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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橙子澄澄     农女福妃别太甜txt下载     农女福妃别太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九五零章 番外:良人(27)

    段廷这段时间被气得不轻。

    当然,还没到抓狂的程度。

    至少在皇后面前,他还能老神在在跟她一块赏花品茶。

    看起来完全没有朝堂上对着文武百官时冷肃沉戾模样。

    “这是钱万金茶庄里新种出来极品银叶茶,因为分量太少,所以不对外售卖,只自己人喝。朕从他那抠了点,你尝尝。”

    黎瑞白端起茶杯嗅了嗅,抿一口,“清雅回甘,齿颊留香,确实不错。”

    说罢抬眸看了眼男子淡然闲适神情,嘴角浮出零星笑意,“最近朝中事多,你要是实在忙,不用每日抽时间过来陪我。”

    她不管前堂事,但是也知北仓现今形势不乐观,他每晚忙那些都要忙到凌晨才歇息。

    “不差这点时间,也只有来你这里我才能真正放松一会。”段廷又给她斟了杯茶,看她的眼神,是只有她才品得到的温柔。

    他跟她之间蹉跎了太多时光,能在一起,他便不想浪费剩下的余生。

    他跟她说过,养她一辈子。

    对她好一辈子。

    身为帝王,坐在这个位置,想守住某些东西,就要舍得某些东西,及后这些年后宫陆陆续续也添了一些嫔妃。

    好在,他始终干干净净,能在他床榻之侧安睡的人,只有她。

    “南陵王性情阴晴难测,捉摸不定,如有必要,不若我去拜访一下南陵王妃……”她终是开了口,想为他分一分忧。

    想要请动南陵王帮忙,只有王妃那条路可走。

    “不需要。”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男子打断了。

    “可是之前你去信南陵王,并未得到回音。”她叹道。

    段廷抽了下嘴角,冷哼,“那个神经病能理我才是怪事。”

    世人传说的南陵王风光霁月,又淡漠无情,可不是假的。

    此时年节已过,冬日大雪却没停。

    雪花纷纷扬扬,洒落下来像绒一样,洁白轻盈,带着温柔的冷意。

    段廷看着那些雪花不知想到什么,蓦地笑了一下,对他的皇后道,“不用担心,南陵王那个人虽然冷情,但是被他接纳了的人,他不会真的眼睁睁看着有难不管。”

    “何谓被他接纳了的人?”

    “自然是被南陵王妃视作朋友的人。比如钱万金,薛青莲,还有你和我。”

    夫妻俩相视一眼,最后皆忍俊不禁,齐齐笑开。

    被西凉的事情压着沉闷了大半年的气氛,也于此刻无形消散了许多。

    边关的战事从开始到现在,中间几乎没有停歇过。

    西凉压得极狠,几乎不给北仓军喘息的机会。

    那边兵力补充的速度也非常骇人,源源不绝,对比起来北仓这边就显得紧张多了。

    若是再持续下去,吃亏的必定是北仓。

    只这大半年时间,北仓就已经被压制得从边境线退了五十里。

    暖春三月,段廷带着使臣去了军营,约见西凉皇天弃。

    好歹他也是一国君主,不到无路可走的时候,他不会去缠南陵王。

    虽然他一点不介意。

    两国君主阵前见面,身后是各自肃杀的军队掠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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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一章 番外:良人(28)

    看着面前身姿挺拔颀长,帝王之威自然萦绕的少年,段廷有片刻感叹。

    他是见过七七的,在他还小的时候。

    彼时,少年尚是个几岁的小娃娃,安安静静看着极乖巧,人也聪明剔透。

    段廷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那时候南陵王带着一家子大小来北仓做客,他是招待得很尽心的,也不曾怠慢过少时的西凉皇,他怎么就惹了少年的眼,让他甫登基就选了北仓来立威?

    幕天席地,一张简简单单的矮桌,两人分坐两端,周围还守着各自的侍卫,再最后是肃杀铁血之气冲天的兵。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说的就是那些兵的状态。

    段廷反而冷静,凝着对面淡然少年,嘴角噙着浅浅笑意。

    “西凉一直以来都很神秘,尤其是西凉的蛊医族,族人皆擅长控蛊。只是朕没想到西凉皇会将控蛊的本事用到战事上,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北仓皇也说了,蛊医族擅长用蛊,岂能避长扬短?”

    少年开口,声音有种干涩的撕裂感,很是沙哑,并不好听,但是他说话的语气神态,却远超年龄的理智内敛,那种气势教人不敢低看。

    段廷被他堵得有瞬间无声。

    可不是么,谁会避长扬短。

    所以他北仓要输是活该?

    “多年来诸国之间一直保持平和,轻易不会掀起战事。你现在这么做,等于打破了那种平衡,其他强国不会看着不管。西凉很快就会再次成为众矢之的,你不后悔?”

    “当年西凉走上风口浪尖最后没落,是巴念没事。但是,朕有。”

    天弃容色变都未变,好像男子话对他而言够不上任何威胁。

    笃定,自信,又强势。

    段廷嘴角笑意淡了下来,心里想掀桌。

    凝着少年好半晌,他才再次开口,“当年你五六岁年纪,若能开口说话,也当喊朕一声段叔。这里没有外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天弃垂了眸子,“自是强大西凉。”

    “你眼里并没有野心。”少年眼里,没有执掌天下的野心,漆黑黑一片,沉静,漠然。

    段廷自诩自己颇有些看人的眼光,七七绝对不是为了权势疯狂的人。

    可是他现在在做的,于世人眼中就是疯狂的事。

    段廷看不透眼前少年,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有种在看年轻时候的南陵王的感觉。

    那是他这辈子唯一斗不过的人。

    现在似乎又来了一个。

    简直操蛋。

    看明白这一点,段廷放弃试探,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眉,“继续打下去,最后不管谁输谁赢,两国百姓都要受苦。就算西凉如今兵力强悍,想要拿下北仓,也是不可能的事,你当清楚这一点。你如何才肯退兵?”

    他看到对面少年将桌上空了的酒杯斟满,然后朝他举杯,薄唇轻启,“北仓投降,朕可退兵。”

    段廷直直看着他,最后扬唇笑了,酒杯中的酒被他随手撒在脚边,“那西凉皇恐怕要失望了。北仓再不济,也不会不战而降,况且孰胜孰负,还是未知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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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二章 番外:良人(29)

    回到军营帐篷,段廷心里气得翻天。

    现在的小崽子,一个个都不能小看。

    谁能想到当年最乖巧的娃,现在最乖戾?

    要他北仓投降?胃口真大!

    憋不住火气,段廷当即又刷刷刷写了一封信递去东越,风青柏那丫现在在东越做客呢。

    他不爽,他就骚扰风青柏,让他做壁上观!

    自己家的娃不看好,放出来咬谁呢!

    气死他了。

    谈判不欢而散,天弃没有直接回军营帐篷,而是沿着北仓边境线,一路慢走,看边关黄昏暮霭的风光。

    面前是一大片沼泽,水草冒出新绿,新绿边上还有未完全融化的积雪。

    这种生命的始更交替,映在黄昏凄色中,有种别致的美丽。

    晚风吹来,带着沼泽独有的水土腥气。他清楚意识到,他心底有某个地方就跟绿色水草及浮冰之下的淤泥一样,正在慢慢腐烂发臭。

    所以,他会加快动作,让西凉在世人眼中留下震慑。

    西凉不好欺。

    在谈判谈崩,段廷拂袖走人之前,问了他最后一句话他没回答。

    他问,为什么是北仓?

    大陆强国如今有三,南陵、东越、北仓。

    为什么独独选中北仓?

    南陵他自然是不会动的,那里有他想保护的人,他就不会动那一整片疆土。

    东越……是她今后会呆着的地方,他不能让她过去之后,处身乱世不得安宁。

    唯有北仓。

    是北仓倒霉。

    想到那个人,心口处立即生出密密绵绵的痛来,天弃不敢在夕阳下久待,忙离开回军营。

    周围喧嚣些,有人吵扰,他才不会太过想念那个人。

    一个他不该思念的人。

    “皇上。”刚回到帐篷,巫师就走了进来。

    天弃坐下,看了他一眼不语。

    “皇上,北仓皇这次亲自前来,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只要皇上出手,轻而易举就能直接把他擒杀。北仓一旦失去君主,短期内必然大乱,让我们有可趁之机,拿下北仓的时间能大大缩短。”无视他那一眼冷淡,走到他面前,巫师面容沉沉,唯有那双眼睛闪烁着光亮,藏着激动和野心,“得到北仓,西凉会一跃成为三大强国之首,便是强如南陵也要被我们压在下风。”

    两国实力整合,西凉跃居第一,通过这场战争,西凉会让天下刮目相看,以后再没有人敢在被背后取笑西凉。

    当初巴念丢失八城给西凉带来的耻辱,也会随着这一战消失殆尽。

    全是好处。

    但是坐在那里的男子不说话。

    他沉默反应让巫师眼里闪烁的光慢慢冷了下去,“皇上难道要顾念情谊,放过这次绝佳机会?北仓皇跟皇上之间,并没有多深厚的故旧。当初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才选择的北仓!皇上忘记发兵的初衷了吗?”

    “朕自有分寸。”男子此时眸子看了过来,眸色冷凉如未化的积雪,“巫师下次要见朕,记住先通传,朕不喜欢自己住的地方,有人直闯进来。”

    巫师眼睑一缩,“皇上恕罪!”

    “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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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三章 番外:良人(30)

    是夜,万籁俱静,夜风还带着冬的冰凉。

    头顶一轮明月月色寡淡,照着这片大地,整个天幕暗淡的连颗星子都没有。

    有身影悄无声息潜入北仓军营,营中巡逻队伍及沿路守卫士兵软绵绵倒地,悄无声息。

    直到某处帐篷传来动静,惊动了警觉的人,顿时灯火大亮,脚步纷沓,兵荒马乱。

    等北仓兵将赶到皇上作住帐篷,发现里面摆件散乱,已经空无一人。

    顷刻大乱。

    “不好了,皇上被抓走了!”

    “赶紧追!务必把皇上救回来!”

    “定是西凉蛮子干的,直接去他们军营要人!”

    ……

    彼时,十数个身影沿着来路悄然返回。

    跨过边境交界的沼泽区,西凉军营近在眼前。

    从沼泽新长出的芦苇丛后走出一人,慢慢踱步过来。

    一行见到此人,立即上前恭敬行礼,“巫师,人已带回。”

    说罢将扛着的大麻袋扔到地上,发出砰的闷响,麻袋里的人也被扒拉了出来。

    是昏迷不醒的北仓王段廷。

    巫师凝着地上无声无息的人,片刻后,嘴角扬了起来,眼中光芒大盛

    “给他种蛊,然后把人交给皇上。”

    “巫师何不直接把他杀了,直接将人头交给皇上,这样更能以防万一,免得皇上顾念旧情把他给放了,让我们功亏一篑。”

    巫师低笑摇头,“他要死,但是要死在皇上手上。”

    如此,皇上跟南陵之间才会再无转圜余地。

    南陵王不会原谅他,柳家大院的人不会原谅他。

    战争才会再起。

    西凉一定要夺得天下。

    皇上不肯走,他推着他走!

    黑衣人明白了巫师的意思,立即动手准备将蛊种到昏迷的人体内。

    蛊虫要埋下去的一刻,负责种蛊的黑衣人手腕被利刃刺穿,嚎叫声划破整片沼泽。

    巫师神色一紧,往后看去。

    夜幕下,男子从阴影处缓缓走来,脸上面具在月辉折射下,闪烁暗哑森冷的光。

    那双藏于面具后的眼睛,幽冷深沉。

    “皇上!”巫师脱口,皱了眉。

    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

    还站在他身边的黑衣人也皆僵硬了神色,此时不敢言语,避开至一侧躬身。

    “人是巫师抓来的,最后死在朕手上,那巫师在西凉能赚足威望,朕却得背上杀害北仓皇的黑锅。算盘挺好。”男子走过来的脚步不紧不慢,像夜间穿行而过的风,动静轻巧,却让人觉出寒意。

    “皇上听臣解释,臣绝对没有算计皇上的意思!”

    “没有那个意思,可是你做了。”

    两句话,男子已经走到他们面前,手指轻抬。

    一看到他这个动作,巫师脸上镇定顿时崩裂,“皇上!”

    惨叫声接二连三,他身边黑衣人一个个倒了下去,喉间迸出的血线在月色下看来森然又骇人。

    空气里的气味更加令人作呕。

    巫师脸色一片铁青。

    这些全是他的心腹。

    他们死了,不是巫师最骇的,他最担心的,是皇上杀掉他们的手法。

    舍了蛊,用的冷兵。

    下一瞬,巫师脖子被人卡住,往上提起双脚悬空。

    窒息的感觉骤然袭来,那双常年阴沉的眼睛,平静终于彻底碎裂,可惜他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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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四章 番外:良人(31)

    巫师只能双手死死抠上扼住喉间的手,拼命挣扎。

    但是那只手如同一只铁钳,他纹丝不能撼动。

    月色下,皱纹深刻的脸渐渐涨紫青灰,眼睛凸起,濒临窒息。

    巫师竭力竭力垂目往下望去,对上的,是同样拢于月色下,男子漠然冰冷的眼,幽深如暗夜。

    “你、要、杀我……?”拼了命,他艰难挤出这几个字。

    难掩心头的震惊与不甘。

    男子薄凉一笑,“你以为我囚禁金玲迟迟不杀,甘愿呆在蛊医族受桎梏,是为了找出自己的身世,所以,你笃定了在得到答案之前我不会杀你。因为知道真相的金玲已经被割了舌头,能给我真相的,只剩下你了。”

    巫师暴凸的眼睛瞳孔缩了又扩散,喉咙也被一寸寸收紧。

    男子猜测的没错,他就是仗着这一点,所以有恃无恐。

    因为他知道男子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在得到真相以前,自己能安全无虞。

    而等到自己在朝堂势力巩固以后,扶持合适的可操控的幼主,他必能以另一种方式掌控天下。

    男人,都有这样的野心。

    他没想到天弃会起意杀他,甚至可能已经计划很久了。

    夜深了,风很凉,晚风吹过沼泽上的芦苇丛,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

    静谧月夜中,咔嚓声过后,被钳制的人脑袋软软垂了下来。

    天弃眼底没有半点波动,将人随手扔到地上。

    “段叔,该醒了。”他站着没动,双手负背,看地上闭着眼睛的人。

    地上原本躺着没有动静的男人眼皮子动了动,幽幽张开来,对上天弃视线时,挑了下眉峰冷哼。

    “朕当不起西凉皇一声段叔,你直接唤我北仓皇,我更自在。”说罢爬起来,踢了踢就扔在他脚边的老男人,“好歹也曾经当过一国相国,最后死得这么窝囊,也是他活该。”

    左荣,曾经南陵相爷,他是见过的。

    虽然过去那么多年,但是这老家伙嘴角两边深刻的括弧特别显眼,依旧能让他一眼认出来。

    “这两年我一直调查他的党派,追查他在几个国朝布下的暗线,但是始终不能把他的派系连根拔除。”天弃淡道。

    左荣太狡猾了。

    他手下究竟分布了多少人渗入三国朝堂,至今他都没能查探清楚。

    段廷当即眼睑一敛,警惕的看向天弃,“你想说什么?”

    天弃的话听着跟他不搭噶,但是他总觉得还有下文。

    听他这样问,天弃视线淡然转到他脸上,勾唇笑了笑,“段叔,我救了你一命。为了救你,把我朝国师杀了。”

    左荣现今是西凉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西凉,他是极有威望的。

    他死在这里,西凉百姓必然怒愤填鹰。

    又又风从沼泽那边吹了过来,拂过面上凉飕飕的,段廷很有抬脚就走的冲动,“你到底什么意思?”

    “伯仁因你而死,段叔,左荣等于是死在了你的手里。对外,我也会这么公布。”

    “……”所以他是被绑架之后,又被抓来背锅?

    他就知道,柳家大院那几个小崽子,一个都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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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五章 番外:良人(32)

    “敢情你杀他们的时候没用蛊,而是特地用的冷兵,就是为了陷害老——朕!”段廷脸上五彩缤纷,被气笑了,“你早就计划要除掉他们了吧?”

    “左荣党系藏的太深,既然查不到,我只能让他们自己跳出来。唯有左荣死了,群龙无首,那些暗线才会慌,慌了,才会露出马脚。”说到这些,天弃眼里凝出正色,“段叔,想必北仓朝堂这些年的不对劲你也有所察觉。还有东越那边也已经查出了多起朝堂官员被控的事件。这不是个例,是织密如网的阴谋。”

    段廷抿唇沉默下来,他确实早就觉出朝廷中的不对劲,只是每次深究,又什么都抓不住。

    “既然你早有除掉左荣的打算,做什么现在才动手?”

    “因为左荣的死必须有个合理的理由,他不能死在我手里,否则刚刚安定的西凉会再次动荡。”

    “所以你挑朕来背这个锅?”

    “有劳段叔了。”

    段廷,“……”是不是他看起来比较好欺负?

    离开沼泽的时候,段廷整张脸黑如锅漆。

    静谧的夜,月色寡淡,风沁凉,沼泽倒映着天上弯月,芦苇丛沙沙响。

    至月西斜的时候,地上已经寻不着丁点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的痕迹,空无一人,也无尸。

    北仓跟西凉的战事,一夕多变。

    西凉国师在军营失踪的消息第二天天没亮就传遍整个军营,兵将激愤,一腔怒意直指北仓。

    两国再次打得如火如荼,北仓败退居多。

    气得段廷在营帐里暗骂了好几次遇上疯狗。

    这边的消息,传到东越已经是五月。

    彼时战事也已经接近尾声。

    打了一年多,以北仓退让告终,听说两军谈和之后,北仓给西凉送上了很多珠宝。

    这些珠宝自然平不了西凉民愤,只是战事继续持续,东越跟南陵已经隐隐有要插手的架势,西凉只能见好就收。

    饶是如此,曾经被嘲笑多年的西凉,从四大强国之列被除名的西凉,也借着这次机会,再次爬起来了。

    能把强国之一的北仓打得节节败退最后求和,再没人敢小看西凉。

    ……

    东越皇宫。

    御花园花开正好,水榭凉亭湖风清新透凉,轻易就能拂去五月里将将带上的一丝夏日躁意。

    柳玉笙、风青柏跟红豆还有闫容谨四人坐在亭中,闲适赏景品茶。

    “除掉了最棘手的隐患,又把西凉重新推上高峰,西凉新皇心机手段不容小觑。”闫容谨已经不唤那个少年为七七。

    那个少年早就褪去了七七的外衣,成了天弃。

    “段廷真给西凉贡了珠宝赔罪?”这是柳玉笙好奇的,“段廷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那也是个老狐狸。

    风青柏唇角轻翘,“段廷不好说话,但是如果能得到的利益比付出去的多,又另作别论。”

    “就算真是如此,作为战败国,北仓也会受到流言蜚语,那些哪是利益能弥补的。”

    三人相视一眼,除非,段廷得到了什么,比起国朝颜面让他更在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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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六章 番外:良人(33)

    那个东西是什么,他们暂时猜不到,也就不猜了,很快话题转了别处。

    红豆坐在一角安安静静的,扭头看着被风拂过的湖面,风一吹,荡起涟漪无数,于五月艳阳下波光粼粼。

    那些光确是有些刺眼。

    “六月就要定亲了,时间一转眼过得好快。听说各国来了不少祝贺的使臣,已经都安排在驿站了?”柳玉笙问。

    “柳姨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这些交给我处理即可。”闫容谨温润一笑,视线掠过凭栏望湖的女子背影,眼底有细碎光点,“至于最重要贵宾,如南陵皇及钱东家等人,也在赶来的路上了,时间来得及。”

    “东越既是你的地盘,作为东道主,这些自然由你打理。其他的人齐了之后再说吧。”

    午后赏景在御花园里消磨了一个多时辰,最后闫容谨因为有政务要处理,才起身告辞离去。

    他走了,亭子里的人没有继续赏景的打算,柳玉笙跟风青柏又素来有午睡的习惯,是以先回了暂居的寝殿。

    等爹娘睡下后,红豆独自走了出去,踩着阳光,漫无目的。

    来东越也有数月时间了。

    在这里,所有关于七七的消息,她都是自别人口中听说的。

    西凉翻身了,七七很厉害,她挺为他高兴。

    只是却开始,慢慢觉得陌生。

    那个追逐权势的少年,真是她认识的七七吗。

    她说过她不会再去找他,如今她要定亲的消息满天飞,那日,他会来……祝贺她吗。

    抬头看向头顶洒落下来的阳光,有那么一瞬间,红豆觉得眼睛刺痛。

    随后用力闭眼,将所有纷杂的念头赶出脑袋。

    她不能再想。

    六月至,天气开始变得炎热。

    整个皇宫因为要办喜事,到处热热闹闹,宫中一草一木都洋溢着喜气。

    各国前来祝贺的使臣及皇室成员也都到了。

    包括风墨晗,钱万金,薛青莲,已经杠杠经历过战争洗礼又大出血了一笔的段廷。

    一群人久未见面,聚在一处搬了几坛养生酒,段廷立即骂开。

    骂的全是天弃那个混账。

    在老友面前用不着装模作样,段廷原形毕露,骂得咬牙切齿。

    “你们没看到那臭小子说话时气人的样子,什么叫有劳老子?整个大路除了北仓还有南陵东越呢,他专挑了老子北仓来踩,捏软柿子!你们说说,我浑身上下有半点软柿子的样子吗?!”口不择言,外人面前素来扮风雅的男人,一把年纪了被气得飚出了老子二字。

    可见气得多狠。

    风墨晗可不待见他这样,什么叫还有南陵可挑?

    “段叔,不是我故意不说好话,虽然南陵跟北仓同属强国,但是如今的西凉皇是我柳家大院养出来的,他要是敢对付南陵,那叫恩将仇报,天下不容。”风墨晗挑眉哼笑,“他不敢。”

    钱万金点头,“你刚好撞刀口上,跑不掉,亏都已经吃了还来马后炮有什么用?咽下去吧啊。”

    “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再遇上这样的情况就有经验了,是好事。”薛青莲也应和,还伸手同情的拍了拍段廷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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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七章 番外:良人(34)

    段廷狠狠一抹脸,这些禽兽!

    别指望他们安慰人,他们只会给人心上继续捅刀子,全没人性!

    “喝酒,今天务必一醉方休!”老子要把你们嘴全堵上,免得扎心!

    四人在御花园里喝了一下午,酩酊大醉,喝醉了段廷都没忘记咒骂天弃那个小王八蛋。

    嘴上喊着段叔,转身踩的他北仓满头包不说,还从他口袋里掏走了上万两银子!

    黑心肝的东西!

    转眼,六月二十,风和日丽。

    这日晴空万里,净蓝天空飘着一朵朵纯白云絮,一丝风都没有。

    初夏已至,整个都城繁华似锦,大街小巷热火朝天,把夏的热度推至顶峰。

    皇上跟南陵郡主马上就要举办定亲宴了。

    都城里的驿馆一大早就人来人往,马车轿子不停往皇宫走,其后跟着的队伍抬着大大小小锦箱,全是贺礼。

    宫里的宴会,再热闹百姓也是瞧不着的,但是不妨碍他们对这场盛事展开议论。

    甚至有好事的一早就猜皇上会给什么样的聘礼,南陵郡主又会带上多少嫁妆。

    时间从晨光微熹到日上中天,慢慢推移,驿站的使臣们已经尽数赶入宫。

    此时,城门外又进来一列队伍。

    因为声势浩大,立即吸引了街道两边百姓们的注意。

    为首者一袭青衫,气质干净清冽,骑在黑色骏马上,贵气不可攀。面上覆一面具,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藏于面具后的眼睛清冷淡漠,像落了一层霜雪。

    在他身后,一列十数人皆着黑衣,冰冷肃杀。然那些杀气也没能盖下青衫男子的气势。

    “不知道又是哪国的贵族,看着真贵气,不过怎么脸上还带着面具呢?”

    “嗨,贵人的想法咱哪知道,也不定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得用面具遮一遮。”

    “我听说西凉新皇就是常年带着半张面具的。”

    人群静了静,看那边的目光更加专注。

    西凉多年前掉下神坛沦为二流,改朝换代之后仅仅一年多时间,又重新跻身强国之列,能跟东西北三国并驾齐驱,那位新皇的手腕不可小觑。

    人们目送这条队伍一直走往皇宫方向,直到看不见影儿了才收回目光,开始重新议论的热议,更加热火朝天。

    皇宫内,宾朋满座,用于待客的永和殿布置富丽堂皇,宫女内侍穿梭其间忙忙碌碌。

    人声沸腾,全是贺喜声。

    作为东道主,闫容谨端坐上首龙椅,视线环视一遭,人已来齐,朝下首太监颔首示意,宴会宣布开始。

    几乎同时,殿外传来唱报太监尖细声线,“西凉皇到——”

    殿内立即静默下来,宾客面面相觑之后一齐看向殿门外。

    天青色身影背光而来,身姿挺拔颀长,看不清面容,然男子身子气势却不容人忽视。

    “西凉皇?他怎么来了?”

    “西凉跟我们可不是一道的,据我所知,皇上并未宴请西凉皇。”

    “这是不请自来啊,待会估计有好戏看了。”

    宴桌上有人小声议论开来,视线在坐于最前列的南陵王一家身上扫过,带上了看热闹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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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八章 番外:良人(35)

    一国之君亲自来参与这样的宴会,自然不能安排他跟其他寻常使臣坐在一处。

    天弃坐的位置也在前列,恰在北仓皇段廷旁侧,与南陵王那一席相对。

    周围无数视线落在他身上,天弃视而不见,却也不敢直接往对面瞧,只眼角余光死死锁住那道倩影,不舍得挪开半分。

    膝上双拳紧握,用尽力气,才能强迫自己平静。

    他知道别人怎么看自己,他不在乎,今日是她的定亲宴,他就算断了双足,爬也要爬来。

    那是他隽刻在心上无法启齿的念念不忘,无处安放。

    “臭小子,你还敢来!”一旁,段廷斜睨少年侧影,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把把他捏死。

    他被这小混账算计得死死的,替他承接了西凉百姓大半怒火,少年则借着赢了战事,一跃成为西凉百姓心中的神明,地位再难撼动。

    当初的天命之子,天道所归更是被信了个十足十。西凉本就信奉神明。

    少年对他的怒火反应淡淡,“段叔,抱歉。”

    “西凉皇这一声段叔,朕当不起!”

    “只这一次,日后段叔但有所求,天弃绝不推诿。”

    段廷,“……”咬碎牙,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人家不痛不痒的感觉,他更气闷。

    而对面,坐在爹娘身边的女子,从少年进殿开始,整个背脊都是僵硬的,面上虽然不显,坐在她身边的人却能轻易察觉出来。

    柳玉笙跟风青柏对视一眼,心里低叹,抬眸看向对面,眼神有瞬间恍惚。

    他们家七七,那个曾经总是安安静静跟在他们身后乖巧笑着的娃娃,他们亲眼看着他从小小一团慢慢长大,成长为风姿绰约少年郎,处处优秀。本该是那么熟悉的人,今日再见,竟然陌生。

    那张面具盖住的不止是少年熟悉的脸庞,也似盖住了那段过往,拂去了那段曾经。

    此时与宴宾客全部到齐,坐在上首的东越皇举杯遥敬,“今日我东越有大喜,感谢各国贵客前来祝贺,朕在这里敬诸位一杯薄酒,以示谢意。”

    “皇上说的哪里话,这样的盛事我等能前来参与,荣幸还来不及!干!”

    “祝东越与南陵永结秦晋,干!”

    酒过三巡,放下酒杯,闫容谨清润眸子扫视整个宴场,视线在垂眸失神的女子身上略作停留,若无其事笑道,“说来我东越跟南陵早有渊源。众所周知,朕年少时曾一时落魄,幸得南陵王妃出手相助,才有了朕今时今日,朕对南陵王妃及南陵王始终心存感激。这次东越跟南陵能够联姻,朕无比高兴。”

    席中有使臣朗笑,“如此说来东越跟南陵之间冥冥自有一番姻缘啊哈哈哈,我等也为皇上高兴,恭喜皇上,也恭喜南陵王!”

    “姻缘天定,跑都跑不了!”

    “两大强国联姻,在整个天下都是一场佳话啊!”

    但凡东越皇开口,总能立即迎来一番恭维附和。

    始终安静的,唯有琢磨不透的西凉皇,以及更加捉摸不透的南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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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九章 番外:良人(36)

    这两个人,在座的所有使臣都不敢轻易搭话招惹。

    莫名就怵。

    怵南陵王倒也罢了,至少南陵王阴晴难测翻脸如翻书的性子各国都是有所耳闻的,南陵王想整治谁,没人跑得掉,所以大家伙自然不敢凑上去找不自在。

    但是怵一个刚刚登基称帝一年多的新皇,一众人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不明原因,就是不敢靠近。

    仿佛少年一个淡淡的眼神,就能噬人。

    这新皇可还没满二十岁!

    有人眼尖,瞧见一片恭贺声中西凉皇捻着酒杯的指尖泛白,好奇之余更加敬而远之。

    那个少年,情绪在冲破壁垒的边缘。

    红豆知道少年虽然没有直接看着自己,可是他的注意力始终胶着在她身上,即便她不曾抬头,也能感觉得到。

    那是她相伴了十几年的人,是她从小护到大,她曾最喜欢的少年。

    彼时少年还不会说话,从小时候起,她就能准确翻译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连爹娘都以为那是时光赋予的默契。

    他不需要开口,她就懂他想说什么,整个柳家大院,只有她懂。

    唯有她自己知道,为了能照顾好平添出来的乖巧弟弟,她背地耗费了多大精力,去揣摩他的心意。

    可是这些付出,终究比不得他对权势的向往。

    她不是圣人,也是会委屈的。

    走到今天这一步,她知道他大抵是不会再回柳家大院了,那就这样吧。

    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红豆始终没有抬头看那方少年,只怕一抬头,眼底的泪意便遮不住。

    沉浸在思绪中,红豆没察觉身边爹爹的眼神越来越冷,及后朝坐在另一席的风墨晗淡淡一睨。

    风墨晗便陡的一个激灵。

    皇叔很生气。

    风墨晗站了起来,“东越与我南陵联姻,身为南陵皇,朕心里也高兴,这次过来,特地备了贺礼,来人,呈上来!”

    立即有内侍太监抬着锦箱走进永和殿,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将锦箱打开。

    殿内哗然。

    拳头大的东珠,顶级绿翡头面,占据半个锦箱的红珊瑚座屏……琳琅满目,每一样都价值连城。

    最让人震惊的是南陵皇最后拿出来的一张地契。

    从今日开始,南陵渝州变成南陵郡主私有属地。

    那些金银珠宝虽然名贵,但是诸国皇室见得不算少,唯赠一处封地,是真的大手笔了。

    可见南陵皇对于南陵郡主的喜爱。

    有南陵王那样的爹,又有南陵皇这样的堂兄,南陵郡主身后依仗雄厚,日后嫁来东越绝无人敢欺。

    风墨晗送礼完毕,其他人立即紧跟其后,贺礼源源不绝从殿外抬进来,堆满永和殿内空地。

    最后,还没有动作的,只剩下一个沉默喝酒的西凉皇。

    对此,东越皇脸上淡淡笑意不变,眼底的喜色也没有因此消减半分。

    从龙椅上站起身,走下台阶,一身明黄龙袍在他身上,丰神俊朗,清隽高雅,眼角眉梢覆着的喜色柔和了他身上自然流露的帝王威严。

    他走到南陵王这一桌,站在那个身着洁白裙裳的女子面前,朝她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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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零章 番外:良人(37)

    所有视线顿时都汇聚在红豆身上,包括对面最专注那一道。

    贺礼送完,按照流程,该是准新人宣布喜讯进行定亲仪式了。

    红豆怔怔看了面前那只骨节修长的大手片刻,递上了自己如玉柔夷。

    那一瞬间,还坐在那方席位上的少年不自觉攥紧手指,指尖酒杯显出蔓延的裂纹。

    心头像是有一块肉被人硬生生剥离,鲜血淋漓的痛。

    他痛得唇色苍白,想蜷缩身子。

    然后下一刻,他站起,走出桌席,朝那一对璧人走去。

    “今日我东越有两大喜,第一件便是朕与南陵郡主——”闫容谨牵着女子走到宴场中央,话没说完就看到少年直直朝他们走来,话顿住,眉头蹙起,“西凉皇可是有事?”

    “本皇还没……送上贺礼。”站在两人面前,天弃开口,闻到自己呼吸里的血腥气,喉头发甜。

    喧闹大殿不知何时静谧下来,落针可闻。

    他视线全程落在她身上,进殿这么久,终于看到她在他面前微颤了长睫,那双水眸慢慢抬起,正眼看他。

    眸光平静而淡。

    她没说话,似在静待他下文。

    闫容谨也没说话,然握住女子的手下意识收紧,仿佛这样做,就能把要飞走的蝶牢牢握在手心。天弃或许不知道,他却异常清楚,他掌心那只柔夷此刻有多僵硬,指尖冰凉。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贺礼呀,七七。”女子笑了,樱唇轻挽,笑意轻柔。

    她温柔唤他七七,一如以往毫无芥蒂。

    天弃心中绞痛,她仍肯唤他七七,然她的笑容却失了灵气。

    一股腥甜猛地冲上喉咙,被他死死压下去,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锦盒放到她手中,天弃后退一步,在无数震惊目光中,缓缓跪了下去。

    刚因为女子唤的那声七七,大殿里重新泛起的喧嚣再次安静下去,这次是死一般的静。

    有人甚至惊得打翻了手中酒杯。

    要知道那是西凉皇,一国之君!可是他竟然,在一个女子面前跪下了!

    他究竟在干什么?他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随行而来的西凉使臣已齐齐变了脸色,然没有一个人开口发声。

    “郡主在上,臣下天弃叩见郡主!”

    少年声音并不好听,撕裂沙哑,回荡于大殿之上,却让人人肃穆。

    震得他们回不了神。

    所有人都惊着愣着,对这一幕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红豆呆呆的,掌心那个锦盒沉甸甸,此时她竟然全无打开它的心思,所有心神全部被拉到了少年身上。

    七七在做什么?臣下?他说臣?

    她身旁,站着的颀长男子,嘴里钻出苦涩,原本紧握她的手一寸寸松开。哪怕他表情恢复得再快,也遮掩不了他同样被震撼了的事实。

    他输了。

    身为帝王,众目睽睽之下对个女子俯首称臣,他自问,他做不到。

    要舍弃多少,才能做到这一步?

    俨然连自尊都不要的卑微。

    天弃从地上站起,深深看了女子一眼,割断对她的不舍后退。

    他是一国之君,也是她一人之臣。

    他想做的,想告诉世人的,仅此。

    他所拥有的一切,都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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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一章 番外:良人(38)

    少年后退,转身,一步步远离。

    在转身之后,眸中痛苦才汹涌宣泄。

    她是他的红豆姐姐。

    是他的不舍放弃,也是他的不能拥有。

    注定了不能在一起,那么有生之年,他换一种方式守护她。

    “西凉皇这份大礼委实厚重,多谢。”身后,那个男子重拾声音,“刚刚朕要宣布的事情还没宣布完,今日第一件喜事,是朕与南陵郡主,结为异性兄妹。朕对她甚是喜爱,有了这一层关系,日后朕这个妹妹嫁了人,她夫君若敢欺她,朕总算有个正当身份替她出头。”

    天弃脚步猛然顿住,不可置信回头,兄妹?

    结为……异性、兄妹?

    视线再转到始终安坐一隅的南陵王及王妃身上,两人面上半点意外都没有,显然对这样的发展一早知情。

    其余坐席上的宾客,还没能从刚才西凉皇自甘为臣的震撼中回神,又被东越皇的话砸了个懵。

    咋回事今天?

    一个个的全魔怔了?

    “皇上,这、这、今日不是你跟南陵郡主定亲的日子吗?整个天下都在传……”

    咚,很轻微的声响,南陵王手中酒杯轻轻放到桌面上,那双狭长眸子往这放轻慢扫来,就吓得开口的人禁了声。

    “传闻不可尽信,诸位不知?便是整个天下都在传,没有证实之前,也只是传言。”

    清清淡淡声音敲打在众人心上。

    “是是,王爷说的是,是我等糊涂了,未经证实竟然误信传言,该罚该罚!”

    “天下间传闻素来以讹传讹,只是传得久了就变成真的了。哎呀我也自罚三杯!”

    “虽然传言有误,但是东越皇上与南陵郡主结为异性兄妹,那也是大喜事一件!同样当贺!恭喜恭喜!”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面上把尴尬揭了过去,心里快骂翻天了。

    传言?不可尽信?

    他们这些人一股脑冲到东越来祝贺,在驿站呆着不说十天半月也起码有三五七天了,要真是谣传,你及早澄清一下能死吗?

    摆明就是故意误导,故意让人误会!

    有人开始反应过来了,妈的,南陵王在玩一盘棋,他们这些赶过来的人全成了他受伤助纣为虐的棋子!

    杀千刀的!

    那边厢闫容谨扬着唇角,环视众人扬声道,“虽然朕与南陵郡主之间的事情因为传言闹了个乌龙,但是东越与南陵即将联姻却是事实,所以各位的心意并非白费。”

    “果真还有联姻?”宾客面面相觑,“敢问皇上,不知要联姻的是?”

    据他们所知,东越可没有适合联姻的人选,皇室子弟早就被东越皇杀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零星几个早就成了亲,单身的没有。就连几年前跟闵府结亲的闫润世子,如今孩子也能满地爬了。

    人人好奇,闫容谨也不卖关子,笑道,“两国联姻者,乃是南陵王世子,及我朝南音郡主。”

    众,“……”南音郡主是什么鬼?没听过!

    很快,殿外新人相携而来,看清了南陵小霸王世子身边的人后,一众再次嘴角抽抽。

    所谓南音郡主,呵呵,是原闵府千金闵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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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二章 番外:良人(39)

    但凡有关南陵王一家子的传闻,在各国上流圈子里皆耳熟能详。

    当年南陵世子跟个小官员之女定亲的事情早就在圈子里传遍了。

    如今又给闵姿戴上了个郡主的名头镀金,怕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应对外面那些传言。

    南陵郡主,南音郡主,咋一听,真会让人以为是当初传出来的人口误所以才会闹出这种大乌龙。

    被愚弄的人心头抓狂冷笑。

    屁,这全是某王爷某皇做的局,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目的!

    宴会上,做局的人泰然自若,将自家儿子儿媳的定亲宴流程走了一遍。因为定亲是两家大事,所以闵姿娘亲也被请来了,后头还跟着她那个重新追妻至今仍在追妻路上死皮赖脸的爹。

    “爷长这么大,这回是玩得最开心的一回,将那些个自认聪明的人全耍弄在股掌之间,哈哈哈!闵姿,你开不开心?”定亲礼成的时候,巴豆凑了脑袋过去悄声问小媳妇。

    闵姿凝着他,眼底揉着细碎静谧的光,满是情深笑意,“开心。”

    “待会我要去揍那边那个臭小子一顿,你跟爹娘先下去歇着,就别跟着我了,免得吓得你。”巴豆指了指坐在宴桌后当石雕的少年,手痒痒。

    “好,小心些别受伤。”

    “小看你男人不是?就那小子,我能受伤?嗤!”

    这边准新人在窃窃私语什么,无人关注,也无人能听见。

    相比新人定亲的热闹,场上几乎所有人的心神都还沉浸在西凉皇那一跪中。

    是以打扮的注意力,便总是萦绕在那个少年身上。

    东越皇早就回到了龙椅上面色如常,就连红豆郡主也回到了爹娘身边乖乖坐着,只有西凉皇,从东越皇宣布真相之后就一直维持呆滞表情,连被人拉回去坐下也是呆愣愣的,好像被抽走了魂魄空剩一具皮囊。

    “这叫什么?这就叫现世报,不合群的下场。”耳侧,有人说话很是风凉。

    天弃唇角嗫喏半晌,才问出口,喉咙艰涩,“段叔,一开始南陵郡主跟东越皇相亲联姻的事就是假的,是不是?”

    “想知道真相,自己去查。本皇可没有回答你的义务。”

    天弃手指慢慢蜷起。

    最先传出的传言,是南陵郡主要相亲挑婿,那是真的。

    所以各国权贵纷纷赶往柳家大院,闫容谨也去了。

    从闫容谨去了之后,再传出来的传言,就全是假的了。

    当时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跟她有关的这些事,所以没有发现破绽。

    世人传,南陵郡主已经有夫婿人选。可是柳家大院并没有说人选是谁,人人都道是东越皇,那是世人猜的。因为东越皇最后一个离开柳家大院。

    乃至及后的南陵郡主即将定亲,成亲时间定在十月诸如此类,如今想来也皆似是而非。

    真实情况是,一个“南音郡主”就将所有传言翻盘。

    天弃抬眸,朝那边看去,正对上南陵王清清冷冷朝这边看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他看不透南陵王眼底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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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三章 番外:良人(40)

    这场宴席,四皇齐聚,还有个震慑力凌驾四皇之上的南陵王镇场,是以饶是把大乌龙拨乱反正这么荒谬的事情,在场也无一人敢开声表示不满。

    他们各自的皇上都没说不满,轮得到他们来开那个口?

    后半段宴会依旧热闹,又氛围诡异。

    散场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皇宫处处点起了照明灯笼,在宴场辉煌灯火映衬下,四周看来反而有些黯淡。

    南陵王一家子在皇宫内有暂住的寝宫,其他使臣则还要赶回驿馆,西凉皇不请自来,自然是没有安排住处的。

    天弃并未立即离开,待人散尽后,他站在闫容谨面前。

    “这盘棋,你也是执棋人之一,为何?”

    闫容谨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几分凉冷,“朕没必要跟你解释。”

    四目相对,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气场无声对撞,势均力敌。

    “七七,你这个臭小子,这次你可跑不掉了,赶紧给老子过来,等着挨揍!”一声咋咋呼呼的叫嚷,打破了眼前僵冷气氛,巴豆不知道从那个旮旯角落蹿了出来,拉起天弃就走,走的时候不忘回头对还站在那里的男子道,“小七哥,你们的事情晚点再说,我先算账,我急!”

    闫容谨哭笑不得。

    看着一个拉一个顺从的走,眼底浮出淡淡羡慕,那种羡慕还源于他求而不得的东西,另一个人早就拥有。

    天弃问他为什么甘愿参与进这盘棋局,为什么甘愿?

    他也问自己。从一开始,南陵王给他来信就写的清楚明白,只是合作。

    身为帝王,只重国朝利益,可是这一次,让他心甘情愿入局是因为他想求一次机会。

    争取的机会。

    哪怕最后失败了,至少他曾经尽力过,拥有那些假的记忆,于他而言也是好的。

    总比孤寂一世连回忆都是空白要好。

    这辈子,大抵只动心这一次了。

    “皇上?”彭叔担忧的声音响在耳畔。

    闫容谨没有回头,负手望着两个年轻人离去方向,“年轻真好,彭叔,你说是不是?”

    年轻,有热血,失败了还能爬起来继续冲,头破血流也不退缩。

    他而立之年,早就没了那股孤勇。

    “皇上也不老。”彭叔只能安慰这么一句。

    三十来岁,确实不老,但是眼底沉淀的风霜,到底要比年轻人厚重的多。

    “走吧,夜深了,朕该回去歇着了,乏。”

    夜深风凉,御花园里某处空地却杀气满满,热浪熏天。

    砰砰声不绝于耳。

    “你这个混账东西,别跑!当上皇帝了,能耐了,都不给长辈请安了是吧!”

    “青莲叔,快快,堵住那边,别让他往那边躲!小混账,有种你还手!”

    “骨头软了咋滴?打架会不会,你不还手我怎么打?你好歹硬气点行不行!”

    薛青莲抱臂堵住一处缺口,懒洋洋的,在人往这边方向靠近的时候,顺手会帮着补上一记手刀。

    除了他老神在在站着,巴豆跟段廷两个揍得热血沸腾。

    尤其段廷,痛快得咬牙切齿,在边关军营的时候就想揍七七这小混账了,奈何打不过,他憋屈一时。

    现在可让他逮着机会出一口恶气了。

    老男人也是有火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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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四章 番外:良人(41)

    被三人围攻,饶是天弃功夫再好也难免挂彩,尤其他根本没还手,顺着那些打来的力道抗揍,须臾便鼻青脸肿。

    为了看他挂彩的糗态,巴豆还缺德的打下了他的面具,一张青青紫紫的脸在月色及灯光下更是一览无余。

    那三个打痛快了,就着宴场上顺来的几坛子烈酒,大大咧咧席地而坐,举坛喝开。

    段廷抿一口酒,瞧瞧头顶月亮,心情大好,“今儿月亮,漂亮。”

    怨气散了,心情舒畅了,让他憋屈的臭小子躺边上几乎不能动弹了,他看什么都觉漂亮。

    巴豆则不太痛快,咂咂嘴,“要不改明儿给这小子套个麻袋?我还是觉得以前在杏花村给人套麻袋揍人最刺激爽快。”

    “老熟人了还套什么麻袋?套几个他也知道揍他的是谁。”薛青莲提意见,“叔最近研制新药呢,还没在人身上试过,要不拿来练练?”

    “什么药?”

    薛青莲龇起白森森的牙,“不能人道的药,不伤身。”

    天弃勉力撑起身子,走过来坐下,拿起三人脚边多出的一坛子酒,“青莲叔,我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手下留情。”

    “还能喘气呢?再挨几拳?”

    “喝完再打。”

    天弃淡笑,大口喝酒。

    这顿揍免不了,他也没想过逃。

    若是胖揍能让他们消消气,再多挨几顿都行。

    几人在宴场上已经喝了不少,这会子随意几口就呈微醺,气出过了,心态暂时平和下来。

    “诶,七七,你给红豆送的那锦盒里,装的什么礼物那么郑重其事?”巴豆抬脚在天弃腿上踢了踢,他早就好奇了。

    当时他人虽然不在殿内,却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的。

    便连一把年纪理当沉稳的薛青莲跟段廷都竖起了耳朵,他们也想听听答案。

    天弃沉默不语。

    惹得刚刚降了火气的三人又想打他了。

    巴豆哼了声,不说就算了,礼物在红豆手上,他想知道直接去问红豆不也一样。

    有什么好瞒的。

    小屁孩,装深沉。

    “现在事情都办完了,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出不了几天就会天下皆知,到时候势必又是一番沸沸扬扬。你跪在大殿上那一幕肯定要引来诸多猜测,回去以后如何同你的子民交代,他们奉若神明的君王在个女子面前屈膝?”

    天弃还没答,段廷又逮着机会挤兑他了,“事情是你做的,后果你自己担着,要是惹得红豆为此背上骂名,叔削了你的皮!”

    红豆是他们所有人宠爱的小公主,但凡受半点委屈,他们都是不乐意的。

    又灌了一口酒,任由辛辣滋味蔓延口腔,天弃低道,“在来之前,我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不会有人怪责到红豆头上。”

    他宠爱她,不比旁人少半分。

    “这可不是小事情,你咋解决的?”巴豆瞪圆眼。

    天弃唇角勾了下,讥诮讽刺,“西凉人信奉神明,一句神旨,如今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就算有,一小部分人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其余三人看着笑意凉薄的少年,皆能从他笑意背后探到他的苦涩。

    伸手拍拍他肩头,一揍泯恩仇,“当神棍兴许也能有前途,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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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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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福妃别太甜介绍:
杏花村出了个福娃娃,家人疼,村人夸,福气无边乐哈哈。
强势偏心奶:我就是偏心囡囡,你们不满那也得忍着!
炫孙狂魔爷:你问这是什么?我家囡囡给我泡的人参灵芝茶!
温柔溺宠娘:女娃儿要娇养,囡囡别动,这活让你哥哥做!
实力争宠爹:囡囡,爹带你玩飞飞,骑马马,快到爹爹这来!
柳玉笙在家人身后笑得像朵花。一支金针医天下,空间灵泉百病消,陪伴家人红红火火,可是有个男人。
“笙笙,今天还没给我治病。”
“……那个王爷,虽然我是神医,可是我真的不懂治精神病。”
“我不是精神病。”
“你是。”
“我不是。”
“……”
他是权势滔天的南陵王,世人都说南陵王风光霁月君子谦谦,如天上明月圣洁。
可是当他有了柳玉笙,他就变成了疯子。为她,不疯魔不成活。
(男女双洁,护短,绝宠,治愈!甜甜甜!一路甜到底,全程无虐,欢迎入坑!)农女福妃别太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女福妃别太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女福妃别太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