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京城早餐
到了约定的日子，一大早杨振兴提前来到东单公园。
说起东单公园，后世十分有名。
因为这里跟牡丹园公园一样，是京城‘同志们’的聚集地之一，是哲学的后花园。
其实早在六十年代，这里就已经成了那些人聚集的圣地。
只不过那会儿针对这种事情认为是伤风败俗，体制不容，生活很不容易。
还有不少警察化身便衣，在这几个地方蹲守抓人，抓到人之后会根据情况教养不同年份。
一直到八十年代末期，这种情况也时有发生，所以大家都隐藏的十分隐秘。
除了一些生活在这边经常来的街坊知道外，一般人很少有知道的。
而且因为之前的影响，加上社会思想还没变得放开、大胆，没有进入新世纪后那么明目张胆。
现在的东单公园，在孩子眼里是海洋球、蹦蹦床、滑梯，还有对面的蛋糕店。
对大人们来说这里是休闲娱乐的好地方。
里面还有位双手残疾但十分立志的‘毽子王’，踢毽子技术十分高超。
每每都会引来一群人围观。
也有不少京城踢毽子好的人慕名而来，挑战交流。
……
秋天的京城大清早有些凉意，按照当时电话里约好的，杨振兴穿着帽儿衫、牛仔裤，脚底下是球鞋。
这一身穿着在街上很亮眼。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走过来，试探的问道：“您是杨振兴杨师傅吗？”
杨振兴一扭脸，看到是一位方脸的中年人。
他也不确定的问道：“我就是，您是王师傅？”
对方看到找到人了，明显放松下来，伸出手笑着说道：“您好！我是素菜餐厅厨师王志明。”
杨振兴同样松了口气，赶紧握住对方的手，介绍道：“王师傅您好，我是文泉春饭馆的杨振兴。”
王师傅点点头，问道：“您吃了没？这里不方便说话，如果没吃跟我去常去的早餐店吃点儿东西。”
“清早就喝了点儿烂面条子，还有点儿饿，正好顺道再吃点儿。”
过了马路，王师傅带着杨振兴拐进了对面的苏州胡同。
“这边有家烧饼店不错，我吃了很多年，原本菜市场那边也有几家常去的，但是现在菜市场这么一拆，也都找不到了。”
杨振兴听着，点了点头，心里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说起东单菜市场，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清末那会儿，洋鬼子打过来，在东交民巷这片儿划出来一片地作为使馆区。
后来又在这里建了一个洋货市场，起名‘东菜市’，这便是最早的东单菜市场。
解放后，这里成为京城四大菜市场之一。
去年，这块儿地被港岛李超人买下来，伙同现在的一些领导打着‘旧城区危房改造，造福京城市民’的旗号修建东方广场。
包括百年历史的东单菜市场、历史悠久的新华书店，还有号称面积‘世界之最’的麦当劳快餐店全都被拆除。
虽然因为‘严打大老虎’行动拖延了一年多的时间。
但是东方广场还是顺利开工拆迁建设了。
不过这些东西跟今天的事情无关，杨振兴也没打算要说这方面的内容。
他没有说话，就这么跟着王师傅往前走。
王师傅似乎也在感慨种种变化，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到了推荐的烧饼店。
看着店里大烧饼的炉子、门口挂的清真幌子和摆放的烧饼。
杨振兴知道王师傅带他来的这家店十分讲究。
烧饼是烙制的食物，多用饼铛烙过后再烘烤。
炉灶上口是圆的，有凹下去的炉膛，炉口上安置饼铛，叫做缸炉，跟现在的烤箱不同。
也有用吊炉、闷炉制作的。
在京城，有烧饼和火烧两种东西，带芝麻的是烧饼，不带芝麻的叫火烧。
而烧饼又分好几种。
有芝麻酱烧饼、吊炉烧饼、假吊炉烧饼、白、红马蹄儿烧饼等等。
火烧则有糖火烧、油酥火烧、螺丝转儿等等。
走到门口，老板就看到了他们俩，对着王师傅说道：“王先生您来啦？今儿两位？里头请！”
待两人做好，老板问道：“今儿吃点儿嘛？”
王师傅先说道：“豆腐脑儿，俩芝麻酱烧饼和雪里蕻炒豆芽。”
点完单，也不用他介绍，杨振兴熟练的说道：“马蹄儿烧饼夹一套（长圆形油条）。”
看到墙上菜单，他小小吃惊了一下。
“嚯，您店里还有甜粥啊？老长时间没喝了，来一碗甜粥。”
“好来，豆腐脑儿甜粥，俩芝麻酱烧饼、雪里蕻炒豆芽、马蹄儿加一套，您二位稍等！”
等老板走后，杨振兴伸着大拇指对王师傅说道：“您带我来的这家店可真地道！”
王师傅十分得意的擦着手，跟高手一般风淡云轻的回答道：“现今儿城市大发展，好多传统小店都拆的拆散的散。
真想要吃到原来的东西，只能走街串巷，到这种小胡同里来找了。”
杨振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俩人正说话，那边店里做烧饼的师傅开始制作下一炉。
杨振兴很快就被对方的动作吸引过去。
只见拿出醒好的面动作麻利的揉光滑，揉成一根长条，然后揪成大小均匀的面剂子。
然后拿着七八寸的紫红色枣木擀面杖
先在案板上“噹噹”敲了两下，仿佛在宣告他要开始表演了。
接着一边擀面剂子，一边还能用棍子在案板上敲出不同节奏的响声。
时而轻敲慢打，时而疾风骤雨，时而低沉，时而清脆，仿佛是一首美妙的音乐，杨振兴都听入迷了。
面剂子擀成十五六厘米长条后，右手四指在下拇指在上抓住一头。
然后轻轻把面剂子提起来，跟着往右一抡，同时手腕翻转手背朝上。
面剂子一百八十度翻一圈，‘pia’的一声摔在案板上。
这时候从十五六厘米的长条已经变成了接近三十厘米四指宽的面皮。
那位师傅手不停，从盛着芝麻酱的小盆里挖出来一些芝麻酱均匀抹在面皮上。
然后从左到右把面皮卷成面卷，再把两头往回折，一个圆嘟嘟的烧饼毛坯就做好了。
这还没完，又拿出小刷子，在上面刷一层店里调制的主料为红糖的汁水。
两个坯子一组，刷了汁的一面朝下，放进盛芝麻的箩筐，沾满芝麻两手各拿一个，对面一拍，抖掉多的芝麻。
再放到案板上用手一压，擀两下子，烧饼才最终成型。
这时候才放进烧热的饼铛里开始烙。
第三百四十七章 隐藏起来的手艺
做烧饼师傅这一手功夫看的杨振兴如痴如醉。
王师傅在一边早就注意到了杨振兴的目光被那边吸引，一直笑眯眯的没有说话。
等到这一炉子烧饼烙上后，他才开口问道：“怎么样？手艺不错吧？”
被王师傅这么一打岔，杨振兴这才回过神来，然后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
自己居然看那边师傅做火烧看入了迷，把王师傅一人儿给晾在一边。
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道：“王师傅对不住，第一次瞧见看入迷了。”
“哈哈哈！”
王师傅笑的头微微后仰，然后看着杨振兴说道：“没事儿，当初我第一次瞧见的时候表现不比您强多少。”
然后王师傅扭头对继续做下一炉烧饼的师傅喊了一声：“马师傅！我这边儿小伙子也看您的手艺看丢神儿了，您真是宝刀未老！”
被叫做马师傅的白案师傅转过身，拍了拍手上的干面，拱手说道：“您捧了！吃饭的手艺而已，上不得大台面。”
有王师傅这么一起头，店里其他客人也纷纷开始夸赞马师傅的手艺。
结果马师傅非但没害羞，反而又玩儿起了更多花活儿技巧，引得大家纷纷拍手叫好。
这时候他们点的早餐也被老板送了过来。
同时，老板还放了一小碟羊杂，说道：“一点儿不值钱的羊杂，算马师傅谢谢这位小师傅捧场，您二位别嫌弃！”
杨振兴大感意外，无意识的拱手说道：“当不得！谢谢老板，也替我谢谢马师傅！”
送菜的事儿杨振兴做过几次，但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也能体验到这种待遇。
王师傅等老板走后，十分得意的看着他，问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这家店不错吧！”
杨振兴点点头，回答道：“是真不错，老板好，手艺好，味道好。关键是没想到小小的店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位有水平的师傅。”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小地方也有能耐人，出门在外可不能小瞧每一个人。”
“是啊，王师傅您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本以为今天的早餐没有别的惊喜，结果一低头，杨振兴发现惊喜还没结束。
以马师傅的手艺，烧饼不存在不好吃的可能。
端上来的两碗喝头，居然丝毫不比烧饼逊色。
先说说杨振兴点的这碗甜粥。
所谓甜粥是把白面调成稀糊，然后用勺子盛了在烧开水的锅里，顺时针研磨。
面糊融到水里，稠了之后加点儿水再盛糊，再研磨。
如此反复，等锅里的水彻底调成粥，再加上红糖，跟喝面茶炒肝儿一样转着碗喝。
看着碗里的甜粥红彤彤的反着光亮，光闻味道杨振兴就知道肯定又香又甜。
再看对面王师傅点的豆腐脑儿，同样十分讲究。
京城豆腐脑分两种，一种是清真做法，一种是汉民做法。
传统的汉民做法如果用嫩豆腐，吃的时候浇上肉片打卤。
打卤要用煮烂的五花肉，切成薄片儿，然后肉汤肉片和黄花菜、木耳煮到火候，勾芡，甩上鸡蛋即成。
吃的时候就着烧饼油条，十分顺口。
如果用老豆腐，就要用芝麻酱、韭菜花、蒜汁儿、醋、辣油、香菜调味。
街上基本上用老豆腐的居多，嫩豆腐脑已经不是很常见了。
说完汉民的做法，接下来就是清真做法。
王师傅带杨振兴来的这家店，正是清真店。
清真店的豆腐脑全都是用老豆腐来做，在吃的同时同样要打卤。
清真卤料用的是切得薄薄的鲜羊肉片，辅以上等口蘑、淀粉、酱油打卤。
打出来的卤汁橙红透亮，可以根据口味再添加辣油或者蒜汁吃。
口蘑是一种白色伞菌蘑菇，一般只生长在有羊骨或者羊粪的地方，多产于蒙古草原。
因为从张家口往内地输出，所以被叫做口蘑。
这种蘑菇产量不大，需求量不小，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是国内比较昂贵的一种蘑菇。
正是因为价格的问题，现在几乎没有哪家店还在坚持用口蘑打卤。
哪怕是牛街还有京城很多清真老字号也不怎么用了，而是选择其他材料替代。
由此可见能在这样一家胡同里的小店吃到如此正宗的清真豆腐脑，是有多么难得。
也是为什么杨振兴认为丝毫不比店里烧饼逊色的原因。
“王师傅，您这是怎么找到这家店的？这也太厉害了吧？”
喝了一口甜粥，杨振兴忍不住感叹道。
王师傅正取着饼瓤加小菜和羊杂吃。
闻言手上动作没停，笑着回答道：“只要想吃，加上有心，总能找到这样坚持传统的小店。”
加完东西，他吮吸了一下筷子，放下后继续说道：“我瞧您也是好这口的，如果以后有机会，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多带您去一些类似的馆子。”
杨振兴闻言大喜，咧着嘴开心的回答道：“那我先在这儿谢谢您了！”
吃完饭，王师傅擦着嘴喊来老板说道：“借您地方姆们俩说句话。”
老板把餐具收走，一手端着一手擦着桌子说道：“您随意，给您二位上壶茶慢慢儿聊？”
“甭忙活，就两句话，说得（dé）了还得上班儿去呢，您忙您的。”
“好嘞，有事儿您再喊我。”
等老板走后，王师傅才开始跟杨振兴说今天两人见面要说的正事。
“姆们素菜餐厅听名字就知道专门做素菜，鸿兴楼的素菜宴在京城一直十分有名。
听说怹们家关门儿了，店里头经理一直再找原来的素菜师傅，想要把人带到姆们餐厅里。”
这些事情杨振兴已经听时师傅说过了。
他点了点头，说道：“姆们家是打算看看能不能找到原来鸿兴楼做饺子的师傅。
家里的店也在城南，想把原来的招牌接过来做下去。
而且现在外头竞争激烈，想给自己添一张底牌。”
猜到了杨振兴的目的，但王师傅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实在的坦白了。
点了点头，王师傅说道：“餐厅找到了两位原来鸿兴楼的师傅。
但是怹们没有立马来上班，而是说可以帮忙联系另外几位师傅。
等回头多找些人再一块儿过来。
负责这事儿的是姆们的经理，人也是怹找到的，那些师傅的联系方式我暂时不知道。
不过等对方来上班之后，我可以帮您问问，或者给您引荐一下对方。
至于对方愿不愿意，这事儿我就说了不算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登门寻踪
距离上次跟王志明师傅见面没有一个星期，对方再次给杨振兴打来了电话。
在电话里，王师傅告诉他素菜餐厅找来的鸿兴楼素菜师傅已经来上班了。
并且对方也答应了杨振兴的请求，说可以见一面。
就这样，双方约好了一个时间，杨振兴上门拜访了一位鸿兴楼出来的师傅。
这位师傅姓法，是回民，住在东花市的一个大院儿里。
现在这边已经在规划拆迁，未来计划建设市委宿舍。
找到院子，杨振兴刚进门看到有位老人在洗衣服，于是上前问道：“您好，请问法师傅住在这院儿吗？”
老人抬头瞧了他一眼，回答道：“西边那屋就是。”
“劳您驾，谢谢您！”
老人点点头，说了句：“您客气”，低头继续洗衣服。
有刚才老人的指路，杨振兴提着礼物走到西厢房，在门口轻声喊道：“请问法师傅在家吗？”
“谁啊！”
屋里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紧接着一名有些壮硕、鼻眼有民族特征的中年人推门走了过来。
杨振兴立马上前招呼道：“您好，请问是法师傅吗？我是文泉春饭馆的杨振兴，头几天跟您约好了今儿见面。”
法师傅简单上下打量了一遍，让开身子说道：“原来是杨师傅，屋里头请。”
说完，带头将杨振兴领进了屋子。
从外头看这间房子跟很多大杂院的房子一样不怎么入眼。
但进了屋却别有洞天。
不管是彩电还是冰箱、电话，很多家电全都齐全，墙面也刷的很干净，地面也似乎重新泥了遍水泥。
看样子之前对方在鸿兴楼的收入不算低。
拉开一张凳子，法师傅做了请的手势，说道：“请坐。”
“劳您驾！”
杨振兴谢过，把手上的礼物放在了桌子上，“来的时候买了点儿点心，您甭嫌弃。”
法师傅很高兴，笑着客气道：“麻烦您来找我还让您破费，您客气了。”
杨振兴礼貌的笑了笑，没有把对方的话当真。
站起来把扣在桌子托盘里的杯子拿了一个，法师傅倒着水说道：“今儿我休班，我对象去上班了，家里俩孩子也都去上学。
本来应该在外头见面，但一会儿几位鸿兴楼的师傅都来我家商量事情。
我就想着直接把您请过来，正好人多凑在一起，说不准别人也有您想知道的消息。”
杨振兴两手虚托着杯子，脸上十分高兴的说道：“让您费心了法师傅，没想到您早就帮忙安排好了，这真得好好谢谢您。”
“嗨！甭客气！都是原来一起工作的同事，现在生意倒了，能帮衬一把是一把。”
倒完水，他起身在把冰箱上磁条下贴的一张纸拿了下来。
递给杨振兴说道：“这位师傅姓刘，叫刘全顺，是鸿兴楼的一位包饺子师傅，手艺非常厉害，上面是怹的住址和联系方式。
回头您联系的时候提我名字就行。”
双手接过，杨振兴简单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放在桌子上对着法师傅郑重说道：“谢谢您了法师傅，您真帮大忙了！”
法师傅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没事儿没事儿，现在刘师傅在做什么我也不清楚，你要想请怹帮忙还是早点儿联系的好。”
拿起纸又看了一眼，杨振兴折好后小心翼翼的贴身放好，点头说道：“这个您放心，等今儿回去之后我就联系。”
两人喝水聊了一会儿，快到十点，陆陆续续有三四个人找上门来。
这几位就是之前提到今天来法师傅家里商议事情的鸿兴楼同事。
等人都到齐了，法师傅首先介绍道：“刚才没跟几位介绍，一个一个介绍一遍太麻烦。
现在咱们人都到齐了，我跟几位介绍一下。
这位是京城文泉春鲁菜馆的师傅，同样也是东家，杨振兴。”
几位师傅里有一位马脸惊奇了一声，问道：“咦？您就是杨振兴？那个京城少年厨神？”
杨振兴本来看有人居然听说过自己，心里十分高兴。
但是这个被那些记者搞事情扣到他头上称号就这么被喊出来，还是满脸黑线。
不过他仍然说道：“我就是杨振兴，少年厨神都是别人乱喊的，做不得真。”
杨振兴怎么想的剩下的人都不关心。
现在他们都满脸好奇的看着那位马脸问道：“老张，怎么回事儿啊？您给说说？”
接着，被叫做老张的马脸中年人把当初报纸上对杨振兴的报道简单说了一下。
当知道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居然在全国烹饪比赛上进了前五十，拿了‘最佳厨师’，都吃惊的合不拢嘴。
连刚才一直跟他聊天的法师傅都不知道眼前这位很有礼貌的年轻人居然这么有本事。
毕竟对方的事情当初王师傅并没有跟他说起过。
当然不是王师傅不知道，只是法师傅刚去到店里，是新人，彼此之前还很陌生的关系。
“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杨师傅，您这藏得可真深。”
法师傅坐着摇了摇头，那叫一个感慨。
跟另外几个人比，他已经跟杨振兴接触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这半个小时里，对方从来没露出一丝狂傲自大的神情，谦虚礼貌到都能当礼仪老师了。
如果换一个别的年轻人，取得这样的成绩。
即使再礼貌，也多少会露出一些舍我其谁的自信姿态。
这才是年轻人应该有的锋芒毕露年轻气盛的样子。
而不是现在这样仿佛中老年一般，经过太多磨砺，锋芒都内敛起来。
一番惊叹过后，大家都没忘记今天来是做什么的。
马脸张师傅不确定的问道：“老法，您今儿请杨师傅过来是？”
不怪他心里生疑。
几个人才刚到素菜餐厅上班，他以为杨振兴是过来挖墙脚的。
法师傅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今儿杨师傅来不是冲咱们来的，怹家经营鲁菜，跟素菜不挨着。
这次来，主要是想托咱们寻找原来鸿兴楼包饺子的师傅们。”
看了一圈恍然大悟的众人，他继续说道：“大家伙一直都在一起同事多年，原来东家倒了，可能有些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去处，生活上会有困难。
我就想着凭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尽量多帮衬帮衬，所以才请杨师傅在今天特意过来一趟。”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一波三折
“还是您法师傅局气（仗义）！到哪儿都想着大家伙。”
“要不整个鸿兴楼，一说到法师傅，没一个不竖大拇指的呢！”
“原来的老伙计们知道了，肯定得记法师傅大情儿！”
几个人听完法师傅的话，都不由自主的称赞起对方。
恨不得把原来法师傅做过的事情，帮过的忙全都说出来。
法师傅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您几位甭捧我了，我做这事儿不是为了让人欠人情。
一大把年纪养家糊口都不容易，出门在外交朋友不就是需要的时候能互相扶一把吗？”
马脸张师傅点点头，回答道：“说得好！甭说别人了，回头您法师傅如果有需要帮忙的，我老张也会毫不犹豫的伸手。
毕竟都是自己兄弟！”
“没错，都自己好哥们儿，做这些应该的。”
七嘴八舌说了不少，几个人这才想起来杨振兴还在场，很自觉的把话题拉了回来。
“杨师傅，您带着笔和纸了没？我这儿认识几位馅儿活好的师傅，您把他们联系方式记一下。”
“我这儿也认识几位包饺子的师傅，回头直接联系就行。”
杨振兴赶紧从自己帆布书包里拿出笔和纸，记录几位师傅说的姓名和联系方式，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
十分钟后，在院儿门口辞别了送出来的法师傅一行人，杨振兴背着包满载而归。
这次买礼物亲自上门没白费功夫。
不但得到了预期的效果，甚至还超额完成了预期计划。
法师傅的这一波操作，确实帮了大忙，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匆忙赶回店里，杨振兴立马按照法师傅几个人提供的信息，有电话的打电话，没电话的安排时间尽早上门拜访。
结果联系了几位电话能找到人的师傅之后，杨振兴立马觉出有些不对劲来了。
这里的不对劲当然不是对方都提防或者已经被人打包挖走。
而是所有人都在跟杨振兴交流的时候，说出来了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就是当年鸿兴楼专门负责水饺的厨师长——钱振华钱师傅。
透过几个人的口风，杨振兴了解到这位钱师傅自建国后鸿兴楼重新营业，就一直在店里工作。
更是通过多年努力，拜当时负责水饺的灶头师傅为师。
最后也从对方手里接过了这个位置。
因为钱师傅为人和善，平时对大家不管是工作生活，都十分关心，有需要帮忙的也绝不推辞。
所以在后厨里面有很高的威望，也受到所有人尊敬。
连带着潜移默化影响了不少店里的其他人，让大家都十分热心，互帮互助。
说道这里，杨振兴想起了法师傅等那几位师傅。
在他上门寻求其他师傅的联系方式时，都争先恐后的帮忙，告诉他所有知道的信息。
至于为什么法师傅他们没有把钱师傅的联系方式交给杨振兴，这就不是很清楚了。
知道了对面主事人的信息，剩下的人杨振兴也暂时不打算联系了。
他决定先见一见这位钱振华厨师长，搞明白到底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按照前几位打过电话的厨师提供的信息，杨振兴拨出了钱师傅家的电话号码。
“嘟…嘟…喂，您找谁？”
电话接起来后，对面是一位有点儿年纪的女性声音。
杨振兴舌头抿了一下上牙膛，说道：“您好，我是京城文泉春饭馆的杨振兴，打电话来找钱振华钱师傅。”
“哦，好的，您稍等，我这就让钱大爷接电话。”
稍微等了一会儿，就听到电话离开桌面的磕碰声，紧接着，一个不怎么有中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喂，是您要找我吗？请问您哪位？”
杨振兴立刻再次自我介绍了一遍，同时把自己的目的也说了出来。
对面听完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道：“您找错人了，老头子我早就不管事儿了，打给其他人吧。”
一听这话，杨振兴直觉对方会扣电话。
他立马说道：“您先等等！在知道您联系方式，给您打电话之前，我已经跟不少鸿兴楼的师傅联系过了。
但所有人都在跟我询问您的事情，所以我这才联系的您。”
再次沉默了一会儿，钱师傅才说道：“那群家伙！既然这样，您记下来这个地址，如果有时间不嫌麻烦的话，咱们可以见一面，当面聊聊。”
听到对方知道了原来店里老员工的原因松了口，杨振兴也是松了口气。
他现在是真害怕这位老人家直接撂挑子。
回头其他厨师再有一群人因为这个事情不愿意来的，或者直接不想继续从事餐饮行业。
那杨振兴可亏大了。
现在姿态放低一些，只要能说服这位钱振华厨师长。
说不准回头都不用自己再东奔西走，对方一支穿云箭，原来鸿兴楼千军万马就来相见了呢。
……
又是约定好的时间，杨振兴买了些糕点果脯牛奶之类的。
大包小提溜来到了钱振华的家里。
杨振兴在心里无比期待这次能有一个好结果。
毕竟为了这件事情，光打听就花了不少时间，前前后后又来回跑了好几趟。
从新楼开始装修他就在弄这件事儿。
现在装修都进行三分之一了，这点事情还没有弄完，太拖沓了。
不过晚点儿弄好也不是没有好处，可以节省下人员工资。
看现在这个架势，似乎能把鸿兴楼八九成饺子师傅挖过来，这么多人的工资可不是开玩笑的。
……
敲开门后，开门的是一个有些瘦的中年妇女，扎着粗粗的马尾辫。
看样子应该是家里请来的保姆。
在她身后不远，站着一位老人，留着光头，身材有些胖，耳垂也挺大，跟弥勒佛似的，面相很好。
但是老人精神头不是很足，眼神也没有何爷爷那种清亮的感觉，有些浑浊。
不用说肯定就是钱师傅。
把手上礼物交给对方，杨振兴微微鞠了一躬，说道：“钱师傅您好，我是头几天打过电话的文泉春杨振兴。”
第三百五十章 秘辛
“欢迎，让您亲自跑一趟，没耽误您事儿吧？”
“没，我已经把店里的事情安排好了，不耐事儿（碍事）。”
简单寒暄几句，钱师傅把杨振兴请到了客厅坐下。
钱师傅的保姆也立刻送上了茶水。
杨振兴道过谢后喝了一口，钱师傅才说道：“年纪大了，就不怎么经常走动了，今儿让您受累。”
“没事儿没事儿，您是长辈，我理应登门拜访。”
钱师傅点了点头，似有感慨的说道：“您的消息我之前在报纸上有看到过，咱们行业又有了您这位强势的后起之秀。
相信未来一定会给餐饮业带来不小助力。”
杨振兴谦虚的说道：“您夸奖，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钱师傅赞许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您的事儿在头几天联系过之后，我又跟我的几个徒弟询问过。
他们虽然现在已经找到了新工作，但是原来的一些员工还是能联系上的。
通过他们，我知道了您的想法，能具体再跟我说说吗？”
杨振兴自无不可，开始阐述自己的计划。
比如增加店里的营业实力和底牌，继承鸿兴楼之前的招牌并继续延续下去等等。
钱师傅听完后十分感慨。
他说道：“自打鸿兴楼倒了之后，说实话联系我的就只有您一人儿。
其他地方不是没有人动过心思，但是他们并没有想的那么多，最多只是把我几个徒弟请了过去。
至于下面的其他员工，没有一个人感兴趣。”
摇了摇头，钱师傅看着杨振兴问道：“我相信您心里一定有疑问，为嘛给别人打电话，那些人都提我的名字吧？”
杨振兴没否认，大方的承认道：“不瞒您说，确实没想明白。”
钱师傅笑了笑，说道：“您如果没事儿，不嫌弃我唠叨的话，我跟您讲讲？”
看到杨振兴点头，钱振华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鸿兴楼在建国前，是一家主营水饺，附带经营鲁菜的饭庄。
中间关门停业一段时间后，六十年代在天桥一片平房里起了五层高的楼，开门重新营业。
当时可了不得，在那一片儿算是第一高的建筑了，十分气派。
钱师傅也正是这个时候，来到鸿兴楼工作。
后来经过一次改建装修，应上面要求变成了专营鲁菜风味的饭庄。
原本招牌的水饺因为经理觉得费工费事，赚钱也不多，就这么砍掉了。
但是饭庄却被京城旅游事业管理局选定为‘定点菜馆’。
成了宴请客人吃高档餐厅的地方。
而钱师傅，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店里去了负责水饺的厨师长职务，改为负责炒菜的厨师长。
因为看不惯经理的做法，加上砍掉了自己学习大半辈子最骄傲的手艺。
钱师傅直接提交的辞呈，退休回家养老。
店里的经理正好借此机会能清理掉钱师傅这个不好处理的老功臣，很爽快的同意了辞职的事情。
结果鸿兴楼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年，随着改开不断前进的步伐。
大街上个体经营的餐馆饭店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出现了更多更高档的餐厅酒店。
自然而然的，原来一些选择在鸿兴楼宴请的客人都去了其他更好的地方。
鸿兴楼的生意也开始逐渐下滑。
这时候，饭庄经理想起了店里曾经的招牌——水饺。
打着‘办出特色、为广大顾客服务’的旗号，赶忙再次上架经营水饺生意。
厚脸皮的说应消费者的强烈要求，把停供多年的水饺再次恢复供应。
可是经过之前的折腾，鸿兴楼早已经成了普通老百姓眼里‘望楼兴叹’的地方。
同时也失去了对饭庄的信任。
现在再次开始经营水饺项目，可想而知已经没有几个人买账。
然后经理就想到了钱师傅，认为现在没人买账完全是没做出原来的味道。
只要能把钱师傅请回店里面来，那么鸿兴楼的生意就能再次变得红火。
可惜那位经理打错了算盘，钱师傅并没有答应对方的请求，以自己年纪太大精力不济挡掉了。
不过毕竟是工作一辈子的地方，感情还是有的。
钱师傅人没回去，通过远程指挥的方式，由他的徒弟们完成了对水饺手艺的恢复。
这么做也有钱师傅希望自己徒弟能够有个好发展的想法。
正是这个原因，才让鸿兴楼又撑住了几年时间，一直到五年后才彻底撑不住了。
听完原因，杨振兴很是感慨，同时再次领悟到了管理者的重要性。
不定什么时候，一个错误的决定可能会导致无法逆转的结果。
眼前的鸿兴楼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心里感慨了一下，杨振兴抬头问道：“那钱师傅，今儿说了这么多，您的意思到底是？…”
钱师傅喝了口水，才说道：“如果我能够带着鸿兴楼做水饺的师傅去您家店里。
当然不可能全部都带着，我敢保证至少原班人马能有七成可以跟着我去。
那么待遇您打算怎么给？”
一听钱师傅提要求，杨振兴可高兴坏了。
不怕对方提要求，就怕对方要求都不提，只要提要求就有希望。
“姆们店按照水平高低有明确的工资标准，具体给您的人多少钱，还得看怹们手里的本事，大家凭本事吃饭，不看本事高低就开钱，不合规矩。”
钱师傅点点头，认可的说道：“不错，是这个道理。
您能不能先跟我说说有几档标准，每个标准待遇又是多少？”
“这个没问题。”杨振兴立马答应下来。
“学徒每月一百、厨工一百五；上灶师傅从低到高两百、三百、四百和五百，灶头师傅六百加销售提成。
全都管吃管住，也可以不住店里提供的宿舍，每月全勤有二十块钱。
如果是招牌菜或者销量好的菜，还会有额外的提成，这个具体要看销量了。”
介绍完，杨振兴看着钱师傅，说道：“钱师傅如果您愿意，可以来店里继续担任水饺这块儿的厨师长，总体负责这部分。
也可以选择成为店里的顾问，针对店里的工作进行指导和教育。
现在店里面还有几位跟您一样的老师傅，怹们几位都是顾问，当然顾问也不白干，每个月六百块钱。您可以考虑考虑。”
第三百五十一章 尘埃落定
杨振兴开的工资其实在行业里算是中上水平。
这年月能拿六七百块钱，已经算是可以了。
当然也得跟谁比，跟普通工人比那相当多，跟那些大师名厨比，就不够看了。
例如杨振兴认识的那几位大师傅，每个月起步上万，但工作内容也不少。
比如丰泽园王师傅，除了带徒弟之外，还要负责店里的菜品改良和创新。
而且老人家身份地位在这里摆着，身后荣誉无数，已经是店里的活招牌，新水肯定不低。
再一个类似王文海王师傅。
退休之后不依靠某一家店生活。
上头请他去指导个学生，或者哪个老板、关系开了个店请去串串场，有重要的宴请时来请过去出次手。
光靠这个每月收入同样不少。
大师名厨虽然不少，但下面水平不到的厨师更多。
面对杨振兴开的工资，钱师傅知道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点了点头，他对杨振兴说道：“一会儿我就联系联系以前的那些手艺够数的水饺师傅。
这事儿我会尽快给您一个答复，也就这几天时间。”
杨振兴一阵轻松，笑着说道：“行，钱师傅，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从钱师傅家回到店里，张寿海和冯兴源还有张居成正在跟杨兴盛商量事情。
看到他进店里，挥手招呼他过去，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有着落了吗？”
杨振兴话没敢说太满，回答道：“我已经把咱家的工资待遇告诉对方了，对方说把能召集到的有手艺的师傅喊一块儿商量商量再给我答复。”
杨兴盛点点头，说道：“行，这件事儿办的不错，对那边儿也不用太上心。
能来最好，不能来也不至于求着他们。
京城这么大，有能耐的可不光只有他们鸿兴楼的师傅。”
“我知道了爷爷，回头我会看着办的。”
“恩，你去忙吧，我跟你几位爷爷商量点儿事情。”
看着杨振兴回到后厨的身影，几位老人都不住的点了点头。
张寿海看着杨兴盛笑着说道：“杨老哥，振兴这段日子可是进步非常大。”
冯兴源在一边应和道：“不错，在管理方面振兴是越来越得心应手，现在多少有些小老板的意思了。”
杨兴盛脸上笑着，嘴上却毫不留情的说道：“这才哪到哪？没您几位看着，他早就被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看着他言不由衷的样子，几个人都无奈的摇头。
不过杨兴盛的话倒也没错。
现在杨振兴的能力确实还很稚嫩，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锻炼。
……
没让杨振兴久等，只隔了一天，钱师傅就给他发了个传呼，让他有时间打电话过去。
呼他的时候，杨振兴已经在后厨准备中午时间的营业。
传呼机没带在身上，而是放在了他更衣室的储藏柜里。
一直到下午快两点，忙完的杨振兴这才看到了钱振华呼他的消息。
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他赶紧跑到前台，用店里的座机给钱师傅去了个电话。
“喂，钱师傅您好，我是杨振兴。刚才一直在忙，这才看到消息，您找我了？”
“对，我知道您在忙着生意，就发了条传呼。
昨天我找来了几位原来鸿兴楼的水饺师傅，跟他们几个交流了一下。”
听到钱师傅说话说一半，杨振兴有点儿着急。
刚想脱口而出询问结果，他突然想起了昨天爷爷交代自己的那些话。
忍住气没吭声，过几秒听到电话里没动静，才问道：“哦？不知道您几位谈的怎么样？”
钱师傅听到杨振兴不同以往的语气，一时间心里有些拿不准。
之前对方还十分期待和迫不及待，怎么才一天时间就变了性子？
容不得思考，他立马回答道：“我跟几位师傅谈了一下，大家都表示愿意去文泉春工作。
今儿主要是告诉您一声，顺便问一下嘛时间方便去店里试试手？”
杨振兴脸上一喜，也没有继续装下去，高兴的说道：“是吗？那可太好了！
不过今儿是不行了，那几位师傅过来试手，都需要嘛东西您先跟我说一声。
赶明儿我好准备准备，等后天清早过来您看怎么样？”
钱师傅很满意这个安排，直接回答道：“可以，就这么办吧。”
紧接着，两人又沟通了一下细节方面的问题，杨振兴这才满脸笑容的扣掉电话。
正巧路过的刘建业看到了，立马凑过来好奇的问道：“杨哥，你刚跟谁打电话呢？笑得那么开心？是小妞儿吗？是不是要发生嘛好事情了？”
看着自己发小一脸贱兮兮的笑容，杨振兴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心中的喜悦倒没有减少。
他狠狠的用指节钻了一下对方脑袋，没好气的说道：“成天脑子里就想着姑娘，一点儿正事儿都没有！
不过是有好消息，鸿兴楼的饺子师傅答应后天来店里面试了。
没有意外的话，咱们店就要多一个招牌了！”
“疼疼疼！”
本来刘建业捂着自己脑袋直咧咧。
听到杨振兴后面的话也不耍宝了，瞪圆了眼睛高兴的问道：“真的？”
“那还有假，这事儿我骗你干嘛？”
杨振兴得意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小伙子好好干，我很看好你呦！
现在我要去后面安排一下，提前做点儿准备，就不陪你废话了。”
说完，在刘建业不可思议的表情下，杨振兴憋着笑跑回了后厨。
只留下对方在原地恨自己又被摆了一道。
鸿兴楼水饺师傅要来店里面试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整个文泉春从上到下每个人都十分高兴。
因为只有文泉春发展的好了，他们才能跟着一起好，能赚到更多的钱。
不少人已经听说了店里打算从明年开始给员工缴纳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这让很多人十分激动。
要知道这两种保险是只有国企正式职工和机关事业单位人员才能享受到的福利。
现在他们给个体老板工作，居然能享受到跟上面那类人一样同等待遇。
在高兴之余，大家对于文泉春的感情，也变得更加深厚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到店面试
现在养老金制度还有很大漏洞和不足。
过高的费率负担让很多参保企业苦不堪言、避之不及，采用各种办法逃避拖延。
文泉春这一波给员工们上保险的举措在外人看来完全是多此一举、没事找事。
但杨兴盛怎么说都是穷苦过一段时间的。
虽然现在因为饭店开起来了，杨家也赚到很多钱，生活变得富裕起来。
对于经济条件一般或者不好的普通老百姓，他内心里是充满了理解的。
他们家的祖产幸运的都要回来了，那么多其他老百姓，到现在有些自家的东西还都没要回来呢！
而且如果能用这种举措让大家以后全心全意在文泉春工作，努力把服务做到最好。
会让更多的人选择文泉春来吃饭。
这点儿钱分分钟就能赚回来，完全没必要扣扣索索。
杨家赚那么多钱干嘛？钱再多有点儿嘛事儿说没就没了。
还不如让更多家庭能过的好一些，给杨家多积一些德。
希望以后出事儿的时候能逢凶化吉。
杨兴盛的几位师弟，包括杨振兴，都不知道老人心里因为那些年早就怕了。
他们杨家可是差一点儿就彻底的家破人亡了。
没有经历过那种黑暗的绝望，是无法明白杨兴盛现在的心理。
别管出于什么目的，总之店里面员工的情绪，已经完全调动起来。
不少觉得辛苦想要跳槽换工作的人，也因为这件事推迟或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等新楼正式营业的时候，应该不需要担心大家有没有热情的问题。
……
准备了一天，把钱师傅电话里说的东西都准备好。
上门来面试的前鸿兴楼水饺师傅也到了店里。
领头的钱师傅热情的跟杨振兴介绍今天带来的几位师傅。
“杨师傅，这位是陈华，这位是牛立新，两位都是原来店里的饺子师傅。
这边两位叫刘灿和董恒，馅儿活很有水平，原来是店里负责总体调馅儿的师傅。”
杨振兴顺着钱师傅的介绍一一看去，微微鞠了一躬，说道：“欢迎几位师傅光临文泉春，我是杨振兴，希望大家以后可以一起工作。”
“您客气了。”
几位师傅纷纷笑着说道，看样子对这次面试信心十足。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位，先进屋坐会儿喝口水，歇一歇咱们就开始今天的试菜吧。”
叫陈华的师傅摆了摆手，摇头说道：“甭麻烦，您领着直接去厨房就行，早点儿弄完了大家就没心事儿了，再喝水歇息不迟。”
杨振兴没有拒绝，侧身让了个位置，说道：“请！”
然后前头带着几个人进了饭馆。
虽然铺面不大，但是杨振兴还是简单跟几个人介绍了一下他们家的历史。
怎么说这几位也都是原来八大楼出身的，文泉春不能弱了气势。
“姆们家祖上是宫里御厨，乾隆年间就开了文泉春的招牌，建国前停业了一段日子，一直到八六年才重新恢复营业。
现在有两家店，这家煤市街店是新店，刚开没两年，骡马市那边有家老店。
老店今年重新改建装修，起了五层楼，过段日子装修完就会正式营业。
未来姆们计划五年内再开数家分店，让京城的街壁儿们出门都能轻松找到文泉春的馆子。”
几位师傅听着杨振兴介绍历史，一开始并没有太多表情。
京城老字号多了去了，哪怕乾隆年间开业的店也能找出来几家，更早的也不是说没有。
但是后面听到新起的五层楼，大家多少脸上有些尴尬。
因为他们的老东家鸿兴楼当年也是盖了五层的新楼，气势如虹的冲入京城餐饮界。
结果红火了没几年，他们还没享受到多少红利，鸿兴楼就这么倒下了。
不过又听到后面杨振兴未来发展计划。
几个人眼神儿亮了起来。
先别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在吹牛皮还是狂妄自大。
能说出这种话来首先得有底气才行。
俗话说，‘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吹牛也是要有一定的基础才能吹的。
要不然你连怎么吹牛都不会吹，因为你不知道有什么内容可吹的。
而且对方刚说了新盖了五层楼马上就要正式营业。
这种话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真假，这样看来，对方现在夸下的海口也不是那么虚无缥缈。
如果真的如杨振兴说的那样发展扩大。
那么他们几个顺利加入文泉春工作，说未来可期也不过分。
大家出来不就是想要赚更多的钱，有更高的地位吗？
似乎这一切都能在文泉春变成现实。
稍微幻想了一下，几个人就恢复了正常。
他们刚才只是在心里多了份期待而已。
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又不是小年轻，光凭想象就以为自己已经升官发财了。
来到更衣室换过衣服，几个人到了厨房。
一进去钱师傅等人吓了一跳。
不是因为文泉春的后厨面积多大，装修的多么华丽，而是里面乌怏怏的好多人。
原来店里的员工听说了今天鸿兴楼的水饺师傅要来店里面试。
可能以后就会在文泉春上班，变成自己的同事，大家都跑过来看热闹。
在京城，一提到饺子那必然是鸿兴楼。
现在出名的老边饺子还在东北，店没开过来，鸿毛饺子95年才开。
西四的惠丰饺子才刚从惠丰酒楼开始转型做饺子没多少日子。
可以说现在鸿兴楼这么一关门。
自诩最会吃饺子也最懂饺子的京城人连家饺子老字号都没有了。
这种事情让京城人如何能接受得了？
如果鸿兴楼的水饺师傅真的能到文泉春上班，再次让南城知名的饺子重现江湖。
从各方面来讲都是一件大好事。
现在能亲眼亲历这种‘历史性’时刻，谁也不想错过。
杨振兴看到后厨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他刚才从后厨去店面等钱师傅的时候还没这些人。
甚至还看到了几个前厅的服务员也混在人群里面的时候。
他整个人脸都黑了！
“都围在这干嘛？大清早的没会儿干了吗？用不用我帮你们找点儿活干？”
看到杨振兴生气了，后厨的人立马一哄而散。
抬手招呼来自己徒弟王明生，他问道：“李师傅去哪了？刚还在后厨呢？”
王明生老实的回答道：“刚冯老爷子把李师傅喊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杨振兴点点头，没在这事儿上继续纠缠。
他转身对着钱师傅等人说道：“对不住，让您几位看笑话了！现在没人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第三百五十三章 制作水饺
钱师傅等人倒见怪不怪，点了点头，挽了挽袖口，打量着周围用具，开始准备制作饺子。
“明生，你喊几个人过来给几位师傅帮帮忙，打下手，找找需要的工具嘛的。”
王明生点点头，转身喊来了李明新收的三个徒弟过来帮忙。
钱师傅没有动手，站在杨振兴身边开始跟他介绍鸿兴楼水饺到底为什么这么有名气。
“杨师傅应该听说过，鸿兴楼的师傅一两面能擀出二十张饺子皮来，别人家只能擀出来几张而已。”
杨振兴点点头，回答道：“这件事儿可以说京城人尽人皆知，您方便说说怎么做到的吗？”
“哈哈，这没嘛不能说的。”
钱师傅得意的笑了笑，说道：“做到这一点其实很简单，面要和的劲道，皮儿要擀的吹弹可破却又不破，拿起来要能透光。”
杨振兴微微摇了摇头。
钱师傅说这话其实跟没说一样，重点的东西一点儿都没有。
不过他嘴上却说道：“看似简单的事情往往是最难的，钱师傅，就您说的这几点儿，没有五六年的功夫可练不出活儿来。”
“那是自然，陈华和牛立新两位师傅也都是干了十多年的老师傅了。”
虽然钱师傅没说，但杨振兴通过观察多少看出来了点儿苗头。
他看到两位师傅在和面之前先找到面袋子看了眼牌子。
杨振兴知道这样做的原因。
因为每一个牌子的面粉标准并不是一致的，劲度都有一些高低不同。
就拿中筋面粉来说。
中筋面粉是面筋也就是蛋白质含量在10%到12%之间的面粉。
有的牌子中筋面粉蛋白质含量只有最低的10%，有的可能是11，也有最高12的。
别小看这一点儿数值的不同。
高一分和低一分，加水的量是不同的，不然和出面来达不到最好的效果。
一块儿面团能否成功与否，往往就在这一点儿和面的水上面。
而且他还惊奇的发现，陈华和牛立新两位师傅主要使用的是中筋面粉，还掺加了大概十比一比例的高筋面粉。
然后撒入盐，用冷水开始和面。
说是冷水其实不是完全没有温度，和面的水是经过热水凉水勾兑过的温水。
杨振兴敢肯定不会超过三十度，因为超过三十度就不是冷水面了。
至于到底多少度，他不得而知，也没办法拿温度表跑过去测水温。
完全用冷水和面，面团会发硬，烫面的话就会十分柔软，当然加水加多了也会柔软。
白案师傅里有这么一句行话，叫做‘软面饺子硬面汤（也就是面条），不软不硬是干粮’。
意思就是做饺子皮面要和的软一些。
这样才更容易擀面皮和包馅儿，下出来也好吃。
做面条就要硬一些，这样才会让面条更劲道。
不软不硬是干粮，就是说蒸馒头之类的主食，面软了容易塌，面太硬了膨不起来，蒸出来成不了形状。
而两位师傅现在用低温水和面，可以让面保持冷水面劲道有韧性的特点。
也能让面团在一定温度下变得更加柔软。
再加上掺入的盐和高筋面粉，这样和出来的面没有韧性、擀不到能透光才见了鬼。
两位师傅和完面，放在盆里扣起来醒面。
杨振兴接着转头看刘灿和董恒两位师傅的动作。
这两位在和面的时候已经把需要的菜切好，这会儿正在剁肉馅儿。
京城人说自己会吃水饺、懂水饺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别人总会说京城人穷讲究，其实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和讲究，只不过京城是首都，被很多地方针对了而已。
奇奇怪怪的人多了，一些根儿不在京城的人打着京城人的幌子，把名声全糟践了。
毕竟他们根儿不在这，怎么糟蹋都不心疼。
见天儿满嘴“地道”、“盖了帽”的，连点儿京腔都没有，听着都让人寒碜。
换位思考，你想想如果有一个外地人去到你的城市，可劲儿的败坏城市形象。
结果外头都说你们城市如何如何，哪个本地人能愿意？
说远了，继续说水饺。
京城人吃水饺，有着自己的习惯和规矩。
比如馅儿分熟的和生的，熟的有三鲜、虾仁儿、冬笋、肉末等有数的几种。
生的就多了。
肉类以猪牛羊肉为主，蔬菜几乎全都可以做馅儿，甚至萝卜缨子、掐菜（去头尾的豆芽）都有人拿来做馅儿。
虽然馅儿的种类包罗万象，什么馅儿的都有。
但是调馅儿的时候，不能随便乱来，京城人有自己的格、谱。
比如牛肉馅儿就得配大葱；羊肉馅儿配冬瓜、葫芦；虾仁儿配韭菜；猪五花配茴香苗等等。
如果乱了套，不但失了格，做出来一准不好吃。
现在两位师傅做的馅儿，就是猪肉白菜和猪肉茴香苗的。
钱师傅瞧见杨振兴看的起劲儿，再次开口说道：“原来鸿兴楼的馅料十分多，甭管是肉的、素的、什锦的、高档材料的、甜的、咸的。
只要客人张口点，就没有不能做的。
您看现在俩人剁的肉馅子，一个是瘦肉，一会儿和白菜搁一块儿，一个是五花，跟茴香苗一块儿。
这肉都是去了筋、去了皮的，到时候客人吃到嘴里，就没有嚼不烂的东西。”
杨振兴点点头，认可了两位师傅的专业。
就这现场手工剁馅儿就已经很讲究了。
他们自己平时店里提供水饺主食，虽然是手工包的，但都是用买来的肉馅儿做的。
两位师傅动作很快，剁完馅儿，在一边泡上葱姜花椒水。
而且不是用水来泡，居然用的是店里吊制好的高汤。
增鲜的同时还能祛除肉本来的腥味儿，然后加上盐跟酱油，开始用手搅拌馅子。
等肉馅儿开始上劲儿，再倒入用八角、花椒、草果、茴香等香料炸制的油。
接着继续搅拌，再上劲儿之后倒入切好的蔬菜一起搅拌上劲儿。
这时候，钱师傅再次站出来进行讲解。
“像制作白菜、芹菜这类水分比较多的馅子时，都会先用盐‘杀一杀’水分。
等差不多‘杀’掉七八成水分后，再跟肉馅儿一起搅拌，防止回头水分过多吃着没有味道不好吃。
也防止下的时候因为饺子里水分太多撑破肚子。”
第三百五十四章 饺子活儿
钱师傅说的这些技巧，其实并不难，或者说有一定料理基础的人基本一点就透。
但就是那么薄薄的一层窗户纸，却是大家难以跨越的鸿沟。
文泉春包水饺，对于水分比较多的蔬菜都是切碎了用笼布（蒸馒头之类下面垫的布）包住，然后用力把水分挤出去。
不过这样有几个不好的地方。
那就是破坏了蔬菜的纤维组织，吃的时候会少那么一些口感。
用暴力的方式榨汁，也会让蔬菜里的营养成分，随着水分流失出来。
可如果用盐来稍微腌制一下的话。
不能说一点儿营养都不流失，至少不会像暴力的方式那样流失过多。
看到这里，杨振兴心里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鸿兴楼的师傅们在饺子上真可谓下足了功夫，也无怪人家饺子在京城首屈一指。
……
刘灿和董恒两位师傅手上动作不停，盆里的馅料顺着一个方向搅拌，也变得越来越浓稠、有粘性。
等馅料上劲儿，变得黏糊糊的时候，绞馅子就完成了。
按照常识，或者说是习惯，不管是家里还是其他饭店。
馅子弄好了，这时候就可以直接开始包饺子了。
但是几位师傅并没有立刻开始行动。
两盆馅子放到了一边，另一边等待醒面的陈华、牛立新两人才刚开始动手继续揉面、搓条、揪面剂子。
杨振兴不明所以的看向钱师傅，问道：“钱师傅，准备都做好了怎么还慢悠悠的不开始？”
钱师傅笑着摇摇头，说道：“您别着急，这才刚一半儿呢，接下来才是关键。”
随后，他开始为杨振兴解释原因。
在调馅子的时候，不但放了高汤泡的葱姜花椒水，还倒了不少香料炸的油。
这么多汤汤水水必须要保证全都吃进馅子里才可以。
现在放在一边静置，是观察馅料里的汤是不是会上返淌出来。
如果有汤水，说明这盆馅子没吃进去，是失败的。
如果没有动静，汤没有淌出来，这才算是制作成功。
“‘馅儿活’‘馅儿活’，说的就是调馅子，放在一边儿十几分钟，馅儿自己就会‘说话’，到底称没成功它会主动‘说出来’。”
杨振兴忍不住摇头感慨。
“‘术业有专攻’，您几位手艺巅峰造极，怕整个四九城都无人能敌。”
钱师傅嘿嘿一笑，也不否认，似有遗憾的回答道：“嘿嘿，可惜您行动的太晚，我那几个徒弟都被别的地儿请去了。
不然以后文泉春完全可以完美重现鸿兴楼的饺子。”
杨振兴摇摇头，看着钱师傅说道：“您这话说的，您徒弟再厉害，能有您这位教出怹们来的师父厉害吗？
以后有您老在，从原有基础上再进一步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您说不是吗？”
这个马屁钱师傅十分受用。
老头子乐呵呵的眼睛笑的都找不见了，也不知道在那里得意的想着什么。
刘灿和董恒在观察饺子馅的情况，陈华和牛立新两人已经把面揉好。
开始揪剂子擀饺子皮。
两人手上动作是又快又准。
根本不需要比划，一秒一下子，快的只能看到残影。
揪出来的面剂子也大小均匀，仿佛提前做好了标记一般。
擀饺子皮两位师傅同样利索。
一个面剂子拿过来用左手手掌一摁，摁扁之后右手使擀面杖快速来回擀几下子。
同时左手不停，利用擀面杖来回擀的空隙，拉着面皮逆时针转动。
擀出来的饺子皮厚薄均匀一致，形状也是完美的圆形。
杨振兴靠近低头观察陈华手上的动作，发现他擀的饺子皮有些薄，估摸的只有一毫米厚。
以为是失误，结果再看旁边牛立新同样如此。
杨振兴直起身子，侧头看着钱师傅问道：“钱师傅，这皮儿有点儿薄了啊。
用来包混沌是刚好，包饺子一下锅不都散了吗？”
钱师傅示意牛立新给他一个饺子皮，拿着对杨振兴解释道：“和面的时候您应该也瞧见了。
不光放了中筋面粉，还掺了高筋面和盐进去，所以在韧劲儿上并不需要担心。”
说着，钱师傅两手抓着饺子皮慢慢向左右方向拉扯。
面皮随着拉力往两边延伸的画面肉眼可见。
一直到拉扯了大概有一两厘米后，饺子皮这才开始出现破洞，足以说明韧性。
杨振兴惊为天人，差点儿就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这跟之前去吃早餐时遇到的做烧饼的马师傅一样，都是研究磨练出来的手艺。
“您年纪不大可能不清楚，咱京城吃饺子有种特别的吃法，别地儿都没有，叫做砂锅饺子。
这种饺子很小，有大拇哥儿（大拇指）大小，又叫‘大拇哥儿饺子’。
外头说鸿兴楼一两面能出二十个饺子，其实说的是这种饺子。”
杨振兴很有兴趣的问道：“哦？那您能说说这砂锅饺子有嘛讲头吗？”
钱师傅点点头，回答道：“当然可以！
京城老人经常说‘饺子就酒，没饱没醉’，说的就是吃砂锅饺子。
过去冬天的时候，老京城人喜欢在炉子上放一砂锅，煮开了下饺子吃，配上几样下酒菜喝酒。
饺子包的小，好熟，吃几个煮几个，时刻都能吃到热乎饺子，喝酒得劲儿。”
惊奇原来京城还有这么个吃饺子的吃法，杨振兴刚想着深入问下去。
结果那边刘灿和董恒示意饺子馅儿调好了。
杨振兴知道现在是在面试，不是解决自己内心想法的时间。
所以忍住了问题，继续观察几位师傅的动作。
盆里的馅子，从外观看来水分很多，湿湿润润的还有油光，反射着周围光线，看上去十分闪亮。
但是当两位师傅把盆斜起来，用手把馅子抬到盆上面时。
杨振兴发现下面的盆里没有任何水分，连小水洼都没有。
推上去的馅子底部，也没有丝毫汤水因为重力的关系往下淌。
刚才光听着钱师傅说已经觉得十分吃惊，现在实际亲眼看，发现心里依然惊讶。
不管怎么说，现在杨振兴心里已经决定了回头说什么也要把这几位师傅留在店里。
第三百五十五章 预料之中
馅子调好了，饺子皮也擀了不少，接下来几位师傅开始包饺子。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担任讲解工作的钱师傅也挽起袖子洗了手下场干活。
众所周知，包饺子有两种包法，一个是捏，一个是挤。
捏饺子简单，只要把饺子对上缝儿不露馅儿就行。
挤饺子多少费点事儿。
因为讲究饺子肚儿要鼓起来，越鼓里面的馅儿越多，也越好吃。
但是稍不注意，一个步骤出错就可能把饺子皮挤破。
而且害怕馅儿放多了，少放馅儿，空余的地方多了，封口的褶子就会宽大厚，就不好吃了。
捏饺子饺子皮要求厚薄一致，挤饺子最好中间厚四周薄。
这样挤的时候面皮能有拉伸，兜住里面的馅料。
钱师傅几个人都是捏饺子。
毕竟做餐饮的，要求出活儿得快，怎么快怎么来。
虽然包的很快，但是他几人捏的饺子大小均匀不说，外表还十分好看，褶子上还能捏出花边。
肚儿大褶儿小，跟一只只肥嘟嘟的小鸡仔似的。
一只手撑开饺子皮，放盆边另一只手用竹片儿拨适量的馅料，然后两只手大拇指食指互相一摁，一个饺子就包好了。
手上包着饺子，钱师傅也没忘跟杨振兴讲解。
“现在包的是平时正常的饺子，一两三个，半斤就是十五个，一斤三十个，好计算。
除此之外，原来还做蒸饺，那个个头大，一两一个，上的时候用小笼屉，里面四到六个蒸饺，两种不同馅儿。”
杨振兴在一边看着几位师傅的动作不住的点头，把这些信息全都记了下来。
这边正包着饺子，那边冯兴源和他徒弟李明走进了后厨。
刚杨振兴领钱师傅几个人来后厨的时候，王明生说这俩人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现在这都弄好了馅子和好面，饺子都快包完了才回来。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看着俩人表情都有些不太自然，杨振兴有些关切的问道：“冯爷爷，李师傅，您二位没事儿吧？”
冯兴源点点头，抹了把脸说道：“没事儿，这几位就是鸿兴楼的师傅吧？”
“没错，我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钱振华钱师傅，这边儿是陈华、牛立新、董恒、刘灿四位师傅。
几位师傅，这位是姆们店里的厨师长兼顾问冯兴源冯师傅。
怹还有另外两位张居成、梁成广师傅跟我爷爷是师兄弟儿，平日都在店里帮忙。”
冯兴源拱拱手，十分客气的说道：“欢迎大家来文泉春，如果以后能有几位师傅助力，相信生意会再上好几个台阶。”
钱师傅等人立马放下手里的工作，回礼道：“您客气了！姆们几个得谢谢您几位愿意邀请姆们过来。”
简单寒暄几句，钱师傅几个人继续手上的活儿。
杨振兴在一边看着，心里感到有些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师徒俩进了后厨以后，李明就一直沉默着没讲话。
而且看表情也不太自然。
他只当对方可能哪里犯了错被自己师父喊出去教训了一顿，没有多想也没有多问。
现场还有钱师傅这些人在，就算杨振兴想问，现在场合也不合适。
包了两盖垫饺子（盖垫：盖帘、饺子帘，用高粱杆儿制作的），接下来钱师傅亲自烧水下饺子。
本以为用清水，哪知道钱师傅看着杨振兴问道：“店里头的高汤能拿出来一锅吗？”
杨振兴一脸问号，问道：“钱师傅，您用高汤干嘛？”
钱师傅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下饺子啊，用一锅高汤不耽误今儿店里的生意吧？”
杨振兴包括冯兴源和李明都吓了一跳。
他们哪能想到下个饺子居然要用吊制了几个小时才吊出来的高汤下。
平时店里做菜都舍不得用高汤，都是用毛汤来提味道。
高汤都是用来给客人做招牌菜、高档菜时才会使用的‘值钱货’。
拿做大菜的高汤下饺子，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浪费。
看到几个人的表情，钱师傅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他笑着说道：“忘了跟您几位解释了，原来店里都是用高汤下饺子，不但饺子汤好喝，饺子皮儿在煮的时候也能用高汤进一遍味道。
所以大家伙吃起来才会觉得鲜美。
皮儿薄馅儿大只是一方面，这用高汤下饺子同样发挥了关键作用。”
杨振兴一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人都请来面试了，而且他也决定把这几位全都留下。
未来下饺子势必也要用高汤，所以大手一挥，说道：“没问题，钱师傅，您尽管用，高汤好说，一会儿再吊就是了，费不了多少功夫。”
钱师傅这才点点头，用勺子舀了半锅高汤，点火等待煮沸。
下饺子没什么好说的，水开之后推入包好的饺子。
然后用勺子顺着一个方向慢慢搅动，防止饺子皮沾到锅底破掉。
等水开了之后，继续用放凉的高汤打一次水，再重复两遍。
打完三次水，饺子熟了都飘起来，锅里的水也再次煮沸，这时候就可以捞出来盛盘了。
每半斤十五个装一盘，白菜猪肉和茴香苗肉的两种饺子各两盘一斤。
光泽的水饺装在盘子里，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好吃。
每人拿了双筷子，杨振兴三人在钱师傅几个的目光下，迫不及待的开始品尝。
夹起一个饺子，通过筷子就能感受到饺子皮的那种又劲道又柔软的感觉。
还没吃进嘴里面，香气扑鼻，嗅觉上就先开始享受起来。
一口咬下去，饺子里的油水汤汁立刻喷出来，紧接着嘴里面满满的馅料配合着汤汁让人整个口腔都充满了鲜美味道。
把剩下的半个饺子吞下去，杨振兴立刻举起了大拇指。
虽然嘴里鼓囊囊的说不出话来，但是脸上满足的表情是遮盖不住的。
钱师傅几个人看到他吃的如此享受，纷纷开心的笑了起来。
咽下嘴里的饺子，杨振兴放下筷子，忍不住伸着大拇指，然后拍手鼓掌。
“钱师傅，您几位这手艺没的说！好吃，太好吃了！”
冯兴源也放下筷子称赞道：“几位的手艺跟我早年间去鸿兴楼吃饺子时青出于蓝，我觉得比我当时吃的更加美味。”
钱师傅开心的点头，说道：“您几位夸奖了！头些年店里的伙计们确实凑在一块儿，从老师傅原有基础上又研究出来不少新东西。
不过后来因为鸿兴楼营业的问题，中断了一段时间。
本以为这次关门之后手艺可能就此失传，没想到居然能接到文泉春的邀请。
这下姆们就不用再担心手艺失传的问题了，这事儿还得好好谢谢您几位啊！”
第三百五十六章 再起波折（均订100加更）
双方你情我愿，其他的事情就简单起来。
钱师傅以后是文泉春店里负责水饺这一块儿的厨师长兼顾问。
他拿的工资是店里最多的，每个月一千块钱。
不过这一千块钱拿着也不容易。
除了日常的管理和质量监督之外，还要负责起水饺的改良、开发和店里年轻水饺工的培养工作。
陈华等四位师傅工资待遇等同店里头炉师傅，而且每个人包括钱师傅日常销售都有提成拿。
但是这个提成不是单单五个人。
钱师傅随后带来的那些包饺子、打下手的厨师，跟他们共享所有提成。
当然钱师傅他们五个人拿大头，剩下那些人拿小头。
而且打下手包饺子的厨师也会按照各自的水平和能力，对应安排二炉、三炉、打杂不等的待遇。
即便如此，几位师傅心里也很满意。
这比他们之前在鸿兴楼待遇强太多了，还有提成可以拿。
几个人可知道鸿兴楼的水饺威力有多大，有多么受欢迎。
要知道鸿兴楼后头都快不行的时候，可是靠着水饺又撑了好几年才彻底关门的。
就算还要跟下面其他人分，拿大头的他们可以预见光提成每月就能赚不少。
约定好三天时间整理私事，三天后钱师傅五个人带着其他原鸿兴楼水饺工来店里上班。
杨振兴心里最大的一块儿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但是上天似乎有意针对他，不想让他过的太舒心。
刚处理完这些事情，别的更麻烦、更糟心的事情又找上门来。
“振兴，今儿晚上下班别慌着走，留在店里开个会。”
冯兴源看到杨振兴把钱师傅等人送走之后，在店门口将人拦住，说了一声。
杨振兴不明所以，问道：“冯爷爷，开嘛会？我没说要开会啊，我爷爷也没说过，怎么突然就要开会？”
冯兴源脸色发黑的点了点头，看样子心情不是很好。
不过说话语气到没有变化，回答道：“我刚跟你爷爷去了电话，怹在电话里说的，让我通知所有人一声。”
看着冯兴源的脸色，杨振兴有些担心，问道：“冯爷爷，您没事儿吧？”
“唉！”
冯兴源重重的叹了口气，脸色变得更差了，摇头说道：“等后晌开会，你就知道了。”
他的表现多少影响到了杨振兴原本因为请来了钱师傅等人高兴的心情。
心里面带着担忧，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到了晚上下班的时间，送走最后一桌客人。
等前后卫生全部打扫检查完，店里的员工们陆续下班。
只剩下杨振兴、张寿海、冯兴源师兄弟三人和李明。
杨兴盛刚把杨玉婷接回家，这会儿正往店里头赶，等他来还要再过一会儿。
冯兴源抱着胳膊一副‘我很生气，别来烦我’的表情，加上他徒弟李明在另一边低着头不说话。
剩下的几个人都十分自觉的没有过去搭茬。
杨振兴也压着心里的疑问，向张寿海和张居成打听新店装修的情况。
两位老人这段日子一直都在辅助爷爷杨兴盛处理新楼装修。
现在煤市街店的工作基本全都压给了杨振兴来负责。
也幸好有吕卫红和刘建业等人帮忙，张寿海也不是说百分百全都不管。
让店里最近经营管理上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至于梁成广，他近来一直都在教导新收的徒弟李宁新，其他的事情也没怎么管过。
“现在线路之类的已经全部走好，屋顶墙面也都刷完了，剩下的还有地面和墙面装饰之类的和厨房没弄。
等所有的都弄完了，再把桌椅板凳这些用具都搬进去，差不多到十二月份就能开始营业了。”
张寿海正跟杨振兴讲着那边的装修进度。
杨兴盛骑着车子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杨振兴十分有眼色，立马起身给自己爷爷倒了杯水递过去。
杨兴盛接过来一口气喝完，这才喘了口气看着冯兴源问道：“行了，我也赶过来了，有嘛事儿说吧。
电话里腻腻歪歪的非得当面讲，抓紧说完下班，赶明儿不上班啦？”
看到开始说正事儿。
本来坐到一边说装修问题的杨振兴张寿海梁成广四个人，也换到了近的位置坐下。
冯兴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李明，十分生气的说道：“你师伯来了，把你的事儿说了吧，跟我说的时候不是挺利索吗，这会儿怎么趴窝了？”
李明脸色有些僵硬，还带着尴尬的开口对杨兴盛说道：“师伯，我想辞职。”
“啊！！！”
杨振兴几个人听了之后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明，一脸的不敢相信。
反倒是杨兴盛稍微楞了一下立马回过神儿来。
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问道：“咱们文泉春开业到现在也有七八年时间了，你跟着你师父到店里来也干了七八年了。
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辞职？
你也知道咱们家新楼马上装修完开业，届时候生意差不了哪去，工钱肯定会涨。
是不是有了别的麻烦？不要不好意思说，说出来大家伙都能给你帮忙。”
张居成和梁庆红也在一边附和道：“是啊师侄，你怎么这个跟节儿想不开要辞职呢？”
看到李明低着头不说话，他们又看向冯兴源，说道：“师哥，这怎么回事儿？您也帮忙劝劝孩子啊！”
冯兴源十分生气，说道：“劝？我好徒弟以后要去赚大钱了，我当师父的还拦着自己徒弟发财不成！”
俩人十分着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张寿海知道这事儿不简单，看着杨兴盛似乎在思考，杨振兴也在冲击中没回过神儿来，整个人还在发懵。
他拦住另外两人，安慰道：“行了，您二位先别着急，事儿还没说完呢，听听孩子把事儿说完不迟。”
经过这会儿的缓冲，李明也似乎坚定了决心，逐渐平静下来。
他继续低着头，双手撑着膝盖说道：“头几天有家粤菜酒店找到了我，请我过去担任厨师长，答应我一个月一万块钱。
我思考了一下，决定答应对方的邀请，希望师伯能同意我从店里辞职！”
第三百五十七章 重创
听了李明说的话，几个人都不止是惊吓了，他们快要被吓死了。
没去管其他人是什么表情，李明继续低着头说道：
“这些年不管是师伯还是几位师叔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您几位一直在不停的指导帮助我。
我的工资待遇也每年都在涨。
可是这次的机会实在让我无法拒绝，我怕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
虽然心里还在震惊，但是对于李明的坦白大家还是能理解的。
毕竟一个月六七百块钱工资跟一个月一万块钱，根本没有比较的必要。
换做是谁，也会毫不犹豫的去选择一个月赚一万块钱，傻子才不去呢。
哪知道冯兴源听了这句话，气急败坏的大声喊道：“你李明李师傅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你身上几两肉你自己不清楚吗？
一个月一万，就你的手艺给你这个钱你觉得拿着稳当吗？
你是全国冠军还是名师泰斗？你也真有胆子接下来！
有多大本事吃多少饭，贪得无厌的人没有好下场。”
本来李明心里一直被愧疚占据。
毕竟新楼起来之后文泉春店里后厨的用人压力他是最清楚的。
自己这一走又要添不少麻烦。
但是听了自己师父的话，他现在心里全都是不服气。
他觉得自己师父对他这个徒弟太没有信心了。
如果自己手艺不行，凭什么对方只来邀请自己，而没有去邀请杨红兵或者其他人？
说明在对方眼里，他李明的手艺就值一个月一万的工资。
这下，李明心里更坚定了离开的念头，决定以后要好好干出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师父的观念想法是错误的。
李明表情的变化杨兴盛都看在眼里。
而且说实话他没有理由阻止别人去赚大钱。
虽说刚开业那会儿对方听自己师弟也就是他师父冯兴源的话过来投奔帮忙。
一干就是这么多年，一直矜矜业业做的很好。
其实对他们家来说是有恩的。
经过这些年对对方的培养也好，还是工资待遇上一直都没有舍不得。
当年的恩情到现在可以说早就还完了。
想到这里，杨兴盛也不打算开口劝说，他直接点头答应了李明的辞职请求。
“这些年你对店里的帮助、付出每一个人都看在眼里，现在有了可以更好发展的地方，我自然没有理由阻拦你。
人往高处走，希望你以后能在新地方好好干，能再上一个台阶，不给你师父丢人。”
“师哥…唉！”
冯兴源着急的站了起来，但是看到杨兴盛摆手，他还是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
杨兴盛看着李明，问道：“打算嘛时候走？答应对方嘛时候去上班了吗？”
李明心里一直担心杨兴盛不同意放他走。
毕竟他身上还有跟店里签的劳动合同和师徒合同，对方完全可以拿这些说事儿。
现在听到了自己的请求被同意了，他多少松了口气，回答道：“对方说越快越好，我打算这两天交接完工作就过去上班。”
“哼！”
冯兴源哼了一声，背过身去没有继续看自己徒弟。
杨兴盛似乎没有被这件事影响，他笑着对李明说道：“好，这样的话早点儿过去给人家留下一个好印象。
你刚收下的那三个徒弟你是怎么打算的？是一块儿带走还是？”
李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回答道：“这事儿我还没跟其他人说过，包括他们三也一样。
我打算明天问问他们三个，愿意跟我走我就直接带走，不愿意的话我也没办法。”
他说完后再次低下了头，没敢看杨兴盛的表情。
这么做事情有些不太地道，他心里还是有羞耻心的。
杨兴盛继续点点头，说道：“行，那这样的话赶明儿问问。
如果那几个小伙子留下来，届时候我再重新帮他们安排，这点儿你可以告诉他们。”
“谢谢师伯！”
李明由衷的感谢道。
杨兴盛停下了敲桌子的手指，说道：“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今儿大家都忙了一天，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李明首先站起来，说道：“那师伯，几位师傅，张经理、振兴，我就先走了。”
没看其他人的表情，他拿起身边早就收拾好的包，离开了店里。
“嘭！”
刚一出门，看到人消失在店门口，冯兴源再也忍不住，直接就拍了桌子。
他十分生气的对杨兴盛说道：“师哥！您刚怎么不拦着他？
就凭他的本事怎么可能一个月赚一万块钱？咱们答应了放他过去这不是害了他吗？”
杨兴盛斜着大小眼，看着他问道：“一万块钱，不是千八百的小数，难道我说话他就听吗？您也忒看的起我了吧？”
他的几个师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摇头没在继续说话。
张寿海看到气氛压抑，开口分析了一下这件事情。
“最近京城来了很多南方人，大多是粤省港岛来的有钱老板，他们纷纷在京城开各种粤菜酒楼饭店，打着‘生猛海鲜’的招牌招揽顾客。
去那些地方吃顿饭，一桌动辄三四千块钱，吃嘛东西能花这么多钱？你算算里头他们赚了多少利润？
现在厨师的工资，也被这群人搅得乌烟瘴气，动辄年薪十万二十万，完全不顾行业规律，只知道一味的砸钱。”
杨振兴不敢相信的问道：“我知道粤菜不便宜，但吃一顿好几千谁去吃？这么做摊子不是没两天就黄了？”
张寿海摇头摆手，说道：“谁去吃？去吃的人可海了去了！
为嘛那些人拼了命的往京城跑，除了他们南方沿海老家哪里都不去？
还不是京城机关单位多！外头大街上随便找十个人，能有七八个是当官儿的。
这些人吃饭又不花自己的钱，谁会在乎一顿饭吃多少钱？”
几个人被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摇着头不再说话。
杨兴盛抬头瞧了一圈，站起来说道：“行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想走的留不住，咱们还是多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吧。
只要自己过的好了，别人过的如何跟咱们又有嘛关系？”
第三百五十八章 事后处理（两百均订加更）
杨振兴现在脑子有些乱乱的。
他做梦都没想到居然会有发生这种事情的一天。
眼瞅着新楼马上要开业，结果头炉师傅走了一个。
这都不能用出问题来形容，而是出了大问题！
他十分担忧的问道：“爷爷，李师傅在这个跟节儿上一走，那咱们后厨就少了位头炉师傅，等开业了怎么办？”
杨兴盛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恩，这个问题很好解决，趁现在时间还充裕四处找一找问一问，或者通过招聘看看。
不用非得手艺跟李明一样或者更好，稍微差一点儿也没关系。”
他看着自己孙子，继续说道：“以后还是你多撑一撑吧，只要你一直能有高水准，就不需要担心其他的问题。”
这时候张寿海突然插嘴说道：“这个问题怎么都好解决，现在我觉得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杨红兵那边。
保不齐听说了李明一个月一万块，心里也动了心思。
万一他也被人挖走，或者主动去接触那些酒楼，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张居成听了，虽然很想站出来说自己徒弟不会那样。
但是看到一边师哥冯兴源的表情，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面对那样的诱惑，他是真的不敢保证自己徒弟完全不会动心。
杨兴盛点了点头，思索着说道：“恩，这确实是一个需要注意的事情。”
抬起头来，他看着另外几个人说道：“这样吧，赶明儿轮到红兵早上来是吗？”
看到张寿海和杨振兴点头，他继续说道：“那清早起来，我跟振兴早点儿过来，趁着店里没人，李明的事情还没正式通知。
姆们爷孙俩跟红兵谈一谈，问问他是嘛想法。”
张寿海听了之后，又问道：“是不是考虑长点儿工资？也算是表明咱们的态度。”
冯兴源和张居成听了之后，首先摇头拒绝道：“咱们店给的工资本来就不少了。
到外头瞧瞧别家给的工资是多少？那群南方人估计也只给这么三两个厨师这待遇，其他人一样没几个钱拿。
今年刚涨了工资现在还涨，到底涨多少才够？”
“是啊，咱们甭管涨多少，跟一万块钱一个月比，根本不够看的，还不如不涨。”
杨兴盛想了想，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而是说道：“这些等明儿跟红兵交流过后再决定不迟，现在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然后看着冯兴源，他安慰道：“师弟，这事儿您也别在心里头怪罪李明，孩子有上进心是好事儿。
都四十的人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有挑战的勇气应该去鼓励才对。”
冯兴源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哎！我不反对他挑战，但是这种因为金钱就认不清自己的事情，我是真的不希望发生在他身上。”
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他的表情明显放下了心里事。
抬起头来看着杨兴盛说道：“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旁人没办法替他做决定，这次是我插手太深了。
师哥，如果李明收的那几个徒弟愿意留在店里，我可以代替他培养那几个孩子，如果对方不嫌弃的话。”
杨兴盛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个要求。
看着冯兴源，杨振兴在一边颇多感慨。
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
头两天刚闹了一出拜师对方不愿意的糟心事儿，还没等过两天呢，又赶上自己徒弟这事儿。
真可谓祸不单行。
对于对方要求继续培养李明的徒弟，杨振兴心里明白这是在替自己徒弟收尾。
虽然心里生气自己徒弟的选择，但是这份关系他没有因此舍弃。
本来下班就赶到快十点，等杨兴盛再赶过来已经有十点钟了。
又经过这么一折腾，现在眼瞅着就要十一点了。
杨兴盛也没墨迹，直接将几个人全都赶回家，让他们早点休息。
年纪都不小了，这么个折腾法的没人能受得了。
万一他们几个倒下了，那结果更麻烦。
回去的路上，爷孙俩骑着自行车走在空旷的马路上。
杨振兴不由得问道：“爷爷，您说那些南方人开那么多高档酒店，是不是会对咱们带来影响？”
杨兴盛点了点头，又摇头说道：“影响肯定是有的，但不会太大。”
随后，他跟自己孙子分析道：“那些酒楼针对的是请吃、招待，赚的是公家的钱。
咱们家以后要面对一般老百姓，即使高端也不会高端的太过火，能满足生意场上的人谈生意有面子就行。
咱们家干的是长久的买卖，想要一直做下去，就必须跟一般人接轨。”
“那您的意思是不是那些机关里吃喝的情况不会长久吗？”
“不是，按照咱们老祖宗几千年下来的习惯，这种事情想要完全禁止是不可能的。
但说到底这些事情都是不对的，是违反规定的，咱们宁愿不做生意，也不能跟这些事情沾上关系。
赚这种钱，往后心里不会踏实。”
杨兴盛解释了几句，说道：“店里的管理你要学习，对于京城或者说国内餐饮业的消息同样要多去关心。
只有掌握了最新的行业动态，也能更好的把饭店经营下去，多了解些东西没有坏处。”
杨振兴点点头，把爷爷的话记在了心里。
“行了，你还有劲儿没有？咱俩蹬快点儿，大半夜的了估计建业那孩子还没睡觉等着咱俩呢。
都忙了一天，别靠着了，抓紧时间休息。”
“好的爷爷，我知道了。”
回到家，果然刘建业还没休息，一直在等着他们，杨玉婷也在屋里埋头学习。
杨兴盛让三个小孩儿抓紧时间睡觉，自己也回屋休息去了。
本来刘建业还想问问杨振兴到底晚上出了什么事情。
居然严重到爷爷还要赶过去，而且弄到这么晚才回家。
结果杨振兴早就累的不行，随便拿毛巾擦了擦身子，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只留下一句话让刘建业心里直痒痒。
“甭问了，赶明儿去店里你就知道是嘛事儿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安心
隔天大清早，杨振兴和爷爷杨兴盛起了个大早。
连早上饭都没吃，就出门随便找了个摊儿吃了点儿就往店里面走。
现在给店里送菜的是当初杨兴盛还在骑三轮卖菜的时候，在农贸市场对他比较照顾的一位熟人批发商。
那个批发商给很多地方都有配送蔬菜。
尤其是近几年饭店越来越多，对方的生意也做的越来越大。
每天早上七点半左右，文泉春头一天定的菜，就会有车送到店里面。
所以每天早上来店里值班的厨师，都要在这个时间之前来到。
而且吊高汤也需要不短的时间去操作。
虽然爷孙俩来的很早，但是杨红兵依然在他们之前就已经到了店里。
当他们到的时候，对方正在跟送菜的伙计核对数量。
他收的几名新徒弟则在一边等着核对完几项后，就拿小推车往店里送一趟。
杨兴盛走过去，对着还低头看单子的杨红兵招呼了一声。
“红兵，菜都对吗？”
杨红兵听到有人喊自己，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杨兴盛爷孙俩，有些意外，也有些吃惊。
“师伯，振兴，您二位今儿怎么来这么早？”
旁边送菜的伙计因为自己老板的关系认识杨兴盛，也打了声招呼：“杨大爷，您来啦？”
杨兴盛先跟送菜的伙计回了句话，才看着杨红兵说道：“今儿有事儿找你，你先忙，忙完了咱们进屋说。
振兴，你留这里帮忙，忙完了跟红兵一块儿过来。”
杨振兴点了点头，说道：“好的爷爷。”
看着杨兴盛进了店里，杨红兵十分诧异的扭头看着杨振兴。
发现对方因为没休息好，脸和眼睛还虚着呢，不由得好奇问道：“振兴，怎么今儿你跟师伯这么早就来了？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等上午的时候再说不行吗？”
杨振兴揉了揉因为没睡醒又长出来的眼马虎，摇头说道：“您甭问了，嘛事儿您一会儿就知道了。
人家这还等着呢，咱们早点儿弄完了让人家早点儿去下家送菜。”
杨红兵这才忍下心思，继续跟伙计对账。
等忙完了把今天送来的菜都搬到后厨的仓库里，杨振兴才领着杨红兵过去找杨兴盛。
因为店里头现在也没人，就杨红兵几个徒弟在。
所以三人直接在前厅里随便坐下，没有再上楼上包间里说话。
还没等杨兴盛开口，他突然看到自己师弟张居成满头大汗的走进了店里。
坐下之后，他拿着手绢擦着脸上的汗，问道：“还没开始吧？这早上起来坐公交车可真够呛的，那人乌央乌央的。”
杨兴盛自觉好笑，摇头说道：“至于吗？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张居成接过杨振兴倒的水，喝了一口喘着气说道：“怎么就不至于了，好歹也是我徒弟不是？”
杨红兵从刚才就觉得今天事情不简单。
现在看到自己师父居然大清早的也赶过来，再听说话的内容。
他确定这是真的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杨兴盛也没继续闲扯，直接看着杨红兵说道：“今儿清早来，主要是告诉你昨儿后晌（晚上）发生的一件事儿。”
杨红兵点点头，说道：“师伯您说，我听着呢。”
“恩，事情是这样，有一家南方来的老板开的粤菜酒楼，找到了李明，给他开一个月一万块钱到对方那边工作。
李明昨儿也说了他打算应下对方的邀请，辞掉店里的工作。
所以今儿来，主要是想问问你的意思是嘛。”
杨红兵如同昨天晚上的几个人一样，听到一半表情就变得目瞪口呆。
他看了一眼杨兴盛，发现对方表情严肃。
有扭头看了一眼同样表情严肃的师父和杨振兴，立马明白了这不是在做梦。
“一个月一万？那老板是傻还是疯了？”
杨兴盛摇了摇头，说道：“这没嘛好奇怪的，南方那些开放的地方，现在厨师动辄年薪一二十万的大有人在。
大家穷惯了、饿惯了，现在一有了钱肯定要大吃大喝去享受。
你应该也知道，外头现在那些粤菜饭店一顿饭没大几千下不来，餐饮的利润也都清楚，能开出来这个工资并不奇怪，毕竟再多也没老板赚的多。”
杨红兵不比年轻的杨振兴，他年纪大，明白的事情更多。
几乎是立刻，他就想到了很多事情，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沉默了一会儿，杨红兵思考了很多，才对看着他一直没说话的三个人说道：“师父、师伯，李明的那种事儿我没遇到过。
没有人来找过我说一个月一万请我去掌勺，而且我也不认为我能架得住这么多钱。
您二位的意思我明白，如果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我身上，我是不会答应对方的。”
听到杨红兵的承诺后，不管是杨家爷孙俩，还是他师父张居成，心里都松了口气。
本来店里顶尖儿的师傅就不多，走了个李明后，杨红兵也走了。
造成的影响可不是文泉春一时半会儿能缓过来的。
如果跟原来一样，只有一两家不大的铺面，以杨振兴现在的水平还能撑得起来。
可现在五层的饭店盖起来之后，光靠他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杨红兵这边给出了答案，说明未来一段时间文泉春的厨房不会出现更大的麻烦。
与此同时，杨兴盛也在心里打算好了回头跟张寿海等管理讨论一下工资的问题。
可以给杨红兵这种‘忠诚’的员工适当的额外福利。
商议看看找个额外的由头，在工资之外能设置一块福利补贴。
张居成看到自己徒弟的表现后心里也十分满意。
他不是不愿意看到自己徒弟能够赚大钱，而是跟冯兴源一样，不想自己徒弟认不清自己。
那些鲁菜老字号里的老师傅们现在工资也没几个月薪过万的。
当然不算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提成分红之类的。
你一个什么奖都没拿过，水平也勉强算上游的普通厨师，凭什么能拿到比那些大师傅们更多的工资？
而且张居成认为这种高薪厨师的现象注定不会长久。
因为违背社会规律的东西，会很快被社会排斥，继而消失不见，这种情况又不是没少见过。
第三百六十章 正式通知
稳住了杨红兵，其他的厨师就不需要去管了。
李明好歹也有不错的手艺，才能被人高薪挖走。
其他人如果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杨家爷孙俩会毫不犹豫的把人送走。
上班之后，李明精神焕发的来到了店里。
毕竟人逢喜事精神爽。
现在杨兴盛已经答应了他的辞职请求，他马上就要去别的地方发财赚大钱，想不开心都难。
不过李明也没做的太过火，十分严肃的把辞职离开的事情告诉了刚收的三名徒弟。
结果三人里面有两个人希望能跟着走。
只有那个叫做小彭的年轻人选择了留在文泉春。
对此李明没有太在意，依然对小彭鼓励了一番，同时跟对方好好的道了声歉。
这件事确实是他李明做的不地道，道歉是应该的。
等处理完徒弟的事情，刚一转头，李明就看到了面色复杂看着他的杨红兵。
两个人可以说师出同门，当初也是一起来到文泉春工作到现在。
携手度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现在杨红兵看到李明如此际遇，心里有嫉妒，也有担心。
两人默契的来到厨房后门外面，杨红兵掏出烟递给李明，自己也在嘴里叼了一根。
打出打火机给对方打着火，含糊的问道：“什么时候决定的？”
李明接过烟把脸凑近点着，狠狠的抽了一口，吐出烟后，看着消散在空气里的烟雾，回答道：“那边一个星期前找的我，也就这两天刚决定了。”
杨红兵点着烟，把烟拿在手里，看着烟叶燃烧，说道：“既然决定了我也不好说什么。
咱们师兄弟儿这么多年，出去之后可别丢了咱们的人，得亮出手艺告诉别人值这个价。
如果到时候你摔了跟头，可别跑回来找我们哭鼻子。”
“哧！”
李明轻哼了一声，继续看着天空回答道：“放心吧，你哭鼻子我也不会哭鼻子！
未来不管成不成功，我都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然后他转头看着杨红兵，说道：“师伯待咱们不错，我这次一走，估计回头你也能再涨一些工资。
我师父还有几位老人就暂时拜托你照顾了。”
杨红兵最后抽了口烟，把还剩小半截的烟头在垃圾桶上摁灭丢了进去，说道：“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从后门走回了厨房。
只剩下李明继续抽着烟，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
……
今天一整天后厨里气氛都有些怪怪的。
几位老师傅表情有些严肃，杨红兵、杨振兴，包括李明的二徒弟张超表情则十分复杂。
新收的三个徒弟里面，有俩一天都乐呵呵的，小彭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不少心思敏感的学徒或者厨师，似乎发现情况不太对劲。
比如刚来的五位女厨师，细心的她们发现了很多奇怪的地方。
但因为来的时间比较短，对周围还不是那么熟悉，加上也没有其他明显的痕迹。
所以大家一时间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上给杨玉婷送完饭，杨兴盛直接来到了店里。
让刘建业先回家，等晚上去接杨玉婷放学，他留在店里等待宣布通知。
等下班之前，杨兴盛来到后厨，面对清理完厨房的所有员工说道：“大家伙先聚一聚，我有件事情要通知大家。”
所有人立马按照炉头顺序和身高站好。
现在后厨的人都十分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平时下班之后，厨师们可以先回去休息，剩下刷锅擦地这些活儿全都是厨工、学徒或者是徒弟们干的。
可今天杨振兴和冯兴源等人一反常态把厨师们也留了下来。
这可是不经常见到的情况。
杨兴盛满意的看着整齐的队伍，点头说道：“相信很多人都好奇为嘛把你们都留下来。
我下面通知大家一件事情，店里的李明师傅，从明天开始，就不继续在店里工作了。
今天是他最后一天作为咱们的同事上班。”
“哄！”
话音刚落，所有人跟炸了锅似的。
有茫然的，有不敢置信的，更多的都小声讨论起来。
“啪啪啪！”杨振兴拍了拍手，替爷爷将秩序维持好，“安静，讨论等散会以后，先安静把会开完！”
所有人这才安静下来，不过眼光都往第一排最头上那个人看去。
杨兴盛没在意大家的眼神，他对自己孙子刚才的表现十分满意。
冲杨振兴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李明师傅从开业就在文泉春工作，这些年下来付出了很多，文泉春在他的帮助下渡过了很多难关。
我代表文泉春感谢李明师傅，希望能在新的岗位上继续一展宏图！”
带头鼓掌之后，杨兴盛看着李明说道：“李明，你过来讲两句吧。”
李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迈步从队伍前走了出来。
他先是跟自己师父鞠了一躬，然后又分别给杨兴盛、张居成、梁成广几个人鞠了一躬。
最后面对后厨所有人，眼圈有些红，说道：“感谢这些年来师父还有师伯师叔们尽心尽力的培养，让我在厨艺上有了更大的进步。
最后，谢谢大家平时对我工作的配合和帮助，希望大家以后能保持态度，继续发光发热！”
说完，在众人的掌声中，李明鞠了一躬，站回到队伍里面。
他现在心里十分感激。
按照李明的想法，这次他干出这种事情来，即使店里面下通知，也不会太友善。
或者说直接敷衍的通知一声，严肃一下纪律完事儿。
没想到自己的师伯杨兴盛居然搞的这么隆重，当着所有人的面感谢了他。
让他不至于灰头土脸的偷偷溜走，多少能挺胸抬头离开文泉春。
做人哪个不希望自己能有面子？
李明心里甚至一度在思考自己这么离开文泉春是不是对的。
不过这个念头连一秒都没到就消失了。
毕竟一个月一万块钱实在是太香了，都香到没边儿了。
待李明讲完话，杨兴盛示意了一样杨振兴，后者心领神会，站出来说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该通知大家的都通知了，大家早回去休息吧。”
听到杨振兴说散会，后厨的员工这才三三两两讨论着下了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