欲推开凤溯,却见凤溯半靠着自己,高瘦的身子徐徐下滑。

    “元帅,她……”好毒!!

    言辞未尽,他便喷出一口暗褐色的毒血,俊容冷汗密布,皮肤却苍白至极。

    云鸽陡然心慌,“凤溯,你……”

    但男人已昏迷不醒了。她接住男人下滑的身体,男人软倒在她怀中。

    “紫茴,紫茴,紫茴——!!”

    云鸽跌跌撞撞地冲进梁智宸的房间,霍然推开房门,整个人几乎是‘撞’进来的。

    只见房门对面,一张拔步床上,两道身影交叠。床幔散落下来,使账内二人的身影变得影影绰绰,朦朦胧胧。

    然而即便在床帐的遮挡之下,二人的身影很是模糊,令人看得不太真切。可仍能瞧出几分香艳旖旎的轮廓来。

    云鸽进门时,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仿似听见一声低回婉转的轻吟?那细细的吟哦是董慧莹的嗓音,以至于云鸽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来得忒不是时候了,居然撞破了人家的好事,将账中二人的动作给打断了。

    在云鸽撞门而入的同时,反应贼快的梁智宸一把拽过被子盖住妻主的身体,眼下董慧莹就像一条出卷似的,被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用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她面上红了红,鼻尖渗出一粒粒晶莹可爱的小汗珠。

    智宸抱着横躺在他怀中的“春卷”坐在床上,他上半身打着赤膊,露出精壮而又结实的胸膛,那肌肉的线条极其好看,既优美,又充满了勃然的力量感。

    他披散着一头雪白的长发,下身只穿了一条白裤子。他皱着眉看向冒冒失失的云鸽。

    “怎么了?”他眸中流露出几许疑惑来。

    云鸽尴尬地咳嗽一声,而后一掌拍向自己的脑门,做出一副惊慌无措的模样:“梁智宸,你快松开紫茴,凤溯中毒了!!”

    梁智宸一脸懵逼。

    你知道好事中途被人打断是啥心情么?他简直快爆炸了,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可偏偏这个人是云鸽啊!是他家妻主最好的朋友!!看在妻主的面子上,便是他心里再怎么火大,也仍是得按捺住,不能对云鸽发火。

    梁智宸烦躁地捋了把额前的碎发,他心里想着,假如,假如……假如这桩好事无论如何都得中途打断,比起云鸽,他更希望闯进门来的冒失鬼是他那些弟弟们。

1744:

    至少,亲兄弟,一家人,心情不好可以揍一揍,也省得憋的自己内伤了。

    账内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董惠莹从棉被里面伸出两只小手手,她从智宸怀里爬了起来,抓起一件衣裳披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回手将那条棉被斗开来,罩在了智宸的身上,免得智宸光着上半身的模样被人瞧了去。

    她拨开床帐,朝云鸽走来:“她在哪呢?”也是她太大意了,自从当初被青和掳走后,她痛定思痛,自此特别注重自己的人身安全,尤其是她居住的地方,可谓万毒之窟,一花一草一树一木,乃至于土壤砖墙,都无一不带着剧毒。

    凤溯尾随云鸽秘密地潜入进来,生活在这院子里的人基本都是董惠莹所亲近相信的,事先早就服用了解药。但凤溯却不同。他没有解药,以至于,便被……毒倒下了。

    云鸽心里对智宸感到挺抱歉的,但是事关于凤溯。中了董惠莹的毒,而今凤溯已昏迷不醒。即使云鸽知晓董惠莹的毒不至于伤及凤溯的性命,但内心里仍是忍不住地有些提心吊胆。

    她一把抓住董惠莹的手腕,而后匆匆地冲着智宸点了点头,用眼神表达自己心中的歉意。而后便拉着董惠莹,像一支离弦而去的箭矢,咻地一下冲出去了。

    等云鸽将妻主掳走后,智宸孤零零坐在床上。他瞥见身侧的位置,有一丝黑发,那是妻主的黑发。他将这黑发攥在掌心,而后略带苦恼地一叹。

    “哎~~~~~~~”

    云鸽抓着董惠莹手腕,拉着董惠莹一路狂奔。董惠莹被她扯得踉踉跄跄,风扑在她脸上,她额角处的碎发很快就被汗水湿透了。

    “我,我说……”董惠莹气喘吁吁,心脏跳得特别快,简直像是能从胸腔里面蹦出来似的。她面色惨惨,抬起小爪子蹭了蹭脑门上的汗水:“我说,能不能慢点?你跑太快了,我跟不上你啊!”

    云鸽也喝了果子酒,即使她本身不太喜欢练武,但那些因为果子酒而诞生出来的内力可不是说笑的。董惠莹而今的体质仅仅只是一名普通人而已,自然比不得气息雄浑厚重的云鸽。

    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云鸽焦急地跺跺脚,“哎呀!”她瞅瞅董惠莹,又瞅了瞅前面,最终做出一个让董惠莹非常意外,非常出乎预料的举动。她居然小手一伸,将董惠莹拦腰抱了起来。

    身体悬空,董惠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旋即赶紧搂住云鸽的脖子,免得自己从云鸽身上跌下去。

    “我真笨!”云鸽懊恼地咬了咬嘴唇,脚下步履非但没停,反而还加快了速度,急匆匆地抱着董惠莹往前面冲。“我早该这么做的,你简直是属蜗牛的,走得太慢了!!”

    董惠莹哭笑不得,“你不必着急,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她自己弄出来的毒她当然清楚,这毒顶多是让人丧失行动力而已。

    云鸽皱皱眉,“我知道,可是……我说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我感觉他应该是中了两种毒。

1745:

    云鸽说,“我觉得他应该是中了两种毒,大概类似于……原先他身体里面就有一种毒,然后这次中了你的毒,原有的毒被刺激到了。总之他毒发之后吐血了,我怎么喊都喊不醒他!”

    原本心态还很乐观的董惠莹闻言一惊。这可就不妙了!她在院子里下的那些毒是为了防贼,却不是为了要人性命的。但按云鸽所说,凤溯在中了自己的毒之后居然吐血了?

    她狠狠蹙了一下眉,“云鸽,快点!”她催促着。

    云鸽心里咯噔了一下,于是立即抱着董惠莹撒腿狂奔,那呼啸之声就宛若龙卷风似的,咻地一下就冲向了远方。

    ……

    凤溯中毒后,云鸽没敢随意搬动凤溯的身体,而是叫来几个人让人看着凤溯,旋即便把凤溯留在了原地,而她自己则是跑去向董惠莹求助。

    二人赶到时,便见凤溯依然躺在原地。男人安安静静的样子,就仿佛睡着了一样。然而他苍白的脸色,紧皱的眉心,以及凝在他唇角的暗褐色血迹,却在昭示着男人此刻处境不妙。

    云鸽将董惠莹放在地上,她焦急地说道:“紫茴,你救救他,快救救他!”她是真的心急了。她学的是医,虽在毒术上也因近墨者黑,受董惠莹的影响,算得上是小有成就。可是之前她曾给凤溯把过脉,那脉象实在太过复杂,以她在毒术上的造诣根本搞不定,不然也不会那般冒失地去找董惠莹。

    董惠莹安抚似地拍拍她肩膀,旋即蹲在凤溯身前,她指尖搭在凤溯的手腕上,之后又扒开凤溯的眼皮看了看。却见凤溯眼白上翻,而其气息也是越发微弱……

    董惠莹蹙了蹙眉,“云鸽,带上他,跟我走!”

    董惠莹匆匆转身,云鸽仿似将她当做一根主心骨。她怎么说,她便怎么做,她对她是全心信任的。

    将凤溯背了起来,云鸽比凤溯略矮一些,凤溯的个子目测得有一米八多,而今窈窕的女人背着一个大男人,这副画面看起来有些搞笑,但却没人笑得出来,因为只要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看清了董惠莹脸上的凝重。

    云鸽一颗心像是被人扔进了油锅里,她实在是煎熬得很。她很少能在董惠莹的脸上看见这么严肃这么凝重的表情,而也因着董惠莹的这份凝重,使她本就高悬的一颗心,再度忧虑了起来。

    这院子里面有一个专门的房间作为董惠莹的药方,她将背着凤溯的云鸽带进药方,让云鸽将凤溯放在一张台子上,而后连声招呼都没打,便一把扯开凤溯的前襟。

    “事急从权,得罪了!”董惠莹抓起一把金针,立即为凤溯施针,封锁凤溯的心脉,以免凤溯因剧毒攻心而死。

    她双手犹若飞舞,快的甚至只能看见一道道残影,而凤溯的大片胸膛,很快就已像刺猬似地布满了一支支金针。

    “云鸽,左边架子上第三排左属第四个,拿过来!”

1746:

    云鸽赶紧去找来董惠莹需要的那个罐子。

    董惠莹从中取出一只蛊,而后一刀划在凤溯的手腕上,将这只蛊种入进去。

    “云鸽!第四排右属第二个!”

    “云鸽!第一排左属第三!”

    “云鸽——!”

    董惠莹一个指令,云鸽一个动作。董惠莹的语速越来越快,而云鸽则是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完全是凭着下意识,机械性地遵从着董惠莹的驱使。

    然而从这也可看出,凤溯的情况是真的很不好!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董惠莹喂凤溯吃下的药越来越多,金针也几乎扎满了凤溯的全身,甚至还在凤溯体内中了十几只药蛊,但她眉头始终紧皱,脸上的凝重却丝毫都没有缓解。

    这一忙便是整整一个时辰。

    等一个时辰后,董惠莹如释重负。她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口中直念叨:“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这一个时辰来,云鸽一直在旁边给董惠莹打下手。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内心里也越发没底。

    直至这一刻!!

    凤溯的命终于保住了,她也像脱力了似的,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

    她眸子里满是茫然,“他,他……他活了?他没事了?他不会死了??”

    董惠莹回首看向云鸽,她蹲在云鸽面前,两只手按住云鸽的肩膀,用坚定的嗓音传递着自己的力量。“对,他没事了!别怕,别慌,他会好起来的!!”

    云鸽眼眶蓦然一红!“紫,紫茴……哇!!”她竟嚎啕着哭出声来。

    她扑进董惠莹怀中,哭的像个孩子似的。这是董惠莹首次见到云鸽如此脆弱,如此崩溃,如此失控的一面!

    她将云鸽揽入自己的怀中,轻轻的,一下又一下,轻抚云鸽的背脊。

    她心里揪痛着,很是心疼这样的云鸽。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云鸽的呜咽足足持续了许久。

    直至最后,她脸上糊满了泪水,眼眶亦已是红肿。

    “怪我,都怪我!!”她哽咽着,不住地摇头。“从小就是这样,从小就是这样!!”

    她所在意的,总会离她而去,她的父母,她的家人,甚至是……

    “怪我,我不该优柔寡断,不该对他动心,假如我更坚定一些,彻彻底底地推开他,他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真是个扫把星,我是个丧门星,都是我的错!!!”

    她哭喊出自己一直以来的心结,却令董惠莹目瞪口呆。

    原来,原来云鸽竟是这么想的??原来云鸽一直以来是这么看待她自己的?

    天啊!!

    她的心到底都背负了什么,到底有多少沉重!?

    “听着!!”董惠莹严词喝止了云鸽。她握住云鸽的肩膀,一脸认真且坚定地说道:“云鸽,看着我!!”

    “你给我听着,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桩意外,你不要大包大揽将所有一切都错怪在你自己的身上!!”

    既想用情,又恐惧自己的灾难属性,害怕一旦用情之后反而会害了对方。

1747:

    这就是云鸽,是云鸽心头难以治愈平复的伤痛。

    当提及与凤溯之间的感情时,云鸽说不够,还不够。

    董惠莹曾以为那是云鸽爱的太浅,浅到不足以鼓起勇气与凤溯携手一生。

    可大概这确实占据了一部分因素,但更深刻的问题是,不是她不想爱,而是她压根就打从心眼里面不敢爱!!

    “听着,云鸽!”她的嗓音充满力量,莫名地使人想要去信服。

    “你看着我,对,就是这样,不要眨眼。你会感到逐渐平静下来……”她从未在亲近之人身上使用催眠术,而这一次却是第一回。

    她的声音有种魔力,在她的安抚下,云鸽神奇地平静了下来。

    然而即便激烈的情绪已经平缓如宁静的水面,但云鸽目中的空洞和茫然,却更似一种永寂的悲哀。

    “紫茴……”她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董惠莹,忽然将脸埋进了掌心。“我受够了……”

    受够了这一切,受够了担惊受怕,受够了想爱又不能去爱。

    当初紫茴身中噬神蛊时,没人只限,她曾人为是自己的错,因为自己是灾星,所以才连累紫茴遭遇不幸。

    后来她得知是云水寒搞的鬼,才使那名大金蛊女盯上紫茴,而这更是印证了她自己的猜测!

    云水寒这么做,又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自己!!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所以云水寒才会盯上紫茴!!

    而当紫茴因为噬神蛊自请离京后,便仿佛来自整个世界的沉重一击,彻彻底底地击倒了她!

    有一度她甚至不知自己为什么要活着,而她活着的意义又究竟在哪里?

    她到底是贪心的,到底是舍不得的!!当初紫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曾想着不如一死了之,又害怕若紫茴活着,若紫茴知晓自己的死讯,会鄙视犹如懦夫一样寻死的自己。

    所以她熬着,她挺着,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什么意思,又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的!!

    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她甚至觉得,她大概要疯了。

    为了保存仅剩的一点点理智,她将所有希望寄托在紫茴身上。那时不知紫茴行踪,她便立志找人。但因噬神蛊的缘故,她知晓紫茴撑不了多久。

    其实与其说“找人”,不如说,其实她是怕她死在哪个穷乡僻壤而无人知,其实她是想为她收尸,只是不愿她荣显了一生最终却死得凄凉曝尸荒野。

    然而奇迹发生了。

    她的紫茴竟然还活着!

    即使不再记得她们之间的那些个过去,可只要还活着,单是她存在本身的意义,于她而言就已经是莫大的救赎了。

    有一件事,不知是否有人发现。

    云鸽很用力地掩饰着自己心中的不安,她做的非常谨慎,因此这件事应该是没被人发觉的。

    以她对董惠莹的感情,以董惠莹对她的重要性,按理,哪怕只是分开个一时半刻她也绝难忍受。

    可是每次一见面,她各种粘人,却又总会因为各种理由而选择分开。

    因为,她怕害了。

    因为,只要知道她活着,她过得好,哪怕不在一起,也……没有关系。

1748:

    董慧莹直视着云鸽,她眸中有着惊人的心痛。她以为,云鸽是她最好的朋友,而她也一样是云鸽最好的朋友。可是,这所谓的‘最好’,所谓的‘朋友’,却是如此的失职。

    她对云鸽的在乎,比起云鸽对她的重视,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一直以来她竟没有发现,云鸽的内心里,居然藏着如此沉重的痛苦。

    而如今,她凝睇她的眼,看见自己在她眼中留下的倒影。

    她苍凉的瞳孔映照出自己的模样。

    董慧莹看得出,今日,凤溯这件事,就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经此一事之后,云鸽,已经是真的真的,真的快要崩溃了!

    她的灵魂正在不断地往下坠落。不断不断地坠落。

    于她而言,活着,实在是太过太过痛苦了。

    她想要帮助她!!

    董慧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她捧起云鸽苍白的脸庞,额头碰在云鸽的额头上。

    云鸽的睫毛又卷又浓密,就像是一把小扇子。她轻轻地颤了颤。

    董慧莹放缓了神色,放轻了声音,她谨慎小心的态度,就仿佛此刻的云鸽是一件易碎的物品,而她倍加呵护,她想要去珍视她,想要去对她好。而就算云鸽的心是一面已经破碎的镜子,那么,她也想尽自己最大的温柔,去抚平云鸽多年来在云鸽心上刻下的痛楚和伤痕。

    “云鸽,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么一句话?”她的声音轻轻的,就仿佛是情人的低语。

    “这世间,万物又因必有果。你这么大包大揽,将所有罪孽全部自己背负,可是我要告诉你,这是不对的。”

    “云鸽,不怪你。”

    “你听见了吗?”

    “人各有命,无论发生过什么,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绝不是你的错!”

    云鸽哽咽了一声,悲哀绝望的回视着她:“不,你错了。是我的错。”她低低地笑了起来,却笑得好苍凉。“你看啊,紫茴,你可以拿一张镜子,看一看你这张脸。多好的一张脸,多如花似月的一张脸?”

    “可是你好记得吗?”

    “那一年,因为一碗莲子羹,你险些没了命。最后,虽然这条命保住了,可是因为体内囤积太多毒素,无法清除,你却毁了容。”

    “你我之间,一直心知肚明。当年你之所以毁容,是因为帮我挡下了一劫。”

    “那碗莲子羹,本是冲着我来的,是冲着我来的!!”

    云鸽近乎发狂地吼道:“你为什么不记得了?而就算以前你没有忘记那些事情时,又为什么要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那是你的脸,那可是你的脸!!”

    “因为我,你毁容了!”

    “当年在京城,你饱受非议歧视和嘲笑,这些全是因为我而来的!”

    “可你为什么不在意?为什么!?”

    “你对我的态度一如既往,你故意粉饰太平,你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云鸽哭着笑,笑着哭。

    然而,却不知,她哭的是谁,她笑得又是谁?

1749:

    董慧莹听了云鸽的内心剖白,她不禁怔愣。

    云鸽对她的感情,甚至是有些病态的。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但她也一直认为,能有这么一个人掏心挖肺,如此真心实意地对她好,乃是她之大幸。

    她不记得从前的事情,又或者应该这么说,因为噬神蛊的侵蚀,董大宝留给她的那些回忆全是残缺破碎的,是不完整的。而其中也有一部分相当于被噬神蛊‘吃掉’了,她永远都不可能回想起来,因为那是真真正正彻底遗失了的。

    云鸽,云鸽,

    我该怎么帮助你?

    你想要的,又到底是什么?

    董慧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她试着以董大宝的角度做出回答。

    “云鸽,不管是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没有怪过你。你还记得么?你和我说过,我小时候是一个哑巴,是你治好了我的哑疾。你看,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会去怪你呢?帮你挡劫又如何?你能为我赴汤蹈火,我自然也能为你两肋插刀!”

    “云鸽,有些事情,真的,真的!你不必非得计较不可,也不必非得分的那么清楚不可。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有着过命的交情,本就是形同一体的,不是吗?”

    云鸽一把推开了她!

    “因为我治好你的哑疾??”

    她极其讽刺,像是听见个莫大的笑话!

    “你怎么不说,最初的最初,是因为你在那辆人贩子的马车上,是因为你杀了那些人贩子,所以当时包括我和姬九凰在内的那些人,才能够活命?”

    “一开始,你就有恩于我。”

    “我帮你治疗哑疾,这是报恩。”

    “可我虽治好了你的哑疾,却在同时夺走你的容貌!”

    “你曾因哑疾而受到非议,后来虽不再哑了,却又因为我,因为毁容而遭受那些摘指和嘲笑!”

    “一样的,一样的!!事情并没有变好,反而还因此变得更坏了。”

    “你曾经哑过,可就算你哑,但只要你不说话,不做表示,不告诉别人,顶多会让人以为这个姑娘沉默害羞内向了点儿,至于哑不哑这个问题,只要你不主动去告诉别人,别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然而毁容却不同!”

    “你曾经满脸的麻子,人的脸便如招牌一张,搭眼一瞅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我是你,如果必须在哑疾和毁容之间选一个,我情愿哑上一辈子,也绝对不愿自己的脸变成那副可怖的样子!!”

    云鸽这番话说得太急太急,等吼完之后,她喘息着,又苦涩地对着董慧莹笑了笑。“或许你真的不是很重视容貌,但是你不在乎,却不代表我也一样不在乎。”

    “紫茴……终究是我欠了你的。我欠了你太多太多,这笔账就算再重新算上一百次,也依然会是同一个结果。”

    董慧莹攥了攥拳,她咬着牙,起身,几乎是气急败坏的。

    云鸽的脑筋竟然这么轴,这事儿她以前从未发现过。

1750:

    “那么,我问你,你呢!???”

    董慧莹脸上已带上几分杀气:“以前我问过,但你不愿说,我也不想勉强你。可是事实上,我内心里早就已经猜到了!”

    “云鸽,你呢?”

    “你的头发,你的眼,又是因为什么黑发变白头,又是因为什么被人剜去了一只眼!!”

    既然好声好气没有办法说通她,那么……“既然你分得这么开,算的这么清,那你倒是回答我啊?你的头发是怎么变白的,你的眼睛又是怎么瞎的?因为谁?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的!”

    “你说说,你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同样的友情,相同的重视,只准你对别人死心塌地的付出,却无法承受对方对你好。怎么,难道接受那些好意能要了你的命不成!?坦率接受,难道真就那么难??”

    这跟只准州官放火却不准百姓点灯有什么区别?虽说这句话不太合时宜,但云鸽的双标是真的太重太重了!!

    云鸽幽幽地凝睇她一眼:“……梁智宸,他有没有告诉你。”

    “什么?”董慧莹愣住。智宸应该她什么,她又应该知道些什么?

    云鸽唇边浮现一抹轻轻浅浅的笑容,“他没有告诉你?当年你之所以会中噬神蛊,是因为云水寒。是云水寒搞的鬼。她曾在大金那边生活过,她认得苗青也是想象得到的事情。当时苗青制出新蛊,却不知这新蛊的功用,想要找人来试蛊,但那些倒霉被她找到的人,最后皆因噬神蛊反噬而死。”

    “在死了无数人之后,云水寒认为,这蛊极其危险,是能够要人命的蛊!”

    “所以云水寒向苗青推荐了你。她对苗青说,苗青以前选的那些蛊奴都太弱了,需要身强体壮、体质强悍者,才能测出这蛊的功用。而当年金元两国,体质最强者,非你莫属。除了天生神力的宝威元帅外,谁人又敢当第一?”

    “你知道的,云水寒向来如此,她以剥削我为乐。她喜欢抢走、又或者是毁灭我所拥有的那些东西。越是我重视的,她越是要毁去!这也是云水寒之所以会将你推荐给苗青的初衷。”

    “但是你知道的,当年正值金元两国两兵相交,你既要带兵打仗,又要看护姬九凰的安全,你很多时候都只能留在后方指挥,且因你曾做过姬九凰的暗卫头领,算得上是身经百战,对你下手极其不易。”

    “所以苗青故意设了一个局,一个针对你的局,却作用在姬九凰身上。她算准了你对姬九凰忠心耿耿,而事情的结果也正是如她所预料。”

    “为了姬九凰,你不顾自身的安危,你甘愿以身试蛊!!”

    云鸽沉沉地长吁口气,“你问我,我这白发,我这瞎眼,是因何而来?便是因这而来!”

    “当年你自请离京,但噬神蛊却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你的神智和意志,我想方设法,却依然拿这噬神蛊无法。”

    “我很清楚,若放任情况继续恶化,最后你唯有一死而已。”

1751:

    “而当时的我曾以为,这世上除了苗青之外再无其他人能够解开这个噬神蛊,而当时的苗青早已因为姬九凰为你发疯的追堵之下销声匿迹不知所踪。所以在那时候的我看来,你,即便不知是生是死,可是既然中了噬神蛊,就相当于是必死无疑。而唯一的差别,也不过是死的早一点,还是死的晚一点恶而已。”

    云鸽再一次的微微一笑,她冲着董慧莹伸出一只手,董慧莹攥住她的那只手,微微一用力,便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云鸽借力站起之后,身体轻微摇晃了下。许是提起那些深埋心中很多年的往事,心神上,消耗巨大。而她的身体,也因为心神的损耗变得虚弱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四肢无力,就像是没有力气了。低着头,额头轻轻靠在董慧莹的肩膀上。她的嗓音已因之前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嘶吼而变得沙哑至极。

    她相当之疲倦,这主要还是心灵上的。

    “你这么想知道……那这一回,就一次性的全部告诉你好了。”

    她脸颊勉强地挤出一丝笑,但那笑却像哭一样。虽然她的眼泪似乎已在之前的发泄之中流干了。

    “在我心里,我认定了你活不久,认定了你命不久矣,认定了你必死无疑。你知道么?你真的清楚吗?真的了解你在我心中的分量吗?真的明白你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么?”

    “不,你不清楚,不知道,不了解,不明白!因为如果你明白,你当初……就不会因为姬九凰,而不拿你自己的生死当回事。所以你根本就不明白!!”

    “你不是我,你没有试过我那些经历,你也没有我那些遭遇。你不知道一个人,当她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却未有一束光……为了那束光,她愿意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搭上自己这条命,也没有关系,也在所不惜!”

    “对我而言,你就是我的那束光,照亮我黑暗的生命。你是我人生之中唯一的温暖,虽然对于你而言,我可能只是你的几分之一,甚至十几分之一、几十分之一……但是,无所谓的。”

    “我说过的,只要是对你好的事情,我都愿意做。”

    “所以啊,紫茴,如果你是我,在那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你能不恨吗?”

    “反正,我是恨的。”

    “我恨云水寒,恨她,恨她!她是这世上,我最最仇恨的人!因为她是始作俑者,所以,我想要去为你报仇,而我也真的这么做了。只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

    “我的眼睛,是云水寒下令,云龙剜掉的。”

    “我的白发,是因为她拿我试毒,才造下的。”

    “我的复仇到底还是失败了。”

    “是红飞和刘艳她们趁着云水寒不备,把我救出来的。”

    “刚获救时,我的身体……真的很破烂。此后的数年我似乎是冷静下来了,我知道以我目前的力量房不是云水寒的对手。”

    “哪怕是八万亡魂一起上,她只需弄个毒药出来就能让我们全军覆没,更何况她背后还有云哲,还有八皇女支持。”

    “所以我选择蛰伏,我选择韬光养晦……”

1752:

    曾经形势所迫,云鸽没有足够的底气与云水寒相抗。在这种情况下,暂时的退避是明智的选择,因为唯有这才能够保存自己。

    然而多年以来,云水寒这个敌人,这个仇人,一直悬在她的心头上。她始终记得,从未忘记。

    而如此深仇大恨,又如何能够忘得了,又怎么能够忘得了?

    董惠莹紧闭着嘴唇。即使在此之前已经做出过一些猜测,但是真正得知真相的时刻,她却发现,自己曾经所做出的那些猜测依然是太过浅薄。

    真相远比她心中的假设更加惊人,也更教她痛心。

    她眸中猛的掠过一抹惊蛰之色。

    云鸽瞧见她神色,垂首苦涩地笑了。“你看,这就是我不愿意告诉你的原因。我就知道,如果你知晓真相后,你准会难过。而我……你要相信,我可以伤害这天底下所有人,但是唯独你,我不愿伤你分毫,也舍不得伤害你分毫!因为你在我心里,就是这么的重要!而你……却似乎从不明白你在我心中究竟占据着怎样的分量。”

    董惠莹的眼眶有些泛红,她眸中亦有些湿润。

    她忽而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抱住了云鸽。

    “对不起……”她还是太不理智了,她还是做错了,她还是挖开了云鸽心口的伤疤。

    提起那些往事,将其全部复述出来,这对云鸽本身,无异于是再一次的重创。

    她错了。

    正如云鸽所说,她低估了云鸽对自己的感情,也低估了自己在云鸽心中的分量。

    云鸽埋首于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摇着头。她用浅浅缓缓的声音对董惠莹说:“你别这样,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用这种事情来让你自责,也从未希望你因此愧疚。而你也实在没必要去内疚,因为就像我之前所说过的那样,我们之间,一直都是我欠了你的,我欠你的那些,是我这一辈子,这一生,永远都没法还完的。”

    董慧莹抹了一把脸,再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奈。“你这个人真的很死脑筋。”换言之也就是固执。

    云鸽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是的,我也知道,很多时候,我都非常的顽固。”

    她们之间忽然陷入了沉默,彼此谁都没再开口。直至许久之后,董惠莹才轻轻地询问:“你是不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你是不是想要破罐破摔?所以你才勇于对我说出这些话,说出藏在你内心深处的想法,还有那些个痛苦?你的态度给我的感觉,就仿佛是你想要做一个了结。你要从这所有的一切中解脱出去,是这样的吗?云鸽。”

    董惠莹认真的凝睇着云鸽。

    云鸽蚊咬住了嘴唇,沉默着,没有应答。

    董惠莹还有什么好不知道的?她一看云鸽这副表情,心里立即了悟。猜对了,她的猜测是对的,云鸽确实是这么想的,云鸽活得太累了,所以才会想要做一个了解,她想要终止这一切。而云鸽一直都在认为她自己是一颗灾星……

1753:

    云鸽一直认为她自己是一颗灾星,会为她身边的人,会为她所在乎、在意的那些人带去灾难……

    董惠莹此刻突然感到好无力,她对云鸽甚至有种近乎于无计可施的感觉。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根本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到底要她怎样做,才能让云鸽释怀?才能让云鸽饶恕她自己、放过她自己?

    可笑。明明自己已经说过了,那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云鸽的错误。可云鸽到底是太心软,还是太善良?又或者是想太多?所以才大包大揽,将所有一切,所有责任,全部归咎于她自己一个人的身上。

    她瘦弱的肩膀到底能扛下多少?又还能扛得下多少?而眼下,她已经不堪重负了!

    董惠莹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她争取以最平静的心态来和云鸽对话。

    “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云鸽静静地抬眸看向董惠莹。

    董惠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我想问你,到现在为止,你依然还是认为,你对凤溯,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云鸽沉默了一下。“我并没有否认我对他的感情,但是我很清楚,我对他很有好感,对他喜欢,但这个,却不是爱情,不足以支撑一辈子,不足以携手白头,不足以一直到老。”

    “我憧憬的,是你和梁智宸他们那样的感情,但是我更加明白,我这种性格,我所奢想的那些,穷极一生也无法得到。”

    董惠莹再次呼出一口气。“那么我换一个问题,到了现在,你还是坚定的认为,你不爱凤溯吗?”

    云鸽再次沉默了半晌。她像是在思索,也像是在犹豫,而后,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对的,是的。我依然是这么认为的。”

    董惠莹反驳道,“但是你很在乎凤溯的安危!”

    这可谓是一针见血!云鸽攥紧了手心儿,她为自己辩解道:“对,我在乎他的安危,但我之所以在乎不是因为他本人,而是我,而是我担心,我害怕是我自己害死了他,所以我才去在乎!”

    董惠莹险些被她气笑了。“你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歪理?”

    “这不是歪理,这是讲道理,我在很认真的分析我自己。”

    董惠莹轻叹。“我发现,你其实是个胆小鬼,你做事太瞻前顾后了。曾经有一段日子,我像你一样,与你有着类似的心情。虽然我们面临的问题是不同的,但是我想,我们的性格之中有着相似的部分,所以才会志趣相投,所以才会成为好友。”

    云鸽刚要开口,却被董惠莹打断。“你先听我说。有些事情我现在已经想通了,但是你还没有想通,所以才会如此纠结。”

    董慧莹双手叉着腰,故作开朗,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她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明快一些,不愿被那些沉重和悲伤所束缚。因为云鸽本身就已经足够沉重、足够悲伤的了。而如果自己也跟着云鸽一起悲哀……

1754:

    而如果自己也跟着云鸽一起悲哀,那只会使二人的谈话陷入僵局。

    “事到如今,在此之前,不管好话赖话我都差不多说尽了,而眼下我即将要说的……我不确定它能起到多少作用,但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是好的。我希望你可以转换你的心态。”

    云鸽别开脸去,顽固的样子一如既往。

    董惠莹对着她无奈地摇着头,而后说:“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你之前说,你自认为很理性,你在分析你自己,剖析你自己的心理。你自认为你很冷静,而我曾经也曾这么自以为是过。”

    “我说过,我们是相同的人。性格是相同的类型。因为你正在犯一个我曾经犯过的错误。尚未作出行动,就已经被自己猜测、预料,想象之中的那些困难挫折吓倒了。”

    “也就是说,在事情开始之前,你就已经预先设想出一个最坏的结果。当得出这个结果的时候,如果这超出你的心理承受范畴,你就会退避。你这样是正确的。三思而后行。如此一来,许多事情都不会超出你掌握,也能尽量避免你自己所会遭受的伤害。这是一种非常保险而又非常安全的处世之道!

    “我曾经也是这样,以为这种思考模式对我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但我最后却发现,这种思维模式有着一个极大的弊端!那便是限制住了自己的格局。”

    “想做的不敢做,但其实一些事情的发展,它未必真的会如我们想象之中的那么艰难,也未必真的会是一个令人悲伤的结局。”

    “就好比,如果你不抬头看,你就不知道天空多么蓝,云朵多么白,以及阳光又是多么的灿********如说,举个例子。分明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然而你没有抬起头,你闭着眼,你内心做出猜测,你所想象中的是惊雷电闪,是阴雨绵绵。然而事情的真相却未必会真如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所以我认为你很有必要,从你目前的世界里面走出去!你想要做一个了结,做一个决断,这是正确的,但我希望你不要做出伤害你自己的事情。并且,我还要对你说。”

    “你不应该被过往囚禁在一个阴暗湿冷的小笼子里面。你应该告别过去,摆脱过去,开始真正属于你自己的人生,你懂了吗?云鸽。”

    云鸽一副怔然的表情,在董惠莹说完这番话的同时,云鸽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空。

    晴空万里!

    那蔚蓝的颜色使人心情明媚。

    这一刻,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感触,在一瞬之间,笔直地击中了云鸽的心灵。然而没等她深想,忽而一个含笑的声音,自她身后的药房中传出。

    “我说二位。你们哭了这么久,也聊了这么久,身体里面的水都快流干了。是不是也该坐下来喝杯茶解解渴了?”

    这番幽默的话语正是出自前不久还昏迷不醒,险些濒死的凤溯之口。

    云鸽和董惠莹齐齐回首看向凤溯。

1755:

    只见凤溯不知何时爬了起来,而今他单手扶着墙壁,正在虚弱地挪动着步子,逐步从药房中走出。

    凤溯冲着云鸽的方向微微一笑。可接收到凤溯这个笑容,云鸽却莫名地,忽然感到很心慌意乱。

    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他又到底听见了多少?

    云鸽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她内心之中充满了不确定。

    凤溯瞧着云鸽,单看云鸽这时的表情,他就已经猜出云鸽心中所想。于是他也没再卖关子,非常直接地回答道:“从最初的最初,从元帅宣布我无大碍,已经保住我这条性命的时候起,我就已经恢复了意识。只是可惜,刚开始的时候,脑子里面很糊涂,很混沌,身体也没办法动弹……直至刚才,我费了好大力气,这才好不容易地爬了起来。”

    凤溯跨过门槛,他故作轻松地说道:“活着的感觉真不错。在倒下的那一刻,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以为自己活不成了。可是你瞧。人生真的是处处充满惊喜的。”

    “就比如我,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哪知运气好,碰见了元帅,老天也不愿收我,这才使我得以续命。”

    凤溯从头听到尾。即便一开始时,意识虽复苏,但身体却无法动弹,但不论如何,二人谈话的内容,却是一句不差地,全部落入了他耳中。

    凤溯的身体仍然很虚弱,毕竟就在不久之前还曾被狠狠地‘折腾’过。他这次算是捡了一条命,两种毒素融合在一起,变成一种全新的剧毒,若不是有董惠莹在场,他的下场准是要凉。

    应该说他命大,又或者该说是他的运气比较好,但不论如何,虽然命保住了,却因这场折腾,到底是元气大伤的。

    凤溯看向董惠莹:“不知元帅可否容我与云儿单独谈谈?”

    董惠莹一瞬错愕,而后看了看云鸽,轻轻地点着头:“好,你们谈。”也许……也许,这个男人能有什么办法也不一定?

    她如今,是无计可施了。哪怕凤溯无法解开云鸽的心结,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她可以让自己纷乱的大脑安静下来。她得重振旗鼓,她是不会放弃云鸽的。

    云鸽病了,只是,这种病,却是董慧莹多年以来,所遇见过得,最棘手的一例病症!

    因为这病的,是心。不是吃药,不是手术就能治好的。而是更复杂,更玄奥……

    云鸽不敢面对凤溯,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胆怯的心理。总之,在得知凤溯听见了全部,而又回想着自己之前说过的,那些有关于凤溯的话语,她就不敢面对他,她这心里头,就开始七上八下的。

    董慧莹走后,凤溯轻叹:“你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就只是就事论事的,想和你谈一些事情而已。或者……你也可以当我无聊,当我实在太闲了,想找一个人陪我说说话。”

    他朝药方外面的石桌走去,撑着桌面徐徐坐下。等他安顿好自己之后,他已是气喘吁吁了。

    “你也坐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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