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6章 各有利弊
想吃辣的？
姬凰羽掐指一算，煞有其事地道：“民间常有言道，酸儿辣女，陛下这胎怀的不会是个女孩吧？”
九娆漫不经心地轻睨他一眼：“女儿又如何？”
“不如何。”姬凰羽摸了摸鼻子，“就是觉得那些大臣们大概会忍不住想撞墙。”
这句话一出，九娆顿时默然，敛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舒也没说话。
陵国自从子曦开始，似乎就真正开始进入女皇当政的朝代了，子曦可以说是意外，因为兄长早逝，唯有她一个女儿是正统血脉。
到了九娆这一代，却是天命加上了一点人为的因素，但不管怎么说，朝臣起初是不怎么乐意的，还为此坚决地抗争过，但皇子一出生就被带走，他们就算想抗议也没办法，最后只能妥协。
而九娆之后，情况显然就不一样了。
女皇陛下后宫里有了好几个美少年，就这样大臣们还不满意，试图给女皇塞更多的皇夫，以便女皇更快地诞下皇嗣。
如此看来，大臣们还是希望皇族子嗣能多一些的，这样他们才能据理力争地恢复皇子为储的政局，继续让男帝当政掌握大权。
九娆心里自然清楚这些，沉默了片刻，她道：“你们是都支持男子当政吗？”
姬凰羽少年心性，心头尚没有那些沟沟壑壑的心计，在九娆面前更是没什么好遮掩的，有话就直说：“原则上来说，男子当政有男子当政的好处，毕竟男子当政的确能让皇族子嗣绵延兴旺……但孩子多了虽有好处，可历代为了争权夺势自相残杀的也不少。”
所以说，算是各有利弊。
九娆转头看向天舒：“天舒，你觉得呢？”
天舒微默，摇了摇头：“不管男女，都听陛下决定。”
“男女虽有不同，但历经母亲和朕这一代，大臣们即便还有抗拒，可骨子里其实已经接受了这种局面。”九娆淡笑，“不管是心甘情愿接受，还是被迫接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点，女子的地位已然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说到这里，她沉吟：“那个顾家锦之，以后可以好好培养，朕要把他放进内阁。”
说到顾锦之这个人，姬凰羽神色顿时就不善了起来，一双桃花眼微眯：“陛下是不是看上他了？怎么总说起他？”
“你为何对他这么上心？”九娆奇怪地看着他，“朕提都不能提？”
姬凰羽哼了一声：“陛下若是没有其他心思，当然可以提。”
九娆嗤笑，懒得搭理这个白痴一样的人。
半个时辰之后，墨华和沐浴之后换了一身玄衣装束的鸾飞先后到了雍华宫，恭敬见礼，殿内瞬间变得热闹了起来。
安雪带着宫女在偏殿准备好了丰盛的膳食。
五人移驾偏殿用膳。
小火锅正摆在九娆面前不远处，锅里一层火油油的辣椒看着都让人牙疼。
“陛下，吃多了辣会上火。”天舒皱眉，目光落在那盆羊肉小火锅上，“对孩子也不好。”
第1747章
这句话一出，其他四人顿时沉默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九娆。
轻嗤一声，九娆淡道：“朕要休息一会儿，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中午过来用膳。”
语气微顿，“谁若耽误了正事，朕剥了他的皮。”
大约从没有哪个皇帝会对几位嫔妃说：“朕剥了你们的皮。”
这句话在皇宫里从皇帝陛下嘴里说出来，其实挺新鲜，但偏又那么符合九娆的性子。
姬凰羽觉得自己是个受虐狂，听到这句话居然有种莫名的爽感，于是他很乖巧地行礼告退，“臣去吏部转转。”
墨华跟着道：“臣去户部看一下。”
鸾飞：“臣去兵部。”
天舒：“……臣去玄隐殿。”
九娆抬手挥了挥：“都快滚，别留在这里碍朕的眼。”
最后走了三位，天舒留了下来。
伸手捏着九娆的肩颈，天舒语气低沉：“陛下身体特殊，身边不能没人。”
九娆没说话，被他捏得舒服忍不住有些昏昏欲睡：“最近总觉得精神不太好，随时想睡觉。”
“那陛下就睡一会吧。”天舒伸手把她抱了起来，转身走进内殿放在床上，“臣伺候陛下。”
九娆眼睑掀开一条缝：“天舒，朕其实不是瓷娃娃，朕从小到大练的武功虽说不如你，但自保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情况不同。”天舒并不辩解，脱了鞋子上床，在九娆身边跪坐下来，给她从头按到脚，“孩子会让你行动不便。”
这倒也是。
肚子里揣了一个，行动自然会有所顾忌，可这皇宫也不是什么危险之地，又没有刺客整天想着对她不利。
九娆懒懒地闭上眼：“睡半个时辰，时间到了叫朕起来，那一堆奏折朕还要看呢。”
天舒点头：“好。”
……
皇夫们各自领了职务，在忙碌中一天天过着。
九娆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四位皇夫心有灵犀般变得体贴而又沉稳，轮流请安伺候，不再闹腾，尽心尽职地做好自己手头负责的事情之余就到雍华宫陪伴圣驾。
相比起皇宫里的一片泰然，九阁之巅的空气却仿佛一天天变得寒凉。
这个冬天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冷。
九微原本打算来陵国的计划被取消，他现在根本不敢离开九阁之巅，每天早中晚三次请安。
继重阳节咳血之后，帝修于十月初三第三次咳血，时隔才二十六天。
第四次是在十月二十六，间隔的时日一直在缩短。
这个冬天对于九微来说是个压抑的季节，他传信把云青衣叫了回来，让他亲自给帝修把脉——纵然心里早已知道结果，可九微仍然忍不住抱有一丝希望。
只是这丝希望很快落空。
“阁主的脉象很正常啊。”云青衣皱眉，不解地看着眼前帝修白得透彻的脸，“阁主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作为一个医术精湛的大夫，他难得地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如果不论脉象单看帝修此时的脸色，说他是个病人绝不会有人怀疑。
第1748章
忍不了？
那自然无需再忍。
大家都是皇夫，凭什么要让你？
鸾飞心里回答了这句话，面上却低眉垂眼，语气淡淡：“忍不了也得忍，天枢君为大，臣等不敢不恭敬。”
不敢不恭敬？
信你个鬼。
九娆对眼前这几个已经摸得透透的，别看一个个表面上这么乖巧恭顺，其实一肚子花花肠子。
安雪进来给几位皇夫奉茶，对眼前这一幕早习以为常。
人家后宫里从来都是勾心斗角，暗箭难防，下毒、暗杀、阴谋、陷害都在暗中进行，这几位皇夫倒好，喜欢明着来。
年前玉衡君跟摇光君在校场上比武，好一番闹腾，结果谁都没能侍寝，反而被天枢君反将一军，朝政大事压身，个个忙得脚不沾地。
方才玉衡君、天机君和摇光君三人同一阵线对付天枢君，天枢君完败。
所以事实证明，后宫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今天太医来把脉了吗？”墨华低头，目光落在九娆的腹部，“陛下感觉怎么样？”
“太医早上来过了。”九娆说道，“没什么感觉，除了行动不便，其他的还好。”
顿了片刻，“不过太医说大概就这两三天，孩子可能、也许、大概就会出来见你们了。”
什么？
就这两三天？
姬凰羽、墨华和鸾飞齐齐一惊，“这么突然？”
方才姬凰羽还说有可能会在下个月呢，这哪可能会是下个月？
“那……”姬凰羽有些六神无主，“臣需要做些什么？”
此言一出，墨华和鸾飞不约而同地看向九娆。
“你们什么也不用做。”九娆神情淡定，“一切有宫里的稳婆和嬷嬷，还有御医，你们能做什么？做好自己手头的正事就行。”
瞎紧张。
“可是……”姬凰羽皱眉，“我心慌。”
九娆皱眉，鄙视着他：“瞧你那点出息。”
“这可不是出息不出息，毕竟都是第一次。”姬凰羽撇嘴，“臣是担心，所以才心慌。”
若是别人家的媳妇生孩子，他才不心慌呢。
天舒没说话，只是忍不住握紧了九娆的手，唇角轻抿，看得出心里也开始紧张。
午膳时分，四人都没走，留在雍华宫跟九娆一道用膳。
不知是不是突然间被九娆的话影响到了，下午理该去办差的时候个个都不愿意走，被九娆强硬地赶了出去。
临走前姬凰羽才千交代万嘱咐，一旦有消息定要及时通知他们，才不放心地离去。
下午急急忙忙把几件重要的事情都处理完，傍晚时分姬凰羽就第一个回到了雍华宫，鸾飞第二个，然后墨华很快也来了，四位皇夫又一次聚齐。
九娆第一次觉得，人多了也烦。
幸亏只有四个，要是再来几个，她简直无法想象一群男人在耳边叽叽喳喳……好吧，墨华和鸾飞相对来说要安静一些，并没有姬凰羽那般话多，但一个个总拿紧张兮兮的眼神看她，也让她挺无语的。
晚膳自然又是一起吃了。
晚膳结束本该告退离去，可除了留在雍华宫陪九娆的天舒之外，其他三人居然死活不肯走。
第1749章
这让九娆忍不住怀疑，“你们是不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朕肚子里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幸亏她知道自己目前召过侍寝的人只有天舒，否则不定还以为眼前这三人生出了什么误会，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呢。
“男孩女孩不重要。”姬凰羽道，“重要的事，我这个二爹爹很想第一眼看到孩子。”
墨华以浅笑掩饰心里的紧张，紧跟着道：“臣是宝宝的三爹爹，迫不及待地想看宝宝出世。”
鸾飞沉默地看着他们，好半晌才道：“二爹爹，三爹爹？那我呢？我是大爹爹？”
“想得美呀你。”姬凰羽嗤笑，“你是最小的，四爹爹。”
“为什么我最小？”鸾飞皱眉，“我的武功打不过你？还是我的年龄没你大？”
“你的年纪的确没我大。”姬凰羽撇嘴，“但我们并非以年龄来论大小，而是按着先来后到的规矩。”
鸾飞闻言，顿时默然。
若是以先来后到，他的确应该排在最，似乎没什么可争的。
“这是本君的孩子。”天舒终于开口，语气漠然，“大爹爹，二爹爹，三爹爹……本君同意了吗？痴心妄想，异想天开。”
姬凰羽浑不在意：“你同不同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愿意就行。”
墨华笑着：“天枢君别这么小气，小皇子是大家共有的，我们几位都有份。”
鸾飞不疾不徐地补刀：“等我们以后有了孩子，可以管天枢君叫大爹爹。”
“对，天枢君是正宫，理该为大。”墨华点头。
姬凰羽跟着附和：“就这么定了。”
九娆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一唱一和，讨论得煞有其事，全程不发一语，直到肚子突然传来一阵隐痛，她眉头蹙起：“天舒，朕肚子好像有点疼。”
菜市场般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天舒脸色大变，伸手把九娆抱了起来，转头吼道：“叫稳婆！”
一阵兵荒马乱。
稳婆早就准备得妥妥当当的，就住在御景宫隔壁的偏室里，听到吼声，稳婆们脚步匆忙而并不慌张地赶往雍华宫。
姬凰羽、墨华和鸾飞急急忙忙往九娆跟前走去，被一个性情眼里的稳婆强硬地赶了出去：“陛下生孩子，你们几个大男人在这里凑什么热闹？都出去！”
三位威风凛凛的皇夫就这么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撵到了雍华宫外站着，像是在面壁思过。
又过了一会儿，天舒也被撵了出来，几位稳婆们皆是强悍而蛮横的性子，容不得任何帮不上忙的人在这里碍事。
殿内稳婆们一声声有条不紊的吩咐，安雪领着宫女们进进出出，端着各种生产需要的热水、物件……
“陛下怎么没动静？”墨华皱眉，忍不住朝殿内张望，“以前我曾听说过，妇人生孩子都会疼得惨叫。”
惨叫？
天舒脸色一变，目光冰冷地盯着他。
墨华默然片刻，道：“别人这么说的，不是我。”
天舒唇角抿紧，心头忍不住开始生出不安。
第1750章 统一东方大陆
陵国并大夏疆土八千里、南疆南疆六千里和凤国疆土四千里，宣布统一东方大陆。
原大夏、南疆和凤国国号废除，依然沿用原各州城名。
姬凰羽奉旨在朝堂上宣布了各地官员的调任和提拔，一个个熟悉的或者陌生的名字响在朝堂上。
底下官员静静地听着，心头却忍不住想，历来天下统一必然伴随着烽火连天，没有个三年五载很难看到和平，有时甚至持续十多年战火才能消停。谁曾想，如此戏剧化的统一居然会以这么平静的方式就做到了——感觉吞并一个国家就像商人收购一家商铺这么容易。
难道这就是天命帝女的魅力和威仪所在？
女子历来明明就比男子低上一等，从来只扮演相夫教子的角色，可自从前任女皇开始，陵国反而在女帝手里真正的繁荣昌盛了起来。
子曦为帝，统一四陵，使得陵国疆土恢复完整，后来九娆即位，不动声色就把东方四国给吞并了……嗯，也不能完全说是吞并，大夏和凤国的确是军队打下来的，南疆却是玉衡君心甘情愿奉上的。
想到这里，群臣悄咪咪地抬头朝帝座上的女皇陛下看去一眼，心里忍不住想，陛下肚子里怀的这个也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
陵国以后不会真的就由女主统治了吧？
不过也有些新臣想法不一样，他们觉得女帝当政还是男帝掌权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帝王要有帝王的魄力和手腕，懂得自己的责任。
重用贤臣，善待忠臣，把天下苍生放在首位，对奸臣、庸臣、愚臣毫不手软地除掉，不惧世家权贵，做事凌厉果断，对有学之士加以培养重用，就算是寒门子弟也照样可以当国之重器。
只有这样，才能换来国家的强盛和百姓的安康，才是一个圣明之主该有的气魄和帝王手腕。
这些年经过九娆逐步提拔，以及一些年事已高的老臣逐渐隐退，放眼看去，如今的朝堂上倒也并非全是迂腐的老臣，年轻新贵占了近四成。
年纪大些的臣子大多心思各异，神情也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异样，而年轻些的臣子反而一脸淡定如常，对陛下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并不十分在意。
比起以后是皇子登基还是公主掌权，他们更关心的是如何在女帝陛下眼皮子底下办好自己的差事，给陛下留一个德才兼备的印象。
毕竟女皇陛下今年才十五岁，以后至少还有三五十年的时间用来励精图治，治理天下，现在就考虑储君一事未免为时过早。
“徐爱卿。”九娆眸光从殿上扫过，淡淡开口，“苏相大人说徐爱卿政绩不错，为人谦逊低调，认真做事，对上忠诚，对下负责，朕很欣慰。”
吏部尚书徐铭冷不防被点名，受宠若惊地站了出来，“臣不敢居功。”
“即日起，徐爱卿进入内阁，顶替余大人的职务。”九娆淡淡开口，“吏部事务暂由玉衡君负责。”
说罢，起身道：“今日朝议到此结束，退朝吧。”
第1751章 给他点规矩
这位徐大人算是迂腐老臣中的一员，不过好在他为官处事严谨，虽迂腐却也并没有多大过错，只是他的很多观念和行事作风早已不适用于现在的朝局，更不适用于当今的女皇。
九娆想要提拔重用的是年轻一批的才子新贵，世家子弟也好，寒门子弟也好，只要有真材实料，九娆皆愿意栽培录用。
可若是徐大人继续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呆着，必然会阻碍九娆对新官员的提拔培养。
所以吏部继续由他掌管，显然已不太合适。
调任内阁……如今的内阁虽然听着威风，但除了俸禄更多一些，很大程度上已经形同摆设，九娆这是把徐大人放在内阁养老呢。
“姬凰羽，你现在可以去吏部与众官员熟悉一下，明日开始接手吏部职务。”九娆偏头，“就穿着这身衣服去，可以给你多点底气。”
姬凰羽语气淡定：“我堂堂一个南疆王，连国家大事都应付自如，区区一个吏部需要靠这身衣服给底气？简直是笑话。”
这句话一出，其他三位皇夫纷纷转头朝他看来。
姬凰羽冷笑：“看什么看？我说得不对？不服就憋着。”
“朕的位置要不要让给你来坐？”九娆挑眉。
“臣可不敢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姬凰羽贴近她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你的床多让我睡几次就行。”
三双眼睛顿时又瞪了过来，眼底寒光森森。
姬凰羽不屑地轻哼：“瞪我做什么？”
“墨华，鸾飞。”天舒语气淡淡，“给他点规矩。”
墨华和鸾飞微愕，随即转头看向天舒。
天舒语气冷漠：“你们若能把他打残了，从此以后就少了个争宠的人。”
姬凰羽冷笑，真是个好主意。
鸾飞默然。
墨华温和浅笑：“把玉衡君打残了我还做不到，不过这个主意不太好。”
顿了顿，“我最文弱，若能凭武力解决问题，那我以后大概就要失宠了。”
姬凰羽冷哼，算你识相，没被人当枪使。
墨华倒也不算文弱，只是他的武功在天舒、鸾飞和姬凰羽这三位高手级别面前真的是拿不出手。
“不过我有钱。”墨华悠悠又来了一句，说这句话时眸光很平静地掠过眼前三人的面，“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雇到很多武林杀手，以后最好别得罪我。”
“天机君果然不笨。”姬凰羽嗤笑，“可惜也不算聪明，这么早把底亮出来，也不怕今晚就被灭了口。”
几人一路说着就回到了雍华宫，九娆事不关己般任由他们彼此嘲讽奚落，全程作壁上观看戏。
入了寝宫，安雪带着宫女上前伺候女皇和几位皇夫宽衣，褪去朝服，换上一身宽松舒适的轻袍，难得四位皇夫一同随陛下去上朝，又一同随陛下下朝，雍华宫宫女忙里忙外伺候着，端水的端水，沏茶的沏茶，好一派热闹。
九娆净了手，擦拭干净，端着茶盏斜倚在榻上，这才不疾不徐地看向四人：“你们决定好该如何解决对手了？”
第1752章
现在已经夜深了，陛下又是刚生完孩子，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纪嬷嬷开始赶人：“天枢君也回去休息，这里有老奴伺候着，不会——”
“我留在这里。”
纪嬷嬷坚决摇头：“请天枢君明早再过来，这里有奴婢们伺候，天枢君待在这里不方便。”
不方便？
天舒不解，有什么不方便的？
“天舒，你回去吧。”九娆有些疲惫，“这里有安雪和纪嬷嬷，你不用担心。”
天舒沉默了片刻，没再坚持：“是。”
转身离开雍华宫，天舒回到自己的寝宫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黑色紧身衣，又悄无声息地趁着夜色回到了雍华宫。
眼下正是四月，虽天气还不太热，但产后身体虚，容易出汗。殿内又不能开窗，闷热难耐，对于刚生产完的女子来说，实在不太好熬。
天舒守着一夜，倒是明白为何纪嬷嬷非赶他出去了，因为九娆需要擦身子，一夜好几次。
纪嬷嬷和宫女们伺候得很细致周到，天舒翻身躺在殿脊上，望着几颗星子闪烁的夜空，一夜无眠。
天蒙蒙亮时，天舒回寝宫换回了朝服，独自去上朝。
群臣叩拜时喊的声音比以前高亢，看起来朝气蓬勃，精神气十足。
天舒沉默地俯视群臣，默然无语。
虽然夜间宫门落了锁，消息没那么快传出宫去，但一大早进宫上朝的大臣们显然已经听到了女皇陛下产下皇子的消息——这简直是个久旱逢甘霖，值得普天同庆的好消息。
莫怪群臣如此激动兴奋。
然后很快，天舒刚说一句“众卿免礼”，站在前面的老臣们已不约而同地开口，“恭喜天枢君，贺喜天枢君！”
天舒：“……”
恭喜什么？
自然是恭喜他得了皇室嫡长子，君氏皇族终于可以恢复男帝当政的时代了。
“早朝由苏相负责主持。”天舒开口，语气淡淡，“下朝之后，烦请相爷到御书房一趟，有重要事情相商。”
说罢，转身离去。
苏瑾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不解地摩挲着下巴。
这么迫不及待？
“相爷，恭喜恭喜！”
“苏相，恭喜啊恭喜！真是好消息啊……”
苏瑾转头看向道喜的群臣，觉得他们激动地太早，遂等他们都安静了下来，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陛下喜得麟儿，虽值得高兴，但各位他也不必过于高兴，陛下还年轻，以后孩子还会有的。”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至于这么高兴吗？
“话虽如此，但还是值得高兴呀。”内阁一位老臣开口，“天枢君是陛下正宫，嫡长子占尽了优势，又有相爷和长公主这般厉害的祖父母……以后好好培养，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苏瑾淡笑：“李大人这话说得可逾矩了呀，帝位传承自有陛下决断，可不是你我能随意左右的，当心祸从口出。”
李大人一凛，连忙掩饰般点头：“是是，瞧我失言。”
有些事情可以想，可以做，却坚决不能说，否则极有可能惹来祸端。
第1753章 疑难杂症
可脉象却完全显示不出异常。
云青衣正要问些什么，却见帝修懒懒靠在栏边，语气淡淡：“最近收了个徒弟？”
云青衣点头：“医术要有传承才行。”
“去忙吧，本座这里不需要操心。”帝修道，“以后也不用过来了。”
云青衣皱眉：“可属下是大夫，遇到疑难杂症总不能不理会。”
“本座这不是疑难杂症。”帝修道，“你研究不出什么来。”
云青衣闻言，定定地注视着帝修透着不正常苍白的脸，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探究。
不过最后他还是被帝修强硬地打发走了。
只是云青衣显然是个执着的人，回去开始翻遍医书，非要找出这种疑难杂症的解决之法，并且每隔三两日就会来一次，给帝修诊脉。
因为帝修并不愿意配合——多年积攒下来的余威尚在，只需淡淡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云青衣不敢再放肆。
所以介于他家阁主的不配合，云青衣只能问秦裳，有时候两人一聊就是半个时辰。当然，大半时间都是他在缠在秦裳聊，问东问西，问阁主吃饭如何，睡觉如何，除了脸色苍白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症状。
而秦裳的反应过于平静，虽一一回答了，却也让云青衣忍不住心头起疑。
阁主以前稍稍有点什么，秦裳就跟天塌了似的担惊受怕，怎么现在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反应？
难不成阁主真的没什么大碍？
“你以前不是说过，主人的身体没什么吗？”
云青衣回神：“以前的确是没什么，可现在情况不一样。”
秦裳语气淡淡：“有什么不一样？”
云青衣狐疑地瞅着秦裳：“公子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秦裳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以后别再过来了，主人没有生病，你如何研究也研究不出什么来。”
云青衣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
阁主和秦公子有什么事瞒着他？
山上的气候越来越冷，秦裳早早就把帝修的狼裘大氅拿了出来，可即便披着大氅，帝修的身子也看得出来清瘦了许多，脸色始终透着不正常的白，唇瓣也慢慢失去了血色。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冰雕一样。
进入十一月开始，三五不时地咳血似乎就成了常事，但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其他明显不适的症状。
“今年的雪来得也早。”帝修靠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白茫茫的雪景，屋里燃着火盆，通身暖融融的，“本座也许熬不过这个冬天。”
一身白衣的九微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句话，脚步微顿，随即走了进来，躬身请安：“父亲，裳爹爹。”
秦裳转头看向他，瞥见他身上单薄的衣衫，眉头一皱：“怎么穿这么点衣服？”
他大概忘了练武之人大多不畏冷，尤其是九微拥有高深的修为，一年四季都只着轻袍就行。
三十年前他跟帝修都这么个穿法。
只是这几年他照顾着主人，总是担心主人冷着，天气稍微凉了些就忍不住给帝修多穿些，以至于形成了下意识的反应。
第1754章 玉衡君威武
九微低头，也没辩解，顺着他的话道：“九微回去再加一件。”
秦裳很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大惊小怪，失笑着摇头：“你现在事情多，不用天天过来。”
九微没说话，目光落在父亲苍白的脸上，“父亲感觉如何？”
“没什么感觉。”帝修转头，语气淡而温和，甚至带着点笑意，“本座现在在你眼里，是不是已成了易碎的娃娃？”
九微抿唇不语。
“去忙你的事情。”帝修想了想，“方才那句话收回，若是运气好的话，本座应该能熬过这个冬天。”
九微：“……”
秦裳嘴角一抽，明明应该是压抑的事情，怎么从主人嘴里说起来会让人觉得……嗯，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九微告退。
秦裳走到窗前，嗓音柔和：“主人最近咳血的次数好像越来越频繁了些。”
帝修嗯了一声：“你怕么？”
秦裳摇头：“不怕。”
帝修笑了笑，没再说话，静静看着窗外白雪。
……
阳光正好，积雪开始消融。
偌大的宫殿里，九娆慵懒懒地靠窗静观外面殿脊上白雪，嗓音透着几分懒怠：“今日怎么这么安静？人都去哪儿了？”
这个时辰政务应该已经结束，按理说该是过来用午膳的时辰了，怎么不见那几个闹腾的过来？
安雪低眉敛眸走过来，恭敬地回禀：“陛下，玉衡君跟摇光君正在校场比武。”
比武？
鸾飞和姬凰羽？
九娆愣了片刻，“他们比什么武？”
“听说……听说是，他们约定谁比武赢了，谁晚上侍寝。”安雪低头，声音也很低，“现在在校场上打得不可开交，很多……很多宫女去围观。”
九娆愕然，良久说不出话来。
她的两位皇夫在校场上公然比武，以武力决定晚上由谁侍寝？
而且还有宫女围观……九娆想到鸾飞和姬凰羽两人皆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盛世美颜，嘴角狠狠一抽。
两个惹祸精。
“天枢君在哪儿？”
“臣在。”天舒的声音传来，人也跟着走了进来，“陛下。”
九娆转头：“忙完了？”
天舒嗯了一声，随手接过安雪胳膊上搭着的大氅披到九娆肩上：“臣方才经过校场，那边挺热闹，陛下要去看看吗？”
九娆正有此意。
不过，她狐疑地看着天舒：“你不是不让朕随意出去吗？”
最近天舒总说外面冷，又下雪，担心她冻着又怕她摔跤，不知道的人以为她腿脚残了呢。
天舒语气沉稳：“有臣陪着，陛下很安全。”
九娆无语。
于是两人出了雍华宫，五个月的身子已经很明显，大氅也遮不住隆起的腹部。
安雪领着七八个宫女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天舒扶着九娆上了龙辇，一路往校场的方向而去，虽冬天气候寒凉，但满目纯净的白雪景致却让人心旷神怡，这点寒凉也就不算什么了。
离校场渐渐进了，耳膜里钻入一声声兴奋激动的高喊：“玉衡君威武！玉衡君威武！”
九娆神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第1755章 胜之不武
这兴奋激动的声音明显是女子的，而且是一群女子，看来玉衡君很受小宫女们的喜欢。
随即是一群大老爷们的喊声：“鸾小将军威武！鸾小将军威武！”
九娆嘴角连抽数下，淡淡道：“停轿。”
龙辇停了下来，九娆起身由天舒扶着从辇上走了下来，沉静绝俗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事发生在你的管辖之地，你居然无动于衷？”九娆偏头看着天舒，“你知道他们比武的原因是什么吗？”
天舒点头：“闲着无事，让他们热闹一下。”
九娆嗤笑。
热闹一下？
这也的确够热闹的，几乎没把皇宫给掀了。
鸾飞和姬凰羽两人在校场上你来我往，衣袂翩飞，两人皆是俊美非凡的少年郎，姬凰羽一身红衣，美得肆意飞扬。
鸾飞则穿着一袭禁军统领的服饰，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凛然寒峭。
不过两人的武功倒是不相上下，也不知战了多少个回合，目前来说看起来还难分胜负。
偌大的教场周遭，一边是宫女们兴奋激动的围在一起，呐喊叫好，个个脸上因激动而泛起红晕。
另外一边则是一群五大三粗的禁军，跟着摇旗呐喊，势要为禁军争口气的架势。
九娆远远地站着，看眼前一派闹腾的场面。
“陛下要过去吗？”
九娆摇头：“站这里看看就好。”
目光落在那群穿着白色裙装的宫女身上，九娆若有所思：“朕一直以为宫女们都是训练有素，整日循规蹈矩，死气沉沉的，没想到宫里还有这么有活力的一群少女。”
“这是今年刚选进来的，还在调练中，尚未分配到各宫主子那里。”天舒也看向那些宫女，“今天鸾飞和姬凰羽校场比武，恰逢她们今日休沐，所以就都来看热闹了。”
九娆盯着校场上看了会儿，“鸾飞和姬凰羽的武功谁更高一筹？”
“若单论武功，鸾飞更扎实一些。”天舒道，“但姬凰羽心思狡猾，善用迷惑手段，所以鸾飞一时想要胜他也不容易。”
九娆点头。
姬凰羽以前是侍奉神灵的人，正经的祭司殿神职人员，对武学上的修炼比不得出身武将世家的鸾飞也正常。
不过正如天舒所说，姬凰羽心思狡猾灵活，善用迷惑之术，鸾飞应付起来也需要全神贯注，最终谁胜胜负还真不好说。
“比武结束，让他们去雍华宫一趟。”九娆转身，淡淡吩咐，“墨华在干什么？”
“还在户部忙。”
九娆好奇：“姬凰羽和鸾飞比武，是谁主动提出来的？”
“姬凰羽。”
“他怎么没提出跟墨华比武？”毕竟跟鸾飞比武不一定能胜，而跟墨华却是毫无悬念会赢的结果。
天舒默了片刻：“胜之不武。”
九娆扬唇：“倒是还有点君子风度。”
顿了顿，她冷笑：“不过敢用这种方式决定谁侍寝？胆子不小。”
“臣也这么觉得。”天舒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所以陛下可以好好收拾他一顿。”
第1756章 来自东澜的请帖
半个时辰后，大汗淋漓的两位皇夫到了雍华宫，迎接他们的是九娆别有深意的眸光。
“打得还过瘾？”
姬凰羽舒展一下胳膊，也没问九娆怎么知道的，淡淡笑道：“酣畅淋漓。”
鸾飞没说话，眼神里却隐隐透着一丝戒备。
“很好。”九娆语气清淡，“快要过年了，朕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天枢君要全心全力陪在朕身边，他的差事由你们二人共同分担。”
说完，她转头看向天舒：“现在去跟他们安排一下，不用客气，玉衡君和摇光君现在都还年轻，快要尽情地用，不用担心累着他们。”
天舒领命：“臣遵旨。”
姬凰羽傻眼了：“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九娆挑眉，“你听不懂？”
姬凰羽脸色垮了下来：“陛下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不欺负你欺负谁？
敢背着她比武决定侍寝？没直接打入冷宫都算她宽容了。
九娆挥挥手：“再叫嚣直接把你丢玄隐殿去，让你好好酣畅淋漓一番。滚吧。”
姬凰羽转头看向天舒，眼神里仿佛能射出剑来。
鸾飞倒是沉默得很，对九娆的安排并无多少异议，不过不管是抗议还是接受，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改变。
这个冬天，三位皇夫注定将忙得不可开交。
而天舒托了九娆腹中孩子的福，倒是难得可以享受几个月悠闲，以及随身伴驾的幸福。
……
莺飞草长，草木复苏。
又是一年阳春三月。
挺着个大肚子的九娆走到哪里，身边都有天舒贴身相随，宫女们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看陛下这笨重的身子，万一摔了一跤可不得了。
小主子可是陛下头一胎，金贵着呢……啊呸，陛下的孩子自然是哪一胎都金贵，可这头一胎毕竟是嫡长子，说不定还是嫡长的皇子，千万千万要紧着些，不能出任何差错。
满朝文武也都暗暗盯着女皇陛下的肚子，烧香拜佛地渴望陛下生个嫡皇子。
春暖花开的季节，万物都显得那般生气勃勃。
在外面逛过一圈回到雍华宫，九娆被天舒小心翼翼地扶着落座，“今天的奏折……”
“臣已经处理完了，等下拿给陛下过目一下。”墨华走过来，伸手递上一封簪龙纹的请柬，“陛下，这是东澜皇族派人送来的请柬。”
东澜皇族？
天舒眉头一皱。
九娆伸手接过来，展开看了看，托着下巴沉吟：“白卿离七月登基，邀请咱们去参加他的登基大典。”
说着，把请柬搁到案上，语气漫不经心的，“东澜皇帝不是正当壮年吗？这么早就退位？”
“说不定已经驾崩了。”姬凰羽抱着一摞卷宗走进来，“春闱已经结束，下个月开始殿试，陛下要亲自主持吗？”
九娆抚着腹部，语气淡淡：“你觉得朕有那个精力？”
姬凰羽沉默片刻，道：“那个顾锦之和一个叫傅清泉的少年此番表现都很不错，不知谁最后能拿下状元。”
“傅清泉？”九娆眉眼微拢，“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
第1757章 以大局为重
“一个文采非凡，家世一般的男子。”姬凰羽道，“二十多岁的年纪，也算是青年才子。只是家中父亲早亡，他从十岁时就只跟母亲相依为命，背景很干净，经历却比常人曲折得多。”
九娆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春闱中表现好的学子以后大多会成为天子近臣，有能之士则更会朝中重臣，手里掌着莫大权力。作为如今主管吏部的掌官，姬凰羽必定要提前对这些人做详细的了解，家世背景、经历、才华人品，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个底朝天。
“忙了几个月没休息，陛下不觉得应该犒劳犒劳臣么？”姬凰羽抬眼，把正事搁一边，又开始逮着机会撒娇争宠，“臣今晚想留下来……用膳。”
最后两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却在天舒骤然变得森冷的目光下，硬生生变成了“用膳”。
“用膳？”九娆笑得怡然自得，似乎没看到他的懊恼，“没问题。”
姬凰羽郁闷，恨得想锤死楚天舒。
“东澜太子七月登基……”九娆目光回到那份请贴上，摩挲着下巴，“你们谁跟我去东澜，谁留下来打理朝政，这几天先商议一下。”
“我觉得不用商议。”姬凰羽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陛下肚子里的孩子快出生了，就算下个月出生好了，到七月才三个月龄，正是需要人照顾和保护的时候。天枢君理所当然是该留下来保护自己的孩子的——这可是他的亲生血脉。”
说着，懒洋洋地瞥了楚天舒一眼：“天枢君应该以大局为重。”
天舒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臣附议。”墨华温润点头，“天枢君是最合适留下的人选。”
天舒继续面无表情。
“臣也附议。”鸾飞自外面走进来，显然是刚听到了姬凰羽和墨华的话，“天枢君既能主持朝政，震慑群臣，又能周全地保护好小皇子或者小公主，他是留下的最佳人选。”
话落，鸾飞看向九娆：“陛下这是打算去哪儿？”
九娆：“……”
姬凰羽、墨华：“……”连陛下去哪儿都还不知道，就附议？
九娆伸手朝他勾了勾。
鸾飞不明所以，却很听话地走到九娆面前，九娆用两根手指捏了捏他的脸：“连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敢附议，不怕天舒以后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
鸾飞微默，这貌似真的是天枢君最擅长的事情。
不过，鸾飞是个聪明人：“天枢君乃是正宫，心胸大度能容人，绝不是公报私仇的小人，否则陛下又如何会这般信任他，给他最多的宠爱？”
天舒默然，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大有一种“本宫根本不把尔等放在眼里”的孤傲。
“况且就算天枢君真要为难，臣等也不会反抗。”鸾飞又道，“陛下政务繁忙，日理万机，臣等不会拿一些琐碎之事烦扰陛下，能忍的会尽量忍下。”
九娆淡定听完，轻飘飘道：“若忍不了了呢？”
——
今天更新完，晚安。
正文已经在收尾了。
顺便问一下，你们希望我下本书继续古言还是现言？不管什么类型，都是新颖的剧情设定。
第1758章 瞧你那点出息
忍不了？
那自然无需再忍。
大家都是皇夫，凭什么要让你？
鸾飞心里回答了这句话，面上却低眉垂眼，语气淡淡：“忍不了也得忍，天枢君为大，臣等不敢不恭敬。”
不敢不恭敬？
信你个鬼。
九娆对眼前这几个已经摸得透透的，别看一个个表面上这么乖巧恭顺，其实一肚子花花肠子。
安雪进来给几位皇夫奉茶，对眼前这一幕早习以为常。
人家后宫里从来都是勾心斗角，暗箭难防，下毒、暗杀、阴谋、陷害都在暗中进行，这几位皇夫倒好，喜欢明着来。
年前玉衡君跟摇光君在校场上比武，好一番闹腾，结果谁都没能侍寝，反而被天枢君反将一军，朝政大事压身，个个忙得脚不沾地。
方才玉衡君、天机君和摇光君三人同一阵线对付天枢君，天枢君完败。
所以事实证明，后宫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今天太医来把脉了吗？”墨华低头，目光落在九娆的腹部，“陛下感觉怎么样？”
“太医早上来过了。”九娆说道，“没什么感觉，除了行动不便，其他的还好。”
顿了片刻，“不过太医说大概就这两三天，孩子可能、也许、大概就会出来见你们了。”
什么？
就这两三天？
姬凰羽、墨华和鸾飞齐齐一惊，“这么突然？”
方才姬凰羽还说有可能会在下个月呢，这哪可能会是下个月？
“那……”姬凰羽有些六神无主，“臣需要做些什么？”
此言一出，墨华和鸾飞不约而同地看向九娆。
“你们什么也不用做。”九娆神情淡定，“一切有宫里的稳婆和嬷嬷，还有御医，你们能做什么？做好自己手头的正事就行。”
瞎紧张。
“可是……”姬凰羽皱眉，“我心慌。”
九娆皱眉，鄙视着他：“瞧你那点出息。”
“这可不是出息不出息，毕竟都是第一次。”姬凰羽撇嘴，“臣是担心，所以才心慌。”
若是别人家的媳妇生孩子，他才不心慌呢。
天舒没说话，只是忍不住握紧了九娆的手，唇角轻抿，看得出心里也开始紧张。
午膳时分，四人都没走，留在雍华宫跟九娆一道用膳。
不知是不是突然间被九娆的话影响到了，下午理该去办差的时候个个都不愿意走，被九娆强硬地赶了出去。
临走前姬凰羽才千交代万嘱咐，一旦有消息定要及时通知他们，才不放心地离去。
下午急急忙忙把几件重要的事情都处理完，傍晚时分姬凰羽就第一个回到了雍华宫，鸾飞第二个，然后墨华很快也来了，四位皇夫又一次聚齐。
九娆第一次觉得，人多了也烦。
幸亏只有四个，要是再来几个，她简直无法想象一群男人在耳边叽叽喳喳……好吧，墨华和鸾飞相对来说要安静一些，并没有姬凰羽那般话多，但一个个总拿紧张兮兮的眼神看她，也让她挺无语的。
晚膳自然又是一起吃了。
晚膳结束本该告退离去，可除了留在雍华宫陪九娆的天舒之外，其他三人居然死活不肯走。
第1759章 兵荒马乱
这让九娆忍不住怀疑，“你们是不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朕肚子里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幸亏她知道自己目前召过侍寝的人只有天舒，否则不定还以为眼前这三人生出了什么误会，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呢。
“男孩女孩不重要。”姬凰羽道，“重要的事，我这个二爹爹很想第一眼看到孩子。”
墨华以浅笑掩饰心里的紧张，紧跟着道：“臣是宝宝的三爹爹，迫不及待地想看宝宝出世。”
鸾飞沉默地看着他们，好半晌才道：“二爹爹，三爹爹？那我呢？我是大爹爹？”
“想得美呀你。”姬凰羽嗤笑，“你是最小的，四爹爹。”
“为什么我最小？”鸾飞皱眉，“我的武功打不过你？还是我的年龄没你大？”
“你的年纪的确没我大。”姬凰羽撇嘴，“但我们并非以年龄来论大小，而是按着先来后到的规矩。”
鸾飞闻言，顿时默然。
若是以先来后到，他的确应该排在最，似乎没什么可争的。
“这是本君的孩子。”天舒终于开口，语气漠然，“大爹爹，二爹爹，三爹爹……本君同意了吗？痴心妄想，异想天开。”
姬凰羽浑不在意：“你同不同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愿意就行。”
墨华笑着：“天枢君别这么小气，小皇子是大家共有的，我们几位都有份。”
鸾飞不疾不徐地补刀：“等我们以后有了孩子，可以管天枢君叫大爹爹。”
“对，天枢君是正宫，理该为大。”墨华点头。
姬凰羽跟着附和：“就这么定了。”
九娆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一唱一和，讨论得煞有其事，全程不发一语，直到肚子突然传来一阵隐痛，她眉头蹙起：“天舒，朕肚子好像有点疼。”
菜市场般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天舒脸色大变，伸手把九娆抱了起来，转头吼道：“叫稳婆！”
一阵兵荒马乱。
稳婆早就准备得妥妥当当的，就住在御景宫隔壁的偏室里，听到吼声，稳婆们脚步匆忙而并不慌张地赶往雍华宫。
姬凰羽、墨华和鸾飞急急忙忙往九娆跟前走去，被一个性情眼里的稳婆强硬地赶了出去：“陛下生孩子，你们几个大男人在这里凑什么热闹？都出去！”
三位威风凛凛的皇夫就这么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撵到了雍华宫外站着，像是在面壁思过。
又过了一会儿，天舒也被撵了出来，几位稳婆们皆是强悍而蛮横的性子，容不得任何帮不上忙的人在这里碍事。
殿内稳婆们一声声有条不紊的吩咐，安雪领着宫女们进进出出，端着各种生产需要的热水、物件……
“陛下怎么没动静？”墨华皱眉，忍不住朝殿内张望，“以前我曾听说过，妇人生孩子都会疼得惨叫。”
惨叫？
天舒脸色一变，目光冰冷地盯着他。
墨华默然片刻，道：“别人这么说的，不是我。”
天舒唇角抿紧，心头忍不住开始生出不安。
第1760章 小皇子降生
姬凰羽和鸾飞脸色也不太好，显然被墨华说的那句话吓到了。
“各位皇夫都待在这里干什么？”一位宫中老嬷嬷走出来，看到四人如门神似的守在殿外，顿时脸色就不太好了，“你们都回去，等陛下生了会通知你们——”
“嬷嬷。”墨华温润浅笑，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就在这里守着，不会打扰陛下，也不会添乱的。”
嬷嬷顿时无语，瞥了其他三位皇夫一眼，扭头走进了殿内，并把门给关上了。
四位皇夫都是第一次亲身经历，被关在门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
焦灼地等。
姬凰羽急得直挠墙。
鸾飞眉头皱得很紧，脚下不停地踱着步子，掌心出了一层汗。
墨华不住地深呼吸，想要开口安慰天舒，自己却紧张得脸色发白。
天舒始终沉着脸，眼底压抑不住焦躁。
不过好在九娆发作得快，生得也快，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殿门就打开了，安雪匆匆出来报喜：“生了生了，陛下生了个皇子，恭喜天枢君——”
话音未落，哗啦啦，四个人一起全涌了进去。
“都干什么？”嬷嬷恼怒的声音随即响起，“出去出去！”
尚未靠近内殿，四人灰溜溜地又被赶了出来。
“陛下还没收拾好。”安雪讪讪地道，“各位皇夫稍安勿躁，再等等。”
墨华吁了口气，连忙问：“陛下平安——”
砰的一生，殿门在眼前被关上，墨华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摸了摸鼻子，他刚要转头，殿门又被打开，安雪探出头来，小声道：“陛下母子均安，各位皇夫不用担心。”
说完，这才又不疾不徐地关上了门。
四位皇夫：“……”
看来不止是他们焦急难耐，连素来沉稳的安雪都乱了方寸。
不过听到母子均安这个消息，四人还是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收拾善后，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安雪才打开殿门，屈膝行了个礼：“各位皇夫可以进去了。”
稳婆们已经把小皇子洗干净用襁褓包了起来，九娆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苍白的虚弱，但看起来并没有其他异常。
“你们先去御阳殿住下，陛下有需要的时候再过来。”天舒吩咐，语调恢复沉稳淡漠，“安雪，拿赏银给她们。”
顿了顿，“多给一点。”
安雪笑着应下：“是。”
九娆听到天舒的吩咐，抬起头，看向四人一同进来，淡淡一笑：“让你们担心了。”
说完，又体贴地补充了一句：“生孩子……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们不用那么紧张。”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这若是搁在别人身上，铁定被以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生孩子的是九娆，辛苦的也是她，众人就权当她是在安慰他们了。
墨华温声道：“陛下平安就好。”
天舒跪坐在窗前，紧紧握着九娆的手：“陛下。”
“没事的，没有想象中那么疼。”九娆淡笑，“你们看过了，该去忙就去忙吧，不用陪在朕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