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6:视察产业
老四梁浩铭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时不时地瞅妻主一眼,又重新低下头。他盯着自己粗粝的手指,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午饭之后,浩铭忽然朝逸宣走来。逸宣以为四哥找自己有事,于是便耐心等着四哥和自己开口,但四哥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反倒闹的他有些不知所以。
“四哥?”他心想,既然四哥被动,便不如自己主动:“怎么了?有什么是么?”
四哥吭哧了半天,“按按!”
“嗯?”
“按按!!”嗯,居然还加重了音量。
逸宣呆了一下,好半晌才后知后觉醒悟四哥的意思。他有些啼笑皆非,却还是好脾气地应道,“好,我教你。”
于是,逸宣手把手教学,期间,捧着一把瓜子的云鸽瞧见了俩人。云鸽时不时地便来喜惠院走动,也知这一妻六夫之间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她心里有点小小的嫉妒。
小时候,她和紫茴睡一个被窝,后来长大了,在一起睡的次数逐渐少了,但偶尔也会一起睡一下,夜里点着油灯聊聊天啥的,可是现在……
她眸子阴郁了一下,尤其是想起不久之前,她瞧见紫回双腿直打摆子,心情便更加恶劣了几分。
她本是不想搭理浩铭和逸宣的,梁家这哥几个太讨厌了,她不喜欢。但是,等瞧出这哥俩在做什么之后,她聪明的懂了。
“主要是按腰和腿,算了……你俩等着,我回去拿点东西。”
当天晚上。
董惠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她回想昨晚,真没成想淑君居然那么疯狂,简直跟牲口一样,她感觉自己似乎被他榨干了,这一整天都合不拢腿,幸好她偷偷摸摸往自己身上糊了一些膏药,又吃了一些药丸子,不然估计今早都没法起床。
她神色闷闷的,这时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她嘴角抽搐了两下,可怜巴巴地望向房门,便见老四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推门而入。
董惠莹:“……”
梁浩铭:“……”
“…………”
“…………”
俩人大眼瞪小眼,直至半晌之后,老四耳尖尖一红,面无表情的朝妻主走来。
她仰头看着他,这人面无表情的棺材脸简直是种天然的保护色,她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他的脸似乎有点红?
本是古铜色的皮肤,脸膛上竟飞上了两团霞色。
忽然间,老四别开脸,然后飞快绕到她身后,一双大手按在她肩上。
她惊悚了一下,还以为……但是之后,便察觉肩上的力道温柔且坚定,他竟然帮自己捏肩?
搁着妻主穿在身上的紫色小棉袄,摸着妻主的小肩膀,虽然摸不到肉,但老四吸了吸鼻子,又吸了吸……
滴答……
一管鼻血窜了出来。
他忽然捂住鼻子狼狈地冲出了屋子。
董惠莹:“???”
这一晚,老四没再回来,董惠莹战战兢兢的,等了好半晌,心里有点不放心,于是犹豫了一下,便起身朝屋外走去。却见逸宣正要敲门。
647:笨拙的安慰
“妻主。”
逸宣面上含笑,“四哥身体有点不舒服,今日便先回去歇下了。这是今日云神医拿给四哥的软膏,说是涂抹在身体上,再按摩一番,能让您身子好受不少。”
董惠莹脸上热了下。
逸宣将软膏交给妻主,之后便微笑着合上了房门。
他转身往回走,路过四哥的房间时,步子一顿,之后推门而入。
梁浩铭正坐在一把凳子上,鼻子下面糊满了鼻血,还塞着两团小布条,却依旧是副木木愣愣的模样,但胯下的帐篷却支起老高。
逸宣:“……”忽然有些想笑怎么办?
四哥……
四哥还真是可怜呢。
***
天还没亮,梁越宁就醒了。他平时是个睡觉比猪还死的人,一旦躺下就算打雷也吵不醒他,但这一宿他似乎只眯了一眼,就又醒了。见天还黑着,然后又眯一眼,又醒了。
就这般反反复复,他这一宿至少也得醒来十多次。
直至这一次,天还是没亮,但他也躺不住了。爬起来穿上一件黑棉袄,然后又披上一张被子从屋里出来。
屋子外面有台阶,总共两阶。他坐在石阶上,只见满院子全是一副白雪皑皑的模样,在月光之下,雪面像是闪着粼光一样。
他两只手凑在嘴边,呵出一口白汽,然后又搓了搓手掌,这才呆呆的仰起头,望向无垠的夜幕。
夜色像一张黑色的绸缎,上面点缀着璀璨明亮的寒星,也衬得这冬日之夜更冷,也更加寂寥了几分。
等天亮之后,就是正月初五了。从初一那天他就开始盼啊盼啊,几乎是度日如年的。有时候他也不禁在想,为何自己是老五呢?如果他是大哥、二哥、三哥,甚至是四哥,都可以的。
是不是就可以早一些去妻主屋里了?
就这般一日日的过去了,等好不容易熬至初四这天时,他开始坐立不安,甚至睡不好觉,心里盼着天快点亮,可这该死的天就想好像是存心和他作对似的,他醒过来好多回,它还是黑的。
越宁喜欢看星星,他记得当初他被娘扔在镇上,他那时年纪太小,不太认得路,亦不知家在何处,他饿着肚子,被乞丐欺负,也因身上脏乎乎的,被路过的大人们嫌弃。
他饿的最狠的时候,甚至抓着泥巴往嘴巴里塞,有一天晚上他肚子火燎燎的,好痛好痛。
但他没有办法,痛也只能忍着。后来他发现一个小窍门,只要他不一直注意着自己的肚子,想点其他的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痛就能减轻一点。
那天他抱着肚子蜷在冷冰冰的大街上,看了一整晚的星星,直至最后也不知是疼的虚脱了,还是冷的不行了,他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后来他被带回家,因为吃过泥巴病了一阵子,娘嫌他麻烦,他也不在乎了。每当娘给他脸色看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在河边,在小山坡上,在房顶,又或者是其他的地方,他就看星星,只要一看,心就能静下来。
648:不可以烦她
这一回也是一样的。
本是焦躁的心情逐渐被安抚,变成了平顺。他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直至晨曦满天。
他发现灶房水缸没水了,于是开始挑水,后来大哥他们也都醒了,这几天除了初三之外,三哥便没回来过。其实他隐隐晓得三哥的心思,因为他心里头,其实……其实也有点难过。
妻主今日醒的很早,没再像昨日那样赖床。奇怪的是四哥,四哥是从他自己屋里出来的,而不是妻主的房间。
四哥昨晚没在妻主那儿过夜?
他稀里糊涂的想着,之后悄悄注意着妻主,见妻主去了灶房,和小六一起侍弄一家子的早膳。
他眼神黏在妻主身上,大概是被妻主发现了,妻主一回头,便把他抓了个正着。他心里怪不自在的,也挺慌张的,而这一心慌,便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恶人脸,恶声恶气地吼了句。
妻主愣了下,他在脱口而出后,心里也是相当后悔的。
他好久没有吼过她了,他想对她好,可是他太慌了,他心里藏着事,他惦记着晚上的事情。
妻主把头扭回去了。
他惴惴不安。
她是不是生气了呀?
早膳之后,妻主去了药房,喜惠院面积很大,房间很多,妻主有个专门用来配置各种药物的房间,像是三哥用马车运到八里堡的香脂香膏,以及祛疤膏等等,也全是从这个小药房里产出来的。
逸宣心思细腻且手巧,妻主家的小弟董念也很擅长调香,那个姓云的女人总是缠着妻主,他瞅那女人不顺眼,干嘛和他们抢妻主,妻主是他们的妻,姓云的是个女的,不去找男人,干嘛老是吸引他家妻主的注意力?
他心里酸酸的,像是喝了一缸子的醋,忧忧郁郁的小眼神一个劲地往四人那里瞟。
自从三哥准备开店之后,家里就都忙了起来,白日时这四人也总是在一起扎堆,他难过的想,他好羡慕逸宣,明明逸宣是弟弟呀,可是小六手巧,自己却手笨,他帮不上忙,就算硬要帮忙也只能添乱……
越宁抱着把笤帚扫了扫院子,发现四哥拎着一把刀出门了。附近有山,大白它们喜欢在山里野,他和四哥也去山里打过猎,但他今日不想离开。
盼啊盼啊,从早上到中午,又盼啊盼啊,总算到晚上了。
晚膳刚过,他便瞧见二哥似笑非笑地瞅了自己一眼,他哼了一声。其实哼这么一声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下意识地哼一下而已,却不知为何,他脸上却一副满是不爽的表情。
二哥笑了。
这回他是真的不爽了,虽然知道二哥不是那意思,可是二哥看自己的眼神总是让他觉得二哥像是在嫌他笨一样。
他闷闷的抓了一下头,之后下意识地寻找妻主的身影。
妻主怎么不见了?
他惊讶了一下,然后赶紧起身出去找人。他首先去了妻主的房间,没瞧见人,紫园又实在太大,直至天很黑很黑了,他也没找到人。
妻主哪去啦?
649:小姑娘,眼神怯怯的
魂不守舍的回到喜惠院,越宁垂头丧气,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他眨巴着眼睛,抬起头瞅着天空,星星又冒出来了。
妻主是不是也很嫌弃他呀?
他知道他不聪明,大哥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在外面干了多少好事,但大哥很厉害。二哥虽然身体不好,但二哥懂的东西很多,琴棋书画,几乎样样精通。三哥擅长做生意,四哥打猎比自己厉害,小六体贴心细,能把妻主照顾的无微不至。
这样想,似乎全家只有自己最没用了。
妻主一定很嫌他,所以今天是初五,按二哥说的,依着长幼的次序来,今天该轮到他了。可是妻主嫌他,不喜欢他,所以妻主不见了?
这叫闭门羹,还是叫软钉子?
他越想越丧气,闷闷的,把胳膊放在膝盖上,把脸迈进去,就连星星都不想看了。
“越宁?”董惠莹推门而出,瞧见坐在屋外的梁越宁,她有点懵。她晚饭之后肚子不太舒服,去了茅房一趟,之后本以为今晚也会像之前一样,会有人过来,但结果越宁却不见人影。
她本还在纳闷,心里也不禁多想了一些,却没料到原来越宁坐在自己屋外头。
发现他身体都冻僵了,脸被冷风吹的都快要紫了,她赶紧伸手把他拉起来,却发现他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还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你躲着我!”
“啊?”
“你和娘一样,你一定也是嫌我的。”
“咦?”
“你要他们,你不要我!”
董惠莹:“……”
梁越宁心里可委屈了,他从小就不得宠,娘不喜欢他,他性格不好,除了自己家的兄弟,别人也不喜欢他。
他眨巴眨巴眼,眼睛有点酸,之后像是生气了,扁着嘴转身。
“等等?”赶紧拉了他一下,董惠莹一脸纳闷问:“你又在闹什么别扭?我哪有躲你?哪有嫌你?”
“那我怎么找不着你?”
“我一直在屋里啊。”
“你没在,你是骗子!”
董惠莹:“……”为什么忽然有理说不清了?
“慢着,慢着,咱俩好好捋捋!”
于是,俩人在门口吹着冷风,一通掰扯,她总算是解释清楚了,梁越宁也明白过来,看来是妻主去茅房时,俩人正好是错开了。
他又有点不安了,像只乞怜的大狗狗一样,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那,那你真的没躲我,也没嫌弃我?”
她仍是一头雾水,“我为什么要躲你嫌你?”她要是真有这种想法就不会在这里了。
梁越宁一下子就开心了,他很好哄的,只要她冲他笑一下,不,甚至用她笑,只要她理一理,不要像娘以前那样,看见也当没看见自己,他就很高兴了。
于是一把抱住她,胳膊太用力,勒的她骨头都有点疼了。
“这可是你说的!”
“啊?”
拦腰抱起,他乐颠颠地抱着她回到屋子里。先是把她放在炕上,拽来被子披在她身上,又一溜小跑去把门关上。
等重新回来时,他眼神闪闪发亮。
“妻,妻主……”说话不连贯,有点结巴,但看得出他是相当高兴的。
650:蠢萌蠢萌
他爬上炕,想要碰碰她,又有点不敢。爪子在炕席上磨了磨,然后眼巴巴的瞅着她。
董惠莹:“……”
“不困么?”
“……不困!”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似的。
“那咱俩聊聊天吧。”
她往里面坐了坐,盘着腿,他也凑近了一些,争取挨她近一点儿。
董惠莹想了想,然后带着几分小心,几分疑惑,也有几分不理解,可她的样子很认真。“越宁,你真的喜欢我呀?”
梁越宁僵了僵脸,下意识地便想要哼上一声,又赶紧打住,诚恳老实的点点头。
“为什么?”
他歪了歪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喜欢啊!”
董惠莹有点接不上话。
梁越宁挠了挠头,然后掰着自己的手指,一条条细数:“其实真要说理由,也是有的。以前,除了大哥他们,没人对我笑过,没人关心我冷不冷,饿不饿,没人会担心我受伤,没人会像你这样对我好……”他瞧瞧瞄了她一眼,又飞快低下头。
嘴巴里面咕哝着,“要是有人砍我一刀,我肯定不会原谅他。小时候大哥说我心眼小,说因为裴玉踹过我一脚,我就差点打断裴玉一条腿……我就是不想挨欺负,谁揍我,我就揍回去,但你不一样啊。”
“你看,当初我……我不小心把你弄伤了,你手臂上伤口那么老长,还留了那么多血,我还总凶你,可是你都没和我计较。”
他也仔细想了一下,他当初看见妻主对逸宣好,心里……觉得挺不公平的,都是一家人,为啥妻主只对逸宣好,为啥妻主不对他好?
所以他就想让她注意他,还因此被二哥阴了一把,在冷冰冰的河水里泡了一宿,喷嚏咳嗽流鼻涕,本想让妻主给他治病的,结果却被萧大夫治好了。
后来他们去郡城,他那时也不是很懂这方面的事情,什么争风吃醋啊,也只是求一个公平,不喜欢被忽略,不喜欢被无视,可能也是因为发现,她似乎还挺不错的,比起从前变好太多太多了。
但在前往郡城的路上,遇见苏浪他们,被黑风寨抓了,他和妻主受了很多伤,他记得当时情况很混乱,要是没有妻主,估计他是逃不出来的。
后来因为他伤的太重,妻主让洪香君带他先走,那是第一回,他被一个女人保护了。
他小时候有个愿望,在他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源自孩童幼小的天性,在一个名为母亲的女人身上,下意识地寻找过一些东西。但他从未找到过,他得到的只有冷漠忽略和漠视。
后来,他长大了,他当年缺失的那些东西,这个人给她了。她分给自己的注意力不是很多很多,她常常要照顾其他兄弟的心情,可是对他而言,她却是很不一样的。
他形容不好,但就是不同的,不一样的。
这种感觉类似于……
在她这里,他只是家中六兄弟之一,而对他而言,她却是他唯一的妻主。他心思全在她身上呢。
只是他笨,很多时候明明心里想要对她好,行动上却做不好,还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臭脾气,一不留神就凶他一下。
但是,他已经改了。
想到这里,他又眼巴巴的瞅她一眼。
651:交代
董惠莹见他之前在外面冻了太久,手上脸上的肤色还没有恢复过来。她拽来另一条被子盖在他身上。
“炕头这里比较暖。”
“嗯!”
但却没动。
“过来?”
他稍稍犹豫一下,“可以么?”明明很期待,很想过来,却很小心翼翼。
董惠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或许,她未曾真正了解过他。很多时候,她所看见的,都只是表象,而非真实。
“过来吧,我们聊天,聊困了就睡觉,怎么样?”
他脸上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得有点傻气。
“好!”
他以前被人拒绝惯了,小时候想让娘抱,娘不理他,想让娘拉着他的手,娘嫌弃的甩开他,像这种事情其实还有好多。
他很珍惜她,所以也很小心,不想再惹她生气,想哄她开心,但他能做的实在有限。
他只能陪她说这话。
这般下来,气氛倒也温馨。
***
灯油燃尽了,忽然陷入满室昏暗,直至这时才发现竟已月至中天。
梁越宁摸着黑爬下炕,他倒了一杯水。他心想刚才妻主说了好多好多话,一定渴了吧?
可是等他回来时,就瞧见妻主已经睡着了。
他攥着水杯,心情有一点点低落,却把水杯放在一旁,轻手轻脚的爬到她身边。
想碰碰她。
她不会生气吧?
应该不会?
他大着胆子,轻轻碰了碰她的手,一触既离。之后又偷偷摸摸的把手伸过来,摸摸她的胳膊,很得寸进尺。
他就这般,慢慢身子离她越来越近,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她背对着她,她好小,他的怀里完全可以装得下她。
俩人躺在一个被窝里,他也忘了自己是啥时候钻进来的。却轻轻的抱着她,搂着这个人,笑得像一个孩子。
他睡着了。
她却没睡,神色复杂的无声轻叹,之后又重新闭上了眼。
***
第二日,天亮。
董惠莹:“……”
仰面望着木头的房梁,费力的喘了一口气,之后黑着脸扭头看向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像个八爪鱼似的挂在自己身上,两条胳膊搂的紧紧的,两条大长腿也家主了自己的腿。
像个人肉锁一样,锁住自己,令她动弹不得。
她呻吟了一声,“梁越宁……”能不能松一点?
但他微微的打着酣,睡的香极了,也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眉眼弯弯,像笑一样。
看来她只能自力更生了。
于是轻轻挣开她,又推开他的大长腿,见原本盖在俩人身上的被子早已被他踹飞了,她按按了太阳穴,神色破无奈。
然后爬过去拽来被子盖在他身上,见他似乎皱了皱眉,可能是因为原本搂在怀里的人不见了,所以即使是在睡梦中,也开始不安了起来?
轻轻描画一下他的眉。
真是一个惹人心怜的孩子。
她这么想着。
然后将自己的枕头塞进他怀里。
不久,他又睡的踏实了。
***
董惠莹穿上鞋子往外走,出门之后,她伸了个懒腰,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然后走进灶房,视线扫过堆在角落里的那些食材。
她心里想着,
或许,她应该……对他们好一点,再好一点!
652:搜查
这天早上,大伙惊奇的发现,早膳居然比平时更加丰盛。当然平时也不差,但今日不管是粥还是菜,全都多了几样,单从菜色就能看出下厨之人的用心。
哥几个对此有点摸不着头脑,大哥问起梁越宁,妻主应了一声越宁没醒,还在睡觉,之后又补充一句,声称她已经帮越宁留了一份早点,于是哥几个便拿起筷子开吃。
梁越宁睡至日上三竿方才醒来。可能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心里藏了事儿,没睡好,而之前抱着小妻主,心里很安稳,居然一觉睡至中午才醒来。
他从屋里出来时,心情那叫一个美滋滋,见院子里堆了不少雪,居然还很童心未泯地堆了个雪人,末了拉着妻主,指着那个胖乎乎又丑了吧唧的雪人问:“妻主,看它像不像?”
妻主煞有其事的想了下,之后摸着下巴道:“嗯,这白胖胖的样子是有点像二愿。”就是太丑了,她家二愿其实长得还挺好看的。
梁越宁:“……”
于是,下午时,董心愿悄摸摸的溜进喜惠院,便招来五姐夫一个凶神恶煞的瞪眼。
董心愿:“???”
咋了,这是咋了,五姐夫咋又生气了?
董心愿满头雾水,心道她家这个五姐夫咋像个气包似的呢,动不动就气呼呼的,脾气来的没头没脑的。
梁越宁:“哼!!”
***
“妻主,看您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董惠莹正在炼制香膏,忽然逸宣攥住她的手,制止了她。
逸宣攥着一张雪白的帕子,帮她拭了拭鼻尖上的汗珠儿,之后略带无奈的温柔道:“您这些日子忙的足不点地,看着似瘦了一些。”
董惠莹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么?”这过年期间大鱼大肉的,她还以为自己长胖了呢。
“有的。”
逸宣拉着她走向板凳。搬来紫园时已开始下雪,冬日天冷,逸宣是个体贴的,早已准备了好几个垫子,搁在家中的凳子上,免得坐下时拔凉。
他帮董惠莹沏了一壶热茶。捧着暖呼呼的茶杯,吹散飘在茶杯上面的热气,她闻了一下,又抿了一口。“还是咱自家炮制的山茶滋味好,外面卖的普洱观音我至今仍是喝不惯。”
山茶啊,这是住在太行山时,逸宣采的,再亲自炮制的。
逸宣似乎是这方面的行家,当她夸他时,他谦逊的推脱,不过是山里人家的寻常事罢了。他并不自傲,可他制的这个茶,却是不知何时起,竟成了她的心头好,亦像是他这个人一样。
润雨无声,悄无声息地侵入人心,以他特有的温柔力量一点一点侵占人心防,直至等人察觉时,便才惊觉他早已深入自心,且还占据一个很有分量的位置。
逸宣帮她按了按肩,她享受的眯起了眼睛。“妻主可还过得惯?”
董惠莹知道他指的是每日晚间之事,她沉默了好半晌,才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
其实有些事情,她不言不问,但实则是心中有数。
653:陈四,陈七七
可能一开始时没反应过来,但逐渐的,也后知后觉了。
她准是被坑了,跳进淑玉布置的陷阱中,可对于自己和他们而言,她这般揣着明白装糊涂,反而是一桩好事。
左右,她也知晓,有些事只是时间问题,更是必要的过程。
“逸宣。”
按住肩膀上的手,她回头看向逸宣:“等忙完这阵子,咱们就重新写份婚书吧。”
之前入赘时写下的婚书,被董娘藏起来了。她们一家子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把婚书带上。
逸宣愕然,之后徐徐道出一个字,“好。”
他眉眼间染上几分愉悦之色。婚书一事,最早是大哥先知道的,后来三哥也知晓了,再后来,其他人,心里也都有数了。
只是妻主不提,他们便也当做不知道罢了。
董惠莹看向窗外,之前因为屋里点着几个火盆,她又一直在忙活,热的出了好多汗,便推开了窗户散一散屋里的热气。
而今看向窗外的雪景,只觉岁月静好。
***
大哥从外面回来时,便瞧见这副画面。妻主捧着热茶坐在窗边的凳子上,六弟正帮妻主按着肩膀,二人脸上噙着柔和的笑容,也令他心间一暖,煞时驱散了满身的寒气。
“怎把窗户打开了?”
梁智宸一边问,一边合上了窗子。
逸宣和妻主对视一眼,“屋里火盆太旺,妻主方才热了,便开窗散散热气。”
梁智宸伸出手,帮她把滑落脸颊的长发挂在耳后,“冬日寒气重,莫要贪凉,当心惹上了寒气。”
“好,”她笑应着,这人还真是爱操心呢。
瞧见他肩头的积雪,她也起身,帮他把积雪拍落:“你方才去哪了?怎么顶着一身雪回来?”
梁智宸叹了声气,“黑风寨的人送了一封信,我便去了安阳村一趟。”
他们搬来紫园并未告诉苏浪,但黑风寨所在的安阳村本就离这里不远,苏浪也是一个消息灵通的,便暗中注意着他们这边的情况。
董惠莹想起数月前,她们这些人本是要在安阳村落脚的,但因安阳村排外,才跑来八里堡这边。她不禁问道:“我瞧苏浪他们似乎特反感当兵的,这事可有隐情?”
梁智宸:“我猜出几分,但暂时还不好下定论。”
董惠莹心里有数了。
苏浪那些人曾提过“新三军”,大元军中皆是女子,这是一个女尊的世道,至于男人……男人在军中,只有一种用处。军妓!
大多是罪臣之后以及婚后被女人休弃的,便用来充军。
梁智宸犹豫了一下,“……妻主,智宸有个不情之请?”
董惠莹嗔他一眼,“我真不适应你和我这般客气。”
他哑然失笑,从顺如流。“好,是我的错。”
之后,他继续道:“其实我这次去安阳村,是因为苏浪病了。我刚从他那回来,他病的挺重。”
“行,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明日出发,我陪你走一趟。”这事便这般定下了。
晚上,逸宣抱着自己的被子,轻巧的推门走进妻主的房间。
654:气大伤肝呀
妻主坐在炕上,往脸上涂着一些白色的乳膏,看样子似是刚洗漱过,额前鬓角的发丝尚有些潮湿。
董惠莹起身相迎,连着几天了,自己这屋子几乎每晚都有人造访,除了浩铭之外,其余人皆是睡了一夜,并没发生她担心的那种事情。
坦白讲,她着实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因为固有的旧世界观念,她不像大元其他女子那般开放,有时候真有点羡慕那些大元土生土长的女人,她们不像自己这个外来户,她们生来灵魂上便被打下了烙印,在她们看来一切皆合理,而自己则是在努力推翻从前二十多年建立的思想,再重新建设新观念。这个过程着实不易,期间也走歪了几回,幸而如今已矫正过来。
只是,若一下子便要和六人圆房,对她而言,也真是太唐突了些。
好在,她家中的丈夫都很体贴,体谅她的心情,也并未强求她,可他们越是这般,她心里反而越过意不去。
“妻主?”逸宣轻轻的唤了她一声,“您有心事?”
“不,”她笑了下,“我只是在想,我好像太欺负你们了。”
逸宣不解,等想通之后才了悟过来。
他把从自己房间抱来的被子搁在炕上,然后两手撑在炕边,微微倾身,凑近了她几分。
“那,妻主要不要对我好一点?”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
出了妻主这个门儿,便依然是兄弟一家沆瀣一气,可此时眼下,在妻主这里,他只是他,他只想当妻主的梁逸宣,而不是兄长们的六弟。
没等妻主回应,他便伸出手,轻抚妻主的脸颊。“您要是不开心,可以随时叫停。”
他微微俯首,轻若羽毛的吻,徐徐落在她眉心,之后掠过她眼睫,又在她鼻尖轻印一吻。见她闭着眼,她卷翘的长睫毛可怜的颤着,像个惹人怜爱的小动物。原本他想再进一步的,可是,却苦笑着停下了。
好半晌,没能等来他进一步的动作,她困惑的睁开眼。“逸宣?”
正要看他,但一个拥抱笼罩住她。
他轻轻抱着她,一晃一晃的,像是在哄她,又用自己的唇,怜惜地轻吻她的发。
“是我着急了。”
她:“……”
为何心里竟有点怅然若失呢?
***
正月初七。
早膳之后,董惠莹身上穿着一件短褂式的小棉袄,外面还罩着一件大氅,她侧坐在大哥梁智宸怀里,和大丈夫共乘一匹快马前往安阳村。
临走时逸宣怕她冷着,特意准备一个小暖炉让她揣着,而今她窝在智宸怀里,捧着暖怒,任外头寒风狂刮,心里却满是温暖煨贴。
策马狂奔了大半个时辰,当抵达安阳村时,董惠莹便瞧见数月前曾一副憎恨模样大声嚷着咒骂着的黑风寨土匪们,一个个蔫头耷脑的。
这时刚过完年,可是村子里一点年味都没有,反而笼罩着愁云惨雾,人人一脸的心事。
“师爷……”一人踌躇着朝梁智宸走来。
“苏浪今日如何?”
“大当家,大当家……”这人眼眶泛红,之后哽咽道:“又梦魇了,昨日又是睁着眼到天亮的。”
655:你一个,我一个
在董惠莹的印象中,苏浪是个偏执的少年。清秀俊俏的娃娃脸,看着很喜人,但眼神总是带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阴鸷,唯独在梁智宸面前才稍有收敛,至于在其他人面前,他要么冷着脸,要么不屑,要么凶狠,就像个浑身长满倒刺的刺猬。
董惠莹至今依然记得,当初在青峰山时,沈秋阳下山一趟,反把苏浪带回来了。苏浪不喜欢她,并且偏执的认为她配不上梁智宸。在苏浪心里,他的师爷,足智多谋,已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梁智宸牵着董惠莹的手,俩人一起朝苏浪的屋子走去。当进门之后,首先嗅见的是熏人的酒气,而白皙瘦弱的少年,神色呆滞,盘腿坐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已没了从前的体面。
他双目之中遍布血丝,眼底有着深深的暗青之色,就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样,周身蔓延着孤冷的气势。
唯有在瞧见梁智宸时,他目中才兴起点滴的波动。
“师爷……”苏浪嗓音暗哑地唤了一声,之后扶着墙壁,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显然是醉了,却不忘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想尽量使自己显得好上一些,但整个人却还是浑浑噩噩的。
“怎么又喝了这么多的酒?”梁智宸皱着眉,脸上满是不赞同。他昨日来时苏浪便已酩酊大醉,今日竟又是如此。他心头不禁升起了几分火气。
苏浪呆了一下,“……师爷,原来您还愿意理我?”他以为师爷已经怨上他了,当初师爷举家风尘仆仆的远道而来,自己这寨子里的人却给师爷气受,那之后他没敢联系师爷,师爷也没有和他联络,他以为师爷已经讨厌他了。
他,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这黑风寨,人人视他为领头羊,喊他一声大当家,却也不过是一些可怜人抱在一起取暖罢了,他们皆是有着伤痛的经历,皆是从那个仿佛能吃人的地方讨回来的,他们有着同样不堪回首的过往。
甚至是有很多时候,连他们自己,都曾厌弃这般肮脏不洁的自己。
梁智宸叹了口气,之后扶着他,让他坐在炕上。这时苏浪闷咳出声,他咳的撕心裂肺,果如梁智宸昨日所言,他已是生了重病,却还这般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董惠莹朝这边走了过来,正想要为苏浪把脉,哪知却激怒了苏浪,他扬手挥开了董惠莹,嗓音尖利的喊道:“不要碰我!”
仇视,憎恨!他目仿佛燃烧着一团火,能燃尽周边的一切,亦能把他自己烧成寸寸的灰烬。
董惠莹的手背被他拍红了,她捂住自己的手,有点无措的看向梁智宸。
梁智宸眉峰一拧,“苏浪!!”
苏浪知道师爷不开心了,哪怕正醉着,却也能够感知到。他吸了吸鼻子,悲哀讽刺:“呵,男人!一个两个,你们全都是这样!”
苏浪用力的闭了下眼。
师爷,于他而言,是个亦师亦父,亦兄亦友的存在。
656:故人
他当初之所以对师爷这般推崇,甚至是偏执的容不得任何人说师爷一句不好,不仅仅是因为师爷对他的好,也是因为,曾经有过一个人,曾像师爷这般,可是那个人……
苏浪又苦苦笑了声:“呵,女人!?”
他甩开师爷,忽然起身,似忍无可忍,扭曲着清秀的脸,极痛苦的质问:“女人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的?这世道不公,我们男儿当世,却只能奴颜婢膝委曲求全!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全都迷上了她们?”
“当权者!从不在意如你我这般男子的死活,在那些女人心里,我们男人,甚至不如一条狗,只能任人亵玩!”
“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不会像他那么蠢,可是为什么,到最后,你们竟全都栽在了女人身上?”
苏浪低低的笑,他似是回忆着什么,“亦师亦父,亦兄亦友,却敌不过那女人的回眸一笑,他便当真这般好?宁可舍弃自身的婚约不要,宁可舍弃我,宁可负尽了天下人,竟也只为博她一时的欢心……”
“她根本没有心,她是在利用你,利用你!!”
苏浪抱住头,痛苦的嘶吼着,他说着醉话,他这脾气不是冲着梁智宸而来,而是为了那个,曾在他年幼时,牵住他的手,教他读书写字,教他剑法武功,对他说这大元诸多不好,让他长大后多出去走走,还告诉他边关之外,有一国为大金,那里不似大元,对男子亦没有这些束缚……
可是最后呢?
那个说话不算话的人,他舍弃了他,舍弃他们同甘共苦相依为命的岁月,甚至只因他一时不忿,说了那个女人几句坏话,便将他扔进了……
苏浪红着眼眶,“青——和——!!”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吐出这个名字,“你怎就这般有眼无珠!!”
梁智宸忽然劈下一记手刀,苏浪的身体软绵绵的滑了下来。他轻声一叹,之后看向妻主,却见妻主神色迷惘。
“妻主?”他唤了一声,可妻主却仍是愣着。她皱着眉,喃喃念着,“青和,青和……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想了半天却仍是想不通透。心里却猜测着,这个名字没准是和她缺失的那部分记忆有关。
梁智宸有点担心她,走过来,按住她肩膀,“你怎么了?”
董惠莹怔怔的,“我也不知我怎么了,就是这心口跳的厉害。”
他眉头打了个死结,之后看向苏浪。
少年苍白的脸上留有泪痕。
青和,这个陌生的名字,为何竟令妻主产生这样的反应?
***
趁着苏浪昏迷,董惠莹给苏浪把了脉,又开了药,并细细叮嘱了一番,这才和梁智宸一起骑着马往回赶。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雪花方一落在脸上便又融化了。梁智宸的心情不太好,董惠莹窝在他怀里,小手偷偷扯着他衣襟。
她仰起头,可怜巴巴问:“你不开心?”
657:洪香君被捕
梁智宸放慢了马速,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他是不开心,妻主……分明忘了很多事,从前的很多记忆,都是永久性缺失的,再也找不回来的。可单单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便令妻主那般的恍惚。
那个叫做青和的男人,他和妻主,曾经,他们两个人之间……
不能再想。
否则他真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单臂搂住她,对准她的唇,狠狠的吻下去。直至她气喘吁吁时,他才松开她。“我改变主意了。”
“啊?”
她眸子里满是水汽,尚沉浸在之前的亲吻中回不过神来。
梁智宸忽然攥紧了缰绳,马头调转方向,不多时,这马停在一个山洞外。他对这附近的地形很是熟悉,抱着她从马上下来,而后大步朝山洞中走去。
曲径悠长,山洞并不宽敞,一条小道伸展向前方,隐隐有水声从里面传来。此地竟是别有洞天,山洞的尽头竟隐藏着一处温泉。
站在温泉边上,她挣扎着从梁智宸怀里下来。她咽了咽口水。
“梁智宸……?”
啪!
一掌按在墙壁上,将她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他捏住她圆润的小下巴,迫使她抬起脸来。
她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脸颊红彤彤的。
好热,她热的脸上渗出一些汗,喉咙很干,“你……”她觉得,她应该说点什么,只是刚一开口,便被男人堵住了唇。
“唔!”
腰带被她扯开,她身上的衣服很快便散开了,大氅铺在地上,她被他压倒。
她知道他有一把沉甸甸的宝剑,剑锋很是锋利,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概,像一往无前,能破开重重阻碍。
她紧张地勾住他脖子。
“梁智宸……”
“今日,是初七,是我的日子。”
他俯身凝睇着她,雪白长发散落下来,覆盖住她。
“原本我还想再等等,有一句话,我想听你亲口说,若是没听见,到底是遗憾。可是现在,我不想等了,妻主,那个青和他到底是什么人?你和他……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我也不知?”
“呵~”他低沉性感的笑了一声,是啊,她忘了,可也正是因为她忘了,她不记得了,却还是因那个男人的名字而心神失守,他才……
他内心里猜测过许多,他始终没有明说,但是他恐惧!
就算从种种蛛丝马迹之中,他已经知晓,她并不是从前那个对他们兄弟施暴的人,也并不是云鸽念念不忘,曾令那些亡魂之士宣誓誓死效忠的人,可是从她对云鸽,对董家,对这些人的态度已足以表明,就算她不是那个人,她的感情,她的意志,也一样会被那些记忆影响。
“接受我,好么?”
“但就算你不接受,我也只会当你是害羞。”
“所以,你准备好了么?”
“惠……”
深情缱绻地唤着她,
俯首,含住她小巧的耳垂,他用性感沙哑的声音,一字字的轻吐爱语。
在彻底占据她时,他整个人,整颗心,都圆满了。
这怕是他这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候了。
658:阴险卑鄙的无耻小人
他说,
别离开我,
我爱你。
六个,已经够了。
不要再来一个,又或者是很多个。
我只想要你,属于我,属于我们。
因是兄弟,尚且可忍,若是外人,又如何能忍?如何能不介意,不在乎,如何能笑颜以对?
不想。
不愿。
不要。
这是我对你的占有,亦是我最真的奉献。
整颗心,整个人,我全部的灵魂,都给你。
这样,够了么?
所以,不要太贪心。
只想着我,只想着我们,可以么?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直至一场风雨停歇之后,两人大汗淋漓。
“呵~”他笑着,笑声很愉悦,发自内心的舒畅,之后吻着她汗涔涔的小脸儿。
“这个地方很不错吧?”抱着她,他站了起来,徐徐向温泉走去。
她不舒适的轻哼一声。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和她一起滑入水中。
他坐在温泉里,而她则是坐在她身上。
“这些年我走过不少地方,当初平昌郡的兵忙着剿匪,苏浪他们留在那里不安全,他寻思了半晌,便选中了这里,让他们搬来安阳村避祸,后来意外发现这山洞里藏着个温泉,听人说常泡温泉对人身体有好处,那时就曾想着,等有时间了,就把淑玉带过来,让他多泡泡。”
却没想到,第一个带来的,竟会是她。
他的手伸进水下,帮她清洗着身体。她娇娇软软的趴在他身上,或许是因为太舒服了,有点不想动。
“……借口。”
好半晌后,她闷闷地吐出这句话,“全都是借口。”
她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眼神。
梁智宸怔了下,之后居然很认真的思考起来。
“也许?”开了荤的大灰狼终于露出他的尾巴来,“但我之前对你说的,字字句句,全是真心。”
她发现,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忍不住脸蛋红了红。“你明明就是……”就是想干这件事,那个叫青和的家伙顶多是个突破口,是借口,做了心安理得的借口,哼!
一寸寸轻抚她的身体,他徐徐垂下了眸子,想起初三那天……“淑君他心眼很坏。”故意折腾一整夜,还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别说他的房间本就离妻主很近,就算是离的最远的小六估计都已听见了,那分明是示威。
事实上,初一,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做。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但第二天轮到老二弟时,看见二弟慢悠悠地走进妻主的房间,他就已经后悔了。
早知道……早知道就做点什么了。
吻,也吻过了。
是她主动的,他便知晓她的心思了,知道她心里是有自己的。
而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按捺呢?
她像是有些生气,重重咬了他一下。他闷哼了一声,她咬牙切齿的说:“总之,我刚才太亏了,你得补偿我!”
简直像被强了一样,虽说整个过程他很温柔,极度细致,即使因为是初次,很是青涩,却很好地顾虑着自己,但她被压了,是在下面的,这个是重点!!
659:吵到妻妻睡觉了
他脸上笑意盈盈,敞开了双臂,一副任她为所欲为的模样,“好啊,但为君故,莫敢不从。”
她噗嗤一笑,“这可是你说的!”但她整颗心都酥了,他这副模样,真的太宠了。由着她施为,由着她乱来,她想怎样都好,让她心里暖融融的。
俯身,吻住他的唇,水声荡漾,她动作着,不疾不徐,似是想好好品味他给自己带来的感觉。
直至许久之后,她畅快的轻喊了一声,紧紧的抱住她,他亦用相同的力道,满是珍惜的环住了她的腰。
“惠……”
真想一辈子,便和她在这里,在水中,在这温泉里,一直和她连在一起。
将脸深深埋进她胸前,叼住她一小块肌肤,轻磨慢咬,像是想在她的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
妻夫二人出来时,是早上,在安阳村给苏浪看病时耽搁了一点时间,来到山洞时正是晌午,而之后又昏天暗地的疯了很久,直至俩人从山洞里出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当天晚上,二人回到紫园,表面看似一切如常,但等吃过晚饭之后,回到妻主的房间之后,俩人便立即滚在了一起,似有用不完的精力,足足一个通宵。
直至天快要亮了,董惠莹身上全是汗,从梁智宸身上爬下来,她心里纳闷极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食髓知味又或者是适应力太恐怖?
当初在青峰山上,和淑君在一起时,第一次,很不适应,第二次便神清气爽。
再来便是初三那天,被淑君折腾了一整夜,骨头都快散架了,而在这方面,因为俩人平分秋色,她实在分辨不出谁更加厉害。
可同样是闹了一整夜,但她却并没有像上回那么累,顶多是出了一些汗而已,而且身体里面似乎有着一种更深层次的骚动在持续不断的叫嚣着。
她抓了抓自己的脖子。
过完年,梁智宸便已经二十七了。开了荤的男人是相当可怕的,几乎是分秒必争的。他从后面抱住心爱的人,吻了吻她白皙光洁的肩膀,然后轻轻一用力,便让她背对着自己,坐在了自己的身上。
“唔……”回首,唇被他叼住,唇齿相依。她的身体似乎更加敏感了,也不知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他只是稍微弄了两下,她便化的像滩水一样?
一室春情正浓,直至翌日晨光高照,梁智宸起身穿上了衣服,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后才推门而出。
他烧了许多水,打满一整个浴桶,之后亲自伺候她洗漱,期间她故意使坏,捧起一把水泼了他一脸,然后自己掩着小嘴贼贼的偷笑。
他也只是好脾气的笑着,不气也不恼,但之后便三下五除二地脱掉了自己的上衣裤子,于是水花荡漾着,桶中水满溢而出,轻轻的喘息声在室内回荡不绝,直至水都快凉了,二人这才意犹未尽的从浴桶中出来。
***
晌午,逸宣心不在焉的切着菜,却时不时地瞟眼妻主那屋,见门扉禁闭。虽然这回妻主似特别小心,大哥也没像三哥那般使坏,
可是,这都已大中午了,两人猫在屋里不出来,他又哪能猜不出来?
660:生闷气
直至午饭快要做好了,这才瞧见大哥从妻主屋里出来。逸宣眸子暗了暗,之后便扭开头,瞥见今日董心愿去镇上买来的牛鞭,胖妹妹挤眉弄眼说这玩意是大补之物。逸宣眯了眯眼,之后咣当一声,一刀剁成了两半!
恰好瞧见这一幕的梁智宸:“……”
***
午膳时,原本董惠莹是有点羞于见人的,在屋里磨蹭了好半晌,做足重重心理建设之后,又自觉像是想开了不少,这才大大方方的,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跨出了门槛儿。
“妻主……”
她出门时正好瞧见老四,浩铭幽幽的看着她,眸子像黑色的大海,辽阔,空旷,却也是深邃的。
她做贼心虚地干笑了一声。
浩铭又瞅了她半晌,之后才木着脸转身走远。
董惠莹:“……”
吃饭时,除了人在镇上的淑君之外,其他人皆在。老五梁越宁瞅了瞅桌子,他抓了抓脖子,一副满头雾水的模样:“逸宣,这丑了吧唧的玩意是个啥?我瞧着咋这么影响食欲呢?”
逸宣皮笑肉不笑,将一碗血淋淋的羹汤挪到大哥面前:“大哥累到了,需要多补补。”
“累?大哥咋就累着了?不就是昨天跑了一趟安阳村吗?”
作为大哥的梁智宸:“……小六有心了。”
逸宣微笑:“大哥客气。”
淑玉捧着一杯白开水,似笑非笑地瞥眼大哥,之后又淡淡地瞄了坐在自己和大哥中间,正把脸埋在碗里,闷头不吱声的妻主。
“呵~~~”淑玉看破不说破。
这家里也就小五最傻了,一定是生反了,比起小六,小五更像个弟弟,傻了吧唧的。
梁·傻了吧唧·越宁:“……”他是不是又被二哥鄙视了?
他说错什么了么?
最后,血淋淋的羹汤大哥碰都没碰一下,反而推到小六这边:“我看逸宣你也该补补,免得时机到了身体却跟不上。”
大哥如是说。
逸宣:“……”
***
下午的时候,董惠莹有点疲倦,哈欠连连,却也没多想,毕竟昨天在山洞温泉和梁智宸疯了一下午,回来之后又从晚上疯到第二天中午,累了,或者是困了,也都是应该的。
晚上吃完饭,她便回屋了,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于是当淑玉顶着大哥的眼神来到妻主屋里时,只见这没心没肺的小女人睡的像个小猪羔子似的。
上一回他来妻主这屋时,被子是逸宣抱过来的。但今日逸宣心情不好,他便只能自力更生,自己抱着被子慢吞吞的走来。
等来到炕边之后,他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慢吞吞地铺好自己的被褥,再慢吞吞地脱下袄子,只留一件中衣在身上,慢吞吞的钻进了被窝。
瞅眼睡在自己旁边的女人,他撇了撇嘴,便合上了眼睛。
时至半夜。
睡梦之中,董惠莹只觉得身体像是着了一把火,她难耐地扯开了自己的衣襟。
好热……
她困难的吞咽着喉咙,口也很干。
模模糊糊的意识告诉她,这似乎有点不对劲,但梦境中的思绪不是很清醒,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