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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粽子也会飞     虚空极变txt下载     虚空极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94章 食楼

    “喂,喂!”

    学丞之女站在一旁,看着倒地不起的华服男子,不禁出声试探。她之所以会有如此反应,不只是因为反感眼前之人,更是因为此人有过做戏的前科。

    因此望着对方此时倒地,她才没有出手搀扶,即便这个人先前刚刚帮过自己。

    然而三息过后,华服男子却仍旧趴在地面之上,毫无反应。这让学丞之女,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当即朝着对方,试探性靠近了过去。

    走到对方身前,却仍旧没有伸手将对方扶起,而是抬起右脚,轻轻朝着对方的左脚踢了一下,而后轻声开口道:

    “别装了,你若不想被众人嘲笑,最好自己起来,否则的话休怪我不念方才相助之情。”

    女子开口之间,一直在注意地面上华服男子的动作,却见对方仍旧是躺在原地,一动不动。此时回想起对方方才开口之时,始终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女子的心中隐约升起一丝疑惑。

    “嗯?”

    一声轻疑之间,学丞之女终是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探地面上华服男子的鼻息。而这一探之下,却是发现对方此刻气若游丝,俨然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你...你这是...”

    女子见状,此时乱了阵脚,她虽因知晓对方对自己的心思,故而十分厌恶对方,但先前毕竟此人刚刚帮过自己。若此时丢下他不管,未免太过不仁不义了一些。

    因此即便心中不悦,女子也还是第一时间在思考,如何搭救此人。此时的她,虽然不解对方如何受伤,但却已经不再怀疑对方是佯装做戏。

    无人知晓,华服男子先前所说其实半真半假,因为他所施展的的确是半步遥,甚至用出的那一掌,亦是半步遥最后一层的催天掌。

    但他的品级,却是六品极,根本不可能真正将半步遥练至最后一层。他之所以会使半步遥和催天掌,全因少年之时,家族之内的一番奇遇,但得到的也只是残缺的功法。

    先前情急之下,无其他选择,所以才施展了这部残缺功法。这一掌虽然看似平平无奇,却是瞬间抽干其全身内劲,若非如此,也无法重伤马脸男子。

    而在一掌击出之后,无尽的虚弱感,便蔓延其周身,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全然是毅力使然。

    学丞之女思索再三,终是决定将对方带回内院,找专人治疗伤势。毕竟自己擅长的并非医术,更何况此时方进重伤,也没有其他人敢招惹自己。

    “我今日帮你,全然是因为欠了你人情,你最好清楚这一点。”

    女子一边开口,一边将地面之上的华服男子抓起,而后十分不情愿地将其背在了身后。女子虽然看似娇小,但却也是一名六品,所以背起此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就在她将人背起之时,面色却是骤然一变,随即露出一丝惊愕的表情,下意识回头看向此人。而这一眼之下,使得学丞之女眉头紧皱,因为她从未距离此人如此之近。

    而如今近身之下,亦是看到了一些往常决计发现不了的端倪...

    “他的脸....”

    心中存疑之下,学丞之女抬起右手,朝着自己肩头华服男子的脸摸去,速度不快。然而就在她的手,落在华服男子面上的同时,后者忽然一把将对方手腕握住,轻声开口道: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霞儿,竟会趁机占我便宜。”

    学丞之女被当场抓包,心中颇为尴尬,当即抽回了自己手。此时对方有气无力,所以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心中的疑惑,却是不可抑制的攀升而起,想到之前对方对自己的种种,再想到对方鬼怪一般的面容,还有与之极不匹配的阴柔声音,一切仿佛都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我带你回内院治伤。”

    千般疑惑,最终化为一句释然,然而其话音方落,却听对方出声制止:

    “不可!”

    女子轻疑一声,尚未开口,便又听对方主动解释道:

    “方进生性多疑,先前离去之时担心我当真废其功法。但离去不久,便能看穿我之前的作态,恐回折返此处。你若现在背我回内院,咱们两人怕是会羊入虎口,所以眼下我们须得反其道而行之。”

    “去哪?”

    眼见学丞之女如此听话,对方显然有些意外,不过眼下的确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于是其果断出声道:

    “去外院食楼,今日虽是休憩日,那里也必定不乏学子。你将我带去此处,便算是还了人情。”

    学丞之女平日里骄纵跋扈,实则却是别有目的,所以她非但不蠢,反而心思玲珑。此刻自然是明白,对方为何要去人烟汇聚之地。

    一是因为,其一旦到达此处,即便展露出虚弱之态,方进得知此事,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二来,则是因为对方的身份,乃是新贵势力五大核心之一,所以即便其貌不扬,也是有许多墙头草追随的。所以送他前往食楼,极有可能遇到其附属之人,那么他自然是安然无虞。

    “好。”

    女子吐出一字,而后施展轻功,便带着身后之人,直奔食楼而去。却在走出十丈之时,听到对方轻声呢喃了一句....

    “我好困,先睡一会儿。”

    心头一颤....

    ....

    凛风东南,风鸣院内,外院食楼,足有五层之高...如今风鸣院虽已没落,但内中一应设施,却仍旧是优于凛风城。

    例如这用饭之地,凛风城内也不过是二层酒楼饭馆,可是风鸣院食楼,却是分为五层,前四层的每一层皆涵盖不同种类的食物,而第五层则是只对师者开放。

    今日乃是休憩日,书院学子,大多外出风鸣院,去往凛风城,所以食楼之中,并无往日胜景。但,此时楼内,却也有数十人上下,更是出现了一名众人心中的不速之客。

    “这位学子,风鸣院内不以金银交易,乃是历任山长定下的规矩。更何况,入学之时所赠的学币,若不挥霍无度,便是吃上半年也不会不够。来此吃霸王餐的,你还是近十年来的第一个。”

    一楼大厅之内,一名管事打扮的肥硕中年人,此时堵住了一名少年的去路。此刻其周围,靠拢了许多与少年身穿一样服饰的青年男子,正在围观者十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我此刻身上的确没有你所说的学币,只有这些东西。”

    管事看着少年手中拿出的金银细软,面上表情淡漠,微微摇头,因为他是按照规矩办事,只收学币,不收银钱。

    更何况,他看得出来,眼前少年多半是犯了众怒,或者不受众人待见。否则遇到这种情况,多半是会找他人代为支付,并不会闹到自己现身的地步。

    这些围观之人,无一人为这少年解围,却皆都在此围观,怕是想要看此少年的笑话。在管事看来,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他并不打算主动为这少年解围。

    “不成,规矩便是规矩。”

    面对中年管事,和一群围观的学子,少年心中颇为无奈,以其心性,自然不难看出这些人幸灾乐祸的心思。

    可是自己的身份,在这些人看来,的确有些尴尬,所以自己也能理解,他们会做出此种行为。毕竟,自己如今在风鸣院学子看来,可是最大的关系户,凭借前任学丞的举荐,免试进入风鸣院。

    但,眼下自己身在风鸣院,加上的确是不知此处不收金银,只收所谓学币。所以施展遁术离去,或者对这些人出手,并不是自己的作风。

    眼下,只得是留在此处,吸引更多的人前来围观,也许便有人愿意上钩,交易学币。

    “既如此,我便在此等候交易之人。”

    楚宁月说话之间,走向一旁的饭桌,围观之人纷纷让路,生怕自己和眼前少年,沾染半分关系。

    “交易?”

    中年管事闻听二字,面色一沉,不过他心中却是猜到,这少年多半是不清楚风鸣院的规矩。不过谁让他犯了众怒,那自己也只能凭借规矩办事。

    “不错,我身上这些金银细软,若有哪位同门看中,可以上前交易学币。”

    在楚宁月看来,此界的金钱对于自己来说一文不值,而对于旁人来说,却是不然。毕竟走出风鸣院,交易的货币仍旧是金银,而并非学币。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风鸣院有严明规定,学子不得私下以银钱方式交易学分,一旦查实,必定重罚。她此时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句话,可谓又一次犯了众怒。

    “放肆!风鸣院严令禁止金银交易学币,你竟敢当众作乱!今日你虽未交易学币,但也免不了一番责罚了!”

    中年管事为人,终究还是留了一线,虽然看似言辞犀利,在训斥对方,实则却是给对方提了一个醒。若他真想要为难少年,大可闭口不言,等着有心人上前与对方交易成功,然后再出手镇压。

    这样一来,少年的罪名便会坐实,那与他交易之人,最多也就是被关禁闭禁足,可是她这大庭广众之下,肆意宣扬此事之人,受到的惩处却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楚宁月眉头微皱,望着一旁环伺的众人,知道今日自己怕是等不到能为自己解围之人。因为整个风鸣院中,自己只认得柳瘟,而柳瘟不会来此。

    正当她陷入沉思,思考自己如何应对此事之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却从门外响起,正是...

    “不就是一点学币,我来!”

第1795章 再见

    “哦?”

    原本正打算围观这场闹剧,看着这凭空出现,被前任学丞举荐而来的神秘少年,如何在众人面前出丑,颜面扫地的众人,此刻听闻有人出头,当即眉头微皱。

    其中好事之人,更是第一时间朝着方才响起声音的方向望去,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不悦。他们想要知道,究竟是谁这么不开眼,便是此地管事都已经默许了自己等人的作为,是谁这般多事?!

    人群之中的楚宁月,此时循声望去,她同样不知,此地除了柳瘟之外,谁还会给自己解围。却不想一望之下,看到的却是一名蓬头垢面的女子,背着一名其貌不扬的华服中年。

    “是她?”

    楚宁月仍旧记得,自己放对方离去已经有一段时间,因此对方此刻,应该出现在内院才是。即便她想折返外院用餐,也不至于连这身行头也来不及换。

    尤其是她如今身上,还沾染着当初用来给自己下马威的污秽之物,来此食楼之中,当真是大煞风景,引众人侧目以对。

    作为学丞之女,多少也该注意一些自己的形象才是,以她的身份出现在此,虽然的确可以给自己解围,但这人情.....

    而正当楚宁月不解之时,却听围观的人群之中,传出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和嘲笑之意:

    “哟,这可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呐,这位师弟,你怕不是刚从粪坑里爬出来吧,啊?哈哈哈。”

    的确,如今的学丞之女,披头散发,看不清容貌,加之她的穿着与一般书院学子并无不同,皆都是红白相间的学子服。

    所以若是遇到对她不熟悉的人,应当是看不出她身份的,比如眼前出声嘲讽之人,下一刻只怕便会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悲哀。

    “嗯?”

    然而正当楚宁月生出这个想法的同时,眼前发生的一幕却让她心中产生一丝疑惑。因为这位学丞之女,面对对方的嘲笑,并未大发雷霆,而是径直朝着管事走去。

    食楼一层的管事见状,眉头微微皱起,因为这里是食楼,所以眼前之人身上的臭气,尤为明显。这不速之客,绝不能留在食楼之内!

    “你看清楚他是谁。”

    学丞之女来到管事身前,却是一指自己肩头,虚弱无力的华服青年。原本打算开口赶人的管事,此时压抑心中怒火,朝着对方所指望去。

    然而这一望之下,却是面色剧变,随后下意识回头望向众人,知道这里人多口杂,自己万不能当众说穿此人的身份,于是强自镇定道:

    “他怎么了?”

    熟料其开口之时,原本双目闭合的华服青年,此时睁开了双眼。望着眼前之人的同时,正要开口,却被学丞之女抢先一步。

    “他这是饿的。”

    女子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有心人听得清晰,这些人自然不会觉得,华服青年如此模样,是因为饥饿,但看管事的反应,却也知道此事不凡,所以一时间也无人上前。

    “这..这....”

    一楼管事的身份,虽然是风鸣院之人,但也从属三大势力之一,正是新贵势力,所以他自然认得新贵五大核心之一。

    不过他对华服青年的了解,也只局限于知道五大核心之一有这个人,而此人被人称为八公子,除此之外,一无所知,包括其真实姓名。

    所以他一时之间,陷入两难境地,不知该如何处置眼前之事。

    “我行功走差,幸好得她发现,如今的确是需要食补,所以...有劳管事了。”

    八公子缓缓出声,声音十分疲惫,仿佛随时皆会进入梦乡。而一楼管事闻言,此时强自镇定,只是道了一声好,便转头安排侍者。

    周围围观之人眼见此情景,立时知晓这两位来人,身份不凡。而能够让管事如此作态的,除了风鸣师者之外,便只有....

    “核心弟子,他是核心弟子!”

    不知是哪个心大之人,当众喊出了这一句,立时使得围观的众人,如潮水一般退散。原因很简单,如今风鸣院之内,只有八大核心。

    寒门势力的黑面鬼方进,在他们心中形象根深蒂固,他们不会不认得。学丞家的两位,但凡出行必有随从,不会只身来此。

    所以除了这三位核心之外,便只剩下五名其他四院空降的核心弟子,也就是新贵势力的五大核心。如此一来,他们自然清楚当下的处境。

    因为他们之中,便不乏新贵势力的附庸,此刻很是清楚,自己该做的不是上前奉承,或是献殷勤,而是乖乖去用饭,装作没有看到一切。

    因为这两人,显然是想要低调,所以没有亮明身份,此时若有谁不开眼的话,哼哼....

    “哼。”

    眼见众人退散,纷纷“各自为政”前往四处落座,学丞之女冷哼一声。不过她此刻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人之所以退走,全然是因为自己身后的华服青年,而不是自己的身份。

    在众人眼中,如今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苦力而已,充其量也就是狐假虎威。

    望着周围客座,学丞之女眉头微皱,因为这些人退得太快,几乎占据了全部一楼的位置。也许在他们眼中,华服青年来此,根本不会在一楼逗留,可是...

    自己两人来此的目的,就是要在人数最多的地方停留,这样才会安全。

    所以,环顾四周之后,学丞之女背着华服青年,锁定了一处饭桌,桌前只有一名少年。

    “多谢。”

    眼见学丞之女朝着自己走来,楚宁月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所以打算在对方开口之前,给出一个逐客令。

    熟料眼前之人,完全无视了自己,直接在自己对面坐下,同时将背上的华服青年放在一旁。华服青年身形摇摇欲坠,似是费了好大力气,方才坐稳身形,屹立不倒,但双眼却已经闭合,宛如打坐。

    “上菜!”

    听到这一声吆喝,周围安静的众人,身形再度微微一僵,脑海中更加浮现出那一句“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只因为,风鸣院食楼并不是饭馆,所以内中的侍者,并无端茶送水这类职责。学子想要何种饭菜,皆需自己前往指定之处以学币换取。

    而刚刚,那神秘少年进入此间,落座之后环顾四周,在发现此地确有侍者之后,也是喊出了一句“上菜”这才引得众人注意。

    然而此时的一楼管事,已不再是先前的嘴脸,此刻面带微笑,使唤三名侍者上前,询问了对方要吃何物,然后第一时间端茶倒水而来,匆匆退去。

    楚宁月望着眼前两人,心中颇为无奈,暗道自己方才明明也是如此操作,为何对方就是一副自己是来找茬的模样,为何就犯了众怒呢?

    “一起吧,这些都算我的。”

    学丞之女望着桌面之上的饭菜,再度开口,食楼一层,大多只是常见饭菜,并无特殊之处,所以算不上是什么美味佳肴。

    但周围用饭之人,心中对她如此言语,却是心思各异,看法不同。其中大有寒门子弟,觉得此人狐假虎威,借他人钱财,行此招摇之势,当真为我辈所不齿。

    但也有人开始揣测她的身份,虽然一时间没能看出她是女子之身,但也开始觉得有些古怪。

    “你为何会来此处?”

    楚宁月发问之时,又用右手按向自己的鼻头,望着眼前女子的同时,仍旧是一脸嫌弃。学丞之女见状,本来已经抬起夹菜的手,却微微一颤,望向眼前少年,眼神中多了几分怨念。

    似是在说,你难道忘了刚刚我才帮你解过为?当真是过河拆桥,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路上偶遇好友,忽发兴致来此一游,不行么?”

    学丞之女的回答中,带着几分不满,而一旁闭目凝神,看似已经打坐入定的华服青年,却是耳廓微动。

    “哦?携友同游的意思,是带着你给我的礼物,出现在此么?”

    楚宁月起初以为,眼前女子出现在此,乃是受人胁迫,或者另有目的。但当她暗中以所存无几的神识,扫过华服青年之后,便发现此人气息虚浮,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由此可以排除,此女受人威胁的可能,但...是什么原因,让她脱困之后,不回安全无虞的内院,而是带着一名气空力尽之人,来此外院人多口杂之处呢?

    “你...”

    学丞之女闻言语塞,她自然清楚,对方口中“你给我的礼物”是指什么。但好在,自己如今的样子,这些人并不知晓,根本联想不到这是自己,所以也不会觉得太过丢脸。

    但下一刻,便听眼前少年开口道:

    “以你的身份出现在此,更是以如此狼狈的模样,我猜测你回内院之时,遇到了什么麻烦。”

    楚宁月说这句话时,虽然嘴唇在动,但用得却是修士传音之法。因此只有学丞之女听到这一句话,立时是面色微变,看向少年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担心。

    倒不是担心眼前少年,与方进有什么勾结,而是担心对方当众拆穿自己的身份!

    然而就在此时,一旁闭目凝神的华服青年,却是颤颤巍巍地抬起右手,自腰间取下一物,放在了桌面之上,而后轻声吐出一句....

    “嗯,这下好多了。”

    食楼一层之内,迅速泛起一阵清香,足以盖过学丞之女身上污秽的臭气,更有中和之效。但下一刻,周围原本寂静的学子,却纷纷开怀大笑,其乐融融,仿佛忘却了方才之事。

第1796章 怨念

    “此香如何?”

    华服青年望向身旁少年,明明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是面目可憎的他,双眼却带着一丝不同。眼神之中带着和善,眼底却夹杂一丝玩味。

    学丞之女见状,全然不知周围之人,为何变化至此,一时之间第一个念头,竟是觉得此地忽然间太过吵闹,于是起身呵斥了一声,要周围之人安静。

    可是下一刻,她却发现根本无人理会自己,这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因为这些人的反应,并不正常。即便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面对如此呵斥,也该有所反应才是。

    所以,他们面上的笑容,绝不是单纯因为想起了愉悦之事,而是...中毒!

    学丞之女回首之间,望向桌面之上的香囊,后知后觉般明悟发生了何事,也清楚自己为什么没有如同旁人一般举止癫狂。但她不理解,对方为何要在此时,做出这样的事。

    却不知,华服青年之所以出手,全然是为了自己出气。

    如今的华服青年心想,眼前少年既然做出一副嫌弃的姿态,那自己就要他当众出丑,再以宝物记录下这一幕,看看究竟是谁成为小丑。

    自己与结交之人,不容他人轻视!

    “你这样做....”

    眼见对面的少年,虽未像旁人那般举止癫狂,但却亦是动作僵硬,像是在极力抵挡一般,学丞之女立时转头看向华服青年,眉头微皱。

    如今的她,虽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秘密,相处起来不会像之前那么尴尬,但也不代表自己会支持对方的一切行为。

    “放心,这只是用来惩戒宵小的小把戏,并不是毒。”

    华服青年开口之间,声音依旧阴柔无力,而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又十分吃力地抬手,朝着自己腰间抹去,他要取的,正是霜林院中为数不多的至宝之一。

    然而他的手刚刚接触到自己腰间的行囊,却是忽然手臂一僵,随后面色一变。因为他发现,自己手臂之上,多了一只手,而这只手的主人....

    “的确不错,只可惜...我无福消受。”

    “你...”

    华服青年只来得及说出一个你字,随后便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笼罩周身。这种阴寒,不同于马脸男子方进周身的阴冷,而是已然化为实质。

    一瞬之间,华服青年心中察觉到了死亡危机,周身汗毛倒竖,却是没了后话。因为此刻的他,已然气空力尽,万万用不出第二次半步遥。

    可就在其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思考如何开口解除眼下困境之时,却见对方抽回手臂,望向眼前的学丞之女,而后淡淡出声道:

    “你这朋友十分虚弱,许是与人刚刚动手,嗯...是他?”

    楚宁月并未怪罪这华服青年,因为此等迷烟,对付一般武夫也许还会有用,但对于她这种开元境修士来说,却是不如最低阶的幻术。

    更何况,早在对方坐在自己身旁之时,她便已经察觉到此人身上的古怪。准确说,是他那行囊有些古怪,不似世俗之物,倒像是...储物空间。

    此前楚宁月见识过许多高手,却并未从他们的身上,见过此类物品。如今虽然已经能够确定,此界之中,的确曾经存在修士,但是此界之人,却不知修士之事。

    或许是修士体系,在此界之中有着不同的叫法,也有可能修行之法,仅仅掌握在少数人中。所以,想要清楚此界修士之事,楚宁月一直在等待一个切入点。

    而如今,这个切入点已经送上门来,无论是风鸣院内出现的阵法,还是眼前此人的储物空间,都说明天启五院之中,有修士的痕迹。

    所以,眼下这个人,楚宁月不会针对,因为想要清楚此界修士之迷,还需从他身上着手,这便是第一个突破口。

    听到“是他”二字,学丞之女并不意外,因为她很清楚,对方口中的之人指的乃是两人共同见过的马脸男子方进。

    不知为何,也许是危难之时找到的救命稻草,也许是眼前少年莫测的实力,学丞之女总是觉得在他面前,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所以,她并不打算隐瞒此事,于是轻声开口道:

    “的确是他,不过他如今也受伤不轻,我们来此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不错的选择。”

    楚宁月淡淡开口,做出评价,继而转头望向一旁的华服青年,打量着后者的样貌,同时撤回了气机压制。

    华服青年感觉周身压力顿失,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但随即便因对方如此无礼的打量,再度紧张起来。因为他很清楚,如今自己处于虚弱期,面对此人毫无反抗之力。

    刚刚那人,更是无声无息之间,便以一种特殊的法子制住了自己。他一定是在警告自己,若想对自己出手,霞儿根本无法察觉。

    但...眼下对方没有发难,或是出于对霞儿的考量,又或者是有所忌惮,一定有着限制其动作的原因。所以,自己此刻绝对不能露怯,须得镇定以对。

    更何况,此人与霞儿是何关系,自己还不清楚,如若他是居心叵测之人,自己就更需要小心行事,否则可能会害人害己。

    “不愧是前任学丞举荐之人,内息果然非同凡响,能轻易可抵御此物,想是至少在六品以上了。”

    华服青年说话之间,尽量使得自己看上去不卑不亢,但下一刻,他却发现对方没有回应自己,反而继续打量着自己,面上更是带着一丝迷之微笑。

    这让自己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盛了几分....

    “是了,他定是想用这种方式,乱我心境...可恶。”

    华服青年如是想,却不知楚宁月如今所思,与其所想根本南辕北辙。因为楚宁月起初,并没有在意那香囊,只以为眼前之人身上有此储物空间,可能是奇遇所得。

    若是这样的话,自己便无法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可是如今,他却告诉自己,他那小小香囊的威力,可以影响到六品之下的武者。

    那也就是说,他这香囊的威力,已经无限接近于自己的修士气机压制。这种东西,想想也不会出现在普通人的手中,甚至不该出现在风鸣院学子手中。

    因此,楚宁月觉得,眼前的青年身上,可能存在更多的秘密,而他身上的储物空间,也未必是偶然。如此一来,便算是自己的意外发现了。

    “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楚宁月如今已然将这华服青年,当作了解除疑惑的切入点,所以自然不会犹豫。当即便看向一旁的学丞之女,询问她此人的信息。

    当然,她如此当着旁人的面询问,还是希望此人能够主动开口。为了得到的信息,不是对方信口胡诹,所以一定的良好关系,是必不可少的。

    “他....他叫...”

    学丞之女闻言一愣,她原本以为,眼前少年是那种眼高于顶,不屑与人相交的孤高之辈。却不想,竟会主动询问别人的名字。

    但无奈的是,自己也不知道此人的名字,只知道风鸣院学子,皆称他一声八公子,便是新贵其他四大核心,也是如此称呼的。

    而一旁的华服青年,此时则是觉得对方并不是真的要问自己的名字,而是想要探听自己的底细。所以开口之间,故作镇定,全然是摆出一副高人之态:

    “名字不过代号,如何称呼并不重要,你可以叫我...”

    “八...小八,对,他叫小八。”

    学丞之女根本没有听到华服青年的话,她刚刚只是在思考,自己以后该如何称呼此人。在知道了对方的秘密之后,继续以“喂”相称,终是有些不妥。

    所以她急中生智,便给对方起了一个称呼....

    华服青年只觉心头一紧,若非此时气空力尽,或许会出手教一教对方,何为祸从口出。但更让他郁闷的是,自己根本来不及开口解释,便被眼前少年,盖棺定论。

    “嗯,这名字果真像是代号。”

    一头黑线的华服青年,此时极力压制心中的郁气,但开口之时,还是带了几分锋芒之意。

    “来而不往非礼也,询问旁人名字之后,是否该自报姓名呢?”

    似是看出对方不悦,学丞之女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到的称谓,那是适合自己去喊的。可倘若眼前少年也如此喊对方,那的确大为不妥,眼中立时浮现出一丝歉意。

    正担心眼前少年发难,想要开口圆场,却是听来一句....

    “我叫楚阳,阴阳的阳。”

    不知为何,学丞之女与华服青年,皆都觉得眼前之人的短短几字之中,对于那个“阴”字,咬字颇重,立时对视一眼。

    而下一刻,学丞之女拿起桌前酒杯,朝着楚宁月递了过去,同时出声道:

    “原来是楚公子啊,先前蒙你出手相助,还未曾答谢,这一杯酒是我敬你的。”

    “嘶...”

    楚宁月听到“楚公子”三字,总觉得十分刺耳,又如芒刺在背,说不出的古怪。尤其是她知道,眼前女子绝非善类,忽然间做出这副知书达理的模样,怕是另有所求。

    而下一刻,果然听到对方开口...

    “今日结识,便是有缘,我复姓南宫,单....”

    然而楚宁月没有给对方说完的机会,当即是抬手拿起桌前酒杯,与对方轻碰了一下,而后又转头看向华服青年,一副对前者爱答不理的模样,更是吐出了一句...

    “我知道,你是学丞之女嘛,之前见过的。”

    学丞之女...学丞之女!学丞之女,如今看向楚宁月,心中恼火,你们两人皆都报了姓名,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只是学丞之女。

    怎么?我便不配在你面前,拥有名字了?

    心念至此,学丞之女望向楚宁月,眼中充斥怨念,已然忘记了自己先前与其在此搭讪的初衷....

第1797章 台阶

    “啧啧啧,这好重的香味儿啊,你们食楼这可是研制了什么新的菜品啊?”

    就在此时,食楼之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声音。而下一刻,一道身同样穿红白学子服,却难掩痞气的青年男子,走入了食楼之中。

    “六品?”

    楚宁月收回一直锁定在华服青年身上的目光,此刻转头望向出现的不速之客,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此人也是也是六品。

    原因很简单,不是她对此界的武者有了新一步的认知,而是因为华服青年之前说过,能够轻松抵御此香囊的,只有六品以上。

    而下一刻,她便发现华服青年的面色,微微有所变化,更是在听到对方声音的同时,便将桌上的香囊收回,更是朝着身旁的女子望去。

    然而华服青年一望之下,却是发现对方此刻正咬着牙,一副怨念十足的模样,死死盯着自己身旁的少年,全然没有理会自己的眼神,当即心中生出一丝无奈。

    作为新贵五大核心之一,他自然对风鸣院学子的实力有所了解,所以他在对方踏足食楼的那一刻,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此人,乃是风鸣院之中的一名纨绔,但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位纨绔的真实身份,正是凛风势力之中的一员。

    虽不确定他来此处,究竟是不是冲着霞儿,但至少可以确定,眼下霞儿已是安然无虞。因为此人的势力,虽然也只是六品,但却练了一门奇功。

    短时间内爆发出的战力,不会输给全盛时期的方进。所以,有他护送霞儿,自己大可以放心。眼下要唯一要思考的,便是自己的身份,与凛风势力乃是对立。

    他见到自己与霞儿在此,会如何想....

    眼见华服青年撤回香囊,面色凝重,楚宁月便知来人的立场,与之不同。心念一转之间,便将来人看作了寒门阵营,方进手下,亦是明白了两人为何会选择来此人烟汇聚之所。

    “呜....”

    一阵绝不寻常的狂风,突兀自门外朝内席卷而来,顷刻之间便是刚刚进入食楼的痞气青年,也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回身之间,已是一掌击出,只以为有人偷袭。

    然而其一掌轰出,其结果自然是徒劳无功,因为这一阵狂风过境,并非武者所为,而是楚宁月暗中施术所致。

    狂风席卷之下,立时便让失去源头的香气,变得淡薄了几分,而那些因为迷香而陷入混乱的学子与管事,亦是开始恢复行动。

    此刻的华服青年,需要他们清醒,需要他们记住眼前发生的一切。因为只有这样,对自己来说才是最为有利的。

    “果然只有狂风,才能将你吹来此处。”

    听到这阴柔的声音,痞气青年眉头微皱,方才一掌击空的他,心中正有些尴尬,如今听到对方的话,更是以为对方在讥讽自己,于是更为恼怒。

    此时朝着这个方向走来,却是没有注意到背对着他的女子,和被女子挡住半个身形的楚宁月,只是看到了那身着华服,然而样貌可憎的新贵五大核心之一。

    “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高高在上的八公子,看来今儿的风的确有些特殊,所以才会让咱们在外院相聚。”

    痞气青年开口之间,径直朝着八公子而去,随后直接坐在了其对面。而一直望向楚宁月,眼神尽是怨念的学丞之女,如今也终于发现自己身旁多了一个人,当即朝其望去。

    这一望之下,立时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当即眉头微皱,出声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哈?”

    痞气青年落座过后,本来根本不想理会其他两人,因为在他眼中,这两人多半是新贵势力的墙头草,根本不值得自己理会。

    却是没有想到,其中一人,竟会主动搭讪自己,而且语气还这般强硬。疑惑的同时,朝着此人望去,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更是披头散发,身上散发着臭气。

    “哟,这是哪来的叫花子,敢冒充我风鸣院学子?别以为穿了这身皮,就是此中之人了。八公子啊,我说你怎么会来外院,原来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呐。”

    听到痞气青年对自己施展了群嘲,华服青年默不作声,反而面带微笑,望着对方。这让对方心中疑惑不解,不知道究竟是对方涵养太高,还是没听懂自己的言下之意。

    而下一刻,他便意识到对方为何会面带微笑,因为自己身旁,方才口中的叫花子,喊出了一句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称谓。

    “小圈,你说谁是叫花子?”

    学丞之女短短的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而出,目露凶光。而“小圈”二字入耳的同时,痞气青年当即一愣,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惊愕。

    此刻再度望向自己口中的叫花子,上下打量之下,心底的茫然更加剧烈。因为自己只发现对方是一名女子,但除此之外就...当真不认得。

    两人作态,悉数落入楚宁月眼中,原本心中的疑惑,此刻也得到了解释。原本她以为,此地之人只认得那位小八,而不认得学丞之女,是因为后者披头散发形象大改。

    可是如今,她却发现女子对痞气青年的态度,显然与其熟识,而后者却是一副见鬼的表情,仿佛根本不认得此人。

    也就是说,如今自己眼前的学丞之女,内在仍是学丞之女,但外表上是另外一个人。而这件事,称呼其为霞儿的小八,定然知情。

    嗯....

    自己如今身上的状况,应该不会被复制,世间不会出现这般巧合,所以唯一的解释,便是她用了什么改变容貌遮挡气息的术法或是物品。

    若是这样,那么她的身上,也同样具备与修士有关的道具,自己的切入点,在无形之间,又多了几分。

    “你...你....”

    痞气青年在听到“小圈”二字之后,便如泄气的皮球一般,一泻千里,全无之前的气势可言。此刻脑海之中,一团浆糊,因为知道这个称谓的人,整个风鸣院也只有三个。

    而这三人之中,只有一名女子....

    “哼...”

    学丞之女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望向华服青年的同时,这才想起对方的身份。这痞气青年,虽与自己同属凛风势力,但他听命之人却是自己的好二弟。

    而自己,在台面之上,只是一个骄纵跋扈的大小姐而已,他固然会保护自己,但却不会盲从自己。眼下,自己与小八一同出现在此处,这件事若是传入自己那好二弟的耳中,怕是....

    “南宫师姐,你今日与我们的赌约,看来是到此结束了。你伪装至此,都能被人认出,影响力的确在我二人之上,眼下便是我与他之间的胜负了。”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楚宁月,忽然间开口,吐出了一句在三人听来匪夷所思的言语。

    学丞之女的关注点,在那一句“南宫师姐”,华服青年的关注点在“赌约”,而痞气青年则是意外,哦...原来这里还有一个人。

    “哼,那是自然。”

    学丞之女率先反应过来,她虽不清楚,眼前少年为何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但却是给了自己与小八同时出现在外院食楼的一个解释。

    如果是为了打赌的话,的确是说得通,而且符合自己女纨绔的人设。只是这赌约的内容....

    “不错,此番比斗,的确是南宫师姐技高一筹,率先被英杰榜之人发现。不过你我之间还未分出胜负,还需争出一个师兄师弟的高下来。”

    如果说听到眼前少年喊自己师姐,心中是狐疑和欣然的话,那么听到小八如此称呼自己,学丞之女便再无可能,听不出其中端倪。

    是了,他们这是在向自己传递赌约的信息,自己三人所比的,乃是谁先被英杰榜上有名之人发现。而代价,嗯....就是日后相见之时,须得喊上一声师兄师姐。

    “想不到你们两人,还算言而有信,既是如此,日后你们便是我师弟了。”

    听到学丞之女这样说,并且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楚宁月面上淡然,心下却是语塞。她先前是看出了对方和痞气青年之间的互动,猜出这痞气青年,多半不是寒门势力之人。

    而若他是新贵势力之人,又不会去嘲讽五大核心之一的小八,所以唯一剩下的可能,便是凛风势力。

    但...学丞之女在凛风势力之中,身份复杂,若与新贵五大核心之一,一同出现在此,又没有什么说法的话,的确会引起一些人的猜忌。

    所以,自己才打算送对方一个顺水人情,给对方一个合理的解释。当然,这个赌约的内容,应该由自己一路管到底。

    谁知,这两人皆都不是省心之人,竟是抢在自己之前,将赌约的内容给确定了下来。自己刚才喊她南宫师姐,只是觉得自己刚刚入门,的确应该如此客套一句。

    却未曾想,这一句客套,成了今后的便宜,实在是有些失策....

    “南宫师姐,既然胜负已分,咱们便就此分别吧,我与他之间还需分出一个胜负,希望我二人在此之事你们可以保密,如此一来方能让今日的赌约,继续公平进行。”

    华服青年柔声开口,温文尔雅,只可惜他那可憎的面容,实在让人提不起半分好感,只给人一种装腔作势,做作到极致的感觉。

    但若他生得样貌清秀,面如冠玉,配和这一身华服,给人的感觉便另有不同了。虽然人人皆知,人不可貌相,但在绝大多数时候,第一印象皆是以相貌建立,若无反转,难以动摇。

第1798章 怀疑

    学丞之女很是清楚,对方言下之意,便是逐客令,希望自己可以跟随“小圈”一同回到内院,如此便可脱离危险。而如今,话已说到这一步,就此离去,的确也是最好的时机。

    但,自己就此离开,小八的处境便会十分堪忧,因为这神秘少年的立场未定,虽然自己单方面觉得他不是坏人,但就这样将气空力尽的小八托付于他,自己....

    “方进的目标在你,你若离去,我们两人自然安全。”

    就在此时,楚宁月再启传音之法,一句只有学丞之女能够听到的声音,响彻在其耳中。可是后者哪里能够分辨出,这句话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当即是面色一变,看向身旁之人。

    可是下一刻,她却发现身旁的两人,皆好似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当即朝着眼前少年望去,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好似以为自己方才出现了幻觉。

    但在捕捉到对方嘴角的弧度之后,学丞之女清楚的认识到,刚才的声音,不是幻觉....

    “放心,我会护他周全。”

    楚宁月再度传音,却是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举起酒杯的同时,轻声开口道:

    “南宫师姐一路好走。”

    随即,一饮而下,而后者望着眼前少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随即也是下定决心,冷哼一声道:

    “我的命长得很,绝对比师弟你长寿,所以这师姐两字,你明日是逃不掉的。我们走!”

    话音落定,学丞之女随即起身,一拉身旁的痞气青年,后者木讷地跟随,眼神在楚宁月身上扫过,沉默不语,随着前者走出了食楼。

    然而两人刚一出食楼,学丞之女便施展了轻功,朝着内院疾奔而去,其身后的痞气青年见状一愣,随即也是快速跟上。

    学丞之女乃是六品下,而痞气青年则是六品极,内力相差颇为悬殊,但两人的轻功速度,却是不相上下。正是因为四品之下,内力之差固然悬殊却亦能产生变数,品级并不代表一切。

    “小姐!你为何会在此处啊?”

    两人一路轻功疾行,学丞之女前方带路,所走的并非是前方内院最近的路,而是杂乱无章的路线。为的便是不被可能出现的方进,和可能在食楼附近潜伏的寒门哨探,猜中自己的路线。

    而其身后,功法路数讲究大开大合,一往无前的痞气青年,便有些叫苦不迭。因为他的轻功,若是直线赶路,超过一定时间,速度便会质变,远超眼前女子。

    然而对方一路之上,不断变换方向,便让他有些捉襟见肘,难以跟上。如今贸然开口,更是泄了内息,气息显得有些紊乱。

    “你叫我什么?”

    前方的女子,忽然停下脚步,落在一处建筑之上,回身侧目望向身后之人。只是还未及对方开口,便主动出声道:

    “我不是说过了,在你进入风鸣院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家的家臣了,所以你该喊我师姐,而不是小姐。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这么简单的事都会忘。”

    学丞之女望着对方,一脸嫌弃,此时她之所以驻足不前,其实便是给对方调整内息的机会,同时也是给对方问出心中疑惑的机会。

    因为只有对方完全相信自己三人方才的一出戏,等到回归内院之后,他才不会向自己的好二弟乱说。所以,眼下的时间,是必须浪费的。

    而她之所以嫌弃此人,则是因为她清楚,此人名义之上是二弟派来保护自己的,实际上却是监视。

    “师姐教训的是。”

    此时的痞气青年开口应答,哪里还有半分痞气,全然是一副恭敬认真的模样,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皆都是伪装成玩世不恭的好手。

    “说吧,你还有什么疑惑?”

    见眼前女子转过头去,背对自己,青年眼中浮现出一丝落寞,而后出声道:

    “师姐平日里出行,皆有许多人追随,为何今日会独自一人出现在此,更与那位八公子同席呢?”

    “今日我当众和人打赌,想要前往外院学舍,找那关系户的晦气,给他一个下马威。但我怎么说也是核心弟子,欺负一个刚入门的师弟说不过去,所以我便易了容,独自前往。

    可是没有想到,那人并不似传言一般草包饭桶,而是有几分真本事,于是...我便自尝恶果了!”

    学丞之女说话间,指了指自己如今的狼狈的模样,不过她说这话时,却没有多少愤怒,更多的乃是对那少年的好奇。

    不过,为了让身后之人放心,她还是在言至末尾之时,刻意跺了跺脚,做出一副此仇不报,不共戴天的模样。

    “那人竟敢如此!”

    青年闻言,面色阴沉,说话的同时,脑海中浮现出之前少年的模样,决定日后定要给他颜色看看。可就在此时,学丞之女再度开口道:

    “我负气离开之后,正好撞上了那家伙,你也知道那家伙平日里对我如何,所以我便想着让他们狗咬狗,所以便带着他去见了那关系户。

    没想到两人交手,竟然两败俱伤,最终谁也占据不了上风。于是,我们便定下了一个赌约,三人一同前往外院食楼,食楼之内的人除外,赌谁的人先赶到,谁便算胜出。

    如果不是你找那家伙麻烦,我也不会赢下这赌约,说起来,也有你一份功劳。”

    学丞之女所言,本就是为了让眼前男子放心,所以她没有等待对方发问,便主动交代了一番。并在合适的时机,以肢体语言,表达了她的愤怒和得意。

    “可是,既然是那两人之间的争斗,师姐为何要插上一脚?”

    青年忽然开口,问出的问题,却颇为关键,没有被眼前女子,蒙混过关。但作为扮猪吃虎者,学丞之女岂会不知此人的底细?

    她知道此人不会那么容易被糊弄过,所以心念一转,当即出声道:

    “当然是为了面子!你难道不觉得,赢下这场赌约,让他们两个人,从明天开始大庭广众之下喊我师姐,很有面子么?

    他们一个是核心弟子,一个是最大的关系户,可是都要低我一等,这...算不算是一个合格的下马威呢?”

    学丞之女之所以这样说,便是为了误导青年,让他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为了圆之前的赌约,要给两人下马威。

    因为自己在内院打赌,前去给神秘少年下马威之事,并非信口胡诹,而是有许多人当面看到。所以她此刻,便是要以一个可以取证的事实,作为另一个谎言的合理动机。

    即便让对方去查,也无法查到蛛丝马迹,只会陷入自己的计算之中。可就在此时,她却忽略了一个漏洞,而身后青年宛如毒蛇出洞一般,捕捉到了这个漏洞。

    “可是,师姐若是想要赢下这场赌约,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戴着这一张面具,恐怕要赢下这场赌约,有些困难吧。”

    一语落定,学丞之女心头一颤,面色剧变,但她此刻背对青年,身形未动,对方无可察觉。一瞬之间,心中无数个念头飞转而过。

    其中包括了对此人出手,将其留在此地,也包括了以自己安排了其他人,在指定的时间前来寻自己作为借口。

    但这些念头,最终都被自己推翻,因为自己做不到,或是有迹可循,会被查出破绽。究竟怎样说才没有破绽,或者说怎样安排破绽,才能让对方无迹可寻?

    一瞬间的危机,充斥她的脑海,却让她在脑海中浮现出一道人影....

    “我怎会....”

    学丞之女全然不知,自己为何会想起神秘少年,但下一刻其双眼之中,却流露出一丝神光。因为她想到了破局之法,想到了完美的说辞。

    只要将问题的关键,引回赌约之上,引回只有三人知情,而旁人无法佐证,身后青年也无法调查的赌约内容之上。

    自己眼下的难关,便可迎刃而解....

    “那是因为一开始的赌约,是先被发现者输,后来长时间无人到来,才改成先被发现者赢。更何况我如今这般狼狈的样子,若是让旁人知道我的身份,岂不是贻笑大方?”

    学丞之女急中生智,一句出口,正是身后青年无法取证,也无法拆穿的谎言。后者闻声语塞,心中半信半疑,他信的是对方的话,而疑的却是对方的态度。

    大小姐对自己,从来不会如此顺从,自己问什么她便答什么,这本身就是一种....

    然而就在此时,学丞之女猛然回头,抬手之间,便朝着他头顶拍了一下,而后出声道:

    “你这些年到底是读了什么书,才会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

    青年吃痛未躲,望着眼前女子,一时满脸愧疚,但心中的疑惑,却终于放下。

    他,打消了怀疑....

第1799章 意外

    “什么破绽?”

    风鸣院内,食楼一层,中央方位,两人对坐。其貌不扬的华服青年,此时正抬手为眼前少年斟满一杯酒,同时出声询问。

    而后者,则是毫不客气地端起酒杯,一饮而下,瞥了一眼此时周围,因为桌边香囊,再度陷入混乱诸位学子,接着开口道:

    “赌约的破绽,因为,她易了容。”

    提到易容二字,华服青年眉头微皱,显然是没有想到,眼前少年竟看穿了霞儿的伪装。但在想到先前痞气青年出现的一幕,还有他们之间的互动,也就不难猜出一些端倪。

    所以此时,又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拿在手中,望向眼前少年,吐出一句:

    “愿闻其详。”

    “她易了容,便不会被他人轻易发现,而你方才说出的赌约,是先被找到者为胜。如此一来,她在这场比斗之中,便是最为不利的那个,试问她若真想赢下赌约,为何会如此?

    而若她不想赢下赌约,那么为何留在此处,便耐人寻味了。”

    楚宁月轻声开口,同时伸手夹菜,两人宛如老友闲谈,毫无第一次见面的生疏。楚宁月的确是打算,与此人建立友好的关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对方口中的信息为真。

    她想要知道的,乃是对方身上关于修士道具的信息,如果对方信口胡诹,那自己完全无法取证,根本判断不出对方所言真假。

    所以威逼这一条路线,行不通....

    “这....”

    华服青年闻言,下意识按住桌面,想要起身,但随即而来的,却是一阵身形摇曳。楚宁月没有伸手去扶,因为她的话本身,便是一种试探。

    她想要弄清楚,眼前之人与学丞之女的关系,究竟是对立阵营相互利用,还是当真另有关系。现下看到眼前之人对她的关心,这种下意识的举动,颇难作假。

    所以,接下来自己便可以用学丞之女作为切入点,继续接下来的话题了。

    “事已至此,担心无用,莫说你我找不到两人,便是能够找到,也是坐实那男子的怀疑而已,对她而言不是好事。

    更何况,她也非易与之辈,即便做不出最好的选择,也必有应对之法。你我如今应该考量的,应该是如何应对外面那七个人,或许他们是寒门阵营。”

    华服青年原本心中担忧,根本不是眼前之人几句话,便能舒缓的。可是偏偏对方最后的一句话,却不得不让自己在意。

    七个人,哪里来的七个人?这七个人,是何时出现的?

    食楼一层之内,如今因香气致幻的诸多学子,声音喧嚣不断,加之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所以门外之人,根本听不到半句,只能确定两人还在此处。

    而楚宁月之所以能够发现这七人,还是因为留在学丞之女身上的神识印记。虽然身处风鸣院,神识几乎被完全压制,但这十余丈的距离,还是不难发现。

    方才学丞之女离去之后,神识印记消失在范围之内,自己便感知到周围有人暗中跟随于她。而一起动作的,还有七人,只不过片刻之后,这七人便无功而返。

    随后,便一直留在门外徘徊,既不进入食楼,又不离开此处。若说是巧合,楚宁月万万不信。

    “他们不是我的人。”

    许是听出了楚宁月口中的试探之意,华服青年主动开口,给出信息。楚宁月知道,眼前之人虽然不会轻易相信自己,但是也没有理由在此事之上欺骗自己。

    所以眼下,门外那七人的身份,几乎可以锁定在寒门之上。毕竟,自己最初是看到学丞之女,将此人背进食楼,这一路之上,难免有其他人知晓此事。

    那么如今,这七人留下的目的,自然便是在自己二人的身上,只是一时之间,无法确定他们的目标究竟是自己,还是眼前之人。

    “既然不是你的人,那便只可能是寒门之人,我们便留在此处,静观其变,方进再如何想要针对你们,也不会在此处公然现身。只要他不来,你我便安然无虞。”

    风鸣院内有三大阵营,但却不代表只有三大阵营,楚宁月没有明说,不代表她心中真将那七人当作寒门势力。

    眼下她想要做的,一是与眼前之人达成统一战线,取得其信任,二则是静观其变,看看那七人究竟目的为何,总不会只是单纯留在此处,观察自己两人的动向这么简单。

    “你很忌惮方进?”

    华服青年再度开口,试探之意溢于言表,楚宁月心知肚明,却不说破,此时微微一笑道:

    “他这个人很是麻烦,而我现在讨厌麻烦。”

    对于这个回答,华服青年不置可否,心中却已然有了自己的判断,不再出声说话,而是开始闭目凝神。楚宁月能够感觉到,对方周身气息流转,应是修复伤势。

    此时不必与对方逢场作戏,倒也落得清净,望向桌面之上的菜肴,终于回想起自己来此的初衷。于是,在门外七人错愕的目光之下,楚宁月将桌上饭菜,一扫而空。

    “呵..楚同窗真是好饭量。”

    不多时,闭目凝神的华服青年睁开了双眼,原本一脸疲态的他,如今已然恢复了些许。周身气息虽然仍旧不稳,但比起先前已经好上许多。

    只是无论他如何恢复,都看不穿楚宁月如今的变化....

    众人只看到,楚宁月将桌面之上的饭菜一扫而空,却不知她吃这些饭菜,只是吸收其中的微弱灵气。如今补充之下,已然将先前的消耗完全恢复,而且略有盈余。

    不得不说,风鸣院内的食物,比起擎风镇饭馆大厨所做,灵气更加充盈一些。

    “门外的七人,也真是好耐心。”

    面对楚宁月的答非所问,华服青年眉头微皱,但下一刻,他却是做出了一个让楚宁月意外的举动,缓缓起身之间开口道:

    “既然用完了午饭,也该出去活动一番,我们这便离开吧。”

    楚宁月见对方提出离开的建议,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自己看得出来,对方虽然恢复了些许伤势,但仍旧孱弱不堪。

    而自己的立场对于此人而言,又是不可捉摸,一旦路上遭遇什么危险,此人岂非陷入不可逆转的困境之中?

    但,眼下自己的目标,便是取得对方信任,从而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所以既然对方想要离开,自己也没有阻拦的理由,而且对方的言下之意,是默认自己与其同行的。

    “说得是。”

    说话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食楼,而华服青年在离开之时,已然取回香囊,将其置换为了一只黑色钱袋。

    钱袋之中,除了银钱之外,还散发着一股药香,在先前香气的熏陶之下,显得微不可察。而两人走出食楼之后,则如闲庭信步一般,朝着内院方向而去。

    “你去禀告师兄,此处由我们跟着。”

    门外伪装成路人徘徊的七人,眼见楚宁月与华服青年现身,当即低声交流,其中最近的两人中,分出一人,施展轻功离去。

    而其余的六人,则纷纷朝着楚宁月两人而来,其中两明四暗...

    一炷香的时间匆匆而过,楚宁月与华服青年,则仍旧闲庭信步,速度颇为缓慢。两人一路之上,并未交谈,只是原本的一前一后,变成了并列而行。

    楚宁月神识虽被压制,但也提前分辨出,华服青年行进的路线,判断出他想要将身后六人,带往偏僻之地。此刻不难猜测,他是想要诱导这六人出手,借此找出他们幕后之人。

    但让她不解的是,对方如今实力未复,想要战胜这六人可谓机会渺茫。唯一能够仰仗的,便是自己的武力,可是他又如何确定,自己一定会出手呢?

    “楚同窗,你可知晓自己方才与我同行,意味着什么?”

    就在此时,一路无话的华服青年,忽然出声,声音依旧阴柔,却少了几分疲惫。

    “我非三大阵营之人,此事你知我知,至于其他人怎么想,并不重要。”

    楚宁月此时的回答虽然坚定,但心中却也明白,对方刻意与自己同行,大有让身后之人,误以为自己加入了新贵势力的成分。

    更何况,即便今日是休憩日,食楼之外也有不少风鸣院学子,在他们眼中,自己与这位八公子,已然有了关系。

    “真不重要么?”

    华服青年微微一笑,而后继续向前,两人此刻所处方位,已然临近一条巷道。而这种巷道,一向是最佳的动手地点,尤其是以多对少。

    “你的伤,终究还是重了些。”

    两人进入巷道,楚宁月的回应,方才出口,仍旧是答非所问。但她这句话的声音,却着实不小,足够身后之人听得清楚。

    她此刻已然判断出,华服青年想要引蛇出洞,那自己便不介意帮他将饵做的更加诱人一些。更何况,这身后六人的目的,不一定便是他,还有可能是自己。

    却未想到,眼前之人忽然抽身疾退七步,而后冷然开口吐出一句:

    “一路同行,想必你亦十分好奇,我是真伤假伤,是重伤还是轻伤。既如此,与其胡乱猜测,言语试探,倒不如亲身一试,如何?”

第1800章 得罪

    “嗯?”

    楚宁月见状,轻疑一声,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眼前之人的情况,的确十分糟糕。所以对方这句话,便十分耐人寻味,他究竟是想要加大鱼饵的诱人程度,还是想要试探自己?

    若是前者,他如何笃定自己一定会配合?而若是后者,岂非用他自己的性命去赌?除非,他有后手...

    心念至此,楚宁月双目微闭,神识四散而出。只可惜,身处大阵之中,她的探查范围有限,根本找不出此地除了自己两人与那六人之外的第九人。

    “怎么?难道你加入风鸣院,真如传闻中那般,乃是一个彻头彻底的关系户?”

    华服青年此举,着实让与其仅有一面之缘的楚宁月,心中疑惑。两人之间并无默契,所以轻易无法判断出,对方全部的心思。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对方此时已然知晓身后有人跟随,仍旧在此说出这样一番话,主旨定是在试探之上。可是,选择在此同时试探两方,并不是最好的时机,除非在他看来只有一方势力。

    楚宁月的猜想虽不全对,但也中了七分,华服青年如今,的确是在怀疑楚宁月。

    作为新贵五大核心之一,他自然清楚风鸣院台面之上,的确是三大阵营,可这不代表所有的风鸣院之人,都属于三大阵营之一。

    加之先前,少年告知自己,外面有七人环伺,更是给出“寒门势力”的判断。可这在自己看来,这种判断缺乏依据,甚至有引导思维的嫌疑。

    虽然这七人,不会是自己的人,不会是霞儿的人,但...真的就是寒门势力的人么?

    那位前任学丞忽然回归,但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强势,他真的只有孤身一人么?他背后,真的么有其他势力么?

    眼前的少年,先是与方进有所关联,而后又与霞儿牵扯不清,如今更对自己展现出了莫大兴趣。作为与前任学丞有着直接关系的他,做出这一系列的行为,当真只是巧合么?

    自己如何能确定,此刻尾随之人,不是眼前少年的人?不是刻意演这一出戏,取得自己的信任?所以自己要试探,要打破对方的部署,找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而与此同时,楚宁月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她此时的确不知华服青年的心思,但可以可以确定的,乃是对方想要试探的本质,还有自己与他之间实力的鸿沟。

    所以....

    “既如此,那便得罪了。”

    话音方落,楚宁月立身原地,周身不见半分气息流转,俨然是一副等待对方先行出手的模样。

    但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不会此界的功法,一旦出手便是修士手段,而眼前之人的状况,万万接不住自己的术法。

    自己想要在交手之中找到答案,并非想要取对方性命,所以出手的主动权必须交给对方,而非自己。

    “好一个得罪。”

    华服青年话音方落,身形已动,虽未化作残影,却也速度惊人。只可惜,其所惊之人,唯有暗中窥视之人,而非眼前交手之人,只因面前之人,并非此界之人。

    眼见对方想要近身缠斗,楚宁月不禁眉头微皱,因为她如今的修为,只恢复到了开元境,尚且无法凝聚护身道韵,虽也能调动灵气防御,却无法做到攻守兼备。

    更何况,眼前之人立场不明,这一场试探于自己而言颇为重要,既不能出手伤他,也不能让他伤了自己。所以当机立断,选择同样以遁术伪装身法游走。

    于是在华服青年临近自己的同时,身形再度朝后飘飞而起,躲过了这一击。

    “嗯?”

    华服青年眼见对方没有招架,而是选择躲避,心中疑惑加深三分。而此时足间一抹绿痕一闪即逝,随即身形骤然加速,踏地而起,竟是紧贴空中的楚宁月而去。

    在他看来,自己施展半步遥,于空中近身对方,对方无力可借,避无可避之下,为了自保只能正面出手。而只要他出手,自己便可以从中获取想要的信息。

    眼前变故,若是换作此界普通武者,只怕当真如他所料,除了出手之外,再无其他选择。因此此界武者躲避攻击之时,往往不会纵身一跃,除非觉得自己的轻功远胜对方。

    因为四品之下,绝大部分武者不得凌空借力,一旦纵身跃起,除非运使极招绝式,否则无法滞空,更是无法在空中临时改变方向。

    可他却并不知晓,自己这自以为将对方逼入绝地的举动,在对方看来平平无奇。原本即将截断对方退路的一掌,又一次在即将击中对方之时,被对方以纵跃之术躲避。

    如今的华服青年功体未复,勉强施展半步遥已是极限,断然无法全力催动半步遥,因此只得望着对方飘飞而起,与之擦身而过。

    落地之间,华服青年没有再追击出手,因为他判断出自己的速度不如对方,在无法全力催动半步遥的情况下,自己赶不上此人。

    “不,他不可能是四品,否则前任学丞不必低调行事。但若不是四品,便只能说明此子同样身负上等轻身之术。”

    华服青年望向眼前之人的同时,心中思索,他身负半步遥此等绝学,自然是清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自己无法理解之事,并不一定代表不存于世,更何况半步遥便是突破此间桎梏的功法,自己既然习得,对方同样也可能习得了相同功效的轻身之术。

    “嘶....”

    心念至此,华服青年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此地乃是风鸣院,而风鸣院绝学,便是与半步遥齐名的扶摇诀。

    可是据自己所知,扶摇诀已然失传,即便是此届山长所学,也不过是残本而已。虽然风鸣院的没落,与失传绝学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也有一定的影射。

    若对方所学,真是扶摇诀的话,那今日只要对方不想出手,自己便无法逼他出手。

    “哎...”

    华服青年并不知晓,楚宁月心中很是无奈,因为两人已然施展了身法,展现出的速度根本不是普通武者能可触及。

    原本想要引蛇出洞的计划,此时多半已然泡汤,只要那周围六人不是傻子,便不会在此时现身,与自己两人交手。

    “看来外界传言有误,你这关系户的身法,的确有几分可取之处。只可惜,轻功步法能可立于不败之地,却同样无法取胜。”

    华服青年出言相激,虽然拙劣,但这种方法在某种时候会有奇效。如今的他,已然黔驴技穷,面对速度在自己之上,且无战意之人,自己很难逼他出手。

    “我的目的从一开始便不是取胜,而是为了求证一件事。”

    “何事?”

    听到对方如此说,华服青年颇为配和地问出了两字,但下一刻,对方的回答,却让他心中再起思绪,萌生了一个念头。

    “你的确受了伤,而且伤得很重,重到身法后继无力,施展一次过后,便须以言语拖延时间,暗中恢复。”

    在华服青年看来,眼前之人说出这句话,显然是刻意说给暗中窥视之人听。可是他这样做的动机,却十分可疑,因为原本在自己的怀疑之中,他与那七人乃是一丘之貉。

    所为得,不过是安排危机,然后接近自己。但对方从一开始与照面后,便一直在自己身旁,自己也一路之上,刻意留意对方动作,刻意确定对方没有机会向外传递信息。

    因此那些追踪之人的行为,只能凭借事先制定好的计划,他们所知的信息,也只有事先知晓的信息,和眼下亲身所见的信息。

    简单说,如果眼前少年与这些人是一丘之貉,那么那些人便该知道自己已是受伤不轻,根本无需他出手试探之后,再将这个信息告知给七人。

    因为如果自己没有受伤,单凭七人之力,拦不下自己,也就没有所谓的制造危机,借此接近自己了。

    所以在这个前提之下,尾随的七人,应该已然知晓自己受伤不轻。那么眼前少年,刻意将自己重伤之事,宣扬出去的做法,便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除非,是自己想错了一步,那些尾随之人,与少年并非一丘之貉,他这样做,是想要引蛇出洞?

    楚宁月并不知晓对方的心思,此刻望着对方,只是沉默不语,等待对方的下一步,同样也在期望暗中窥视之人,忍不住动手。

    她之所以没有主动出手,直接拿下六人,乃是因为这六人所在的方位不一。而自己如今神识受大阵压制,所存无几,因此能可探查的范围极为有限。

    若自己出手之时,六人做鸟兽散,自己极难将六人全部擒获。唯有等待六人主动出手,拉近距离,自己方才有把握同时擒下六人,不放走任何一个打草惊邪。

    “我还是那句话,我是真伤还是假伤,是轻伤还是重伤,猜测无用,不如亲身一试。”

    而楚宁月,虽不知对方心中所想,但却察觉出对方说两相同的话时,语气神态并不一致。不过,无论对方如何想,自己的目的始终没有改变。

    而先前的短暂交手,也让自己有了判断,想到了破解之法。对方的确无法承受自己的术法攻击,但若是用来防御呢?

    “那...得罪了。”

第1801章 织局(上)

    相同言语,不同心境。原本一者以为对方临场做戏,所以有恃无恐,阵前邀战,而另一者,则不愿兵戈相向,一路避战。

    可如今,人虽未变,心境却已不同,邀战者无法判断对方心思,须得重新试探,而另一者,如今则是想到了破局之法,选择应战。

    话音方落,楚宁月身形一动,带起一道劲风,直朝华服青年而去,正如先前的一幕,只不过攻守互换。然而如今的华服青年,却无扶摇诀,亦无全盛之力。

    半步遥擅长的乃是近身游走,以速度优势穿插敌身,伺机而动,乃是一往无前之式。可是如今,华服青年心中缺乏战意,更加失了必胜之心,所以根本无法发挥半步遥的优势。

    此时以半步遥行后撤之姿,虽然速度不弱,但比起眼前来人,却是立竿见影。

    “轰!!”

    下一刻,随着一声震响传出,与华服青年身影交接的楚宁月,此时倒飞而出,更是在空中,带起一道血线。而华服青年,亦是同样倒飞而出,头顶发簪断裂,立时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但凌乱的发丝之下,却隐藏了其惊愕的表情,没有被窥视的六人察觉。因为他清楚,方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他原本抽身而退,却发现对方的速度远在自己之上,情急之下,正如先前自己的判断一般,如今自己避无可避,只得被迫出手应招。

    可是就在自己出手,一掌距离对方不到三寸之时,却感觉到手臂一阵发麻,如同一掌轰击在玄铁之上一般,反震之力,使得自己瞬间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交接的瞬间,周围莫名升腾而起一阵狂风,席卷四方之下,便连地面之上的石板,都难堪其势,碎裂三分。如若此狂风作用于自己身上,后果难以想象。

    而下一刻,自己便不受控制一般,身形倒飞而出,从始至终,除了那一掌之外,再无其他。自己的一掌,明明没有伤到对方,甚至对方也没有出手。

    为何..为何会是如今的一幕?

    “砰..”

    又是一声闷响传出,两人身形同时落地,华服青年惊魂未定,却又见自己身后地面,忽然间开裂三分,土石飞扬。

    而在这一瞬之间,自己重新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却感觉到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迎面压来,当即身形一颓,跌倒在地,竟是无法起身半分。

    而其身形因为抵抗巨力而挣扎轻颤之时,却听眼前少年,吐出一句...

    “的确是我大意了,不过如今的你,已是真正重伤,这笔买卖,不亏....”

    话声方落,少年眉头微皱,随即闷哼一声,唇下流出三滴鲜血,用手抹去。这一幕,看在华服青年眼中,却已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想不通方才发生何事。

    他当然不知,眼前的一切,皆是楚宁月一手策划。先前出手之时,她便利用术法,于自己身前三寸,凝聚出一道防御壁障。

    以她如今开元境的修为,虽无法在凝聚壁障的同时出手攻击,但所凝聚的护身壁障,也绝非如今的华服青年可破。

    在壁障的加持之下,她便如一头蛮牛一般,撞在了华服青年身前。后者身形自是不受控制的跌飞而出,而她则以术力,营造出两人交手,气劲纵横的假象。

    至于空中的血线,和她落地之时唇下的三滴鲜血,却是她为眼前之局做出的最大牺牲。虽是以术力点缀,营造出重伤的假象,而并非当真失血至此,但此时也是觉得舌尖隐隐作痛,眉头微皱。

    “你..你...”

    华服青年身形轻颤,并非恐惧,而是因为楚宁月此时,正以修士气机,压制对方。以华服青年如今的实力,呼吸都已成了困难之事,自然是很难开口问出他心中所想。

    而这一幕,在围观的六人看来,却是两人两败俱伤,但是否要出手,仍在犹豫....

    楚宁月关注着暗中窥视的六人,自己的戏码已然做足,若对方不肯上钩,自己也没有其他办法。眼下,只得将最后一出戏唱好,给对方更多的出手时机。

    “你蓄力已久的掌力的确不弱,不过此等伤势,至多只能耽搁我片刻功夫。而你的伤势,哼哼,非一时半刻能可压制。”

    楚宁月说话之间,席地而坐,便做出了一副打坐疗伤的姿态,调转术力,将周身带起道道劲风,营造出一种气息翻涌的假象。

    而华服青年,此时已是心中凌乱,全然不知方才发生何事,眼前之人,究竟意欲何为。

    “怎么办?”

    同样的疑惑,此时在暗中窥视的六人心中升起,他们原本的目的,只是监视两人,获取情报,若非必要不会主动出击。

    可是眼下,自己的目标已然陷入两败俱伤的局面之中,其中一人伤重倒地,难以起身,而另一人则是被迫原地疗伤,压制伤势。

    这对于自己六人而言,便好似面对未知的猎物,原本只是想要暗中观察,以备日后出手,却未想到眼下便出现了最好的狩猎时机。

    当然,眼前自己等人看到的时机,很有可能是猎物设下的陷阱,可是一旦错过这次机会,便不知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够重现今日之局。

    是稳中求胜,还是把握时机,巨大的诱惑摆在眼前,六人一时沉默不语....

    同一时间,以术力营造疗伤假象的楚宁月,此时心中亦是拿不准对方的心思。不过对她而言,即便六人最终还是选择暗中窥视,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所以,自己只需要将眼下的戏码做足,至于对方是否上钩,但看运气。

    “咳啊...”

    就在此时,楚宁月再度闷哼一声,利用术力营造的翻涌气息,立时为之一散,俨然是一副运功压制伤势失败,反而使得伤势更重的模样。

    此时楚宁月周身气息紊乱,已是重伤之相,看得地面上的华服青年,愣愣出神。

    “嗖...”

    就在此时,华服青年所在方位的东南方角落之中,一柄飞刀破风而来,直朝其攻去。楚宁月见状,心下一喜,暗道对方终于忍不住出手。

    但她没有立即反击,因为她判断出这一刀的落点,乃是华服青年肩头而非面门,更非心口,所以这是试探的一刀,并不致命。

    所以她并未出手拦截,而是尽收周身气息,做出一副强装镇定的模样,冷声吐出一字:

    “谁?!”

    声出同时,飞刀入体,击中华服青年的瞬间,使得后者闷哼一声,不过好在后者只是气空力尽,而非真的重伤在身,加之这一刀并非落在要害,所以他虽然狼狈,但不致命。

    “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眼见飞刀击中目标,而对方当真毫无反抗之力,暗中窥视之中,当即发出一声大笑,随即现身。然而楚宁月却是第一时间看穿了这些人的把戏,他们并非莽夫,而是选择加深试探。

    原本暗藏的乃是六人,而如今现身者,只有三人而已。也就是说,一旦这三人踏足陷阱,剩余三人便会立即做鸟兽散。

    那三人所处的方位,正是距离自己最远的三个方向,如若这三人同时朝着不同方向逃走,自己不能保证不放过任何一人。

    所以,眼下的诱敌之计必须继续进行下去,如此一来,才能将六人一网打尽。但,一个问题也在楚宁月心中攀升而起,便是...

    方才的一刀,如果是对着试探而来,自己会硬接此刀,还是会出手呢?

    其实楚宁月的顾虑,实属不必,因为暗中窥视的六人,并非莽夫之辈。先前她已然展现出应有的实力,同时营造出自己压制伤势失败的假象。

    但具体还留存多少实力,对方并不知晓,更何况那一柄飞刀,不过是以普通手法投掷而出,威力根本不足以威胁一名高手。

    简单说,便是在六人的判断之中,楚宁月尚存余力,而华服青年已然无力再战。所以这一刀如果用来试探楚宁月,对方接下此刀亦是在情理之中,无法判断对方是否佯装做戏,因为威力不足。

    但倒在地面之上,无法起身的华服青年,在他们眼中,却是一个已经无力反击,任人宰割的猎物。用这一刀试探此人,方能更好的得出结论,他若躲开此刀或者接下此刀,便是有鬼。

    “你们是什么人?”

    听到少年说话之间,气息虚浮不稳,现身的三人对视一眼,而后呵呵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衣物,随后出声道:

    “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我们是风鸣院之人。”

    对于这个回答,楚宁月并不意外,因为她根本没有觉得对方会主动自报家门。因为这三人,虽然穿着风鸣院的学子服,但此刻却皆都以面巾遮脸,显然是不想暴露身份。

    “我初到风鸣院,并不属于任何阵营,你们之间的争斗与我无关。”

    楚宁月心中所想,乃是如何引出剩余的三人,而想要达成这一点,就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让对方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并非有心人刻意排布,并非是陷阱。

    第二,则是展现出适当的实力。

    如果自己展现出的实力过强,那么六人便没有把握拿下自己,暗中的三人便会重新思考,眼前之局是否是陷阱。而若自己展现出的实力过弱,那么以三人之力便足以解决自己,又何须六人?

    所以,接下来,才是此局真正的难题,如何让对方相信此局非局?

第1802章 织局(中)

    “好个与你无关,阁下到了现在才想要撇清关系,是否太迟了一些呢?”

    对于这个回应,楚宁月颇为满意,因为先前她所说的一句话,本意在诱敌深入,示敌以弱。在得到对方并非莽夫,而是步步为营,逐步试探的心性之后,制定出的疑兵之计。

    既然对方能够想到眼前一幕可能是陷阱,那么就一定能从方才自己的一句话中,听出自己想要表达的信息。

    而当对方认为,自己说这句话是因为伤势过于沉重,没有把握战胜对手,想要置身事外的那一刻起,便会落入自己的下一步算计之中。

    “我不知你们有什么目的,亦不想知晓你们的身份,简单说,此人的死活与我无关,所以今日之事,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眼见少年如此说,三人互换了一个眼神,彼此之间更加确定,眼前之人的确重伤在身,如今是想要以此法谋求一条生路。

    但,越是如此,自己等人便越没有理由放过对方,因为在他们看来,对于没有反抗之力的人来说,谈判只是奢求。

    而另一旁,倒在地面之上,被气机压制无法动弹分毫的华服青年,此时则是冷漠望向楚宁月,眼中尽是鄙夷之色。因为在他看来,眼前之人乃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弄巧成拙。

    今日自己多半是难逃一劫,但是此人也同样难逃此劫,这也许便是报应。

    “呵呵哈哈,很可惜,当作没有发生过,不代表真的没有发生过。与其要我们冒着危险相信你,倒不如相信一个死人。”

    话音虽落,三人却并未动手,而是朝着楚宁月,投去戏谑的眼神,似是猎人在欣赏猎物为了求活,做出的最后挣扎。殊不知在后者眼中,对方的话并无嘲讽之意,而是在释出一种信息。

    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这华服青年,但他们方才出手之时,却没有半分容情,所以多少可以猜出一些他们的立场。

    “此事,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

    眼见少年轻声开口,似是在做最后的挣扎,期望自己等人可以给他最后的希望,只可惜,立场不同,注定结局如此。

    在他们眼中,眼前的少年,根本就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而执此棋者,乃是那位前任学丞,并非他们。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无用的棋子没有存在的必要。

    “不要怪我们,要怪就只能怪你时运不佳。”

    话音方落,三人便已齐齐出手,楚宁月知道,直至方才一瞬,他们皆都没有放下戒心,始终在试探自己。而眼下三人出手,也许已然放下戒心,但对于暗中其余三人来说,自己仍旧是试探的对象。

    因此,自己必须展现出适当的实力,如此才能进行下一步。

    “我虽有伤在身,但凭你们三人,还不够!”

    楚宁月先声夺人,为的便是给暗中窥视的三人心理准备,在展现出实力之后,让对方不至于做出“陷阱”的判断,立即撤退。

    而在说话的同时,捻指向前,一道术力激发而出,在其控制之下,带起一道劲风,宛如武者气劲,凌空施展一般。

    “小心!”

    修士术力,于五境之下的武者而言,原本无迹可查,只得凭借感觉。因此对上修士,才有五境之下皆蝼蚁此言。

    可是如今,楚宁月刻意暴露术力轨迹,以劲风作为指引,一是试探眼前三人的实力与反应,而来则是展现出自己拥有反击的实力。

    一声小心出口,距离一指气机最近的两人,纷纷停住攻势,左右退避。而那一道术力,在楚宁月的控制之下,击中两人身后的地面,发出一声闷响的同时,土石飞溅,满目尘埃。

    两人见状,心下一惊,他们没有想到,对方仍有如此实力。如果方才没有躲避那一指,如今自己两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然而就在两人心中思索,眼前之人是否还有后手之际,剩下的一名同伴,已然临近其身。

    “砰!”

    随着一声闷响传出,两道人影一左一右,倒飞而出,正如先前他们所看到的一幕。只不过,其中的一人换作了自己,而非华服青年。

    短暂交接之下,楚宁月故技重施,但这一次控制术力出现的方位,却是自己身前一寸。在如此距离之下,对方很难判断一掌是否当真击中了自己。

    而在对方出手的同时,楚宁月亦是暗中施展了修士气机,镇压眼前之人,想要借此判断出此人的品级。

    如果直接对三人施展气机压制,因为结果未知,三人便会有所察觉,甚至警觉的可能,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

    所以自己才会选择在与对方交手的瞬间,施展出气机压制,伪装成交手之间的反馈。同时以术力护持己身,立于不败之地。

    如此一来,自己既能得到想要的信息,又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更加不会为此假戏真做。如今一掌交接过后,楚宁月心中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六品上...”

    先前楚宁月已然多此做过尝试,知晓以开元境修士的气机,最多能可压制六品中境的武者一息的功夫。而方才自己与对方交手之时,同样施展了气机压制,却发现持续的时间,极为短暂。

    这不同于面对五品之时的全然失效,所以折中之下,可以判断出对方的实力,应该是六品上境。而六品上境的武者,面对自己的术法,可以伤而不死。

    “你怎么样?!”

    眼见同伴宛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跌飞而出,落地之间灰头土脸,踉跄起身。其余两人立时上前,查看其伤势,却见其微微摇头,随即开口。

    “此人实力不在方进之下。”

    此人说话的声音虽然极轻,但却还是未能逃过楚宁月的感知,而在观察到随后两人,面上出现的凝重神色之后,楚宁月更是判断出,他们与方进并不是同一路人。

    也就是说,他们并非方进所在的寒门势力,也非华服青年所在的新贵势力,那么三大势力之中,便只剩下凛风势力一种可能。

    但...那只是台面之上的可能...

    “我本不想与你们死斗,因为这样得不偿失,但如今看来,今日之事注定无法善了。既是如此,即便付出一些代价,今日你们三人也休想离开此地!”

    佯装狼狈的楚宁月缓缓起身,擦拭嘴角因为咬破舌尖,为数不多的几滴鲜血,面上浮现出一丝狠厉之色,同时周身气息变得狂躁非常。

    但这一幕,在对方看来,却是猎物的强弩之末,最后的挣扎。

    但同一时间,他们也判断出,眼前之人极为危险,不可正面对敌。

    “哈哈哈哈,谁说我们只有三人?”

    就在此时,楚宁月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她等待已久的声音,而这声音响起的同时,已是一道气劲朝其身后袭来。

    她一直在等待剩余的三人现身,却未想到对方会现身得如此轻易,与先前的谨慎,大不相符。但她会这样想,全然是因为她的处境和立场,与对方不同。

    无法理解自己在对方眼中,已是猎物,而对方则自以为是猎人。猎物虽然狡猾,但终究只是猎物,一旦产生这种心思,即便猎人如何机警,都无法跳出猎人与猎物的扮演。

    一道掌力,临近楚宁月后心,而她自然不会为了演习,当真硬接这一道掌力。于是在掌力接触到自己之前,便已然施展术力化解,但同时,还是做出中招的假象。

    一个“你”字出口的同时,身形宛如风中残烛,摔落在华服青年身旁,虽能踉跄起身,但已是狼狈不堪。

    “你..你们..究竟是谁?”

    眼见少年如此作态,倒在地面之上的华服青年,眼中尽是鄙夷。虽然这个问题,他同样也想要知道,但是却清楚对方不会告知自己。

    却不知,眼前少年此刻,心中尽是欣喜,但欣喜的同时,也有一丝警觉。因为她始终无法理解,对方先后的态度转变,为何对方会现身得如此干脆。

    当然,当然是因为对方的判断之中,局势发生了改变,但改变局势的,当真是自己的演出么?还是别的原因。

    “哼哼,今日若只有你自己在此,我们倒是可以让你做一个明白鬼,但我说过,你今日时运不佳,所以要怪,便只能怪你自己。”

    话音方落,六人便已朝楚宁月合围而去,他们并未选择直接出手,因为他们心中,还有最后一丝保留。如今六人既已现身,便不容出现半分纰漏,给眼前之人任何可趁之机。

    “当真没有么?”

    楚宁月如今被六人合围,却丝毫没有将这六人看在眼内,她真正在意的,是这六人现身的真正原因。因为有一种直觉告诉自己,六人之后,还有其他存在。

    可是面对六人合围,自己若再有保留,固然可以落得不败之地,却是无法保证华服青年的安危。如果为了试探信息,而付出已然在握的筹码,那便是一场失败的买卖。

    所以....

    “嗯?”

    倒在地面之上的华服青年,口中轻疑一声,因为他身上的气机尽散,恢复了行动能力....

第1803章 收网

    “嗯?”

    就在此时,地面之上的华服青年,忽然察觉周身压力一轻,先前的莫名感觉,荡然无存。他此刻,已然是恢复了行动能力,但心中却也在意外之余,产生了一丝犹豫。

    眼前六人的目标,显然是自己,而这神秘少年至今的行为,皆让自己不解,对于自己而言,他同样是威胁。

    眼下,自己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便是坐视六人与此少年动手,自己伺机而动,趁乱逃走。第二,便是与其联手,搏一个死里逃生。

    若是选择第一种办法,无异于将希望寄托于旁人,赌自己是否有逢凶化吉的运气,因为自己如今虽然恢复了行动能力,但却没有恢复几分实力。

    一旦眼前的少年落败,自己便会面临六人合围的境地,所以这第一个选择的关键,不是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够脱逃,而是这少年能够支持多久。

    这一点,自己并不能预知....

    而第二个选择,自己与他联手退敌,同样不知少年残存多少余力,同样不知胜负如何。但比起第一种选择中,自己以一第六的结局,如今以二对人,显然更好一些。

    但,同样要面对一个难题,那便是一旦自己与他联手退敌成功,上一刻的盟友,顷刻之间便会化为敌人。到那时,自己是否有余力与其一战?

    “喂。”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华服青年的思绪,后者微微抬头,却发现眼前正蹲着一人,一只手搭在自己肩头。

    “别想了,我说过会护你周全。”

    少年的一句话,铿锵有力,丝毫不像是一名重伤之人。而说话之间,眼前半蹲的人影,便化作了一道背影,将自己护在身边。

    华服青年眼中闪过疑惑,随后疑惑化为茫然,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化为恼怒,最终,化为一丝平静和坦然,问出一句:

    “你有几分胜算?”

    然而下一刻,华服青年的面上,便只余下一丝惊讶,因为眼前的少年,前一刻还是重伤濒死的模样,下一刻却已然化为残影,直朝一人袭杀而去。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方才的一幕,根本不是有什么高手暗中出手,而是眼前之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而此时,他亦是听到了少年的声音,自耳中响起。

    “十分。”

    “有诈!快走!”

    原本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六人,此时眼见少年爆发出惊人速度,其中一人当即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判断。而他在说话的同时,已然调转身形而走。

    可是他方才走出三丈距离,足下地面便忽然土石崩裂,感觉身下一沉的同时,正想要施展轻身之法脱困,却感觉到心后一凉,紧接着便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楚宁月的修士气机,的确无法镇压六品上境,可是若对方一心只想逃走,而无战意的话。她却是可以先以术力,封住对方气穴,削弱其实力,而后再以气机镇压。

    正是因为判断出自己一旦出手,对方便会做鸟兽散,所以楚宁月才会隐忍至此,为得便是能够在出手之后,迅速镇压六人。

    顷刻之间,六人之中,已有四人受制,动弹不得,而一旁的华服青年,亦是愣在原地,望着眼前四方游走,将六人压制的少年。

    “五品上?五品极?...不,他不止是五品!”

    自以为脱逃的两人,如今心中波涛汹涌,因为他们亲眼看到,自己的同伴在对方手中,毫无还手之力。若非那人须得同时追赶六个不同方向的同伴,此时恐怕早已追上自己。

    但好在,四名同伴只是被其制服,并无性命之忧,加之此人往返之间,已然耗去了些许时间。这,便是自己的机会。

    “你要走去哪里?”

    就在此时,少年的声音,忽的在其奔逃的方向响起,使得此人心中愕然。但此刻的他,已然知晓眼前之人,绝非自己可以匹敌,心念急转之下,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那便是尽可能拖住此人,为最后一名同伴,争取时间...

    “嗯?”

    楚宁月原本一指点出,想要如法炮制,封其气穴,削其势力,再以气机压制,却未想到此人竟会忽然转身对自己出手。

    六品上境全力的一掌之下,使得楚宁月点出的一指,术力有所偏差,并未精准落在气穴之上,随即而来的气机压制,亦未能彻底拿下此人。

    但在这一瞬之间,楚宁月亦是判断出,无论此人是刻意拖延,还是垂死反扑,自己都不能让对方拖延自己的脚步。

    所以这一刻,她并没有太多思考,没有去理会对方是否能够承接自己的术力而不死。

    抬手之间,便有七道剑芒自掌中迸射而出。这并非是剑修之法,而是气刃之术,这七道气刃,直奔男子双腿而去。

    “啊!!!”

    一声惨呼自男子口中传出,因为这一次楚宁月所施展的,乃是纯正的修士术法,不再有劲风示警。对于这六品上境而言,便是无形无相之击,根本无法抵挡。

    虽然其中三道剑芒,被其身前轰出的一掌,干扰了轨迹,但剩余的四道剑芒,却是切切实实击中了其双腿。虽未当场显露出血腥的一幕,但他此刻亦是被斩断了脚筋。

    在判断出眼前之人,已无逃走的可能之后,楚宁月右指轻点而出,以气机控制此人,将其带回最初六人合围之地。可是原本该在此处发呆的华服青年,如今却是没了踪影。

    楚宁月凝神之际,神识四散而出,却听西南方一声轻呼:

    “别追我,你别过来!”

    心念一动,遁术施展,已是朝着这个方向而去,这是六人之中,最后一人的方位。

    华服青年震惊于神秘少年的实力,但不代表他会完全袖手旁观。此刻的六人,已被对方拿下五人,面对这最后逃走的一人,他自然不会不管。

    于是,在少年追逐第五人之时,他便朝着这第六人追来。可是他却发现,自己虽然凭借半步遥,速度可以快过对方。但自己如今残存的气力,根本不足以同时维系半步遥和出手。

    因此在与对方拉近距离之后,刚欲出手拿人,便被对方再度拉开一段距离。如此拉扯之下,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无奈,而对眼前之人来说,却是一种煎熬。

    前方的男子,宛如惊弓之鸟,一路逃窜,口中不断发出哀求的声音。希望身后之人,可以放过自己。

    这一刻,猎人不再是猎人,而是沦为猎物,身后的猎人,更是以追逐自己为乐,当真残忍至极...

    前方男子,已然到达了楚宁月,在被大阵压制之下的神识感知极限。而楚宁月此时,距离华服青年,尚有一段距离。

    她本以为,华服青年可以拿下此人,却未想到对方数次接近对方,却又被对方拉开距离。自己的速度在两人之上,只要自己继续追逐,最前方的男子,便不可能逃窜成功。

    可是留给自己的余地,却已经不多,因为这男子此刻已经跑出巷道,极有可能遭遇其他风鸣院之人。

    楚宁月见状,双目微凝,眼中寒芒一闪,随即便将自己头顶的发簪取下,以御器之术激射而出,顷刻之间,破空而去,随着一声惨叫,没入最前方男子体内。

    华服青年虽未看到楚宁月御器,却是见到眼前寒芒一闪而过,随后便见自己追击的男子扑倒在地。此刻下意识回头,似是想要捕捉那道寒芒的来源,却发现了自己身后不远处的神秘少年。

    楚宁月来到华服青年身旁,却是看也不看前方的男子一眼,因为她在出手之时,便已知晓这个距离,自己无法精准控制发簪落点。

    更何况,此枚发簪被自己的术力包裹,并非普通之物。而此物在对方毫无防备之下,命中对方后身,几乎是十死无生。

    “我...”

    楚宁月本想开口,告诉对方自己说过要护他平安,便不会食言。可是这句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对方抢先一步打断。

    而偏偏对方抢断的言语,又不得不让自己在意,因为对方说出的,乃是自己最大的秘密:

    “你不是楚阳!”

    “那我是谁?”

    楚宁月先前便知道,此人腰间悬挂着与修士有关的储物空间,所以如果对方知晓什么秘密的话,自己也不会感到奇怪。

    但在这之前,自己仍需知晓对方说出这句话的根据,所以她没有在面上,展露出自己的情绪。

    孰料下一刻,华服青年的回答,让楚宁月心中的期望落空,他并非是看出,自己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而是...

    “你姓唐,唐阳才是你真正的名字。”

    楚宁月闻言之间,一时语塞,对于此界信息的匮乏,让她无法理解对方判断的依据。却不知这一幕落入华服青年眼中,成了被道破身份之后的默认。

    “千里追魂,你方才所用的手法,已然暴露了家学。那种距离,能够越过我,精准以发簪击中六品上境,一击毙命的,只可能是千里追魂。”

    此时的华服青年,说话之间语气不再阴柔,而是多了几分认真,好似拿捏到了什么关键一般。楚宁月心中无奈,只得开口:

    “世上功法万千,难道做到这一点的,便只有着一种可能,没有其他例外了么?”

    却不想,对方的回答竟是....

    “有,但不可能,因为你若是四品,他们没有逃走的机会。”

第1804章 织局(下)

    楚宁月起初只想要搪塞对方,转移话题,毕竟现下自己追击之人虽死,但他的尸体仍需处置。更何况,另外五人虽然受制于自己,但那些气机失去自己的控制,并不能持续太久。

    所以自己需要在气机压制失效之前,赶回去...

    可是此时,楚宁月却从眼前之人口中,得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并不是对方怀疑自己是四品,而是对方明确的告诉自己,如果是四品,那么那六人便没有逃走的机会。

    也就是说,在他的判断之中,或者说此界武者的品级划分之中,四品的实力,在速度方面要超出自己。可是,先前自己与同为四品的鬼面老者一路同行,却没有发觉对方的速度快过自己。

    如今细思之下,只能得出对方刻意隐藏实力,或是无法发挥实力两个结论...

    但他,为何如此?

    “今日我欠你一个人情,所以你的身份我会保密。”

    华服青年眼见楚宁月如此表情,自以为是知道了对方天大的秘密,对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固有此态,于是出声让对方安心。

    而楚宁月,则是收回思绪,决定三日后回到山洞之时,再解决心中疑虑。于是朝着身旁青年微微一笑,而后便抬手凌空朝着对方一握。

    随即在后者错愕的目光之中,两人便凭空朝着原本的巷道方位飞去,速度虽然只是略快于自己,但这种感觉却绝对与轻功不同。

    或者说,这不是自己认知之内的轻身之术...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华服青年压下心中讶异,此时出声询问,亦算是转移话题。但脑海之中,仍旧挥之不去先前少年做戏的一幕,仍旧不解他是如何做到那一切。

    “这个问题,我选择交给你来思考,毕竟那些人的目标是你。”

    听到楚宁月的回答,华服青年眉头微皱,心中的怀疑,没有丝毫减缓。但他清楚,此刻的自己,便如风中浮萍,在对方手中,毫无脱走的余地。

    所以,即便对方是处心积虑接近自己,那也要知晓对方的目的。心念一转之间,华服青年再度开口,却是不愿细思眼前之人的动机。

    “寒门势力实力断层严重,除方进是五品之外,只有一名五品下,三名六品上,根本凑不出六人,所以这些人不是寒门之人。”

    楚宁月看得出,对方勉强开口,似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故而回应之间,也只是随口为之。

    “既不是寒门,那便只剩....”

    只是她的话尚未说完,便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足下术力再催三分。华服青年此时心事重重,并非察觉对方的变化,此刻微微摇头道:

    “凛风旧势,的确有此实力,但是他们虽想动手,却只有此心,没有此胆。换句话说,他们若敢在风鸣院内动手,一早便会如此做,根本不会等到今日。

    一旦我们五人之中的任何一人,在风鸣院内出事,都会给我们各自背后的势力,压制风鸣院的借口。所以他们即便想动手,也不会选在风鸣院内动手。”

    话音落定,华服青年侧目望向楚宁月,他先前之所以怀疑那六人与楚宁月有关,便是因为如今所说。寒门势力没有这种实力,凛风旧势有心无胆,而新贵....

    那是自己的势力,虽然五人貌合神离,但彼此之间心知肚明,风鸣院不过弹丸之地,各自所需者也不过是风鸣院所持有的大比名额。

    所以根本不会为了独占风鸣院一势之主,便冒着被其他三院群起攻之的风险,暗害五大核心之一。更何况,新贵势力本就是一些墙头草自发组建,自己五人并不在意。

    所以,在这个前提之下,能够满足拥有同时派出六名六品上的实力,且拥有对自己出手的动机者,风鸣院台面之上并无此人。

    而台面之下,自己能够想到的,便只有那位刚刚出关,行事颇为神秘的前任学丞。而眼前少年,正是与前任学丞唯一有关之人,所以自己才会将他当作幕后之人。

    “嗯?”

    华服青年说这些话时,既是解释亦是试探,他很期待对方的面上,出现一丝别样变化。这样他便可以确定,对方是否与此事有关。

    可是他却发现,眼前少年表情平静,唯有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凝重,好似有事发生...

    其所料不差,楚宁月如今之所以露出此态,便是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制服五人,击杀一人之后,心中便放松了几分。

    以至于她忘记了最初对于那六人中,后三人出手的判断。因为那最后三人现身的时机,比之最初的谨小慎微,始终太过冒进了一些。

    事出反常比有妖,而当时自己的判断,乃是三人之间,出现了什么变数,方才让他们改变了想法。

    此时的楚宁月,忽然想起此事,自是想要全速施展遁术赶回,因为她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当时他们改变计划,是因为暗中还有一人赶到的话,那这个从自己动手开始,便一直隐藏的人...

    如今必定有所作为,他...做了什么?

    “发生何事?”

    数息过后,楚宁月的脚步戛然而止,立身于巷道之中,一座建筑之后。而其身旁的华服青年并无神识在身,视线无法穿透建筑,但此刻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轻声开口之间,亦是察觉到,包裹在自己周身的那道柔风已然消失不见,如今的自己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但他却并没有离开此处,而是望着身旁少年,等待他的回应。

    “我们来晚了。”

    不知为何,少年的短短五字,让他感受到了一丝落寞。但同时,他心中亦是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此刻向前两步,来到墙壁之后,微微探出头凝神望去。

    然而这一望之下,身形却是一僵,因为他看到那五人如今,皆都半跪在地,双手下垂,鲜血不断顺着手臂血染此地,面上皆是同样的惊恐神色,皆都..生机全无。

    “是他?”

    华服青年第一个念头,便是身旁的少年,刻意离开此处,利用自己制造不在场的证据,然后以某种自己不清楚的手段,杀了这五人灭口。

    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他会使出千里追魂,击杀自己追击之人,为的便是不让自己得到真相。

    但,下一刻,他便对这种念头,产生了质疑,因为这其中有一件事不可预测,那便是自己。他是如何笃定,自己一定会追出去,而不是留在原地呢?

    眼见华服青年望着自己,楚宁月平复了心中情绪,此刻面上露出一丝无奈,轻声回应:

    “你是否觉得这些人是我所杀?”

    华服青年对此不置可否,一时沉默,但这种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只是半息过后,便再度出声道:

    “我之前的确这样想过,但现在....”

    说话间,华服青年走出建筑之下的阴影,走向那生机全无的五人,而后再度开口,却是为眼前少年开脱:

    “第一,你那时并不能预测我一定会离开此地,所以你即便有心灭口,也只能杀一人,无法全部灭口。第二,你看这些人的死状,半跪于地,面色惊恐。

    你的实力的确可以让他们恐惧,但不会让他们在恐惧之下,仍旧乖乖留在原地等死,也不会让他们露出惊讶的表情。

    所以杀他们的人,应是在现身之后,让他们以为自己得救,故而上前拜见,却被一击毙命。如此,方能解释他们如今的姿态,可你之前与我在一起,分身乏术。”

    楚宁月眼见华服青年走出阴影,先是微微抬手,但在以仅存的神识扫过,确定此地无人之后,也便任由他开口了。

    而对方所说的这些,并非楚宁月擅长之道,此种...勉强可以说是破案推理之法,楚宁月可谓一窍不通,因为于丹青天下的修士而言,无论再如何离奇的死法,都可以用术法解释。

    因为术法万千,非此界之人能可明悟....

    “你很聪明,但聪明人往往活不长。”

    听到少年的声音,华服青年微微一愣,心底一丝不安,瞬间爆发。上一刻的自己,还在极力为对方解释,但这一刻,对方便用实际行动,告知了自己答案么?

    “小心!”

    两字入耳,同样是少年的声音,而声音响起的同时,少年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自己身旁。华服青年一时出神,此刻满心戒备,却听一句:

    “刚才说话的人不是我。”

    华服青年闻言一愣,此刻上下打量眼前之人,但却没能从他身上,看出一丝端倪。心中正疑惑之间,变故再生。

    楚宁月原本出现的方向,阴影之中,此刻竟再度行出一名少年,其身形样貌,与楚宁月如出一辙,十分相同。

    “嗡...”

    一阵嗡鸣声,立时响彻华服青年脑海之中,此刻的他,全然分辨不出,哪个才是自己认识的神秘少年。只是下意识疾退而出,与先前护在自己身前之人拉开距离。

    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和无力,涌上心头。而也就在此时,刚刚现身之人,吐出一句让他汗毛倒数的话:

    “你为何要冒充于我?又为何一定要接近此人?你,究竟是谁?”

第1805章 诡影

    楚宁月方才的确没有说话,但先前响起的那个声音,却与她如今的声音一般无二。这让她意识到,此地的确存在另外一个高手。

    而且此人,能可不被自己的神识感知发觉,说明此人的实力非凡,又或者此人藏身在自己的神识感应范围之外。

    但这便已能说明,对方的目力耳力,已在如今的自己之上...

    华服青年退在一旁,此刻望向外表完全一致的两名少年,此时心中尽是警觉。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没有怀疑眼前的一幕,乃是楚宁月自导自演,因为这样的戏码,已然多此一举。

    尽管如此,他亦不觉得两人之中,谁是自己的盟友,此时心中所想的,唯有两人交手之时,自己看准时机脱身。

    毕竟自己如今功体未复,而对手实力未明,自己尚且没有自保之力。此时的情况,不同于先前面对的六名六品。

    “哼...”

    楚宁月冷哼一声,此时望着前方,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少年,心中对此却没有太多顾虑。原因很简单,自己与华服青年,不过一面之缘,彼此并不了解。

    所以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证明自己便是他之前认识之人,而且也没有证明的必要。现下自己要处理的,便是将眼前之人解决,只要镇压此人,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怎么?被我当场拆穿,所以无言以对了么?”

    神秘少年淡淡出声,但在说话之时,注意力却是放在了一旁的华服青年身上。这一点,难逃楚宁月的双眼,让她清楚对方的目标看似是自己,实则还是华服青年。

    即便心中已然知晓,如今眼前之人的实力,非同小可,并非先前六人可比。但心念一转之间,楚宁月却还是施展了气机镇压之法,想要确定对方实力。

    然而对于华服青年来说的滔天巨浪,如今在神秘少年面前,却无丝毫作用。甚至楚宁月从对方的反应上,捕捉到对方根本没有察觉到这股气机。

    也就是说,此人可以全然不受开元境气机影响,其实力转化为丹青天下的评定标准后,应是...

    “五境通识?”

    楚宁月四字出口,并非鲁莽行事,给对方提醒,而是想要借此试探对方的反应。

    她虽知此界之中存在修士,更有西疆奇术这等不同于武道与修士体系的存在,却是并不知晓,除了修士的化相之术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做到完全变化为另外一人。

    这全然不是学丞之女那种易容术可以比拟,而是将身形与声音一并改换。

    因此,楚宁月的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于是便将这四字说了出来。为的便是要确定,对方是否知晓丹青天下的武道体系,是否又知晓修士的存在?

    可下一刻,对方却只是轻笑一声,随即开口,吐出一句:

    “原来我只是五品呐。”

    此言一出,一旁的华服青年,立即察觉到对方端倪所在。这后现身之人,方才口中指责眼前之人,处心积虑接近自己,也就是说之前与自己相识的并不是他。

    而他并不知道,自己与少年之间,唯一的交集,便是自食楼开始。所以抛开这两人的身份不言,自己所认识的,乃是先前护在自己身前的少年。

    不过,这并不重要,两人谁真谁假,于自己而言都只是一面之缘。现下自己要考量的,乃是两人的目的,和如何自保,至于其他....

    “此人实力不明,稍后动手之时,你自己找机会离开。”

    就在此时,楚宁月忽然传音华服青年,但这突兀响彻在青年耳中的声音,却让他一时之间,无法分辨是哪人出声,一时沉默不语。

    楚宁月要他离开,绝非舍身断后,亦或是当真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而是因为有他在场,自己无法施展全部手段。

    自己仍有疑惑,需要在对方身上找出答案,所以自己于此人不能用强,亦不能将之掳走。一旦在其面前,全力施展术法,便极有可能被对方看出端倪。

    即便对方肯保守秘密,从此之后,风鸣院内也会多出一个麻烦。

    但若他离开,事情则完全不同,自己只需彻底解决眼前之人,便无人会发觉自己的秘密。

    “我已给过你机会,只可惜你并未把握,所以接下来,应是做好为冒充我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吧?嗯?”

    神秘少年沉默一息后,望向楚宁月的同时,再度开口,眼神之中却多出了几分戏谑之色。因为在他看来,以楚宁月的身份,再强不过五品,而自己.....稳操胜券。

    一字轻疑出声,神秘少年轻踏地面,周身却爆发出一道气浪,化为一道残影,直朝楚宁月面门而去。

    “果然。”

    面对神秘少年出手,楚宁月双眼微眯,身形朝后疾退而出,万不会如同先前对敌一般,等待对方近身才退。

    因为她已看出,对方这一拳的速度,已然超出了方进,直逼鬼面老者。丹青天下的五境通识,并不等同于此界的五品,所以此人的实力,应是在五品之上。

    至于是否踏足四品,仅凭眼前一拳,尚未可知。

    神秘少年一拳落空,眼见目标之人,身形凌空而起,此刻嘴角泛起一丝弧度。而下一刻,其身形便随着一阵模糊,消失在了原地。

    楚宁月见状,再一次提升了对方实力的判断,神识一扫之下,已然察觉了对方的方位,仿佛知晓对方会出现在自己身后一般,再度拉开距离。

    “哦?”

    神秘少年第二拳落空,并未继续追击,而是露出一丝微笑。因为他很意外,对方能够躲开自己方才的一击,但也说明眼前的对手,并非一般的五品。

    不过转念一想,前任学丞举荐之人,如何也不会是泛泛之辈。即便表面之上如此,其真实实力,也必定不凡。

    若非如此,如何能与前任学丞达成共识,成为其手中的棋子呢?

    但与此同时,神秘少年心中的战意,却越发浓烈,因为如今的楚宁月对他的价值更大,更有狩猎的兴趣。

    楚宁月闪身躲过两次攻击,已然判断出对方的速度不在自己之下,单凭速度而言,他已然足以媲美鬼面老者,踏足此界四品。

    但此界武者的实力,正如柳瘟所说那般,不能以单纯一项优势,一概而论。丹青天下之中,所谓五境之下皆蝼蚁,便是武者对战修士的写照。

    可是一旦武者破入五境,那其实力便会发生质变,便是初入五境,亦能匹敌转脉境修士。而真正的五境,则相当于假丹修士,远非楚宁月如今残存的开元中期修为可比。

    这种实力,并不单纯表现在速度,或是对术法轨迹的把控之上,而是攻击手段。五境之前,武者无法捕捉术法痕迹,唯有四境窥元者,可以略微感应到术法流转,却只能凭借经验对抗。

    这便好像是实力相近的情况下,一位擅长近战的盲人对战一名擅长远攻的健全之人,优势劣势,高下立判。

    可是一旦破入五境,除了拥有短暂滞空的能力之外,更是能够以气劲布置气场,影响天地元气,从而干扰修士功体。

    五境的强横,并不在于速度与力量的提升,而是在于攻击和防御的手段。

    因此,眼前之人是否拥有五境实力,还要看对方的手段如何。而想要逼出对方的实力,此刻就必须先解决华服青年这个“绊脚石”。

    “还不快走,更待何时?”

    一声传音再度入耳,使得华服青年眉头微皱,此刻望向分处左右两侧,身形样貌皆一般无二的少年,心中颇为复杂。

    但,眼下也必须做出决断....

    咬牙握拳之间,华服青年转身便退,他此刻虽然功体未复,但也能勉强施展身法。速度对于二人来说虽然不快,但其所行的方向,却是来时旧路。

    而那个方向只要半炷香的功夫,便能到达人烟汇集之处,届时....

    神秘少年心念至此,当即将目光锁定在华服青年的身上,而与此同时,楚宁月也是发现了他的意图,当即身形一动,利用战位优势,抢在对方之前拦在青年身后。

    而神秘少年见状,嘴角却再度浮现起一丝弧度,因为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破解对方身法的办法。以对方的速度,自己想要迅速拿下对方,的确有一定难度,可若是攻敌必救....

    心念至此,神秘少年轻抬一掌,朝着华服青年的方向凌空一探,一股莫大吸力,便自其掌心传出,后者相隔数丈,却觉身形一滞。

    但这股吸力,与自身轻身之法拉扯之下,却难分难解,伯仲之间,这让他心中疑惑。而就在此时,楚宁月身影再度赶到,以气机拦截此招,却在出手之时,同样察觉其中端倪。

    “小心!”

    华服青年感受到周身压力消散的同时,疾呼一声,因为他想到了对方出手之下的目的。他这是要用自己,牵制另一人。

    但他的话,却终究是慢了一步,因为出口之时,两道人影,已然交接....

第1806章 攻守

    两道身影交接瞬间,一道由气劲组成的气旋,立时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使得原本便残破的地面更加难堪,土石崩裂,尘嚣如雨。

    “退!”

    漫天沙尘遮挡视线,华服青年眉头微皱,犹豫之间,又听一声传音入耳。此时如闻暮鼓晨钟,当即不再犹豫,翻身即走。

    他虽对楚宁月持怀疑态度,从未相信对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遭遇之事,不过对方自导自演,只为接近自己。但此刻却也能分得出来,对方是真想护自己离去,无论是做戏还是真心。

    此时的自己,留在此处,对于二人战局而言,毫无助力,反成阻力。所以无论自己是有情有义,还是漠然待之,如今应做出的最佳选择都是离去。

    因为只有离去之后,才能找来旁人,而只要此地出现大量风鸣院学子,两人之战便会被迫终结。

    “哼...”

    神秘少年见状,冷哼一声,稳住身形的同时,亦是确定了对方的立场,确定楚宁月的确有意护那华服青年离开。

    但他此刻心中却也同样疑惑,不是因为对方的行为,而是因为方才一掌的结局。自己先前佯攻华服青年,料定对手来救,而后赞出的一掌,才是杀机所在。

    可是刚刚一掌击出之时,却在对方身形相差三寸之时,便再难向前一分,好似轰在铁壁之上。那一掌的气劲,亦是在此时炸裂开来,对方身形虽退,但却并未受伤。

    这绝非是对方出手,与自己的气劲碰撞,因为自己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方才交手的瞬间,对方乃是十守无攻,气劲纵横全然是自己一掌所为。

    三息过后,尘埃尽散,神秘少年仍旧站在原地,没有继续追击华服青年。这一幕落在楚宁月眼中,自是落得轻松,因为只有后者离去,自己方才能够全力施为。

    “你的目标果然是我。”

    目送华服青年离去,楚宁月看向眼前少年,淡淡开口,周身气机内敛,远望而去,不过是一名普通人,丝毫看不出武道气息。

    “你不是我最初的目标,但现在,你的确是了。”

    对于楚宁月的话,神秘少年不吝回复,此刻嘴角泛起一丝弧度,望向楚宁月的同时,眼中闪过精芒,仿佛眼前之人在他看来,是一件杰出的作品。

    “卸去伪装吧,此地只有你我,你用这副面孔与我对谈,总觉得有些奇怪。”

    楚宁月开口之间,看似是在用闲聊的方式拖延时间,实则心中却是有些疑惑不解。对方的速度虽快,但与自己尚在伯仲之间。

    如果他拿准机会,方才一直抢攻华服青年,那自己的确无法再凭借遁术与其周旋,而不得不与之频繁近身交接。

    比起如今的战局,显然方才对他更加有利,为何他会选择放任华服青年离去,选择在此处与自己对决?究竟是对他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还是另有打算?

    然而下一刻,对方的话,却让楚宁月眉头微皱,同时感受到对方充满恶意的眼神,宛如被一头毒蛇猛兽凝视:

    “不不不,今日只要我将你解决掉,便可一直保持这副模样。你的身份和实力,更加适合我用来达成目的。”

    神秘少年开口之间,对于自己的心思,并无保留。这让楚宁月意识到,对方今日对自己,的确是报了必杀之心。

    而更加让她意外的是,对方的目标,竟然是斩杀自己,而后取代自己。而对方刚刚说过,自己并不是他最初的目标,也就是说,他们今日的目的,原本是灭杀华服青年,然后取代他的身份。

    “你应该清楚,我若想与你交手,胜负犹未可知,可若我想要离开,你...拦不住。”

    楚宁月心中升起一丝不安,索性便开口以这种倨傲的语气试探,熟料对方闻言之下,面上的笑容更甚,此刻微微摇头道:

    “不,你不会走,除非你不想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听到对方这样说,楚宁月心中的不安更甚,并不是出于对方实力的考量,而是总觉得哪里不对。此时骤然双眼一凝,回身望向华服青年离去的方位,似是想到了什么。

    而此时,神秘少年亦是缓缓出声道:

    “你总算想到了,没错,我的同伴如今已然得手,你若还想救他,便只能留下与我一战。所以该担心对手逃跑的不是我,而是你,因为我若逃走,就代表没能拿下你,那么他,便必死无疑。”

    楚宁月闻言之下,面色一寒,她与华服青年之间,不过一面之缘,既非朋友,也非盟友,根本不必为对方涉险。

    但,华服青年身上,却有着关于修士的信息,无论是他的储物空间,还是他的身份,都可以成为自己寻找此界修士之谜的突破口。

    所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自己会尽力一试。

    “对对对,就是这种眼神,击败我,拿下我,你便有与我同伴谈判的筹码,但...你做得到么?”

    神秘少年面带讥讽之色,此时冷然邀战,他先前只是看到了对方的防御手段和轻身之术,尚且不知对方攻击手段如何。

    所以这一次,他并不打算主动攻击,而是想要看清眼前之人的手段。并不是出于小心谨慎,觉得以自己的实力,还镇压不了眼前的小子,而是因为自己进后要取代此人,就需要知晓对方的手段。

    此子与前任学丞关系密切,难保后者不知其底细,如若日后相处之时露出马脚,那自己恐会功亏一篑。眼前的少年,对于自己来说,的确是更好发挥的人选,但同样也比那位八公子更难掌握。

    而自己,最喜欢有.....

    “嗯?!”

    就在此时,神秘少年的戏谑骤然一僵,因为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然将眼前之人完全把控,犹如棋手玩弄一颗棋子。可是他却没有想到,眼前这颗棋子,并没有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楚宁月此刻,抽身便退,全速施展遁术,速度奇快无比,化为一道残影,便朝巷道之外而去。

    神秘少年微微一愣,而后立即施展轻功跟上,同样是化为一道残影,直追而去。

    他忘记了一件事,一件十分关键的事,那便是他在诉说自己布局的同时,也同样给楚宁月暴露了他的志在必得。

    在楚宁月看来,既然对方想要取代自己,那么自己完全可以化被动为主动,争取对自己更加有利的战局。修士与武者,另一大不同之处,便在于前者施展遁术几无消耗,而后者却需以内劲施展。

    但楚宁月所在意的,并不是这一点优势,而是此刻身处风鸣院,神识受大阵压制,残存无几。而一旦自己脱出大阵范围,便能使得被压制的神识复苏,如此一来,对方的实力一目了然。

    更何况,在此地交手,终究有迹可循,于自己的潜伏计划相冲,既然对方同样是见不得光的存在,那自己大可利用对方对自己的心思,将其引出此地。

    不多时,风鸣院外院之中,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于房屋建筑之上,纵跃腾挪,而所行方位,却皆是学子不会轻易察觉之地。

    “你就这样离开,当真不怕他死?!”

    神秘少年终究是愣神半息,如今被拉开的距离,已然成为劣势。加之自己越是追击对方,便越觉对方身法诡异,自己尚需建筑借力,腾飞而起,可是对方却几乎不会受地形影响。

    若非如此,以自己的实力全力施展,又岂会追不上一个毛头小子?

    同一时间,楚宁月前方施展遁术,直朝风鸣院东方而去。这是因为风鸣院位处凛风城东南,占地面积极广,几乎是四分之一的城区,所以由此方向,可以直接飞出城墙,到达城外。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心中对于身后之人的实力,也有了新的认知。平心而论,若是地面之上,直线比拼速度,以自己如今的遁术,的确不如对方。

    好在这里是风鸣院,建筑颇多,凭借地形和自己有意做出的速度调整,方才能够让身后之人奋起直追,希望在前,却永远差之毫厘。

    “以你我的实力,在此地动手,恐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并非要逃,而是要选一处适合你我动手之地。”

    楚宁月施展遁术之时,丝毫不影响开口,而面对身后之人,不断施展的拳掌气劲,她则以护身术力,轻易化解。因为对方在这种情况下施展的攻击,威力微乎其微。

    听到她如此说,神秘少年面上不动声色,但手下的攻击,却是停了下来,因为他意识到,对方是在刻意消耗自己的体力。

    “放箭!”

    不多时,在城墙之上为数不多的守军的呼喝,还有箭雨的招呼之下,两人成功出现在城外一片树林之内,遥遥对立。

    “此地倒也算山清水秀,是一个合适的长眠之地。”

第1807章 一合

    “我没想杀你,所以你也不必急着判断此地风水。”

    楚宁月望着眼前的神秘少年,开口之间暗含锋芒,但同时彰显的,却是十足的底气。

    “杀我?哈哈哈,有志气。”

    听到对方如此说,神秘少年冷笑一声,但开口之时,却不似少年,倒有几分老气横秋之态。不过他面上虽然如此,心中却并不轻视对手。

    因为在他看来,对方引诱自己来此,绝不是因为担心交手之时,波及无辜,而是在对方的判断之中,他有把握战胜自己。

    “多言无益,出手吧。”

    一声落定,楚宁月缓缓抬起右手,周身气息翻涌,犹如潮水,气势骇人。然而眼前一切,并非术法之威,而是其刻意如此造势,为的便是试探对方究竟是否真的知晓自己的底细。

    “你引我至此,看来的确有几分底气,只是你的底气,乃是建立在无知之上。今日,便要你清楚,品级之间的差距。”

    动手之前,口舌之利,皆为乱心之举,这一点两人心知肚明。言语之间,除了自信与底气之外,更多的乃是对彼此态度的确认。

    此时两人对立,一者气势滔天,而另一者气息阴沉,虽皆蓄势未发,动辄却在一念之间。

    楚宁月心知来人实力非凡,虽然此界武者,速度并不能评判实力,但有此速度者,必定非同小可。因此面对眼前之人,她并不打算留手,亦不打算居高临下。

    先前抬手之间,看似是在运转气息,实则却是在凝聚术印,同时试探对手能否察觉。但神秘少年的双目,却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似乎对术印并无察觉。

    林间,一阵微风拂过,吹下三枚落叶,而与此同时,一道寒光自楚宁月指尖骤然而出,三枚落叶瞬间一分为二,三道气刃直朝神秘少年攻去。

    “哼!”

    随着一声冷哼,神秘少年身影一阵模糊,亦是故技重施,想要以莫测身法,出现在楚宁月身后偷袭。却不想身形流转之时,见眼前之人嘴角一丝微笑,当即心中一寒。

    “砰砰砰!!”

    下一刻,三声闷响传出,楚宁月身后一丈,地裂七分,一道手臂粗细的土刺自地面之中破土而出,正是神秘少年出现的方位。

    后者眼见足下变故,为之一惊,自己混迹江湖数十载,却从未见过如此手段。但经验累积之下,亦是第一时间做出应对,足尖一点土刺,一道气劲迸射而出,立时便将土刺震裂三分。

    与此同时,身形借力飞出,落在一颗大树之上,如轻鸿点水。

    “如何?”

    楚宁月此刻仍旧站在原地,抬头望向树冠之上的神秘少年,轻声吐出两字。方才一招术法,不过最初的试探,为的便是确认对方,是否能够看穿术力轨迹。

    但对方做出反应的时机,却是在术法发动之后,这让她无法判断,对方究竟是刻意隐瞒,还是当真如此。

    “你...”

    神秘少年一字方才出口,便觉身前一阵寒意袭来,下意识身形一动,落在另一颗大树之上。而其原本所在的大树,却一分为二,从中分裂而开,似被一道无形剑气应声斩断。

    楚宁月方才开口,不过是为了让对方分心,而后再度出手试探,以土生金,施展连环术法。而这种低阶术法,对于楚宁月而言,已是无需结印,可以随心所欲。

    但看方才神秘少年的反应,却不似假装,他对于术力轨迹,应是无法清晰看到,却能对术力或者说危机有所感应。

    这种能力,并非丹青天下的五境通识,而是四境窥元。。。

    “拥有近乎五境的速度,却只有四境的感知么?”

    楚宁月虽未轻下结论,但心中对于对方的实力,也有了一定的判断。既然对方无法看穿自己的出手,那么这一战自己便拥有了主导权。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便有此等手段,看来我选择你作为目标,当真没有错。”

    神秘少年再度开口,周身骨骼却发出一阵脆响,而下一刻,原本少年的模样,却化为了一名中年男子,眉心之处,更是浮现出了一枚倒悬的红色剑纹。

    话音方落,男子变掌成爪,朝着楚宁月所在方位凌空一握,一道庞大吸力,再度自其掌心之中传出,林中草木难堪其力,纷纷拔地而起,顷刻间便于其身前汇聚而成一颗庞大土球。

    楚宁月术力加身,自然不会受其气劲影响,但此时却也感觉到了一股危机。因为她意外的发现,对方施展此种手段之时,自身灵气竟也有了几分不受控制之相。

    以至于自己方才,只得站在原地,运使术力对抗这股吸力,而无法施展遁术躲闪。

    “哦?”

    神秘少年口中轻疑一声,他这一掌自然不是为了凝聚身前土球,而是一种引气吸夺之术。而如今,他却发现对方硬抗了自己这一招后,周身气息有所紊乱,但却没有被自己吸夺到分毫内息。

    当即双眼一眯,而后出声吐出一句让楚宁月心头一凛的话...

    “我就说嘛,为何你之前的手段我从未见过,原来...你并非武者体系。”

    楚宁月首度自此界之人口中,听闻“体系”二字,亦是终于确认了自己心中猜想。此界之人,果然不只有一种体系。

    此刻的她,望向眼前之人,心中敌意倒没有几分,反而期待着对方,道破自己的修士身份。因为只要他道破了这一点,那么就说明此人所处的高度,可以接触到这些秘密。

    那么自己今日,虽然失了华服青年,却可从此人口中,得到更多此界修士的信息。

    “你说得不错,我的确不是武道中人,但这对你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楚宁月心中欣喜,但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承认了自己并非武道中人的事实。她很是期望,对方可以说出自己的底细,如此一来,自己距离真相,便又近了一分。

    “哈哈哈,娃儿处变不惊,倒有几分意思,只可惜强装镇定无用。你我的差距,不会因为体系不同,便改变半分。”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体系?”

    对于神秘人的话,楚宁月充耳不闻,此刻她想要的,便是从对方口中,听到修士或是相近含义的二字。可下一刻,对方的话,却让她微微一愣,浮现起一丝失望之感。

    “南域风鸣的确没落,但你就这般确定,无人知晓你修得乃是西疆奇术么?”

    西疆奇术,楚宁月先前已然领教过,她本以为,对方是知晓自己的底细,自己可以从他这里找到答案。却不想,对方只是将自己当作修习奇术之人。

    当日自己意外进入此界之时,便亲眼见过此界高品以及西疆奇术之间的交手,虽然那紫衣女子施展的葵水宝典看上去与水行术法颇为相似,但自己却可以确定那并非是修士术法。

    不过,经眼下之人这般提醒,楚宁月倒是想起了当日的一些细节,自己的确是在对方施展葵水宝典之时,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灵气。

    虽然那并非修士术法,但亦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此界之人,对西疆奇术讳莫如深,故而自己也没有机会打探。

    眼下之人,虽然要自己失望,并非真是知悉自己修士身份之人,但若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些关于西疆奇术的信息,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就在楚宁月沉思之时,神秘人却也一直在盯着对方,如今楚宁月面上的神色落入神秘人眼中,全然被其解读为了底细被拆穿后的故作镇定。

    不过,西疆奇术的确颇为罕见,尤其是在天启域内,因此对上身负奇术之人,自己也没有太多把握。

    更何况自己知晓,西疆奇术的修行体系与武者不同,能力强弱一看天资二看悟性,并不似武道中人,讲究天资与努力。

    走武道者,即便天资不成,只要付出足够努力,再有些许机缘,穷其一生,虽无法达到三品,却能踏足四品上境。

    可是走奇术体系之人,若无天资,穷奇一身也无法寸进分毫,而后天悟性不足,更是有可能在修习过程之中早夭。

    因此唯独修奇术体系之人,年纪并不能说明实力....

    “嗡....”

    就在此时,一阵剑鸣之声骤然响起,打破此间宁静,楚宁月凝神看向眼前之人,却见其此刻正手中握着一柄漆黑古剑,而剑身之上,满是鲜血。

    此时眼前的神秘人,周身气息狂暴非常,左手手掌之上,一道血痕深可见骨,颇为可怖,俨然是一副以血祭剑之势。

    只是,自己于丹青天下南玄州内,从未听过武道中人,有此种手段。兴许是此界高品独有,所以自己亦不敢大意。

    然而下一刻,楚宁月却是眉头微皱,并非是因为她察觉对方施展的,乃是修士手段,而是因为她自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一股浓郁的阴气。

    而这股阴气颇为特殊,似曾相识....

第1808章 休战

    感受眼前之人周身弥漫的诡异阴气,楚宁月眉头微皱,心中一阵警觉。虽然知晓,临阵对敌之时,不该为此分心,但脑海中仍旧不可抑制地回想起此物出现之地。

    终于,一段画面映入脑海,被其想起。当日,自己于擎风镇阁楼之下,暗藏的地宫之中,便遭遇过此种阴气,而第二层封印之上蕴含的阴气,与此人如出一辙。

    可是,此人身上,为何会有当日地宫蕴含之阴气?虽说这种程度的阴气对于生人来说,尚不致命,但也绝非良善之物。

    更何况,眼前之人手持的漆黑古剑,亦是十分怪异。

    “嗖...”

    正当楚宁月思索之时,破风之声骤然而起,神秘人不再逞口舌之利,出手之间,一道血色剑光激射而出,带起一抹嫣红,一时之间难以分辨究竟是血还是气。

    血色剑光速度奇快,楚宁月如今虽神识恢复,但修为境界却仍只是开元。身形无法匹配转脉境神识,故而面对这一剑,虽有躲闪之心,缺无躲闪之实。

    当即心念一动,所在方位,身前一丈,再度地裂三分,一枚石盾应声而出,护在其身前。

    “铿!!”

    此枚石盾,不同于楚宁月先前施展的术法,乃是有术力包裹其上,故而防御力十足。随着一声震响传出,血色剑光进入没入石盾之内,却如泥牛入海,一去不返。

    可就在此时,楚宁月却忽然眉头微皱,下意识低头看向脚下,而与此同时,一道剑虹竟破土而出,直朝其面门斩去。

    如此距离,再以土相术法拦阻,已然不及,楚宁月右手一翻之间,一道无形气罩涌现而出,立时与剑虹碰撞。而其身形,亦是趁此时机,如蜻蜓点水一般朝斜后方浮空而起。

    五相术法与无形气罩,看似皆是异曲同工的防御之法,实则却有本质不同,那便是灵气转化的效率。

    借由五行术法发挥而出,省时省力,而若以单纯术力防御,虽然防御力不会衰减多少,却是会耗损颇多灵气。

    原本楚宁月与此界之人交手之时,皆未太在意过灵气耗损,尤其是重回开元之境,能可自身缓慢恢复灵气之后。

    可那却是因为,她所遇对手的攻击,并不强横。修士护体之术,与武者护身气罩不同,并非恒常之力,而是遇强则强。

    遭遇强敌之时,若未达防御极限,便不会被破,但却会加大灵气损耗。因此直到此刻,她方才感觉到一丝压力,但...为时已晚。

    方才一瞬分神,造就此刻战局,楚宁月不再保留,施展遁术凌空,本欲与此人拉开距离,施展术法反攻。可就在此时,神秘男子一字出口,随即变故再生。

    “横。”

    破土而出的三丈剑虹原本斩空,已被楚宁月抽身躲过,可此时却忽然彻底溃散,化为漫天红雨,散落而下。与此同时,男子身前数十道血色剑气横空浮现,如疾风骤雨,抢攻而来。

    “嗯?”

    楚宁月轻疑一声,因为她察觉到红雨降下之时,蕴含无边阴森死气,竟对自身凝聚的护体气罩,产生了一丝影响,准确地说,是对自身灵气运转造成了影响。

    楚宁月一路行来,遭遇的此界武者,除了最初湖畔山村之时的两名老者以紫裙女子之外,皆属普通武者范畴,罕有此种手段之人。

    而如今,她虽无法判断对方的品级,但可以确定的是,此人定是自己入南域以来,遇到的最强之人,而对方施展的手段,已然超出普通武者范畴,已可媲美丹青天下五境通识。

    只可惜,对方空有五境手段,却无五境感知,此刻心念一转之间,不再一味防守,右手一翻之下,本相术法应时而生。

    “轰!!”

    一团诡异烈焰,突兀出现在神秘男子周身,出现之时,便已朝其笼罩而去。后者显然没有想到,对方还有如此手段,但面上却无惊慌之色,引剑回防。

    两指按于剑身之时,漆黑古剑之上幽芒再现,熊熊烈焰之中,数道血色剑芒掩盖火光,透体而出。顷刻之间,便将火牢之术破解,冲得四分五裂,其身形一闪,便脱出火焰之困。

    但与此同时,因为神秘男子引剑回防,天空血雨与无数血剑失去控制,自是无法再封堵楚宁月退路,此刻已被其拉开十丈距离。

    两人此时,皆落在两颗大树之上,而原本所在的位置,已是一片荒芜。

    楚宁月方才所施之术,并不能瞬间施展,之所以显得突兀出现,全然是因为对方并无神识在身,更无通识之力。

    而且她方才所行的,的确是一步险棋,只因为以她如今的修为,尚切无法做到攻守兼备。出手之时,必定无法维系护身术力。

    如若方才一式,未能逼退对方,扰乱其进攻节奏,那此刻落于下风的,便是自己。

    如此选择,乃是楚宁月心性所致,而如今她已用险招,弥补先前一瞬分神之间的劣势,便不会重蹈覆辙。

    此刻的她,对于眼前之人,已经全无生擒之意,因为她很清楚,对方拥有威胁到自己的实力。与以往自己面对的此界之人不同,所以须得持有必杀之心,方能取胜此局。孰料...

    “呵呵哈哈哈,素闻西疆奇术,诡异莫测,变化无常,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对方开口之间,漆黑古剑化为一道白光,消失不见,而眼前之人周身阴气,亦随之消散一空。方才交手,明明胜负未分,可他此刻竟选择偃旗息鼓,实在不知所以。

    “你所习功法,亦是十分特殊,为我南域一行所罕见。”

    楚宁月并非与此人互相吹捧,而是在暗中积蓄灵气,她此刻的状况,远没有面上看上去那般简单。方才转守为攻之时,撤去了周身护体术力,虽未被剑光血雨波及,却让阴气入体。

    这种阴气,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并不致命,但对于身负灵气的修士来说,一旦侵入体内,便如同剧毒。除非此名修士,原本便是修鬼道,否则阴气与灵气便会产生互冲。

    不过在一般情况之下,除非修士失去抵抗能力,否则也不会轻易被阴气入体。方才之战,只能说是无奈之举。

    所以,她此刻见对方并未抢攻,倒也落得恢复的机会,所以并不会主动邀战。这一丝入体的阴气,虽然数量不多,但既然有了及时处理的机会,还是不要强行压制为好。

    “身负西疆奇术之人,于天启之人来说,皆如洪荒猛兽,讳莫如深。司空老鬼虽冒险引你入局,但我相信你必定不是一枚棋子,必然有自己的目的,而他必定无法掌控于你。”

    楚宁月虽然不解,但亦能猜得出,神秘男子口中的司空老鬼,便是那位柳瘟的三师叔,风鸣院的前任学丞。

    “所以呢?”

    三字出口的同时,楚宁月长出一气,已然将体内的那一丝阴气化解,故而自觉不必再拖延时间。可就在其准备动手之时,却听对方笑着吐出一句:

    “呵呵,所以我改变了主意,不打算取代与你。因为我不会西疆奇术,这一点无法通过功法模拟,以司空老鬼的见识,怕是瞒不住他。

    更何况,你的存在对于风鸣院而言,本身便是一种危机。”

    “哦?”

    楚宁月轻疑一声,但心中却在想,对方改变心思的原因。他是否因为方才那一击而受创,此刻是否是强弩之末,而他说得话,又是否只是单纯的乱心之语?

    “我们的目的,并不在区区风鸣院甚至南域,你我虽然立场不同,但你却并非天启五院之人,所以日后也不会成为麻烦。

    因此今日之战,已无必要,他日亦不会再见。我还有要事在身,便就此别过吧,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话音落定,神秘男子转身便走,毫不拖泥带水。然而以楚宁月的心性,又如何会轻易放过此人?当即施展遁术,疾追而去,眼前一道术力凝结,三枚无形气刃随时可出,已是弹指之间。

    “少年人,需要知进退,你之前有一句话说得不错,以我的实力,你要走,我的确拦不住。现在我将这句话返还给你,我要走,你同样也留不下来。”

    神秘人前方施展轻功,腾挪纵跃之下,速度陡然加快。这便是武道中人与修士遁术的最大不同,拥有短时间内的爆发力。

    先前来时,因为地形缘故,楚宁月方才能与此人平分秋色。可如今对方所行地形,乃是一马平川,如此直线行进之下,开元境的遁术,甚至比不上四境窥元。

    楚宁月心知这一点,所以想要拦下对方,便只能抢在对方与自己彻底拉开距离之前出手。此时心念一转,已是有无数气刃,朝着前方之人激射而去。

    然而神秘人对此,却是不管不顾,面对那些气刃,不避不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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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极变介绍:
失去部分记忆的青年,机缘巧合之下进入到充满疑点的游戏世界之中。
身为西大陆的魔法师却因为一块落石被砸入了没有元素之力,只有武林江湖、门派林立的东大陆。
以旁人眼中npc的身份,开启了一段游历天下的旅程。
但,这里存在着太多古怪。
精心布局反杀玩家的npc、一群自称是修士的中二病、能够抹除玩家记忆的副本,甚至还有疑似的穿越者与重生者。
而在无数的巧合与安排之下,一场阴谋,将要浮出水面。
但谁又清楚那被湮灭的真相,是否会拉开另一场阴谋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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