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五零章 番外:良人(27)
段廷这段时间被气得不轻。
当然,还没到抓狂的程度。
至少在皇后面前,他还能老神在在跟她一块赏花品茶。
看起来完全没有朝堂上对着文武百官时冷肃沉戾模样。
“这是钱万金茶庄里新种出来极品银叶茶,因为分量太少,所以不对外售卖,只自己人喝。朕从他那抠了点,你尝尝。”
黎瑞白端起茶杯嗅了嗅,抿一口,“清雅回甘,齿颊留香,确实不错。”
说罢抬眸看了眼男子淡然闲适神情,嘴角浮出零星笑意,“最近朝中事多,你要是实在忙,不用每日抽时间过来陪我。”
她不管前堂事,但是也知北仓现今形势不乐观,他每晚忙那些都要忙到凌晨才歇息。
“不差这点时间,也只有来你这里我才能真正放松一会。”段廷又给她斟了杯茶,看她的眼神,是只有她才品得到的温柔。
他跟她之间蹉跎了太多时光,能在一起,他便不想浪费剩下的余生。
他跟她说过,养她一辈子。
对她好一辈子。
身为帝王,坐在这个位置,想守住某些东西,就要舍得某些东西,及后这些年后宫陆陆续续也添了一些嫔妃。
好在,他始终干干净净,能在他床榻之侧安睡的人,只有她。
“南陵王性情阴晴难测,捉摸不定,如有必要,不若我去拜访一下南陵王妃……”她终是开了口,想为他分一分忧。
想要请动南陵王帮忙,只有王妃那条路可走。
“不需要。”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男子打断了。
“可是之前你去信南陵王,并未得到回音。”她叹道。
段廷抽了下嘴角,冷哼,“那个神经病能理我才是怪事。”
世人传说的南陵王风光霁月,又淡漠无情,可不是假的。
此时年节已过,冬日大雪却没停。
雪花纷纷扬扬,洒落下来像绒一样,洁白轻盈,带着温柔的冷意。
段廷看着那些雪花不知想到什么,蓦地笑了一下,对他的皇后道,“不用担心,南陵王那个人虽然冷情,但是被他接纳了的人,他不会真的眼睁睁看着有难不管。”
“何谓被他接纳了的人?”
“自然是被南陵王妃视作朋友的人。比如钱万金,薛青莲,还有你和我。”
夫妻俩相视一眼,最后皆忍俊不禁,齐齐笑开。
被西凉的事情压着沉闷了大半年的气氛,也于此刻无形消散了许多。
边关的战事从开始到现在,中间几乎没有停歇过。
西凉压得极狠,几乎不给北仓军喘息的机会。
那边兵力补充的速度也非常骇人,源源不绝,对比起来北仓这边就显得紧张多了。
若是再持续下去,吃亏的必定是北仓。
只这大半年时间,北仓就已经被压制得从边境线退了五十里。
暖春三月,段廷带着使臣去了军营,约见西凉皇天弃。
好歹他也是一国君主,不到无路可走的时候,他不会去缠南陵王。
虽然他一点不介意。
两国君主阵前见面,身后是各自肃杀的军队掠阵。
喜欢农女福妃,别太甜请大家收藏:农女福妃,别太甜。
第一九五一章 番外:良人(28)
看着面前身姿挺拔颀长,帝王之威自然萦绕的少年,段廷有片刻感叹。
他是见过七七的,在他还小的时候。
彼时,少年尚是个几岁的小娃娃,安安静静看着极乖巧,人也聪明剔透。
段廷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那时候南陵王带着一家子大小来北仓做客,他是招待得很尽心的,也不曾怠慢过少时的西凉皇,他怎么就惹了少年的眼,让他甫登基就选了北仓来立威?
幕天席地,一张简简单单的矮桌,两人分坐两端,周围还守着各自的侍卫,再最后是肃杀铁血之气冲天的兵。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说的就是那些兵的状态。
段廷反而冷静,凝着对面淡然少年,嘴角噙着浅浅笑意。
“西凉一直以来都很神秘,尤其是西凉的蛊医族,族人皆擅长控蛊。只是朕没想到西凉皇会将控蛊的本事用到战事上,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北仓皇也说了,蛊医族擅长用蛊,岂能避长扬短?”
少年开口,声音有种干涩的撕裂感,很是沙哑,并不好听,但是他说话的语气神态,却远超年龄的理智内敛,那种气势教人不敢低看。
段廷被他堵得有瞬间无声。
可不是么,谁会避长扬短。
所以他北仓要输是活该?
“多年来诸国之间一直保持平和,轻易不会掀起战事。你现在这么做,等于打破了那种平衡,其他强国不会看着不管。西凉很快就会再次成为众矢之的,你不后悔?”
“当年西凉走上风口浪尖最后没落,是巴念没事。但是,朕有。”
天弃容色变都未变,好像男子话对他而言够不上任何威胁。
笃定,自信,又强势。
段廷嘴角笑意淡了下来,心里想掀桌。
凝着少年好半晌,他才再次开口,“当年你五六岁年纪,若能开口说话,也当喊朕一声段叔。这里没有外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天弃垂了眸子,“自是强大西凉。”
“你眼里并没有野心。”少年眼里,没有执掌天下的野心,漆黑黑一片,沉静,漠然。
段廷自诩自己颇有些看人的眼光,七七绝对不是为了权势疯狂的人。
可是他现在在做的,于世人眼中就是疯狂的事。
段廷看不透眼前少年,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有种在看年轻时候的南陵王的感觉。
那是他这辈子唯一斗不过的人。
现在似乎又来了一个。
简直操蛋。
看明白这一点,段廷放弃试探,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眉,“继续打下去,最后不管谁输谁赢,两国百姓都要受苦。就算西凉如今兵力强悍,想要拿下北仓,也是不可能的事,你当清楚这一点。你如何才肯退兵?”
他看到对面少年将桌上空了的酒杯斟满,然后朝他举杯,薄唇轻启,“北仓投降,朕可退兵。”
段廷直直看着他,最后扬唇笑了,酒杯中的酒被他随手撒在脚边,“那西凉皇恐怕要失望了。北仓再不济,也不会不战而降,况且孰胜孰负,还是未知之数。”
喜欢农女福妃,别太甜请大家收藏:农女福妃,别太甜。
第一九五二章 番外:良人(29)
回到军营帐篷,段廷心里气得翻天。
现在的小崽子,一个个都不能小看。
谁能想到当年最乖巧的娃,现在最乖戾?
要他北仓投降?胃口真大!
憋不住火气,段廷当即又刷刷刷写了一封信递去东越,风青柏那丫现在在东越做客呢。
他不爽,他就骚扰风青柏,让他做壁上观!
自己家的娃不看好,放出来咬谁呢!
气死他了。
谈判不欢而散,天弃没有直接回军营帐篷,而是沿着北仓边境线,一路慢走,看边关黄昏暮霭的风光。
面前是一大片沼泽,水草冒出新绿,新绿边上还有未完全融化的积雪。
这种生命的始更交替,映在黄昏凄色中,有种别致的美丽。
晚风吹来,带着沼泽独有的水土腥气。他清楚意识到,他心底有某个地方就跟绿色水草及浮冰之下的淤泥一样,正在慢慢腐烂发臭。
所以,他会加快动作,让西凉在世人眼中留下震慑。
西凉不好欺。
在谈判谈崩,段廷拂袖走人之前,问了他最后一句话他没回答。
他问,为什么是北仓?
大陆强国如今有三,南陵、东越、北仓。
为什么独独选中北仓?
南陵他自然是不会动的,那里有他想保护的人,他就不会动那一整片疆土。
东越……是她今后会呆着的地方,他不能让她过去之后,处身乱世不得安宁。
唯有北仓。
是北仓倒霉。
想到那个人,心口处立即生出密密绵绵的痛来,天弃不敢在夕阳下久待,忙离开回军营。
周围喧嚣些,有人吵扰,他才不会太过想念那个人。
一个他不该思念的人。
“皇上。”刚回到帐篷,巫师就走了进来。
天弃坐下,看了他一眼不语。
“皇上,北仓皇这次亲自前来,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只要皇上出手,轻而易举就能直接把他擒杀。北仓一旦失去君主,短期内必然大乱,让我们有可趁之机,拿下北仓的时间能大大缩短。”无视他那一眼冷淡,走到他面前,巫师面容沉沉,唯有那双眼睛闪烁着光亮,藏着激动和野心,“得到北仓,西凉会一跃成为三大强国之首,便是强如南陵也要被我们压在下风。”
两国实力整合,西凉跃居第一,通过这场战争,西凉会让天下刮目相看,以后再没有人敢在被背后取笑西凉。
当初巴念丢失八城给西凉带来的耻辱,也会随着这一战消失殆尽。
全是好处。
但是坐在那里的男子不说话。
他沉默反应让巫师眼里闪烁的光慢慢冷了下去,“皇上难道要顾念情谊,放过这次绝佳机会?北仓皇跟皇上之间,并没有多深厚的故旧。当初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才选择的北仓!皇上忘记发兵的初衷了吗?”
“朕自有分寸。”男子此时眸子看了过来,眸色冷凉如未化的积雪,“巫师下次要见朕,记住先通传,朕不喜欢自己住的地方,有人直闯进来。”
巫师眼睑一缩,“皇上恕罪!”
“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喜欢农女福妃,别太甜请大家收藏:农女福妃,别太甜。
第一九五三章 番外:良人(30)
是夜,万籁俱静,夜风还带着冬的冰凉。
头顶一轮明月月色寡淡,照着这片大地,整个天幕暗淡的连颗星子都没有。
有身影悄无声息潜入北仓军营,营中巡逻队伍及沿路守卫士兵软绵绵倒地,悄无声息。
直到某处帐篷传来动静,惊动了警觉的人,顿时灯火大亮,脚步纷沓,兵荒马乱。
等北仓兵将赶到皇上作住帐篷,发现里面摆件散乱,已经空无一人。
顷刻大乱。
“不好了,皇上被抓走了!”
“赶紧追!务必把皇上救回来!”
“定是西凉蛮子干的,直接去他们军营要人!”
……
彼时,十数个身影沿着来路悄然返回。
跨过边境交界的沼泽区,西凉军营近在眼前。
从沼泽新长出的芦苇丛后走出一人,慢慢踱步过来。
一行见到此人,立即上前恭敬行礼,“巫师,人已带回。”
说罢将扛着的大麻袋扔到地上,发出砰的闷响,麻袋里的人也被扒拉了出来。
是昏迷不醒的北仓王段廷。
巫师凝着地上无声无息的人,片刻后,嘴角扬了起来,眼中光芒大盛
“给他种蛊,然后把人交给皇上。”
“巫师何不直接把他杀了,直接将人头交给皇上,这样更能以防万一,免得皇上顾念旧情把他给放了,让我们功亏一篑。”
巫师低笑摇头,“他要死,但是要死在皇上手上。”
如此,皇上跟南陵之间才会再无转圜余地。
南陵王不会原谅他,柳家大院的人不会原谅他。
战争才会再起。
西凉一定要夺得天下。
皇上不肯走,他推着他走!
黑衣人明白了巫师的意思,立即动手准备将蛊种到昏迷的人体内。
蛊虫要埋下去的一刻,负责种蛊的黑衣人手腕被利刃刺穿,嚎叫声划破整片沼泽。
巫师神色一紧,往后看去。
夜幕下,男子从阴影处缓缓走来,脸上面具在月辉折射下,闪烁暗哑森冷的光。
那双藏于面具后的眼睛,幽冷深沉。
“皇上!”巫师脱口,皱了眉。
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
还站在他身边的黑衣人也皆僵硬了神色,此时不敢言语,避开至一侧躬身。
“人是巫师抓来的,最后死在朕手上,那巫师在西凉能赚足威望,朕却得背上杀害北仓皇的黑锅。算盘挺好。”男子走过来的脚步不紧不慢,像夜间穿行而过的风,动静轻巧,却让人觉出寒意。
“皇上听臣解释,臣绝对没有算计皇上的意思!”
“没有那个意思,可是你做了。”
两句话,男子已经走到他们面前,手指轻抬。
一看到他这个动作,巫师脸上镇定顿时崩裂,“皇上!”
惨叫声接二连三,他身边黑衣人一个个倒了下去,喉间迸出的血线在月色下看来森然又骇人。
空气里的气味更加令人作呕。
巫师脸色一片铁青。
这些全是他的心腹。
他们死了,不是巫师最骇的,他最担心的,是皇上杀掉他们的手法。
舍了蛊,用的冷兵。
下一瞬,巫师脖子被人卡住,往上提起双脚悬空。
窒息的感觉骤然袭来,那双常年阴沉的眼睛,平静终于彻底碎裂,可惜他发不出声音。
喜欢农女福妃,别太甜请大家收藏:农女福妃,别太甜。
第一九五四章 番外:良人(31)
巫师只能双手死死抠上扼住喉间的手,拼命挣扎。
但是那只手如同一只铁钳,他纹丝不能撼动。
月色下,皱纹深刻的脸渐渐涨紫青灰,眼睛凸起,濒临窒息。
巫师竭力竭力垂目往下望去,对上的,是同样拢于月色下,男子漠然冰冷的眼,幽深如暗夜。
“你、要、杀我……?”拼了命,他艰难挤出这几个字。
难掩心头的震惊与不甘。
男子薄凉一笑,“你以为我囚禁金玲迟迟不杀,甘愿呆在蛊医族受桎梏,是为了找出自己的身世,所以,你笃定了在得到答案之前我不会杀你。因为知道真相的金玲已经被割了舌头,能给我真相的,只剩下你了。”
巫师暴凸的眼睛瞳孔缩了又扩散,喉咙也被一寸寸收紧。
男子猜测的没错,他就是仗着这一点,所以有恃无恐。
因为他知道男子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在得到真相以前,自己能安全无虞。
而等到自己在朝堂势力巩固以后,扶持合适的可操控的幼主,他必能以另一种方式掌控天下。
男人,都有这样的野心。
他没想到天弃会起意杀他,甚至可能已经计划很久了。
夜深了,风很凉,晚风吹过沼泽上的芦苇丛,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
静谧月夜中,咔嚓声过后,被钳制的人脑袋软软垂了下来。
天弃眼底没有半点波动,将人随手扔到地上。
“段叔,该醒了。”他站着没动,双手负背,看地上闭着眼睛的人。
地上原本躺着没有动静的男人眼皮子动了动,幽幽张开来,对上天弃视线时,挑了下眉峰冷哼。
“朕当不起西凉皇一声段叔,你直接唤我北仓皇,我更自在。”说罢爬起来,踢了踢就扔在他脚边的老男人,“好歹也曾经当过一国相国,最后死得这么窝囊,也是他活该。”
左荣,曾经南陵相爷,他是见过的。
虽然过去那么多年,但是这老家伙嘴角两边深刻的括弧特别显眼,依旧能让他一眼认出来。
“这两年我一直调查他的党派,追查他在几个国朝布下的暗线,但是始终不能把他的派系连根拔除。”天弃淡道。
左荣太狡猾了。
他手下究竟分布了多少人渗入三国朝堂,至今他都没能查探清楚。
段廷当即眼睑一敛,警惕的看向天弃,“你想说什么?”
天弃的话听着跟他不搭噶,但是他总觉得还有下文。
听他这样问,天弃视线淡然转到他脸上,勾唇笑了笑,“段叔,我救了你一命。为了救你,把我朝国师杀了。”
左荣现今是西凉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西凉,他是极有威望的。
他死在这里,西凉百姓必然怒愤填鹰。
又又风从沼泽那边吹了过来,拂过面上凉飕飕的,段廷很有抬脚就走的冲动,“你到底什么意思?”
“伯仁因你而死,段叔,左荣等于是死在了你的手里。对外,我也会这么公布。”
“……”所以他是被绑架之后,又被抓来背锅?
他就知道,柳家大院那几个小崽子,一个都惹不得!
喜欢农女福妃,别太甜请大家收藏:农女福妃,别太甜。
第一九五五章 番外:良人(32)
“敢情你杀他们的时候没用蛊,而是特地用的冷兵,就是为了陷害老——朕!”段廷脸上五彩缤纷,被气笑了,“你早就计划要除掉他们了吧?”
“左荣党系藏的太深,既然查不到,我只能让他们自己跳出来。唯有左荣死了,群龙无首,那些暗线才会慌,慌了,才会露出马脚。”说到这些,天弃眼里凝出正色,“段叔,想必北仓朝堂这些年的不对劲你也有所察觉。还有东越那边也已经查出了多起朝堂官员被控的事件。这不是个例,是织密如网的阴谋。”
段廷抿唇沉默下来,他确实早就觉出朝廷中的不对劲,只是每次深究,又什么都抓不住。
“既然你早有除掉左荣的打算,做什么现在才动手?”
“因为左荣的死必须有个合理的理由,他不能死在我手里,否则刚刚安定的西凉会再次动荡。”
“所以你挑朕来背这个锅?”
“有劳段叔了。”
段廷,“……”是不是他看起来比较好欺负?
离开沼泽的时候,段廷整张脸黑如锅漆。
静谧的夜,月色寡淡,风沁凉,沼泽倒映着天上弯月,芦苇丛沙沙响。
至月西斜的时候,地上已经寻不着丁点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的痕迹,空无一人,也无尸。
北仓跟西凉的战事,一夕多变。
西凉国师在军营失踪的消息第二天天没亮就传遍整个军营,兵将激愤,一腔怒意直指北仓。
两国再次打得如火如荼,北仓败退居多。
气得段廷在营帐里暗骂了好几次遇上疯狗。
这边的消息,传到东越已经是五月。
彼时战事也已经接近尾声。
打了一年多,以北仓退让告终,听说两军谈和之后,北仓给西凉送上了很多珠宝。
这些珠宝自然平不了西凉民愤,只是战事继续持续,东越跟南陵已经隐隐有要插手的架势,西凉只能见好就收。
饶是如此,曾经被嘲笑多年的西凉,从四大强国之列被除名的西凉,也借着这次机会,再次爬起来了。
能把强国之一的北仓打得节节败退最后求和,再没人敢小看西凉。
……
东越皇宫。
御花园花开正好,水榭凉亭湖风清新透凉,轻易就能拂去五月里将将带上的一丝夏日躁意。
柳玉笙、风青柏跟红豆还有闫容谨四人坐在亭中,闲适赏景品茶。
“除掉了最棘手的隐患,又把西凉重新推上高峰,西凉新皇心机手段不容小觑。”闫容谨已经不唤那个少年为七七。
那个少年早就褪去了七七的外衣,成了天弃。
“段廷真给西凉贡了珠宝赔罪?”这是柳玉笙好奇的,“段廷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那也是个老狐狸。
风青柏唇角轻翘,“段廷不好说话,但是如果能得到的利益比付出去的多,又另作别论。”
“就算真是如此,作为战败国,北仓也会受到流言蜚语,那些哪是利益能弥补的。”
三人相视一眼,除非,段廷得到了什么,比起国朝颜面让他更在意的东西。
喜欢农女福妃,别太甜请大家收藏:农女福妃,别太甜。
第一九五六章 番外:良人(33)
那个东西是什么,他们暂时猜不到,也就不猜了,很快话题转了别处。
红豆坐在一角安安静静的,扭头看着被风拂过的湖面,风一吹,荡起涟漪无数,于五月艳阳下波光粼粼。
那些光确是有些刺眼。
“六月就要定亲了,时间一转眼过得好快。听说各国来了不少祝贺的使臣,已经都安排在驿站了?”柳玉笙问。
“柳姨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这些交给我处理即可。”闫容谨温润一笑,视线掠过凭栏望湖的女子背影,眼底有细碎光点,“至于最重要贵宾,如南陵皇及钱东家等人,也在赶来的路上了,时间来得及。”
“东越既是你的地盘,作为东道主,这些自然由你打理。其他的人齐了之后再说吧。”
午后赏景在御花园里消磨了一个多时辰,最后闫容谨因为有政务要处理,才起身告辞离去。
他走了,亭子里的人没有继续赏景的打算,柳玉笙跟风青柏又素来有午睡的习惯,是以先回了暂居的寝殿。
等爹娘睡下后,红豆独自走了出去,踩着阳光,漫无目的。
来东越也有数月时间了。
在这里,所有关于七七的消息,她都是自别人口中听说的。
西凉翻身了,七七很厉害,她挺为他高兴。
只是却开始,慢慢觉得陌生。
那个追逐权势的少年,真是她认识的七七吗。
她说过她不会再去找他,如今她要定亲的消息满天飞,那日,他会来……祝贺她吗。
抬头看向头顶洒落下来的阳光,有那么一瞬间,红豆觉得眼睛刺痛。
随后用力闭眼,将所有纷杂的念头赶出脑袋。
她不能再想。
六月至,天气开始变得炎热。
整个皇宫因为要办喜事,到处热热闹闹,宫中一草一木都洋溢着喜气。
各国前来祝贺的使臣及皇室成员也都到了。
包括风墨晗,钱万金,薛青莲,已经杠杠经历过战争洗礼又大出血了一笔的段廷。
一群人久未见面,聚在一处搬了几坛养生酒,段廷立即骂开。
骂的全是天弃那个混账。
在老友面前用不着装模作样,段廷原形毕露,骂得咬牙切齿。
“你们没看到那臭小子说话时气人的样子,什么叫有劳老子?整个大路除了北仓还有南陵东越呢,他专挑了老子北仓来踩,捏软柿子!你们说说,我浑身上下有半点软柿子的样子吗?!”口不择言,外人面前素来扮风雅的男人,一把年纪了被气得飚出了老子二字。
可见气得多狠。
风墨晗可不待见他这样,什么叫还有南陵可挑?
“段叔,不是我故意不说好话,虽然南陵跟北仓同属强国,但是如今的西凉皇是我柳家大院养出来的,他要是敢对付南陵,那叫恩将仇报,天下不容。”风墨晗挑眉哼笑,“他不敢。”
钱万金点头,“你刚好撞刀口上,跑不掉,亏都已经吃了还来马后炮有什么用?咽下去吧啊。”
“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再遇上这样的情况就有经验了,是好事。”薛青莲也应和,还伸手同情的拍了拍段廷肩膀。
喜欢农女福妃,别太甜请大家收藏:农女福妃,别太甜。
第一九五七章 番外:良人(34)
段廷狠狠一抹脸,这些禽兽!
别指望他们安慰人,他们只会给人心上继续捅刀子,全没人性!
“喝酒,今天务必一醉方休!”老子要把你们嘴全堵上,免得扎心!
四人在御花园里喝了一下午,酩酊大醉,喝醉了段廷都没忘记咒骂天弃那个小王八蛋。
嘴上喊着段叔,转身踩的他北仓满头包不说,还从他口袋里掏走了上万两银子!
黑心肝的东西!
转眼,六月二十,风和日丽。
这日晴空万里,净蓝天空飘着一朵朵纯白云絮,一丝风都没有。
初夏已至,整个都城繁华似锦,大街小巷热火朝天,把夏的热度推至顶峰。
皇上跟南陵郡主马上就要举办定亲宴了。
都城里的驿馆一大早就人来人往,马车轿子不停往皇宫走,其后跟着的队伍抬着大大小小锦箱,全是贺礼。
宫里的宴会,再热闹百姓也是瞧不着的,但是不妨碍他们对这场盛事展开议论。
甚至有好事的一早就猜皇上会给什么样的聘礼,南陵郡主又会带上多少嫁妆。
时间从晨光微熹到日上中天,慢慢推移,驿站的使臣们已经尽数赶入宫。
此时,城门外又进来一列队伍。
因为声势浩大,立即吸引了街道两边百姓们的注意。
为首者一袭青衫,气质干净清冽,骑在黑色骏马上,贵气不可攀。面上覆一面具,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藏于面具后的眼睛清冷淡漠,像落了一层霜雪。
在他身后,一列十数人皆着黑衣,冰冷肃杀。然那些杀气也没能盖下青衫男子的气势。
“不知道又是哪国的贵族,看着真贵气,不过怎么脸上还带着面具呢?”
“嗨,贵人的想法咱哪知道,也不定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得用面具遮一遮。”
“我听说西凉新皇就是常年带着半张面具的。”
人群静了静,看那边的目光更加专注。
西凉多年前掉下神坛沦为二流,改朝换代之后仅仅一年多时间,又重新跻身强国之列,能跟东西北三国并驾齐驱,那位新皇的手腕不可小觑。
人们目送这条队伍一直走往皇宫方向,直到看不见影儿了才收回目光,开始重新议论的热议,更加热火朝天。
皇宫内,宾朋满座,用于待客的永和殿布置富丽堂皇,宫女内侍穿梭其间忙忙碌碌。
人声沸腾,全是贺喜声。
作为东道主,闫容谨端坐上首龙椅,视线环视一遭,人已来齐,朝下首太监颔首示意,宴会宣布开始。
几乎同时,殿外传来唱报太监尖细声线,“西凉皇到——”
殿内立即静默下来,宾客面面相觑之后一齐看向殿门外。
天青色身影背光而来,身姿挺拔颀长,看不清面容,然男子身子气势却不容人忽视。
“西凉皇?他怎么来了?”
“西凉跟我们可不是一道的,据我所知,皇上并未宴请西凉皇。”
“这是不请自来啊,待会估计有好戏看了。”
宴桌上有人小声议论开来,视线在坐于最前列的南陵王一家身上扫过,带上了看热闹的心态。
喜欢农女福妃,别太甜请大家收藏:农女福妃,别太甜。
第一九五八章 番外:良人(35)
一国之君亲自来参与这样的宴会,自然不能安排他跟其他寻常使臣坐在一处。
天弃坐的位置也在前列,恰在北仓皇段廷旁侧,与南陵王那一席相对。
周围无数视线落在他身上,天弃视而不见,却也不敢直接往对面瞧,只眼角余光死死锁住那道倩影,不舍得挪开半分。
膝上双拳紧握,用尽力气,才能强迫自己平静。
他知道别人怎么看自己,他不在乎,今日是她的定亲宴,他就算断了双足,爬也要爬来。
那是他隽刻在心上无法启齿的念念不忘,无处安放。
“臭小子,你还敢来!”一旁,段廷斜睨少年侧影,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把把他捏死。
他被这小混账算计得死死的,替他承接了西凉百姓大半怒火,少年则借着赢了战事,一跃成为西凉百姓心中的神明,地位再难撼动。
当初的天命之子,天道所归更是被信了个十足十。西凉本就信奉神明。
少年对他的怒火反应淡淡,“段叔,抱歉。”
“西凉皇这一声段叔,朕当不起!”
“只这一次,日后段叔但有所求,天弃绝不推诿。”
段廷,“……”咬碎牙,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人家不痛不痒的感觉,他更气闷。
而对面,坐在爹娘身边的女子,从少年进殿开始,整个背脊都是僵硬的,面上虽然不显,坐在她身边的人却能轻易察觉出来。
柳玉笙跟风青柏对视一眼,心里低叹,抬眸看向对面,眼神有瞬间恍惚。
他们家七七,那个曾经总是安安静静跟在他们身后乖巧笑着的娃娃,他们亲眼看着他从小小一团慢慢长大,成长为风姿绰约少年郎,处处优秀。本该是那么熟悉的人,今日再见,竟然陌生。
那张面具盖住的不止是少年熟悉的脸庞,也似盖住了那段过往,拂去了那段曾经。
此时与宴宾客全部到齐,坐在上首的东越皇举杯遥敬,“今日我东越有大喜,感谢各国贵客前来祝贺,朕在这里敬诸位一杯薄酒,以示谢意。”
“皇上说的哪里话,这样的盛事我等能前来参与,荣幸还来不及!干!”
“祝东越与南陵永结秦晋,干!”
酒过三巡,放下酒杯,闫容谨清润眸子扫视整个宴场,视线在垂眸失神的女子身上略作停留,若无其事笑道,“说来我东越跟南陵早有渊源。众所周知,朕年少时曾一时落魄,幸得南陵王妃出手相助,才有了朕今时今日,朕对南陵王妃及南陵王始终心存感激。这次东越跟南陵能够联姻,朕无比高兴。”
席中有使臣朗笑,“如此说来东越跟南陵之间冥冥自有一番姻缘啊哈哈哈,我等也为皇上高兴,恭喜皇上,也恭喜南陵王!”
“姻缘天定,跑都跑不了!”
“两大强国联姻,在整个天下都是一场佳话啊!”
但凡东越皇开口,总能立即迎来一番恭维附和。
始终安静的,唯有琢磨不透的西凉皇,以及更加捉摸不透的南陵王。
喜欢农女福妃,别太甜请大家收藏:农女福妃,别太甜。
第一九五九章 番外:良人(36)
这两个人,在座的所有使臣都不敢轻易搭话招惹。
莫名就怵。
怵南陵王倒也罢了,至少南陵王阴晴难测翻脸如翻书的性子各国都是有所耳闻的,南陵王想整治谁,没人跑得掉,所以大家伙自然不敢凑上去找不自在。
但是怵一个刚刚登基称帝一年多的新皇,一众人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不明原因,就是不敢靠近。
仿佛少年一个淡淡的眼神,就能噬人。
这新皇可还没满二十岁!
有人眼尖,瞧见一片恭贺声中西凉皇捻着酒杯的指尖泛白,好奇之余更加敬而远之。
那个少年,情绪在冲破壁垒的边缘。
红豆知道少年虽然没有直接看着自己,可是他的注意力始终胶着在她身上,即便她不曾抬头,也能感觉得到。
那是她相伴了十几年的人,是她从小护到大,她曾最喜欢的少年。
彼时少年还不会说话,从小时候起,她就能准确翻译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连爹娘都以为那是时光赋予的默契。
他不需要开口,她就懂他想说什么,整个柳家大院,只有她懂。
唯有她自己知道,为了能照顾好平添出来的乖巧弟弟,她背地耗费了多大精力,去揣摩他的心意。
可是这些付出,终究比不得他对权势的向往。
她不是圣人,也是会委屈的。
走到今天这一步,她知道他大抵是不会再回柳家大院了,那就这样吧。
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红豆始终没有抬头看那方少年,只怕一抬头,眼底的泪意便遮不住。
沉浸在思绪中,红豆没察觉身边爹爹的眼神越来越冷,及后朝坐在另一席的风墨晗淡淡一睨。
风墨晗便陡的一个激灵。
皇叔很生气。
风墨晗站了起来,“东越与我南陵联姻,身为南陵皇,朕心里也高兴,这次过来,特地备了贺礼,来人,呈上来!”
立即有内侍太监抬着锦箱走进永和殿,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将锦箱打开。
殿内哗然。
拳头大的东珠,顶级绿翡头面,占据半个锦箱的红珊瑚座屏……琳琅满目,每一样都价值连城。
最让人震惊的是南陵皇最后拿出来的一张地契。
从今日开始,南陵渝州变成南陵郡主私有属地。
那些金银珠宝虽然名贵,但是诸国皇室见得不算少,唯赠一处封地,是真的大手笔了。
可见南陵皇对于南陵郡主的喜爱。
有南陵王那样的爹,又有南陵皇这样的堂兄,南陵郡主身后依仗雄厚,日后嫁来东越绝无人敢欺。
风墨晗送礼完毕,其他人立即紧跟其后,贺礼源源不绝从殿外抬进来,堆满永和殿内空地。
最后,还没有动作的,只剩下一个沉默喝酒的西凉皇。
对此,东越皇脸上淡淡笑意不变,眼底的喜色也没有因此消减半分。
从龙椅上站起身,走下台阶,一身明黄龙袍在他身上,丰神俊朗,清隽高雅,眼角眉梢覆着的喜色柔和了他身上自然流露的帝王威严。
他走到南陵王这一桌,站在那个身着洁白裙裳的女子面前,朝她伸出手。
喜欢农女福妃,别太甜请大家收藏:农女福妃,别太甜。
第一九六零章 番外:良人(37)
所有视线顿时都汇聚在红豆身上,包括对面最专注那一道。
贺礼送完,按照流程,该是准新人宣布喜讯进行定亲仪式了。
红豆怔怔看了面前那只骨节修长的大手片刻,递上了自己如玉柔夷。
那一瞬间,还坐在那方席位上的少年不自觉攥紧手指,指尖酒杯显出蔓延的裂纹。
心头像是有一块肉被人硬生生剥离,鲜血淋漓的痛。
他痛得唇色苍白,想蜷缩身子。
然后下一刻,他站起,走出桌席,朝那一对璧人走去。
“今日我东越有两大喜,第一件便是朕与南陵郡主——”闫容谨牵着女子走到宴场中央,话没说完就看到少年直直朝他们走来,话顿住,眉头蹙起,“西凉皇可是有事?”
“本皇还没……送上贺礼。”站在两人面前,天弃开口,闻到自己呼吸里的血腥气,喉头发甜。
喧闹大殿不知何时静谧下来,落针可闻。
他视线全程落在她身上,进殿这么久,终于看到她在他面前微颤了长睫,那双水眸慢慢抬起,正眼看他。
眸光平静而淡。
她没说话,似在静待他下文。
闫容谨也没说话,然握住女子的手下意识收紧,仿佛这样做,就能把要飞走的蝶牢牢握在手心。天弃或许不知道,他却异常清楚,他掌心那只柔夷此刻有多僵硬,指尖冰凉。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贺礼呀,七七。”女子笑了,樱唇轻挽,笑意轻柔。
她温柔唤他七七,一如以往毫无芥蒂。
天弃心中绞痛,她仍肯唤他七七,然她的笑容却失了灵气。
一股腥甜猛地冲上喉咙,被他死死压下去,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锦盒放到她手中,天弃后退一步,在无数震惊目光中,缓缓跪了下去。
刚因为女子唤的那声七七,大殿里重新泛起的喧嚣再次安静下去,这次是死一般的静。
有人甚至惊得打翻了手中酒杯。
要知道那是西凉皇,一国之君!可是他竟然,在一个女子面前跪下了!
他究竟在干什么?他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随行而来的西凉使臣已齐齐变了脸色,然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声。
“郡主在上,臣下天弃叩见郡主!”
少年声音并不好听,撕裂沙哑,回荡于大殿之上,却让人人肃穆。
震得他们回不了神。
所有人都惊着愣着,对这一幕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红豆呆呆的,掌心那个锦盒沉甸甸,此时她竟然全无打开它的心思,所有心神全部被拉到了少年身上。
七七在做什么?臣下?他说臣?
她身旁,站着的颀长男子,嘴里钻出苦涩,原本紧握她的手一寸寸松开。哪怕他表情恢复得再快,也遮掩不了他同样被震撼了的事实。
他输了。
身为帝王,众目睽睽之下对个女子俯首称臣,他自问,他做不到。
要舍弃多少,才能做到这一步?
俨然连自尊都不要的卑微。
天弃从地上站起,深深看了女子一眼,割断对她的不舍后退。
他是一国之君,也是她一人之臣。
他想做的,想告诉世人的,仅此。
他所拥有的一切,都给她。
喜欢农女福妃,别太甜请大家收藏:农女福妃,别太甜。
第一九六一章 番外:良人(38)
少年后退,转身,一步步远离。
在转身之后,眸中痛苦才汹涌宣泄。
她是他的红豆姐姐。
是他的不舍放弃,也是他的不能拥有。
注定了不能在一起,那么有生之年,他换一种方式守护她。
“西凉皇这份大礼委实厚重,多谢。”身后,那个男子重拾声音,“刚刚朕要宣布的事情还没宣布完,今日第一件喜事,是朕与南陵郡主,结为异性兄妹。朕对她甚是喜爱,有了这一层关系,日后朕这个妹妹嫁了人,她夫君若敢欺她,朕总算有个正当身份替她出头。”
天弃脚步猛然顿住,不可置信回头,兄妹?
结为……异性、兄妹?
视线再转到始终安坐一隅的南陵王及王妃身上,两人面上半点意外都没有,显然对这样的发展一早知情。
其余坐席上的宾客,还没能从刚才西凉皇自甘为臣的震撼中回神,又被东越皇的话砸了个懵。
咋回事今天?
一个个的全魔怔了?
“皇上,这、这、今日不是你跟南陵郡主定亲的日子吗?整个天下都在传……”
咚,很轻微的声响,南陵王手中酒杯轻轻放到桌面上,那双狭长眸子往这放轻慢扫来,就吓得开口的人禁了声。
“传闻不可尽信,诸位不知?便是整个天下都在传,没有证实之前,也只是传言。”
清清淡淡声音敲打在众人心上。
“是是,王爷说的是,是我等糊涂了,未经证实竟然误信传言,该罚该罚!”
“天下间传闻素来以讹传讹,只是传得久了就变成真的了。哎呀我也自罚三杯!”
“虽然传言有误,但是东越皇上与南陵郡主结为异性兄妹,那也是大喜事一件!同样当贺!恭喜恭喜!”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面上把尴尬揭了过去,心里快骂翻天了。
传言?不可尽信?
他们这些人一股脑冲到东越来祝贺,在驿站呆着不说十天半月也起码有三五七天了,要真是谣传,你及早澄清一下能死吗?
摆明就是故意误导,故意让人误会!
有人开始反应过来了,妈的,南陵王在玩一盘棋,他们这些赶过来的人全成了他受伤助纣为虐的棋子!
杀千刀的!
那边厢闫容谨扬着唇角,环视众人扬声道,“虽然朕与南陵郡主之间的事情因为传言闹了个乌龙,但是东越与南陵即将联姻却是事实,所以各位的心意并非白费。”
“果真还有联姻?”宾客面面相觑,“敢问皇上,不知要联姻的是?”
据他们所知,东越可没有适合联姻的人选,皇室子弟早就被东越皇杀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零星几个早就成了亲,单身的没有。就连几年前跟闵府结亲的闫润世子,如今孩子也能满地爬了。
人人好奇,闫容谨也不卖关子,笑道,“两国联姻者,乃是南陵王世子,及我朝南音郡主。”
众,“……”南音郡主是什么鬼?没听过!
很快,殿外新人相携而来,看清了南陵小霸王世子身边的人后,一众再次嘴角抽抽。
所谓南音郡主,呵呵,是原闵府千金闵姿啊!
喜欢农女福妃,别太甜请大家收藏:农女福妃,别太甜。
第一九六二章 番外:良人(39)
但凡有关南陵王一家子的传闻,在各国上流圈子里皆耳熟能详。
当年南陵世子跟个小官员之女定亲的事情早就在圈子里传遍了。
如今又给闵姿戴上了个郡主的名头镀金,怕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应对外面那些传言。
南陵郡主,南音郡主,咋一听,真会让人以为是当初传出来的人口误所以才会闹出这种大乌龙。
被愚弄的人心头抓狂冷笑。
屁,这全是某王爷某皇做的局,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目的!
宴会上,做局的人泰然自若,将自家儿子儿媳的定亲宴流程走了一遍。因为定亲是两家大事,所以闵姿娘亲也被请来了,后头还跟着她那个重新追妻至今仍在追妻路上死皮赖脸的爹。
“爷长这么大,这回是玩得最开心的一回,将那些个自认聪明的人全耍弄在股掌之间,哈哈哈!闵姿,你开不开心?”定亲礼成的时候,巴豆凑了脑袋过去悄声问小媳妇。
闵姿凝着他,眼底揉着细碎静谧的光,满是情深笑意,“开心。”
“待会我要去揍那边那个臭小子一顿,你跟爹娘先下去歇着,就别跟着我了,免得吓得你。”巴豆指了指坐在宴桌后当石雕的少年,手痒痒。
“好,小心些别受伤。”
“小看你男人不是?就那小子,我能受伤?嗤!”
这边准新人在窃窃私语什么,无人关注,也无人能听见。
相比新人定亲的热闹,场上几乎所有人的心神都还沉浸在西凉皇那一跪中。
是以打扮的注意力,便总是萦绕在那个少年身上。
东越皇早就回到了龙椅上面色如常,就连红豆郡主也回到了爹娘身边乖乖坐着,只有西凉皇,从东越皇宣布真相之后就一直维持呆滞表情,连被人拉回去坐下也是呆愣愣的,好像被抽走了魂魄空剩一具皮囊。
“这叫什么?这就叫现世报,不合群的下场。”耳侧,有人说话很是风凉。
天弃唇角嗫喏半晌,才问出口,喉咙艰涩,“段叔,一开始南陵郡主跟东越皇相亲联姻的事就是假的,是不是?”
“想知道真相,自己去查。本皇可没有回答你的义务。”
天弃手指慢慢蜷起。
最先传出的传言,是南陵郡主要相亲挑婿,那是真的。
所以各国权贵纷纷赶往柳家大院,闫容谨也去了。
从闫容谨去了之后,再传出来的传言,就全是假的了。
当时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跟她有关的这些事,所以没有发现破绽。
世人传,南陵郡主已经有夫婿人选。可是柳家大院并没有说人选是谁,人人都道是东越皇,那是世人猜的。因为东越皇最后一个离开柳家大院。
乃至及后的南陵郡主即将定亲,成亲时间定在十月诸如此类,如今想来也皆似是而非。
真实情况是,一个“南音郡主”就将所有传言翻盘。
天弃抬眸,朝那边看去,正对上南陵王清清冷冷朝这边看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他看不透南陵王眼底深沉。
喜欢农女福妃,别太甜请大家收藏:农女福妃,别太甜。
第一九六三章 番外:良人(40)
这场宴席,四皇齐聚,还有个震慑力凌驾四皇之上的南陵王镇场,是以饶是把大乌龙拨乱反正这么荒谬的事情,在场也无一人敢开声表示不满。
他们各自的皇上都没说不满,轮得到他们来开那个口?
后半段宴会依旧热闹,又氛围诡异。
散场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皇宫处处点起了照明灯笼,在宴场辉煌灯火映衬下,四周看来反而有些黯淡。
南陵王一家子在皇宫内有暂住的寝宫,其他使臣则还要赶回驿馆,西凉皇不请自来,自然是没有安排住处的。
天弃并未立即离开,待人散尽后,他站在闫容谨面前。
“这盘棋,你也是执棋人之一,为何?”
闫容谨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几分凉冷,“朕没必要跟你解释。”
四目相对,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气场无声对撞,势均力敌。
“七七,你这个臭小子,这次你可跑不掉了,赶紧给老子过来,等着挨揍!”一声咋咋呼呼的叫嚷,打破了眼前僵冷气氛,巴豆不知道从那个旮旯角落蹿了出来,拉起天弃就走,走的时候不忘回头对还站在那里的男子道,“小七哥,你们的事情晚点再说,我先算账,我急!”
闫容谨哭笑不得。
看着一个拉一个顺从的走,眼底浮出淡淡羡慕,那种羡慕还源于他求而不得的东西,另一个人早就拥有。
天弃问他为什么甘愿参与进这盘棋局,为什么甘愿?
他也问自己。从一开始,南陵王给他来信就写的清楚明白,只是合作。
身为帝王,只重国朝利益,可是这一次,让他心甘情愿入局是因为他想求一次机会。
争取的机会。
哪怕最后失败了,至少他曾经尽力过,拥有那些假的记忆,于他而言也是好的。
总比孤寂一世连回忆都是空白要好。
这辈子,大抵只动心这一次了。
“皇上?”彭叔担忧的声音响在耳畔。
闫容谨没有回头,负手望着两个年轻人离去方向,“年轻真好,彭叔,你说是不是?”
年轻,有热血,失败了还能爬起来继续冲,头破血流也不退缩。
他而立之年,早就没了那股孤勇。
“皇上也不老。”彭叔只能安慰这么一句。
三十来岁,确实不老,但是眼底沉淀的风霜,到底要比年轻人厚重的多。
“走吧,夜深了,朕该回去歇着了,乏。”
夜深风凉,御花园里某处空地却杀气满满,热浪熏天。
砰砰声不绝于耳。
“你这个混账东西,别跑!当上皇帝了,能耐了,都不给长辈请安了是吧!”
“青莲叔,快快,堵住那边,别让他往那边躲!小混账,有种你还手!”
“骨头软了咋滴?打架会不会,你不还手我怎么打?你好歹硬气点行不行!”
薛青莲抱臂堵住一处缺口,懒洋洋的,在人往这边方向靠近的时候,顺手会帮着补上一记手刀。
除了他老神在在站着,巴豆跟段廷两个揍得热血沸腾。
尤其段廷,痛快得咬牙切齿,在边关军营的时候就想揍七七这小混账了,奈何打不过,他憋屈一时。
现在可让他逮着机会出一口恶气了。
老男人也是有火气的!
喜欢农女福妃,别太甜请大家收藏:农女福妃,别太甜。
第一九六四章 番外:良人(41)
被三人围攻,饶是天弃功夫再好也难免挂彩,尤其他根本没还手,顺着那些打来的力道抗揍,须臾便鼻青脸肿。
为了看他挂彩的糗态,巴豆还缺德的打下了他的面具,一张青青紫紫的脸在月色及灯光下更是一览无余。
那三个打痛快了,就着宴场上顺来的几坛子烈酒,大大咧咧席地而坐,举坛喝开。
段廷抿一口酒,瞧瞧头顶月亮,心情大好,“今儿月亮,漂亮。”
怨气散了,心情舒畅了,让他憋屈的臭小子躺边上几乎不能动弹了,他看什么都觉漂亮。
巴豆则不太痛快,咂咂嘴,“要不改明儿给这小子套个麻袋?我还是觉得以前在杏花村给人套麻袋揍人最刺激爽快。”
“老熟人了还套什么麻袋?套几个他也知道揍他的是谁。”薛青莲提意见,“叔最近研制新药呢,还没在人身上试过,要不拿来练练?”
“什么药?”
薛青莲龇起白森森的牙,“不能人道的药,不伤身。”
天弃勉力撑起身子,走过来坐下,拿起三人脚边多出的一坛子酒,“青莲叔,我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手下留情。”
“还能喘气呢?再挨几拳?”
“喝完再打。”
天弃淡笑,大口喝酒。
这顿揍免不了,他也没想过逃。
若是胖揍能让他们消消气,再多挨几顿都行。
几人在宴场上已经喝了不少,这会子随意几口就呈微醺,气出过了,心态暂时平和下来。
“诶,七七,你给红豆送的那锦盒里,装的什么礼物那么郑重其事?”巴豆抬脚在天弃腿上踢了踢,他早就好奇了。
当时他人虽然不在殿内,却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的。
便连一把年纪理当沉稳的薛青莲跟段廷都竖起了耳朵,他们也想听听答案。
天弃沉默不语。
惹得刚刚降了火气的三人又想打他了。
巴豆哼了声,不说就算了,礼物在红豆手上,他想知道直接去问红豆不也一样。
有什么好瞒的。
小屁孩,装深沉。
“现在事情都办完了,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出不了几天就会天下皆知,到时候势必又是一番沸沸扬扬。你跪在大殿上那一幕肯定要引来诸多猜测,回去以后如何同你的子民交代,他们奉若神明的君王在个女子面前屈膝?”
天弃还没答,段廷又逮着机会挤兑他了,“事情是你做的,后果你自己担着,要是惹得红豆为此背上骂名,叔削了你的皮!”
红豆是他们所有人宠爱的小公主,但凡受半点委屈,他们都是不乐意的。
又灌了一口酒,任由辛辣滋味蔓延口腔,天弃低道,“在来之前,我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不会有人怪责到红豆头上。”
他宠爱她,不比旁人少半分。
“这可不是小事情,你咋解决的?”巴豆瞪圆眼。
天弃唇角勾了下,讥诮讽刺,“西凉人信奉神明,一句神旨,如今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就算有,一小部分人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其余三人看着笑意凉薄的少年,皆能从他笑意背后探到他的苦涩。
伸手拍拍他肩头,一揍泯恩仇,“当神棍兴许也能有前途,好好干。”
喜欢农女福妃,别太甜请大家收藏:农女福妃,别太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