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亭突围战前夕！
马良说完就退下去了。
他其实想说，就算是和曹操换，一个关云长去换一座荆州，曹操想必也是愿意换的。
马良说完就退下去了。
马良出了帐外，感受着帐外的柔风。
涪陵之地，山风却有些山气。
雍凉之地苦寒，真是苦了孔明和张将军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
年关将至，眼看除夕夜就要来。
街亭山上，马谡掐着日子，大军的水终于喝完了。
事实上，众人口干舌燥，就连他，这几天也只是喝了几口水而已。
危机之刻到来了！
水源已断，那就没招了！
曹军也估计算到了马谡断水的日子。
这两天，围山的曹兵越发多了起来。
张郃天天勒马巡山，时刻提防着汉军突然冲出来鱼死网破！
“我立下军令状，要守街亭一个月三十日。今天是第二十三日。”
马谡站在木楼上和几位都统唠着嗑，“街亭之战，只有两战，一战是日前的那战，另一战，就是今日之战！”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都没能守下这三十天，即使战死在沙场，我也毫不会吝惜我的这条性命！”
“各位，愿意陪我下山去走这一遭吗？”
“我等愿意！”各位都统都不惧死！
“很好！”马谡转过身，揉搓了一下僵硬的脸，活动了活动手腕，“我已经和王平将军通信儿了，他会配合我们突围。”
“今天，我马谡也要拔长剑，饮敌血了！”
五路总口，灰头土脸的王平，和两个都统站在营寨外，目视着街亭山。
他失败了。
他本想派人潜上山，给马谡送点补给过去，却没想到被张郃发现了。
前去接头的战士阵亡了九成！
不过，马谡还是抓住这次机会，和王平通了个话。
“二月三日，街亭山下见。——马幼常”
王平和都统们确认了多次，今日是二月第三天。
“将军，马将军会在什么时候下山呢？”旁边的小都统问。
“不知道。”王平摇摇头，“他没说。”
马谡没说，他就只能等着！
虽然有很大的概率，会在夜晚时出山。
夜间突围最合适，这事儿不光王平知道。
曹真也知道！
天色轮换，夜色已至！
曹真带着曹爽早早的就上来犒赏大军了。
“众位将士辛苦了啊！”曹真亲切的接见了众位将士，最后来到了张郃面前。
张郃板着个脸，在夜晚油火的映衬下更加冷漠。
他看着曹真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就不痛快！
“张郃将军也辛苦了哈！”曹真一个大跨步就握住了张郃的老手。
和张郃冰凉的手相反，曹真的手柔软又温热。
像是女子的手一般。
“曹真大将军客气了，这只是我的职责所在而已。”
张郃反讽着曹真一天天不干正事儿的作态。
“张老将军不愧是国之栋梁，魏王之心腹大将啊！此行建功，我必将张郃老将军的名字写在头功之上！”
才怪！
张郃跟曹真守长安多少年了？
啥时候曹真的名字上面有过其他人的名字？
但是，张郃咧着嘴，皮笑肉不笑的客气一下。
毕竟，不可能谁都能和曹真一样的厚脸皮！
街亭突围战！
街亭突围！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天空被一股阴云笼罩。
风雪从天上降落下来，落到了将士的甲胄上。
油火映衬着山寨，马谡已经骑上了马，伫立在了木寨外面。
他和一个大都统对视一眼，都统点点头，跑上前把手里的火仗抛了出去。
四处的士兵同样把火仗抛出！
木寨立刻燃烧起来。
山寨上四处铺满了火油，借着风势，大火很快蔓延到整个山寨。
“这样，可能会燃连到整个街亭山吧？”大都统有些不安。
“一盏茶后，突围！”马谡的眉眼轻眨。
都统勒着马嚼，这时候，他才发现，马谡原来也会使剑呢！
山下，和张郃并肩而立的曹爽，眼睛里映着燃烧着山火！
“公子似乎有些紧张呢。”张郃自顾自的说。
“有......有些，没见过这么大的山火。”曹爽有些结结巴巴。
“汉军要突围了，公子就驻守在路口，严防汉军逃走吧。”
“那张将军呢？”
“我张郃此生大大小小近百场仗，哪一次没有身先士卒过？”
张郃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来一阵喊杀声！
曹爽惊奇的转过身，看着五路总口的方向。
“张将军......”
“区区几千汉军也敢袭我大军了吗？”张郃觉得可笑，“公子去驻守路口大营，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曹爽果断的说。
大道路口驻守的长安军不下一万，任由王平怎么冲，也是冲不进来的。
曹爽拔马去了！
张郃一直看着街亭山下的路口。
果不其然，一阵火箭雨洒向了山下驻扎的曹营。
喊杀声突然热烈了起来，山上的汉军下山了。
“将士们，跟我杀过去！”张郃握紧银枪，带着路口等待的铁骑杀向了东边路口。
将夜，伴随着风雪，街亭矮山下喊杀声一片。
雪片落在滚烫的鲜血上，融化了进去。
新鲜的热血还没来及的凝固，就被新漫上来的红血淹没。
一具具尸身倒了下去！
山火逐渐蔓延，即使是在深夜，剧烈的山火也可以被数里之外清晰的看到！
陇城县外大道。
山间的铁骑正在快速的向街亭山奔驰而去！
姜维面色冷峻，他在路上遇到了延误，但是还是尽快的赶过来了！
遥遥数里，他就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山火。
只不过，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数万的铁骑在大道上奔驰！
“马上就到了。”姜维看着山道，夜间奔袭及其耗费马力。
山道上什么也看不清，但是，他只能连夜赶过去。
前面似乎出现了一支黑军。
举火执仗，在山路上绕出了一条火线。
王平的脸上乌漆麻黑，全身像是被火烤过一样。
他的后军士气低落，器剑尚在，但是像是吃了败仗一样。
前方穿来的马蹄声有点让他吃惊。
是曹军绕后了吗？
但是，他又觉得不是很可能。
可能是诸葛亮的前军到了。
街亭山已经守了二十多天，虽然不够一个月，但是已经马谡真的尽力了。
马蹄声近了！
“散开！”王平果断下令，步军们散开在了路野边。
姜维并没有闯过去，反而选择了停在路上。
雍凉的战魂倒了！
“我是汉军上i将军姜维，你们的将军马谡在哪儿？”姜维大声喊叫着。
他以为是守街亭的残军回来了。
“姜维将军！”王平像是被电了一下，神情颤抖着。
“姜维将军！”
王平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姜维马下，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脸。
“将军，街亭失守了。”王平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握着刀，一只手行着礼。
什么！？
姜维刚到，没想到街亭就失守了！
他抬眼望着远山。
街亭山上大火滚滚，山下的曹军正在打扫战场。
张郃手里握着两刃枪，给一个受了重伤挣扎的汉军补了一枪！
鲜血从心口迸射出来，点滴鲜血溅到了张郃的眼睛上。
张郃带着身后汉军的俘虏，从容的向中军走去。
这一仗大获全胜，街亭的守军全灭！
整军完备之后，明日凌晨就可以拿下陇城县。
占领街亭各方要道，接下来就是收复天水城了！
天上的风雪还在飘着，似乎还越飘越大。
夜空中的阴云奇迹般的散开了，明月从天际间显露了出来。
鹅毛大雪在月光的照耀下极其的明亮！
姜维放弃了支援马谡的任务。
带着万余铁骑和王平的残军，回了陇城县里。
在城楼上，姜维披着衣甲，目视着街亭山的方向。
马谡的情况，他大致已经知道了。
失去了陇山袋口之地，马谡带着大军上了街亭山，当了山大王。
王平分了三千军，沿路下寨在五路总口下。
现在，五路总口的大寨，也在风雪中燃烧着。
曹军已经开始放火燃营，为接下来攻取陇城县做准备了。
“姜维将军，诸葛军师的大军什么时候到？”王平不知什么时候上了城楼，站在姜维身后。
“哦，军师的中军啊！”姜维反应过来，“我得到消息，大军已经撤回天水。”
为了防止风雪继续袭进脖颈里，姜维紧了紧衣领，“大军，大概是要延祁山山道，退出雍凉之地了。”
“这是为什么？”王平一脸的震惊，“我们守了街亭二十三天，大军就要撤回祁山了吗？”
“不仅仅是因为街亭的原因。”姜维把手覆在城墙口的厚雪上，掌心粘了一层白雪，“虽然军师没有明说，但是我觉得，可能是陈仓出事情了。”
“连陈仓都......”王平有点难以接受。
明明走的时候，汉军还是占领着大半的雍凉之地。
怎么转眼间，形势就堕落成这样？
“还有一件事儿，你大概不知道吧。”姜维转过身看着王平，“张翼德将军阵亡了。”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炸在了王平的心口。
他的瞳孔皱缩。
雍凉汉军的战魂倒了！
对于现在的汉军来说，诸葛亮是整支部队的军魂。
幽灵般的魂魄笼罩在每一个汉军营地上空。
就算汉军在劣势，军心也不会散。
张飞和关羽更像是两个背负两支旌旗的战魂。
火焰的张飞旌旗插在雍凉之地不倒！
雷电的关羽旌旗插在江阳之地不倒！
看着王平心魄被摄去的样子，姜维面无表情的转过了身，凝视着皓月。
在这些人眼里，汉军更让像是打拢班子凑一块儿的军队，做着复兴汉室的梦。
在北原等候的黄月英！
相比起来说，曹军就更加职业化了！
上到将军系脉的分派，下到战士的抚恤金，都会有人分管。
汉军呢？
将士阵亡，亡魂不归故乡，万里长路看不到边。
在陇西前往天水的山道上。
张星彩正在披星戴月着带着大军往天水行进着。
大军路过北原，张星彩回北原城里，短暂的歇息了歇息。
在北原的城门口，她见到了一个很久没有见过的人。
“诸葛夫人？”张星彩意外的看着黄月英。
“星彩，你回来了~”黄月英温文尔雅的站在她面前。
是黄月英的声音。
声音没有那么柔美，却给人安然恬淡的归属感。
“进来吧。”黄月英向她走过来，牵起了她的手。
张星彩有点不习惯别人牵她的手，更多时候，她会拉着别人的手臂走，或者被人拉着手臂走。
“夫人，您怎么会在这儿？”张星彩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我就不能在这儿吗？”黄月英反问她。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张星彩红着脸。
张星彩的意思是，黄月英应该是在天水驻守，而不是出现在北原。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黄月英恬淡的语气，似乎能看清张星彩在想什么。
“不用担心外面的大军了，关索会带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黄月英一路带着张星彩进了城，去了城角的一处酒馆里。
“小二，烧一坛儿热酒。”
“好嘞。”
张星彩看着她熟练的招喝着酒馆里的人，似乎是酒馆的常客一样。
两个人坐在一张方桌的对面，黄月英直视着张星彩。
张星彩的目光飘忽着，蓝铠上还有着沉积的白雪。
白雪间渗出的水，开始顺着衣甲流了下来。
“夫人......”张星彩漆黑的眼眸闪着光，深邃像是星辰坠入夜间了潭水。
只是，眼角都是黑的。
“这个样子，可是没有办法继续打仗的。”黄月英先给她斟上了一杯热茶。
一杯热茶下肚，她的感觉好了一些。
身子热了起来。
心也暖了起来。
“张苞知道那件事儿了吗？”张星彩犹疑着。
“还没有。”黄月英摇摇头。
“雍凉战事怎么样了？”
“很不好，陈仓告急、街亭也告急。”
张星彩握杯的手捏紧，本来，她应该拍案而起，立刻率军迎战的。
可是，现在的她，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心口。
连请命的力气都没有了。
“原本调父亲回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吧，我去率兵迎战吧。”张星彩站了起来。
说话有气无力。
要不是她身上穿着战甲，掌柜的还以为是哪个降将来这儿吃饭了。
“用到你出战的时候，自然会有军令传过来的。”黄月英摇摇头，“这段时间，你先跟我住一段时间，之后再去天水复命。”
“不行！”张星彩果断的拒绝。
“三天。”黄月英捧着茶盏，“孔明那边，我会跟他说的。”
张星彩犹豫了一下，坐回了凳子上。
旁边的掌柜的咽了口唾沫。
现在的年轻将军说怒就怒，桌椅板凳的摔坏了也不在乎。
趁这个空档，小儿拎着一壶热酒端了上来，放到一个炉架上，钩架下面是铁底红炭。
你可以做出选择！
黄月英为张星彩斟上了酒，然后款款的放到她的面前。
张星彩看着她用茶道般的动作，摆弄着烧酒。
“我们一般都这么喝。”张星彩打了个响指。
在柜旁等候已经的小儿立刻拿上来两只碗。
张星彩用勺子盛了一碗酒，用手端起来后轻轻吹了吹，然后一饮而尽！
很烫！
但是，她的喉咙咕咚一声后，甩起袖子抹了一把嘴。
“为什么叫我来？”张星彩直接问了。
“三军主将，需要一个成熟的将军。我来抚慰抚慰你，帮你放下心病。”
“我没有心病。”张星彩的脸色泛红，“听说军师前段时间收了一个魏国的偏将，封了上i将军，还认作了自己的传人。”
“你是说姜维吧？”黄月英捧着热茶喝着。
饮尽之后，也换上了热酒。
张星彩默认了，然后再为自己倒上一碗酒，抿抿嘴后饮了下去。
“我不喜欢魏国的将军。”张星彩索然的说。
“姜维他和你年龄相仿，也是一个年轻人。”
“在夫人和军师的眼里，所有年轻人，都可以被收降到汉军里来吧？”
“是。”黄月英坦然的承认了。
张星彩反而被她的坦白，有些梗的说不出话来。
汉军缺将，自上而下，人尽皆知。
但是，这从来不在三个人的脑海中在乎过。
张飞，关羽。
还有就是张星彩！
她打小就跟着汉军南征北战，大大小小也经历过几十场阵仗了。
所有的仗都是和曹兵打的！
就算不复兴汉室，她也会和曹兵不死不休！
对曹军的恨，已经渗透进了她的灵魂里，甚至高于了关羽、张飞。
“你似乎比以前更偏执了！”
“我一直都这么偏执！”
“是因为你的父亲被范疆、张达杀害了吗？”
“他们！他们！”一碗碗烧酒下了肚，张星彩嘴里吐着酒气，脑门上都在散着热汽！
黄月英缄默了。
“范疆、张达，我曾经那么尊敬他们！他们是我父亲最信任的部下，可是父亲却遭到了他们的背叛。”
“你的父亲，嗜酒如命，恐怕早就失去了他们的信任。”
“这天底下喝酒的将军多了去了！凭什么我的父亲就可以这样被背叛！”张星彩把酒碗倒扣拍在桌子上！
“他们甚至可以逃离军营，我都能理解他们，可是他们杀了我的父亲！”张星彩的双眼流下了眼泪！
“连完整的尸首，都没能给父亲留下！”张星彩痴瞪着黄月英，“燕云十八骑追到羌胡之地，都没能把父亲的头颅追回来！因为羌胡已经顺从了一个叫夏侯楙的人！”
“星彩，你说的没错。”黄月英也喝着滚烫的酒水，“所以，孔明他给了你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你可以带着陇西带回来的军队杀去羌胡，把你父亲的头颅夺回来。”
张星彩含在嘴里的酒水喷来半口，有点苦笑不得的看着四周，“这算什么？”
陇西的军队带不到羌胡，她也杀不到羌胡苦寒之地。
因为凭她一个人，根本找不到羌胡之人的首领。
张星彩的心结
“陈仓告急，孔明和于吉布下的奇阵已经被破了。咳咳。”黄月英咳嗽了两声，呛人的酒气让她有点喘不上气。虽然是她带张星彩来喝酒的，但她并不习惯喝酒。
“我知道。”张星彩哽咽着，“守陈仓的是苞弟。”
“星彩，姜维很聪明，但也是被迫从魏国投过来的。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他都暂时不能成为三军的大将军。所以，我希望你能扛起这个担子来。”
“我自会扛起父亲丢下的担子。”张星彩赌气的说着。
“你的父亲很爱你。”
不知道为什么，黄月英突然提到了张飞的爱。
不过，张星彩似乎听着很受用。
“你的心结没有解开，就不能统领三军。”
“父亲，他是很爱我，但是，他的心里，只有他的大哥。”张星彩像是怀着一丝恨意。
“星彩，你怀疑的，不是你父亲对你的爱，是他对你母亲的爱，对吗？”黄月英的话直刺入了张星彩的心底。
张星彩双眼颤抖着看着黄月英。
没想到，黄月英会看出来这件事儿！
不！
是她早已知道了这件事儿！
什么时候开始察觉的？
“你怎么.....什么时候知道的......”张星彩十分意外。
“我们都是女人，不是么？”黄月英恬淡的说着，“有些话，说出来，会好过些。”
张星彩的内心开始纠结！
她爱她的父亲，所以会为他流泪，心疼。
她心疼她的母亲，所以从小习武，在战场上履历战功，就是为了提高自己在父亲面前的话语权，保护自己的母亲。
“我......”张星彩吞吞吐吐，“父亲他......”
“烧酒就是为你点的。”慢慢一坛的上好烧酒，喝了不过一半。黄月英给她添酒，“喝完了还有，想喝到什么时候，就喝到什么时候。”
张星彩咕嘟、咕嘟咽了一大碗酒，站起来后，又一屁股又坐回了凳子上，把头埋在臂弯里。
“听说，我的母亲是被父亲抢来的......”
黄月英的眼眸颤动，嘴唇轻启，却没说出什么。
她此刻很想说出一些安慰张星彩的话，却又想不出什么来。
张飞的妻子夏侯氏，是曹军上i将夏侯渊的侄女。
“我的母亲讨厌他喝酒，可他从来都没听过母亲的话......从来没有。”
“是么？”黄月英咂着烧酒，烫喉的烧酒入喉，让她沉醉。
张星彩的心意压的太久了。
压了二十年。
她一直想在张飞面前证明自己，可还没来及为母亲做点什么，张飞就离世了。
有些疑问再也没有解释。
有些话再也没说出口！
心结也变成了死结。
“唔唔......”张星彩埋在臂弯里哭了起来。
她从来没在张飞面前说过这些话，也许她说过，张飞也没听进去过。
按某人的话说，张飞属于那种练武练肌练到了脑子里的人。
大脑里除了筋肉，已经放不下其他的心思了。
黄月英伸手抚了抚星彩的头发，可张星彩并没有理会她。
张飞、关羽对孔明的隔阂延续到了下一代里。
张飞的心思传给了张星彩，张星彩对诸葛亮的夫人黄月英，自然也无法完全敞露心扉！
身处乱世又有几人不苦不累
张星彩哭的很狠，但发出的声音很小。
倔强的张星彩的把难受都留给了自己。
这份感情能成就她，也让她变的偏执。
感觉她哭的差不多了，黄月英终于收回了手。
“你知道你的母亲为什么嫁给你的父亲张将军吗？”黄月英问着。
“时年，兖州、豫州打乱，叔舅家中无粮，无奈弃下了母亲。母亲遇见了当时意气风发的父亲。”张星彩埋着脸说。
“父亲给了她一个家。”
“仅仅是因为张飞给了你母亲一个家，一份口粮吗？”黄月英自顾摇着头，“你的母亲非出自寻常人家，你也是。”
“那还能因为什么？”张星彩抬起头涕泗横流，问着黄月英。
黄月英从怀里掏出一帕刺绣，顺着桌子递了过去。
“谢谢，不过不用。”张星彩用甲胄下的衣袖擦着鼻脸。
“看看这是什么？”黄月英并没有把手拿回去。
张星彩不解，直到黄月英看着刺绣点点头，她才理会了黄月英的意思。
她接过了刺绣，映入眼帘的是上面的一个女人。
“这是？”上面的女人端庄委婉，恬雅静谧，正在雕琢着什么。
“是我。”黄月英坦然承认。
张星彩更加疑惑了。
“是不是很一般。”看起来，黄月英对这帕刺绣的手艺并不是很满意，“你的母亲那里也有一方刺绣，比这个要好看上十倍、百倍。”
“那又如何？”
“是你父亲刺得。”
“我父亲？”张星彩先疑后惊，然后完全不能相信。
张飞，张翼德，张黑脸！
张无敌，张陇西战神！
长坂坡喝退曹军百万曹兵！
刺绣比诸葛亮刺的好！？
“你要是说，他刺的很丑，我也许......不，那我也不会相信！更何况，你说他绣的比诸葛军师还好。”
“孔明他做事很认真呢，即使是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黄月英目光落在张星彩手里的刺绣上，“可是，男人都是这样，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总会比做被迫做的事情要做的好。”
“你的父亲，刺绣真的刺地很好。”黄月英羡慕的目光看向星彩的黑眸。
“你在骗我。”张星彩喃喃。
“你的父亲还很会莳花呢。”黄月英的目光并没变，“那时，老家的茅庐也喜欢种一些桃花。三四月份的时候，桃花就会开，泛着芬香。”
是真的。
张星彩想起来一些事情。
父亲祖上，是开桃园的。
桃园结义嘛，他们三兄弟，当年也在桃园结的义！
“你父亲的事情，了解的人很少了......但总也会有人了解的，比如因为性格不合，内心也一直有嫌隙的诸葛亮。刺绣的事情，有机会，也可以问问你的母亲呢。”
黄月英紧捏了一下张星彩的手，然后收了回去，“你的母亲很辛苦，当然，你的父亲也很辛苦。”
“身处乱世，谁又能避世而闲，又有几人不苦不累呢？”黄月英叹息。
“身处乱世，又能有几人不苦不累呢？”
张星彩重复了一遍。
小时候，张飞偶尔和母亲带着张星彩玩的记忆，闪现在她的脑海里。
孟兄！封弟！
五丈原后，陈仓山下。
孟达和刘封在山下的篝火前烤着火。
两个人一致的把手伸到长火前烤着，落在烧红的木柴上的目光里闪着火光。
“老孟，你有什么打算没？”
“什么什么打算？”
孟达并没有很在乎刘封说的话。
刘封倒是有点不依不饶，“老孟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老孟抬眼看了眼他，两人的眼光对上了。
这一切，还要说到今日凌晨的时候。
早上，孟达和刘封照旧睡着懒觉。
直到天色微亮的时候，才被属下叫醒了。
“将军！将军！”亲兵冲进了大帐里，刘封还在扯着喉咙打着呼噜，闭眼沉睡着。
亲兵一愣，然后蹲到他跟前儿，尝试着叫醒他。
“谁啊，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下去！”刘封翻了个身子，然后裹紧了被子。
“将军，曹兵来了！”
刘封巴咂巴砸嘴，“哦.....我知道了。”
片刻过后，大帐里传来一阵嘶吼声。
“什么！？曹兵来了！”
刘封惊恐的叫了起来，身上只不过披着件内衣，就推着亲兵去唤孟达将军过来。
山丘上，两个人并肩趴在一处大石后面，看着山外的曹军大营。
的确是曹军！
看营寨和旌旗，就知道来者不善！
这支部队是用来讨伐他们二人的。
两个人看清局势后，心情简直是落到了谷底。
汉军前军的护栏、铁蒺藜立刻布上！
陷马坑、绊马索......
能防止曹军袭营的手段都用上了！
结巴眼巴巴等了一天，曹军也没有动静。
夜晚，两个人围坐在篝火前。
困意再也没有那么明显。
二人开始和众军一块儿烤火！
“没事儿，我们在此地占着天险，只要陈仓不失，曹军就拿我们没有办法！”孟达给刘封打气！
刘封点点头，他觉得孟达说的有道理。
一夜无事！
后半夜的时候，两个人相继去睡觉了。
“我先值班，老刘你待会儿来接我的班儿。”孟达拍拍刘封的肩膀。
刘封早就哈欠连天，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进入半睡梦状态，也没和孟达客气，摆摆手后，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中军大帐去了。
两个时辰之后，刘封果然接了孟达的班儿，孟达换班回去睡觉了。
“孟将军，孟将军！”
还沉浸在睡梦中的孟达，被旁人摇醒！
他感觉很生气，带点低血糖的他，有些起床气，一般人都不愿意叫醒他。
可是现在，他一半的大脑还在睡梦中，身子却已经被人拉了起来！
“谁啊？”孟达很不爽的样子。
“是我，老刘啊！”刘封摇晃着他的身子，拍了拍他的糙脸！
“刘封？”孟达略微清醒过来了一点儿。
刘封这么急着叫醒他，莫非是出什么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孟达搓着自己的身子。
“陈仓失了！”刘封震惊的说。
“陈仓失了？”孟达双眼眦裂！
他穿上衣服，跟着刘封来到了营地里。
很多军士都在议论着陈仓的战事！
嘀嘀咕咕的，似乎都在说陈仓城的事情！
“你过来！”孟达指了指一个都统。
“军中发生什么事儿了？”孟达疑惑的问。
再攻陈仓城！
“回将军，军中兴起流言，说曹军的曹雄破了陈仓的奇正之阵，陈仓城已经被曹军大将赵云夺下来了！”
“这是谁扯的流言？”孟达心惊着说！
“我也不知道源起何处，军中不知怎么的，流言就散开了！”
此时，一处三两成群的汉军围团处，一个汉军士兵悄悄侧目瞥了孟达、刘封一眼！
一个眼色过后，他就转回了头去。
和没事儿人一样！
孟达还在斥责着那个都统。
对于山下的汉军来说，流言本来无关紧要。但是，如今曹军兵临山下，放任流言传下去的话，过不了几天军心就乱了。
“孟达兄，怎么办？”刘封搓着手。
“封弟别急，当务之急，是查明陈仓到底有没有事儿！”
“对对对，刘封附和着。”
吃过早饭后，刘封派了几个人，从山上绕出去，打探陈仓的消息去了。
此时，陈仓城楼上。
“守住！守住！”
张苞手中的刃刺时不时的劈开从城墙口刺过来的枪剑。
陈仓被曹军围成了铁桶，城墙外的曹军像兵蚁一样攀爬在外面。
数辆云梯在城外先后推了上来。
陈仓山下掘土成山，一点点的堆上了城头！
张苞将城中的箭全制成火箭射了出去，曹军的云梯油火肆意，连人带木梯都折了下去！
可惜，即使是这样，曹军还是慢慢的攻上来了！
张苞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一直战斗在第一线，和曹军拼死做斗争。
他的身心都在接受着考验！
他感觉自己快猝死了！
张苞咳嗽了两声，像是一滴冰水滴进了头脑了。
他这才感受到了口干舌燥，肌肉疲乏！
目光环视而去，城头的尸体已经叠了一层，伤兵哀嚎，还是不断的有人倒了下去！
城外的一直流箭射上来，刚好射进了一个正在拿着短枪刺城墙口的士兵面门。
“啊。”一声下意识的哀嚎后，士兵倒仰了出去，双手放置在脸前颤抖，却不知道该怎么半。
张苞心一横，顺手拉着他的肩膀把他拖了下去！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伤兵很快就会被人抬下去，张苞也回身撞进了城楼大门里。
寒风卷了进来。
蒋琬却觉得没什么。
他端坐在低案前，案上的烧酒早已冰凉。
和外面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比起来，这点寒冷也算不得什么了。
“张将军。”蒋琬跑过来，扶助了张苞。
张苞勉强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黝黑，都是被城外抛进来的燃油柴火熏黑的。
只有一双湛红的眼眶，显示着他还清醒。
“参军。”张苞摆摆手，示意他没事儿。
“张将军，守不住了，弃城吧。”蒋琬看着他的侧脸。
“军师有令，派我镇守陈仓城。陈仓城不能丢！”
“那是在奇正大阵被破前，现在没有了奇阵的庇护，又有名将赵云率重军攻城，城破只是迟早的事情。”
“陈仓是陇西通往长安的要地，陈仓不能丢。”张苞做好了和陈仓同生共死的准备。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张苞摇了摇头。
蒋琬叹息了一口，张苞太过执拗，目前是劝不动了。
声东击西，夜袭陈仓！
天色照常，城楼外的攻杀声不绝！
二人都听得麻木了。
正午过后，陈仓城下突然很快安静了下来。
一员都统进楼汇报，曹军突然退去了。
蒋琬有些奇怪，亲自去城楼外，一处城墙口向外望去。
血腥气还没散去，山野外的曹军的确是撤退了。
“怎么突然撤退了？”张苞也来到了他的身后，奇怪的看着他。
“可能是连续几日的攻伐，曹军自身先绷不住了吧。”蒋琬随意说了一个自己都信不过的理由。
曹军有诈，派人去敌营打探打探，也许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一定呢。
赵云的中军大营里。
曹雄又出现了。
这次，不光他来了，马云禄和左慈也都到了。
还有跟随在身边的曹演等人。
陈仓城下的曹军阵亡太重，不堪重负。
曹雄决定亲自过来，一把拿下陈仓城。
“目前，我们阵亡多少将士了？”
“一万七千五百多余。”赵云轻叹。
陈仓城地势天然峻峭，位置易守难攻。
但凡换个其他隘口城郭，阵亡这么多人早就攻下来了。
接下来，赵云还给曹雄说了一些大概的其他手段攻城的方法。
填土、掘洞。
“曹演。”
“莫将在。”
“让鬼蝠放出流言，说我军通往陈仓城下的地洞已经挖成，三天之后，会派兵悄悄潜入陈仓城中。一举拿下陈仓城！”
“是。”曹演领命。
“即刻去办吧。”
曹演垂首，立刻退出了帐外。
“今夜天完全黑下来之后，趁夜袭城！”
仅仅过了两个时辰。
曹军要通过地道进城的消息，就传到了陈仓城里。
传到了蒋琬和张苞的耳朵里。
“参军，可信吗？”张苞犹疑的看着蒋琬。
蒋琬抬抬眼，稍微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他是沉稳了，还是疲惫的。
张苞像是稳重了很多。
放在几个月前，张苞恐怕二话不说就要让人找洞口去了。
“由不得我们不信了。”蒋琬摇摇头，“城中守军所剩无几，就算全铺到陈仓城中找地洞，怕是也找不到。”
“就算找到了，又让谁来守城头呢？”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没办法，只能分出去一些兵力，去守城中了。”
“城下掘土，入地十尺。”蒋琬沉声说，“我们已经破了曹军的几处地下洞道，也不排除曹军挖了条更深的道进来。”
“消息可靠吗？”张苞看着蒋琬。
“七分信吧。”
蒋琬也计穷了。
陈仓死守没问题，可是日子就这么短。
张苞不愿撤军，黄忠的军队听说已经开始往西调动，恐怕是要给陈仓的腰身最后捅一刀了！
“七分信够了。”张苞站起身，从旁边拿起枪戟，“我去带兵查城，三天之内，城中不会出现一个曹兵。”
“哎.....”蒋琬想挽留他一下，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张苞做事儿雷厉风行，只要定下了就会立刻去做。
除此之外，蒋琬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今夜，云过中天，半掩皓月。
月光还是洒在了半个陈仓城中。
张苞在城中土掘下巡看着。
按照蒋琬的嘱咐，土掘之处，再挖深五尺。
陈仓城破！
铁锹挖硬土的声音传上来。
工兵营的战士们昼夜不停的开挖着。
月光照在深坑里。
张苞骑在马背上，缓缓的路过。
“轰！”的一声！
无数的炸裂声从城门的方向传过来。
“怎么？”张苞震惊的望向了东北方向。
不光是城头上发生了战斗！
城门也在被什么机括强撞着！
陈仓城楼上的战士不多。
曹军不是三天后才来袭吗？
陈仓城外，曹雄和赵云两人站在齐架大车上。
这是为陈仓城发动的最后一击了！
今夜，必须把陈仓城拿下！
曹军的战士很快就攀上了城楼！
12人驾的犀牛冲也撞到了城门下，正在奋力撞着城门。
城门时不时的被撞出“轰轰”的巨响声！
每一声都撞的蒋琬的内心颤抖！
蒋琬端坐在城楼里，旁边的烧酒只饮了一口。
城楼很快就会被曹军攻陷。
东门失守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全城！
但是，他还不想这么早拱手献城！
至少，要给张苞留下退离的时间。
但是，张苞好像并不是这么想的。
城楼楼门被一脚踹开，城头上的厮杀声骤起，本来几乎已经杀上城头的曹军像是被一竿子挑翻了下去。
“参军，快跟我走！”张苞不由分说的拉起蒋琬就走！
“你怎么回来了？”
蒋琬被拉了个趔趄，按照他的估计，奔来张苞此时都快出西城门了！
“不把你带到军师面前，我没法对军师交代！”
蒋琬从剑架上顺手拔出了长剑，剑鞘停留在了架子上。
杀出城楼，外面油火四起，天上有被抛石机抛出，撞到城楼里的滚石和油柴，夜间什么也看不清，但是不少的曹兵已经从城墙口杀进来了！
“保护参军！”张苞大喝一声！
他率先带人杀了出去，给蒋琬破出了一条路！
转战了一盏茶的功夫后，二人翻上了马面朝西门奔去！
与此同时，东城门也被犀牛冲破开了！
曹军立刻从城门里涌了进来！
两人两骑绝尘而去！
身后跟随者些许的骑兵，他们的绒帽上，都插着白羽！
“城池终于破了！”赵云惊呼着！
大军间杂着鬼蝠进了陈仓城。
曹雄骑着马，旁边开路的人举火执仗，照亮的路途！
这次，曹雄终于可以从正门光明正大的进去了。
他的身侧一边是赵云，一边是马云禄。
曹演已经带兵去打扫战场了。
城门处尸身繁杂，血流成河。
不知多少人葬身在了这陈仓城下。
经过了将近两个月的斗智斗勇。
曹军终于踏出入了陈仓城中。
相反。
张苞和蒋琬带着残军，撤到了西南散关。
等到达散关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参军......”张苞似乎想说什么，“算了，进城吧。”
“你是想问，什么时候从散关撤吧？”
“参军说的没错。”张苞点头，“陈仓既失，散关也不能独存，恐怕过不了多久，曹军就要杀过来了。”
“恐怕，曹军的动作比我们想象的会快的多。”蒋琬勒着马，“休息两个时辰，让众军休息和准备一下，然后就撤回天水吧。”
“这么急吗？”张苞有点怀疑。
走了！回去睡觉了！
“那可是曹雄的军队。”蒋琬语气淡淡，“不像陇西的军队，军队强不强，还得看谁来用。总之，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两个时辰后，天也大亮了。
张苞带着散关驻守的军队也撤了。
众军都在往天水撤。
不到半个时辰，典满亲率的长安军也到了。
因为没什么人驻守，他轻而易举的就提取了散关。
“这战功来的也太容易了。”典满爽朗的笑着。
印着“雄”字的旌旗也插到了城头上。
这样一来。
雍凉地区就算是大定了！
接下来，曹雄的目标，就是西凉的天水、陇西之地。
“恐怕，诸葛亮最近要开始睡不着觉了！”曹雄在庆功会上，和众将把酒言欢！
左慈也借着酒席，多喝了两杯。
马云禄也趁机豪爽的喝着。
曹雄看着马云禄放开酒量豪饮的样子，怕是待会儿要自己把她背回屋了！
“军师今晚要睡不着觉了。”张苞无奈的说着。
“怕是早就睡不好觉了吧。”蒋琬直言，“这么久没有天水的消息传来，相比军师已经知道陈仓的消息了。”
蒋琬反而觉得，陈仓无论守不守的住，有他在，诸葛亮会放心很多。所以才久久没有派人来打探消息。
“五丈原下还有一支部队。”张苞担心着。
“张将军不用担心。”蒋琬给他吃着定心丸，“那支部队，是先主在时就有的，正儿八经的亲兵！”
“不会有事儿的。”蒋琬给张苞递了个眼色。
张苞一愣，然后笑了，只是笑的很苦，“那倒也是。”
陈仓城里。
酒过三巡，食尽盘中酒肉。
众将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马云禄跟很多人拜着把子，眼里已经完全没了曹雄的存在。
刚开始众人还有一些顾虑，喝到后面，曹雄甚至都出去小解了一下。
等他回来了之后，左慈已经告退下去歇息了。
最后，所有人都在和马云禄告别。
前脚说完，后脚就来曹雄面前，也来辞行了。
本来，这样的宴席，曹雄应该是最早离场的。不过，为了马云禄喝得尽兴，曹雄反而要逗留到最后了。
“拜拜！”
“明天见！”马云禄跟最后一员大将赵云告别。
她用力拍了一下赵云的肩膀，可惜赵云比她高太多，有点老妈拍儿子肩膀的感觉。
拍完之后，马云禄冲着赵云的肩膀用力挥着手臂。
眼中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马云禄不知不觉的就双腿一软，就要跪坐下去。
有人提住了她的身子，把她提了起来。
她撅着嘴，感觉身后还有一个人。
“哈~”她嘴里吐着酒气，双手不停使唤的摆动着。
纤细的右手里捏着的酒杯，里面一滴酒也没有了。
“拜拜、拜拜！”马云禄不知道在和谁道着别。
“是我。”曹雄把她的身子扶起来，站定，转了一圈。
马云禄面向曹雄，纯黑的眼珠子瞟了一下又一下，聚不起焦来。
眼看着她又要倒下去，曹雄索性把她抱了起来。
公主抱！
“走了，回去睡觉了！”曹雄抱着她沉沉的身子就往后堂走。
屋子里的翻江倒海
曹雄以为她已经完全睡过去了，却没想到，马云禄在怀里更加肆意起来。
“曹雄，你个王八蛋！”马云禄爽快的在曹雄脸上拍来拍去。
发出“啪啪”声音同时，又转手掐起曹雄脸上的肉，揉捏了起来。
“真好捏。”
马云禄现在脑海里只有夏天的西瓜，和曹雄的脸。
她的嘴角憨笑着。
“要不要把你丢到雪地里呢？”曹雄正走过中廊，庭院外面就是雪地。
今夜无风无雪，地面上却有厚厚一层积雪。
“不要。”马云禄在怀里嘟囔着。
“你没喝醉？”
“把西瓜丢在雪地里。”
马云禄吧唧着嘴。
嘴角还留着喝酒和吃饭的痕迹。
不知不觉的，马云禄的双臂已经环上了曹雄的脖颈。
终于回到了屋子里。
站在屋前，曹雄一脚踢开了门。
“你们下去吧。”曹雄对屋门口的人说。
屋旁所有的人都退下去了。
回到屋子里。
曹雄把马云禄放在自己的双腿上。
他本来想仔细看看马云禄喝醉之后会怎么样。
可是，马云禄反倒在他身上攀爬起来。
马云禄爬起来之后，一个翻身坐到了他腿上。
裹满油渍和酒水的嘴巴在他的肩膀上蹭来蹭去。
“曹雄......”
“嗯？”
“鸡腿......”
“什么？”
“鸡腿好吃。”
马云禄啊呜一嘴啃在了曹雄的脖子上。
“嘶~~~”曹雄倒吸一口凉气。
双手在她的背上抓了抓，然后轻轻锤了两下，身子向后仰了下去。
马云禄咬了一会儿，就在曹雄的嘴上啃了起来。
“烛火还没熄灭啊。”
“曹雄你个混蛋！”
“我错了。”
“烛火亮着也没关系。”
马云禄开始借着酒劲在床榻上好好的收拾起曹雄来。
屋子里翻江倒海。
曹雄觉得今夜木榻得塌掉。
马云禄喝醉后发扬了女人最爱用的招数，挠和咬。
就像是嵌入一块儿皮肤，被抓到哪儿，哪儿就得吸出一层血来。
反正曹雄浑身上下，都是肌肉。
曹雄感觉很幸福。
要是马云禄不是喝醉了，他会更幸福。
千里之外。
有另一对儿苦命的鸳鸯在泛着寒僵，并不那么幸福。
天上风雪飘摇。
人间，曹丕正在铜雀台上，独自醉酒着。
要过除夕了。
邺城里张灯结彩，不亦乐乎。
他也过得不亦乐乎。
每个人都过得不亦乐乎。
只是，偶尔到了入夜的时候，他会习惯于喝点小酒，缅怀缅怀过去。
当然，今夜，他并不孤单。
他手里端着的酒樽里冒着热汽。
身后的屋子亮着，垂头披发的人，为他煮着美酒。
屋门被打开了。
女子推门走了出来。
像是平常人家的女子，举止端庄却出奇的优雅有礼，低垂着的眼帘却依然拦不住皓大的眼睛。
在黑夜里，她的眼瞳里仍点缀着光。
“酒好喝吗？”
“好喝，你煮的酒，自然是天下第一好喝的。”
郭照没看他。
“贫嘴。”郭照毫不掩饰的嘲讽着。
不过，曹丕说话的确很受用，也会捡好听的说。
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初会心落曹丕的原因之一吧。
曹丕抿抿嘴，发出声音，一副想要讨好，却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
你离他越近！就离我越远
郭照扭头看了他一样，眼中仍然怀着冷漠和无情。
“灵雎总领了鬼蝠营，受训的人都出自曹纯之手。”郭照把目光落向漳河，“是什么水平，就不用我说了吧。”
“明白。”曹丕答应着。
曹纯和父王曹操南征北战多年，担任保镖的工作，带着亲兵虎豹骑保卫曹操多年。
曹操身上少挨了多少刀，都是曹纯替挡下来的。
曹丕自然明白这个份量。
“真是厉害啊。”曹丕不由的称赞着。
曹丕没想到，曹雄还有这种预见，建立自己的情报机构。
现在，整个邺城里到处充斥着鬼幅的人。
而且这些鬼幅还难以分辨。
下到送报的小童，上到卖糖葫芦的老太太，都可能是鬼幅。
曹丕虽然在邺城也有自己的线人，但是和鬼幅一比，完全就是明暗之差。
曹丕终日在铜雀台忙碌，虽然放任了郭照在市井中，却没想到，郭照竟然发现了鬼幅的秘密。
等曹丕反应过来的时候，邺城已经遍布鬼幅了。
“这事儿，我还不方便问曹纯。”曹丕舔舔薄唇，一副为难的样子。
郭照并不为他所动。
甚至在心里默默白了他一眼。
事到如今，他早就看穿曹丕了。
一个腹黑无比，心小却想成大事儿的人！
“郭女王，求建策啊。”曹丕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她。
“别碰我。”郭照嘴上嫌弃着，身子却没动。
曹丕立马就不动了。
唉，没办法！
郭照就吃这套！
小男人碰上小女人。
郭照也是外表强硬，实际上内心却很幼稚的人。
她，也有过梦想。
曾经也憧憬过爱情。
“明面上邺城像平静的水面一样毫无波澜，但是，朝堂上的人都在向你倾倒。你虽然说服了贾诩做你的幕僚，做你的先生，但是还不够。”
一提到贾诩。
“真不知道，贾诩给你谋划了什么东西！”
郭照看向曹丕，想从他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
可惜，除了一双在黑夜中闪着亮点的小眼睛外，什么也看不透。
“你的眼神越来越深邃了。”
“谢谢夸奖。”
“也越来越黑暗了。”
郭照嘲讽着他。
曹丕越来越像贾诩了。
跟贾诩待一块儿，贾诩在迅速把他带坏。
曹丕在不知不觉的被贾诩同化。
“我走了。”郭照转身就向台外走去了。
“你今晚不陪我了？”曹丕抬手唤她。
“我回家去住。”
郭照在城中自有一个住的地方。
是在敬轩阁附近。
曹丕不知道郭照是怎么找到住的地儿的。
反正，郭照回城后，放弃了曹丕为她挑选的雅苑，自己搬出去了。
虽然，偶尔，郭照也会传一些城中的关于曹雄的消息给他。
她家周围都是曹丕的眼线，传个情报甚至不需要她出远门。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是，你最好离贾诩远一点。”
“为什么？”
“因为，你离他越近，就离我越远。”
郭照回头瞥了他一眼。
曹丕茫然的目光，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就算了。”郭照独自下楼去了，“不用送我。”
曹丕看着郭照的身影，消失在了转台间。
谁会惦记他的汉中！
离开雀台的出口在面向漳河相反的方向。
曹丕捧着酒樽，又一个人望着漳河。
天上皓月，月光洒在漳河河面，波光粼粼，水光涟涟。
远处岸边有一筏口，筏口处有一小船，船篷里隐约有着亮色。
曹丕开始享受这种夜晚。
贾诩不仅教会了他很多谋策。
还教会了他享受黑夜。
从前有吴质做他的幕宾，后来有荀彧教他领事儿，司马懿也间接给过他些指点。
但这些人，都没教过他独善之术！
在曹操渐渐退领邺城繁事之后，城中很多人开始蠢蠢欲动。
曹操不再给他施以威压和支持，这些事儿，都要曹丕亲自来做了。
江阳之地，涪陵。
关羽把一子落在中盘，马良思忖了片刻，反手一子落在了黑棋的左上位。
关羽捋着银髯，喉咙间传出一声闷咳。
马良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目光重新落到棋盘上。
关羽把棋子一扔，手间的棋子全部落回了棋壶。
“不下了。”关羽闷声闷气的说，“下不过你！”
那样子，就像是小孩子玩游戏赌输了一样。
“非君侯下不过我，是君侯近日心神不宁，心思不在这棋盘上了。”马良略带点失落的说。
关羽最近的状态说不上不好，但是，总有哪些方面，让马良觉得不对劲。
“哦？有吗？”关羽摸着长髯，从席上坐起。
“汉中的曹军有什么动作吗？”
“回君侯，汉中的曹兵略有调动，司马懿派了一员偏将去阆中了，可能是怕君侯调兵北上吧。”
“我为何要派兵北上？我的心思全在荆州，那片土地充满了我和大哥、三弟的回忆，谁会惦记他的汉中？”
马良摇摇头，为自己斟着茶水，“君侯忘了，军师在雍凉的战事失利，可能要从祁山退军了。”
“哦。”关羽面无表情，“诸葛亮用兵如神，调兵转粮天下无人能匹敌，不用担心他。”
“君侯，汉中有司马懿在，此人人称‘冢虎’，和‘卧龙’‘凤雏’齐名，用兵也是阴险至极，我担忧此人会在军师退兵的时候，算计军师。”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算计诸葛亮？”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虽然军师仅让我们保江阳之地不失，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最好还是做好接应军师的准备吧。”
“要接应你去接应。”关羽捋捋银髯，“荆州大战在即，屡屡出兵，怎么能无功而返，徒耗钱粮！”
关羽摸起一樽，饮酒而下，“不要以为我们赚了江阳一年的钱粮，就可以如此耗费了。”
马良默许，轻轻点了点头。
关羽说的也对。
孔明神机妙算，的确不用马良来顾虑。
再说了，如果需要关羽前去帮忙，诸葛亮是绝不会因为抹不开面子而不开这个口的。
荆州之机，极为难得！
若是能趁机掠下荆州的一方土地，为今后出川，也算是垫下了基础的一步。
“那君侯的意思是。”
“让傅士仁、糜芳守后方，若是军师有令传来，就让他们去支援。我去前线，先下白帝城，再下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