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6章 没来得及看
但希望只是希望。
正当姬凰羽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时，对面冷不防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四王子？”
声音响起之际，九娆和姬凰羽同时停下了脚步，抬眸看去。
一袭浅紫裙装的女子盈盈站在前面十步远处的地方，静静看着姬凰羽，娇美的容颜，纤瘦的身段，一双美目似隐藏着万千情意。
只是此时，她的视线微垂，却是落在姬凰羽和九娆交握的手上……
姬凰羽接触到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松了手。
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他忽略了一件事——此时的九娆是男装打扮，两个少年手挽手逛河畔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他倒是没什么好怕的，可过几天就到了选妃宴，他要光明正大地选九娆当他的妃子，这个时候若是传出什么断袖之癖之类不好听的话，也许会造成不太好的影响。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不必太顾忌。
姬凰羽忍不住又握住了九娆的手，以九娆的容貌，就算男装打扮也不妨碍她女子的身份，怕什么？
再说南疆多少人都知道他喜欢女子，怎么可能随意就传出断袖的说法？
他在这里兀自纠结，九娆却显然并不在意，只淡淡看向眼前这个女子。
莫家女儿莫忧。
六年前曾见过，那时候她们都还小，莫忧当年才十二岁。
而此时站在对面的这个女子，已经长成了一个标准的世家贵女，除了容貌生得足够美之外，她的周身不自觉地流露出端庄高雅的大家闺秀之气，看起来那么完美，贵气天成。
她的身旁还有两个侍女相随。
“莫姑娘。”姬凰羽淡定地打了声招呼，“今晚也出来逛逛？”
莫忧眼神微暗，轻轻点头，视线从两人交握的手上移开，微微抬眼看向眼前这个被姬凰羽挽着的少年……不，应该说是穿着男装的少女。
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莫忧一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
即便此时穿着男装，也无法掩饰这女子足以惊为天人的容颜，以及周身那种沉静和波澜不惊的气度。
只是这眉眼神情与五官轮廓隐隐有些熟悉……
莫忧沉默地看着九娆，不断搜索着记忆里认识的女子，可一时之间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时辰已经不早了，莫姑娘记得早点回去。”姬凰羽显然没有陪她享受此时无声胜有声意境的想法，丢下这句话，挽着九娆就待离开。
“四王子。”莫忧瞬间回神，来不及去管九娆的身份，有些急切地开口，“我让人送去给四王子的信，四王子看了么？”
“什么信？”姬凰羽皱眉，“我没来得及看。”
九娆嘴角一抽，心里忍不住暗嗤一句，睁着眼睛说瞎话。
莫忧转头看了看四周，无人注意到这里，语气淡淡开口：“父亲有意扶四王子为储。”
扶？
“多谢莫大人和莫姑娘好意。”姬凰羽淡笑，“我不需要任何人扶，请莫姑娘向令尊大人转告我的谢意。”
第1537章 人性本贱
说完这句话，姬凰羽没有再跟她多言的兴致，径自挽着九娆的手擦肩而过。
莫忧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转过身，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神色微有些苍白怔然。
待走得远了些，确定身后的女子听不见他们说话，九娆才淡淡开口：“莫姑娘对你一往情深，数年不变，你当真一点都不觉得感动？”
“没什么好感动的，我又不喜欢她。”姬凰羽语气平淡，就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人性本贱。对我一往情深的人我不屑一顾，偏偏就喜欢一个无心无情的人。”
九娆：“……”
人性本贱。
他都能如此一针见血且毒舌地评价他自己，她还能说什么？
“其实莫忧这个姑娘挺不错的。”
姬凰羽语气淡淡：“的确不错，可我不喜欢她。”
天底下优秀的女子多得是，他也不能因为她不错就对她温柔吧。
明知不喜欢，自然需要感觉划清界限。
九娆默了默，倒是没再说什么。
“你这次来，怎么没把墨华都带着？”姬凰羽转移了话题，“以前出门在外，不都习惯带着皇夫一起吗？”
九娆淡笑：“以前年纪小，都是孩子。现在不同了，闻筝已经开始处理朝政，墨华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再如以前那般随心所欲。”
“那我呢？”姬凰羽挑眉，“我以后负责干什么？”
“你？”九娆偏头，打量着他俊美的容颜，“把你送去教司坊，负责调教舞姬？”
姬凰羽脸色一黑，狠狠地瞪着九娆：“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
“没看出来。”
“因为你眼神不好。”
“对，就因为眼神不好，所以才喜欢上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女子。”
九娆语气轻飘飘的：“你随时可以后悔。”
“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岂能轻易言悔？”
九娆默然片刻，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
“还要逛吗？”
九娆摇头：“早些回去吧。”
姬凰羽点头：“你觉得莫忧有没有认出你来？”
“应该没有。”九娆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六年前我来南疆的时候才九岁，还是个孩子。六年之后五官长开了，容貌会发生不小的变化，今晚又穿了男装，她一时半会认不出来。”
顿了顿，“不过她回去应该会派人查我的身份。”
“她查不出来。”
九娆点头：“嗯，查不出来，但是若看到女装的我，应该会有点熟悉的印象，再从记忆中搜索一番，说不定很快就能想起来。”
但就算想起来，莫忧也还是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姬凰羽沉默片刻，“三日后选妃宴，你会进宫吗？”
九娆点头：“去凑个热闹也无妨，就当给你个面子。”
姬凰羽闻言，忍不住笑了笑：“来了南疆，就多留几天吧，我想跟你单独相处一段时间。”
回去陵国帝京，她又是高高在上的女皇，后宫里好几位皇夫等着争宠呢。
如今好不容易有他独占的机会。
第1538章 秦家女儿
九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在多塞河畔逛了一会儿，虽没有亲自去参与什么，但这里的夜景无疑是很美的。
喧闹之余，眼睛和耳朵都得到了极大的享受，两人于子时之前打道回府。
沐浴之后换上寝衣，在姬凰羽盛情邀请之下，九娆今晚留在了姬凰羽的天女苑休息，两人同床共枕。
当然，此时九娆不在宫里，就算是同床共寝，姬凰羽也是断然不敢生出什么心思来的。两人各自穿着寝袍靠着床头，聊了些正事，又闲适地说了几句选妃之事，夜半之后，两人盖着被子陷入了沉睡。
次日一早，姬凰羽问了九娆她侍女下榻的客栈，命人去把安雪几人都领了过来。
接下来的三日里，九娆没有再出府门，只安静地待在王府里看看书，逛逛花园。这几日里不断地有人求见姬凰羽，有南疆朝臣，也有年轻的公子哥，求见的目的大多跟选妃和立储有关。
九娆并不感兴趣，也没怎么跟姬凰羽打听，倒是姬凰羽晚上就寝之前总会主动跟她说起白天的事情。
莫家姑娘也的确开始派人调查九娆的身份，但如今情势紧张，莫家是支持大王子姬殷的人，莫忧就算对姬凰羽如何一往情深，也没办法明目张胆地登门求见。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选妃宴于宫中如期举办，地点在御花园。
九娆坐上了四王子府的马车，在通往王宫的路上，华贵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看起来倒也热闹。
九娆坐在马车里，语气淡淡：“稍后进了宫，若有人问起我的身份，你该如何回答？”
这个问题姬凰羽早就想好了，淡淡道：“秦家女儿。”
秦家女儿？
九娆微诧，随意脑子里灵光一闪，“借用秦裳叔叔的名头？”
九阁在南疆王城也有势力，其中秦氏银楼的幕后老板就是秦裳。不过九娆没料到姬凰羽也知道这个。
“说起秦家……”九娆靠着车厢里的软榻，托着腮开口，“秦家在南疆有名气么？”
九阁虽然势大，但相对而言较为神秘，寻常人想要知道九阁的底细并不容易。
姬凰羽点头：“秦氏银楼很有钱，虽然没什么官位，但在南疆还是比较有名气的，主要是因为南疆很多官家小姐，甚至宫里的嫔妃都会在秦氏银楼定制或购买珠宝首饰。但对于秦氏银楼幕后的这位主子，知道的人却并不多。”
“秦裳叔叔的身份，的确很少有人知道。不过有件事……”九娆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多年前被救走的那位巫家小姐巫丹，你查到下落了没有？”
“没查到。”姬凰羽神色微淡，“不过应该能大致判断出她此时身在何处。”
“嗯？”九娆讶异，“在哪儿？”
“不在南疆，大夏和凤国也没有她的踪迹，陵国更不用说。”姬凰羽道，“所以最大的可能，只有东澜。”
顿了顿，“可东澜强国，距离南疆又远，也不是那么容易查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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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更新完，晚安。
6号爆更，正文不会写五千章的，爆更之后就大概离完结就不远了。
第1539章 金屋藏娇
不过主要的原因并非真的查不到，而是姬凰羽并没有把巫丹这个女子太过放在心上，倒也不是轻敌，只是对于姬凰羽来说，巫丹根本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人物，逃也就逃了，他懒得费心去追查。
虽说怕引起什么后患……
可他觉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若真能带来什么后患，那也绝不是因为这个女子的原因，而是南疆本来就该有这场后患。
“东澜……”听到这个国家的名字，九娆眼底划过一抹异色，低喃出声，“白卿离……”
东澜，白卿离？
姬凰羽诧异地皱眉：“白卿离是东澜之人？”
九娆嗯了一声。
“那他怎么成了白家家主？”姬凰羽皱眉，“白家家主应该是凤国之人才对。”
九娆抬眼，目光淡淡落在他面上：“我也想知道。”
马车驶到了宫门外，在宫门外停了下来，姬凰羽和九娆闲聊结束。
宫外已经停了一排的马车。
贵女们陆陆续续从马车上下来，进入宫门之际都不约而同地朝姬凰羽的马车看去。
四王子府的马车很好认。
虽说姬凰羽已经成了陵国女帝的皇夫，但今日选妃，四王子也进宫，她们即便做不成四王子妃，可对于四王子的倾慕还是不曾减少多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见到姬凰羽的人总忍不住想多看他两眼，这是人之常情。
只是当她们意外地看到一个少女从马车上走下来时，无异于看见晴天里劈下一道惊雷——原本只是想看看四王子盛世美颜的贵女们齐齐呆了眼，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个少女，脚下灌了铅般再也迈不出去一步。
似是担心自己看错了一般，短暂的呆滞之后，她们不约而同地去看那辆马车，再三确定的确是四王子的马车，且很快见四王子本人也从马车上跟着走了出来，于是所有人再无疑惑，只剩下了震惊和诧异。
四王子今日居然带了个陌生的美貌少女入宫？
“慢点。”姬凰羽比九娆晚现身却是先跳下马车，然后扶着九娆轻跃而下，“小心点。”
嗓音温柔，举止更是极尽呵护，简直惊呆围观众人的眼。
“四王子，这位姑娘是……”有个女子忍不住好奇，目光锁着九娆绝艳倾城的容颜，主动开口问，“臣女怎么从未见过？”
姬凰羽语气很是欠揍：“本王子心爱之人，金屋藏娇都来不及，哪里会让你轻易见到？”
此言一出，众人神情更显呆滞，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出自素来孤傲疏离不近女色的四王子之口。
心爱之人，金屋藏娇？
虽说这般绝色女子金屋藏娇也没什么，可王城之中发生点事情也不至于一点风声不露，她们怎么从未听说过四王子金屋里藏过娇？
而一阵短暂的呆滞之后，几个女子满怀敌意和嫉妒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九娆面上，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淡淡道：“虽说容貌的确是漂亮，却不知出身如何？是否有资格当得四王子一声‘金屋藏娇’？”
第1540章 看着面熟
九娆抬眸，瞥了说话的女子一眼，很快转过目光，淡淡道：“我们是继续站在这里被人当成猴子一样观赏，还是现在进宫找个地方坐下来喝个茶？”
这句话是对着姬凰羽说的，完全没理会说话女子的自以为是。
“当然是进宫。”姬凰羽贴着她耳畔，低声补充了一句，“你从头到脚没有哪个地方像猴子，若真有人把你当猴子观赏，一定是他眼瞎。”
九娆嗤了一声，跟着姬凰羽一同往宫门走去。
而方才说话的少女脸色倏地涨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漠视了，对方的不屑明明白白地表现在脸上，根本就把她当成了空气一样。
不止是她，其他女子也同样感受到了这个绝色少女发自骨子里的孤傲冷漠，以及四王子在这个少女面前唯命是从的态度。
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从眼前走过，几个少女都像被定身术定住了一样无法反应，直到姬凰羽和那少女越行越远，人群中才有人皱眉开口：“这个少女是谁家的？怎么以前没见过？”
“看着有点面熟。”耳畔响起一个温婉淡然的嗓音，让沉浸在呆滞中的少女们齐齐回神，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不知何时走到身边的莫忧，“莫姑娘。”
莫忧今日穿着一件藕荷色的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脚上穿一双宝相花纹云头锦鞋，青丝如墨，头顶斜插着一支银镀金镶宝石碧玺点翠簪子，衬得她整个人华贵异常。
“莫姑娘说四王子身边的那个少女看着面熟？”穿着一袭芙蓉色的蝶戏水仙裙衫的少女开口，黛眉微蹙，“莫姑娘以前见过她？”
莫忧没说话，沉默地注视着四王子和那女子的背影，想到方才透过马车车帘看到这个女子的容颜，的确有些面熟。
从她跟四王子一起下马车之后，她就认出对方就是三天前的晚上在多塞河畔遇到的那个少年，当时她是男装打扮，容貌已足以让人惊艳。
今日穿了女装一见，更加倾城倾国。
可那张脸之所以让她觉得眼熟，不是因为三天前，而应该是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可莫忧搜遍脑子里的记忆，却实在想不起来曾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少女。
“走吧。”想不起来便索性不再去想，她挺直了脊背往前走，不愿把自己的不甘和无助呈现在这些人眼前。
想到如今的朝局，想到宫里即将发生的事情，莫忧眸心微暗，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身在贵胄家里的无奈和身不由己。
出身富贵，自小养尊处优，享受着让人艳羡的荣华恩宠，自然就要承受一些逼不得已的选择。
家族庇荫让她享受到了荣华，她也需要为家族做些什么，没有任性的权利。
况且……
掩下眸子里黯然情绪，况且她喜欢的那个人从始至终就没有正眼看过她，她独自坚持又有什么意思？
一盏茶时间之后，众贵女集聚在御花园。
虽然众人都知道今日是选妃宴，但陛下给出的邀请帖子却是以赏花宴的名义发的，为的是维护贵女们的颜面。
第1541章 内廷大总管
碍于男女有别，刚踏进王宫内城之后姬凰羽和九娆就分开走了，内侍引领着九娆径自往牡丹园而去。
姬凰羽跟九娆说了几句话，则转身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有姬凰羽特意交代，内侍虽然不知道九娆的身份，对这个绝色的少女也很是恭敬，不敢有丝毫怠慢，一直把她领到牡丹园内的回廊上，殷切叮嘱了两句之后才告退。
御花园里的牡丹开得如火如荼，硕大的花瓣在风中招展，园子对面有一片很大的人工湖，湖上有亭子，远远看去，风景很是不错。
九娆来的时间不算太早，却也不晚，牡丹园里已经有十几个贵女散落在各处赏花低语。
被内侍亲自引起回廊，又是这般罕见的绝世姿容，九娆甫一踏进牡丹园就引起了数爽眼睛的侧目，随即众贵女眉头微皱，眼神不善地盯着她看。
“这女子是谁？以前怎么不曾见过？”
这句话一出，其他人纷纷转头看九娆看来，眉头微拧，几乎是同一时间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
几个贵女面面相觑，随即有人低语：“你们都没见过？”
其他人还是摇头。
那可真是奇了怪，这么貌美的少女居然无人认识，那她是如何进来的？
九娆对周遭审视的目光视而不见，径自寻了个地方坐下，给自己倒了盏盏，端起来靠着栏杆啜饮，边喝茶边欣赏着牡丹园里的牡丹，很是悠闲的一副姿态。
身着一袭朱色烟萝纱裙的女子走上亭廊，目光淡淡看着九娆，“你是谁？”
九娆抬眸一瞥，见是个十六岁左右的姑娘，比自己应该大上一两岁，容貌娇美，气质端庄略带高傲，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点审视和莫名的不善。
九娆淡笑，语气比她还平静：“你呢？”
“你不认识我？”女子皱眉。
九娆挑眉：“你都不认识我，我怎么会认识你？”
这个问题不是很奇怪？
她们本就是素不相识的两人，不认识她不是很正常么？
女子眼神冷了两分，“我是云雪华。”
云雪华。
九娆哂笑，漫不经心地啜了口茶，“没听过。”
“连雪华的名字都没听过，你是哪个山野里跑出来的村姑？”一个少女接口的同时，也抬脚走了上来，身上穿着一袭湖蓝色缎地绣花百蝶裙，语气显见的刁蛮，“你今日进宫接到请帖了吗？谁邀你来的？”
九娆皱眉，抬眸注视着说话的女子，“你是王后还是公主？我是谁邀请来的跟你有关系？”
“你……”
“若无人邀请我，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九娆语气淡淡，“你以为王宫是你家后院，任由谁想来去自如都可以？”
女子气得脸色铁青：“既然你有请帖，不如就拿出来看看，让我们认识一下你。”
九娆嗤了一声：“我不需要你认识。”
顿了顿，“我也没打算认识你们，所以别怒气冲冲地这里盘问我，搞得自己跟个内廷大总管一样。”
内廷大总管？
两个女子齐齐一愕。
第1542章 以前见过
九娆却不再理会她们，自顾自地喝茶，说不出的闲适自在。
云雪华盯着她看了片刻，眉目渐冷，正要再说些什么，视线里忽然瞥见熟悉的人影由远及近而来，正是莫家嫡女莫忧。
她神情微微一凝，眼底划过一抹不悦，冷哼一声，转身入了园子，显然不愿跟对方打照面。
九娆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权贵家里的千金小姐之间也有利益竞争，跟后宫嫔妃和同朝为官的朝臣一样，权势利益上的纠纷，性情脾气是否相投，各种原因导致的交好或者仇视，勾心斗角无处不在。
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大一会儿，打扮贵气的莫忧果然走了过来，视线里看见九娆开始就径自走上回廊，在九娆身边不远处端坐下来。
“姑娘跟四王子是什么关系？”她开门见山，目光紧紧锁在九娆面上，眼底有着一抹思量，“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咦？
听到这句话的众贵女忍不住纷纷竖起了耳朵。
似乎有点意思。
莫忧认识这个少女？
她问的是对方跟四王子是什么关系？这么说来，四王子认识这个少女？
众女子心头顿时不是滋味，嫉妒的情绪开始从心底滋生。
虽然她们今日大多是冲着大王子来的，但哪个少女不怀春？四王子冠绝南疆的容貌几乎让整个王城的少女为之倾心，若非姻缘身不由己……
“我跟四王子的关系，他没告诉过你？”九娆挑眉。
这句话里的意思……居然真的跟四王子有关系？
贵女们面面相视，交换着眼神。
莫忧眉头微皱，语气淡淡：“没告诉过。”
“既然四王子没告诉过你，那证明你们的关系并不怎么样。”九娆挑唇，“既然如此，我就更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了。”
莫忧神情一滞，沉默地盯着她，一时没有言语。
周遭气氛有些古怪。
莫忧比起方才那两个女子，修养上显然要好很多，沉默一瞬，神情倒也没见多少不悦，只是语气中总是难免带着几分深思：“我总觉得姑娘有些面熟。”
“若是一个男子跟姑娘家这么说话，定会让人以为是个登徒子。”九娆浅浅一笑，“不过这句话出自莫姑娘口中，却让人相信，莫姑娘应确实是觉得我面熟。”
莫忧闻言，不由有些讶异。
这个少女说话方式也让人觉得有些奇怪，跟寻常千金小姐有些不太一样。
心头闪过这个想法，她若有所思地开口：“姑娘不是南疆王城本地人吧？不知贵姓？”
不是南疆王城本地人？
斜里一个女子冷冷道：“若不是南疆王城之人，如何进得这王宫里来？王族权贵之地，可不是随意哪个山野女子都能来的。”
山野女子？
九娆挑唇，不疾不徐地开口：“这天下好歹也不小，应该并非只有南疆王城这一处富贵之地吧？还是说在你的眼里，除了南疆王城之外，其他地方皆山野？”
话音落下，那说话的女子登时一噎。
第1543章 架子这么大
九娆偏头，看了那说话的女子一眼，穿着一袭湖蓝色缎地绣花百蝶裙的刁蛮少女，方才与云雪华一同讨伐她的那位。
唇角忍不住又挑了挑，九娆语气越发漫不经心：“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是南疆四王子的朋友，他亲自带进宫里来的。姑娘要不要找四王子当面问问，看我是否有资格进来这王族权贵之地？”
那说话的少女脸色一僵，脸色很难看地盯着九娆：“拿四王子来吓唬我？”
吓唬你？
九娆轻嗤一声，端着茶盏啜了口茶，似乎懒得再搭理她。
女子正要再说些什么，然而恰在此时，园外有内侍高唱声响起：“贤妃娘娘到，淑妃娘娘到——”
众贵女顿时收回看好戏的目光，纷纷聚集过来行礼，“见过贤妃娘娘，见过淑妃娘娘。”
一个比一个文静雅致，端的是标准的世家千金模样。
湖蓝色缎地绣花百蝶裙的刁蛮少女吃了瘪，脸色格外难看，此时却不得不忍下心头怒火，跟着众贵女一起行礼。
贤妃是个美丽的女子，岁数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肤色白皙，身段纤瘦高挑，身着一袭樱红色的织锦宫装长裙，衬得她肌肤越发白嫩，容颜绝艳。
但后宫女子一向善于保养，往往无法看出真实年纪。
贤妃身后，跟着今日的三位主角。
南疆大王子姬殷，二王子姬晖，四王子姬凰羽。
无视着满园子的剑拔弩张，贤妃目光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眼前的贵女们，目光很快落在那端坐在长廊上的少女，不动声色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姬凰羽，随即淡淡笑道：“不必多礼，都坐吧。”
众贵女道了谢，各自找地方坐了下来。
忽闻一个女子淡淡问道：“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驾到，为何这位姑娘都不知起身行礼？架子这么大？”
这句话一出，瞬间让在场之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不约而同地看向说话的女子，以及她口中没有起身行礼的少女。
尤其是以云雪华和那湖绿色缎地绣花百蝶裙的刁蛮少女为最，眼神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看好戏的神态。
察觉到无数到探究审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九娆徐徐抬眸，语气淡然平静：“姑娘说的是我？”
“不然呢？”
“方才不是有人说我是山野女子么？山野女子进了这宫廷，不懂礼仪不是很正常？”九娆淡笑，“况且也没有人告诉我要行礼。你们要怪，得怪带我进来的那个人。”
说完她视线微转，径自看向姬凰羽，“四王子殿下，你说是吗？”
姬凰羽嘴角一抽，顶着众家女子火热的视线，他淡定地点头：“嗯，是本王子的过失。”
让堂堂陵国女帝给南疆嫔妃行礼？
她们受得起吗？
贤妃闻言，神情顿时有些微妙。
在场的这三位王子都不是她的儿子，之所以让她来这里负责选妃宴，是因为王上觉得她做事比较公平。
原本她也是抱着公平起见的态度，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算让三位王子自己选择自己心仪的女子，然后再视情况报到王上面前去。
第1544章 女孩都是娇花
却没想到今日这情况似乎有些有趣。
贤妃转头，见淑妃脸色有些难看，目光正冷冷地地盯着九娆的方向，脸上有着明显的怒意。
淡淡一笑，她道：“今日是个好日子，淑妃妹妹别坏了心情，给大王子选出个合适的妃子最重要。”
大王子姬殷正是淑妃的儿子。
贤妃算是这些年里后宫里较为得宠的妃子，以前伤过身体，多年未能怀有身孕，后来经过太医精心调养，几年前才有了女儿，如今小公主刚刚七岁。
贤妃生性宽容随和，王上对她比较尊重，巫家没落王后失势之后，王上让贤妃暂管后宫，这一管就管了近五年，王上一直没有立后。
所以虽然跟淑妃都是四妃之一，但贤妃说话的分量更重一些，这也是今日王上让她负责选妃宴的主要原因。
淑妃闻言，不由收回了视线，转头看向贤妃，淡淡道：“贤妃姐姐可知道这个少女的身份？”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在两位妃子面前如此摆架子——即便是仗着王子的势，也实在无礼。
贤妃对此居然如此无动于衷。
淑妃忍不住怀疑贤妃是不是早就认识这个少女，或者对方的帖子就是贤妃下的？
可若是这样又有些说不通，贤妃没有儿子，今日选妃她只是奉旨行事，跟她自己本身并没有什么切身的关系，贤妃应该不太可能给一个没什么家世背景的女子下帖子。
贤妃没说话，只是淡笑着朝各位贵女道：“大家都不必拘束，该赏花赏花，该喝茶喝茶，不顾顾忌我们。”
话虽这么说，可谁能在两位娘娘和三位王子面前保持无拘无束的随意？
嗯，好像的确就一个。
云雪华转头看向九娆，见她一直姿态闲适地倚着廊柱，漫不经心地注视着满园的牡丹花，纤长的手指握着青花白底的茶渣，姿态格外的疏懒悠闲，好像当真就是来赏花的——而且还是大家贵女在自家园子里那种悠闲的赏花，浑然没有在场的这些人放在眼里。
这样的女子若说没有一点身份，谁也不会相信。
莫忧也忍不住看向九娆，眉心微锁，越看她就越觉得这个少女面熟，可任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少女。
“殷儿这段时间忙于政务，也难得放松一下。”贤妃很快看向三位王子，语气平和温婉，“女孩子都是娇花，你们可得悠着点，别冒犯了人家姑娘。”
说罢淡淡笑道：“淑妃妹妹，让年轻人自己交流交流，我们去园子里转转？”
淑妃点头，端庄地笑着回应：“贤妃姐姐请。”
话落，递给姬殷一个眼神，随即跟贤妃转身步下长廊，转身沿着青石小路走进了牡丹园。
她们刚走，那穿着湖蓝色缎地绣花百蝶裙的少女便起身走了过来，娇羞地冲着三位王子屈膝行礼：“静娴见过三位王子殿下。”
静娴？
九娆眉梢轻挑，倒是白瞎了这么个文静秀气的名字。
第1545章 芳名
抬眸对上不远处姬凰羽的视线，九娆唇角扬了扬，随即举着手里的茶盏朝她遥遥示意，不疾不徐把茶盏送到唇边轻啜一口。
一举一动透着行云流水般的从容高雅，看起来当真是赏心又悦目。
暗中关注她的女子们不由咬牙，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仗着姿容生得好些就如此明目张胆地勾引四王子？
简直不要脸。
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却见身着一袭玄色亲王袍服的姬殷抬脚，缓缓走到少女面前，随后摘下廊外一朵开得极艳的红牡丹，温文尔雅地送到了九娆面前：“姑娘看起来眼生得很。”
众家贵女不由诧异。
九娆抬眼，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像个正人君子的男子，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牡丹，淡淡笑道：“没见过，自然眼生。”
姬殷一噎，随即笑道：“不知姑娘芳名？”
周遭空气仿佛突然安静了下来。
十几道视线瞬也不瞬地注视着两人，贵女们银牙暗咬，死死地捏着手里的帕子，几乎不敢相信大王子一上来就被这个小狐狸精迷惑住了。
倒是今日最该成为大王子妃的莫忧，却是安然端坐在一旁，除了不停地在脑子里思索着九娆的身份，对眼前这一幕倒是没多大反应。
而姬凰羽则斜靠在栏杆前，神色淡淡地命侍女给倒了茶。
他容颜本就俊美绝世，乃是南疆许多权贵千金暗中爱慕的人，此时自然引得廊外女子们目光频频朝他投来。而他带着几分玩味和几分不屑的眼神则轻飘飘落在姬殷身上，颇有几分看戏似的嘲弄。
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姬凰羽暗中盘算着待一切结束之后，该把这位大王兄贬为庶民，还是发配到极南天山脚下修城墙。
“芳名？”九娆挑了眉梢，慢悠悠地伸手把牡丹花丢出廊外，语气透着几分寒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空气刹那间凝滞。
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贵女们齐齐倒抽一口气，突然间什么嫉妒和敌意都没有了，而是见鬼似的看着九娆，神情震惊而呆滞。
她方才说什么？
姬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嗓音如淬了冰：“你说什么？”
姬凰羽站了起来。
他已经感受到了九娆不太美妙的心情。
九娆此时的心情的确有些不太好。
她本就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应着姬凰羽的请求进宫来一趟已经是给了极大的面子，面对这些完全陌生的女子们敌意的眼神和言语挑衅，她可以不在意。
可她完全没有应付这位大王子的兴致。
因此，芳名？
还真把自己当颗葱了。
丢了花，九娆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站起身看着脸色阴怒的姬殷：“素不相识，你不用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对你的名字也不感兴趣。若是没什么其他事情，我该回去了，麻烦请让路。”
姬殷的脸色已经阴鸷如墨，盯着九娆的眼神里染上了几分震怒：“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是个傻子么？
她已经说了不想告诉他，他还问？
第1546章 缺个侧妃
贵女们回过神，心头所有羡慕嫉妒恨全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幸灾乐祸，嘴角甚至不自觉地勾起了看好戏的弧度。
尽管嚣张吧，越嚣张越好，最好能彻底惹怒大王子，看她今天还能不能活着走出王宫。
真以为有副好姿容，就能想怎样就怎样了？
今日犯到大王子手里，有她好看的，还真以为所有人都该围着她转？
“你是谁家的女子？”姬殷脸上如罩寒霜，眼底泛着阴郁的光，冷冷地又问了一遍，“没学过宫廷礼仪？”
“大王兄还有要事在身，没必要跟一个小女子纠缠。”姬凰羽走了过去，淡淡开口，“今日都是进宫赏花的，大王兄不会小气到跟一个女孩子计较吧？”
说罢，也不管姬殷什么反应，径自朝九娆伸出手：“走吧，到你去园子里面走走，赏赏花。”
九娆摇头：“我想回去了。”
御花园里的风景对她来说不算稀奇，她现在只想安静安静，不想待在此时这个让人厌恶的环境之中。
姬凰羽闻言，有些歉意地握着她的手：“好，我们回去。”
说完，径自牵着她的手转身往外走去。
贵女们呆呆地看着他，就这么走了？
“四王弟。”姬殷阴冷的嗓音响起，转过身，盯着两人的背影，“这位姑娘是你带进宫里来的？”
姬凰羽脚步微顿，转头看了他一眼：“没错，王兄有何指教？”
姬殷道：“她是四王弟的人？”
姬凰羽刚要点头，忽然觉得不太对。
谨慎地垂眸看了身边的九娆一眼，姬凰羽淡定地道：“应该说，我是她的人。”
贵女们神情越发僵硬。
姬殷并没有刻意去分辨出这句话里的深意，语气阴冷而带着几分强硬：“为兄若是跟王弟要了这个女子，王弟应该舍得割爱吧？”
割爱？
姬凰羽神情微顿，悄然握了握九娆的手当做是赔罪，随即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园子。
贤妃和淑妃不知何时已经转了回来，此时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正停下脚步看过来。
姬凰羽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不知大王兄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姬殷淡道：“我府里还缺个侧妃。”
此言一出，周遭越发安静，贵女们则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侧妃。
以大王子的脾性，今日在这个少女身上吃了瘪，就算她容貌生得再好，以后进了王子府也断然不会有舒心的日子可过。
况且侧妃只是个妾，仅王妃一人就能整治得她俯首帖耳，让她好好知道知道宫廷里的规矩。
“侧妃？”姬凰羽似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不可思议地看着姬殷，“大王兄是在与我说笑吧？”
姬殷冷冷道：“你看我像是在说笑？”
“的确像是在说笑。”姬凰羽嗓音寒凉，漂亮的桃花眼里尽是鄙夷，“大王兄就是给她提鞋，还得看她愿不愿意赏赐这个恩典。你有多大的脸，让她给你当侧妃？”
说完这句话，他浑然不再理会满园子呆滞的人，握着九娆的手转身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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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7章 颜面扫地
那一瞬间，姬凰羽的表现无疑很霸气，只把姬殷怼得风中凌乱——事实上，姬殷压根就没想到姬凰羽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撕破脸，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纵然两人私底下斗得你死我活，可表面功夫至少也应该做好，况且兄友弟恭也该是王族应该维持的和睦。
然而今日，不知道姬凰羽哪根筋抽错了……
姬殷脸色阴鸷得近乎扭曲，直到姬凰羽和那少女走得远离了视线，才蓦然回神，几乎无法控制心头沸腾的怒火。
“那个女子是谁？”他转过头，眼神冷怒地扫视一圈，“你们谁知道她的身份？”
贵女们面面相觑，却是集体摇头噤声。
……
“生气了？”姬凰羽挽着九娆的手，偏过头小心地看着她，“这种场合出现讨厌的人并不奇怪，你的容貌又生得这么美，引起她们的嫉妒也在情理之中。若因此而让你不快，是我的错。”
九娆没说话。
这种场合出现一些讨厌的人的确很正常。
人群聚集的地方从来就不会风平浪静，况且这些贵女们虽然都还没有进宫，但原则上其实跟帝王后宫的情景也差不多，都是无数个女人在争一个男人。
她们比的是家世，是容貌，是大家闺秀的才情礼仪和能力。
当然，跟后宫里成了精的宫妃们相比，区别在于这些女子年纪都还小，涉世未深，因此在对待男子这个问题上，还稍稍有些不太成熟，所以容易以貌取人——比如喜欢姬凰羽这个南疆第一美人。
自然，对于容貌胜过自己的人有敌意，同样是件正常的事情。
九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不喜欢应付这样的场面。
若是往前数个几年，她也许还乐意凑个热闹，但如今心智逐渐成熟，帝王威仪逐渐形成，习惯了指点江山的九娆，也习惯了几位皇夫在她面前的唯命是从。
压根就没有耐心陪这些贵女们一争高下。
既然无法避免厌恶的人在眼前晃荡，那索性就早点离场。
“刚才那句话说得不错。”九娆淡淡开口，“不过，你就不担心引起什么麻烦？”
姬凰羽微默，清楚九娆指的是他怒怼姬殷的那句“你就是给她提鞋，还得看他愿不愿意赏赐你这个恩典”，漫不经心的摇头：“没什么。他既然主动自讨没趣，我成全他又何妨？”
“你父王不会问起？”
“今日的事情传到他耳朵里，他肯定是要问的。不过我父王对大祭司才是深信不疑。”姬凰羽冷笑，“姬殷是个蠢货。今天是选正妃的日子，他上来就自大地让你当她侧妃，还不是自以为王位唾手可得，才敢当着那么多贵女的面打你的主意。”
便只是看在姬殷如此愚蠢该死的份上，他也乐得愿意成全他，让他好好知道知道什么叫颜面扫地。
九娆于是没再说什么，跟姬凰羽一道往宫门外走去。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姬凰羽忍不住笑了笑，“今天的赏花宴倒也热闹。”
第1548章 的确不像话
热闹？
比起寻常的赏花宴，今天的场面还真算不得多热闹。
只是原本应该是贵女争相斗艳的机会，却让意外出现的九娆夺取了她们的关注和敌意。
九娆并没有与她们纠缠的兴趣，只是心头却忍不住想，男帝主政的宫廷里，女人之间的斗争似乎永远都不会少，且争宠算计和打压对手的手段都差不多，因嫉妒而引起的口舌之争同样屡见不鲜。
不管哪个国家都一样。
然后她又想，陵国如今女皇主政，皇夫们暂时都还算懂事，以后会怎样还不好说，但九娆确定自己并不喜欢看到后宫成了个勾心斗角的地方。
无伤大雅的争风吃醋她可以容忍，可若是上升到伤筋动骨……
“九娆，你再想什么？”姬凰羽见她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开口，“还在不高兴？”
九娆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不高兴的，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不到我的心情。”
姬凰羽点了点头，“那就好。”
两人一路回到王府，对宫里的这个插曲竟完全没放在心上。
回到府中姬凰羽先送九娆去休息，命安雪几人好好伺候着，然后自己才去处理外面的事情。
宫里此时的气氛明显带着些山雨欲来的紧绷，淑快要气炸了，一状直接告到了王上面前。
今日在御花园里替王子们选妃本就是南疆王的意思，可御花园里发生的一幕却实在让人始料未及。
虽然淑妃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被一个女子的皮囊诱惑，可王子选不选是一回事，对方不屑一顾的态度就让她接受不了了，姬凰羽说出“大王兄就是给她提鞋，还得看她愿不愿意赏赐这个恩典。你有多大的脸，让她给你当侧妃？”这句话时，她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当时太过震惊，以至于一时忘了反应。
否则姬凰羽和那个少女绝不可能安然离开宫廷。
她甚至怀疑今天这一出就是姬凰羽故意折腾出来恶心姬殷的，可在王上面前却不能把不满全部表露出来。
因此淑妃只是万般委屈地开口：“臣妾实在是被姬殷气到了，王上和臣妾为了他的事情操碎了心，可他却不能体会王上的用心良苦，居然对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一见倾心，实在让臣妾失望。”
南疆王坐在案后，翻开一本奏折，闻言冷冷地皱眉：“的确有些不像话。今日赏花宴是为了他们选正妃准备的，他上来就要了个侧妃，置那些世家贵女们的颜面于何地？”
淑妃一窒，“王上……”
王上是听不出她话里要表达的重点吗？
重点是姬凰羽带了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进宫，事先一点口风未露不说，还当中打了他兄长的脸，王上难道对这个事实无动于衷？
“贤妃，今日的事情你怎么看？”王上转头，看向立于一旁的贤妃，“羽儿真的带了一个少女进宫？”
贤妃点头：“臣妾并未见过那个女孩，但看四殿下的态度，这个女孩在他心里应该有着很重要的地位。”
第1549章 天命之主
“那可真是奇了。”南疆王眉头微皱，语气里透着几许深思，“他这些年也没见喜欢上谁家的姑娘，今天却突然带了个女子进宫……是想让那个女子做王妃？”
“依臣妾看，八九不离十。”贤妃点头，“不过四王子对兄长的态度确实有点失礼。”
淑妃咬牙。
何止是有点失礼？是压根就没把兄长放在眼里。
“如果他对那个女子是真心的，失礼也不奇怪。”南疆王道，“殷儿放在满园的世家贵女不选，上来就让人家一个女子给她当侧妃，难怪羽儿不高兴。”
淑妃脸色一变：“王上。”
“行了。”南疆王开口，“今天这个事情的确是羽儿不对，稍后传旨让他进宫，朕问问清楚。不过……”
顿了顿，他抬头看着眼前二妃：“好好的一场选妃宴搞砸了，除了殷儿自己有责任，你们这两位当母妃的怎么就不知道提点着些？就由着他胡来？堂堂一个大王子，也二十好几的人，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
淑妃脸色一阵青白交错，忍不住攥紧了手。
贤妃却低头请罪：“是臣妾办事不力。”
南疆王淡道：“都跪安吧。”
淑妃几乎忍不住要指责他一句偏心，可话到嘴边却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只得咬牙压下心头不满，僵硬地跪安告退。
二妃离开之后，屏风后走出一个身穿雪白长袍曳地的老者，手里握着一柄金杖，语气淡淡：“王上心里是否已有了决断？”
南疆王沉默片刻：“大祭司，羽儿带进宫的那个女子是什么身份？”
“命中注定的身份。”白袍老者道，“王上不用想太多，只要遵从心意行事即可。”
南疆王眉头微皱：“可南疆几百年基业……”
偌大社稷拱手让人，他实在没那么大的度量，也不甘心。
“天命一事，凡人无法阻止。”大祭司道，“陛下难道想看着南疆血流成河，浮尸遍野？”
南疆王脸色一变。
“天下归一，南疆依然是南疆，不会发生什么改变。”大祭司道，“百姓也依然可以安居乐业，不过是多了个名义上的天命之主罢了。”
名义上的天命之主？
南疆王沉思片刻：“朕没有其他的选择？”
“有。”大祭司道，“若陛下把王位传给大王子，陵国和南疆会即刻开战，百姓会陷入水火，也许……陛下可以赌赌看，大王子是否有能力力挽狂澜？”
指望姬殷力挽狂澜？
南疆王脸色一黑，指望他败了江山还差不多。
搁下手里的笔，南疆王起身绕过龙案走了出来，负手踱步：“朕最近精神有些不济，体力大不如以前，朕的儿子里真正能当大任的也只有羽儿……可他偏偏成了陵国女帝的皇夫……”
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眉心锁紧，“罢了，既然大祭司说这是命定，朕姑且就认命吧。作为一国之君，朕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不甘而导致生灵涂炭。”
话落，他淡道：“明日早朝上，朕会宣布立储。”
第1550章 秦氏女子
不过在此之前，姬凰羽被宣进宫了一趟。
父子二人在御书房里谈了什么，外人无从知道，便是淑妃想打探也探听不到一句。
次日一早，南疆王身边的大总管奉旨宣读圣旨，先是一道赐婚圣旨，赐秦氏女子为四王子正妃，择日完婚。
众臣还没来得及消化这道旨意之下的深意，却见大总管不疾不徐地又拿出另外一道圣旨，居然是册立四王子姬凰羽为太子。
相比起第一道圣旨带给众人的诧异，这道圣旨无疑如一道惊雷毫无预警地砸了下来，砸得满朝文武都是懵的，尤其是大王子姬殷和以莫家为首的支持姬殷为储的朝臣，脸色几乎瞬间就变了。
尚未来得及抗议，一直以来支持姬凰羽的大臣们却是蓦然一喜，连忙三呼万岁，高声称颂陛下圣明，声音几乎震破殿顶，完全盖过了反对的声音。
自然，接下来两党因为储君一事而唇枪舌战，据理力争也在预料之中。
南疆相比其他国家，君王的权力并没有过度集中，除了大祭司之外，位高权重的内阁大臣说话也有一定的分量。
南疆设有六位内阁大臣，通常时候，若君王的决策得到超过三位内阁大臣的反对，那么旨意基本形同无效。
所以这几年来，姬殷暗中一直在笼络内阁六位大臣。
可姬殷并不知道，当祭司殿大祭司完全站在姬凰羽这边时，六位内阁大臣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反对君王旨意。
君权尚有反对的余地，可神权却绝对无人敢质疑半分。
于是立储一事就此定了下来，纵然姬殷和淑妃如何暗中联络众大臣，如何试图说服陛下改变旨意，也是无用。
不管外面风云如何变幻，在立储的旨意颁下之后，姬凰羽就没有再出府，而是待在天女苑中殷勤地伺候九娆，生怕她因赐婚一事又影响了心情。
不过姬凰羽也挺郁闷的：“平白多了一个秦氏女子为妻，估计现在王城臣民都在猜测着这个秦氏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九娆坐在锦榻上，素手翻看着情报，对姬凰羽的话似乎并没怎么在意，只是看到情报上的内容时，眉头缓缓蹙了起来。
“九娆，怎么了？”姬凰羽瞥见她的表情，心里微沉，生怕发生了什么事让九娆急着回去，“可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河安郡应该是陵国边界与东澜交接的城池，虽然地处险要边关，但因为陵国跟东澜一直和平相处，所以这些年边关也还算安稳。”
河安郡？
姬凰羽微愣，随即皱眉：“严格说起来，河安郡西边的丛林和大草原才是陵国跟东澜的边界。那片草原上常有成群结队的狼群出没，因此边关的将士很少有人会越界踏足那里。”
河安郡是西陵边境，领土属于陵国。
因隔着危险的丛林和一片广袤的大草原，东澜跟陵国一直不曾有过太多的来往，除非是武功绝顶的江湖人才能在边关来去自如。
甚至来往两国之内做生意的商人，大多时候都宁愿选择从海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