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6章 上山
九娆待在车里看书，对外面的事情毫不关心。
安雪有些不安：“陛，陛下，就这么都杀了？”
“他们不该杀？”九娆语气淡淡，“拦路抢劫若能留有余地，那么尚不致死，朕可以饶了他们性命。可他们不但不留余地，甚至还想杀伤人命，且连女子都不放过，足以证明他们已经没有良善之心。”
抬起头，她道：“今日放过他们，来日就是对其他无辜行人的残忍。”
今日手段无情，才能还来日行人一个安然。
安雪垂眸：“陛下说得是。”
九娆漫不经心地挑唇：“朕本不是良善之人，况且治理天下可不能光有良善，该狠的时候还是要狠，今日对山匪如此，明日对贪官恶霸亦是如此。”
安雪没再吭声。
治理天下是帝王的事情，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可不敢胡乱妄言。
九娆也没再多说什么，敛眸翻看着手里的书册。
外面山匪虽然多，看起来人多势众，可这些人也就是仗着一些蛮力和手里的家伙，在人少势弱的普通人面前逞威风。
遇到久经训练的玄隐卫，连切豆腐的功夫都不需要就能全给他们全部解决了。
果然没多大功夫，随着散散的血腥味飘散开来，凤五恭敬地道：“主子，可以了。”
九娆嗯了一声：“走吧。”
“是。”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然而刚走了没多远，九娆却忽然皱眉：“等等。”
“主子？”
“凤五，你带两个人去山上看看，土匪窝里有没有被掳来的无辜之人。”九娆吩咐。
凤五领命而去。
其他几位隐卫留在山下处理了土匪们的尸体，不大一会儿，就把一切收拾干净，路上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玄隐卫擅长一击必杀，抹脖子的刀片薄如蝉翼，除了空气里丝缕血腥味，地上连血迹都没有留下多少。
九娆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抬眼看着眼前这座不算高的山头，轻轻一跃而下，“走吧，我们也去看看，就当爬山锻炼身体。”
安雪几个宫女齐齐跟着下来，与九娆一道往山上走去。
此时的九娆尚未想到，这个原本并没有被她看在眼里的土匪窝，竟会翻出一桩惊天的肮脏黑幕。
土匪窝其实很好找。
山上有负责放哨的土匪，凤五远远的就发现了土匪的踪迹，山下的杀戮结束得太快，那些土匪们尚未来得及发出求救信号就已经去了地府。
而当九娆的视线里映入山上其他满脸凶横的土匪时，她才意识到，方才出去拦路打劫的并非全部的山匪倾巢出动，而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如此看来，倒是幸亏她及时停下，并让凤五上山来看看，否则这批山匪以后还是会如雨后春笋般壮大，继续无法无天在这里干着伤天害理的勾当。
“你们害怕吗？”九娆看到前面放哨的土匪，转头看向身边四个侍女，“若是怕的话就回去马车里待着。”
说完，朝身边的青衣侍卫道：“你送她们去马车里。”
——
更新完，晚安。
第1567章 土匪窝
九娆转身朝山上走去。
土匪窝里秩序看起来还不错，远远的就看到好几个放哨的汉子，九娆绕着走，借着山上粗壮的大树遮挡身形，慢慢靠近土匪窝。
朝前又走了一段，隐隐听到一阵阵嘻哈吆喝声，越往前声音越嘈杂清晰，划拳声、喝酒声、怒骂嬉笑一股脑儿传来，其中还隐约夹杂着女子的哭泣求饶和惨叫声。
九娆神色骤然冷了下来，沉默地站着，分辨着耳朵里听到的声音。
片刻之后，她身子一跃，瞬间如鹰隼般拔地而起，足尖轻盈而利落地踩着树梢，急掠了出去。
站得高望得远。
站在离土匪窝最近的一颗参天大树上，看着下面一片凌乱喧闹的场面，那些行为粗鄙的男人们围着一张桌子喝酒划拳，大声笑闹着，旁边的空地上凌乱放着不知多少空了的酒坛子。
两个少女瑟瑟缩缩坐在一旁，忍受着男人恶心的大手，清秀的面上尽是苍白恐惧。
“二当家的带着人出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见回来？”桌前划拳的男人皱眉，声若洪钟，满脸横肉，不怒也吓人，“不会是遇到什么狠角色了吧？”
“二当家又不是第一次闯荡江湖，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他心里不比你清楚？能遇到什么狠角色？”
说话的大汉说完，转过头，伸手摸了一把自己身边少女的娇嫩的小脸：“小美人，你说是不是？”
九娆看得分明，那两个少女年纪最多十二三岁，早已吓得面无血色，羞愤欲死，却丝毫不敢反抗。
九娆神色更冷三分，转头巡视一圈，身后一人悄无声息地飞身而来，并禀报：“主子，已经查清楚了，土匪窝里共有三位当家，大当家在屋里休息，方才在山下那个是二当家，还有土匪一百零五人，以及被抓来的少女四人，少年三人。除了这外面的两个，其他五人现在都被关在地窖里。”
九娆眉头微皱：“没有其他的女人？”
“暂未发现。”凤五摇头，“不过这个山头看起来像是新的土匪窝，他们应该刚迁过来没多久。屋子造得很匆忙，屋里没有油烟，床褥凌乱没有收拾，到处都是包袱行李，前后山连一颗菜都没种，屋子里也没有粮食。但是后山有烧烤过动物的痕迹，灰烬也是新的。”
九娆闻言，瞳眸深了深。
这里离武城尚有十几里，进城采买没那么迅疾，所以若说新来的极有可能。
离城较远，若是在这里已经住了有些日子，那么山中必定已经囤积了很多能保存的粮食、蔬菜和肉食，毕竟这么多人要吃饭，不可能总在山上烤着小动物吃。
想要打到足够多的猎物也不太可能，况且土匪的时间都拿去拦路打劫了，谁会有闲暇上山去打猎？
而且半路打劫来的银子也不能当饭吃。
但是山上却没有囤积什么粮食，基本可以确定的确刚迁过来没多久，所以这也就解释了土匪窝里没有其他女子，只有这几个少女的原因。
应该是最近才掳过来的。
第1568章 仙女姐姐
九娆沉默片刻：“那位三当家在哪儿？”
“暂时还不知道，属下没问。”凤五道，“但属下判断，有可能是进城了。”
九娆微默。
山上缺货，缺粮食，缺很多东西，三当家若是当人去采买东西，也正常。
不过没关系，暂时不用理会他，他们待在山上守株待兔即可。
九娆很快下了命令，语气冷淡而无情：“外面的这些全杀，大当家留活口控制起来，那几个少年和少女救出来。“
凤五点头：“是。”
话落，身体一闪转瞬离去。
九娆目光淡漠地盯着下面那些人，这点时间里她已发现，外面这些人没一个值得原谅，既然如此，让他们黄泉路上结个伴，去阎罗殿继续打劫也好。
山匪对上玄隐卫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就像那些娇弱少女一旦落在这些蛮横龌龊的土匪手里同样毫无反抗之力一样。
若说之前九娆还存了点宽容之心，此时却是恨不得让这些人即刻从世上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从树上跃下，眼前一片几乎没有血腥的杀戮，玄隐卫们出手皆是一招毙命，那些前一刻还在喝酒的大汉们一口酒尚未咽下去就睁大了眼，毫无知觉地死去。
倒在地上的男人们，脖颈上清一色一条细若发丝般的血痕，细得几乎看不到伤口，却丝毫不影响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里断气。
外面的两个少女已经懵了，脸色越发惨白，两人紧紧地坐在角落里，不自觉地抓着彼此的手寻求心里一点微不足道的安慰。
“别怕，你们已经没事了。”淡淡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两个女孩抬眼，看着像是凭空出现在眼前的少女，衬着身后的蓝天白云，恍然觉得天女下了凡。
九娆在她们面前蹲了下来，语气淡淡：“你们被抓来这里多久了？”
“两……两天……”左边的女孩战战兢兢，脸色苍白，出口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话，“仙……仙女姐姐是来救我们的吗？”
仙女姐姐？
九娆微讶，随即眉梢轻挑，嗯了一声：“对，仙女姐姐是来救你们的，你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但是回家之前，仙女姐姐有几句话想问问你们，可以吗？”
两女小心翼翼地点头，神色惶然不安。
“这里就你们两个？”
“不……不是。”右边的女孩摇头，“里……里面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小妹妹，还有两个小哥哥。嗯，其他人都被……被送走了……”
送走了？
九娆心头一动，“他们抓了很多人？”
“好……好几个，不，十几个……”
“其他人被送去哪儿了？”
“我不……不知道……”
九娆静了一瞬，又道：“这里的三当家你们见过吗？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早上天亮之后，她才走……”左边女孩说着，“她带着人去买粮食和蔬菜，还说要去山下找个好看的夫君……”
夫君？
九娆皱眉，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三当家是个女子？”
两个女孩齐齐点头。
第1569章 奉了谁的命
九娆还打算再问点什么，却突然听到一阵呜呜呜的声音，她闻声转头，看到凤五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长得倒是不丑，但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却让他看起来可怖许多——尤其对于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而言。
果然，两个女孩见到这个男人，当即就吓得瑟瑟发抖。
九娆站起身，递了个眼神给凤五。
凤五点头，也没见他怎么动作，只伸手在男人身上随意一点，蓦然就听到男人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啊——”
两个小姑娘脸色更白。
“占山为王，拦路抢劫，强抢美女，还不确定有没有过因谋财而害过命……”九娆淡笑，明明是绝世倾城的笑容，此时却无端多了丝无情的意味，“这日子当真是过得比神仙还快活吧？”
男人疼得满头大汗，脸色发白，大喘着看向九娆：“你……你们是什么人？”
“为民除害的人。”九娆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闭嘴不言。
“刚才的苦头还没吃够？”九娆挑眉，“是否需要一些严刑逼供的手段，你才能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此言一出，男人眼底迅速划过一道恐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李……李青……”
九娆淡淡一笑，也不在意这个名字是真是假：“你是奉了谁的命令，在这里占山头强抢民女？”
李青脸色一变，“我……我自己就是这里的大当家，没有人能命令我，是我自己……我自己带着弟兄……”
“你自己带着弟兄？”九娆淡笑，“你的所有弟兄都死了，你是不是也想下去陪他们？”
李青闻言，脸色就是一变，忍不住转头去看遍地的尸体，脸色越发白的透彻，魁梧的身体也因为恐惧而止不住的颤抖。
“知道为什么杀了所有的人，只留了你一个吗？”九娆浅笑，“因为你是这里的大当家，留你一个我们好审问，当然，因为没有别的活口可以回答问题，所以如果你不愿意配合我，我会让人使出一些非常的手段。”
像是故意回应她的话似的，凤五手下忽然一个使力，李青顿时疼得大叫：“啊！”
“别喊了。”九娆掏了掏耳朵，“说吧，你是奉了谁的命令而来。”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李青声音嘶哑，战战兢兢语无伦次地开口，大颗大颗的汗珠冒出来，“我才刚来，手底下有那么多兄弟要养活……我没谋财也没害命，真的，到现在就掳七个人上山，他……他们还都完好无损，我没杀人没放火，你就饶了我吧……”
“没谋财也没害命？”九娆扬唇，满是讥诮，“这句话你自己相信吗？没在这里谋财害命，不代表在别的地方也没有欠下性命。”
顿了顿，“凤五，既然他不愿意说，就把两条腿先砍了吧，看完之后让他留在这里守山，也守着他这些已经去阎王殿的手下弟兄。”
凤五很是配合：“是。”
“不不不，不要！不要砍我的腿！”
第1570章 三当家
男人很快又凄厉地惨叫起来，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若说寻常时候他也不会相信这个小姑娘的威胁，看起来娇娇柔柔的，美若天仙，定然是个善良之辈，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那种。
可眼前的事实完全颠覆了他的想法。
山下的弟兄已经死绝，满地的尸体可不是威胁和警告，而是活生生的一条条性命。
这哪里是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分明就是一个恶魔。
李青几乎要吓尿了裤子，作为一个靠打家劫舍为生的山匪，别指望他有多少骨气，在失去双腿的恐怖威胁下，他哆哆嗦嗦地开口：“我……我的确是奉命，这不关我的事，都……都是三当家，对，都是三当家在控制这里……”
三当家？
九娆皱眉：“听说三当家是个女子，你是想耍我吗？”
“不不不不，不是！我不敢耍你，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李青连忙开口，“三当家虽然是个女子，但是她不是娇弱的女子……我真的，真的都是听她的……”
九娆皱眉，沉默思索了片刻，淡淡问道：“三当家是什么人？多大的年纪？来自何处？”
“小的真不知道。”李青摇头，“小的以前是在另外一座山头，山上这些人都是三当家召集过来，她说只要听她的话，保证我们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享之不尽的女人……”
九娆眉眼骤冷，压下心头杀气，冷冷续道：“你们这几天抢了多少女子上山？”
“就五……五个……”
“凤五，砍了他的腿——”
“不不不，不要！我说，我说！我说！”李青脸色惨白，面上已经没有丝毫血色，“总共抢了十三个，除了在山上这几个不太好的货之外，其他的，其他的都被三大家送走了……我不知道送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们相信我……”
他现在是怕极了被砍腿，声音颤抖不像话，可是他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证明，这些人的确是该死的。
他们的存在对于附近城池里那些无辜的百姓来说，简直就是一个随时会降临的噩梦。
九娆心情差到了极点。
都说河清海晏，四方太平，可是就这么一座山头，却有人明晃晃地抢劫无辜柔弱的少女，在阴暗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做着不知怎样残忍肮脏的勾当。
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愤怒，九娆淡道：“三当家什么时候回来？”
“不，不知道……”李青摇头，“她只是说进城去买菜买粮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去了哪个城？”
“好像……好像是武城……”
九娆转头：“凤五，带他去屋里，让他在一炷香时间之内，把三大家的相貌画出来。若是画不出来，就砍掉他的手——”
“我不会画画！”李青绝望嘶喊，脸色白得跟鬼一样，“真的，我知道三当家长什么样，但是我……我真的不会画，你们饶了我吧……”
九娆皱眉。
“仙女姐姐……”旁边女孩怯怯地开口，“我能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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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一下，正文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九微和天舒都快出现了。
前面还有没有什么伏笔没解决的，小可爱提示一下，怕被忽略掉。
第1571章 亲自出马
九娆转头，“你会画？”
青衣布裙的女孩点头：“父亲是夫子，以前教过我。”
九娆抬手，示意凤五带她去画。
眼下她还不能确定那位三当家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只守株待兔肯定不行。
在山上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其他异常。
隐卫在收拾尸体，两个女孩之中青衣布裙的少女被带去画画，另外一个无助地站在外面，不知所措。
李青也被侍卫带了下去。
九娆朝女孩招手：“你过来一下。”
女孩听到她的声音，有些紧张地走了过来，不安的眼底隐藏着几分好奇和打量，还有对九娆的敬畏：“仙女姐姐。”
“你们是昨天被抓来的？”
女孩点头。
“你们被抓来的时候，除了屋子里那五个，还有其他人吗？”
女孩摇了摇头，随即又点头：“长得漂亮的，都被送走了，我跟小柔长得不好看，所以……”
长得不好看？
九娆细细打量着她的面容，眉清目秀，娇俏灵动，虽不算大美人，却当真算不得丑。
“你长得也很好看，不用妄自菲薄。”九娆淡道，“被送走的那些姐姐们，你都见过吗？”
女孩不安地点头，声音低了些：“见过，都是漂亮的姐姐。”
漂亮的姐姐会被带去哪里，谁也不知道。
若是能送去青楼妓院，说不定还算是好的结果，万一……
可九娆却是能想象得到——在不知道那些女孩的下场之前，不妨以人间最大的悲惨去猜测判断。
虽然她真心地希望，结果能比她想象的更仁慈一些。
这两个女孩被抓了两天，对三当家的底细并不了解，甚至连年当家李青都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当务之急，必须找到这位三当家。
九娆思索了片刻，决定亲自出马。
约莫一盏茶时间之后，凤五领着青衣布裙的女孩走了出来，把画像递给了九娆，九娆看过之后，眉头微皱。
女孩的画工比她想象得要好些，应该很容易辨认。
画上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
年纪应该在三十多岁，容貌艳丽，眼梢自然上挑，带着些许勾人的意味，看起来很像青楼鸨娘。
“凤五，山上收拾好之后，你安排六个人留在这里等。”九娆站起身，把画收了起来，淡淡吩咐，“如果这位三当家回来，即刻控制起来……小心点，这个女子应该有点手段，别轻易着了她的道。”
能控制这位凶狠蛮横的土匪为她所用，这位三当家显然不是寻常之辈。
凤五领命，很快安排了下去。
“屋子的那三个女孩和两个少年……”九娆转头看向凤五，“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凤五道：“还在昏迷。”
九娆点了点头：“为了不打草惊蛇，暂时先留在山上。稍后看看他们都是谁家的孩子，找个机会给他们送回去。”
末了，她道：“凤五，你跟我去武城看看。”
凤五微默：“主子还在留在山上吧，属下带两个人去就行。”
第1572章 引蛇出洞
“武城这么大，找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况且她如果不在武城呢？”九娆眉目寒凉，“我该引蛇出洞。”
她有预料，守株待兔也许等不来三当家。
此事并非寻常之事，多耽搁一刻，也许就是多几条无辜无辜花季少女的消失。
武城距离这座山头十几里路，对于寻常人的脚程来说不算近，不过九娆乘着马车，凤五又会轻功，自然很快就到。
此时已接近正午，进了城，街道上人来人往，尤其是客栈酒楼门口聚集的人比较多。
九娆从马车上下来就引来很多惊艳的目光洗礼，虽然这天下美人并不少，仅武城之中就有许多拿得出手的美人，堪称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
可如九娆这般美得让人惊艳的，依然是绝少数。
“小姐。”安雪跟在身后，“我们现在是去吃饭吗？”
九娆点头，目光微转，看向两边林立的商铺酒楼，像是在寻找吃饭的地方。
侍女都带在身边不方便，但不带一个侍女又不太正常，所以九娆只带了安雪，其余三人被留在了山上。
此时一前一后两人从马车上走下来，让人看着就像是哪家千金小姐出门，身后伴着个丫鬟。
而凤五和凤七两人则扮成了寻常的护院，紧紧跟在两人身侧。
九娆神色淡定，眼底流露出丝丝新奇之色，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千金难得出来一趟，看什么都是新鲜有趣的，眉眼仿佛放着光一样。
在街上逛了一会儿，马夫驾着马车缓慢地跟在她们身后，不大一会儿，九娆指了指斜对面的一家酒楼：“这里看起来档次高一些，环境也好，我们就去那里吃饭。”
安雪笑着：“都听小姐的。”
说着，她忽然小心翼翼地转头瞅了瞅两边，“可是小姐，这里鱼龙混杂的，会不会遇上坏人？”
这些都是进城之前九娆教她说的，说扮什么就要像什么，不能露了破绽。
“没事。”九娆伸手一指身后两人，“有他们在，坏人也会被打跑的。”
于是安雪没再说什么，带着就走了进去。
进了酒楼，一楼大堂里人来人往，眼睛看得到的桌子都已经坐满了人，九娆跟小二要了二楼雅间。
顶着万众瞩目的视线，九娆领着安雪踩着楼梯走了上去，身后两个护院紧紧跟随在侧，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生怕他家娇滴滴的小姐有什么闪失。
在小二的安排下进了雅间坐下，九娆转头看向窗外人头攒动的街道，语气淡淡：“有没有什么发现？”
“武城看来没什么异动。”凤五压低了声音，目光也落在窗外，“富贵之家对于女儿的名声看得很重，若是有女儿丢失这种事，常常都关起门私下去查，若闹得人尽皆知，以后会影响女子闺誉。”
这也是身为女子的悲哀。
闺誉往往比性命还重要，即便是被人掳走而并非自己乱来，也依然是过错方。
九娆淡道：“山上那两个女孩也都是武城人，不可能没一点动静，你去查查姓周的夫子。”
第1573章 地位提升
那青衣布裙会作画的女孩姓周，叫周晓柔。
另外一个则是武城侯老爷家里的庶女，不太得宠，所以失踪之后侯老爷并无多少着急，也不许家人兴师动众，只派了几个人暗中寻找，一副找到找不到都无所谓的架势。
九娆不由沉思片刻，心下对于女孩失踪的事情有了些判断。
幕后掳人的主谋大概也是算准了大户人家不会轻易声张的心思，且有针对性地下手，所以才导致丢了这么多女孩却少有人报案的局面。
心头有些气恼，气恼那些迂腐之人脑子里装的也不知是什么，或者女孩就天生命贱？
九娆咬了咬牙，暗自决定回去之后定要修改律令，草菅人命的该死，漠视家人性命的同样该追究责任。
以前男主当政的律法早已过了时，女子的地位是时候得到提升了。
小二很快送了酒菜上来，打断了九娆的沉思。
酒菜都是九娆方才点的，小二很热情：“客官请慢用，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传唤小的。”
九娆点头：“先下去吧。”
小二点头哈腰地退出了雅间。
九娆让凤五、凤七都坐下吃饭，两人出门在外，也没继续讲究什么规矩，抓紧吃了饭还得去办正事。
“既然个个都没有声张，那几个女孩先放在山上。”九娆语气淡淡，“亏得我还以为家里人都会担心焦灼……原来倒是我想多了。”
凤五道：“方才我们进来时，人群中人已经盯上了小姐。”
九娆勾唇冷笑：“盯上了才好，我就担心他们盯不上。”
早出手早结束，省了彼此时间，对大家都好。
凤五默了一瞬：“据属下等最近探得的消息，这掳人的事情应该跟河安郡失踪女孩的脱不了关系。”
“我也是这么想的。”九娆淡道，“眼下看来，除了河安郡和这里，别的地方应该也有女孩失踪，只是有些消息被封锁了。河安郡的动静之所以能让你们知道，是因为是事情闹开了。”
河安郡靠近边关，因远离繁华之地，民风反而淳朴开放一些，没这么保守，爹娘但凡是真心疼爱子女，就不可能瞒着这样的消息。
九娆心知肚明，如今想要彻底查清楚这件事，且在最快的时间里查清，她必须深入虎穴一趟。
用了午饭，九娆带着安雪在城中逛了逛，没有丝毫遮掩的绝世姿容频频引来众人的瞩目，她却毫无所觉一般，置办了许多女儿家喜欢的胭脂水粉、华衣美裳，当然途中也遇上一两个登徒子，却都被她身边的护院赶走了。
太阳下山之际，九娆在城中一家悦来客栈下榻，要了两间上房，她跟安雪住一间，两位护院住一间。
看着几人进了客栈，外面一颗粗壮大树后面，隐在暗处的人眼神里散发出狼一般阴鸷贪婪的光芒，“这个可是上等货。”
“在客栈中住下了，应该不是武城本地人。”另外一个人考虑得多一些，“外地姑娘来武城只带两个护院，此事不觉得有点蹊跷？”
第1574章 传音入密
“管她蹊不蹊跷，弄到了手，就算是龙子也得趴着。”阴测测的一句话说完，语调一转，“这么漂亮的宝贝，主子必定喜欢。”
这句话落音，两人都没再说话，似是达成了共识。
夜晚天空漆黑如幕，简直洗漱之后，九娆半躺在床上，朝安雪道：“你先睡。”
“陛下……”安雪有些忐忑。
第一次随主子出远门，她既怕主子有个闪失，又怕伺候不周，可偏偏九娆却完全不像寻常帝王那般把自己性命看得多金贵，轻易涉险不说，就连在宫里的规矩也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九娆似是看出了她心里的紧张，淡道：“没什么，我心里有数。”
安雪点了点头，压下心里不安，在九娆示意下拖了张椅子过来趴床沿睡。
九娆倚着床头看了会书，床头小桌上燃着一只蜡烛，柔和的光线似烟雾缥缈般萦绕在屋内，夜渐深，窗外的喧闹声也逐渐小了，然后慢慢归于沉寂。
九娆合上书，抬手揉了揉眉眼，转身吹灭了烛火。
黑暗中，九娆在床上躺了下来，耳膜里钻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睁着眼睛，静静倾听着脚步声慢慢靠近这间屋子。
没大一会儿，仿佛有风声拂过，一根细长的管子从门缝塞了进来，白色烟雾飘散在屋子里，熟悉的迷香味萦绕。
江湖人惯用的手段，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九娆没有闭气，仿佛没有任何防备一般吸进了迷香，随即无知无觉地昏昏欲睡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在一条船上。
微微睁开的双眼，可以看到微暗的天色，空气里泛着咸涩的味道。
船头逆水，轻浪翻涌。
这是一艘大船，船头船尾站着许多彪形大汉，当然，九娆暂时看不到外面，因为她此时躺在船舱里。
方才看到的昏暗天色，也是窗外的景致。
九娆一时没有动，她能分辨出昨晚那香只是寻常的迷香，对身体没有太大的伤害，但此时神智尚未完全清醒，甚至有些模糊，半昏半醒间，耳畔回响着一些嘈杂的声响，有水声，有低低地交谈声，凶狠的呵斥声，还有女孩子的哭泣声。
许多声音交错在一起，回荡在耳畔，九娆心里明了，现在的自己正在和其他女孩子一起塞在船舱里，即将被送往目的地。
因为以前服过一些解毒丹，九娆对迷香的药性只是暂时的——当然也是因为她没有刻意抗拒的原因，否则区区这点伎俩，根本奈何不了她。
不过由此可见对方的速度很快，从客栈到现在的船上，只短短那么一点时间内——是否可以认为，那位三当家根本没有回去山上？
趁着现在要醒未醒的时刻，九娆在心里暗自判断着眼下的情势，然而尚未开始思索，耳畔里就钻入一个清冷带着点熟悉的声音：“醒了？”
九娆顿时一懵。
传音入密，九微？
“你现在体力还有点不济，先不要说话。”传音入密的声音再次响起，的确是九微，嗓音微带着清冷，“一国之君以身涉险，太冲动。”
——
更新完，晚安。
第1575章 以身涉险
这句话明显带着点斥责。
九娆压下心头诧异和疑问，心里越发安定，默默反驳了一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既然敢以身涉险，便是确保自己安全无虞，否则救不了人反把自己搭进去，岂不是亏大了？
有凤五和凤七在，她不会有事。
仿佛是看出了她沉默之下的不以为然，少年清冷的嗓音再度响起：“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对隐卫的信任上，不怕有万一？”
已经充斥着潮湿阴闷的味道，耳畔回响的少女们，滴滴的啜泣抽噎声，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恐惧，旁边有少年淡淡开口安慰。
九娆试着运气，然后用传音入密跟九微交谈：“玄隐卫是帝王手中利剑，若是连自己的剑都不可信，这世间还有什么能相信的？”
九微默然。
“我跟你毕竟不同，一国之君治天下靠的可不是一己之力。”九娆说完，有些奇怪地道，“倒是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她跟九微已经许久没见了，没想到再次相见，居然是在这条船上。
刚才听九微说话，明显比五年前更沉稳，气度更强，声音也更淡漠清冷了。
这个孩子，终于把自己修炼成了另外一个帝阁主。
九娆心里忍不住轻嗤，觉得九微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帝修那样有什么好？清冷不食人间烟火，好似仙人似的，害得秦裳叔叔喜欢他都喜欢的那么辛苦。
“有件案子要去办。”九微道，“跟九阁有关。”
九娆道：“那你怎么会在这条船上？不会一直暗中跟着我吧？”
九微沉默地瞥她一眼：“我没那么闲。”
九娆暗自撇嘴。
九微把话题又转了回去：“既然信任玄隐卫，那这件事完全可以交给玄隐殿去办，无需你亲自出马，以身涉险。”
“情况比较特殊，也比较紧急。”九娆道，“这些被掳来的都是十几岁的花季少女，多耽搁一天，很有可能就是好几条性命的消失。”
这一次九微沉默的时间久了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他们暂时没什么危险。”
暂时没什么危险？
九娆心头一动，不由道：“你知道背后主使之人是谁？”
九微嗯了一声。
九娆睁开眼，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眉心微蹙：“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这件案子就是你要办的那件。”
九微没说话，似是默认。
“堂堂九阁，居然有人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九娆诧异，“帝修叔叔都不管的？”
九微语气淡淡：“幕后之人并非九阁属下，只是跟九阁有关，父亲也是才刚知道。”
只是跟九阁有关。
这意思是说，做这件事的并不是真正的九阁之人。
若是九阁下属，那边分堂的堂主就可以解决。
可既然不是九阁属下，却偏又需要九微这个准阁主亲自去一趟……背后行阴谋诡异伤天害理的人，身份看来绝不寻常。
九娆心里有了底，没再多问，稍稍放松了些心情，横竖躺在船上也没什么事可做，索性用传音入密跟九微闲聊起了其他一些事情。
第1576章 认识的人
两人分开五年之久，虽说不像别的孪生兄妹久别重逢激动万分，但是对彼此的关心却还是有的。
“我把这件事做完，就会回九阁之巅。”九微淡道，“你也应该尽快回去，一国之君要知人善用，而不是事事亲力亲为。”
九娆也没打算事事亲力亲为，这次只是碰巧赶上了。
况且她这么个懒的人，怎么可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你这次来南疆的目的是什么？”
九娆叹了口气，语气颇为微妙：“某位傲娇的王子殿下回来省亲，大半年没回，发信给我让他接他回帝京，然而我刚到南疆就赶上一场选妃宴和一场宫变，真是精彩。”
九微蹙眉：“宫变？”
“已经没事了。”九娆道，“那位大王子是个有勇无谋之人，空有野心却没脑子，现在姬凰羽掌控大局，正在收拾善后。”
九微听她说得云淡风轻，心里却清楚宫变一事弄不好就是血流成河的结果，改朝换代顷刻间就能发生。
就算她身边有玄隐卫贴身保护，也难挡有个万一。
真是个胆大的女皇。
九娆的确胆大妄为，并且还有些任性。
昨晚在客栈里她临时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把安雪交给了凤五，命凤五传消息回山上，让山上的人全部撤退。
并让安雪随着其他人先回帝京，当时安雪就差没把“陛下任性”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心头失笑，九娆淡淡开口：“以前没见你多关心我，怎么这会见面，你对我的事情这么上心？”
说话间，九娆视线转了转，试图在昏暗的船舱里找到九微所在的位置，却徒劳无功，“因为这几年长大了？”
九微静了一瞬，没有回答她这个稍显幼稚的问题，而是道：“结束了东澜之行，我就要回去接位九阁了。”
九娆一愣：“不是说十六岁才即位吗？”
“裳爹爹传了信，说是父亲的意思。”九微语气淡淡，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兴许是父亲觉得我已经能独当一面，所以才临时做了决定。”
去年夏天各位堂主已经上山见过了他，之后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以准阁主的身份代父亲处理阁中事务，各堂主都心悦诚服地协助他，现在只差一个即位仪式。
但父亲原本的确是打算让他十六岁即位。
不过这个问题其实也不用太费心去琢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九娆刻意忽略了耳畔隐约的啜泣，待身体的药性完全褪干净，她才继续传音入密问道：“九微，这船舱里大概有多少人？”
“算上你在内，女孩子十三人，少年三人。”
“有没有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出现在船上？”九娆淡问，“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容貌艳丽，看起来跟青楼鸨娘似的。”
九微默了片刻，道：“见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九微说这句话时嗓音似乎更淡漠了几分，听在九娆耳朵里毫无温度。
九娆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是你认识的人？”
九微摇头：“我不认识她，但知道她的身份。”
第1577章 被恐惧支配
船舱不十分宽敞，尤其是舱里气温潮湿阴暗，便是对面斜上角那半人大的窗户也从外面被几根铁条钉了起来。
船行了半日未停，女孩子们啜泣声时有时无，太过不安和恐惧让他们如惊弓之鸟，可长时间无人问津，又让他们不得不安静下来。
九娆扶着墙壁慢慢坐起来，打量着船舱里的其他人。有的女孩子还在昏睡，对面的角落里几个女孩瑟缩在一起，脸色苍白如纸，眼底尽是惊惶失色。
即便此时她们的形容有些狼狈，可九娆还是看得出来，船舱里的这些女孩子的确都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周晓柔说漂亮的都被送走了，这话果真不假。
三个少年不发一语地靠着另外一边舱壁，神情木然，也不知心里是否害怕，亦或只是在女孩子们面前强装镇定。
九娆眉眼微敛，心头思索片刻，淡淡开口：“你们知道，这艘船是通往哪里的吗？”
蓦然听到有人说话，对面瑟瑟发抖的几个女孩顿时抬头，齐齐朝九娆的方向看过来。
三个少年的目光也锁在了九娆脸上。
“你们知道，这艘船是通往哪里的吗？”九娆耐心地重复了一遍，目光落在对面三个少年面上，“我们现在是在海上？什么时候可以靠岸？”
无人说话。
这里应该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九娆神色微黯，似乎也开始不安了起来：“你们都不知道吗？”
女孩子们终于怯怯地摇头，其中一个看起来仅有十一二岁的女孩颤抖着开口：“会……会不会把我们卖到妓院去？”
“我不要……我不要去妓院……”另外一个身着蓝色裙子的女孩脸色顿时刷白，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仓皇无助，“我不要去妓院，要是失去了清白，我宁可死……”
“我也是……”白裙染了脏污的女孩说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我好想家，我想回家……想我的爹娘，呜呜……”
一人哭，其他人悲从心来，被恐惧支配的脆弱心灵终于承受不住，不约而同地都哭了起来。
九娆沉默环顾一圈，并没有看到九微，当然也没有看到凤七。
他们都有各自的藏身之处，若轻易让人看到才真的奇了怪。
听着眼前这些女孩子让人心碎的哭泣，本该出声安慰的九娆就是一语不发，直到对面一个少年淡淡开口：“你不怕吗？”
九娆抬眸看去。
对面一个穿着淡紫色衣衫的少年正探究似的看着她，目光里仿佛有着让人看不懂的深意。
九娆摇头：“虽然不知道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哭泣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少年闻言，淡淡看了她一眼，“这艘船应该是往东澜境内而去。”
“东澜？”九娆明显一惊，“那不是另外一个国家？我从来没有去过……”
“这次可以去看看。”少年淡道，“只是去了，大概就回不来了。”
九娆张着嘴，似是不安，看起来有点六神无主的模样：“怎么会？为什么要去东澜？”
第1578章 生的希望
“你知道这片海吗？”
九娆摇头。
“这片海域可不是谁想通过就能通过的。”少年淡道，“海上常年有水军巡守，只有得到许可的人才可以从规定的航线上经过。”
“水军？”九娆蹙眉，“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少年道：“水军是东澜的军队官兵，能得到军队放行，说明这艘船的主人势力背景很强大。”
九娆皱眉，没再出声。
她的确有猜想过这艘船的主人背景势力不小，却没想到会跟东澜皇族和军队有关。
眼前这个少年懂的似乎不少，然而他看起来分明也才十几岁。如果他不是这艘船幕后之人故意安插在这里的钉子，那么就是他对东澜和这片海域曾有过深入的了解。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被抓来？
亦或者，他也是暗中查案子的人？
九娆心头猜测，面上却始终不露声色，在没有查清楚一切之前，她不会轻易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空气里潮湿阴暗的味道好像越来越浓，九娆觉得憋得慌。
窗子外面的天色渐渐明亮起来，丝缕阳光从小窗子照射进来，打在船舱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就在这样潮闷的气氛之中，船足足行了一整日，也许是外面的人终于意识到船舱里的人该醒了，到了该补充体力和解决生理需求的时候，终于有人打开舱门。
当门外的光亮照进来时，仿佛让人一瞬间看到了生的希望，所有醒着的人都急切地看向舱门，面上的苍白和眼底的焦灼清晰可见。
九娆缓缓转头，看向走进来的三人，眼眸微细。
三当家。
果然是她。
为首的女子身姿高挑，身着一袭艳红薄纱长裙，腰细腿长，姿容艳丽，浑身上下都透着风情万种的魅惑气息。
跟画像上的穿着略有不同，但人的确是这个人。
她的身后跟着两个男子，应该是她的手下。
两人手里提着食盒和水，走进舱门，左边一人转头打量了舱内一周，在看到九娆时，目光微微一顿，随即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去，沉默不语。
于是九娆敛眸，心头微动。
凤五已经领着人易容上了船，并且看起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你们都乖乖听话，等到了地方，不会亏待你们的。”女子妖娆一笑，抬手示意手下把饭食分给舱里的人，“吃的饱饱，养好身子，再穿上美美的衣服，你们都是价值千金的宝贝。”
九娆皱眉。
女子眸光一转，视线从众多女子惊惶的小脸上掠过，看向倚在墙壁上沉默不发一语的九娆，莲步轻移，不疾不徐地走过来，啧啧打量两眼，“真是个漂亮的小东西，简直太美了，姐姐喜欢。”
九娆抬眸，强装镇定的声音透露出些许不安：“你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女子似是看透了他的伪装，温柔地笑笑：“小妹妹不用紧张，不会卖了你们的，姐姐带你们去享受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九娆脸色微白：“是……是妓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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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完，晚安。
第1579章 熟悉感
女子娇笑：“怎么可能？姐姐就那么不懂怜香惜玉吗？”
九娆没说话，心里判断着她这句话的真实性，而其他女孩一听不是妓院，几乎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九娆心里暗叹，这些小姑娘大概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有些事，也许比青楼勾栏之地更龌龊可怕。
美人说了几句话，让众女孩都乖一点，乖一点可以少吃苦头，若是不老实就丢进大海里喂鱼，见少女们都面露恐惧之色，才带着满意的笑意扭腰摆臀走了出去。
她的离开带走了明亮，船舱里很快又恢复了阴暗沉闷。
九娆靠在船璧上，想着这也算是一次新奇的体验。
大船在海上行驶了十几日，风平浪静，没有遇到什么卷风巨浪，仿佛一切都很平静。
这十多天里九娆跟九微偶尔闲聊，日子倒也没多难熬。
大船停下的时候是在傍晚，海上的夕阳美得让人忍不住惊叹，可此时这番美景却无端多了几分残酷血腥的味道。
这几日的饭食中都下了药，别说娇弱的女子，就是那三个少年浑身也没什么力气，反抗或者逃走都是做梦。所有人都被从船舱里带了出来，嗅着空气中新鲜又夹杂着海水潮湿咸涩的味道。
周遭海面上数艘小船包围着大船，船上个个都是劲装大汉，彪悍的体型看起来蛮悍凶狠，让人看了心生胆寒。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艘精美的画舫停留在不远处，在众多小船簇拥下，画舫缓缓靠近过来。
女孩子们被安置到了画舫上，十多个人挤着站在一块，尽可能地靠在一起寻求一点聊胜于无的安全感。
那红衣薄纱的女子扭着纤细腰肢，风姿绰约地走进画舫，娇声细语地开口低笑：“这次带来的可都是上等货色，其中有位百年难得一见的绝色，爷可是要验验货？”
端坐在桌前喝酒的是位中年男子，闻言淡道：“百年难得一见？红三娘，有这么夸张吗？”
“奴家可不敢欺骗爷。”女子笑言，“爷亲自验了，自然就知道奴家说的是真是假了。”
中年锦衣男子嗯了一声：“那就带进来吧。”
“爷稍等。”
红三娘转身走了出来，拍了拍手，就有人强制性地命令少女们跟着走进舫中，舫中宽敞，十几个人进去也不嫌拥挤。
中年男子坐在桌前喝茶，身边有几个貌美的侍女殷勤周到地伺候着。九娆微一抬头，瞬间有些愣住，幸亏她反应快，及时敛了眸子未被发觉异常。
心中念头却已转了数个来回。
桌前这个中年男人生得一副好相貌，看穿着打扮无疑是个富贵之人，而且风度翩翩，气度不凡。若单从外表上看，根本不可能猜出他背后居然是个行龌龊勾当的人。
当然让九娆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的容貌让九娆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爷，这次的货都不错吧？”红三年莲步走上前，眉梢上挑，风情万种地笑着，“尤其是这个。”
说着纤手一指，径自落向九娆。
第1580章 他是父亲的兄长
中年男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来，淡淡道：“头抬起来。”
九娆怯怯地抬头。
看清少女绝世倾城的容颜，清澈剔透的眸子，男人双眼微亮，忍不住激动地握紧了茶盏：“不错，不错不错！”
连道了好几声不错，他才啧啧点头，“红三娘，这次你做得很好。”
红三年眉眼弯了弯，妖媚眸心泛起潋滟光泽，优雅地躬身：“得爷一句夸奖可真是不容易，三娘死而无憾。”
中年男子闻言，睨了她一眼：“行了，带回去吧。”
“是。”
“这次十几个？”
“少女十三人。”
“加上之前的那些，有多少了？”
“总共三十七人了，爷。”
“那还差十二个，快了。”中年男子起身，“待计划完成，爷亏待不了你。”
红三娘娇笑着：“爷说的这是哪里话？能为爷和公子谋事，是三娘的荣幸。”
画舫朝岸边靠去，九娆耳朵里听着两人互相吹捧，甚是无聊。
下了画舫，上了马车，十三个少女分坐两辆马车，三个少年另外安置，继续往目的地而去，马车周围时时刻刻都有几百人监视看管，对于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们来说，脱困显然是个奢望。
坐在马车里，九娆不停地心里思索着那人的身份。
认识肯定是不可能认识的，若是见过一次的人，九娆不可能想不起来，况且此人是东澜人，她从未来过这里。
唯一的可能是，他也许跟她认识的某个人长得像。
“他是父亲的兄长。”
耳畔传来这句话，九娆惊得差点跳起来，蓦然抬头间不慎撞到了身后的栏木，她伸手捂着后脑，疼得眉头蹙起。
其他少女瞬间投过来奇怪的目光，九娆无奈地冲着她们摇了摇头，疼得眼泪都要飚出来了——当然是装的。
“方才做了个梦。”她皱紧了眉，煞有其事地撒谎，“在船上不敢睡，太困了，方才不小心睡着了。”
少女们闻言，顿时表示理解，她们很多人也都是在即将下船的时候才醒，虽然眼下命运难测，可精神体力确实要比九娆好一些。
心头黯然，众人实在没有交谈的兴致，忍不住又沉默地低下头去。
九娆轻轻揉了揉头后面，缓缓平复着心里的震惊，然后才把九微的话放在脑子里过一遍。
方才冷不防听到九微这句话，她还以为他说的是爹爹的兄长，心里还奇怪爹爹是个独生子，哪来的兄长？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帝修，是因为在九娆的印象里，帝修一直是个仙人般与世隔绝的存在，虽然明知道谁都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可她当真从未想过帝阁主是否还有亲人这个问题。
可此时冷静下来想想，她才恍然意识到九微说的是谁。
帝修叔叔的兄长？
九娆无力地靠在马车栏木上，有些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意外？
震惊？
怪不得方才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偏生想不起来。
她怎么可能把这种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东西往帝修叔叔身上去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