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7 西瓜
虽然才十一点半，但是她就是想过来。
一是该吃中饭了，二是送冰块过来。
见到柯百佳在收拾桌上的纸张，邵同志过去熟稔的打招呼。
并说出了来意。
好家伙，这邵同志也是请她掌勺做一桌子菜的；“想宴请个长辈，他口味比较清淡，我能弄到海产品，要是你不介意，我给你添点海鲜？”
柯百佳：……今天什么日子，一个个要给她添菜。
“端午节那天我会很忙，要做家里的聚会宴席，邵同志你看时间上会不会冲撞了，或者您材料送过来，我抽时间给您做了您带走？”
邵同志就说道：“那我配合你的时间，就周三下午的晚饭，来做这些菜吧。”
那就没问题了。
柯百佳第三次从后厨出来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个熟面孔。
好在这次不是来给她送菜的。
是来给她送车的。
商振清表示车子的漆已经干了，她随时可以去拿。
“那我下班了就去。”柯百佳终于要有车了，美滋滋的招呼商振清：“哥你不收我钱，我请你吃饭吧，快坐快做。”
说着就进去弄了一盘烧豆腐，韭菜炒鸡蛋，青椒塞肉，花生酥豆拌在一起，再来一份大米饭。
因为冰块刚到没多久，她顺便调了一杯酸梅汁过来。
商振清看着一桌子的菜啊饭啊还配了冰酸梅汁，再次为小胖妞的实诚所折服。
折服归折服，饭菜还是要吃的，商振清这顿吃得满足，吃好之后再看桌上，每道菜都刚好吃完，不会剩下，竟是吃完之后正好饱肚。
他挑眉，露出了一点点诧异。
柯百佳笑笑；“振清哥的饭量我知道。”
对此，商振清的评价是：“挺好。”
下午两点，休息时间。
柯百佳戴着帽子去秀娟家。
商振清离开之前，表示车子他停在了秀娟家的院子里。
她这会就是过去把车子骑回家的。
到那边的时候，中午才见过的振清大哥竟然也在。
还从井水里捞出来一个圆溜溜绿油油还带着墨绿色纹路的大西瓜。
“这是，西瓜？”柯百佳惊喜道。
和平镇的门市可还没有上西瓜呢，就连经理都没弄到，没想到商振清弄到了。
“我猜你喜欢这种水分足的水果，正好，我朋友给我送了一个。”商振清轻描淡写，将他去阳城找了好几个小时的西瓜，说成是朋友送的。
反正对他来说，只要这西瓜被佳佳吃了，那就值。
柯百佳嗯了一声，也没跟商振清客气。
推己及人，她要是有好吃的，也没吝啬过给振清大哥啊。
她先去看的车子，车子前半部分的三角杠被漆成了黑色，轮子上面的铁皮却是绿色的，看上去不像是厂里出来的统一的颜色，但柯百佳在院子里骑了一圈之后，发现除了阻力比较大，还当当响，没什么大毛病。
毕竟是三十元的车。
商振清切了西瓜出来，就看到小胖妞这奇葩的骑车方式，上前，一手撑在自行车的龙头，一手扶在后座上，无奈的让她看后车轮的位置。
558 压迫
并说道：“那个支架你没踢起来，还能这个样子骑两圈，你也是厉害了。”
柯百佳顾不上两人这会子的姿势过于亲密，赶紧朝着后车轮看去。
咳。
她说怎么老是听到当当响的声音，还有阻力大，原来是那个支架没弄好，她要下车，却对上了商振清的脸。
柯百佳习惯从右边上车左边下，可是这会车子的左边，被商振清的身板堵了个正着。
她从未这么深刻感受到，他靠自己很近的时候，能带来的那种强烈的压迫感。
就好像，自己在他面前，渺小得如同参天大树脚边的小雏菊。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姿势不太妥当，商振清松开了右手，左手还是按在龙头上，让开了一点位置；“你习惯从这边下啊，我担心松手了你就摔了，不是故意拦着你啊。”
“哦，嗯。”柯百佳赶紧跳下来，将车子停好，过去一边洗手。
洗完手，还在脸上拍了拍。
今天好热，热得脸都微微发烫了。
商振清适时的递过来切好的西瓜。
她接过来咬了一口，顿了顿。
这口感。
是西瓜芯的部位吗，才那么甜那么脆又多汁。
不敢去细想背后的缘由，柯百佳跟小鸡啄米一样，咔咔吃着手里的西瓜。
商振清让她慢慢吃，他自己则是给小鱼儿和秀娟妈也送了两块过去。
剩下的西瓜他装了一盆子给柯百佳带回去，还有几片，他切块装在自己洗干净的饭盒里，一会给黄燃和吴优秀分点。
然而他目送柯百佳回饭馆后，却没在黄燃的宿舍找到他。
人呢？
他能去哪里。
刚掉头打算把西瓜都送去宣传科给吴优秀好了，黄燃却跌跌撞撞跟见鬼了一样跑过来。
“大雕救我——”
“黄燃！你给我站住！”同一时间，一道女声呵斥也响起。
黄燃一下躲在了商大雕身后，见到刚才想锤他的马娇阳站定脚步不追了，不由得拍着心口直道：果然有商大雕在的地方就是依靠，这该死的安全感，带来爹般温暖，真好。
“黄燃，你是个男人就过来。”
“我是不是男人我自己知道，你是不是男人就有待考验了，黑妹，你放过我不行吗，那天，那天咱两啥都没发生。”
马娇阳是健康的肤色小麦，在旁人眼里属于偏黑的，被黄燃这么一说，她气得不行，心里也难过。
自己大老远来找这个该死的臭男人，就是被他这样数落的？
“我数三声你不过来我就冲过去了，到时候你别哭。”
有了商“爹”的保护，黄燃此刻嘚瑟得很。“你来啊。”
马娇阳深吸几口气，看着商振清：“好久不见，商同志。”
商振清认出来这是华北钢材厂一个铁娘子，也冲她打了声招呼，并道：“有话好好说，这里是公众场合，这样闹不合适，不介意的话，你们都跟我来吧。”
黄燃不敢置信：“哥，大哥！大哥哥！她就是个疯婆娘，我不要跟她在一块谈话，你帮我劝她回家去吧，这里可没华北好玩。”
商振清问他；“你想好好解决事情，就闭嘴跟我走。”
黄燃蔫吧了。
马娇阳也嗯了一声，比刚才那龇牙咧嘴恨不得吃了黄燃的样子，要乖顺多了。
559 先说
几人去了库房，佘婶子正在里面清点东西。
见到商振清过来，脸上的严肃似乎都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商干事，你们过来有啥公务吗？”
商振清的风评在钢材厂很不错，虽然在对待有些人的态度上稍微极端了一点，但是不得不说，效果很好。
而且商振清之前还帮过她，出面弄走了林朵朵，对佘婶子来说，他就是个好人，好干部。
对于这样的人，佘婶子这样严肃的黑面神，也要多一分笑意。
“我们有些不适合在外面说的话，想借您的清净地用用。”商振清说完，佘婶子二话不说就表示自己可以出去溜达一圈，把这里完全让给他。
“辛苦您了。”商振清顺手将西瓜递过去了。
佘婶子摆摆手，说不要，就出去了，还体贴的将仓库的门关上。
就这么的，仓库就剩下三个人了。
一个商振清，以及两位“当事人”。
商振清坐了下来，并示意两人也坐下来好好说，不必跟老师面前蔫吧的熊孩子一样。
他可不是老师。
黄燃去搬了角落里的木头凳子，还不忘给马娇阳顺手搬了一把。
马娇阳抿抿嘴，没抗拒这把凳子，反而觉得心里有点高兴。
可才高兴那么一丢丢，黄燃就开口：“你回去吧，这件事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对我有怨，我站在这里给你打一顿，你要怎么打都行，但是这里，不如你在华北过得逍遥。”
特别是前段时间，商振清才提过，和平镇要是不做出点改变，他们不想办法搞定魏主任，那绝对要沦为下一个阳城，阳城现在是个什么乌糟的乱摊子，大家都是这一片的百姓，自然都听过。
马娇阳在这个时候过来，她又是那个张扬嚣张的性子，这里要是乱起来了，黄燃觉得自己保不住她。
马娇阳可不是黄燃肚子里的蛔虫，只觉得自己又被嫌弃了。
之前一直追着他打，可是人家真准备好了被打，马娇阳却打不下去了：“谁稀罕打你，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就是想建设祖国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难不成这和平镇是你家开的，我不能来这边啊。”
黄燃被呛得不行：“你怎么这样呢，一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
“我有没有你还不知道，你该摸的都——”吵架上头了，马娇阳啥话都秃噜，但是也想起身边还有个商振清呢。
“商干事这个称呼我不习惯，在没啥外人的时候，我还是叫您一声商大哥吧，商大哥，您也在华北待过，大家相处久了就是姐妹兄弟了，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您先听我说一下前因后果。”
黄燃想阻止她说话，被商振清起身按住了：“男人，不能一味的逃避，女孩子家都敢说出来了，你还遮掩什么，该处理的就去处理，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放心，我不会因为她的性别就专听她的，等她说完，我会再听你说，你要是想先说，我也不拦着你。”
“我，我……”黄燃还真不敢先说。
560 选择
“没意见的话那就我来说吧。”马娇阳说道；“您也知道黄燃之前有个对象，他们两个相处了得有两三年吧，后来因为我的关系分了，有人觉得是那个白若现实因为黄燃家里话语权不如从前了就想分，但同样的也有人以为是我插足，导致他们感情破裂，可是事实呢。
事实是，你发现她已经勾搭上别人并准备扯证，去换一个干事的名额的时候，跟她在那里好聚好散的话别，结果被对方的未婚夫看见了，你这个不负责任的臭男人，舍不得她名声不好，所以在那时候把正在巡逻的我给按住了，好几个人都看到了你在我身上扒拉——”
“我那是不小心左脚拌了右脚。”黄燃叫屈，他当时真的就是想跟着马娇阳一起走，结果她那手电筒对着自己一照加上路不平，他就不小心绊倒了，绊倒了不是下意识就要摸索着站起来，那，那不就摸到她那里和那里了么，还被人看见。
好吧，这么一想起来，黄燃心虚了，说起来，都是他的不对。
“那我让你打，你打我吧。”
商振清让他除了这句话再说点别的；“她说的是事实吗，你有没有要反驳的。”
黄燃摇摇头；“都是我的错，我都承认，我没有反驳的。”
商振清嗯了一声，见马娇阳红了眼，却又没真的压着黄燃打，心里多少知道了点什么。
也许当初一开始是欢喜冤家，可姑娘家到底是上了心的，不管是心里那口气有没有消，还是对黄燃有那么点意思，都不应该赶人家走。
他先让马娇阳想想，想让黄燃道歉还是需要什么赔偿，然后又跟黄燃说：“白若跟过你，起码在跟你的时候，算是一心一意，你想护着她，这无可厚非，是个男人都会想保护自己的女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马娇阳多无辜，她好端端一个铁娘子，风评势头都正好，
就被你一个绊倒给破坏了，她就活该吗？一会不管马娇阳需要什么，只要你能做到的，就去做，做不到的，我相信马娇阳也不是那种故意为难人的，如果要解决问题，我希望你们双方都有一个态度出来，马娇阳你放心，我不偏向黄燃，黄燃，我也不会偏向马娇阳，
只是作为你的朋友，以及这件事你不占理，我觉得你应该承担你该承担的。”
黄燃没有意见，点点头，看向马娇阳；“你想好了吗，你想要怎么了了这件事。”
就算被打，那就被打吧。
“你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
黄燃没想到她先说的是这句话。
在商振清的眼神鼓励下，黄燃说道；“因为和平镇，很快就要又动荡了，我希望你，能回去属于你的地方，这里不会适合你的。”
马娇阳呼出一口气，转头对商振清说；“商大哥，我想好了，我想留在这里，起码在我心里这口气没消掉之前，我想待在这里，至于我对黄燃的要求，就是他不许赶我走，不许故意躲我，也许我待一段时间，想通了，就愿意走了。”
561 借住
商振清，其实也是不建议马娇阳留下的，但是人家坚持，他只能折中：“这样吧，你就用访友的名义，借住在镇上，定一个你觉得应该能想通的日期，这样对你们都好。”
马娇阳嗯了一声，沉默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做出了决定；“那我待三个月吧，中秋之前会想好的。”
“黄燃，你有意见吗？”
黄燃没有意见，但还是问了一句：“你真不打我？”
“你这么皮痒的话，我可以帮你。”说着，马娇阳挥动了一下拳头。
黄燃差点从凳子双摔下来。
见两人这模样，商振清知道事情有结果了，站起身；“既然说好了，就不浪费时间了，我带你先去户人家住两天，再给你找个落脚的地方。”
马娇阳拎着行李，跟在商振清的身后，黄燃几次想拿，最终都没有伸出手。
商振清去翟干事那边说了一声，表示自己出去半小时有点事，就带着马娇阳去找地方住，也让黄燃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不要离岗。
黄燃蔫吧了离开。
商振清带马娇阳去的，是秀娟的家里。
秀娟妈最近已经好多了，能认人了，也相对正常一些，商振清先尝试跟她解释，这个马娇阳同志要借住两天：“她会给钱的，吃饭自己打理。”
找秀娟家，一来是他认识秀娟和小鱼儿，也想给他们补贴一二，二来是这边是最快能找到的相对安全可信任的人家了。
马娇阳也在一边说自己会给钱的，一天给五角钱。
那可不少了。
要是住上两天就是一元，小鱼儿家里能吃上好几天了。
小鱼儿倒是想着答应，毕竟商振清送过来的，他绝对相信。
只是已经好转很多的秀娟妈却有了不同意见；“不是她，你不能跟她，好吃肥肠姑娘，要生气的。”
好吃肥肠姑娘？
商振清一思索就猜出来了：“她不生气，这位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就是之前来您家找过我的那个黄燃，皮猴子一样那个男青年，记得不，这是他朋友。”
秀娟妈还真是好转了，听懂了这句话；“噢噢，黄燃对象，不是你对象，好吃肥肠姑娘不生气。”
一旁的马娇阳还没来得及好奇什么叫做好吃肥肠姑娘，就被那句黄燃对象闹了个大红脸。
“商干事，这是什么情况。”
商振清说道；“她口中的那好吃姑娘，是我一个，妹子，秀娟妈误会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收拾一下，住进来吧。”
秀娟家的院子除了灶间，就只有一个摆着牌位的主卧室，和左边厢房的属于秀娟的屋子，以及一个站着转身都困难的杂物间，要是住两天，只能跟秀娟挤一挤了。
马娇阳还没开始住就掏出来一块钱递给小鱼儿了。
小鱼儿兴奋的捏着钱，然后把钱收好，开始帮马娇阳整理了一下，其实就是把他姐姐的枕头往旁边移动了一点点，又指给她看家里的水缸，灶间，连平时去哪里上厕所给介绍了一下。
562 好吃
带了路的商振清已经离开了秀娟家回去上工了。
见大家到齐，翟干事表示明天大家就要忙了，把糖块包装好：“明天我们还是分三组，去进行派发和对联合工会进行介绍，民兵队那边也会帮我们，到时候黑队长和他手底下那几个民兵都会过来帮我们。”
毕竟要吸取上一次解释文化建设那时候的经验，不叫他们工会的同志被无辜迁怒。
“还有人姓黑的啊。”吴姐随口吐槽一句。
“嗯。”翟干事应了一句，又将几个工作细节说了一下。
商振清却是想起了之前跟黑泽碰过两次面，他是民兵队长？
他还以为那次抓朱健康之后，这人就会回到原单位，没想到还在和平镇待了下来。
工作到六点，该下班了，商振清看到黄燃在楼下等自己。
“你说我要不要买点吃的给她啊，她会不会饿了。”
相比黄燃的纠结，商振清是招呼他把人邀请出来，直接去饭馆吃，毕竟远方来客，招待一碗面无可厚非。
黄燃嗯了一声，亲自去请马娇阳。
商振清则是先去了饭馆，跟丽华这边点菜，要三碗鸡蛋面，来个青椒肉丝，来个炒时蔬。
丽华收了钱票，就去窗户那边喊了一声。
柯百佳在里面忙，还是黄燃跟马娇阳进来的时候，提到她的名字，柯百佳才出来瞧瞧。
马娇阳倒是爽利，直接伸手：“你好，我是马娇阳，刚就听黄燃说了，你做饭很好吃。”
柯百佳哦了一声，手在围裙上擦擦，也伸手，两人握手，上下摇摆了几下。“我是柯百佳。”
她还蒙着呢，这叫马娇阳的，是个什么来历。
“佳佳，这是黄燃和我的朋友，之前在北华工作，过来访友的。”商振清介绍了一下。
柯百佳就明白了，是朋友啊。
于是进去亲自炒了青椒肉丝，分量感人。
另外拌了剩下的一点鸡蛋干，一起端过来。
既然是朋友，意思意思一下吧。
马娇阳吃了一口面，眼前一亮，随后吃了一口菜，双眼都要冒光了；“好吃！”
诶，这不会就是好吃肥肠姑娘吧。
别说，炒菜和下面条，都好吃。
马娇阳的视线，在商振清和柯百佳身上来回转悠了一圈，可就是看不出什么来。
算了，吃饭要紧，反正来日方长。
吃完之后，马娇阳在秀娟家度过了忐忑的一夜。
虽然不习惯，但是她克服着。
日头下去又再次上来。
一大早的，柯姑父起来漱口，柯妈妈已经准备了早饭招呼他吃了。
因为妹婿来了，柯妈妈今天做的早饭还挺丰盛的，一盘子炒鸡蛋，还有柯百佳教她的那个锅边，一笼的粉条酸菜馅包子，一碟子炒过的疙瘩丝，算得上是丰盛的早饭了。
柯姑父快速的吃了早饭，一抹嘴，也不等柯家其他人吃完，直接说该回去上工了。
他昨天六点半左右就开始从镇上骑回来，就是为了通知一下让大家端午节过去镇上吃饭的。
消息带到，他也该早点回去上工了。
今天饭馆可有得忙。
564 不安
柯镇夜看着那些人走远了，才冷着脸回了大队部。
跟另外一个干部，一起来讨论安排这些人。
“咱们什么时候要开荒啊。”那干部还傻乎乎的问呢。
柯镇夜说道；“看到他们的时候就想起这个主意了，你是不是觉得很好？我跟你说过的，迟早会有人被分派到各个生产队进行劳动改造，你还记得吧，与其让大家的工分养着这群一开始未必能干多少活儿的人，不如呢，咱们让他们自己开荒自给自足，要是有可能的话，还能给咱们大队创收呢。”
干部林桑愣了愣，听老支书这么安排的话，好像是挺好。
莺哥冷哼一声，兴许是觉得他一个老头子，不必那一群青年人威力大，还敢嘀咕一句；“剥削。”
柯镇夜的烟杆子一下就敲过去了：“这叫未雨绸缪，对了，你的名字不好，以后就叫朝夕吧。”
莺哥满心悲凉，只觉得人家是在嘲讽自己朝不保夕。
谁知道人家来了一句：“愿你积极主动一点，听话一点，做个只争朝夕的勤快人。”
莺哥，应该叫朝夕了，眨眨眼，似乎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他说的。
“看什么看，跟我走吧。”柯镇夜带他们几个看了一圈大队；“那边是林子，穿过去是我家，往上走是深山，没人陪同不要独自进山，对我不好，对你们更不好，那边是知青院，里头住着的是下乡的知青，没什么事也不用接触，你们好好劳动就是。”
一路上，柯镇夜也知道了这些人的名字。
一个据说是厨子的，比他小十多岁的汉子，叫东盛，以前是阳城国营饭馆的厨子，因为做菜太浪费材料被徒弟给举报了，弄进了委会，也就有了来这边的前因了。
那个被改名朝夕的少年，脸上有灰烬和脏东西，但是柯镇夜看得出来，这是个男生女相的秀丽少年，也难怪要遮住脸了，长得好看，在任何时代都好，没有保护自己的家人和力量的前提下，不是什么好事。
母女两个一个是春分娘，一个是十三岁的春分，两人据说丈夫是被判定坏分子，去了沿海的一个小渔村改造，春分娘不愿意离婚，还为自己的丈夫说话和奔走，顺便也被打成了坏分子。
最后一个叫温无尘，名字倒是书生气，说话也是这样，在其他人多少多说两句自己的来历时，只简单提了自己的名字，他身上有种药香，柯镇夜估计他不是药罐子，就是大夫。
柯镇夜其实猜对了，温无尘是个大夫，还是中西医精通的那种。
不过，柯镇夜不知道的是，温无尘本来该被分到场部的，没想到那个徐解放为了什么，竟然将他放在了这里，他很不安，总觉得事情不止如今这样。
但是人都来了，只能服从安排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边，就是你们住的地方了。”柯镇夜站定，指着一块地方对他们说道。
朝夕瞬间脱口而出：“你说，真的？”
565 安顿
一路走来经过两个大队了，朝夕发现那个叫何解放的，就喜欢让人安排他们住牛棚，猪圈，甚至是露天，嘴里念叨的是什么在最艰苦的环境下才知道生活的不易。
可去他的吧。
朝夕没想到，看起来凶神恶煞还冷漠的这个老支书，竟然给了他们一处屋子。
哪怕这屋子看上去很破败，四面墙还倒了一面半，里头的炕也是不完整的，可这起码是给人住的屋子。
修修补补，绝对能住。
除了朝夕，其他几人也是用感谢和不敢置信的目光投向柯镇夜。
“我对你们没什么要求，别惹事，好好干活改造。”柯镇夜的视线在春分的身上顿了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还有个这么小的姑娘。
春分娘下意识的将闺女拉到怀里，她娘家婆家的人都不敢跟她继续联系，她也不放心自家闺女，干脆就随身带在身边，就是怕有些人对她起了心思。
还没等春分娘生出警惕，就听到柯镇夜让他们自己分配这个地方。
然后干脆的就离开了。
几人看着柯镇夜往田间地头去了，才稍微多话了一些。
“这屋子，完整一点的，就给他们娘两睡吧，咱们男人随便躺哪里都没什么关系。”一路走来，老头算是队伍里比较明智的，间接帮着大家少吃点苦头。
他都开口了，大家没什么意见，认可了这个安排。
春分娘揽着闺女的手，一直给大家道谢，几人动手开始收拾屋子的时候，春分娘也没因为自己是女流而捡轻松的活儿，反而因为大家的善意，她主动去做那些苦力活。
朝夕倒是想讨巧，去跟这母女两睡最完整的那个屋子，想想还是暂时罢休了。
老头说得没错，男人嘛，怎么都好克服，女人肯定是有诸多不方便的。
柯镇夜去了田间地头，敲敲铜锣，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我相信今天那群人进大队，大家都看到了，我跟大家伙儿说一声，那些人都是被打成坏分子的群体，送到乡下来是来进行劳动改造和思想教育的，平时大家最好不要去私下接触，要不然上面来人检查了，发现你们走得太近，到时候怀疑你们有坏分子倾向，那我可帮不了你们，记住了没。”
有人好奇的问，那些人能干什么活儿啊，平时吃住谁管。
“队上不是有塌了半边的屋么，我分给他们暂时住下了，至于粮食，队里的存项拿点出来，一会叫记分员记账，然后给他们干的活儿也算工分，让他们还上就是了。”
“啊，还要出粮食养着他们。”
“老支书不是说了吗会让他们还。”
“那些人也不知道干嘛的，会不会有那杀人放火的贼匪啊。”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老于的问话最为特殊：“老支书啊，我可是听说，人家其他大队，有安排这些人住在猪圈牛圈里的，咋你就那么好心，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他们配么？”
柯镇夜没有马上回答，抽了一口烟。
在对方叫嚣着质疑柯镇夜的一片红心是否正宗的时候，一旁劳作的白凛姐弟过来了。
566 脸肿
“有调查才有发言权，你凭你空口白牙几句话就想污蔑老英雄，你的红心才该遭到质疑。”白凛和姐姐站定在柯镇夜面前，冲那个老于严肃的说道。
这对姐弟来了一段时间了，一直都安分守己，努力学习农活，柯家人时不时透过高玉秀给的接济，他们收，但从不主动去找柯家，以免身份露出端倪后悔给柯家带来麻烦。
加上他们刻意的低调，所以没什么存在感，只是这会不得不站出来了。
先不说就说柯镇夜这样不盲从有见地的干部要是没镇住，队上的几个妖魔鬼怪早就要出来作孽了，还不是因为柯镇夜的品性和英雄的身份在那里，才压住了他们。
就说柯镇夜要是被人薅下去了，于公于私，对他们姐弟两绝对是超大的打击和影响，所以他一定得站出来说点什么。
姐姐白清很害怕村里那几个眼神不正的人，平日里都是绕着人走，避开人的视线的，可此时也没当娇弱的菟丝花，站在弟弟身边，默默的给予支持，也是表达自己站队的意愿。
“有你们什么事，下乡来劳动就好好劳动，我们队上的人说话关你们屁事啊，一边去。”老于莫名的自信也莫名的执拗，一定要柯镇夜难堪的样儿。
柯镇夜见两姐弟帮腔，心中慰藉，这两姐弟虽说文质彬彬的，吵架都吵不过人家，可是心是好的，这就够了。
柯镇夜呼出一口烟，哪有小辈出来抗争，老辈躲在身后避世的说法。
他开口了，蛇打七寸：“牛棚羊圈猪圈都是咱们集体的财物，老于，你要是写个保证书，保证这些人绝对不会影响到集体的财产，要是这些财产受损，你一力承担，那可以的，我现在就安排他们去住完好的猪圈牛圈羊圈。”
老于僵住了，啥，还能这样？
“就是啊，这些人是外面来的，还是坏分子，老于你竟然想让他们住到牛圈猪圈，要是他们坏心眼毁了咱们队上的猪牛羊，你赔啊。”
老于摇头；“我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柯镇夜！你不要混淆视听。”
混淆视听都说出来了，看来，老于是接触到了点新鲜人物啊。
要不就他一个做杀猪菜，都不知道讲究卫生的土老帽，哪来的机会知道这些词？
柯镇夜想起老于的婆娘，前几天还特意来家里打探过百华跟柯家的关系，心中有了定论。
下口更是毫无退让的意思；“来，记分员，你快去拿纸笔过来，对了还有印泥，咱们老于这么有担当，按个手指印才配得上他的高大上，老于啊，按了手印之后你们全家可要好好工作啊，这一头猪能占你们家往年，全年的工分，这牛的分更是高了，全大队就那么两三头……”
“谁要按印泥了谁要按了！我可没说要按，凭啥让我按啊，我不按。”老于见今天是不可能让柯镇夜出丑了，反而出丑的还是自己，只能耍赖躲开这份责任书。
567 团子
柯镇夜也没有非按着人签名按手印，只是重复了自己的话，再次树立了一波自己的公信力：“我说过了，这样安排是为大队的诸位考虑，比如他们的粮食我提议先借给他们，然后让他们开荒做活还给我们，我敢写承诺书，他们还不了，我柯家的工分和粮食拿出来还，
任何人跟我意见相悖都可以提出来，只要你敢跟我一样做出承诺！”柯镇夜当着所有人的面，从记分员手中拿了纸笔写下保证书，按了手印。
所有人都看到了柯镇夜说到做到有担当的一面，也没忘记刚才老于跳脚叫嚣事到临头又畏畏缩缩的画面，一个个对老于家指指点点。
甚至有人说；“他不会还惦记着杀猪的时候那件事吧，真恶心，自己不讲卫生，还用醋代替酒要害人家姑娘的名气，现在又想用新法子来满嘴喷粪，真是膈应人啊。”
老于一家人气的不行。
娘的，年前杀猪菜那次，就没能搞臭柯百佳，现在又被柯镇夜耍了一道。
这柯家，是跟他八字不合吗？！
柯镇夜态度还是比较大方的，说完之后也没有要迁怒针对老于的意思，只是催促大家上工去；“掰扯再多的空话，耍再多的心眼子，不如自己手下多干活多公分，能填饱肚子，觉得吃撑的可以分点粮食和公分出来帮帮父老乡亲，否则还是努力干活吧，走吧走吧。”
众人散开了，老于一家人被那么怼被那么刺挠，自然也没了先机和立场，灰溜溜的扛着锄头干活去了。
柯镇夜拍拍白凛的肩膀：“好小伙。”
白凛背脊停直，只觉得与有荣焉。
然而好处可不止被夸奖了，中午收工回去，柯二嫂就送来了几个玉米菜团子。
看着平平无奇，可吃下去了才知道，里面内容丰富油水充足，甚至还有肉沫在里头，跟菜混合在一起，被玉米面包裹着蒸熟，管饱又好吃，最主要的是，还不显眼，大队上再怎么不富裕，家家户户还是能吃上玉米面菜团子的。
“姐，真好吃啊。”
他们平日里饿不着肚子，毕竟柯家很照顾，粮食都不用他们开口就适配足够两人吃的东西，可吃饱不代表能吃得好，这玉米团子，可真美味。
白清看着弟弟的活泼劲儿，也忍不住笑笑：“喜欢吃就多吃两个。”
“那可不行，留两个给高同志尝尝，她发工资也有请我们吃鸡蛋的。”
“嗯，你说的对。”
小小的玉米团子，却看出之前一直养尊处优的姐妹两，已经在适应下乡的生活。
不可否认乡下的卫生意识整体比较差，也没那么讲究，确实也有些人爱偷懒爱占便宜说七说八，可多产大队大多数人还是不错的，没去踩人家的利益，人家也犯不着针对，相对友好。
对比起下乡坐火车那时候听人说穷乡僻壤愚民多，封建习俗多，坏人也多，目前的生活，还是值得期待，也能过得下去的。
568 关系
和平镇国营饭馆，刚过一点，进来了一群人。
真是一群人，乌拉拉的，看着就有气势。
这是联合工会的基本成员，除了钢材厂工会的四人，还有黄燃、吴优秀、秀娟、马娇阳，以及几个民兵队的队员，和几个钢材厂的跟商振清走得比较近的青工。
整个饭馆都挤满了人，就剩下一张四人桌。
这还是大家觉得不要分散开，凑一起吃饭吃的菜种类多还热闹的情况下，挤一挤空出来的，要不直接坐满人了。
看到那么多人来，又有熟面孔，柯百佳肯定是出来，帮着点菜的。
从商振清口中才得知，大家今天上午忙活了半天错过了饭点，想着下午还要出去分发联合工会的“见面礼”，商振清表示自己请客吃饭，让大家下午更有力气干活，也不必去吃食堂剩下那点盘底子了。
故而有此“壮观”的一幕了。
大家都觉得商振清大气，甚至猜测他条件不错，却没想到商振清早有两千左右的预算用之于民。
其实严格来说，他并没有挖空自己去无偿奉献给他人。
点了小黑板上所有的菜一桌一份，外加每人一碗面，商振清还给每个人都点了冰饮，几乎消耗掉了今天饭馆所有的存货。
小张听到有肉龙，立刻上手切了，他先前出来已经数了一下，过来的一共是十五人，那一条肉龙切一下，每个人巴掌大小的一块肉龙就被他分配好了。
柯姑父也开始下挂面了，还好饭馆剩下五斤左右的挂面，要不然靠着手擀面，可来不及。
柯百佳大锅炒菜，香气不一会就出来了。
她帮着上完菜，还出去了一下，去而复返之后，手里多了一个篮子，里面有茄子有青菜，还有十几枚咸鸭蛋。
她切了咸鸭蛋，每桌一盘，再弄了个茄子炖咸鱼，炒了个青菜，看上去，这顿饭丰盛了不少。“这怎么好意思呢。”翟干事他们，哪里看不出来，这是柯百佳自己掏的食材。
毕竟咸鸭蛋比较多的一份，是端给了他们工会，明显优待他们了。
“没事。”柯百佳道；“你们也是为人民服务而忙碌，我做不了别的，做点吃的还是可以的。”
吴姐捅咕了曲小花；“看到没，这就是商干事的妹纸。”
妹纸两个字，咬字比较重。
曲小花了然，这就是还没见面就听闻过她名头的那位饭馆厨娘啊。
也是了，这饭局是商干事凑的，厨娘同志肯定也会表现一二的。
曲小花才来两周不到，自然是受大家的影响，将这两人凑一对了，不觉得有什么突兀的。
柯百佳不知道，自己不过是看在钢材厂好歹给了自己赚一笔消暑饮的份上，贡献出那么两三元的食材，就被大家默认为她因为商振清组的饭局所以来表现来了。
说起来，那咸鸭蛋还是自己空间的“无本食材”呢。
正吃着，又来了一伙客人。
一共五人，都是十七八到二十多的年轻男同志，为首的赫然是柯百佳见过的那个何解放。
她表情遮掩不过关，露出了一点厌恶，被商振清看出了她的排斥，视线也往那边看了一眼。
569 为难
低语：“不怕，没事的，大家都在呢。”
柯百佳微张嘴：“我没怕，就是讨厌。”
在商振清身边，她自然而然的露出了最真实的想法。
商振清默默记下了那几人的面孔。
黑泽将这一波互动尽收眼底，但没做出什么动作。
只是默默吃着碗里的面，和桌上的菜。
别说，来和平镇工作的话，除了能跟小辣椒有联系，还能吃到这厨娘的手艺，算是贫瘠生活里头一点精彩之处吧。
丽华看到何解放一行人手上的红袖章了，就算心里不爽也还是要带着客套的语气询问他们要吃什么。
“馒头面条，来五份。”何解放说道。
一旁的跟班眼馋隔壁桌的菜色：“那个茄子咸鱼还有鸡蛋看起来不错啊，解放同志，我们来一份吧。”
何解放很受用别人处处都要请示他意见，让他批准的这种感觉。
说道；“那就来两份吧，你们小黑板上怎么没写这个，这可不专业，下回记得写上。”
丽华面色为难：“不好意思，那个不是饭馆在出售的菜色。”
何解放只觉得被下了面子，指着商振清他们呵斥道：“那他们怎么能吃？怎么，你们还搞特殊待遇啊，小心我举报你，给你抓起来思想教育。”
丽华可冤枉啊，被这么一指摘，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但还是咬着牙说那不是饭馆的菜色：“我们没有搞特殊待遇。”
柯百佳上前给丽华解围：“这是我自己的菜和蛋，确实不是饭馆出售的菜色。”
何解放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是你啊，柯百华的妹妹，上次才说你觉悟不够苗头不正呢，怎么，就那么不知道悔改，给别人搞特殊待遇。”
柯百佳好奇万分：“我们不是解释了吗，这蛋和菜都是我个人的东西，我想给谁吃就给谁吃，为什么你一直在说特殊待遇，是不说这四个字你就不会讲话了吗？”
何解放脸色难看，站起身来指着柯百佳的鼻子开始长篇大论；“@#￥%……就你这种人做出来的菜，味道都带着一股馊气谁吃谁是坏分子！”
黑泽冷笑一声，何解放这种人，就是一朝得志就飘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的脚动了一下，打算站起来给柯百佳撑个场面，却晚了一步。
和他隔着一张桌子的商振清起身，居高临下的看向了何解放：“是吗？”
他没什么长篇大论，简单两个字，都把何解放可以营造的那种狐假虎威的气场给压下去了。
“把你的手收回去。”商振清道。
何解放一抖，先是收回了指着柯百佳的手指，随后恼羞成怒的发现自己被压制，怒道：“你是谁啊，有你啥事，显着你了你就跳出来插手，我这是在查办坏分子和资本倾向！”
“我也是在尽我的职责，你有权怀疑一花一木一草一树的，但是我也有权参与调查和盘问，要是你的指正是无的放矢别有居心的，那我也有权利指正你官僚主义。”
“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何解放身边的人都笑了，他们就没见过这种上赶着送死的。
敢得罪他们，这汉子路走窄了！
570 护着
商振清并不为这些人的嘴脸所动摇，只是说道：“我是联合工会干事，我们联合工会已经获得上级批准成立，整个镇上的工友都归我们管，你说这事跟我有没有关系，至于我凭什么，当然凭我是和平镇委会魏主任的下属，你觉得委会有没有权利管这事？”
啥，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这委会不就是自己人么。
魏主任他们也知道的，是和平镇的一把手啊。
起码很快就会是和平镇的一把手，要是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那……
“那你一边去，我不管那个工友，我管这些人一点都不节约，在祖国还有很多人吃不上饭的时候，这些人奢侈浪费作风不正，我可以管他们吧。”
何解放又指了其他人。
可谁曾想，本来就在生气他没事找茬影响大家吃饭的人，陆陆续续都站起来。
“我家祖上三代都是无产阶级，一家子老老少少，都是工人。”
“我家八辈贫农，根正苗红。”
“我是兵团的，现任民兵队队长。”黑泽补刀：“我的任命书来自于部队，你管不到我头上，还有，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一定会跟部队上报，请求调查你祖上关系，正常为人民服务的干事和红兵，是不可能占不到便宜就恼羞成怒乱攀扯人的，你们五个，把名字留下。”
何解放哪里不知道今天是提到铁板了。
这里的人，他一个都动不了！
该死的，不就是为难了个破厨子吗，怎么那么多护卫她的各路神仙。
“走！”何解放能混到今天，尽管猖狂，却不是执迷不悟的，知道自己不占上风，自然是要撤离。
可他想走，最先挑出来那个汉子却一下按住了他的肩膀，一把压下：“你可不能现在走。”
何解放感受着肩膀上巨大的力量，咽了一口口水；“我是自由的，你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那可就不是工会不工会的事儿了……”
“谁要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你们点了面，面都下锅了，你们转身就走，给国营饭馆造成的损失谁来弥补？”商振清示意丽华去端面和馒头过来：“收钱，吃面，请不要给服务员制造麻烦，她们也是自由，享有民主权利的百姓。”
何解放憋屈的咬牙；“好，你松手。”
商振清收回手，站在原地，看着这些人给了钱，吃了第一口面，才坐下。
何解放一行人跟上刑一样，快速吃完了还滚烫的面条，冲也似的离开了饭馆。
柯姑父本来还觉得自家傻胖妞太大方了，可看着刚才一群人没有一个逃避或者说好话甩锅，反而都护着她，柯姑父进去，又端了一盘子花生米出来，表示，这个菜，我请了。
吃完饭，这些人在饭馆小坐了一会，才起身离开，他们下午的时候要出门挨家挨户的发那个牛轧糖去。
今天一个上午，他们就是在包装那些个牛轧糖。
商振清落后两步，跟柯姑父询问，下午六点半到七点，还能不能凑出这十几个人的饭菜。
571 眼熟
柯姑父笑眯眯的说，他们会想办法，最起码面条是包管有得吃的。
“放心吧振清哥，你们以后的工作也跟咱们饭馆息息相关了，咱们少了谁的吃的，也不能少了你们的呀。”柯百佳说道，带着一丝俏皮，微微偏着脑袋说话的时候，格外的可爱。
商振清的手握了握，又松开，视线遗憾的在柯百佳的头顶略过。
从他的角度看，能清楚地看到小胖妞脑袋上得发旋，还有一头茂密的黑发，她的头发越来越顺滑了……
好想摸摸小胖妞的脑袋。
但是柯家的姑父在，不敢动，要不就显得轻浮不庄重了。
也怕小胖妞排斥。
“那好，我们六点半到七点再过来一次。”
商振清说话，就快走几步追了出去，跟大家一起投入了下午的工作中。
“他们可真辛苦啊，不过联合工会是前两天闹得比较大的那个文化建设搞出来的新决策吗？以后咱们也要服从他们的管理啊。”丽华好奇的问。
柯姑父了解的不多，只说自己知道的：“说是那个文化建设的钱避不开，但是这笔钱，会借由这个联合工会来管理，听说会定期发福利，估摸着比之前的要好吧。”
“啊，发福利，那倒好，起码比白白给出去啥也没见着的强。”
众人对这个插曲也就是多聊了两句而已，没有深究，既然上面都决定了，他们不做不就是跟领导过不去，那受害的还不是他们自己，既然联合工会是商振清他们管辖的，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
哪怕不是钢材厂的员工，大家在镇上生活的，多少也对这个长相严肃的商干事有所耳闻，他的一些事迹，都过去快半年了，还有人茶余饭后来津津乐道呢。
柯百佳没参与讨论，她在后厨检查了一下食材，是真没多少菜了，柯姑父就说他去找经理；“还有牛肉，下午做三十个牛肉包子，一条肉龙，就差不多了，馒头也蒸三十个，我估摸着能卖完。”柯姑父只交代了这个，就出去找经理了。
经理一听是要招待联合工会的诸位，自然是倾力相助，下午的时候弄了一些木耳，笋干，豆干之类的，还搞了一只鸡，起码今晚那么多人吃饭是绝对够的。
又交代柯百佳，搞点点心啥的，到时候让人家吃完了带着走，多念着他们饭馆的好。
为此，经理给了柯百佳十元。
柯百佳回了院子一趟，钱自然是收入囊中的。
整理了一下，决定烤一炉大列巴，再把仓库的牛轧糖整理了一下，弄出来几十块小小的规格，到时候一人分两三块牛轧糖，再分一个大列巴带回去，就齐活了。
所以晚上六点四十多，中午吃饭的一群人再次落座的时候，柯百佳就特地将这些拿出来，表示是经理送给诸位的。
一开始大家都不收，是柯姑父在那里劝了好一阵，大家才收下的，一个个虽然下午忙碌还受过某些工友的白眼，这会却觉得都值了。
商振清是最后一个去拿大列巴和牛轧糖的，不过，他的视线却被另外一张桌子上的点心吸引。
那是金黄色的碗状酥皮，蛋羹一样的凝固物盛放于其中。
572 忙活
咦，为什么那么眼熟。
商振清好奇的看着蛋挞，总觉得这个造型很熟悉。
这不是，那个水果碗吗？
小胖妞有段时间没少给他送这个，只不过里面装的应该是水果的碎颗粒吧，怎么成了蛋羹一样的东西。
柯百佳也发现了停驻的商振清，过来一看。
随后干笑：“振清哥，你尝尝不，其实这个有很多做法的。”
试图解释的心虚小胖妞，言语没多少说服力。
不过商振清也不计较这个就是了，还主动要走了两个。
柯百佳恨不得给他四个，让自己心里的不好意思淡化一点。
……
一夜过去又天明，柯家难得全家都请了假，对外说是走亲戚，但是猜测他们什么的都有。
不过再猜，柯家人也不会为他们多停驻片刻就是了。
因为不是要赶时间的，大家就走着去，戴着帽子，穿着比较整洁的衣服，刚出发的时候，除了最小的柯细妹之外，红军小强这对兄弟，根本就不要人抱着，一开始走得比谁都快。
走几步就能听到他带着小强唱歌的声音，柯镇夜配合老妻的步伐，走在最后。
看着前面的孩子们高高兴兴的样儿，柯奶奶笑眯了眼。
镇上，柯姑父得在饭馆掌勺，柯姑姑又被柯百佳劝着去上班了，所以院子里就柯百佳自己在忙活。
柯姑姑她倒是想帮忙，但是柯百佳心里是知道，姑姑要是在这里，对她来说就更麻烦了，很早就劝着姑姑上班去了。
一大早的，张经理还送了点之前答应的牛肉过来，柯百佳又翻找到仓库一些不知道啥时候存的食材，见食材不少，便打算多搞两个菜。
之前预算的是两个主食加七八个菜，现在就不去算多少个菜了，桌子能摆多少算多少吧。
等姑姑上班之后，柯百佳就关好门，将昨天下班开始去二楼现代化操作的成品菜给拿了出来。
像是卤猪蹄，牛肉包，豆腐鱼丸汤，烧肉，炖大鹅，她都已经提前做好了，这会子直接移出来加热。
好在柯姑姑前段时间莫名的就想买碗碟餐盘之类的，多买了不少，要不今天这些菜都不够盛放的。
柯百佳还顺便拿了两个商城仓库里头存着的铁盆出来装炖鹅和烧肉，那么柯百佳现在要处理的事情呢就是洗一下蔬菜，炸一下茄盒和花生米，切一下咸鸭蛋这些事。
今天还挺热，哪怕她搬了桌子在前厅的屋檐下阴凉处洗菜切菜，也顶不住天气的炎热。
但是她也不是对这样的天气全然没办法，她有商城的一款叫usb充电口的风扇，立在一边，不用连接电线，直接呼呼的对着她吹，这就惬意上了。
今天安排的菜色着实丰富，有铁锅炖大鹅，豆角茄干烧肉，炸茄盒，大肉包，豆角焖面，豆腐鱼丸汤，炒蔬菜，拌凉粉，鸡蛋干芹菜炒成一盘，卤味两盆子，除了有猪蹄，还有各式的带骨头荤菜。
不过柯百佳没弄成辣口的，她另外配了汁，毕竟还有小孩子和不吃辣的嘛，喜欢重口一点的，吃饭的时候自己蘸辣汁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