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1:比他自己伤心还更加难受
随后,便见一人从钟楼之上飞掠而下。
淑玉眸子一闪,慢吞吞地迈了两步,恰好堵住那人的去路。
在男人即将撞在他身上之前,他身形晃了晃,然后跌在了地上。
捧着心口的位置,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大哥……”
本是想要避开他离开的男人,忽然一顿,之后下意识地冲了过来,一把将他抱起。
“你——”
他张了张口,似是想唤淑玉的名字。可是对于他而言,这病弱的男子,却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心里很平静,毫无波澜,可是他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他痛恨这种感觉!
当初在金三角,一觉醒来,他便发现自己的意志,和身体的本能,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表现。
内心里总是静无波澜的,可身体总是违背他自身的意志,做出一些令他吃惊诧异的事情。
所以,他带着铁一他们离开了。
离开当初那个少女之后,他便像是解脱了,不再被这种本能控制,反而是另一种冥冥之中像是在指引着他的厌恶之感,使他把自己的重心放在了江南这边。
淑玉躺在男人的怀中,他看了男人一眼,而后头一歪,竟像是昏迷了。
男人:“……”
这心情简直跟日了狗一样!
当他看不出来?
这病娇的男人分明是在装昏的!!
可是……
可是他的手,就是放不开!
不想管他,想任这个人自生自灭,可是……
“该死!”
戴着面具的男人低咒一声:“齐溪,去找陆茵茵!让她快过来!”
“啊?啊,好好好,我这就去!”
齐溪瞅了碰瓷的淑玉一眼,心道……算了,他还是别琢磨了,反正这一家子的事情,他是看不明白的。
***
等董惠莹追着男人从钟楼上面下来时,就瞧见男人已唤来那个身材娇小,眉宇和她之间也有几分相似的少女,陆茵茵。
眼瞅着陆茵茵朝淑玉伸出手,董惠莹脸色一冷,“让开!”
陆茵茵愣了一下,而那男人……
隔着面具,也看不出他是何表情,但听男人的声音竟似是在不悦?
“莫要在这无理取闹,陆姑娘是苗医,她懂得医术!”
董惠莹面笑皮不笑,“有劳城主费心了,但不才在下正是一名医者。我这二夫君患有洁症,容不得旁人碰他。”
陆茵茵一副委屈的模样:“这位姐姐,您可是对茵茵有何偏见?茵茵并无恶意,这行医救病的事情可耽搁不得。”她这意思就像是在暗喻董惠莹小肚鸡肠、嫉妒心太重一样。
董惠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淑玉身体如何,没人能比我更清楚,就不劳陆姑娘操心了。”
之后,她看向赖在男人怀里不起来的淑玉,“这般躺着,可是舒服?”
淑玉:“……”
“再不起来我就走了。”
淑玉:“……”
她一见这样,头也不回,便开始往外走。
淑玉:“……”
慢吞吞的睁开眼,又慢吞吞的起身,迈着慢吞吞的脚步跟上了董惠莹。
“主母!?”
铁一也已从上面下来,她疑惑地看向董惠莹,不懂主母这又是在闹哪出?
932:真的是太沧桑了
分明主母已寻了主子许久,怎如今才找着人不久,竟又想离开了?
董惠莹步履一顿,之后,她回头看向身后那戴着面具的男人:“城主需得知道,有些事是个禁忌,就譬如您身旁那位陆姑娘。”
“我这人的洁癖虽不似淑玉那般重,可在感情上,我的男人,一旦被旁人碰过,便算是再爱,也是不可饶恕。”
“当年城主尚是我夫时,为免被休而委曲求全,不过而今,我观城主的样子,就算真被休了,也无人能奈何得了你。”
“既然如此,你便好好想想吧。为期三日,我最多在此停留三日,若三日之后城主依然是这副态度,依然不愿见我,那我便立即带着淑玉往回走,从此城主便不再算是我家人,即使是另行婚配,也和我再无任何干系。”
她有点被这男人气着了,她知道他失忆了,但留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女人在她身边,反而对自己这般避之唯恐不及,这又算咋回事?
她方才所言不过是气恼之语,无人瞧见,在她道完这番话之后,袖子里竟飞出一只幼小的蛊,这蛊的体积非常小,甚至若是单靠人的肉眼都有些看不见。而这蛊飞向了身着黑袍的男人,覆在男人的手背上。
男人并无任何感觉,丝毫不知一只蛊已深深扎根在自己的手背上。
只不过……因董惠莹的这番话,他面具下的脸,也微沉了下来。
董惠莹看向铁一,让铁一帮她和淑玉安排个房间,齐溪瞅瞅董惠莹,又瞅了瞅那戴着面具的黑衣男人:“老大,她当真是您妻主么?”
男人冷眼看向了齐溪。
齐溪道,“我心悦于她!这大元王朝本就是一妻多夫的制度,我也不小了,也想安定下来了!像我这般年龄的,早早就婚配了,而我因为各种事情耽搁了。我能追她不?”
“哼——!”
男人冷哼一声,之后便甩手走人。
那陆茵茵惊呼了一声,“城主?”旋即,便一溜小步地跟上了男人。
男人足下一顿,忽然回首看向陆茵茵:“陆姑娘,你在我雾都客居已久,但终归是客,还望陆姑娘自重!”
他脑海挥之不去的,是那名女子或是冷魅,或是邪笑,又或是生气垂泪,以及她临走时的决绝模样。
他脱口而出让陆茵茵和自己保持距离,眼下一碰见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事情,不止自己的身体,不止手脚不听她的,就连嘴巴也开始管不住了。
他眸中掠过一抹淡淡的情绪,之后抬起脚步,朝钟楼上走去。
***
陆茵茵坐在自己的房间中,她蹙眉思量着。
她是一年前遇见那位雾都之主的,那次她正在被人追杀,在最危及的时候,那位雾都之主救了她。
她为此沦陷,但在后来的相处中,她也渐渐辨明了几分感觉。
男人看她的眼神,像是在透过她,努力地回忆着什么。
她对这人的了解并不是很多,但她想要他,也以为只要自己继续守着,便总能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但那些以铁一为首的铁奴不知为何总是防范着她,而今那名紫衣女子出现了,她才总算明白,原是因为,她心悦之人早已有了妻室。
933:歪打正着
可就算他已为人夫又能如何?
她想起这一年来,自己为此付诸的努力。
以前男人待她算不上热情,可也从未太过排斥于她,她想要他的心至今未变,但今日因那紫衣女子,他竟当众落自己的面子。
她为此羞愤,又有些气恼。
眸子闪了闪,她攥了下手心儿。
“三日是么?”
唇边抿开一抹和她清秀外表并不相符的艳丽笑容,她徐徐垂下了眸子,似是在暗中计量着什么。
***
铁一给董惠莹和淑玉安排了住处,这住处就在钟楼旁边。
夜里的时候,淑玉盘膝坐在矮桌边,古琴置在矮桌上,淑玉盘膝轻抚琴弦。
铮铮琴声似高山流水,悠然旷远。
董惠莹坐在一旁,回想着今日曾发生的一切,她忽然叹了口气。
“迷心蛊,迷心蛊……”
当初在塞外之时,她和柳意做了一个交易,之后柳意告诉她,智宸之所以失忆,怕是因为那迷心蛊的子蛊。
子蛊在被智宸用以毒攻毒的手法废处置前,两种毒素混合成一种崭新的情毒。
迷心蛊本就是攻心为主,能控制人的感情。
即使是两个陌生人,一旦种了此蛊,也能爱的要死要活。
但子蛊被废了,智宸用的毒,使子蛊在临死之前发生了变异,这才令智宸丧失了记忆。
而他丧失的,又何止于只是记忆而已?
更是感情,不论亲情爱情,还是友情。他如今,骨子里是个什么也不在乎的人,任性无比,就连铁一那些一直以来跟着他的人,他心里怕是也不怎么在乎。
他变得很冷血。
人因有情才称之为人,而如今的智宸,又算作什么呢?
没有感情,甚至没有心,可潜意识地追寻着,就像是在迷路中行走,在寻找着一些事物,可这些事物究竟是什么,连他自己都没个具体的方向。
淑玉的琴声忽然停下了,“长吁短叹,着实扰人。”
他瞥了董惠莹一眼,忽而起身:“大哥护我周全二十余载,只需厚着脸皮,继续赖着,他也是无法的。”
看向这个一脸仙气,但分明白日时才刚刚做过碰瓷这等无耻之事的男人,董惠莹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你那是运气好。当初在金三角时,老四被他打成了重伤。提起这个……我也很好奇,他那一身本事究竟是从哪来的?”
又想起今日男人从飞身跃出了窗户,当时离地几十米高,他竟安然无恙。
她想起黑风寨的苏浪,苏浪擅内功,智宸是否也学过轻功?
“这世上奇人异事本就不少,可能他曾有过些奇遇。”
董惠莹思量着,正在这时——“站住!”
她喝止了淑玉,同时飞快起身,几乎是闪电一般,一只七彩的蝴蝶从她袖子之中飞了出来。
那蝴蝶速度很快,忽然冲向淑玉的身后,而董惠莹亦牢牢地抱住了淑玉,用自己的身体当淑玉的人身肉盾。
“这是?”
淑玉垂首看向她,她咽了下嗓子,回头看向那只彩色的蝴蝶。
小花扑楞着翅膀朝二人飞来,蝴蝶的嘴巴里像是衔着什么,董惠莹见此,便神色凌厉了起来。
934: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她伸出莹白的掌心,小花便把那个东西吐在她手上。
小花是她养了多年的蛊,毒性强大,平时不轻易见人,可寻常人,一旦被小花刺上一下,必定七窍流血,用不上一炷香的时间便要毒发身亡。
而今董惠莹手心里躺着的,正是一只蛊,这蛊长得很丑,也很小,体积像蚂蚁一样,还有两只小翅膀,但已被小花毒死了。
她面色沉沉,回想着白日种种,便气得冷笑出声:“看来我这是挡了别人的路,这毒蛊是冲着我来的!”
***
天黑之后,陆茵茵就已躺下了。但忽然之间,半醒半梦时,只听咣当一声,有人踹开她房门。
她吓了一跳,一下子就惊醒了。等她起身之后,便见来人面色不善。
董惠莹徐徐朝陆茵茵走来,铁一跟在董惠莹身侧。
董惠莹今日才来雾都,要不是有铁一领路,她也找不到陆茵茵这里。
她唇角一弯,便徐徐地露出一个直令人入如沐春风的笑容。可是她的眼神,很是冷酷,很是凌厉:“陆姑娘,怎么,看你的样子,似是很意外?”她笑盈盈地问。
陆茵茵微微皱了一下眉。
因为原本是准备睡觉的,她外衣已经脱了。她眸子里掠过惊讶之色,随后抓起一件衣服穿在身上。
看得出她心态是相当沉稳,也是相当冷静的。
可是在穿好衣服之后,她看向董惠莹和铁一,竟又露出一副天真委屈的模样,像是受了莫大的冤枉。
“这位娘子,您这是作为何?”
她一副懵懂的模样。看了看被二人踹开的房门,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就像一个被人欺负的小可怜儿。
董惠莹淡淡的笑了下,“我观陆姑娘的衣着,应是苗人?我曾听闻苗人擅长用蛊,看样子果然不假。”
陆茵茵一副狐疑不解的模样,“我实在不知您是何意。”
看样子她是准备狡辩到底了?
董惠莹甩出一物,正是之前那只袭击她的毒蛊。
陆茵茵道:“这是什么?哪来的虫子,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
“呵呵哒?”
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董惠莹也是服了。
***
“老大老大,您家妻主大人生气啦!她逮住一只虫子,然后去找陆茵茵了!”齐溪是只夜猫子,干他这种差事的,偷鸡摸狗,当然得趁着晚上来。因为夜黑风高比较好下手嘛。
因此,长此以往,齐溪就昼夜颠倒了,每到晚上就精神的跟狗一样。
恰巧,之前董惠莹去找陆茵茵算账时,齐溪瞧见了,于是立马跑来钟楼进行通知。
往日这时候,男人已经躺下了。但今日却坐在书桌前,他面前摊开一幅画,那本是他亲笔所作,上面共有六男一女七个小人,背景是一座农家小院。
他蹙眉看着这副画,也不知是在思量着什么。
当齐溪闯进钟楼时,所瞧见的,便是男人伏案沉思的模样。
“虫子?”
他抬首看向齐溪。齐溪猛然一愣。
这人很少在人前摘下面具,即使是在雾都之中,也是喜欢戴着那副青面獠牙的鬼脸面具,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935:他很讨人厌
而今,男人手边摆着一张面具,摘下之后,竟忘了重新戴上。
这可不像他。
“老老老,老大??”齐溪一副吃惊的模样。
男人微微地怔了怔,之后眉峰一蹙,他抓起面具背转过身。等戴好之后,这才重新看向了齐溪。
“到底是怎么回事?”男人问道。
齐溪咽了咽口水,暗暗为自己压惊,之后才绘声绘色地,将自己所知晓的原原本本向男人汇报了一遍。
虫子?
莫不是蛊虫?
男人神色发冷:“走!”他一步当先,越过齐溪,直奔钟楼下而去。
***
一开始,他步履还很稳妥。可是后来,跟在他后面的气息,就发现他走的越来越快。直至最后,他竟像是一阵风,急速地冲向了下方。
他,梁智宸也好,金尊也罢,又或者是雾都的无名城主。无所谓,左右名字也只是一个称谓而已。
但也不知怎的,今日,似乎自从那个女人,那紫衣的女子出现之后,有什么东西,就开始挣扎着,像是要破土而出。
他内心里是相当抗拒这种感觉的,但他其实是明白的,那个女人肯定和他丢失的过去有很大关系。可是,他身子里,他的灵魂,就好像是分裂成两瓣儿。
一半儿,是未知的,是那个女人的丈夫,是那个病弱男子的兄长,是梁家的大哥,但那一切,是他不知晓的,并且心内毫无任何感觉的。而另外一半儿,便是现如今的这个他,是他目前的意志,对任何情感不屑一顾,甚至是冷漠的近乎冷血。
他此刻很迷茫,一方面内心里鄙视着所谓的情感,不愿被那些羁绊束缚住。而另外一方面,又被其困扰着。
他今日下午盯着自己曾经画的那些画,一直一直看着看着,而看的越久,他心里就越乱。
像是有越来越多的情感在向他汹涌着,一颗心来回的拉扯,像是要把本就分裂的他,彻彻底底地掰开来。
但不论如何,在得知那个女人的消息后,尤其还是事关蛊虫之事,他仍是控制不住的担心起来。
等男人和齐溪一前一后感到陆茵茵的住所时,便忽然一愣。
只因……
陆茵茵,被那名紫衣女子抓着头发顶在了墙壁上,而那名女子的手中,则是盘踞着一条小蛇。
她的神色很阴冷,男人隐隐有一种感觉。
她本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有如此狠辣的手段,他也不知自己这种感觉是从哪里而来的。
总之,而今看着这个女人,对于目前的他而言,她只能算是一个见过几次,甚至还曾有过一些不愉快的陌生人。但是心底里生出另一种“陌生”的感觉,两种陌生是全然不一样的。
一种,是记忆上的,另外一种,是心灵上,和感情上的。
“你要做什么!”
陆茵茵的脸色很难看。
她并没有发现城主和齐溪,而今她是装不下去了。
再也不摆那副柔弱无害的模样了,反而是色厉内荏:“你要知道,这里可是雾都!”
936:这是他的心里话
董惠莹红唇微掀:“你也知道这里是雾都?既然你知道,又哪来的狗胆敢对我下手?你难道不知道,莫说这雾都,就连着雾都的城主,都是我董惠莹的男人!”
“哈!”陆茵茵冷笑:“男人?就算你说你是他的妻,他可认过你?他根本就不认识你,他拿你当陌生人,他甚至是讨厌你!”
“若真是如此,你又为何来对我下手?姓陆的,若是按我从前的性子,今日这事,我可能会选一个更加稳妥的方式来了结,但只可惜你遇见的不是从前的我。”
她不需要证据,也不需要她承认,只要她认为是陆茵茵干的,她就绝不会绕过陆茵茵!
她想起去年……去年,为了寻找智宸、浩铭,还有逸宣,她和越宁在外面寻了一整年。
一年,足足三百多天,它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也足以经历、遭遇,许许多多从前从未经历过的。
陆茵茵见这人竟油盐不进,她也面带狠色。她阴鸷地瞥了铁一一眼,大不了便让这二人死在这里,再毁尸灭迹!
反正这种事情她又不是没做过,如此也好以绝后患了。
铁一,你可别怪我,谁让你站在这女人那边儿?
陆茵茵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把刀子,但这刀锋所向,并非董惠莹那里,而是她自己。她一刀捅进自己的肚子,狠辣地笑道:“你死定了!”
“呵?”
董惠莹忍不住笑了。
“就你这点道行?班门弄斧!”
血液从陆茵茵的伤口中不断涌出,这个屋子嗡嗡震颤着,藏在屋檐上的,柜子里的,甚至是地缝里的,许许多多大小不一,毒性不一的毒蛊,一股脑地朝陆茵茵涌了过来。
陆茵茵拔出插在腹中的刀子,她脸色略微苍白,腹上的伤口也令她疼出了一些汗。
但她却笑着,笑的很欢。
在她看来董惠莹已必死无疑,却在这时一阵风似的身影掠向了董惠莹。长臂环住她的腰,带着她退至房屋外。
董惠莹一怔,她仰首看向男人,他比她高了一个头,她抬头时额头正好撞在男人的下巴上。
男人用力地皱了下眉头,却目不转睛,满面凝重地看向屋内的陆茵茵。
“主子?”
铁一赶紧朝男人跑来。
“你是蛊女?”
男人神色很是冷厉。
陆茵茵本是得意非凡,但男人出现之后,令她心内很是慌张。她本以为能速战速决,本以为能瞒过男人的耳目,处理好这件事。就算后来有人发现不对劲,就算怀疑到她头上,但只要拿不出证据,便不算实锤。
可现在……
“城主,我……”
她召唤来的那些蛊虫,密密麻麻在她脚边聚集成堆。她知道这人不喜蛊术,因此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可是现在,却是瞒不住了。
男人眸中已迸出了杀意。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已经不再是陆茵茵所能控制的了。
那些蛊虫喝了她的血,变得极具攻击性。因她迟迟不曾下达过命令,那密密麻麻的蛊虫,竟出现了反噬的迹象。竟然是想要噬主!
937: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陆茵茵的脸上满是挣扎,可是事到如今,似乎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城主,既您心中无她,何不让我帮您解决了她?也省的她这般突兀地出现,搅乱了您现在的生活。”
男人却懒得理会陆茵茵,他早已从铁一那里得知,自己中了蛊,曾有人妄想利用蛊来控制自己,已是犯了他大忌。并且也是因此,他对蛊术无任何好感。
“铁一!”
“主子,铁一知晓!”
铁一正要动作,可董惠莹却挣开了男人,她一步上前。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休得胡闹!”
男人不赞同地看向她,想要把她拉回自己的身边。
她微微笑了下,也不知是从谁身上学来的,这笑起来的样子竟是有着几分妩媚轻佻。
“城主可是在担心我?”
“担……”面具之下,他顿时黑下脸来。
他攥了一下拳。
他担心她?
这……
还没等他弄清楚自己的心情,董惠莹便已出手。
她主动向陆茵茵发动攻击,陆茵茵更是心狠,她直接下令让那些蛊虫包围了董惠莹。
但董惠莹却不像陆茵茵,她并未搞出太大的阵仗,她只唤了一声小花,小花便扑棱着翅膀从她袖子里面飞了出来。
***
小花一出现,便能瞧见陆茵茵饲养的这些毒蛊竟微微退开了一些。它们似乎是出自本能地畏惧着小花。
小花双翅一振,七彩的粉尘从它薄如蝉翼的翅膀洒落下来。这些粉尘的数量非常少,洒落在蛊虫大军之中,顿时便见这些蛊虫开始自相残杀。
“不,怎么会这样!?”
陆茵茵一脸的难以置信。
董惠莹却神色淡淡地说道:“我早便说了,你是班门弄斧!”
陆茵茵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召唤出这些毒蛊,却没料到竟被人家如此轻松地化解了。本以为局面有利于自己,哪知竟真是她托大了!
董惠莹足尖一点,便冲向了陆茵茵,但忽然之间,身后一阵风刮来,有人撞在她身上,随之响起的,是一声闷哼。
她冲势止住,连忙回身抱住朝她倒来的男人。
“智宸!!!?”
摸了一手的湿乎乎,她单臂撑着他的身体,抬起自己另一只手,那血色,一下子,便刺红了她的眼。
“我没事!”男人的嗓音有些嘶哑。方才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脑子来不及想清楚,身体就已做出了反应,帮她挡下了这本是致命的一基。
这时,一名头戴包巾的女子,她唇色艳红,漫步而来。
“茵茵,一年不见,你竟落得这副模样,我这个当姐姐的,也是有些吃惊呢。”
陆茵茵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她看向那名来路诡异的女子:“二姐……”她松了口气。
陆媛媛瞥了这满地的蛊虫一眼,微微皱了一下眉,似乎是对这些蛊虫感到有些不喜。
“你怎还在养着这些丑东西?”她满是不赞同地看了陆茵茵一眼,而后,徐徐地转了转手腕,便将一条布满锋利倒刺的长索收了起来。
董惠莹搀扶着梁智宸。
938:曾经,智宸也曾说过这句话
她方才已瞧清了,智宸的后背血肉模糊,整个后背都已被那条长索上的倒刺给划烂了。
“呵……”
她垂眸,低低的笑了声,而后抬眼看向那突然出现,本是要袭击自己,却重伤了智宸的女子,陆茵茵的二姐,陆媛媛。
“主子!”
铁一惊慌地跑了过来,就连有点不着调的齐溪,也是一副愤怒又担忧的模样。
陆媛媛的出现出乎人意料,且她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完全是一种偷袭。
他们二人围绕在董惠莹和梁智宸身边,董惠莹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颗药丸喂入梁智宸怀中,而后将人交给了齐溪。
“看好他。”
之后,她一步踏出。
但忽然之间,手腕被人拽住了。
男人仍很是虚弱,却紧紧地攥着她的手不愿松开。
他……
他该怎么说?
他感觉他的身体不是他自己的。
太奇怪了,我的身体又背着我干了什么??
董惠莹用力地推开了他的手,而后,她徐徐地抬起手,本是飞舞在半空中的彩蝶小花乖乖落在她的指尖。
她将小花收了起来,而后神色淡淡地看向了陆媛媛。
她面无波澜,看不出丝毫喜怒,但一柄锋利的匕首,咻地一声,从袖管之中滑了出来。
下一刻,持匕而上!
陆媛媛见此,挑了挑眉,她手腕一抖,长索便飞了出来。
董惠莹匕首是短兵器,但这匕首却绕着竖满倒刺的长索卷了几折,当陆媛媛想要扯回长索的时候,便发现长索的另一端被董惠莹的匕首卷住了。
二人对峙着,接着,董惠莹这边忽然一个用力,陆媛媛一惊,竟顺着绳索,被董惠莹扯了过去。
下一刻,只见董惠莹迎了上来,她面无表情,直接便一个锁喉,扣着陆媛媛的咽喉,将人狠狠地摁在了地上!
咔……
面无表情,捏断了陆媛媛的颈骨。
陆媛媛至死,眼神中都满是不敢置信。
她从未将董惠莹放在眼中,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居然会就这么死了???
从出手开始,至一切结束,她眸子里人性湮灭,无任何情绪。
“智宸……”
利索的杀完人之后,她疾步朝男人走去,却见男人看她的眼神之中……嗯?
竟满是惊艳?
这……
她表示她有点不懂了。
“我好多了,”之前吃了女人给他的药,他感觉好了不少,只是伤口尚未愈合。
就在这时,铁一忽然道:“陆茵茵!!”
董惠莹一愣,原来之前,董惠莹和陆媛媛打了起来,也不知陆茵茵是出于什么心思,竟趁着这个档口逃走了。而那时候,铁一和齐溪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这雾都城主的身上。至于这神主,则是紧攥着拳头,紧密地关注着二人的战斗。
总之,陆茵茵竟然逃走了!
董惠莹面无表情地说道:“追,死活不论!!”
铁一立即领命,旁边齐溪眼神亮晶晶地瞅着董惠莹。
真是被这个女人迷倒了。
二话不说,直接下狠手,捏死一条人命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但齐溪的爱慕之意,就像是抛媚眼给瞎子看,董惠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男人的身上。
939:大哥可真是死皮赖脸
自从离开金三角,成为雾都的城主,男人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其中他格外关注的……嗯,是那些身材瘦弱的男人们,总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落后几步,卑微地跟在女人们身后。
他本以为,像那种被女人保护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可事实上……
嗯!
不仅被保护了,还……
这个女人,她的力气,怎就这么大呢??
被女人扛了起来,他明明可以自己走,但这女人不让,非常霸道,还凶巴巴地呵斥了他一通。
等两人来到钟楼上面后,董惠莹让男人转过身去。
男人狐疑,“做什么?”
“你后背的伤需要上药!”
“我已经没事了。”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男人:“……你是大夫么??”
“我——!!!”
真的是,一口老血憋在了喉口,她差点没被他闷死。
“麻溜的,我还等着上药呢。”
男人咳咳一声,也不知怎的,自从方才见过她击毙陆媛媛的狠辣模样后,他心底里,竟滋生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微微地眯起了眼眸,他背转过身,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扔至一旁,而后又徐徐除下了外衫。
这人……
这人简直是在磨人!!
咕噜一声,董惠莹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直至男人除下上衣,只剩一条黑缎子长裤。
她吸了吸鼻子,忽然有点懂了,为何以前老四总是那么爱流鼻血。
实在是,秀色可餐?
男人徐徐转身,“不是要帮我上药么?”
“咳,这就来!”
小手按着他肩膀,她的手有点凉,而他的皮肤是温热的。
她脸上微微一红,他也身子一僵,可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竟没再抗拒她。
她按着他,让他坐在一只凳子上。随后,她才拿着一张帕子,帮他清洗着血污的伤口,又帮他涂抹上自己调配的药膏。
半晌之后……
“不用缠纱布?”
董惠莹瞥他一眼,“我的药很好。”
他正要继续说话,却忽然察觉,后背上的伤口,竟痒的直教人难受。
皮肉像是在蠕动着,而随着这种蠕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也越来越痒了。
但毫无疑问的,他知晓,这代表自己的伤口正在飞快愈合。
他两只手本是搭在膝盖上,可这时因为实在是太痛太痒,便不禁收紧五指攥住了拳头。
与此同时,他还咬紧了牙关,死死地克制着,免得唇中泄出那羞耻的呻吟声。
就在这时,一只小手,忽然轻轻碰了碰他手臂。
他侧首看了一眼,他手臂上有一条伤疤,这是当初刚抵达江南地带时,曾遇见一伙人,双方起了冲突,被箭矢划破了手臂,这才留下的伤疤。
而像是这样的伤疤,他身上其实还有很多,全是这一年多来,断断续续,添在身上的。
忽而,身后的女人掩着面,她转过身去。
她用力地捂紧了自己的嘴巴,眼圈却已通红通红,眸中,更是浮出一片泪雾来……
他人在外面,到底受了多少苦?
940:怕,她不要他
“哭什么!?”
男人似是不悦,他起身朝董惠莹走来。她抹掉脸上的泪痕,弯了弯唇角,“我这是苦尽甘来,当然要哭一场庆祝一下。”
“你方才杀人时的果敢狠辣呢?”
她笑了下,“这是两码事。”
他徐徐伸出手,似乎是想碰碰她的脸,但又忽然收回手。“夜深了。”这是逐客令。
她翘了翘唇角,忽然一步迈出,逼近了他。仰起小脸,她妩媚地看着他,“你这态度,可比白日时好多了。”白日时的他,甚至是直接让自己“滚”,而自己不滚,他便自己跃窗圆润润的滚了。
“咳!”他别开脸,掩唇闷咳了一声。
她有点儿忍俊不禁。“好了,不逗你了,我走了。你身上的伤已经没事了,但之前留了不少血,这两天注意休息。”
之后,她也没再纠缠,便推门而出。
他注视着她背影,忽然抓起之前脱下的衣衫,披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大步追上了她。
她足下一顿,挑着眉,回头看向了他。
他戴着面具,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男人的视线分明看着自己这里,但眼神飘忽,游移不定,似是不愿和自己对视。“钟楼平时很少来人,楼道上没点灯。”
他分明是想送送她,偏要找这种蹩脚的借口,她也不禁有些失笑。
“走吧。”
心照不宣,但也没有戳破他,免得这男人难为情。不过,她心里也在想,从前的智宸,可从不是这样的。以前,这男人的脸皮可不像现在这么薄。
她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静夜阑珊,她二人的脚步声在钟楼内回响,他的步伐相当沉稳,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她后面,可她竟感觉有些安心。
可能,是因为她知道,跟在自己身后的人,是他,而从前的他,总能令她备感安全。
这条路,既相当短暂,又相当漫长。和从前那些个为他提心吊胆、不知他人在何处的日日夜夜相比,她竟宁愿这条路长一些,再长一些,让她们两个可以走得更久些才好。
可是,就算她已走得很慢,但路有尽头,当从钟楼里面出来时,她轻叹了一口气。
之后,便瞧见身着一袭白衣的淑玉,正立在钟楼的外面。
而今的雾都并不平静,为了逮捕趁乱逃走的陆茵茵,铁一举着火把召集了人马,挨家挨户的搜索,而这事显然是惊动了淑玉,也令淑玉得知了不久之前发生在陆茵茵屋里的那些事情。
他就算身体大好,也依然显得文弱。之前董惠莹去找陆茵茵算账,他很有自知之明地留在住处,免得若是出了什么事,董惠莹还得为了自己瞻前顾后。
而今,淑玉神色淡然地瞥了大哥一眼,单是瞧着大哥那副戴面具的样子,实在瞧不出什么端倪来。不过……他玩味地勾了勾唇,心里想着,大哥倒是长进了不少,好歹这回知道送妻主下楼了。
妻主……
他眉尖一蹙,以前每当提起“妻主”,他总是惯性的,用“这女人”、“那女人”,用这种称呼来代称。
941:苦尽甘来
而今,看来他自己心上,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不过,他并未在这个问题上耗神太久,反而是坏心眼地瞥了大哥一眼,便慢悠悠地迎向了妻主。然后他当着大哥的面儿,牵起妻主的的手。
“走吧。”
她怔愣地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微微吃惊了一下,之后道,“好。”
这一整个晚上闹下来,她有些心累。
于是,二人渐行渐远。临行时,她回首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见男人停留在原地,身姿像标杆一样挺拔笔直,却似是微微地,攥住了拳头……
***
淑玉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像是自己一直被人盯着。但他很从容,牵着妻主走进铁一为他们安排的屋子。
一进门,等房门掩上后,他就立即松开妻主的手,并且还一副嫌弃的模样,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帕子,很仔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像是生怕沾上什么脏东西一样。
董惠莹:“……”
真是……差点被他气笑了!
这男人的洁癖究竟是多重?
她有点哀怨了。“我想三儿了。”
她家梁小三才不这样呢。
梁小三也很爱干净,也有一点点洁癖,穿的住的,还有用的,都是力求干净。
但梁小三从不像梁二爷这样,连碰自己一下都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她身上很干净的!!
她皱着脸,像个皱巴巴的小包子,气呼呼地瞪着他。
这还不算,淑玉自己擦万手,居然还指着屋里的水盆对她道:“把手洗一下!”
“梁——淑——玉——!!”她简直是咬牙切齿的,真想一口咬死他。
和这个男人相处的每一天,感觉都像是在挑衅自己的底线。
淑玉一脸不解,“杀完人不洗手?真脏!”
要知道陆茵茵那个姐姐,虽然被妻主弄死了,但尸体被铁一带走了,据传是要悬挂在雾都的城墙上示众,也是要看看能不能把藏起来的陆茵茵引出来。
按铁一她们的推测,当时陆茵茵趁乱逃走,但应是没逃远才对。
至少眼下,陆茵茵很可能是藏躲在雾都的某处。只是因为雾都占地太广,真要搜查起来,怕是还得再费上一番时间和手脚。
不过……这位爷,您这句“杀完人不洗手”,怎像是您家妻主只不过宰了一只鸡一样?
倒是也没错,妻主忒彪悍,灭起渣渣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董惠莹憋了一口气,闷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亮出自己两只手爪子,冲上来抓抓他头发,摸摸他的脸,捧着他仙气的脸狠狠揉了揉,然后又把两只分明干净的小手狠狠往他衣服上面蹭了蹭!!
淑玉瞠目,之后气的脸色清清白白的。
“董——大——宝——!!”
嗯,这下子,咬牙切齿的换成梁淑玉了。
妻主皮笑肉不笑,“好歹咱俩是妻夫,当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之后,她长发一甩,便不理他了。
这病娇迟早得气死她,要不然就是被她气死,哼!
淑玉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也不再要求妻主洗手了,自己一把扯开了腰带,麻利地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942:这些,我全都要了
脱一半时又看了看背对着她已躺在床上的女人,咬了咬牙,然后继续脱!
忽而,床上的人翻了一个身,她单手撑着头,一副色眯眯的模样,居然还吹了一声流氓哨。
“不错啊,梁二爷?这身材,啧啧啧!我忽然想吃鸡肉了。”
跟个白斩鸡似的,家里这六个不省心的,要属淑玉体格最弱了。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淑玉以前病了很多年。就连年纪最小的逸宣都有人鱼线,而淑玉呢,像个白斩鸡似的。皮肤贼白贼白的,身材线条也很是流畅,但和其他兄弟相比,少了胸肌腹肌,但他的肩膀,腰线,都很好看。长腿也是修长修长的。
淑玉一顿,之后,气得脸都快要冒烟了。
抓来一件衣裳,挡在自己的胸前,他抿唇瞪着床上的女人,明白无误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悦。
“哈哈——!”
她畅快地大笑一声,之后勾着唇角,重新倒进了被褥之中。
偶尔欺负一下这个腹黑病娇的家伙,真是爽快呢。
但是,乐极生悲的后果是……等淑玉重新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把自己的脸和手洗干净之后,就面无表情地朝床铺走来。
抱起一床被子,又开始往外走。
“咦?”她问:“你要去哪?”
他气哼哼回答:“打地铺!”
然后挑了一个离她最远的位置,把被子折了一下,一半用来躺着当褥子,另外一半留着盖身上。
这个懒家伙总算勤快了一回,但他蹲在地上为他自己铺“地铺”的气闷样儿,真的是很惹人发笑。
董惠莹差点没被他乐死,她憋着笑,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之后送他一个字:“作!”
之后,她一副安然的样子,惬意地躺在床上,“真好啊,今晚这个床属于我了,不用有人和我一起挤了。今晚睡地铺,明天要是过了寒气,可别来找我呀。”
“呵呵!”
淑玉瞥她一眼,然后脱下鞋子,钻进自己的地铺之中,他赌气似的背对着她。
他心想,他这身子和从前相比,已好上大多了。
他现在是个健康人了,哪可能那么容易就生病?
况且以前在靠山村的时候,家里那几个轮流打地铺,也没见谁因为睡在地上生过病。
他闭上眼,便开始酝酿睡意了。
第二天——
“阿嚏!!”
***
董惠莹抓着一只鸡腿,吃的满嘴流油。嘴里啧啧声响,“真香啊!!”
淑玉闭着嘴,面无表情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碗药。
忽然他别开头,又是“阿嚏”一声。
不听妻主劝,吃亏在眼前。某病娇作天作地,这不,把自己作的喷嚏连连。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条帕子,狠狠地擤了擤自己的鼻子,然后眼圈红红地看向对面啃着鸡腿吃的很香的女人。
“你是故意的!”哑着嗓子,病娇到底是病娇,就算近年来身体已是大好,但娇生惯养的日子过久了,冷不丁的睡地面,他哪能适应得了?
这下子,他病来如山倒,不仅喷嚏,还鼻塞,外加喉咙痛。
943:像猛兽般发出沙哑的嘶吼
他沙哑的声音带上几分委屈的意味。
可苦可苦了。
这碗黑乎乎的汤药,单是闻着就可苦可苦了,他都有点不敢喝了。
董惠莹挑了一下眉,咬下一条鸡腿肉,然后幸灾乐祸道:“这可不怪我,是你自己要生病的。”看他往后还敢不敢任性。
淑玉:“……”
真的是,很憋气!!
他以前从来没有喝过这么苦的汤药,病娇是很怕苦的!
董惠莹一副管他死活的模样,他抿了抿唇,然后端起汤碗,嘴唇轻轻地碰了碰碗沿,然后又赶紧拿开。
太苦了。
真的是太苦了!
他苦的直皱眉头。
“哈——!”
无良妻主乐的不行,他涨着一张脸,心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旋即,仰起脖子,将汤药一饮而尽了。
“呕——!”
差点没被苦吐了。
董惠莹见他苦的泪水都快出来了,也知道差不多了,这回的惩罚就先这样吧。
“喏,”她擦掉手上的鸡油,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把蜜饯来。
病娇嫌弃地瞥了眼她油乎乎的爪子,实在不想接,但是苦的太难受了。对于一个洁癖症很重的病娇来说,吞掉被一只油爪子抓过的蜜饯,简直比要了他的命都难受。
董惠莹耸了下肩,把蜜饯放在桌子上,然后自己拎着一只鸡腿出门了,不管他了。
淑玉:“……”
内心的感觉,真的是相当阴郁的!!
董惠莹在外面转了一圈,一只鸡腿已经吃完了。等她回来的时候,瞥见桌上的蜜饯少了一些,而那个梁·任性鬼·淑玉,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吃着饭,吃着肉。
她抿唇一笑,这就对了!这个洁癖的病娇就得这么治!!
***
钟楼之上。
“别走——!!”
忽然一声呐喊,这喊声震醒了自己。
男人忽然睁开眼,他气喘吁吁地坐了起来,身上衣衫已是湿透了,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怔怔的坐在被褥中,手抚着胸口,只觉得心里像是缺了一大角。
他刚才,好似做了一个梦。
好似,有个人死了,然后,另外一个人说,想出去走走,他不知为何很抗拒,不想让那个人离开,他有种直觉,如果那个人真的走了,肯定要发生大事!他想阻止,但没等他追上那人,便醒了。
醒来之后,梦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但心上一揪一揪的痛。自从他失忆之后,他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在床上做了许久,情绪逐渐平静下来,他这才摘下脸上的面具,抹了一下脸上的冷汗。
然而在接下来的时间中,他总是一副恍惚的模样。他费解地回忆着,回想中自己昨晚做的那个梦,想要想起梦中那些人的长相和模样,但是,想不起来,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阻碍。
他忽而长叹了一声。
想要记起,却偏偏无法记起。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很抑郁。
又过了好半晌。
他忽然起身。
他冲下了钟楼,等回过神时,便见自己已伫立在一座房屋外。
944:像是变成自己的主宰
男人来时,董惠莹正狐疑地看向淑玉。淑玉拎着一个袋子,方才这病秧秧去找了铁一,回来之后,手里就多了那个看起来沉甸甸的袋子。
“这是什么?”董惠莹有点好奇。
淑玉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而后,打开袋子,竟然掏出了……一大把的小钉子?
接下来,淑玉便拎着袋子,把那些小钉子,一把一把地洒在了门口和窗沿下,之后他又弄了一些油,泼在钉子的外面。
董惠莹有点懵。“这……”这败家的任性鬼是在干啥呢?
淑玉理直气壮:“这油滑溜,万一有心怀不轨之人摔上一跤,地上这些钉子准够他喝上一壶。”
他唇角翘了翘,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董惠莹狐疑地瞟了他一眼,而他不知,在他干着阴人的坏事时,他失忆的大哥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这时,董惠莹瞧见了来人,“智宸?”
她笑了笑,一步踏出,便要朝男人走去。却被淑玉拉了一把。
董惠莹:“???”
淑玉:“不想要命了?还是说,你也想摔上一跤,再吃上一壶?”
董惠莹:“……”
之后,淑玉看向大哥,他就知道,这人迟早得过来。
喏,钉子都已准备好了,眼下条件简陋,既没有淑君的榴莲,又没有逸宣的搓衣板,他就只好靠自己想办法了。
屋子外面,梁智宸足下一点,便越过油光的地面和散落的钉子。
他落定在董惠莹面前,而后瞥了淑玉一眼。
有种直觉,淑玉口中那‘心怀不轨之人’,似乎是在指自己?
他收回视线,而后看向了董惠莹:“我来有事。”
她挑了下眉,“看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她回想着他这两日的冰冷态度,昨晚还稍好一些,可总体来讲,总是不大热情的,也是不禁有些气馁。
但是,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她又重新笑了起来。
左右,再等个一两天就好。
昨日她已在男人身上下了蛊,那种蛊很特殊,可以恢复男人的记忆。
“坐吧,”她指着旁边的桌子,率先走了过去。
男人跟在她后面,正要坐下,忽然卡啦啦的声音响起。
男人回头,便见身后那病秧秧,拖走了凳子,正神色淡淡地看着他。
“还是站着吧,这凳子只有我们梁家人能坐。”
言下之意,他大哥连以前的事情都忘了,除非他想起来,不然凳子不让大哥坐。
“这里是雾都!”男人神色冷冷。
淑玉倏而一笑,“原来是客,城主这般霸道,莫不是这便是雾都的待客之道?”
男人:“……”
他看向董惠莹,只见这身着紫衣的姑娘正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坐在那里,很是安静地啜饮着她面前一杯已经冷掉的茶水。
算了,他大人大量,不和小人计较。
他看了梁·小人·淑玉一眼,然后很是泰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梁家,可曾死过人?”
董惠莹未开口,淑玉便抢先道:“这是我们梁家自己家的家务事。”
他大哥不认他,不认妻主,一走便是这么久,他也要让大哥常常憋心的滋味儿。
945:稍微一动,便是钻心的疼
面具之下,男人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但他的声音依旧很平稳:“我来是想问,梁家可曾有人病死过?”
董惠莹愣了愣,之后看向了淑玉。淑玉一脸莫名,她这般看着他作甚?
他现在很好,虽然昨晚作妖打地铺生了场小病,但是……这病比起从前那破烂的身子,可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董惠莹眸子一闪,而后慢悠悠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对于现在的你而言,他们只是陌生人而已。他们是活,还是……对你有什么影响么?”
他眉峰微皱,“影响?”
唇角掀开一抹刻薄的笑容,“我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分明是专门为这事儿过来的,但眼下一句话又推翻了自己之前说过的。
他扭头边走,忽然一只手伸向他后背,似乎是想要推他一下,他冷漠地回过头。
淑玉脸上毫不见尴尬,但步子微微一转,挑的角度特别好。
“我只是要提醒一下,阁下贵为城主,身份贵重,外面那些钉子,您可要当心。”
男人皱了一下眉,而后转身——咣!
一头撞在了门框上。
“呵呵~~~~~”
恶作剧得逞的淑玉愉快地笑了,方才他的站位是特考究的,能看大哥出糗,这一生也算是没白活了。
面具之下,男人脸色青了青,而后暗暗的在心里记下一笔账。
这是个小人,专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也是他太大意了。
他蹙眉看了淑玉一眼,而后甩手走人。
淑玉心情很好,目送男人避开那些钉子回往钟楼,他勾了勾唇角,而当转身时,便瞧见坐在凳子上的妻主大人正脸色古怪。
“你可真是……”幼稚鬼!
淑玉轻哼一声,便吸了吸自己堵塞的鼻子,“是他自己太蠢。”
大哥失忆之后,防心不想从前那般重了,简直像另一个人一样。
若是从前的大哥,不论是这些小把戏,还是在大事上,二人皆可齐头并进。
但是现在?
淑玉笑了笑,现在的大哥已不配做他的对手了,真是寂寞呢。
就在这时,雾都出了一件大事。有人死了,是陆茵茵下的手。
据传是因那人发现了陆茵茵,本想向铁一等人通风报信的,却被陆茵茵痛下杀手灭口了。
此事一出,顿时令闹的整个雾都人心惶惶。这些人把那位无名的城主当做心中的神明,在不安之下,大伙便聚集在钟楼之下。
梁淑玉也听闻了这件事,他和妻主推开窗户,旁观看戏。
看见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从钟楼里出来。
而后,男人雷厉风行地稳住人心,又叫走铁一等人重新部署了一遍。
淑玉不知详情如何,可是接下来,铁一等人的动作,令他逐渐猜测出那个男人的意图。
他想,他必须收回前言。
他的大哥,就算失忆了,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在心智上,不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他都足以当他的对手。
只是这个人,即使没了记忆,但是在自己和妻主的面前,却下意识的,不去防备。
他只是不防备他们而已。
但在其他事情上,在其他人的问题上,他依然可以做得很好。
当天夜里,钟楼之上,男人再次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