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上山救人
“小岛太君，您可算是来了。”常凌风满脸堆笑，看到小岛就像看到救星一般，他正在发愁怎么对付这个不让他上山的鬼子士兵呢。
“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等常凌风回答，鬼子士兵先说话了：“小队长阁下，他们两个人非要上山，我怀疑他们想逃跑，所以就阻止了他们。”鬼子士兵一心想给自己的长官留下一个恪尽职守的好印象。
“逃跑？”小岛看了看常凌风。
“小岛太君，冤枉啊，我们哪敢逃跑啊，我们是要上山救人啊！”常凌风狠狠瞪了鬼子士兵一眼，对着小岛继续说道：“我们是要去救饭田太君和其他几个太君，可是我磨破嘴皮子了，这位太君也不让我上去啊。”
“藤田，是这样吗？”
“这……”阻止常凌风的鬼子叫藤田阳二，他压根儿就不相信常凌风他们会主动地去救饭田，在他的眼里，中国人都是一些自私自利的家伙。面对小岛的责问，他有些支支吾吾，眼中闪过一丝慌张，这一切并没有逃过小岛的眼睛。
“八嘎，你都做了些什么，要是饭田君因为你而有点什么事情，你就是帝国的罪人。”小岛怒吼道，“常桑，你带人马上上山，务必要把饭田君和其他皇军士兵带回来。”
“哈依，我这就去！”这个命令正合常凌风的意。
小岛一挥手，两个鬼子士兵将5名劳工带到了常凌风面前，吩咐他们一起参加救援。
常凌风他们刚离开，藤田就对小岛说道：“阁下，请允许我上山去找饭田君。”
“八嘎，你没看到山上随时会有坍塌的可能吗，你们每个士兵都是帝国的宝贵财富，我绝不允许你们去冒险的，让那些中国人上去好了。”小岛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哈依，多谢小队长阁下。”藤田向小岛鞠躬道，“可是，这些中国人难道不会逃跑吗？”
“藤田君，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但是你看看这些人，在劳工训练所的这段时间了，他们已经被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的勇士驯服了，你看看平时他们看到我们卑躬屈膝的样子，就像奴隶一样。”小岛顿了顿，指着面前的小山继续说道：“虽然这时我们的人不在山上，但这座山三面几乎都是悬崖，只有这一面可以上下，我们只需在这里等着他们就行了。如果他们真要逃跑，我相信，只要我们派人追击，这几个只会扛锄头的农民将是死路一条。”
“还是小队长阁下高明。”藤田顿首鞠了个躬，眼睛里都是敬佩之情。
由于刚刚经过一次猛烈的爆炸和数次垮塌，通往半山腰的路异常难走，有的地方已经被巨石堵住，需要攀爬而上或是绕道而行。一个叫大盛的年轻劳工在最前面带路，他一直在采石区工作，对这里的路十分熟悉。常凌风和小吴紧随其后。一行人沿着小路向上艰难地走着，每前进一步都格外的小心，既要躲着山上冷不丁滚下的碎石，又要防着脚下可能发生的山体滑落，就这样原本七八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地走了近半个小时，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常凌风内心十分焦急，晚一分钟，老徐他们就多一分危险。
“快看，前面好像有人。”走在最前面的大盛指着一堆碎石说道。
他们走进一看，碎石的缝隙中露出一条人腿，血水和粉尘已经把裤子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从脚上穿着的翻毛鞋来看应该是昭五式军鞋。
“是日本人，应该是饭田等人。”常凌风说。
“怎么办？”大盛问道。
常凌风低头看着鬼子的大腿，没有说话，他们上来是为了找老徐他们，说救饭田根本就是个幌子。夜幕下，这个碎石堆就像一座大坟，人被压在下面断然没有活着的可能。“赶紧去找老徐他们，这里一会儿再说。”
“好。”小吴应声道。
“可是，我们上来是找日本人的啊？”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劳工疑惑地问道。
“小贺，救日本人？你傻了吧？”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大盛哥，你打我干嘛？”叫作小贺的劳工揉着后脑勺抱怨道。
“大盛，半山腰的石洞你知道在哪里吗？”常凌风问。
“知道，大概在前面30多步的地方。”大盛看了看周围，尽管这里刚刚发生了很大变化，但多少还保留着一些原来的痕迹。以前大盛他们在这里干活时，只要鬼子和伪军看得不是太紧了，经常会偷偷地跑进山洞休息，外面留个人放哨，这个洞口十分隐蔽，从上面下面都看不到洞口。看到鬼子和伪军走过来，放哨的人会通知洞里的人出来。
走了近十来步，大盛感觉脚下一软，感觉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不看还不要紧，一看吓得跳了起来，妈呀，死人。
只见地上趴着一个人，嘴边一大滩血迹，后背上压着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头。小吴壮着胆子走过去，在他鼻子前探了探，发现早已经没有了呼吸。打着火折子对着那人的脸一看，这不是苟把头手下的德水吗，也是一个打手。
“一定是看守老徐他们的人。”常凌风道，“大盛，洞口呢？”
“马上到了。”
众人跟着大盛走到他所说的山洞口一看，顿时傻了眼，这里哪有什么山洞啊，眼前都是一堆碎石。
“大盛，你确定是这里？”小吴很是急躁。
“没错啊，是这地方啊，可洞口怎么不见了呢？”大盛挠了挠脑袋。
突然，小贺指着一块石头后面说道：“快听，里面好像有声音。”
“大家都安静！”常凌风大声道。
众人都屏住呼吸，只听见里面传来时断时续的“当……当……当……”的声音。由于刚才人们说话的嘈杂声，再加上风声，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那个声音。常凌风蹲下身把耳朵贴在石块上，声音显得清晰了很多，这声音虽然不是很连续，但在他听来也有节奏，像是人发出来的敲击声。
“里面有人，快，大家赶紧动手救人。”常凌风的心中燃起了希望。
众人七手八脚的就要上前搬开石块，“大家小心点，看清楚再之后上手，防止自己受伤。”常凌风叮嘱大家。
小贺也要和大家一起救人，但被小吴拦住了，递给他一个火折子道：“你毛手毛脚的就别跟着添乱了，去找点干柴枯草点着，给我们照亮。”
小贺撅了撅嘴，极不情愿的去了。
常凌风带着众人开始拆起封住洞口的石块，先从没有着力的石头搬起，不一会儿便拓开了一个巴掌大小小洞，这时洞里传来的声音越发的清晰的了，大家心里都感到非常高兴，说明里面的人还活着。
小贺很快拿着几个简易的火把回来了，虽然不是很亮，但对于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的几个人来说，这点亮光无异于一盏盏的明灯。
小岛在山下看到隐隐约约的火光，叫藤田向山上喊话，问常凌风他们是否已经找到饭田等人。常凌风说正在进行救援，并混弄鬼子说他们所在的地方非常危险，随时会有坍塌的可能。小岛等人看不清上面的情况，也不敢上山冒险，只能相信常凌风的话。
过了约一顿饭的功夫，一个可以容一人爬着出入的洞口已经渐渐地显露出来。寒风瞬时顺着洞口就钻了进去。一个身体硕壮的汉子正半倚在洞壁上，脑袋耷拉着，右手拿着一块石头无力的敲击着地面，常凌风他们在外面听到的声音就来自这里。冷气钻进了那汉子的鼻孔，让他原本极度缺氧、即将失去知觉的大脑的慢慢清醒了起来。他的旁边两三步的地上还躺着两个人，都是一动不动。
外面的人隐隐约约看到了里面的人，随即加快了营救的速度，很快洞口大了起来，可以容一个人弯着腰进去。
里面的人正是老徐等人。下午，他们被小鬼儿关在了山洞里，每个人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只能靠着洞壁坐着。小鬼儿留下了一个叫德水的看守看着他们三个，起初爆炸发生时并没有直接对山洞造成很大的破坏，但看守在听到巨大的爆炸声之后吓得连魂儿都丢了，哪里还管洞里绑着的三个人，他撒腿就往外跑，出了洞口沿着小路向山下狂奔而去。但是，幸运之神并没有眷顾他，跑出洞口没多久就被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块砸中后背，顿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而洞口被坍塌的乱石封住了。他们挣扎着想逃出去，可洞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们挣扎的越激烈，脑袋就越来越发沉，身体越没有力气。老徐和张仲很快就晕了过去，而守富的身体最强壮，拿着一块石头凭着求生的本能敲打着地面。
常凌风从洞口钻了进去，先是在老徐和张仲的颈部摸了摸，感觉到两个人的颈动脉还在跳动，两个人都还活着，再看看守富，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正不可思议的看着常凌风，傻呆呆地问：“凌风，我这是死了吗？”。
三个人应该是被剧烈的爆炸震晕了，洞口封闭后因为缺氧而导致晕厥。虽然很虚弱，但生命并无大碍。常凌风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时，小吴也爬了进来，“老徐，守富，张仲……”小吴一边哭着挨个儿喊着他们的名字。
他爬到老徐的身前，用力的摇着老徐的身子：“老徐，你不能死啊！”
“咳……咳……”老徐剧烈的咳嗽起来，“轻点儿，没被憋死也被你摇死了！
“老徐，你没死，太好了！”小吴笑了，眼中还带着泪花！
“放心吧，他们三个都没事。”常凌风安慰小吴。
第17章 准备下山
除了留下大盛和小贺在外面放哨之外，其他人都已经进入了洞中！总体来说，洞里破坏并不严重，常凌风手脚麻利地解开了绑在三人身上的绳子，众人将三人扶了起来，让他们靠坐在石壁上，然后一番抚胸捶背，很快老徐、张仲就悠悠转醒。守富也恢复了神智和力气，他气呼呼地道：“等俺出去，一定要和小鬼儿和彪子好好算算这笔账，差点害死老子们，对了，还有那姓苟的……”
小吴道：“你这仇已经有人替你报了！”
“报了？”守富很是诧异。
“呶，他替你报的！”说着朝常凌风努了努嘴。
守富还是以为小吴在开玩笑，没好气地说：“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
“这事以后再说，先说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吧！大家先从洞口出去。”常凌风打断了小吴道！
“小岛让我们来救饭田，这样的话回去后肯定难以交差。”小吴十分担忧地说。
常凌风点点头，道：“饭田这几个鬼子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小岛一定会迁怒于我们。即使回去没事，也还是过着猪狗一样的日子，不如我们逃出去再作打算！”
“对，逃出去，俺早就受够了一天到晚给鬼子卖命的鬼日子了！”守富首先响应。
“我也同意！”小吴更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常凌风的目光又转向了老徐和张仲：“老徐，你们是怎么想的？”
老徐手掌揉了揉太阳穴道：“逃出去，我当然想了，可是怎么逃出去呢？山上还有鬼子的哨兵，我们这样空手出去，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追上的。”爆炸的时候老徐被关在了山洞里，对外面的发生的情况并不了解。
张仲扶着石壁从地上缓缓站起来，缓了缓道：“这座山只有开采面这边有路可走，其他三面都是悬崖峭壁，最低的地方也有七八十米，不借助绳索等工具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的。”
“我之前观察过了，鬼子的哨兵在爆炸后就撤到了山脚下，在危险没有完全排除之前，他们是不会再上来的。他们一个小队有50多人，这次一下就死了5个，减员十分之一，小岛这次带过来救援的和原来就在工区内的鬼子、伪军也不过80多人，而且大部分是伪军，战斗力并不强。如果我们计划好，是完全可以摆脱他们的。”
“就算可以成功摆脱追捕，可我们怎么下山呢？”老徐向来谨慎，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很少会去做。
常凌风狡黠的笑了笑，道：“三面悬崖不假，一面有鬼子堵着也是真的，但不是没办法出去！”他停顿了一下，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出去！”说完扶着老徐往外走，张仲也在小吴他们的搀扶下出了洞。唯独守富出去的时候遇到点麻烦，他脸朝外无论如何出不去，只能侧身蹲着挪了出去。好不容易快到洞口了，心里一高兴，额头碰到了山洞顶部一块略微突出的石头上。“奶奶个熊的，今天真是倒了霉了。”从洞里出来后，他揉着额头上渐渐鼓起的包愤愤地骂道。
大盛和小贺看到众人平安出来也都非常高兴。
“小贺，你继续留在这里照顾老徐他们三个人。其他人跟我来。”常凌风挥挥手道。
“凌风，你们要去干嘛？”老徐焦急地问道，他总是怕常凌风又搞出什么花样。
常凌风并不回答，转身向山下跑去。大盛和小吴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一缩肩膀，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即使这样，脚下也没有丝毫停顿，五个人迅速地跟了下去。
跑了没多远，只见常凌风正在饭田他们被埋的地方清理着乱石，小吴很是不解：“鬼子埋得好好的，挖出来干嘛？”
“现在没工夫解释，都赶紧过来帮忙，把鬼子身上的装备都拿出来，能拿多少拿多少！”常凌风不用质疑地说。
小吴和大盛合力拽着鬼子的一条大腿往外拉，反正鬼子也已经死透了，还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很快就把鬼子拖死狗一样的从石堆里拖了出来，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再一看，这个鬼子的半个脑袋都已经没有了，鲜血混着脑浆流了出来，让两人直作呕。无奈，两人只得捂着鼻子将鬼子身上的皮带、子弹袋、手雷等解了下来。
“赶紧找找有没有枪！”常凌风提醒道。他和三个劳工已经从石头堆里扒出三个鬼子的装备了。
“哎！”小吴答应一声，在刚才鬼子被埋的地方翻了起来，顺着石缝往里面摸了摸，感觉触到了一个带子一样的东西，应该是三八大盖的背带。他用力一拉，枪身和石头碰撞发出“哗啦”的声音，但是没有拉出来，应该是里面卡住了。他将胳膊又往里伸了伸，指尖触到一块硬硬的木头，凭着感觉，这应该是枪托。又用手指向自己的方向扒拉了几下便抓住了枪托，只感觉手里滑腻腻的很是不好用力，当时也没多想。手上力度加大了几分，调整好角度，将枪一点一点地从缝隙里面拉了出来。
一阵刺鼻的血腥味从手上传来，小吴低头仔细一看，原来枪托上沾满了鬼子的血和脑浆，“哇……”小吴顿时狂吐了起来，枪也被扔在了地上。旁边得大盛看得也差点跟着吐了起来。
“还磨蹭什么呢，赶紧把枪捡起来。”常凌风道。他的肠胃一阵翻腾，赶忙舌尖用力的顶住上颚，才压住。尽管他的军事技能超群，但实战经验几乎为零，死尸见的并不多。因为他所处的那个时代当兵无仗可打。那些穿越小说说特种兵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纯粹是扯淡，最多也就是对付几个不成气候的所谓的“恐怖分子。”
经过整理，发现有一支三八大盖的枪栓和机盖已经被石头砸坏，零件也不全了，无法继续使用，剩下的三支没有问题。此外，还有12个子弹盒和8枚甜瓜式手雷。
已经找到了四个鬼子的尸体，但是仍然没有发现饭田的。
“还继续找吗？”大盛问。
“不找了，我们赶紧上去和老徐他们汇合。”
正在这时，山下突然传来鬼子藤田的喊话声：“常桑，你们救援进行的什么程度，饭田君的怎么样？”
常凌风赶紧往山下跑了30米，爬上一个大石头对着山下大喊道：“小岛太君，很不幸，四个太君已经玉碎了，但饭田太君目前还没有找到，我们正在全力搜救。”
小岛对藤田了吩咐了几句，藤田一顿首，继续转向山上喊道：“小岛阁下让我告诉你，务必找到饭田君的干活。另外，你们需不需要再派人上去帮助你们？”
“太君，不用了，这里坍塌的很厉害，刚才我们一个人被石头砸伤了。这里到处都是乱石，路又窄，太多的人上来也无法展开，请太君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藤田扭过头看了看小岛，只见小岛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藤田继续喊道：“小岛太君已经同意你们的要求。”
“请太君放心。”说完常凌风纵身从大石头上跃下，向着小吴那里跑去。
“我说凌风，怎么小鬼子那么听你的话，你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啊？”小吴纳闷地问道。
“哼，你当他们真听我的话啊，现在天黑，他们是怕死不敢上来，要是天亮了一准儿就上来了。”
几个人拿起鬼子的装备刚要走，只听见大石堆旁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救救我，救救我……”常凌风侧耳倾听，竟然是日本人的声音，又仔细辨别了一下，这声音竟然是饭田。他绕过大石堆，向东北方向走了五步，只见一块从山上突出来的大石块下面竟然还有个小石堆，饭田的声音就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常凌风带领小吴七手八脚地扒开石头，只见饭田正蜷缩在一个石窝里。原来，爆炸时饭田带着4个鬼子正在巡逻，席卷而下的碎石瞬间将后面4个鬼子埋了起来。饭田走在最前面，突出起来的飞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肩膀上，好在石头不大，仅是将他的锁骨和左大臂砸得骨折，他强忍着疼痛本能地向靠近山体的一方躲去，他的左方正是一块突出的大石，虽然只有人的腰部那么高，从山上滚落的石块经这块大石的阻挡后跳起，形成了一个抛物线向着下方飞去，大石块的下方形成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得亏方饭田动作快，连滚带爬地钻到了大石块的下方，所以才免遭一死。但是，山上的石头就像是滑坡一样，很快就将他所在的位置也封闭了起来。幸运的是，由于大石块的保护，他没有受第二次伤害。
但是剧烈的疼痛让他很快陷入了昏迷，朦胧中，他感觉自己回到了家乡仙台，山脚下到处是稻田，人们一边唱着歌一边在田里耕作，一起都那么的祥和……
直到常凌风他们过来稀里哗啦的翻腾，饭田才从昏迷中惊醒，肩膀和胳膊剧烈的疼痛清晰地告诉他自己还处在中国的察哈尔地区，他们是为了大东亚圣战，是为了帝国武士的荣誉而来的，承载得是天皇陛下的重托。本能的求生欲望和一种莫名的力量从心底升腾起来，“
救救我……”
“还留着这小鬼子吗？”小吴说着就要拿刺刀捅饭田。
“别急，先把绳子递给我。”常凌风说道。
小吴从腰间解下绳子递到常凌风的手中，心中却是不解，难道还要勒死他？
第18章 故布疑阵
常凌风接过绳子缠在胳膊上，先是将碎石扒开，待到洞口可以容一人出入时，他一伸手将饭田拖了出来。此时的饭田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嚣张与跋扈，刚才他已经看到小吴准备拿刺刀结果他的性命。对于常凌风的奇怪举动，他也是一头雾水。如果想要杀了自己，为什么还要费事把自己从石碓了拖出来呢？难道是他们想好好折磨自己一番再杀掉，死在他手里的劳工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他们一定恨透了自己，保不准儿会用多么残忍的方法来报复自己。想到这里，饭田觉得不寒而栗。恰巧这时一阵彻骨的寒风吹过，饭田不禁打起了哆嗦，牙齿上下打架发出“咯咯”的声音，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股寒意是来自冷风还是自己内心对死亡的恐惧。他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自己是否还能够继续活着，这一切都不是自己可以掌握的。因为此时他不是命运的主宰，而是一个卑微的可怜虫。眼前掌握着自己的命运是曾经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人。
常凌风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可在饭田看来，这微笑极为瘆人，像是死神的微笑。曾经，饭田将一个试图逃走的劳工绑在操场中央的杆子上，他围着这个劳工转啊转，盯着他的眼睛看，那劳工眼睛里充满了惊恐。记得那时，自己也曾对他也露出过这样的微笑，那种莫名的快感让他很是享受。后来，他用刺刀刺进了那名劳工的胸膛，他喜欢看鲜血飞溅的样子，以及劳工绝望恐惧的眼神。但是今非昔比，今天的主角儿已经不再是他。
“别怕，很快就好。”常凌风似乎是在安慰饭田。
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了，必须反抗，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饭田的右手轻轻向挂在身上的刺刀摸去。常凌风根本不给他机会，一个利落的掌刀将饭田砍晕在地。
饭田的枪也已经被砸坏了，在将饭田的其他装备一扫而光之后。常凌风先将饭田的双手后背，让其两个手背贴在一起，然后加以捆绑，紧接着，再将其脖子勒住，这样可使他越挣扎越疼痛。最后，再将饭田的双腿向后折叠并用绳子捆住其踝关节。整个过程干净利索，也就用了30秒的时间。饭田的手腕、颈部、脚踝三个部位被一根绳子串了起来，每个部位被勒得紧紧的。起初还能忍受，但这样只要一动，身体各处就会疼痛难忍，而且会越来越紧。采取这种捆绑方法，即使饭田苏醒过来，也完全不可能挣脱。
“厉害啊，凌风！”小吴在旁边看着伸出了大拇指。
常凌风迅速脱下饭田的鞋袜，“呸，这鬼子肯定好几天没洗脚了，真臭啊！”，一股腐烂鱼虾的臭味熏得他直皱眉头。他屏住呼吸捏住饭田的腮部稍稍一用力，就将两只袜子塞进了饭田的嘴里，“让你也尝尝自己臭脚丫子的味道！”
他弯下腰爬进了刚才饭田躲避的地方，又让小吴从外面捡了六块相对平整的石块递了进去。然后就自己在里面鼓捣了起来，约莫2分钟的样子从里面爬了出来。走到饭田跟前，常凌风弯下腰将双手从饭田的腋窝下掏了过来，手臂一用力就将昏迷不醒的饭田往小洞的方向拖。大盛和小吴赶紧过来帮忙，各自抓着饭田的两条大腿。待到常凌风的后背快贴近洞口时，他喊了一句：“停停停！”小吴和大盛急忙停止动作。
常凌风放下饭田，从他头上跨了过去，随即换了个方向。他弯下腰，两只手掐着饭田的肩膀将他往洞口里面推。
“我们帮你！”大盛说道。
“你们别动，我自己来。你们几个赶紧去把武器装备收拾好，把那四个鬼子的衣服和皮带什么的全都扒下来，那两只砸坏的枪和零件也要带上。我们马上就走。”待到饭田的头进去了，常凌风又叉住他的腰继续往里推，不一会儿将饭田整个人都进了洞里。
这时，常凌风也跟着爬了进去，约莫半分钟后又原路爬了出来。他迅速地从周围搬起碎石将堵起了洞口。待到洞口已经完全被堵住了，又仔细看了看，在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来到了小吴他们身旁。
“把饭田解决了？”小吴抬头问道。
“解决了，但没杀他。”
“什么，这小鬼子作恶多端，老子就是扒了他的皮都不解气。”小吴拔出刺刀就要回去杀饭田，却被常凌风一把拦住，道：“他现在活着对我们更有利，但他活着的时间不会太长，你放心。”
“好吧，我就相信你这次。”小吴道。
“饭田自己会不会醒啊？”大盛问道。
“放心吧，我刚才这一下肯定能让他睡到天亮。”常凌风笃定地说道。
“走吧！”常凌风接过小吴递过来的一支三八大盖和三盒子弹，扭头就往山上走。
其他几个人迅速地跟了上去，“少了两个香瓜。”一个叫铁牛的劳工快步追上常凌风说道。
“哦，是我拿了。”常凌风扭头道。
老徐他们在上面等得很是心急，虽然他们所处的位置和常凌风他们也就距离三十来米，但由于有石头阻碍，加之又是晚上，所以根本看不到下面的情况。
“来了，来了！”小贺站在一个稍高的石头上观望着，只见下面几个黑影正沿着小路上来。
来人正是常凌风等人。
“你终于回来了。”老徐抓着常凌风的手，“我们下步怎么办？”。
“对呀，这绝壁怎么下去啊？”守富也跟着问。
常凌风淡淡一笑道：“别急，我们先去山顶，还有件事情没有做完呢。”
“先吃点东西。”大盛将一只油纸裹着的烧鸡拆开分给大家，这是刚刚从饭田怀里发现的。饭田没吃上，却便宜了常凌风他们。
老徐他们接过烧鸡，不再多问，一边吃着一边跟着常凌风向山顶爬去。
爆炸对山顶的破坏并不大，只是一些原本散落在山表层的石头滚了下去，通往山顶的路并不像下面那么难走。常凌风他们很快就到了山顶。由于山顶也曾开采过石头，因此这里的地势不平坦，呈现出东面高，西面低，南面和背面更低的态势，尤其是东面高得异常明显。整个山顶的面积不小，足足有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你们在去东边稍等我一下，常凌风从铁牛肩上摘下两只损坏的三八大盖，又拿了几个掉落的零件，就向北面奔去。
很快，常凌风就追上了老徐他们，老徐看着常凌风此时肩上只有一支三八大盖顿时明白了。
他们来到山顶的最东侧，这里有曾经一个鬼子的观察哨位，不过现在人去哨空。众人低头望去，只见下面黑漆漆一片，深不可测。
“这是绝路啊，怎么下去？”守富叫了起来。其他人也存在着同样的疑问。
“这可怎么办啊，还不如回去呢！”一个叫作顺子的劳工打起了退堂鼓。他们以为常凌风会有什么好的办法带他们下山，可是等到山顶一看，这种形势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的。与其这样，还不如下山再作他图。
“不要吵！都听我说。”常凌风喝止了众人，指了指张仲说道：“你上次不是和我说过从这里下去大概二十多米的地方有一个突出的大石块嘛，我们就从那里下去。”
“什么，你不要命了，二十多米高呢，这黑灯瞎火的一个不注意就得摔下去，不行，不行。”张仲表示强烈反对。
“是啊，太危险了。”
“凌风，还是算了吧。”
所有的人都觉得常凌风的想法不切实际，甚至有点疯狂，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常凌风见众人态度坚定，郑重地说：“我打算从这里下去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鬼子之所以在这里设立岗哨，一是这里海拔高，便于监视控制下面工区情况。另一一个原因就是这个下面有一个平台，平台靠近最北侧的地方整好有一条裂缝直通山底，而且这个裂缝开口并不大，我们用手脚撑着下去应该不成问题。”
“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这边是有个裂缝，我们在山底采石头的时候见过，和我一起干活的狗子因为多看了一眼那个方向，还被站岗的鬼子狠狠地打了一顿呢。沿着裂缝可以一直到山脚下，那时就了出工区了。”小贺沉声道。
“你怎么知道这个裂缝的呢？”老徐问道。
常凌风笑了笑，道：“天天被你们骂成汉奸，我这汉奸也不能白当吧，有一次聊天的时候刘一水不小心透露出来的，我和他接近就是为了从他那里套取更多的情报和消息，这对于我们以后从这里逃出去有很大的帮助。后来开始修庙的时候，我打着找材料的幌子，特意找了个机会从远处看了看这条裂缝，基本上满足从上面徒手攀爬而下的条件。就是现在是晚上，大家要格外小心。”
“就算裂缝我们能下去，可眼前这二十多米高的问题怎么解决。”张仲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在他看来第一步都走不出去，何谈什么第二步呢。
第19章 俺是怕高
张仲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对于普通人来讲，冒着漆黑的夜晚，从山上爬下20米的悬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在他们当中，有一个人除外，这个人就是常凌风。他自幼跟着爷爷长大，老人经常变着法儿的从身体、精神上打磨他。因此，早在少年时期常凌风的体质和毅力就远远强于同龄孩子。在上高中的时候，偶然的一个机会，他迷上了攀岩，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攀岩作为一项体育运动，它的时间不不久。攀岩是从登山运动中衍生出来的竞技运动项目。50年代起源于苏联，是军队中作为一项军事训练项目而存在的。1974年列入世界比赛项目。进入80年代，以难度攀登的现代竞技攀登比赛开始兴起并引起广泛的兴趣，1985年在意大利举行了第一次难度攀登比赛。
攀岩运动也属于登山运动，攀登对象主要是岩石峭壁或人造岩墙。而常凌风对于岩石峭壁情有独钟。
在他看来看来，到自然界去寻找一面峭壁攀登，是攀岩选手的理想追求，是攀岩爱好的最高境界。在攀岩的过程中，体验用自己的身体和四肢与地球引力抗争；体验攀登对自己心理的刺激和震撼；体验在高空中登上去突然滑下来时的巨大心理恐惧。在重新寻找支点，一次又一次重复，不断克服放弃的念头，不断告戒和鼓励自己冲上去的顽强信念，成功站在峰顶时，你会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伟大。从这种意义上来讲，攀岩是在挑战这个世界，同时也是在挑战着人类自己。
徒手攀登时不用工具，仅靠手脚和身体的平衡向上运动，手和手臂要根据支点的不同，采用各种用力方法，如抓、握、挂、抠、撑、推、压等，所以对人的力量要求及身体的柔韧性要求都较高。一般的时候，攀岩时要系上安全带和保护绳，配备绳索等以免发生危险。
在读大二期间，常凌风曾经参加过国际攀岩世界杯，并顺利进入了十强，在世界攀岩界展示了他强劲的实力，被众多世界攀岩名家所看好。如果不是学校开学不允许学生请假，相信他一定会捧着奖杯载誉而归。其实对于是不是获奖，常凌风倒并不是非常的在意，他只想证明自己的实力。之后他还参加了世界极限运动大赛竞速攀岩，并获得第三名。对于一个非专业的攀岩者而言，这份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了。
常凌风的偶像是徒手攀岩大师亚历克斯•霍诺德，他曾经就凭借一袋镁粉完成了“月光拱壁”攀登过程，其中高达370米的“月光拱壁”中，有一段长达215米的绝壁，只有一条宽约2.5厘米的垂直岩缝，霍诺德完全凭借手指固定身体攀过这一段绝壁。在平时有空时，常凌风也经常会去户外攀岩，他曾经到贵州向当地的苗族老乡请教攀岩技巧，又曾冒雨攀爬过华山西峰大绝壁，历经12多小时左右成功登顶，比徒手攀登西峰绝壁第一人李奥•霍丁的成绩还要快上半个小时。
但是随着爷爷年龄的增长，他不再允许常凌风去徒手攀岩，毕竟这项运动危险系数太高，而常凌风是自己唯一的孙子，他不允许这个孙子有任何的闪失。一开始，常凌风还偶尔偷偷跑出去继续玩徒手攀岩，可不知爷爷怎么知道了这件事，在电话里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并告诉他如果以后要是再去冒险，就打断他的腿。常凌风很是郁闷，也许以后都不能继续徒手攀岩了，但他心中对攀岩的那份感情确是丝毫未减。
夜风呼啸地吹着，人们的脸上感觉像被刀子刮过一样，常凌风却望着脚下黑洞洞的峭壁有些走神，他还在沉浸在前世的攀岩经历中。
“凌风。”老徐叫了一声。
“哦。”常凌风轻轻应了一声，他舒了一口气，方才从回忆中走了出来。“大家一起动手，将鬼子的衣服、皮带绑在一起，一定要绑结实，如果长度不够的话就用自己的裤袋。”常凌风吩咐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徐他们已经习惯了常凌风的指令，尽管当时他们会有很多疑惑和不解，但常凌风总能给他们带来希望，事实也证明，跟着常凌风往往不会吃亏。众人赶紧忙活起来，很快就做成了一条20米来的长绳。常凌风挨个检查了一下各个绳结的牢度，在确定没问题之后，他将绳子拴在悬崖边一块长条石上，将绳子的另一端向着悬崖下甩了下去。
“我先下去看看。”常凌风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下面黑漆漆的一片，常凌风并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是一丝丝兴奋。以他的攀岩技能来说，这二十多米的落差根本难不倒他，只是因为现在是晚上，没有光照，视线会受影响，需要格外小心。
“小心啊！”
“要是不行，赶紧喊，我们把你拉上来。”守富已经将露在山顶的那段绳子紧紧地抓在手里。
大家都替常凌风捏了一把汗，在他们看来常凌风这样实在是太冒险了。
“放心吧。”常凌风冲着众人笑了笑，将两个手掌和手背用力地搓了搓，然后抓住绳子，双手来回交替一点一点向下滑去。借着朦胧的月光，他发现这里完全具备徒手攀爬的条件，在看似刀切斧剁的绝壁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突起石块和凹进去的缝隙，可以很容易的找到支点。他继续小心翼翼地向下滑着，之所以没有加快速度，是因为想检验一下这根匆忙之间做成的绳子是否足够牢固，是否可以承受一个人的重量，这关系着每个兄弟的命。山上众人都趴在崖边向下看着，一个个地屏住了呼吸，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只见悬崖下面的常凌风的身影变得越发的模糊。
常凌风看了看脚下，距离下面的平台已经只有2米的距离了，他没有继续抓着绳子下滑，而是一跃而下，一屈膝稳稳地落在了平台之上，他又拉住绳头用力的拽了拽，便对上面轻声喊道：“大家可以按照顺序下来了，每次一个人，一定要注意安全。”
听到常凌风的声音，上面的人都长舒了一口气，“我先来吧。”大盛自告奋勇地说道，他以前也经常去山里打柴，也会遇到比较难爬的山峰，有一定的攀爬经验。只见他依照常凌风刚才的姿势，抓着绳子就往下滑。常凌风在下面拽着绳头，免得大盛在上面过分地晃动，很快大盛就滑了下来。再之后是老徐，他的体力恢复了不少，对他而言这20多米也没什么问题。再之后是铁牛他们三个劳工，再之后是张仲、小吴、小贺。看到大家都下来了，常凌风对还在上面的守富说道，你先等着，我上去你再下来。
他左手抓着绳子，右手和脚迅速地找着支点，腿脚配合极为协调，其动作敏捷程度丝毫不逊于猿猴。
下面的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样也可以？
常凌风单臂在悬崖边缘一撑，一跃而上。
“你这还是人吗？”守富着实也被刚才常凌风的举动给惊着了。
“赶紧下去！”常凌风瞪了守富一眼。
“那啥，俺是怕高！”
“好吧，那你在这里等着小鬼子吧，我先下去了。”常凌风弯腰抓起绳子作势要滑下去。
守富一看常凌风要走，急忙道：“别把我扔下啊，我下去还不行吗？”
“不恐高了？”常凌风嬉笑着看着他。
“那啥，顾不上了，保命要紧。”
常凌风将绳子的远端系在守富腰间，手臂扶着他从崖边下滑，直到守富的头降到崖顶水平线以下才放手。守富双脚没有了支撑，一张大脸吓得都绿了，他闭着眼睛喊道：“救命，救命啊。”
“睁开眼睛，双脚在崖壁上找支撑，手脚协力向下滑。”常凌风说道。
“俺怕！”守富哭丧着脸说。
“别叫了，非要把小鬼子引来是吧，按我说的方法做，不要紧张。”对于守富，常凌风是又好气又好笑，别看这小子长得五大三粗的，这个时候胆子确是小得要命。
守富稳了稳心神，慢慢睁开眼睛，按照常凌风刚才教的方法一点一点往下滑，由于这次掌握了动作要领，很快就滑到了绳子底端。守富以为马上就要落地了，心里也放松了不少，可他左蹬右蹬都等不到地面，他低头一看，妈呀，离那块平台还有一人多高的距离呢。原来守富将绳子的一部分绑在了腰间，直接导致绳子不够长了。他越想越着急，双脚不免又乱蹬起来，身子也随着绳子来回摆动起来。
“守富，赶紧解开绳子。”老徐在下面焦急地喊道。
守富急忙腾出一只手去解绳子，他在忙乱之中将活结弄成了死结，更解不开了。正在踌躇之间，只听“撕拉”一声，竟是绳子中间部分断了，这部分是用鬼子的衣服连接而成的，由于承受不住守富的重量，衣服自袖弯处断了开来，没有了绳子的拉力，守富就像秤砣一样向着平台坠了下去。
第20章 顺利下山
“守富……”常凌风以及下面的老徐同时紧张地喊了起来，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大盛和铁牛急忙向坠落的地方奔去，企图用手接住守富，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咚”的一声，守富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平台上。好在他在下坠的时候双手已经护住了头部，这才没有伤及要害。即使这样，也将他摔得七荤八素，躺在地上直哼哼。
众人齐刷刷围拢过来，“守富，你怎么样？”老徐拉着守富的手关切的问道。
守富缓缓地睁开眼睛，呲牙咧嘴地道：“哎呦，可摔死俺了。”
小吴又从守富的腿脚开始逐个地方开始检查，看看有没有骨折之类的问题。守富说自己除了后背和屁股疼之外就是头晕，这应该是他从上面摔下来的时候脑袋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大碍，众人均舒了一口气。
老徐抬头对常凌风紧张地道：“绳子断了，你这么下来？”
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守富身上，这时大家才想到上面还有一个人呢，心情不免又紧张起来。
“放心，我有办法。老徐，你们赶紧去缝隙那边等我，我去去就来。”
常凌风迅速地将绳子从长条石上解了下来，又一路狂奔来到了山顶的北侧，在选定一个位置后，他将绳子又绑在了崖边一个碗口粗的松树上，将绳子甩下悬崖，然后又将崖边的石块、石子弄得凌乱不堪。做完这一切，他顺着原路返回并将众人逃往东侧的痕迹都掩盖掉。由于是在晚上，这一切都是在匆忙中进行的，但骗过这里的小鬼子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常凌风清晰地记得，长期驻守在张家口的是日军第二混成旅团，该旅团于1938年2月10日编成，3月12日日本大本营下令将其编入驻蒙军战斗序列。但目前这个时间，该旅团还没有编成，在劳工营驻守的鬼子应该是一些不入流的鬼子。正如常凌风的猜测一样，小岛小队隶属于久保中队，而久保的上级就是驻扎在县城的独立守备大队，大队长是阿部少佐。独立守备队是有一定防守区域的非野战部队，说白了其实就是日军的二三线部队。最早的独立守备队成立于1909年，日军在中国东北占领地编组独立守备队(1933年改称第1独立守备队)。当时的独立守备队就是六个大队的规模，任务主要是守备铁路线。到了1929年，守备队规模壮大了，最高指挥官升格为将官，手下仍然还是六个大队，此后又陆续扩大规模，一个守备队共计6000多人，接近一个独立混成旅团的人数了。
常凌风双手扒住崖边，在确定左脚找到支撑位置之后，右臂下探手指扣住了一个岩缝，手掌贴在岩壁上，小臂随手掌紧贴岩壁而下垂。然后左手又抓到一个突起的石块，就这样左足配右手、右足配左手相互交替地向下爬去。与自下而上的攀岩不同，自上而下的攀岩难度更大，因为攀岩者无法更多地通过眼睛找到更多的支点，大多是靠着手脚与岩石的接触，从而判断哪里可以利用，进而再采取抓、握、挂、抠、撑、推、压这些基本的攀岩技法。站在下面突起大石上的众人看着常凌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见常凌风时而双臂悬垂，时而急速下滑，时而横向移动，就像只壁虎一样从崖壁上游了下来。
在距离平台还有一人多高的时候，常凌风手脚同时发力，整个人向岩壁反方向弹了出去，继而在空中调整了一个角度，以保证双脚全脚掌着地，然后弓腿弯背做缓冲，他的双手贴在靠近自己双脚约七八厘米的地方以保持平衡，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老徐和张中也曾在部队接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但像今天常林锋这样游墙壁虎一样的绝技，还是头一次看到？
小吴看着常凌风更是羡慕不已，有这样的功夫，去地主老财家还不是如履平地，将来要是有机会一定让常凌风教会自己攀爬绝技，到那时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一时间，他心里竟产生这样龌龊的想法。
常凌风快步来到老徐他们面前，众人此刻就站在山顶夹缝的旁边，这时常凌风才有机会近距离观察这个细窄狭长的裂缝。这条裂缝位于突出巨石的一端，顶端开口处并不大，只有一米多宽。山体裂缝的形成原因很多，如地震，地下地质变化等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无意之中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他指着裂缝问道：“怎么样，感觉能下去吗？”
“刚才我们看了下，勉强能看到十来米的地方，这十来米应该没有问题，再往下就看不到了。”张仲说道
“那好，我先下去探路，看到我的信号示意你们再逐个下去，一定要小心，把身上的物品整理好。”说完常凌风将三八大盖横背在身后，左手虎口卡住岩壁的边缘，右脚外侧登住岩壁，然后右手和脚再向下找着力点，动作交替着向下攀去。
一直向下滑了三十多米，岩缝的开口变宽了，需要极力将双臂展开才能够到两侧的岩壁，他的速度相对慢了下来，又向下走了一颗烟的功夫，终于到了底部。
常凌风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抽出一支点着，举过头顶朝上晃了晃。老徐他们看到信号，知道常凌风成功了，大家顿时兴奋起来。可又一想到自己的身手和常凌风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不免又为下面的行动担心起来。
第一个下来的仍然是大盛，他小心翼翼地向下爬着，越往下越来越有信心，到开口变宽处稍微调整了下姿势，继续往下爬，终于到了常凌风站立的地方。
接下来是铁牛他们三个劳工，也没什么问题，再之后是老徐、张仲和守富，也都平安落地。守富也不嚷嚷着怕高和头疼了，毕竟下去才有生的希望。只有小贺和小吴遇到了麻烦，他们身材相对瘦小，臂长不足，在宽口的地方显得力不从心，好几次都险些掉落下去，幸好岩缝间还有些小松柏，不然两手空空无从使力。两人都非常灵活，在岩缝间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姿态，双手抠住岩缝，脚尖蹬着岩面，使出全身力气不让自己坠下去。他们一个个咬紧牙关，屏住呼吸，一步，一步，顽强地向下爬……终于成功了！此时，尽管是数九隆冬，他俩的后背也早就湿透了，额头上都是黄豆粒般大小的汗水，刚才那段确实太惊险了。将来一定要和常凌风学攀岩，小吴在下滑的过程中再次下定决心，这次倒没有之前那种龌龊的想法了，这技能学好了关键时刻能救命。
“大家都没事吧？”常凌风问道。
除了小吴和小贺手脚上有些擦伤之外，其余的人都完好无损。
“守富，进步了！”常凌风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守富想想之前自己的囧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常凌风抬头看看天空，只见月亮仍然躲在云层中，只有点点的星星一闪一闪，而周围依旧是黑茫茫的，看时间应该有十来点钟的样子了。
估计小岛的耐心消耗得差不多了，常凌风暗想。
一行人沿着山脚向东北奔去。
刚刚走出半里地的样子，只听到采石场的山上传出一阵巨响。
“是手雷的爆炸声。”老徐倒吸了一口冷气，继续道：“是不是鬼子发现我们逃跑了啊？”
“嗯，这是我送给小岛的临别礼物。”又转向小吴道：“这时饭田应该回老家了！”
“哦，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要在常凌风阻止自己杀饭田的时候，他就有些疑问。
原来小岛他们在下面等了半天，他又让藤田对上面喊话，但连续喊了三遍都没见回应。
“小队长阁下，上面没有回答。”藤田重重顿首报告。
“纳尼？”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小岛心头，“继续喊话！”
“哈伊！”
可是连续又喊了四五遍，仍然没有动静。小岛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命令到：“八嘎，这些中国人狡猾狡猾的，命令张桑带上两个班和我们一起上去，其他人原地警戒。”
“哈伊！”
沿着凌乱的上山小路，小岛一伙鬼子和伪军东绕西绕好不容易接近了半山腰。队伍正在行进，走在前面的一个伪军排长折了回来，声音打颤着道：”报告小岛太君，大事不好，前面发现4名太君的尸体。“
“八嘎！“小岛咆哮了起来，等了近三四个小时换来的竟然是这个结果，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来到跟前，借着火把的亮光，只见四个鬼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早已经僵硬多时了。然而仅仅是4名皇军士兵的玉碎，还不足以让小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让他怒火彻底爆发的是，每个鬼子都是赤条条地，仅留了一个兜裆布，白花花的身体像一头头待宰的猪。
一定是常凌风他们干的，八嘎，该死的中国人，狡猾的中国人，小岛恨不得咬碎牙齿。
正在他吩咐士兵将四具尸体抬走的时候，藤田又过来报告：“小队长阁下，前面有动静。”
第21章 一份大礼
藤田带着小岛来到了一个紧靠山体的碎石堆旁，只听里面发出“呜呜”的声音，声音并不大，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这个声音是藤田先发现的。在发现四具鬼子尸体之后，藤田这些鬼子在周围加紧了搜索，看是否有饭田和常凌风等人的踪迹，在路过这个石堆的时候刚好左脚的鞋带散掉了，于是他蹲下身来系鞋带，听到了这个微弱的声音。
小岛也凑近了侧耳倾听，虽然里面只有呜呜声而不是说话，但小岛感觉这个声音像极了饭田，一个人的声音是很难改变的，尽管有时只是发出一些特定的声音。
“是饭田君，快赶紧救人，通知医务兵马上过来。”小岛心中一阵窃喜，饭田还活着的话，应该对山上发生的事情比较了解，可以帮助他还原整个事件的经过。这样对下一步的抓捕行动有很大的帮助。
正在小岛思索接下来的事情时，突然石堆方向一声巨响，数不清的碎石呼啸着凌空飞起，以石堆为中心的5米半径的区域内全部被碎石覆盖。旋即，藤田和两个鬼子士兵以及三个伪军发出惨叫：“啊……啊……”
突然起来的变故让小岛毫无准备，“卧倒，有手雷，快卧倒。”与此同时，他以最快的速度扑倒在地，尽管如此，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石薄片还是在他的左侧脸颊上留下了痕迹，一条五厘米的伤口自嘴角斜向上延伸，将他四分之一的脸都掀开了，里面的肌肉组织清晰可见，血水瞬时将他的左半边脸颊染红。
外围的鬼子和伪军听到爆炸后也都各自就近卧倒隐蔽，这时伪军和鬼子的战术素养差距很明显的体现了出来。鬼子不仅动作快，而且姿势也标准，只有个别鬼子有部分擦伤。而伪军这边就差了很多，一个伪军虽然及时卧倒了但屁股还撅着，也该这家伙倒霉，爆炸飞起的碎石将他的屁股划开了一个手指长的口子，顿时血流如注，这厮发出杀猪般的哀嚎。还有一个伪军在前向扑卧倒时没有采取保护措施，嘴巴和鼻子磕在了地上的碎石上，上面两颗门牙都掉了，嘴巴和鼻子都是鲜血淋漓。
再看藤田他们几个最靠近石堆的鬼子和伪军，两个鬼子被拳头大小的石块集中头部当场死亡，头骨都被砸得塌进一个大坑。藤田脚冲着石堆的方向躺在地上，爆炸时激起的碎石片击中了他的颈部，整个颈动脉被划开了，鲜血立时就飚了出来，藤田只觉得自己喉部发出咕咕的声音，他双手捂住脖子想阻止血液的外流，但这都于事无补，很快他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伪军中只有一个死亡的，他是被大石块集中胸口，左右各有两根胸骨立即折断，整个胸腔都塌陷了。另外两个只是受了轻伤，躺在地上，双手拼命的抱着头部不断的发抖，他们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
稍顷，见爆炸不再继续，小岛和其他人从地上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快抢救伤员，医务兵在哪里？”小岛咆哮着。很快，两个医务兵拎着药箱开始救治，他们迅速地给小岛清理了伤口，并进行了包扎。然后给其他人救治，先是鬼子再是伪军，不管伪军的伤多重，都得等着。
“疼死老子了，狗日的小鬼子，诶呦…”那名屁股受伤的伪军一边捂着屁股一边兀自小声咒骂着。
勤务兵打着手电筒，小岛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爆炸中心就是那个发出声音的那个石堆，现在已经坍塌，只见一个身着皇军军服的人蜷缩在一块突出的大石块之下，一身衣服几乎成了碎布条，身上布满了伤口，手脚被绑。再看他的头部，已经是七窍流血，一块黄豆粒大小的弹片嵌在眉心位置上，整个脸部血肉模糊。
小岛上前蹲在地上仔细打量，勉强从尸体上衣领口处认出了军衔，是一杠两星的领章，此人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饭田。“八嘎！”小岛气愤难耐，正要离开，忽然发现地面上有一颗黑色块状物体，他用手指捏起来放在掌心翻来覆去的看了看，这正是九七式手榴弹爆炸后留下的残片。他继续在周边寻找，只见一条一个指节那么长的绳头压在一块碎石之下，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绳子、手雷、爆炸，这三个词语像放电影一样迅速地在小岛脑海里飞过，“八嘎！中国人狡猾狡猾的，他们竟然在这里布置了诡雷。”从刚才爆炸的威力来看，至少要两颗手榴弹才可以达到。一定是有人将手雷固定好，再提前将保险销拔出，然后再用什么坚硬的物体撞击弹体以压缩固定用的弹簧并压迫一个薄黄铜盖，使击针击中雷管并启动延迟装置。这里到处都是碎石，一定是用石头撞击的弹体。而触发装置就是……绳子，对，一定是这根绳子和石块组成了触发装置。藤田等人在清理石堆时不小心触动了触发装置，悬在手榴弹上方的石块坠落砸在弹体之上才引起的爆炸。爆炸前饭田应该还活着。他们之所以没有杀饭田，就是想用他来诱饵。小岛将绳头狠狠地扔在地上，“八嘎呀路，一定抓住他们，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小岛疯狂的咆哮起来，他的脸颊因为刚才受伤的缘故而扭曲变形，表情在夜色下显得格外狰狞。
这边，常凌风边走边和大家讲了刚才是怎样布置诡雷的事情，和小岛猜测的差不多，刚才的爆炸就是常凌风精心给小岛和饭田的大礼，这份礼物直接导致4名鬼子和1名伪军的死亡，包括那个该死的饭田。大家听了哈哈大笑，直夸常凌风鬼点子多。
“凌风，接下来鬼子肯定会上山顶找我们的？”老徐担忧地说道。
“嗯，我已经想办法拖延他们了，我们现在抓紧时间往前走。绕过了前面的村子，再向南走七八里地过了洋河，就基本上安全了。“从山上下来之后，常凌风他们先是向东北方向逃，主要是为了绕过鬼子的工棚，待远离鬼子后再向南折行，让鬼子摸不清他们的意图。而且向南走，还有一个原因，因为铁牛和其他两个劳工都是洋河南岸江家梁村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他们是在去县城的路上被抓的，从劳工训练所逃出来之后他们最想回家，正好可以顺路护送他们，并在村子里搞点给养。铁牛被抓的时候也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对鬼子说自己的家是附近村子里的，只是说是张北的。经过一晚上惊心动魄的逃亡，这些人应该已经非常疲倦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填饱肚子和睡觉。
有了刚才的教训，小岛等人更加小心了，他们熄灭了火把，关掉了手电筒，鱼贯而行，用了很长时间才爬上了山顶。只见山顶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除了呼呼的风声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小岛吩咐伪军排长派6个伪军分成3组分别向东、西、北三个方向进行侦察，如果发现他们的踪迹迅速开枪发信号，其他人在最短时间内围拢过去，务必要将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劳工抓住，如有抵抗可以格杀勿论。
3组伪军士兵端着枪呈射击姿势，半弓着腰各自向自己的目标方向搜索。王三娃被分配了向北的这组，他和同伴试探着向前走，每走一步都极其小心，刚才的诡雷让他们心有余悸，同村同他一起加入为伪军的福来就当场被炸死，整个胸口被石头砸的都凹进去了，愣是睁着一双大眼死死盯着天空不肯闭上，那样子太瘆人了，直到现在想起来，王三娃都觉得后怕。
“发现什么没有？”王三娃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没有，这乌漆墨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啊。”同伴低声地回答。现在这个时候视野极差，只能看清眼前三两米的样子。
两人越往前走，心里越害怕，鬼子这是拿他们当炮灰啊。
风呼啸了起来，山顶的树木和枯草被吹得沙沙只响，王三娃手中的三八大盖不断变化着指向，此刻他害怕到了极点，感觉哪里好像都藏着人似的。他的同伴也是如此，两个人紧紧地将肩膀靠在一起，互相都能感觉出对方的身体在发抖。
估摸着快到悬崖的边缘时，他们更加放慢了脚步，“哎呦。”王三娃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当时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头上的大檐帽朝前滚出去老远，紧接着“砰”的一声枪响，吓得同伴马上就卧倒了。
“谁，什么人？”同伴紧张地叫起来，同时用枪警惕地指着前方。
刚才这一枪并不是别人放的，而是王三娃自己。原来，王三娃的右手食指一直扣在击发机上，在摔倒的时候他的肌肉过度紧张，双手都下意识地发了下力，这才导致了走火。
“哪里打枪？什么的情况？”站在山顶中央的小岛叫了起来。
“太君，是北面，应该是北面王三娃他们。”伪军排长向小岛一哈腰说道。
“快，北侧有敌袭，快向北侧靠拢。”小岛命令道。
顿时三十多名鬼子和伪军向北侧围拢而去。小岛命令所有人拉开间隔，呈散兵队形向北侧悬崖方向推进，可是快到了悬崖边缘的时候也没看见半个人影，小岛向着伪军排长问着：“你的人在哪里？”
伪军排长也在努力地搜索这两个人的踪迹，但始终也没看见，他支支吾吾地道：“太君，我也没看见啊，不会是已经被那些劳工们打死了吧。“
正在这时，听得前方十来米的地方“当啷”一声响，是金属和石头撞击发出的声音，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声音的方向，小岛沉声问道：“什么人？再不出来就开枪了。”
“别，别开枪，太君，是我，我是王三娃啊。”
伪军排长听见确实是王三娃的声音，赶紧往前走了几步，只见王三娃和另外一名伪军此时正屁股对着他们，双手抱头趴在地上。
小岛也跟了上来：”什么的情况？“
“是王三娃他们。”伪军排长回答道。
这时，王三娃和另外一名伪军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伪军排长厉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刚才是是谁开的枪？”
“是……是我，我被绊倒了，枪不小心走火了。”王三娃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纳尼？”小岛听了之后暴跳如雷，他上前一步一个大嘴巴削在了王三娃脸上，“八嘎。你们误导我们。”
王三娃的脸顿时肿起了半边高。他也很冤枉，那种情况下完全是条件反射，他不敢抬起头来，只是盯着地面。突然，他发现就在刚才自己摔倒的地方还有一支三八大盖。“枪，有枪。”王三娃指着地上说道。
所有人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警戒，警戒。”小岛喊道。众人将枪口指向周围，努力搜寻着可能存在的目标。
第22章 三路追兵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除了风声就是树木的沙沙声，就是他们急促紧张的呼吸声。
伪军排长将地上的三八大盖捡了起来，递到小岛手中。刚一入手，小岛就觉得这支三八大盖有些不对劲，重量上似乎轻了些，他是昭和三年（1928年）应征入伍的，到现在也是一名老兵，因此对皇军的武器非常的熟悉。他的手掌顺着枪身摸了下去，在一个部位突然停了下来，而后又沿着这个部位上下摸了几下，他发现这支枪的枪栓早已经不在了，而且机盖也变形了。
“周围一定还有枪支和零件，赶紧找。”小岛命令道。
除了一部分鬼子负责警戒之外，其余的鬼子都弓着腰开始在地上搜寻，不一会儿便找到了几个枪支零件，其中就包括刚才那支三八大盖所缺少的的枪栓。除此之外，他们还发现了另外一支步枪，也已经损坏不能使用了。
“八嘎，这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勇士们的武器。“小岛怒道。
“小岛阁下，悬崖边上有发现！”一个鬼子上等兵走过来报告。
“纳尼？快带我去。”
来到悬崖边上，上等兵指着一颗松树说道：“小队长，请看。”
小岛凑近一看，只见一根用衣服、皮带拧成的绳子正拴在松树上，另一端向悬崖下垂去。上等兵将绳子轻轻向上拉，只拉了一会儿，就已经看到了绳子的头，头部有很明显的断裂的痕迹。整根绳子大约不到二十米，小岛心中很是疑惑，这二十米的长度是无论如何到不了山底的，他们是怎么逃走的呢，或者是在最后一个人下去的时候绳子突然断了？
“手电筒，下面的照照！”小岛一挥手，勤务兵将手电筒打开，一束光柱直刺悬崖下方。小岛借着手电筒的光亮一看，只见下面悬崖十来米的侧壁上，一棵大腿粗细的马尾松正倾斜着身子向半空中伸出，在树干底部上还缠着一根大拇指粗细的绳子，由于手电筒的光已经发散，加之绳子沿着山体垂了下去，下半截隐藏在了稀稀疏疏的酸枣树之下，根本看不清楚。这种绳子正是从山上往下运石料的时候用来起固定作用的。
“八嘎呀路，常凌风他们几个就是从这里下去的。”在小岛看来，他们的绳子很可能是不够长，因此分作了两段，先由人顺着绳子下滑到马尾松处，再在马尾松上将另一个绳子打结，然后一一从上面滑下去。
其实，下面挂在马尾松上的绳子只有一小段，不足两米长，是常凌风在路上捡的，他在绳子的一头绑上石块，对着马尾松的树干甩了下去，绳子一端在石块的作用下刚好缠在了马尾松的树干上，而石头在围着树干转了几圈之后刚好紧贴着树干悬在了下面。因此从悬崖上来看，好像是绳子被被绑在树干上一样。依靠绳子爬上高楼、石壁等使常凌风以前经常训练的一项科目，因此做到这一步对他而言这个并不难，更何况在晚上鬼子根本不可能注意到细节。
“马上跑步下山，随我向北追击，务必将常凌风等抓住。”小岛命令道。北面是杏花岭山区，进了山之后再想找三五个人就太难了。
“哈依。”鬼子兵重重顿首道，很快一伙人朝着山下跑去。
到山下的时候，他又命令一个一等兵鬼子道：“你马上回工棚，向久保中队长发报，如实报告这里的情况，我已带人向北进行抓捕，并请求驻扎在高庙镇的井上小队对常凌风等人实施堵截。”
“哈依。”一等兵鬼子转身奔去。而小岛则带人绕过工区向北追了下去。他也是很无奈，不仅工区发生了爆炸耽误了石料的开采不说，还玉碎了5名帝国勇士，这会让久保中队长甚至阿部大队长感到自己这个小队长的无能，他们会以为自己是个白痴，同时会受到井上、渡边、小泉等几个小队长的耻笑。小岛来自四国高知县的乡村，同其他国家一样，在日本，经济发达地区的人自然会瞧不上他们这些不发达的地区的人，日本的四国、东北、北海道就因此被视为乡下地方。
在军队中，小岛并没有什么后台，不然他也不会被安排在这个偏僻荒凉的地方当监工，要知道其他的小队驻地基本都在阵子里。他从一个二等兵走到现在的少尉小队长，完全是凭他的本事和苦熬，不像秋田、井上几个人或多或少都是依靠家族的影响，其他几个小队长平时都看不起他，私下里叫他农民小队长。这样的境遇让小岛很是郁闷，他始终憋着一口气要证明给秋田、井上他们看，然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像一桶冷水浇在他的头上。想想秋田和井上嘲笑自己时那副可恶的嘴脸，小岛就将拳头捏得咔蹦响。“八嘎！常凌风，我一定要抓住你们。“他在心里暗暗发誓。
久保刚刚沐浴完，他裹着浴巾懒洋洋地靠在床上闭目养神，这个时候要是能喝上一杯“七垂二十贯”该有多好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久保好酒，尤其喜欢“七垂二十贯”，这种酒是采用兵库县产的“爱山米”为原料酿制，是指用20贯（75公斤）的米来酿酒，而七垂是指将酒麴装入米袋经过七次压榨，然后让酒缓缓滴下。经过这些复杂的程序，最终得到的酒只有几滴。虽然说法有些夸张，却足以反映七垂二十贯的珍贵。自从进入中国以来，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喝这种酒。“唉。”久保重重叹了口气，现在只能靠之前的回味和想象了。尽管如此，他也并不是感觉到不满足，毕竟此刻是一天中最安逸的时候，难得没有人过来打扰。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将久保的思绪拉了回来。
“进来。”他低声道。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左手拿着文件夹的鬼子少尉疾步走了进来。
“中山桑，什么事情？”久保缓缓地睁开眼睛问道。
鬼子少尉走到床前，双腿并拢站好顿首道：”中队长阁下，小岛君发来电报。“
“哦，小岛桑，难道是他的那个什么庙修好了吗？”对于小岛偷偷修庙的事情，久保早有耳闻，只是没有将其点破。
中山雄太打开手中的文件夹，正色道：“中队长阁下，不是庙的事情。小岛君在电报中说工区采石场下午发生了爆炸，有5名皇军士兵玉碎，同时还有10名劳工趁乱逃跑，据分析是向杏花岭地区。目前，小岛君正在带人实施抓捕，他请求中队长阁下命令井上君配合他对劳工实施。”
“八嘎呀路，小岛这头蠢猪，他是怎么当小队长的？”久保勃然大怒，刚刚的好心情被这封电报一扫而光。
“中队长阁下，是否让井上桑给予支援？中山雄太轻声问道。
“好吧，命令小岛务必追上这十名劳工，抓住之后要严惩。同时，命令渡边小队、井上小队各派出一个班配合小岛。”
“哈依！”中山雄太再次顿首，转身领命而去。
五分钟之后，高庙镇的一间深宅大院的正堂中，鬼子小队长井上纯一郎正在拿着一封电报大笑：”哈哈哈，小岛这个家伙果然是个农民，竟然让十名劳工从眼皮底下逃跑了，还有5名帝国勇士玉碎，真是给大日本皇军丢脸啊。“他将电报递给通讯兵，继续道：”久保中队长派我们配合小岛抓捕劳工，我看这一定是小岛自己的请求，这家伙脸皮真是厚啊。“
“命令吉村带领一个班皇军士兵和保安队一个班，务必要赶在小岛之前将劳工抓住，我要再次羞辱小岛这个农民，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帝国勇士。“井上纯一郎奸笑道。
与井上纯一郎同时接到命令的还有驻扎在大张窑镇的渡边弘光，他也立即派出了一个班的鬼子和一个班的伪军参加抓捕。
一时间，在劳工训练所的北侧方向，共有三部分的日伪军搜捕常凌风等人，其中小岛部自南向北追击，吉村友太自西向东往杏花岭方向，而渡边弘光派出的细谷正佳则从东向西进行合围。如果常凌风他们此时向北走，多半会被三支追兵咬住。常凌风当初选择先东北而后向南的路线，目的就是为了迷惑鬼子，因为北面的杏花岭地区都是山区，而且是离劳工训练所最近的山区，从这里进山无疑是最近的选择。现在来看，鬼子已经相信常凌风等人向北面杏花岭地区逃去。
常凌风等人一刻不敢怠慢，放开了脚力沿着小路飞奔，铁牛对这段路比较熟悉，由他在前带路，没敢走大路，走得都是小路，主要是为了避开大路上的鬼子路卡和沿路的碉堡。尽管此时每个人都是又累又饿又困，但他们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坚持住坚持住，只有坚持住过了洋河，才能到达安全区域。
第23章 表示表示
一行人沿着小路狂奔，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常凌风紧跟在铁牛后面，他警惕地观察着前方的情况，同时又时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看有没有人掉队。这伙人中体力最好的是老徐、守富、张仲以及铁牛，最差的是小贺，大盛和其他两个劳工勉强能够跟上队伍。
“小贺，还能跑动吗？”常凌风见小贺渐渐落在了队伍后头，于是便折回来问道。
“常大哥，我没事，还能挺住。”小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看得出来他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深呼吸，口鼻并用，调整好自己的步伐，并保持呼吸均匀一致，这样跑起来才会感到轻快。”常凌风在后面轻推着小贺的腰，一边帮助他调整身体状态。
其实小贺的身体状态并不差，之所以出现现在的情况是因为他不懂得如何呼吸，或者说是不会使用有效率的呼吸，只要跑起来速度一快，就会感到上气不接下气，紧接呼吸问题而来的就是沉重的双腿、弯腰驼背，甚至发生恼人的侧腹痛，这时候只好降低速度，想快都难。
跑步时有两种呼吸方法：一种是只用鼻子呼吸，另一种是口鼻一起呼吸。跑步刚开始时，或者速度较慢时，需氧量小，仅用鼻子呼吸就可以满足需氧量。当跑步时间较长或速度较快时，应张嘴配合呼吸，缓解呼吸肌的压力。这些都是常凌风在长期的训练实践中总结出来的。
“呼气吸气都要做到尽量多的呼出和吸入最大的量。”常凌风继续说道，他教给小贺的办法是腹式呼吸法，腹式呼吸是让横膈膜上下移动。由于吸气时横膈膜会下降，把脏器挤到下方，因此肚子会膨胀，而非胸部膨胀。因此，吐气时横膈膜将会比平常上升，因而可以进行深度呼吸，吐出较多易停滞在肺底部的二氧化碳。
经过十来分钟的调整，小贺感觉呼吸顺畅起来，身体也轻松了，渐渐地跟上了队伍。常凌风看到小贺没事后就跑到了队伍的前端。
众人又沿着小路又跑了一顿饭的时间，来到一个岔路口，”停！“常凌风在最前面示意道，”前面有情况，大家赶紧隐蔽。“
老徐等人连忙翻到了路边的土坎下。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这条小路再向前50余步就是一个岔口，一条可同时容纳两辆大车并行通过的土路自东南方向蜿蜒通向西北方向的杏花岭，过了杏花岭就进入了北部山区，一直向北延伸进入阴山山脉，之后便是坝上地区，越过坝上向北可至内蒙。整个阴山山脉山峦层叠，关隘险峻，为历代兵家所重视。其地理形势可以说是：“司南屏京师，后控沙漠，在挹居庸之险，右拥云中之固，弹压上游，居然都会。”
常凌风伏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地上，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大路上由远而近传来，前面的整齐有力，后面却显得杂乱无章，而且前面的脚步声比后面厚重许多。通过脚步声来判断，前面应该是鬼子，后面是伪军。因为鬼子都是制式军鞋，且经过系统的军事训练，而伪军并未统一配发，穿得都是自己的棉鞋，形状样式各不相同，加上伪军平时走路也是松松垮垮，两者走路的声音自然也不同。这伙人大约20余人，离众人藏身的地方大概还有300多米的样子，按目前速度来看，两三分钟就会到达岔路口。
常凌风一个横滚翻下路基，将听到的紧要情况告诉大家，然后轻声说道：“大家不要紧张，鬼子应该是从大路来的，只要我们保持安静，相信鬼子发现不了我们。”说完，他右手拉动枪栓，“咔嚓”一声将子弹推上膛，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听到三八大盖上膛的声音，与之前用过的95突击步枪不同，三八大盖的声音更为清脆。与此同时，老徐、张仲也将子弹上膛，守富连续两次才上膛成功，他们目前手中有4把三八大盖，6.5毫米步枪弹300发，香瓜手雷8个，这些武器弹药装备都来自于饭田巡逻小队。大盛、铁牛以及其他两个劳工也各自就近捡起石块握在手中，小贺没有找到石块，只能是捏紧了拳头，他的肩膀在不断发抖，看得出来此时非常的紧张。这里的人当中只有自己、老徐和张仲有过当兵的经历，其他人都是农民，遇到敌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嗵嗵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众人将头紧紧埋在路基下面，常凌风悄悄抬起头，只见大路上一队伍正在急速行军，与常凌风估计得差不多，有20个人。“加速前进、加速前进。”在最前面的一个用日语喊道。这个声音刚刚落下，队伍中间的一个声音又响起：“太君说了，加速前进，董德发，你他娘的是不是没吃饭，跑得这么慢。”这伙人正是细谷正佳带领的小队。他们自宣平镇出来后，一路急行军，本来是让伪军在前面开路的，但这些伪军素质和体能实在是太差了，只跑了五里路就渐渐落在了队伍后面。再说了，这大晚上的，伪军本来就不乐意出来，更别说这种高强度的行军了，大部分都是出工不出力。虽然细谷狠狠地教训了一通伪军班长，但也不能改变当前伪军行军的现状，没办法，只能让皇军士兵打头。一路上，整个行军队伍稀稀拉拉的，只要鬼子不催促，伪军就很快落在后面，气得细谷肝都疼。
这伙鬼子和伪军到了岔路口，细古一抬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其余九个鬼子忙端起枪进行警戒，约莫过了两分钟的样子，伪军们才三三两两的跑过来。有的伪军看到前面停住了，索性一屁股坐在路边上大口喘着气。
“八嘎！”细谷走过去，对着那名坐在地上的伪军屁股狠狠踢了一脚，又大吼道：“谁让你坐下的？”
那名伪军吃痛，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战战兢兢地道：“太君，我错了，太君，这次你就饶了小的吧……”
细谷有心好好教训这个伪军，但现在不是时候，他招手叫来伪军班长，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道：“刘桑，这里有两条路，我们分开行动，皇军和你们各分做一半分别沿着这大路和小路搜索，到再北新庄汇合。”
“哈伊！”伪军班长顿首答道。
很快，队伍分成了两股，细谷带4个鬼子和5名伪军走小路，而另一名鬼子军曹带着4名鬼子以及包括伪军班长在内的5名伪军走大路。
当鬼子们从常凌风他们的头顶快速通过时，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鬼子发现自己。好在鬼子根本没有发现路基下还藏着人。
小贺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发抖，现在如果不是趴着的话，他肯定是站不住了。
不一会儿，两股队伍都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这时，常凌风说道：“这里地广人稀，鬼子一般晚上是不会出来的。看他们这个样子，一定是在执行紧急任务，也许这伙鬼子应该是为了我们而来的，虽然咱们目前暂时躲了过去，但他们随时可能发现我们的踪迹，必须再给他们灌点迷魂汤。”
“你是想给鬼子们造成我们已经逃进杏花岭的大山里面的假象？”张仲道。
常凌风点点头，接着他目光转向老徐道：“老徐，你带大家继续沿着小路往前走，要注意避开鬼子的哨卡，在天亮前一定要到太平庄，最迟三天后我去找你们。”常凌风所说的太平庄也就是铁牛他们村。
“你是不是要去找小鬼子？”老徐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
常凌风呵呵一笑：”小鬼子这么看得起我们，派出了三路追兵，我们这么也得有所表示吧。“
“你自己去太危险了，我跟你去吧，关键时候还有个照应。”
“不用了，人多反而目标大，容易暴露。你现在是大家的主心骨，必须把大家安全带出去。”常凌风不容置疑地说道。
“要不让小吴跟着你，他对这片的路熟悉。”老徐见常凌风坚决反对自己跟着，便不再推辞，但考虑到常凌风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于是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常凌风略微思索，道：“也好。”
目送着老徐等人离开之后，常凌风拍了拍小吴的肩膀说道：“咱们也走吧。”
小吴不会使用枪支，临走之前特意从老徐那里要了一把刺刀别在腰间防身。两人迅速沿着原来的小路返回追赶鬼子和伪军。
小吴的脚力并不慢，刚好能够跟上常凌风，当然常凌风并没有完全放开脚力，不然绝对会甩出小吴八条街。约一顿饭的功夫，前面的脚步声已经能够清晰地听见了，听声音正是刚才那伙鬼子。
常凌风放慢了脚步，此时距离前方的鬼子也就100米。鬼子正在一门心思地急速行军，根本没有注意到背后一双狼一样的眼睛已经盯上了他们。
第24章 鬼子尾巴
“八嘎，快，快。”细谷正佳厉声催促道。
“太君，弟兄们实在是跑不动了，这都连续跑了十来里路了。”一个伪军副班长哭丧着脸道。
“八嘎，你们的统统的废物。”细谷大声咆哮起来，如果因为没有按时到达预定区域，导致那几个劳工从自己抓捕的这个方向逃走的话，一定会遭到小队长的严厉惩罚。小队长再三交待要赶在小岛之前抓住那几个劳工。
看到这几个不争气的伪军，细谷虽然是满腔怒火，但也是无济于事，毕竟一会儿还需要这几个伪军。听说那几个劳工手中持有武器，他们在逃走时抢走了皇军3支步枪。
“休息5分钟，注意警戒。”细谷压低了声音无奈地说。
“多谢太君，多谢太君。”伪军副班长腰上像装了弹簧一样不停地鞠躬。
细谷懒得拿得睁眼儿瞧他，兀自从腰间拿出水壶“咕咚咕咚”地喝起水来，这一路他也累坏了，嗓子就像冒烟一样，小鬼子也是血肉之躯，并不是铁打的，只是他们的战斗意志和纪律性远远强于伪军而已。
伪军副班长见细谷不理自己，心里暗自骂了一句，怏怏地走开了。除了2个鬼子警戒之外，其他的人都瘫坐在路边喝水休息。
一个伪军佝偻着腰、双手捂着肚子来到伪军副班长面前：“班副，我这肚子疼得厉害，得去方便一下。”
“妈的，瞧你那个熊样，懒驴上磨屎尿多，赶紧去，给老子离远点，省得熏到老子。”伪军副班长骂道。
“哎。”伪军答应一声，夹着两条腿一路小跑向着小路东侧的一片小树林奔去。
常凌风见前面的鬼子和伪军都停了下来，便和小吴就近在一棵大树后隐蔽了起来。小吴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既有长时间长距离奔跑的原因，又有近距离接触鬼子产生的恐惧。常凌风轻轻拍了拍小吴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害怕，放松。
小吴用力地深呼吸了几口，紧张的情绪稍稍有所缓解。
“待着别动，一会儿见鬼子出发，你就远远地跟着。”常凌风轻声道。
小吴用力地点点头权当作是回答，让他现在说话恐怕也是支支吾吾的，索性还是不说了。
“张桑，你的人什么的干活？”看到有个伪军向路边跑去，细谷正佳问道。
“太君，是，董德发，这小子闹肚子解手去了。”
“八嘎。”细谷正佳一皱眉。
“哈依。”伪军副班长赶紧陪上笑脸。
常凌风见前面的鬼子和伪军都停了下来，便和小吴就近在一棵大树后隐蔽了起来。小吴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既有长时间长距离奔跑的原因，又有近距离接触鬼子产生的恐惧。常凌风轻轻拍了拍小吴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害怕，放松。
小吴用力地深呼吸了几口，紧张的情绪稍稍有所缓解。
“待着别动，一会儿见鬼子出发，你就远远地跟着。路上遇到躺下的鬼子和伪军，就拿走他们的枪支装备。”常凌风轻声道。
小吴用力地点点头权当作是回答，让他现在说话恐怕也是支支吾吾的，索性还是不说了。随后，常凌风将三八大盖递给小吴，并简单说了一下使用方法，就匆匆向着右前方弯腰蛇形而去。
董德发晚饭后就觉得肚子咕咕直叫，总感觉里面一直有气乱窜，刚才又一口气跑了十几里路，肚子里跟刀搅一样。“他娘的，这大晚上的被小鬼子拉出来受洋罪。”他刚一进小树林就迫不及待地找了个土窝儿，垂下双手就要解裤带。突然，董德发感觉左侧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向左扭头看去，只见树林里黑漆漆一片，正在愣神的功夫，右侧脖子上一股大力传来，两眼一黑、双腿一软顿时就失去了知觉。一个黑影伸手顺势架住了董德发即将倒下的身体，轻轻将他放在地上，三下五除二地卸下了他的装备，剥去了他的外衣，然后又自己穿上，稍微整理了一下，将武器装备一一挂在了身上。整个过程看似很长，其实前后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这个黑影正是常凌风，他看到前面的董德福出来后落了单，就悄悄地接近他，从背后一记掌刀将他击晕。
感觉到休息时间差不多了，细谷大手一挥，道：“都起来，开路的。”
几个伪军极不情愿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到伪军磨磨蹭蹭的样子，细谷怒火中烧，他低声喝道：“八嘎，快快的。”
听到细谷的催促，伪军副班长赶紧向后头望了望，只见一个人影向这边跑来，依稀是戴着大檐帽的样子。“董德发，你他娘的快点儿。”伪军副班长骂道。只见那个人朝自己挥挥手，并不答话，而是继续向队伍这边跑来，伪军副班长还想继续问下去。
这时细谷冲着他喊道：“张桑，你的人都到齐了吗？”
“报告太君，齐了，董德发从后面赶上来了。”伪军副班长赶紧回过头回答。
“呦西，开路。”细谷正佳极不耐烦地道。
于是，一行人又开始向北继续行军。
小吴在后面看到常凌风向小树林接近，但是却见一个伪军从小树林里跑了出来，不禁替常凌风担心起来，莫非他他遭了伪军的毒手。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突然发现那个伪军跑步的姿势有些像常凌风，他心道，我的乖乖，难不成常凌风混进了鬼子和伪军中，成了鬼子尾巴？
常凌风将大檐帽压得老低，悄悄地跟上了鬼子的队伍。细谷正佳不断地催促加快速度，经过刚才的休息，他们已经没有理由再慢下去了。常凌风前面的伪军已经累得像狗一样自顾不暇，根本没有想到此时的董德发已经被人调包了。
前面走过一座桥，小路就伸进了树林里，小路在林子里蜿蜒曲折向前。这里的树大多是杨树，根根长得笔直，无论是树枝还是还是树干都直挺挺地朝向天空。林子很密，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听小吴讲，过了这片林子就是杏花岭，看样子其他三路的鬼子还没有到。也难怪，细谷正佳这路鬼子所在的宣平镇离杏花岭最近，不到二十里路，而且他走得是小路，自然先到。
小路走着走着突然出现一个弯道，当倒数第二名伪军士兵刚要转弯时，常凌风一个箭步冲上去，抬起手掌砍在伪军的脖子上，那个伪军顿时昏了过去，常凌风接住伪军的身体将他轻轻放在路边，转过弯向前追去。此时前面的伪军也就刚跑出去5米。
刚才常凌风对付两个伪军用得都是手刀，别看这动作不起眼，但是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昏厥。这种手法的原理也很简单，在人体的颈总动脉分叉处（即颈动脉窦部）有一压力感受器，在它感受到足够压力时会通过迷走神经反射引起心率及血压的下降。手刀砍中颈动脉窦时，血压心率反射性急速下降，引起昏迷。和按压不同的是，手刀砍中爆发性质的冲击性刺激更易引起快速昏迷。而颈动脉窦为颈总动脉末端和颈内动脉起始处的膨大部分，颈部两侧各一，如黄豆大小。其体表位置位于颈部外侧的中部，相当于甲状软骨上缘的水平，在颈动脉搏动最明显的地方。但从外面来看，基本在人耳朵的正下方，脖子的中间位置。手刀看似简单，但要练好相当困难，不仅需要位置准确，还需要很快的击打速度，两者缺一不可。当年在军校里他用了大把的时间练习手刀，以至于他的手掌侧面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红的，还曾向民间有的一些武术大师请教，为的就是一击必中。
常凌风用手刀对付两个伪军，而不是直接杀死他们，有两种考虑，一种是无论使用刺刀、匕首，还是拗断脖子，都难免会发出声音，容易暴露自己，另一种原因就是常凌风对这些伪军不了解，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该死，如果他们伤天害理的事情没干过，那常凌风可就要错杀好人了。况且很多伪军也是被迫穿上那层二狗子皮的，即使给鬼子当差也是虚与委蛇，并不怎么祸害老百姓。
刚才放倒倒数第二名伪军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而且又是在拐弯的地方，倒数第三个伪军丝毫没有察觉出来。不一会儿，前面又是一个转弯，常凌风又复制了刚才的突然袭击。这条小路的转弯还真多，这可帮了常凌风不少的忙。他又如法炮制，连续放倒了两个伪军，包括那名伪军副班长。其实，若在平时，常凌风这样的手段恐怕早就会被发现，但由于是晚上视线很差，加上鬼子和伪军已经进行了长距离的急行军，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是异常的疲倦，这种疲倦像传染一样传遍人体的每个器官，导致他们的视觉、嗅觉、听觉灵敏度下降。
常凌风又像鬼魅一样贴了上去。
第25章 格斗首秀
鬼子二等兵福田英夫跑在四个鬼子的最后面，他将右肩上的步枪背带往肩内侧拉了拉，抬起左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继续向前奔去，他与前面的鬼子相隔只有两米的样子。突然之间，他感觉整个队伍的脚步声异常整齐，不但如此，脚步声小了很多。他感到很疑惑，向右后方扭过头一瞟，还没等他看清后面的情况，只见一个戴着大檐帽的伪军凑了上来，脸几乎和他贴在了一起。那名伪军裂开嘴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在夜色中看着格外的阴森诡异。紧接着，福田英夫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发出“咔嚓”的一声，他的眼睛随着头的转动，扫过后面那个伪军，竟然不可思议地看到了自己左边的树林，怎么回事？然而，这是福田英夫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疑问，他将带着他的这个疑问到另一个世界上，在那里不知他能不能找到答案。
“我杀人了！”常凌风心头一凛。尽管在前世参加过无数次的次演习，但说实话真从没有杀过一个人，虽然他知道自己布置得诡雷会让饭田和其他鬼子命丧黄泉，但那时自己并没有在现场看到。而这次这么近的距离杀人，这种直观的画面无疑是极具震撼的。他用力地咬了一下舌尖，疼痛顺着直传大脑，这让他变得清醒起来。不杀鬼子，鬼子就得杀自己，这是当前的生存法则。无论是对常凌风个人，还是对整个中华民族而言，这都是一场没得选择的战争。
福田英夫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仍然挂在尸体上的水壶碰在冻得硬邦邦的地面上，发出“当啷”的一声响动，这声响惊动了前面的鬼子，前面的三名鬼子同时回过头来。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常凌风迅速下蹲，抽出自己和福田的刺刀，双臂同时奋力挥出，两把刺刀带着凌厉的风声飞向了前面的两名鬼子，两名鬼子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一幕，由于距离太近且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躲避，只听得“噗噗”两声，两把刺刀就分别插进了鬼子的脖子，鲜血顿时飚溅而出，鬼子的喉头仍兀自不断地耸动着，其中一名鬼子还试图用手拔出插在脖子上的刺刀，但都改变不了他们去见天照大神的事实。很快，两名鬼子的尸体就轰然倒地。
“八嘎！”第三名鬼子从身后摘下三八大盖，拉开枪栓就药给子弹上膛，然而常凌风根本不给他反击的机会，他像一颗炮弹一样向前弹射了出去，转眼间就来到了他的身前。鬼子感觉到一个像铁箍一样的大手卡在了枪栓之前，自己向前推送枪栓竟然是纹丝不动，他放弃了继续用枪射击的反抗，伸手正要去拔刺刀的时候，只看到一只拳头带着风声而来，只听得喀嚓一声，鬼子的喉骨便已经被击得粉碎，常凌风左手托着他的脑袋好让鬼子的脑袋不至于耷拉下来。
此时，细谷正佳和第二个鬼子也已经发现了后面的异常，看到后面两个鬼子均躺在了地上，一个伪军好像在奋力掐着中山弘二的脖子，由于怕误伤中山中山弘二，细谷正佳和剩下的另一个鬼子并没有选择直接开枪，而是装上刺刀一左一右大叫着向常凌风扑了过来。
常凌风在军校的时候，对侵华日军进行过系统的研究，专门研究过日军的战术，其中就包括刺杀。据说，日本军队的拼刺技术，是几位日本白刃战高手总结出来的，极为讲究稳准狠，一般对手根本招架不住。在中国战场，三个肩并肩的鬼子拼刺可轻松战胜一个班的中国抗战老兵。
其实，日本对刺刀的重视，由来已久，早在1909年日本修改《步兵操典》时，即提出“决定战斗最终胜负的方式是刺刀突击”，要知道，那会儿已经是热兵器时代了，这在别的国家是不可想象的。而此后，日本人也是这么做的，各大教育学堂恢复剑道，并找来一些剑道高手，研究改进拼刺技术。
很快到了1915年，日本陆军1915年《剑术教范》中专门有刺刀术部分，这也成为日本最早的拼刺技术教材之一，可以说从1915年后，日军的拼刺技术开始在甲于世界陆军行列。即便到了二战，在初期，日本新兵入伍以后，6个月的新兵训练其中有45天的时间都在进行拼刺训练，拼刺的受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细谷正佳是一名有着7年兵龄的老兵，他的拼刺技术在他们小队甚至整个中队也是数一数二的。昭和8年（1933年），细谷正佳还在关东军骑兵第4旅团（又称茂木旅团）服役的时候，他所在的部队3000多人与建制完整的伪军李守信部，溃逃而来的伪军崔兴五，张海鹏部，炮兵部队一起驻守多伦。为了守卫多伦，他们在城外修筑32座碉堡，用交通壕连接，作为外围阵地，用伪军驻守。同时，在丰宁一带，还有关东军第8师团为外援。同年7月4日，察哈尔同盟军开始进攻多伦，战斗三天，日伪军逐渐松懈。7日，***下令总攻，同盟军邓文部，李忠义部，张凌云部同时发起猛攻，***也亲临前线督战，一举攻破多伦外围阵地。日伪军被迫退回城内。同盟军暂时休整，在12日突然发动全线进攻。同盟军爬城三次，终于攻入城内，与日伪军白刃格斗长达4个小时，日伪军不支，从东门突围，向关东军第8师团靠拢。
在那场战斗中，细谷正佳就是凭借他出色的拼刺技术才逃出来的，一路之上他一共杀死了6名中国士兵，也正是在那场战斗中，他对自己的拼刺技术建立了极大的自信，此后4年之间，死在他的刺刀之下的没有二十人，怕也有十七八人了。
此时此刻，面前这名伪军的所作作为点燃了他的怒火，也极大地激起了他拼刺的斗志和欲望。该死的家伙，我要让你尝尝我大日本皇军刺刀的厉害。
两个鬼子从常凌风的左右进行突刺，不得不说，小鬼子的拼刺技术确实过硬，即使是看到己方的士兵被常凌风“劫持”时，他们也是临危不乱，刺刀的刀刃巧妙地避开中山的身体，直奔常凌风的两肋扎来。这下要是扎实了，绝对来个透心凉。
细谷正佳身高只有1米64的样子，但他的大腿异常的粗壮，两只手臂上也都是肌肉虬扎，较稳的下盘以及的强壮的上肢力量让他的拼刺如虎添翼。面对眼前这个伪军，哦，不，应该叫假伪军，细谷正佳有理由相信自己这招势大力沉的突刺一定会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痕迹，他似乎已经听到了刺刀进入身体时，刀身与肌肉组织和内脏器官的摩擦声，似乎听到了鲜血自血槽飞溅而出的样子，似乎看到了眼前这个人因为剧烈疼痛而扭曲的面部表情。
“噗、噗。”这声音如此美妙，哼，该死的中国人，去死吧。
然而理想和现实总是不同的。
当这记突刺正中目标时，细谷正佳突然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劲，貌似一切都太顺利了，那个中国人在自己面前竟然抵挡不住一招，这让他的成就感顿时衰减了不少。但是很快他就不再这么想了。因为此刻细谷正佳惊奇地发现，他和同伴的两把刺刀并没有刺穿中国人的身体，而是结结实实地扎在中山君的身上。
原来，正当两把刺刀抵近常凌风的双肋之时，他突然向后一个滑步躲过了鬼子的刺刀，双手又顺势将鬼子的尸体往怀里一带，两把刺刀毫无悬念地刺进了中村尚有体温的身体。
“八嘎呀路！”细谷正佳像发狂的野兽吼叫着，他抽出刺刀又向常凌风刺来。而另一个鬼子显然没有细谷正佳的动作快，他的刺刀仍然插在中村的左肋上。常凌风左脚掌发力，斜着向右前方一个滑步躲过了细谷正佳的第二招，来到了另一名鬼子的身侧，他左手握住鬼子的枪身，右手化拳为掌斜向上挥去，“咔嚓”一声，鬼子的喉骨被他的掌刀击得粉碎，两眼一翻就倒了下去。
细谷正佳看到对手只一个回合就将同伴杀死，不禁大惊失色。刚才是自己太轻敌了，今天遇到的这个中国人绝对是个高手。他打起精神，手腕一拧，刺刀刀刃便朝向了常凌风，接着细谷正佳双臂一齐用力，刺刀直奔着常凌风的颈部划了过来。日军的拼刺以突刺为主，这样杀伤力最大，三八大盖枪身全长127.6厘米，再加上30式单刃刺刀后就可达166.3厘米，近40厘米的刺刀可以轻而易举地穿透人体除骨骼以外的任何部位。而有时还可伴着劈、砍、挑、划等等辅助招式，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细谷的这招就是要划开常凌风的颈动脉，颈动脉离心脏非常近，也就20厘米，被割破后血可以喷到四五米远。半分钟内人就可能出现昏迷，短短几分钟内就可能死亡。
中国人，我要割破你的喉咙，我要看到你濒死前痛苦的表情，细谷正佳在心底里发出一声嘶吼。
第26章 不依不饶
常凌风早已经猜出了细谷正佳的意图。
日军刺枪术强调的是气、刀、体一致，就是所谓结合吐气、快速肌肉释放的爆发力，而尽管运用的是全身的力量，但是日式突刺并不强调以夸张前探的身体动作将刺枪送出，而是仍然站稳原地的方式，尽管这样局限了刺枪的攻击距离(然而日军的三八大盖枪身长还是很有优势)，但也比较容易进行下一次的攻击，并减少曝露于危险的时间。鬼子在刺杀中将三八大盖枪长刀长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在中国战场上占尽便宜。只有国*军第29军的大刀队用大刀创下了辉煌的战绩，让日本鬼子闻风丧胆，1933年3月11日长城喜峰口一战，大刀队歼灭日军3000人，连日军炮兵大佐服部亦成刀下之鬼。三八大盖在拼刺时优势有不假，但它也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回转半径太长，对于太靠近自己的敌人显得有点无力。因此，与日军进行白刃战，必须采取灵活近身的方法，这是常凌风总结出来的结论。
常凌风当然不会给细谷正佳这样的机会，他左脚向前一个弓步，身子超前移动了近半米的样子，堪堪躲过了横向而来的刀刃，左手反握住细谷的枪管，右手中多了一把刺刀，这是刚才从福田英夫身上拿的。细谷正佳见这招划颈杀一击未中，想收回时但招式已老，只见一把凌厉的刺刀向他心窝刺来，他急忙向后撤身，但常凌风的动作更快，刺刀刺破细谷的大衣后稍一迟滞便紧接着进入了他的身体。常凌风连忙一个侧身，躲过顺着血槽飚出的鲜血。
“八嘎……”这一刻，细谷正佳甚至清晰地感觉到胸口飚出来的血的温度，血是热的，但他感觉胸口越来越冷，继而这种冰冷的感觉迅速传遍了全身，黑暗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他抬起手想抓住前面的常凌风，但始终没有躲过死神的安排，终于手向下一耷拉，身体向前栽倒，便再也没有了气息。
前后不过一分多钟的样子，连续杀死5个鬼子。连常凌风自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穷凶极恶的鬼子在常凌风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其实也怪不得常凌风，要知道在21世纪，特种作战技能早已经是非常的纯熟，单单常凌风那几招近身格斗的招式，每一个动作都是一招制敌，是好几代人用生命和鲜血总结出来的，根本就不是现在的小鬼子所能企及的。
看着地上鬼子的尸体，常凌风沉默了，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杀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要输了，付出的代价就是生命。这种在刀头上舔血的日子也仅仅是个开始，以后等待自己的斗争将更多，也更为残酷。
常凌风将细谷的尸体翻了过来，解下他的武装带，斜跨在了自己身上，看着细谷胸前大衣上一大团血花撇起了嘴巴，唉，糟蹋了这身衣服了，不然还能给兄弟们带回去御寒。他摇了摇头，又去捡另外四个鬼子的武器装备，5支三八大盖、600发子弹、10颗手雷，收获满满，然而最让常凌风高兴地是，和细谷一起袭击自己的鬼子身上还带着一张军用地图。别看一张小小的地图，在没有手机导航的年代，这张地图绝对是宝贝。有了它，脚下的山山水水就装在脑袋瓜里了。
常凌风从鬼子的背囊中摸到了一盒罐头，往后走了几步，弯腰捡了把没有沾过血的刺刀，划开罐头的铁皮，手指夹起里面的牛肉罐头就吃了起来。与之前吃过的牛肉相比，鬼子的别提多难吃了。常凌风逼着自己咽下去的。他娘的，鬼子的东西就是难吃。日本菜和我们的美食比起来就是渣渣。这牛肉罐头也就能填饱肚子而已，日军的饮食是一个完整而且科学的体系，是经过半个多世纪的研究和验证定下来的，他们战时的口粮基本兼顾了日常行军和战斗期间人体所必须的热量，维生素，蛋白质需要，更接近于日本人平时的餐饮习惯。
“赶紧出来吧，再不过来吃可就没了。”常凌风吐掉一块带着骨头渣的牛肉，头也不回的说道。
只见从来时方向的一棵大树后面，猫着腰跑了过来一个人，身上叮叮当当地直响，正是跟在后面的小吴。
小吴一路走俩胆战心惊，生怕遇到了鬼子和伪军，从刚才和常凌风分开的这一段路，他虽然没有吓破了胆，但也惊呆了。
小吴靠着常凌风坐了下来，并没有说话，而是两眼发直傻呆呆地看着常凌风，内心泛起惊涛骇浪，这还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弱弱的小少爷吗，这简直就是一头狼啊，5个鬼子加5个伪军说收拾就收拾了，愣是没给他们放一枪的机会。
看小吴半天不吭声，常凌风将手中的半盒罐头扔给他道：“怎么，还等我喂你啊？”
小吴从中午到现在，除了吃了一块小小的鸡肉也是滴米未进，而且又跑了那么长的路程，此刻早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了，他捧着罐头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没人和你抢，那边鬼子身上还有呢！”看着小吴的吃相，常凌风实在是无语。你丫饿死鬼转世吗，有那么好吃吗，就不怕咬了自己的舌头？
这时他注意到小吴身上竟然背着5支三八大盖，子弹头也是斜斜地挎着5条，这货应该是把刚才5个伪军的装备都拾掇过来了，常凌风心中好笑，便道：“你拿这么多东西干嘛？”
小吴往嘴巴里塞了块牛肉，含糊不清地道：”那啥，我是怕浪费了，过日子咱得勤俭不是。“
常凌风低声道：“一会儿一人就带一支枪。”
“啥，其它的就不要了？”小吴咽了块牛肉下去，差点没噎着，瞪着常凌风，“我说你也太败家了吧，这好好的东西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常凌风白了他一眼，道：“谁说不要了啊，带这么多装备怎么追得上鬼子？”
“啥？”小吴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索性放下手里的罐头，气急败坏地道：“还要去追鬼子啊，我们躲还来不及呢，要去你去，反正我是不去。”
常凌风呵呵一笑，道：“那好啊，你自己回去吧，路上再遇到鬼子可别怪我。”
“额，那啥……”小吴咽了口吐沫，要是真如常凌风所说的那可就麻烦了，他眼睛转了转，“好吧，我跟你走，不过，那些枪支装备不要了真可惜了。”小吴转变这么快不是没有理由的，常凌风的表现大大出乎小吴的意料，就冲刚才轻轻松松放倒那五个鬼子的身手，感觉还是跟着他比较安全。
“谁说不要的，一会儿找个地方藏起来，以后要用的时候再来拿。赶紧吃，一会儿再从鬼子身上搜搜，看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好嘞。”
再次打扫战场还是有收获的，又找到了4盒罐头，4盒饼干，还有1包香烟，一盒火柴，被他们统统装进了背囊里。常凌风和小吴各换上了一身鬼子身上血污较少的衣服，又往脸上抹了些灰土，两人将鬼子的尸体拖到了路西边的树林里，找了些枯树枝盖上。又将所有枪支用鬼子的军毯包好也抬到了西边的树林里，常凌风东找西找终于找到了一棵怀抱粗的大树，这棵大树在距离地面2米多高的地方开了叉，两条枝桠分别向着两个方向生长，在分叉的地方刚好有个向下的树洞，看来这棵树的树干已经基本上空了。常凌风三下两下就爬了上去，将小吴递上的9条三八大盖放了进去，又用一个鬼子的雨衣盖在了洞口上。常凌风和小吴索性将所有子弹和手雷都带上了，用常凌风的话来讲，就是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用得上。
待到常凌风从树上跳下来，小吴一脸惊讶地问道：“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你是怎么发现这树洞的？”
“我小时候来这里玩过，自然是记得的。”常凌风信口胡诌起来。其实，他是用眼睛看见的，常凌风的眼睛不同于常人，他在漆黑的夜里也能看清50米之外的情况，这些本事可不是天生的，都是以前训练出来的，侦察兵在夜里没有一副好眼睛怎么行？不仅如此，常凌风的耳力、速度、耐力等方面都异于常人。
小吴道他说得是真话，便不再追问，转而道：“那几个二狗子怎么办？”
“先留着吧，兴许还有用。”常凌风指着地上的几滩血迹，“先把这里清理干净，务必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放心吧。”
小吴动作倒也麻利，捧了几捧泥土洒在上面，又用细树枝在上面扫了几下，不一会儿，刚才还满是打斗和血腥的痕迹基本都被掩盖了。
“不错啊，挺能干，都收拾完了？”常凌风笑眯眯地道。
“那是，都收拾完了……”小吴原本还想炫耀一下，可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原因是他看到常凌风从路边捡起他刚才吃过的罐头盒，向他晃了晃。
“任何一个细节的疏忽都可能让我们陷于危险之中。”常凌风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
第27章 移花接木（一）
张大富感觉自己正跪在一个黑漆漆阴森森的大堂里，这里有多大说不清楚，他感觉自己的脖子疼得厉害。他抬起头来，只见大堂的石柱上镌刻一副錾金的楹联：“为善必昌，为善不昌祖宗有余殃，殃尽必昌；为恶必灭，为恶不灭祖宗有余德，德尽必灭。”再先前看，只见堂上隐隐约约地坐着一个人，看那相貌和穿着打扮不似今人，再仔细一看，竟然和镇子东头的城隍庙里供着的城隍爷的一般无二。难道这是自己死后到了阴间不成？想到这里，张大富浑身直冒冷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都说生前作恶多端到了阴间会在十八层地狱中受苦，无比凄惨、悲凉。想想自己平时没少在镇子上欺负弱小，自从跟了日本人当上伪军副班长之后更是为虎作伥、鱼肉乡里，祸害了不少老百姓。尤其是上个月十五，他还带着皇军下乡催粮，愣是活活逼死了李小庄的一个老头。这下落在城隍爷手里还能有好？
正在惊恐之间，瞥见两个模糊的影子从堂上两侧走了过来，两个人都穿着长袍、戴着长帽，一黑一白，白长袍笑颜常开，黑长袍一脸凶相。两人来到自己面前，并不说话，穿黑长袍的上来不由分说的抬起脚就在他的小腹上踢了一脚，张大富“嗷”的一嗓子就从地上坐了起来。张大富奋力地睁开眼睛，眼前仍是黑乎乎一片，只不过刚才的城隍爷和黑袍、白袍都不见了，他又用手使劲地揉了揉，只见面前一高一矮两个鬼子士兵正看着自己，看面孔两个人都不认识。踢自己的应该是面前这个高个子鬼子。这时张大富是又惊又喜，喜得是刚才在城隍爷面前过堂并不是真的，说明自己没死，惊得是眼前这两个鬼子来者不善，搞不好自己一会儿还得去见城隍爷，不过那时就没刚才那么幸运了。
“太君，饶命啊。”张大富不由分说地求饶起来。其实到现在他也没弄清为啥挨了一脚，不过被鬼子打肯定是不能还手的，只能求饶。刚才没被城隍爷，但现在估计也查不多了。
“八嘎，你的死啦死啦的！”鬼子又是一脚踹在张大富的胸口，差点没把他踹得背过气去。
高个鬼子又开口了：“你们的什么情况？”
“太君，我们是大张窑镇渡边小队长派过来的，带头的是细谷太君，听说是为了抓几个劳工。南边由小岛太君亲自带队，西边有井上太君从高庙镇派出的人，总共是三路追兵，是要在那几个劳工在逃进杏花岭之前将其抓住。“
“啪。”一声脆响，副班长的脸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八嘎，细谷君和其他4名大日本皇军已经玉碎了，而你们却没有死，竟然还在这里躺着。”高个子鬼子恶狠狠地说。
“太君，卑职是被人从后面打晕了啊，卑职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求太君明察啊？”听到细谷等5个鬼子都死了，张大富吓得魂都飞了。再看看自己身上，装备武器弹药都没了。没有保护好皇军，又丢了装备，这次回去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啊。再一想，那渡边太君要是怀疑起来，给自己扣上一顶里外勾结害死皇军的帽子，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们来了多少人？”
“总共20个人，十个太君，还有我们十个兄弟，在王家屯东面的路口，我们就对半分开了。小野太君带着另一组走大路，我们走小路。”张大富不敢有丝毫隐瞒。
“你的，趴下。”高个子鬼子喝道。
张大富只觉得后背一阵发麻，心道，这俩鬼子不会好那口吧。转念又一想，要是今天能够受点委屈，从而保住自己的小命，那也是值得的。张大富眼一闭，牙一咬，心一横，默默地说，来吧。
然而不堪的一幕却没有发生，张大富微微扭过头往后看了看，只看到高个子鬼子从挎包里拿出一张地图放在自己背上展开，另一名小个子鬼子士兵拿出手电筒给他照着。原来鬼子不是想要对自己那啥，而是拿自己当桌子了。他的心一下松了下来，身子也跟着变得松松垮垮。
“你的，趴好。”高个子鬼子朝张大富的屁股上就是一脚。
过了一会儿，鬼子把地图收起来，道：”你们的，其他人在哪里？“
“报告太君，后面还有4个兄弟，不知道是不是遭了毒手。”张大富不敢起来，继续趴着回答道。
“呦西，你的去看看，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统统带过来。”
“哈依！”
“八嘎，赶紧去！”见张大富还在地上趴着，高个子鬼子吼了起来。
小岛已经来了，他心里的想法。
看到张大富走远了，小个子鬼子凑过来对高个子鬼子竖起了大拇指，轻声说道：“还真有你的！”
高个子鬼子笑眯眯地道：“还行吧。”
这一问一答，两个鬼子竟然说得都是中国话。不用说，这两个鬼子就是常凌风和小吴了，两个人过来假扮鬼子就是为了从伪军这里套出鬼子的出动兵力和抓捕计划。看了地图，大致了解了附近的地形和鬼子的路线，一个想法渐渐在常凌风脑海中形成。
常凌风凑近小吴，低声耳语起来。小吴边听边点头。
说完之后，看看伪军还没来，常凌风抽空教了下小吴三八大盖的射击方法和香瓜手雷的使用，小吴人倒是聪明，一遍听下来就全记住了，就是不知道等真正用起来会怎样。
过了一会儿，张大富将剩余的4个伪军收拢后，带了过来。路上他把细谷太君玉碎的消息跟他们都说了，这些伪军腿都软了，跑步到常凌风和小吴面前，几个人好像早就商量好似的，一个个的歪着脖子低着头，不敢看常凌风和小吴。
“报……报告太君，小的将其他4个兄弟都带过来了，请太君训话。”张大富气喘吁吁地说。
“八嘎，这么慢，你们都是乌龟吗？”常凌风吼道。
“太君，这些些兄弟们都被打晕了，我叫了好半天才醒来。”
“八嘎，蠢猪。”常凌风恶狠狠骂道。
“哈依，哈依！”张大富不断地顿首，见皇军不再说话，他仗着胆子抬起头道：“太君……“话刚出口，才发现自己连这位太君叫什么还不知道呢。
常凌风凌厉的目光盯着他，好像猜透了他的心思：“为什么我们大日本皇军都玉碎了，而你们还活着？”
“这……这……”张大富对这个问题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好，常凌风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话锋一转继续道：“我们是井上小队的，我是八木下弘，这位是小林光一。追击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发现细谷君等人已经玉碎了，并且身上的大衣、军装以及武器装备都被拿走了，这应该是游击队的惯用伎俩，想冒充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干活。吉村君带领其他人继续向北追那几个劳工，由我和小林君留在这里待命。“他的目光又逐个扫过其他伪军，“还好你们已经兵分两路，不然都会统统地落入中国人的圈套。”
“你们现在马上去找小野桑，告诉他细谷桑玉碎的消息，让他千万要小心穿着皇军衣服的人，这些人很有可能是游击队假扮的，他们很可能会冒充细谷桑。”常凌风吩咐道。
“哈依！”张大富连忙答应，这次如果能够提前把游击队假冒细谷桑的消息告诉小野太君，没准到时小野太君会在渡边太君面前给自己说情，想到这他恨不得马上飞到小野面前，看到其他几个伪军还傻愣愣的站着一动不动，他吼道：“他娘的，你们四个还等着太君送你们是吗，还不赶紧出发去找小野太君！”
4个伪军忙前面跑去。
张大富也要跟上，却被常凌风叫住了，常凌风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张大富连连点头答应，又向常凌风说了句什么，才向追前面的4名伪军追去。
看着他们走后，小吴问常凌风：”你这是唱得哪出啊？“
常凌风笑了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们也走吧。”
吉村丙太带着9名皇军士兵和10名伪军从高庙镇出发，一路急行军，就没有停过。他深知井上小队长从骨子里看不起小岛，与其说这次他的任务时帮助小岛抓那几个劳工，不如说是提前抓住那几个劳工，好让小岛更加的难堪。与小岛的劳工训练所以及渡边小队所在的大张窑镇相比，高庙镇距离杏花岭的距离最短，由高庙镇、劳工训练所、大张窑三个方向通过来的大路在赵家沟汇成一点，然后再向北延伸，一直到杏花岭。
“叶桑，离赵家沟还有多远？”吉村丙太回国头问道。
“回太君，前面还有不到一里地就到了。”一个伪军紧跑几步上前答道。
“哟西，快快的！”吉村一挥手。
刚前进了不到100米，只见大路对面方向有两个人影向着他们跑了过来，而且一路叮叮当当直响。
“隐蔽，隐蔽！”吉村喝道。
后面的鬼子和伪军急忙闪到路旁，各自找掩体，有的就地卧倒，有的躲在树的后面，“咔嚓，咔嚓”拉动枪栓的声音响起。
第28章 移花接木（二）
吉村丙太伸出枪口瞄准了对面的人，只要发现对方情况不对，他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只听得对面来人气喘吁吁地喊道：“是井上小队的吉村桑吗，请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吉村丙太一听，来人竟然是一口地道的京都腔，便倚着大树，微微探出头大声问道：“口令！”
“日中亲善。”对面答道。
“共存共荣，你们是哪个部分的？”吉村丙太问道。
“吉村桑，我是渡边小队并上清啊。”说话间，只见两个皇军士兵已经跑到了吉村等人面前，这两个人跑得满头大汗，头上的棉帽都歪了，水壶也跑到了屁股后面，大衣上还有血迹，样子显得格外狼狈。
吉村向后一挥手，后面的鬼子和伪军纷纷收起枪，围拢了过来。
“八嘎，你们怎么会如此狼狈？”吉村训斥道，因为他看到对方只是一个上等兵和一个二等兵，都比自己的军衔低。
“吉村桑，这位是福田桑。”他指了指旁边一名小个子二等兵，喘了一口气，“今晚细谷君带我们抓人，没想到半路遇到了游击队的袭击，细谷君力战不敌，自其以下共8名大日本皇军士兵已经玉碎了。我们两个是冒死才逃出来的。他们还在后面追我们，应该也快来了。“说完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因为脸上本来就有厚厚的灰尘，他这一抹，整个脸都花了。
“纳尼？细谷桑玉碎了？”吉村和细谷也曾有过交情，听到细谷玉碎的消息，他唏嘘不已，”八嘎，狡猾的中国人，只会搞偷袭。你们的警惕性都哪里去了？“
“吉村桑，不是我们警惕性不高，实在是游击队的人太狡猾了，他们假扮成了皇军和伪军，其中有一个说还会说我们的日语，说是小岛桑派来接应我们的，两只队伍就合在了一起，结果……。”
“八嘎，游击队狡猾狡猾的。”吉村丙太将三八大盖的枪托在地上狠狠一戳，由于自己小队长的原因，吉村对小岛也没什么好感，要不是小岛的愚蠢让劳工逃跑，他们也不会大晚上出来，细谷也不会死。不过他是一名军人，很快就恢复了镇静，“为什么没有听到枪声？”
“他们和我们一起行军，而后在途中近距离背后突然发动袭击，用得都是刺刀和匕首的，细谷桑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至于游击队没有使用枪支，我想大概他们是怕枪声响起后暴露了目标了吧。”
“你们怎么没事？那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开枪？“吉村丙太阴冷的目光扫过两人，连续追问。
“我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负责侦察，等到发现时几名同伴几乎都遭了毒手，是细谷桑拼命拖住敌人给我们创造了逃跑的时间，他临死前让我们务必将消息告诉小岛君和吉村君。我们当初也想开枪，但也是怕暴露目标，他们人多，所以就……”这个并上清嗫喏地道，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抹起了眼泪。
这时旁边那个二等兵福田也跟着抖了起来，吉村丙太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他上牙下牙打架的声音。
并上清解释道：“吉村桑，他是新兵。”
“八嘎呀路，懦夫，逃兵，大日本皇军的脸都让你们两个丢尽了。”此刻，如果眼前的这两个人是自己的士兵的话，吉村早就大嘴巴招呼他们了，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快，前面带路，务必要截住这伙中国人！”
“哈依！吉村桑，一定要为细谷桑报仇啊！“并上清说道。小鬼子的等级观念可谓根深蒂固，新兵在老兵面前只有服从，根本就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顶撞。
这个所谓的并上清其实就是常凌风，另一个福田则是小吴。常凌风一路上操着一口地道的京都腔日语和吉村说个不停，都是刚才如何如何惊险之类的。吉村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因为他很从心底里看不起甚至是讨厌身边这个胆小但是喋喋不休的家伙。真是帝国武士的耻辱，听他一口的京都口音，一定是哪个贵族子弟，这些人平时耀武扬威、大言不惭，关键时刻遇到敌人比兔子跑得还快。
张大富等5个伪军终于在距离赵家沟东侧一里多地的地方截住了小野。小野在得知细谷已经玉碎的消息后气得暴跳如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吃游击队的亏了，在狠狠抽了张大富十几个大嘴巴之后便命令所有人全速前进，务必消灭杀死细谷桑的那伙游击队。
即将进入赵家沟村口时，小野突然举起右手，示意后面的队伍停下。4名鬼子当即进行警戒，倒是那5名伪军在后面一个个的双手扶着膝盖，弯腰喘着粗气。小野知道这个村子已经没有人住了，但今天他感觉这个村子出奇的安静，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前面的情况，在确定没有什么异常时，便命令队伍继续前进。只要穿过这个村子就可以到达通往杏花岭的路，游击队的驻地就隐藏在里面的大山里，他们在伏击皇军之后一定会逃回自己的老巢，现在应该还没有走远。
很快他们就穿过了村子，一路正常，没有任何情况发生，小野松了一口气，一定是游击队逃了，这里是赵家沟，三个方向的皇军很快将在这里汇合，游击队搞搞偷袭还行，就他们手里那些土得掉渣的老旧武器装备，正面遇到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大日本皇军肯定会望风而逃，他曾亲眼看到过四个农民抬着一尊老掉牙的土炮，还有一些人拿着鸟铳，甚至还有人用得是红缨枪、大砍刀，在他眼里这根本就是一些乌合之众。
刚要出村的时候，就听到前方突然间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很明显是有人正朝这边走来，而且听脚步声感觉人还不少，起码比自己这边要多。然后就是“咔嚓咔嚓”的声音，小野敏锐地感到这应该是拉动枪栓的声音，“即刻分散隐蔽！”小野迅速下达命令，然后脚下一滑人就路旁的一棵大树后面，其他的鬼子和伪军也分散找掩体隐蔽。简单的一个单兵战术动作，鬼子和伪军的差距立现，4名鬼子还好，基本上都找到了掩体，藏在后面警惕地注视着前方。相比而言，几个伪军情况就差得多了，有的卧倒时直接就把下巴磕了，有的趴在地上，头虽然很低，但屁股撅起老高。
前方的人明显也听到了这边的脚步声，很快也沉寂了。
小野举起三八大盖，拉开枪栓，微微探出头问道：“口令！”
“日中亲善，回令！”对面立刻响起了回应声：
“日中亲善？”小野的眉头一下就蹙紧了，心道，不对啊，口令原来是日中亲善，现在已经改成了武运长久啊，小岛桑的人亲口跟张大富说的，为得就是增强敌我识别，防止游击队浑水摸鱼。对方还用老的口令，多半是冒充皇军的游击队。“做好战斗准备！”他回头轻声命令道。
后面的鬼子纷纷拉动枪栓送子弹上膛，几个伪军顿时慌了，他们手中没有武器，一会儿打起来还不得死翘翘啊。张大富一翻身就滚到了路边的沟里，他已经做好了装死的准备。
对面的那伙人正是吉村丙太那伙鬼子。此时他正蹲在一村口的一面磨盘下纳闷，自己说了口令，对面的人怎么没有回令？
这时，对面小野又问道：“对面的是什么人？”
没等吉村丙太回答，只听常凌风说道：“我们是渡边小队的并上清，还有……”
“八嘎牙鲁，是游击队。”没等对面的人把话说完，小野举起三八大盖朝着刚才对面说话的方向就是一枪，然后喝道，“游击队，对面是游击队，射击，兔子给给……”并上清早就跟细谷君一起玉碎了，这是张大富亲眼所见回来告诉自己，这还有假？对面的人竟然自称是并上清，一定是游击队冒充的，而且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来路。况且小野和并上清是一个班的，对他的声音岂能不熟悉？
小野的命令一出，后面的四个鬼子纷纷开火，子弹带着光向对面飞去。
对面的鬼子尽管也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但还是有一个倒霉的伪军被子弹击中了肩膀，顿时哀嚎了起来。
“反击，反击！”吉村正太大叫了起来，他身后的鬼子伪军也纷纷开枪。一时间枪声大起，子弹乱飞，双方隔着大约50距的离米进行对射。
“吉村桑，对面应该就是冒充我们大日本皇军的游击队。”常凌风向着对面开了一枪，扭头对着吉村说了一句。
“八嘎呀路，兔子给给，兔子给给。”吉村丙太眸子里露出凌厉的杀气，“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杀光这些中国人。”
小野这边的一个鬼子已经中弹倒下了，子弹集中脸颊钻进了脑袋里，在里面胡乱搅了一番，便翻滚着从后脑勺飞了出来，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鬼子的后脑勺多了一个碗口大的洞，鲜血混着脑浆流了出来。
“冈本桑，冈本桑。为冈本桑报仇，为细谷桑报仇。”小野发疯似的嚎叫了起来，随即他指着一个趴在地上的伪军，“你的，拿起冈本桑的枪射击。”
一个伪军胆战心惊地爬到冈本的尸体旁，拿起三八大盖，借着冈本尸体的掩护进行射击，不过本来就抖得厉害，而且他的射击技术实在是不敢恭维，连开了三枪却不知道子弹都打到哪里去了。
第29章 移花接木（三）
吉村这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已经有一个鬼子和一个伪军被打死了，还有一个伪军重伤。
这时，如果双方能够仔细听听对方的喊话，可能会发现一些端倪，也不会出现以后那么惨烈的场面，但双方都杀红了眼，都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致对方于死地。激烈的对射和咒骂仍在继续着，都恨不得将所有的子弹嵌到对方的身体里去。
吉村的精力全部集中在对面的“敌人”身上，并没有发现一直在他身边的那个并上清此时已经不见了。
常凌风和小吴悄悄地撤到了吉村等人的后面50米的距离，这地方有个土坯墙，两人躲到了墙后面。常凌风笑眯眯地对小吴说：“刚才演得不错，尤其是那胆小的样子很是逼真。”
“逼真？那是真的害怕好吧，当时那鬼子死盯着我，我差点吓尿了。”小吴苦笑道，“两伙儿鬼子打得挺热闹，我们趁这个机会赶紧走吧。”
“再等等，我还有点小礼物给吉村。“常凌风从身上摘下一颗手雷，将保险销拔掉，在水壶上用力的磕了一下，就朝前方扔了出去。
“轰。”手雷正好在鬼子的头顶上方5米的凌空爆炸，在爆炸中心区的鬼子和伪军顿时被气浪掀翻在地，手雷破片和钢珠自上而下飞散开来，360度无死角，当场有3个鬼子和4个伪军被炸死，外围的2个鬼子和1个伪军也被炸成了重伤。
吉村的左臂上中了一块弹片，他面目狰狞地喊道：“八嘎，手雷，手雷，还击。”他摘下手雷，销拔保险，掉在大树上用力磕了一下，向着前方扔去。对面顿时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几声惨叫，2人当场毙命。
吉村后面的4个鬼子和4个伪军也是如梦方醒，纷纷摘下手雷向前投去，50米的距离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难度，顿时对面响起了连续的爆炸声，爆炸发出的火光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枪声瞬间就停了下来，小野那边估计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了。
吉村这边又放了几枪，听到对面没了动静，感觉敌人已经被消灭了，但怕有诈。他一挥手，让一个鬼子兵前去侦察。
一个鬼子弯着腰慢慢向前走去，刚走出没几步，只听头顶上“嗖、嗖、嗖”三声，“手雷，卧倒！”吉村大吼道，然而为时已晚，三颗手雷又是凌空爆炸，负责侦察的鬼子兵，脑袋都被削去了半个，身体颓然倒地。剩下的几个鬼子兵和伪军也被当场被炸死。吉村胸口和腹部被三块弹片击中，肠子都流了出来，他半跪在地上，左手使劲地将肠子往肚子里塞，血和黏液顺着指缝间滴了下来，挣扎了一会变“咕咚”一声栽到了地上。
过了会儿，见两伙鬼子都没了动静，常凌风和小吴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常凌风负责鬼子，小吴负责伪军，见到鬼子不管死没死透朝着胸口就是一刺刀，见到伪军在头上就是一枪托，常凌风的意思是鬼子一个都不能留，而二狗子多少留点活口。其实他们想多了，刚才这四颗手雷，这里的人已经全报销了。看着这满地的尸体，小吴立马吐了。
常凌风拍了拍他的后背，便向小野那伙鬼子走去。
再看小野那边，也是都死翘翘了。小野一条腿和一条胳膊都没了，补刀的程序都省了。这时，常凌风突然听到路边的土沟里有声音，他端着刺刀走进一看，只见一个伪军正趴在里面，一股骚臭味顿时传到常凌风的鼻孔，刚才的声音就是这个伪军因为身体发抖发出来的。这个伪军正是刚才装死的张大富，他感觉有人走了过来，也不敢回头看，吓都吓死了，大小便都失禁了。常凌风二话不说，一枪托甩在他脑袋上，这家伙顿时晕了过去。
之后，常凌风和小吴又用最快的速度将鬼子的枪支弹药藏到了村里一所旧房子的炕洞中，并做好了记号。又将吉村他们几个鬼子的尸体往通往杏花岭的大路上移了移，回到小野这边在几个鬼子的尸体上摆弄了几下。
做完这一切，两人便沿着原来的小路向南走去。
小岛一路上心急如火，他必须要亲自抓住常凌风他们，不然必然会遭到井上和渡边两个家伙的嘲笑。他的心情很差，不断地大吼着让队伍加快速度，身边的鬼子和伪军一个个地低着头噤若寒蝉，生怕小岛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可是，他们紧赶慢赶还是落在了其他两个方向鬼子的后面，原因是一个伪军带错了路，害得他们多绕了10多里地，这个伪军顿时被小岛打成了猪头一般。好不容易回到原来的路上之后，又走了3里地，这时距赵家沟也就只剩下8里地的样子。
“快，快，全速前进！”小岛大声命令道。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见赵家沟方向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枪声，紧接着是爆炸声。“八嘎，该死，一定是渡边和井上的人发现了常凌风，让他们抢了先。”
“快，快。”小岛就像一条疯狗一样，带着队伍向赵家沟跑去。走了大概2里地的样子，枪声突然停了下来，“八嘎。”小岛的心顿时凉了，肯定是常凌风他们被击毙了，自己没能亲手杀了他，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想想渡边和井上嘲笑自己的样子，小岛就要发狂。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赵家沟西面的村口，只见这里的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前方刚才发生了战斗，只是听不到一点动静。
“纳尼？”难道是常凌风等人没有被击毙，而是跑进了大山里，皇军去追了？不可能，区区几个劳工，怎么能抵挡住大日本皇军勇士的攻击呢，小岛心中充满了疑惑，也很矛盾，他这时甚至希望常凌风他们真的跑了。
这时，在最前面的一个尖兵跑了回来，立正顿首报告道：“小队长阁下，前方都是有两伙人发生了战斗，地上有很多的尸体，穿得都是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军装，还有一部分保安队的人。”
“纳尼？”小岛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带着众人走进一看，果然如尖兵刚才说得一样，看来刚才的战斗打得相当惨烈，地上几个尸体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还有半个脑袋都没有的，更可气的是，几乎每个鬼子都被补了刀，竟然没有一个活口。一个鬼子从倒在磨盘旁的鬼子尸体身上搜出一个士兵证递给小岛，小岛轻轻打开，勤务兵连忙打开了手电筒，只见证件上写着吉村正太，井上小队。
“快，继续搜，看看他们的证件。”小岛命令。
很快又拿来了9本证件，除了一个被炸坏了，其他的上面无一不是写着渡边小队。
“八嘎，真是渡边小队的。”尽管小岛和渡边不对付，但看到这么多的大日本皇军士兵玉碎，他还是很难过的。
“小队长阁下，东侧又发现5名皇军士兵和5名保安队。“一个鬼子又来报告。
“八嘎。”小岛顿时又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们又往东走了50多米，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趴着10个人，5个皇军士兵，5个保安队。
“查看他们的证件。”小岛挥了挥手。
5个鬼子士兵上前去翻地上尸体的上衣口袋，因为尸体都是趴着的，需要翻过来。一个鬼子刚将尸体翻过来，就听得“当“的一声，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这名鬼子顿时被炸得飞了出去，其他4个鬼子躲避不及也被炸死了2个，一个重伤。
小岛第一时间就趴在了地上，他吐出嘴中的泥土，咬着后槽牙道：”八嘎，又是诡雷。“
这自然是常凌风走之前留下的，鬼子尸体旁边有一块石板，而手雷绑在鬼子的后腰上，已经拔掉了保险销，只要尸体一被翻动，手雷就会在尸体重力的作用下磕碰石板，从而产生爆炸。常凌风觉得小鬼子这手雷用起来真是麻烦，每次还要将保险帽用力在钢盔、枪托、鞋跟或其他坚硬的物体上猛磕一下，使击针下移击发底火，点燃延期火药，然后迅速投掷出去。远不如木柄手榴弹好用。
“哎呦，哎呦。”一个声音突然想起。
“什么人？”众人的枪口齐刷刷地指向声音的方向。
只见路旁的土沟里缓缓坐起来一个保安队的人，这人一面揉着脑袋，一边只叫唤，“太君，饶命。“
“你的什么的干活？“小岛问道。
“我是渡边太君手下的保安队3班副班长张大富。”
“大富，是你吗？”小岛手下的一个伪军问道。
“是我啊，你是……”张大富揉揉眼睛一看。
“那个伪军从众人中走出，道：“大富，我是二牛啊。”他走向张大富将其从地上缓缓扶了起来，又冲着小岛一顿首道：“小岛太君，我认得他，他确实叫张大富，我们俩一个村的，他现在跟着渡边太君。”
“呦西，张桑，这里的什么的情况？”小岛问道。
张大富刚才两次差点都进了鬼门关，早已经吓得半死，说话也不利索了。他把刚才遇到的游击队袭击细谷、又冒充细谷袭击小野的事情告诉了小岛，整个过程说得是颠三倒四，直到现在他还以为西边刚才那伙人是游击队的人假扮的呢。
“八嘎呀路！”小岛听得一头雾水，两边应该都是皇军，可怎么会打起来了呢，而且还是往死里打。具体怎么回事他也搞不清，但他肯定是中国人搞的鬼。
第30章 蒙疆新局
小岛发现几个鬼子士兵的尸体竟然是朝着进山的方向，由此他判断常凌风是被游击队救走了。由于对山里的情况不熟悉，并且他带来的士兵也有死伤，这时候显然不宜再继续追下去了。
“八嘎呀路！”小岛一拳重重地打在一棵杨树的树干上，鲜血顿时从白手套里渗了出来。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不仅逃跑的劳工人没抓到不说，还把井上和渡边派出的两伙人给搭上了，自己人也有死伤。
看到士兵们已经打扫完战场，小岛耷拉着头，有气无力地道：“开路，返回劳工训练所。”
一伙儿人像霜打的茄子沿着原路返回，等待小岛的将是来自久保的暴风骤雨。
常凌风和小吴一路疾行朝洋河南岸赶去，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一场针对蒙古、察哈尔以及绥远等地的阴谋布局正在悄然生成。
日本东京，一间装修考究、布置豪华的别院里。
一个50多岁、身材微胖、身着大将军服的日本男人正端在客厅宽大的沙发上，他的右眼皮半吊着，明显比左眼小，这只眼睛在八字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滑稽的同时，更露出一丝阴鸷。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了，可是主人仍然没有回来。虽然周围并没有一个人，但是他依旧一丝不苟地保持着良好的坐姿，这是他从军多年养成的习惯。
此人正是现任陆军大臣杉山元。从去年开始，杉山元的仕途可谓是顺风水水、意气风发。1936年8月，他先是担任陆军三大核心首脑之一的教育总监兼军事参议官，11月2日，晋升为陆军大将。今年2月又任林铣十郎内阁陆军大臣。
杉山元可是侵华的元凶。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日本天皇曾经问杉山元：战胜中国，我们需要多长时间？而杉山元的回答比“三个月灭亡中国”还要离谱，他究竟是怎么回答的呢？杉山元十分自信的回答道：战胜支那军队，只需一个月！
可是事情的发展远不如杉山元说的话漂亮，淞沪会战皇军出动约28万人，动用军舰30余艘，飞机500余架，坦克300余辆，大举进犯上海。中国军队先后调集70余个师，舰艇约40艘，飞机250架，投入战斗。日军被中国军队毙伤4万多人，中国军队竟然坚守上海达3个月之久，粉碎了大日本皇军速战速决的迷梦。而在太原会战中，尽管由于中国*当局在作战指导上有严重失误，致使战役全局陷入被动，以至太原失守，但毙伤皇军2万余人。9月25日，大日本皇军号称“钢军”的板垣征四郎第5师团第21旅团一部及辎重车队浴血在平型关遭到八路军115师的伏击，日军被击毙1000余人，击毁其全部辎重车辆，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有力配合了阎锡山负责的第二战区正面战场的防御作战，迟滞了日军的战略进攻，打乱了大日本皇军沿平绥铁路右翼迂回华北的计划……可以说尽管大日本皇军在中国战场上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但整个过程比他们设想得要艰苦的多。
杉山元现在感觉到天皇陛下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杉山元急于要挽回他在天皇心目中的形象。
杉山元正沉浸在思考之中，并没有发现大厅的门已经被一个卫兵推开了。
“让你久等了，杉山君。”一个身材瘦小的老人从大厅门口走了进来，一边笑着和杉山元打招呼，一边脱下大衣，伸手递给了旁边的副官。
“亲王殿下。”杉山元立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顿首道。
来人正是这座豪宅的主人，现在正在担任日本参谋总长的闲院宫载仁亲王，他是日本皇室的重量级人物，也是现任天皇--昭和天皇裕仁的叔祖，现在已经72岁了，但身体健康，面露红润。此人出身显贵，是伏见宫邦家亲王的第十六子，而“伏见宫”是日本最牛的家族之一，乃崇光天皇（当时是中国元朝末年）之后。闲院宫载仁亲王自幼尚武，17岁远赴法国学习军事，回国后长期在陆军任职。
明治时代，一身热血的闲院宫载仁先后参加了中日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指挥骑兵，连战连胜。大正天皇即位后，他于1919年被晋封为元帅（日本的最高军衔是大将，元帅只是大将的最高荣誉称号）。1921年他陪同当时还是皇太子的裕仁游历欧洲，深得裕仁信任。裕仁即位后，他于1931年被任命为陆军参谋总长，掌握日本陆军实权，可谓权倾朝野。
按照日本1889年宪法规定，日本天皇为国家最高元首，为日本陆海军最高统帅，可以指挥全国所有军队。但实际上由于20世纪以后日本军阀势力强大，形成由军人左右国家政策方向的局面，而军方人物中最有实权的是当时被称为日本陆军“三总长“的陆军大臣、参谋总长和训练总监。今天的这次会面，也是日本陆军两大巨头的会面，是可以决定着日本陆军未来走势的。
“杉山君，请坐。”闲院宫载仁笑着伸手示意杉山元坐下。
“哈依，多谢亲王殿下。”杉山元待闲院宫坐下后，才在原来的沙发上虚坐下来。
“彬山君，此行可是为了外蒙古、绥远、宁夏的事情？”闲院宫载仁品了口茶问道。
“卑职正是为此事而来。”杉山元又一顿首。
看着杉山君有些拘谨，闲院宫载仁笑着道：“彬山君不必多礼。”他指着茶几上的茶杯说道，“这是松井君刚刚托人从杭州带回来的龙井，请彬山君品鉴。”他口中的松井君就是上海派遣军司令松井石根，日军的第18师团前几天刚刚攻占杭州，松井石根就派人给他送了龙井回国。
杉山元轻轻的端起茶杯，细细品了品，缓缓道：“此茶素以色翠、形美、香郁、味醇冠绝天下，其独特的‘淡而远’‘香而清’的绝世神采和非凡品质，在众多茗茶中独具一格，不亏为中国十大名茶之首啊。”
“杉山君真是深谙古人茶道之精妙啊。”闲院宫载仁赞道。
“亲王殿下谬赞了，卑职只是略知一二罢了。”杉山元道。
“哪里，哪里，我刚刚句句都是实言。”闲院宫载仁笑着摆了摆手，“中国真是地大物博啊。”
每一个日本人对资源都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敏感，这不仅源于日本资源的极度匮乏，而且是许许多多的日本人内心深处出了问题。他们认同对中国的侵略和对资源的掠夺，他们完全丧失了价值观，他们迷失了。1939年7月日本人抢占了河北宣化一带的龙烟铁矿后，竟然发行了六枚一套的以龙烟铁矿为内容的明信片，同时附有《龙烟铁矿矿区分布图》一份，在日本国内公开发行。侵占一座矿山，不以为耻，反而公开发行一套明信片，如果不是举国是非颠倒，这样的荒谬能发生吗？对资源的崇拜，令一个民族丧失了价值观，没有什么正义非正义之分，只要是为国家夺得了资源，就是对的。
而早在1901年，一位名叫大八木乔朵的日本学者就开始调查山东和河北唐山一带的煤矿，形成了报告《北清煤田视察报文》。为了把这里的煤炭掠往日本，他还建议扩建秦皇岛港，并详细绘制了秦皇岛港现状图与扩建预想图。1901年，比日本侵占我国东北还早30年。
日本人对资源有着一种狂热的关注。但是他们对于如何合理合法地获得资源，却茫然无知。
见杉山元不再说话，闲院宫载仁话锋一转：“杉山君，谈谈你对蒙疆地区的看法。”
听到谈话终于回到了正题之上，杉山元精神一震：“亲王殿下，皇军在攻占张家口、大同、集宁、绥远、包头等地区后，即相继扶植起察南自治政府、晋北自治政府及蒙古联盟自治政府等三个政权，从目前来看，基本实现了对蒙疆地区的控制。为加强对苏联的战备，关东军所属的部队已经迅速调回满洲。当前是后官淳的第二十六师团负责控制蒙疆地区，仍然受关东军节制。关东军本身辖区已经非常广阔，再加上蒙疆地区面积也很大，恐怕关东军对蒙疆地区难以顾及到。”
“嗯，那你的意见呢？”闲院宫载仁轻押了一口茶问道。
“依卑职所见，蒙疆地区北靠苏联，南临晋北、华北，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应加强东北的关东军和华北方面军之间的中间地带，以便于对外蒙古、绥远、宁夏进行监视，希望能够将察哈尔派遣兵团司令部改为驻蒙兵团司令部，担负内蒙古、察南及晋北地方之警备任务。”
“那指挥体系如何构建呢？隶属于哪个方面军序列？”
“卑职以为，其司令官权限应与军司令官相同，直属日本大本营指挥。”
“嗯，呦西，你的这个建议很好，我们大日本皇军在中国全面展开，各个战线拉得都非常长，对已经占领的地区要加强控制，防止到手的鸭子飞掉。我会向陛下提议召开御前会议研究此事。”
“多谢亲王殿下。”
同闲院宫载仁亲王告别后，杉山元一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