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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又被福晋套路了全文阅读

作者:冰婶     四爷又被福晋套路了txt下载     四爷又被福晋套路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66章 她可以认为四爷是鸡蛋里头挑骨头么?

    若音弯着腰,正准备下车,就见一宽厚的掌心,递在她面前,不由得微微一愣。

    往日都是柳嬷嬷和巧风搀扶着她下马车的。

    四爷向来都是走在最前头,甚至都不回头的那种。

    看来,他今日心情很好?

    “谢谢爷。”她将手放在四爷的掌心。

    由着他拉着她,踩着小德子的背,下了马车。

    如今,小德子也从那个小太监,长大成大太监了。

    背部比几年前,要宽阔。

    刚到这里的时候,她踩小德子的背,还会有愧疚感。

    后来,她逐渐容易这个朝代,也就习惯了那些规矩。

    在这封建社会,奴性已经根深蒂固了。

    满族的朝廷大臣,在皇帝和阿哥面前,都自称奴才。

    她要是真不愿意踩小德子的背,那才会害得小德子没了差事。

    当若音的双脚,完全脚落地时。

    四爷就松开了她的手。

    神秘深邃的墨瞳,在女人身上淡淡扫了眼。

    “到爷的书房来。”说完,他抬脚就往前院走。

    “哦。”若音在柳嬷嬷和巧风鼓励的眼神下,跟上了四爷的步伐。

    不过,四爷腿长,走起路来大步流星。

    她踩着花盆底,走再快也与他有段距离。

    等四爷都竟了书房,她才进书房小院。

    当她进屋时,四爷已经在书案前坐下。

    而他面前,放着堆积如山的公文。

    苏培盛正一点点地帮他铺平。

    “研磨吧。”见她来了,四爷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的命令。

    若音乖巧地点点头,小声的“嗯”了一声,就在他对面坐下。

    看来他只是想她打下手,帮他研磨而已。

    不多时,她从一旁的陶瓷壶里,倒了些干净的清水在砚台上。

    手握长方形的墨锭,端坐在研墨。

    别看研墨是个简单的活,其实也是有讲究的。

    它不能垂直地打圈儿,也不能斜磨或者随意乱推。

    必须要保持端坐的姿势,垂直平正地研墨。

    力道的轻重、快慢,需要刚刚好。

    不过一会子的时间,整个书房,便散发着雅香与书墨的气息。

    可若音才能太和殿规规矩矩坐了那么久。

    没想到回了府里,还是得端坐着,老老实实研墨。

    在太和殿,起码可以看歌舞啊。

    可四爷正严肃地批阅公文,她一声都不能吭,免得打搅到他。

    说起来,还不如太和殿呢。

    可怜了她的肩膀和背啊,又开始各种不舒服了。

    倒是她对面的四爷,批阅公文比他坐得还笔挺,像是挺直着的松柏。

    他的神情严肃而专注,提笔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

    整个人透着沉稳男人,特有的自信和从容感,令女人着迷。

    一个人,如果忍着身子不适,帮忙做事,最后得到了表扬,或许还有点成就感。

    偏偏四爷是个完美主义者,他不但对自个有着严谨苛刻的要求。

    对待旁人,也有着高要求。

    于是,就在若音觉得自个研磨研得倍儿棒时。

    男人头都没抬,就淡淡道:“你除了研磨的力气对,旁的一点用都没有。”

    “啊?”若音气得奶凶地反驳:“我的气力和速度,都是刚刚好的啊,浓度也刚刚好,怎么就不对了。”

    这时,四爷抬起头来,用笔随意指了指砚台。

    道:“你也不是头一回给爷研磨了,怎的进府头几年,还能好好研磨,如今性子越发急躁,连研磨都是急的,你看看你研的磨,根本就没有光泽感。”

    若音抽了抽嘴角,她可以认为四爷是鸡蛋里头挑骨头么?

    进府前几年,是原主那个真·大家闺秀,能不好嘛。

    而且,墨水写字,它不都是黑的嘛,要光泽度干嘛呀。

    “是不是水质的问题呀?”她小心翼翼地道。

    反正她已经很认真了,这个锅她可不背。

    “胡说,壶里的水,是奴才从院子里一滴一滴取来的晨露,怎就不好了。”

    若音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听人说,研磨要叫闺秀少女来磨,才最为合适,可我都嫁给爷好些年了,估计我不适合研磨,我还是先回正院,不打搅爷办公。”

    说完,她就盈盈福身行礼,转身欲走。

    “慢着。”四爷不是没听出来,女人话里的怨气。

    就她刚刚的话,颇有种“本姑娘不干了,你另请高明”的意思。

    若音才迈出的小步伐,就又转过了身子,讪讪看向四爷:“爷有别的吩咐?”

    “没有吩咐,但爷觉得你越发会瞎扯,人说研磨要闺秀少女,跟年龄无关,只是因为她们身子娇弱,力道很柔,倒是你,力气却如同几岁的幼儿。”

    “......”若音低垂着头,眸光微转。

    所以,这是说她力气跟小孩子一样,暗指她没用咯?

    眼瞧着女人杵在那儿,一句话都不说。

    四爷不耐烦地道:“行了,一边歇息去。”

    “啊?一边儿?”若音诧异地问。

    这真不怪她,只怪大清文字博大精深。

    这一边儿,有种嫌弃的字面意思,翻译一下,那就是委婉地让她“滚”。

    还有一种意思,就是真的让她歇息。

    她的正院,离前院不远,也可以称为一边儿。

    只见四爷随意地指了指一旁的榻。

    “你不是脊梁骨疼吗,去那歇息。”

    若音今儿在宫里确实有点累,既然四爷都发言了,她倒是不客气的歇下。

    好好休息,总比研磨还被嫌弃要好。

    她自顾自地更衣上榻,把脖子以下都严严实实地盖着,只脑袋露在外面。

    四爷的锦被和床单,都是藏蓝色的。

    盖上后,有股子淡淡的薄荷清香。

    这种清香,跟四爷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亦如他这个人,凉薄而清冷。

    却又因为有俊朗脸庞的加持,令女人心旷神怡。

    若音是个实在的,累一天了,躺下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睡着了。

    一时间,书房安静下来,只有四爷的笔,落在宣纸上的细小声音。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黄昏时分。

    四爷忙起来的时候,别说察觉不到旁人,甚至到了忘我的境界。

    直到苏培盛进来,帮他将书案上的两盏灯点亮。

    他才知道,原来天暗了。

    四爷抬头望了望外边的天,就见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远处的地平线,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接着,他转头扫了眼还在睡的女人,提笔将面前的公文批阅完。

    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就将狼毫笔搁下,抬脚至床边。

    黄昏照在女人身上,一头秀发铺散在帛枕上,熟睡时,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像个睡美人。

    整个画面唯美到动人心魄,令人沉醉其中。

    就是再焦虑的心情,见到此情此景,心灵也会安静下来。

    人与人之间是有磁场的。

    此刻,熟睡的若音就察觉有一股冰冷的磁场靠近她。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好扫到外头红红的落霞,但光线也渐渐暗沉下来。

    “爷,我是不是睡晚了?”

    四爷扫了眼睡懵的人,淡淡道:“起来用晚膳。”

    虽说他没直接回答,但若音也足够明白。

    得了,她这一觉,睡到了天黑啊。

    都是今儿起早了,所以才睡得格外香。

    不多时,四爷抬脚出了书房,去了堂间。

    柳嬷嬷和巧风,则进屋伺候若音洗漱装扮。

    五月的天,已经有些暖了。

    若音又睡了一下午,浑身暖洋洋的,索性在前院沐浴一番。

    一炷香后,她便换了身干净的襦裙到了堂间,坐在四爷身旁。

    可她才入座,一旁就传来四爷的声音,“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奴才去做,在爷的前院,不必拘谨。”

    “爷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前院的奴才,不比正院的牛厨子。

    那牛厨子,以前可是走南闯北,到处办红白喜事的。

    人家见多识广,厨艺不会局限,一点就通。

    可前院的厨子,或者厨房的厨子,一没阅历,二没经验,还是算了吧。

    就算再好吃的菜,估计也做不好。

    片刻后,奴才们就将膳食端上来。

    两人在奴才的伺候下,大快朵颐地用了晚膳。

    若音正准备提出下棋,或者在院子遛弯,消消食。

    结果,就听四爷淡淡道:“爷还有些公文没批,你继续研磨。”

    说完,他就很自然地往书房走。

    若音吃得饱饱的,扶着柳嬷嬷的手,不紧不慢地到了书房。

    这一回,她不是在四爷对面坐下。

    而是在四爷旁边坐下,“爷,我刚吃完饭,容易犯困,没力气研磨。而且我又研不好,还是就在一旁看书,陪你吧。”

    这位爷也真是的,嫌弃她研的不好,还叫她研磨。

    他那么勤快,还要她作陪,要不要这么霸道哦。

    她从一旁的书柜,随意挑了本书,就装模作样地翻看起来。

    只是低头的瞬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生怕四爷又拉她起来研磨。

    好在四爷并没有计较,就低头批阅公文了。

    若音是个没耐心的。

    要说看些话本子,她还能坚持一会儿。

    可四爷这儿的书,都是些枯燥乏味的。

    加之吃饱喝足,真真是容易犯困。

    不过半个时辰,她的头就往下坠,又要睡觉了。

    “咚”的一声,手里的书就掉在地上,脑袋也靠在四爷肩膀上。

    正在写字的四爷,低头斜斜扫了女人一眼。

    再看看掉落在地上的书本。

    不由得狠狠地咬了咬后牙槽。

    真不知道她是属什么的,怎么这么能睡。

    他数了数面前的公文,还有八封。

    有强迫症的他,向来喜欢今天的事情今天做完。

    但她靠在他肩头,也不是个事。

    于是,他用掌心托着女人的下巴,让她在他腿上枕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四爷已经批阅到最后一封公文了。

    这时,他写字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当他大气将最后一个字写好后,直接把狼毫笔扔在了书案上。

    再把怀里的人儿打横抱起,往外头走去。

    一路上,奴才们都低垂着头,装没看见。

    只是在四爷进了堂间,往里间走时,他们醒目地将门带上。

    “四爷,你不是在批阅公文吗?”

    “公事都办好了,也是时候,解决一下家事。”

第667-669章 精神上的孤独者

    “家事?”

    “你把爷的书摔到了地下,纸皮都摔坏了,那可是韩非子的孤本,你说,爷该如何跟你算账。”

    “我愿意找人把书好好保养一下。”她弱弱地道。

    “爷不愿意。”男人不容置喙地道..............................................................................

    次日早上,若音送走了去上朝的四爷。

    就又回到正院躺下,补了个回笼觉。

    这一天,若音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的。

    可紫禁城的太子妃,在太子的前殿等了一上午。

    确切地说,她从昨天,康熙的生辰宴散了后,就一直在前殿,求见太子。

    可太子恼她没办好事情,一连宠幸了三个宫女,都不愿意见她。

    直到太子下朝时,她才见到了太子。

    “太子爷,我错了,但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太子妃跪下道。

    太子穿着一身明黄的蟒袍,居高临下地扫了太子妃一眼。

    淡淡道:“有事进来说,你不嫌丢人,孤还要脸!”

    说完,他就快步进了大殿。

    太子妃事情没办好是真,但他也不能一辈子不搭理,多少要给点面的。

    稍微冷一冷,就算过去了。

    “是。”太子妃在奴才的搀扶下,跟着进了前殿。

    进殿后,她才在殿里坐下。

    对面的太子就问起了正事。

    “你适才说,还有什么机会?”

    “回太子爷,那乌拉那拉氏,到底是四爷的女人,加之在太和殿,有四爷帮忙,所以,自然是难搞了些。可就算一次不成,咱还有下次啊,总归还有别的法子嘛。”

    太子妃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地回。

    太子蹙了蹙眉,不耐烦地道:“说重点。”

    闻言,太子妃适当的尴尬一笑。

    道:“乌拉那拉氏不是吹得厉害么,这一次,咱们大意了,下一回,咱花点心思,动点手脚,让她身败名裂。昨日四爷将她捧得有多高,届时她就会摔得多惨,成为众人眼里的笑话。”

    “此话当真?”经过这次的失败,太子有些不可置信。

    “千真万确,外头我已经在打点了,保证让乌拉那拉氏倒霉,到那个时候,就是四爷再能说,也救不了她了。”太子妃声音低沉而狠毒,仿佛蕴含了无比的憎恨。

    太子瞧着太子妃信心十足的样子,朝她招了招手。

    “你走近,说给孤听听。”

    “是。”太子妃轻轻抹泪,走到太子身旁耳语。

    待她说完后,就见太子爽朗一笑,“好,你这个主意好,也该让乌拉那拉氏,去宗人府走一趟,让她尝尝苦头。”

    “呵呵......”太子妃眼里,闪过一抹阴鸷的光芒。

    要说她一开始,是因为想讨好太子,才对付乌拉那拉氏。

    可现在,她完全是出于嫉妒心理,非要乌拉那拉氏比她过得惨!

    同样是女人,都是嫁给皇家。

    她还是嫁给的太子,乌拉那拉氏不过是嫁给一个亲王。

    凭什么处处都比她过得好,凭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淡。

    太阳几乎天天恣意横行,每天都是艳阳高照。

    尤其是中午的太阳,格外的毒热。

    这个时候的天气,也是最多变的。

    明明上午还是晴空万里。

    中午就乌云密布,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场血雨腥风......

    “主子,过几日就是您的生辰了,您想怎么过呀。”巧风一面笑问,一面给若音捶腿。

    若音斜斜靠在贵妃榻上,看着外头的漂泊大雨,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心口就闷得慌。

    奇怪,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甚至有时候,电闪雷鸣外加磅礴大雨。

    可她的心口,从未像现在这般闷。

    她牵了牵唇,随意地道:“还能怎么过,一切从简吧,让牛厨子做一桌子好菜,把四爷和大阿哥,还有二阿哥一起叫到正院来,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吃个团圆饭。”

    “好,奴才待会就去通知牛厨子,让他到了那一天,提前把食材都准备好。”巧风道。

    “得了吧你,牛厨子比咱还能献殷勤,不用你说,他一准能准备好。”巧兰笑着插话。

    就在主仆们谈话间,李福康突然冲了进来。

    “好你个李福康,进来也不打声招呼,这般莽撞。”巧风呵斥道。

    李福康到底是跟了若音好几年的人了。

    一般情况下,李福康不会如此没规矩的。

    若音的右眼皮,没来由地跳了跳。

    随即淡淡问道:“说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回......回主子,前院的小德子来报了,说是大阿哥在皇子们读书的懋勤殿里,突然晕倒了,宫里头的太医给瞧过了,现在还没能醒过来。”李福康颤抖道。

    “什么!”若音坐起身子,由着奴才给她穿鞋,焦急地问道:“那他人呢,可有回府?”

    “还没呢,晕倒后,大阿哥就一直在德妃娘娘的永和宫歇着,加之外头下着大雨,路上滑着呢,也不好送回来。”

    若音的身子微微一晃,严肃地下令:“叫人备马车,进宫一趟!”

    “主子,外头下着大雨哩,不如咱等雨小点吧,兴许雨停了,大阿哥就回来了,或者咱再进宫也不迟。”李福康也是出于好心。

    下雨天,马作为牲畜,视线会模糊一些。

    加之一路上,并不完全是平坦的路,也有山路和泥巴路。

    这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岂不是雪上添霜。

    “不等了,我要进宫,立刻,马上!”

    就算若音心乱如麻,可说出来的话,却铿锵有力。

    不一会儿,她都来不及换衣裳,或者重新梳头。

    就穿着身上的杏色旗装,头上梳着简简单单的架子头,乘上了马车。

    明明从府上到宫里,只需要半个时辰。

    可这期间,对于若音来说,简直是无比的漫长。

    一个母亲,在孩子昏迷不醒时,已经够担惊受怕了。

    更何况,她还是知道历史的情况下,就更加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在历史上,四爷的大阿哥弘晖。

    乌拉那拉氏的嫡长子,就是在这一年的六月份没了的。

    年仅八岁,这个孩子就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上。

    而且,这里的医疗条件,又非常的落后。

    想到这些,若音的心里,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巨石压住。

    往日嫣红的唇,没有了血色,只是不停地颤抖。

    就连大脑,也一片空白。

    这一刻,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

    心里想着的,就是希望大阿哥不要出事。

    这时,坐在一旁的柳嬷嬷,小声地安慰道:“主子,大阿哥是早产儿,这些年......身子是比寻常人要弱些,大大小小病了不少次,可哪次不是逢凶化吉,安然无恙。”

    “是啊,主子还请放宽心,大阿哥一定会像往常一样,好好的......”巧风也跟着安慰。

    可若音听了这些后,心情并没有好转。

    反而鼻子一酸,眼眶就有些暖。

    她紧了紧眼睛,耸了下鼻子,长吁一口气。

    心中那些担忧,她根本无处诉说。

    此时此刻,她是一个精神上的孤独者,没人能懂她的。

    由于下雨,路上不好走,为了安全起见,在前头赶马车的陈彪,开的稍微有些慢。

    将近一个时辰后,才赶到紫禁城。

    这个时候,雨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越下越大。

    空气中透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白雾,全是雨水的冷冽气息。

    然而,若音到了德妃的永和宫时,整个腿都是软的。

    但她还是扶着柳嬷嬷的手,踩着台阶,加快了步伐。

    人越心急的时候,就越容易出事。

    好几次,若音的花盆底都踏了空。

    得亏柳嬷嬷力气大,加之巧风和巧兰也帮忙搀扶。

    她才安稳地踩上台阶,到了永和宫前殿大门。

    “哟,四福晋当真是心疼大阿哥,这么大的雨,都急急忙忙赶过来了。”翠姑姑朝若音意思意思地行礼。

    若音不是没听出来,翠姑姑话里阴阳怪气的。

    但她这会子,没有功夫扯那些。

    只是随意摆摆手,道:“大阿哥现在在哪?”

    “回四福晋,大阿哥晕倒后,德妃娘娘就让人抬到了永和宫的前殿,娘娘亲自在床前照料呢。”翠姑姑回。

    “那就请翠姑姑,带我家主子进殿吧。”柳嬷嬷说完,不等翠姑姑回话。

    就扶着若音,几个人主动往殿里走了。

    翠姑姑尴尬地笑了笑,就在前头带路。

    不多时,几个人就到了前殿的里间。

    若音一进屋,就闻到了一丝中药味儿。

    只见屋里的奴才不多,但有几个穿着官服的老头,还有中年男人。

    一看就知道,是宫里头的太医。

    德妃当真坐在床头,面上看起来和蔼又慈善。

    在外人面前,比在若音和四爷面前,看起来好相处多了。

    只是,唯独没有孙子病倒时,身为长辈该有的担心。

    而那张床上,也拱起一个人形。

    一看到被锦被盖着的人儿,若音快步走到德妃跟前行礼:“儿媳见过额娘,额娘吉祥!”

    “起吧。”德妃随意地摆手,不咸不淡地道:“你也是的,外头下那么大的雨,非得进宫跑一趟,本宫是大阿哥的玛嬷,还会亏待他不成,竟让你如此担心。”

    如果说,身为长辈体恤晚辈,担心下雨路滑。

    第一件事,肯定是嘘寒问暖,看路上有没有事。

    可德妃却是劈头盖脸,先责怪一番。

    “额娘,儿媳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听闻弘毅病了,心中忧虑担心,这才匆匆赶来,还请额娘见谅。”

    德妃这么说,她哪里还能起来。

    只能继续跪着,微微抬起头来,偷偷往被窝里瞧。

    俨然一副母亲担心儿子的模样。

    她已经够糟心了,不想再和德妃起冲突。

    加之在外人面前,她得做一个好媳妇的样子。

    “罢了罢了,你先起来,且听听太医是怎么说的吧。”

    大概是若音态度诚恳,德妃没有多做为难。

    “是。”若音起身,站在德妃身边,望着跪在屋里的太医。

    紧接着,就有一个胡子白花花的老头,摸了把胡子。

    叩首道:“德妃娘娘,四福晋,刚才我等替大阿哥诊了脉,查看了伤口,发现大阿哥的伤口微微渗血,红肿发热,里头还起了黄脓。如今又昏迷不醒,大汗淋漓,气粗痰鸣,呼吸急迫,脉象滑数,舌质干红,苔根黄腻,腹满按之坚实。此系痰浊积滞,清阳被蒙,邪毒充斥上下,腑结化生燥热。”

    闻言,若音只觉得双腿发软,身子微微晃动。

    她原本以为,只是感冒,或者受了风寒。

    不曾想,居然有伤口,还感染到了肺部!

    那么,她几乎可以猜到,大阿哥得的是什么病了。

    以她前世的经验,还有孙大夫留给她的那些书。

    除了“破伤风”,没有别的病情,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第670章 临时抱佛脚

    她紧紧扶着柳嬷嬷的手,问道:“可知大阿哥得的是什么病?”

    “回四福晋,经过奴才们推断,大阿哥得的是七日风。”太医道。

    “七日风......”若音重复呢喃了一遍。

    光听名字,她就知道,这应该和破伤风是一个意思。

    只不过在清朝,名字不一样罢了。

    有个太医以为若音不懂,就解释了一遍。

    “七日风,因其在伤口感染后七日左右发病,故取此名。而伤口潜伏感染的时间,也大致是七天左右,短的一天内发病,时间长点的,潜伏数月、数年的也有。”

    “这种病,在民间也有人称为急惊风,一经感染,八成是治不好,尤其是感染到肺部,完全没有治愈的可能。所以,能准备就尽早准备吧。”

    这话说的很明白了,大阿哥是没什么可救的,要准备后事了。

    毕竟,已经感染到了肺部。

    若音不管,她在床边坐下,掀开被子,检查弘毅的伤口。

    “伤口呢,在哪。”

    就算弘毅的脸色苍白,额头渗出了豆大的虚汗。

    她也强忍着心疼,握着弘毅的手腕,偷偷诊脉。

    不过几秒时间,她就发现弘毅的脉象,果然如太医们所说,脉象圆滑,如珠走盘。

    而且,她在弘毅的手背上,看到高高肿起的伤口。

    那是一个圆形的伤口,就像个腐烂的血窟窿。

    边缘处结了血痂,中间却有脓汁和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当下,她的心就揪在了一块儿,难受死了。

    一旁的德妃早就见过了伤口,但她一开始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如今经过太医的解说后,面上总算是露出了担忧。

    “怎么可能,昨儿还好好的,今儿就......”她指着一旁跪下的奴才,质问道:“你们这些奴才,怎么照看大阿哥的,好端端怎会受伤?”

    “回......回娘娘,七天前,大阿哥在懋勤殿上武学课,和往日一样练习骑马和射箭,太子爷家的大阿哥弘晳,因新得了一条铁质硬鞭,还声称是个古董,那鞭把五寸,鞭身长三尺,有十三个铁疙瘩,鞭头为锥形,上面还锈迹斑斑。”

    “弘晳阿哥......平日里就不太喜欢大阿哥,当日他见大阿哥在射箭,非要和大阿哥切磋武艺,大阿哥一开始没同意,但他趁着大阿哥站在那儿练靶子时,主动挑衅,在大阿哥手上抽了一鞭子。”

    “后来,大阿哥恼了,一把扯过鞭子,将弘晳阿哥拽在一旁摔倒,当时,弘晳阿哥还哭了。”

    德妃听了后,似乎想起来了。

    那日有奴才来报,说是四爷家的大阿哥,跟太子家的大阿哥,两兄弟打起来了。

    最后,四爷家的虽然受了点伤,但还是把太子家的打哭了。

    她听了后,想着无非是小孩子打架,也就没有在意。

    并且,还有点恼弘毅不懂事,太子家的也敢动手。

    那太子妃不中用,嫁给太子好些年,只生了个格格,就再没怀上了。

    太子膝下,便没有嫡长子,只有长子弘晳阿哥,比弘毅大三岁。

    但......怎么说也是万岁爷的皇长孙。

    又因为养在宫中,近水楼才先得月,自幼深受万岁爷喜爱。

    从小就养尊处优,受尽宠爱。

    性子便完全随他爹,是紫禁城里的小霸王。

    所以,碍于是太子家的。

    德妃便没有多过问,就抛之脑后了。

    如今,她自然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人到永和宫吱一声,当时你们可有替大阿哥处理伤口啊。”她装模作样地问。

    一旁的若音听了后,在心中苦笑了一声。

    弘毅在宫中读书,时常要去给德妃请安的。

    除去这些,德妃住在宫中,按理对宫中消息知晓一二。

    加之弘毅是她的长孙,德妃若是稍微关心一点点。

    叫个太医瞧瞧,兴许就没今天的事情了。

    十四阿哥现在是没子嗣,但凡是有了,她敢相信,德妃一定嘘寒问暖,整天无微不至的关怀。

    哪里会像现在,对待弘毅不冷不热的。

    “大阿哥向来爱学习,当日课程又紧,他不想耽误课程,一直到下课回府,才让府医清理的伤口。”说这话的,是弘毅身边陪读的哈哈珠子,小井子。

    当天,弘晳阿哥还恶人先告状。

    而且,紫禁城里都是势利眼。

    就算是弘晳阿哥有错在先,也没人给大阿哥作证。

    众人只管着讨好弘晳阿哥,哪里还顾得上大阿哥。

    “混账奴才,你家主子好学习,你不会想办法吗,竟是拖到了夜里才处理伤口!”

    德妃骂完奴才后,转头问向太医们:“本宫问你们,大阿哥的病,当真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回娘娘,当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您是不知道,大阿哥感染的伤口,毒性很强,很容易引发抽搐,导致......窒息而亡。”

    “如果真是这样,本宫只好上报万岁爷了。”德妃平时,是不怎么与四爷家亲。

    但这一刻,她也不想大阿哥死,到底也是她的长孙。

    加之十四阿哥膝下还没有孩子,她一直也觉得弘毅这个孩子挺好。

    所以这会子,她才会把康熙搬出来,给太医们施压。

    大概是德妃的话,起了作用。

    太医们面面相觑,看起来在想法子。

    毕竟,众人都晓得,四爷家的大阿哥,自打去年巡行塞外,就独得万岁爷的疼爱。

    这万一闹到了万岁爷那儿,他们指不定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只听一个中年太医道:“德妃娘娘,大阿哥的病实在是难治啊,但也不是全无办法,奴才老家有一种土方子,说是用黑槐树皮熬汤喝,能治这个七日风。”

    “娘娘,奴才也听说过一个土方子,是用河水煮鸡蛋吃。”另一个太医也临时抱佛脚。

    “既然有法子,为何刚刚不说出来。”德妃昂着下巴问。

    “因为这些法子,奴才也只是道听途说,从未实践过,不知道真假,大阿哥贵为皇嗣,奴才们不敢试啊。”

    听到这些,若音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虽说,她不知道破伤风,在清朝是个什么样的病。

第671章 妇人之见

    但她知道,在二十一世纪,被尖锐的东西刺伤后。

    需要用干净的水,将伤口清洗干净。

    趁早在伤口涂上碘酒,或者消毒的药水。

    并且,不要包扎,不要贴止血贴。

    要让伤口曝光在空气当中,但又不能吹风。

    然后,再去医院。

    因为充分接触空气后,破伤风菌不能存活,就不易感染。

    就算感染了,可以注射破伤风抗毒素进行治疗。

    但很明显的,弘毅伤口处理的不够及时。

    又过了这么多天,已经感染得很严重了。

    而且,清朝也没有所谓的破伤风抗毒素。

    然而那些大夫,为了拖延时间,故意拿些土方子来忽悠人。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道:“既然没有把握,那就不必试了。”

    没有科学依据的土方子,想来疗效也不确切,不试也罢。

    本来时间拖的长了,容易高烧不退、吸入性肺炎、肺不张、肺栓塞、心力衰竭、胃肠道出血、脊椎压缩骨折等各种继发性感染。

    要是还用不靠谱的土方子试来试去。

    届时起了反作用,反而害了弘毅。

    “四福晋,不管如何,没有什么结果,比不治疗更差了,不是吗?”一个老头子道。

    若音扫了太医们一眼,淡淡回:“我没说不治,只是打算将大阿哥接回去,让府医和娘家的大夫,一同医治大阿哥。”

    此话一出,太医院的太医们,个个面露羞愤。

    其中一个老头,颇有气节地道:“您居然拿那些乡野粗医,赤脚大夫,与我等太医院的太医做比较,不仅如此,还暗指我等医术不精......您可知道,老夫十几岁就入太医院,从医数十载,您简直是侮辱我等的医术。”

    若音对于太医的激烈反应,感到很讶异。

    如果说,他们有好的法子,她不认可还差不多。

    偏偏是些没有依据的土方子,谁知道会不会加重情况。

    “我先声明一下,我府上的府医,是太医院出来的冯太医。娘家的府医,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夫。”

    说着,她微微一顿,道:“行医治病,讲究的是医德,你们连个药方子都没有,就拿些土方子来搪塞我,恐怕不合理吧。要说那些土方子,如果有用,还说得过去,你们连自个都说服不了,怎么给大阿哥治病。”

    “要是说服不了自个,奴才又怎会提出来。”

    “好啊,既然你说服了你自己,那就用铁钉,在你自个身上,扎一个伤口,或者......在你们的儿孙身上,扎一个伤口,倘若中了七日风,便用你们的土方子试一试,如果有用,再用来给大阿哥治病。”

    若音的目光,锋芒地扫向那些太医。

    吓得那些太医都低垂着头,个个都不敢再说话了。

    尤其是刚刚叫嚣得最厉害的老头,把头埋得更低。

    生怕若音拉他出来,真的要做试验。

    关于七日风,他们也有所耳闻,那可是要命的病,比瘟疫还要可怕。

    曾经在战场上,戚家军就用生了锈的箭羽,对付敌人。

    或者将箭羽插在泥土当中,再朝敌人射箭。

    但凡受了伤的人,十有八九难活命。

    就算用各种金疮药,拿烙铁烧灼止血,都无济于事。

    所以,做做试验可以。

    却没有人,敢拿自己和子孙的性命开玩笑。

    见状,若音淡淡道:“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都不敢尝试的,居然想给大阿哥尝试,未免说不过去了吧。”

    她早就听闻,太医院的不少太医,在给皇室治病时,对待没有什么把握的方子。

    都是让药童,或者自个亲身试药的。

    就像是皇家的人用膳,会有奴才试毒。

    所以,她才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她对这些太医,并不抱什么期望。

    只是想借此,消消他们的气焰罢了。

    这会子,其中一个太医,恼怒成羞地朝德妃道:“德妃娘娘,既然四福晋不信任我等,奴才还是先行退下了。”

    德妃没回太医的话,只是转头看向若音,道:“老四福晋,七日风拖不得,不管怎样,总归是要试一试的,况且太医院的人,会比你府上的太医要差吗,你就不要再有妇人之见了。”

    “额娘,儿媳只是担心土方子不好,反而害了大阿哥。”

    德妃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听太医的片面之词,到底谁才是妇人之见?

    “行了,这事本宫做主,你就不要插手了,就按太医说的去办,先试那个用河水煮鸡蛋,试个一试,毕竟这个简单些。至于那个黑槐树皮,暂时难取,要是河水煮鸡蛋没有用,届时再试吧。”

    德妃不管若音的想法,直接下了决定。

    若音只觉得心口有怒火在燃烧,弘毅是条人命,是德妃的长孙。

    可德妃说出来的话,居然如此草率。

    仿佛医治的,不过是些阿猫阿狗。

    “额娘,事关人命,儿媳希望您能三思。”

    “就是因为事关人命,本宫才急着让太医医治。”德妃的声音有些大,透着长辈的威严。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火药味。

    刚好这个时候,一宫女惊讶地道:“大......大阿哥动了。”

    闻言,若音懒得跟德妃争执,将视线落在了弘毅身上。

    然而,她看的不是弘毅醒来,或者是手指头动了。

    而是弘毅闭着眼睛,嘴角牵出一抹苦笑。

    俊秀的脸颊无意识地抽搐着。

    见状,坐在床边的德妃,吓得立马站起了身子。

    她扶着奴才的手,捂着心口,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仿佛大阿哥在她眼里,就跟得了什么瘟疫似得。

    这一刻,若音也受到了惊吓,但她的惊吓不是害怕。

    而是见弘毅开始口眼歪斜,浑身抽搐。

    担心他呼吸肌的痉-挛,导致窒息......

    情况紧急,她不能再拖延下去,必须把弘毅带回府上医治。

    因为她记得,孙大夫有个药方,那才是医治七日风的。

    只不过......有概率留下后遗症。

    可如果不试一试的话,弘毅便只能等死了。

    于是,她跪在德妃面前,请求道:“额娘,儿媳恳请你,让我把大阿哥带回府好不好,否则再这么拖下去,恐生病变。”

第672章 她跟你灌了什么迷汤

    说这些话时,她早已心如刀割。

    明明是自个的孩子,却需要德妃同意才行。

    偏偏德妃又是个糊涂的,当真是急死她了。

    德妃先是扫了眼还在抽搐的大阿哥,随即低头看向若音。

    然后,她抬起头来,威严的下令:“来人,把乌拉那拉氏带到偏殿去,太医则赶紧给大阿哥医治,别再耽搁了。”

    语音刚落,就有几个宫女和嬷子,上前搀扶着若音。

    说的好听是搀扶,其实就是担心她在这捣乱,架着她出去的。

    若音岂会留弘毅一个人在这里,任由那些太医做试验。

    她也不顾及什么形象,又是挣扎,又是拳脚相踢。

    柳嬷嬷和巧风,也不顾一切也阻拦着。

    奈何永和宫是德妃的地盘,若音带过来的人,终究是谁抵不过德妃的人手。

    眼瞧着就要被“搀扶”出去,若音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弘毅。

    不由得咬紧了后牙槽,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弘毅,满是不舍。

    那么个小男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好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陪了她八个年头。

    她好害怕,害怕这么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四爷到!”好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太监的唱报声。

    下一刻,若音刚被人搀扶到殿外。

    就见四爷从左侧的长廊,走到了她的面前。

    男人穿着一袭藏蓝色的锦袍,站定在若音跟前。

    虽然身旁有一群奴才簇拥着,但他大概赶着来的。

    袖子上的衣料,还是都被雨水溅湿了。

    他的视线在若音身上扫了一下,随即落在宫女死死搀扶着的手上。

    当下,浓眉不由得蹙了蹙。

    见状,苏培盛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尖着嗓子道:“大胆,见了四爷还不下跪。”

    闻言,奴才们偷偷扫了四爷一眼。

    就见四爷面色阴沉,冰冷可怖。

    但她们又碍于德妃的命令,左右为难。

    只是匆匆跪下,一双手却还是控制着若音。

    “还愣着作甚,爪子都放哪儿呢!”苏培盛又道。

    这时,众人能感受到,寒气自四爷身上满眼开来,引燃着周围的空气。

    仿佛那些寒气,终会变成无数冰凌,刺中在场人的心脏。

    好几个奴才,实在受不住这样的威压,逐渐松开了“搀扶”着若音的手。

    解放了的若音,敏捷地躲在四爷身后,拽着他的衣袖,可怜楚楚地道:“爷,快进殿阻止额娘和太医,他们要给弘毅施乱七八糟的土方子,会害了弘毅的!”

    听了这话,四爷二话不说,抬脚就往殿里走。

    再绕过大殿,进了里间。

    若音也带着奴才,紧随其后。

    不多时,当她们进屋时,就见弘毅被宫女扶着,斜斜靠在床沿,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一个太医,端着装有浑浊河水的瓷碗,递给了德妃。

    那雪白的瓷碗,早就被河水染得土黄土黄的。

    里头还躺着两颗土鸡蛋。

    “额娘,且慢。”四爷进屋,朝德妃打了个千儿。

    “老四,你来了正好,本宫正准备亲自喂大阿哥喝下这土方子。”德妃朝四爷抬了抬手,四爷就起来了。

    他抬脚至床边,看到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弘毅时,手中的拳头攒得紧紧的。

    “额娘,这土方子不管用,还是得靠药方才行。”

    闻言,德妃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立马就拉得长长的。

    她将碗往桌几上重重一放,视线落在四爷身后的若音身上。

    语气不悦地道:“怎么,她不让太医医治大阿哥,现在连你也不让,是不是她跟你灌了什么迷汤。”

    “额娘,此事与福晋无关。咱遇事不能乱求医,得根据实际情况,对症下药才是,切莫听信所谓的土方子。”

    “对症下药?”德妃冷哼一声,道:“太医都开不出药方子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大阿哥只能躺着等......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四爷刚到,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如今听了德妃的话,才发现事情很严重。

    他便扫了眼小井子。

    于是,小井子又把事情,跟四爷学了一遍。

    若音也跟着道:“四爷,太子家的弘晳阿哥,定是故意的。”

    这时,德妃继续唱反调:“孩子才多大,哪能是故意的。”

    一听德妃的话,明显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

    “十一岁也不小了。”若音道。

    “儿子记得,十四弟小的时候性子直率,无论与谁起了冲突,额娘总是第一个替他撑腰,到皇阿玛跟前告状。”

    四爷的声音很淡淡的,透着凉薄的疏离感。

    令德妃听了后,哪里不懂四爷的意思。

    心虚的同时,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她皱了皱眉,不悦地道:“既然你们两口子都不信土方子,就当本宫多管闲事,赶紧把大阿哥抬回你的雍亲王府,省得本宫瞧了心烦。”

    德妃转过了身子,明显的心气不顺。

    四爷扫了眼带来的奴才,冷冷下令:“来人,把大阿哥抬回马车,送回府!”

    说完,他朝德妃意思意思地拱手,就转身离开了。

    若音也紧跟着四爷,带着奴才离开。

    当她们走到门口时,身后竟传来德妃充满怒意的声音。

    “本宫可是先把话撂在这儿,是你们不愿意尝试土方子的,届时大阿哥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跟本宫没有半点关系。”

    她的声音无情而冷漠,似乎在这一刻,特别想要撇清关系。

    并且,隐隐有一丝丝赌气的意思。

    仿佛她老人家,巴不得弘毅没了。

    “不劳额娘操心。”四爷冷冷甩下一句话,就负手离开了永和宫。

    此时此刻,外头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奴才们用软架,小心翼翼地抬着弘毅。

    一个个的,举着油伞,将那个小小的身体,簇拥在雨伞之下。

    所以,等弘毅在马车的软榻躺下时,身上竟没有沾上一滴雨水。

    若音不放心弘毅一个人在马车里,便和弘毅同乘一辆。

    紧接着,四爷也上了同一辆马车。

    伴随着苏培盛一声“动身回府”,马车就缓缓行驶着。

第673章 小可怜劲的

    这个时候,若音没有了身份的拘束。

    也不必顶着雍亲王妃的光环,整个人便放松下来。

    她轻轻握着弘毅的手,一双眸子,噙满了雾气。

    宽大的旗装下,肩膀微微耸动。

    良久后,一滴晶莹的泪水,终于从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无声地落下。

    她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是望着一动不动的弘毅,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这般可怜模样,简直比大哭还要惹人怜。

    四爷之前在京城办差,听说弘毅出事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紫禁城。

    如今见她哭得这般可怜,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冷冷地道:“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

    他的声音冰冷而严厉,让若音措手不及。

    女人身子不由得微微一抖。

    她咬咬唇,抬手将眼泪抹掉。

    一副想哭,却又委屈隐忍的样子。

    四爷见她眼里噙着的泪花在打转,小可怜劲的,你说磨人不磨人。

    其实,他心里也未必好受。

    到底是他嫡亲的长子,加之又寄予了厚望,打小花了心思栽培的。

    在他知道弘毅得了七日风时,表面上面色如常,心里却很复杂。

    只是他向来认为,男人流血不流泪。

    他又是府里的顶梁柱,岂能慌张。

    毕竟,偌大的王府需要他支撑着。

    他必须得从容面对一切棘手的事情。

    否则府里人心惶惶,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而且,还有一些门下奴才,支持他的官员。

    他要是表现出懦弱的一面,又何来忠心的支持者。

    身为一个皇室的亲王,有时候是不能有太多情绪的。

    他随意磨挲着蓝田墨玉扳指,薄唇轻启,道:“只要弘毅还有气,他就永远是爷的大阿哥,是雍亲王府的嫡长子,爷已经跟皇阿玛打过招呼,会暂时抛开公务,无论花多少代价,都会救他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透着不容质疑的坚定。

    不知怎的,原本心慌的若音,在听见四爷的话后,一颗不安的心,总算是安稳了些。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可以带给她精神上的安全感。

    让她觉得,只要有他在,就一定没事儿。

    尤其像四爷这么不轻易承诺的人,说出来的话,就格外的令人信服。

    “谢谢爷。”她耸了耸鼻子,小声道:“爷,我娘家的府医,医术也很好的,而且他以前在乡野免费给人看病,知道不少别人治不了的病,兴许他能有法子。”

    四爷听了后,掀开车帘,吩咐道:“苏培盛,去一趟提督府,叫五格把府医带来,另外,在京城贴榜,悬赏十万两白银,为大阿哥广招良医。”

    “嗻。”

    大约一个时辰后,马车回到了雍亲王府。

    下车的那一刻,若音几斤哀求地道:“爷,可不可以......让大阿哥在正院住着,一面治病......”

    这样的话,她才方便寻找方子,给弘毅医治。

    若音的声音很柔,也很小。

    如果不注意听,随时都会被雨声吞噬。

    四爷本来抬脚往府里走的,在听见女人的话后,脚步一顿,转身面对她。

    于是,两人就这么站在雨中,由着奴才撑着油伞。

    这会子,明明是白天,可周围却乌压压一片,天色暗得如同黑夜。

    乌云压得整座京城都灰蒙蒙的,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若音低垂着头,紧张地攒着手绢,生怕四爷不同意。

    加之阴郁绵绵,总会影响人的心情。

    仿佛所有的悲剧,都喜欢发声在雨天。

    所以注定人们......总是会在阴雨天感到心闷、失落。

    “那就依你的。”头顶上,响起男人磁性的声音。

    等到若音抬起头,面露欣慰时,四爷已经转身,进了王府,并往她的正院走。

    而四爷前头,正是被奴才们抬着的弘毅。

    见状,若音踩着花盆底,扶着柳嬷嬷的手,也跟在他的身后。

    她的步伐比平时要快,地面上的雨水,随着她的鞋底,溅在后腿裤脚上,她都不曾发觉。

    片刻后,弘毅就被安顿在厢房的架子床。

    若音和四爷,就坐在屋里的圈椅上。

    他们在等府医,还有接悬赏的大夫,前来治病。

    可若音却有自个的小算盘,她得先抑制住弘毅的病情。

    再找到合适的法子,医治好弘毅。

    还得不动声色的,将孙大夫留下的药方子,推荐出来,不让四爷猜疑。

    毕竟,孙大夫的事情,她就是说上三天三夜,都扯不清楚。

    她也不想和四爷说那些玄乎其玄的穿越故事。

    起码这个时候,太不合适,还是弘毅的病情要紧。

    一盏茶后,冯太医就进屋,给弘毅诊脉。

    并翻开弘毅的眼皮,确诊了一下。

    只见冯太医的神色,从进门那一刻起,就越来越凝重。

    良久后,他摇摇头,拱手道:“四爷,福晋,大阿哥这病,奴才没有法子完全医治,只能先开个方子,帮大阿哥稳定病情,不让他太早病发。”

    说这话时,冯太医就已经在药箱取上纸张,快速写着方子。

    待他写好后,正准备递给四爷,若音便道:“拿来我瞧瞧,看看有没有稀贵的药材,也好叫底下的人去找,找找百货行有没有货。”

    冯太医微微一怔后,就把药方递给了若音。

    “也不是多贵的药材,市面上的药馆,应该都有。”

    若音取过药方,大致看了一遍。

    发现冯太医的药,都是针对生津滋+阴、清热润肺、解毒的中药。

    所谓滋+阴,是中医的专业术语,讲的是滋养阴+液的中医治法。

    适用于阴虚潮热,盗汗,或热盛伤津而见舌红、口燥等症。

    因为凡事讲究阴阳平衡,并不是只有女人才有这个需求。

    有时候男人滋+阴,比补阳壮肾更重要。

    就好比一个男人,天天吃补品,不一定能健康。

    反而因为补得太过,体内堆积浊气,演变成内热,内热化为邪火。

    整个人会感到头晕脑胀,脸色铁青,身体虚弱。

    弘毅的情况,正是因为中了七日风,导致舌质干红,苔根黄腻、口唇燥裂,刚好需要生津滋-阴。

第674章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所以,冯太医算是跟若音想到一块儿去了,说明这个药方子是可取的。

    若音一开始,也是想先抑制住,再找别的法子。

    既然冯太医的方子可行,倒也省得她想法子了。

    此时此刻,她对冯太医,不免刮目相看了几分。

    虽说他没有完全医治好弘毅的方子,但怎么说,也比太医院那些人要强。

    起码知道开方子抑制病情,而不是用那些乱七八糟的土方子。

    若音将药方子递给四爷,淡淡道:“似乎都是些普通的药材。”

    四爷接过后,随意扫了眼,就递给了苏培盛,让苏培盛去安排抓药。

    结果苏培盛才带着冯太医出去,何忠康就进屋道:“主子爷,太子爷带了一群侍卫来,说是听闻大阿哥得了七日风,特意来赔礼道歉的。”

    若音一听,柳眉微微蹙了蹙。

    问道:“弘晳阿哥可有来?”

    “回福晋,奴才没瞧见弘晳阿哥,许是太子爷没带来。”

    闻言,若音的眼里,闪过一丝锋芒。

    按理说,小孩子之间的冲突,太子若真心想道歉,又何必带那么多侍卫,也无需带礼物。

    只叫弘晳阿哥过来,诚恳地说一声抱歉,那才是对的。

    然而,太子带着侍卫来,说得好听是赔礼道歉。

    说得不好听点,那就是没有一丝诚意。

    无非就是康熙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太子迫不得已,才上门做做样子。

    又心疼弘晳阿哥,不想小孩子受委屈,这才亲自登门拜访。

    可他是太子爷,四爷是雍亲王。

    自然是不能将他如何,还得以礼相待。

    加之太子爷又是四爷的二哥,有了这些关系,太子就是摸准了这些,才大摇大摆到府上来的。

    说得夸张点,太子的行为,是登门挑衅都不为过。

    可就算是这样,若音也未必能原谅他们一家子。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弘毅要紧。

    否则的话,她非要闹得太子一家鸡飞狗跳才是。

    四爷转头,看了女人一眼。

    抬手放在小桌几上,握住女人的小手,紧了紧,道:“你在这守着大阿哥,有事就叫奴才到前院来,爷见完太子再过来。”

    说完,他松开女人的手,抬脚就负手往外走。

    既然太子都亲自登门拜访了,他于情于理都得接见。

    否则要是传到外头,人还以为他给未来的储君甩脸子。

    至于见了面后,他会不会以礼相待,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盏茶后,四爷就带着奴才,大步流星地到了前院的堂间。

    四爷见了太子爷,打了个千儿。

    同样是行礼,却比以往,多了份桀骜与敷衍。

    “老四,起吧。”太子爷靠在堂间的太师椅上,一脸的不可一世。

    这要放在以前,他早就亲自来扶了。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咯。

    四爷起身后,在太子爷对面坐下。

    他接过苏培盛递来的茶水,意思意思地抿了一口。

    随即放下杯盏,淡淡道:“不知太子爷今日来府上,所为何事。”

    什么“蓬荜生辉”的场面话,他也不说了,直接切入主题。

    “前几日,孤家里的弘晳不懂事,加之他学武较精,伤到四弟家的弘毅,但不管怎样,都是不对的。所以孤今日来,便是亲自替弘晳赔礼道歉来了。”

    说完,太子爷打了个响指。

    明明是帅气的手势,被太子这么一做,竟让他做出恶心的味道来。

    这时,外头有宫女和小太监,端着银质托盘进屋。

    那些托盘都盖着红布,拱得高高的,也不知里头是什么。

    想来就是太子口中“道歉的赔礼”了。

    苏培盛站在四爷身后。

    他看到这个场景,简直就气不打一处来。

    太子爷可真行,瞧着是来赔礼道歉的,可态度却一点都不诚恳。

    语气也不可一世,还说什么弘晳阿哥“学武较精”,听起来就跟大阿哥武学不精,活该挨打似得。

    不仅如此,打从进门起,就端着太子爷的架子,这是逼迫四爷原谅弘晳阿哥呗。

    拿这么些破玩意来,就能换回健康的大阿哥吗,当人没见过东西似得!

    他微微歪了歪头,偷偷看了四爷一眼。

    就见四爷的面上,透着不寒而栗的阴冷,吓得他立马就收回了眼神。

    随即,四爷微微颌首,赞同地道:“太子爷所言极是,弘晳趁着弘毅在练靶子,故意用硬鞭,偷偷抽了他一鞭子,后又被弘毅弄得“嗷嗷”大哭,确实是学武较精。”

    明明他的语气很淡,淡到不带有一丝情绪。

    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暗讽弘晳偷袭不成,反被揍哭,在打太子爷的脸呢。

    至于弘毅受伤,那是中了七日风,就另当别论了。

    “兵不厌诈嘛。”太子一脸不以为然。

    言语间透着当老子的谜之自信,总觉得自家弘晳特厉害。

    接着他话锋一转,道:“上回皇阿玛晋封四弟为雍亲王时,还说四弟度量过人,深明大义,依孤看,也不过如此嘛。”

    他以为他这样说,能激到四爷。

    只见四爷的嘴角,勾勒出冷酷的弧线,眼里噙着一抹轻蔑的笑意,扫了太子一眼。

    一副爷就这样了,你能怎么滴的傲慢。

    这一刻,他不是那个低调的四爷。

    而是以大阿哥父亲的身份,在与太子对话。

    愣哪个父亲,在自个儿子病危时,也无法跟仇人心平气和的说话。

    只一眼,太子就觉得心虚而心慌。

    因为,四爷每回下狠招,替他摆平事情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而他也见识过四爷的手段,担心四爷用那些对付别人的法子,来对付他。

    但事到如今,没有回头路。

    而且,身为太子的倨傲,不允许他害怕自己的弟弟。

    他还是昂着头,看起来嚣张跋扈地道:“弘晳这几日已经心怀愧疚,知道错了,状况也不太好,四弟又何必跟一个小孩子过意不去。”

    “在战场上,偷袭是一种谋略,但在兄弟间,尤其是小孩子之间,偷袭未免显得太过冷血又残暴。都说子不教,父之过,我觉得太子爷一定没把弘晳教好。”

    “你......”太子爷站起身子,指着四爷。

    四爷却轻轻一笑,漫不经心地道:“还是说,弘晳就是跟太爷学的,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太子听出四爷话里的暗讽,不就是说弘晳没教养,跟他这个老子学坏了。

    一气之下,他冲上前,大力拽着四爷的藏蓝色衣领。

第675章 四爷的手心很暖

    “老四,你竟敢如此口出狂言,你的眼里还有孤吗?”太子凶神恶煞地道。

    眼瞧着两兄弟剑拔弩张,双方的侍卫,都拔出了腰间的剑,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

    四爷看都没看,就随意朝府上侍卫摆摆手,让他们别插手。

    太子也还算有骨气,不让侍卫插手。

    此时此刻,是两个兄弟之间的较量。

    只见四爷反手扳着太子爷的手腕,大力到手背青筋暴起。

    顿时就痛到太子主动松开他的衣领。

    四爷俊朗而阳刚的面上,透着决裂的阴冷。

    漆黑的双眸似两个深不见底的深潭。

    瞳孔中不时散发着令人不可捉摸的黑色流影,神秘莫测。

    看着太子逐渐痛到扭曲的面孔,他的薄唇勾勒出冷酷的弧线,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透出一丝冷笑。

    四爷薄唇轻启,冷冷地道:“最好只是弘晳的小孩子行为,倘若让我知道,是太子爷在背后教唆......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太子一听,眼里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心虚。

    对于弘晳,他还是了解的。

    虽然这件事情,不是他直接教唆的。

    但私下里,他有给弘晳灌输一种思想。

    告诉小孩,弘毅是他竞争中的敌人。

    所以,孩子才会处处与弘毅攀比,暗暗较量。

    四爷何其精明,将太子的心虚看在眼里,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看来这件事情,多多少少与太子有点关系。

    他一把松开太子,伟岸的身躯挺直,面对面看着太子。

    神色高贵、冷淡又不可一世。

    通身透着凛然的寒气,和绝对权威的倨傲。

    “太子爷应该知道......本王的手段。”这是他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本王。

    四爷随意地整了整衣领,又道:“我这座小庙,供不起太子爷这尊大佛,太子爷还请回吧。”

    这话翻译一下就是:我雍亲王府,不欢迎你,麻利的滚吧。

    反正这样的储君,他不会再辅佐了。

    这时,太子身边的侍卫,准备上前,却被太子抬手示意,不让靠前。

    他今儿是来赔礼道歉的,可不是来闹事的。

    倘若事情闹大了,不管是传到康熙那儿,还是在外人眼里,于他都是不好的。

    太子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半眯着阴鸷的眸子,看向四爷。

    “你行,孤拭目以待。”随即,他将右手抬在半空中,朝身边的侍卫下令:“咱们走!”

    成年人之间的人际关系,就是这样。

    即使彼此有了重重隔阂与裂痕,也不会闹得太过。

    只是一种淡淡的疏离,以及言语间的冷漠。

    就算心中早已千军万马,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谈论着无关紧要的事情,客气寒暄。

    至于往后的路,谁能赢到最后,便各凭本事。

    于是,四爷和太子爷两兄弟,曾经互相扶持的岁月,已经是过去式。

    这一天,两人算是挑明,彻底决裂......

    四爷负手站在前院的门口,望着太子那抹明黄的身影,消失在了府里。

    然后,他才带着奴才,去了正院。

    正院里,冯太医的药抓好,也熬好了。

    若音正端着雪白的瓷碗,让弘毅靠在自己怀里,一点一点,非常有耐心地喂弘毅喝药。

    所以,四爷一进门,就见女人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喂弘毅中药。

    她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她身上散发出的,是高雅得体的温柔光芒。

    此时此刻,她就是温柔而贤惠的妻子。

    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分寸感,整个人含蓄内敛不张扬。

    他握拳,轻咳一声,本想说喂药这种事情,交给奴才就行。

    可话到了嘴边,他又没说了。

    只是在床边的圈椅坐下。

    若音喂药时太过专注,四爷进屋都不曾知道。

    只是扫见对面的柳嬷嬷跪下,转头发现跪了一地的奴才,才知道四爷进屋了。

    她微微起身,准备行礼。

    四爷的大掌,就摁在她的肩膀上,“无妨,你喂药要紧。”

    若音朝男人微微一笑,倒也没有拒绝。

    半柱香后,若音将一碗药汁喂完,轻轻把弘毅放着躺下,又替他掖好了被子。

    随即,她转身时,瞥见四爷的衣领,有些微皱。

    以她对四爷的了解,这个男人是很注重细节,挺讲究的一个人。

    就是夏天热到不行,他也从不撸起袖子,或者解开一颗扣子。

    一年到尾,衣服上的皱褶,更是少得可怜。

    所以,她便认为,这是人为的。

    这个府里,敢揪四爷衣领的,可没一个。

    估计就是刚刚到府上做客的太子爷呗。

    想到这,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他身旁坐下。

    身子微微前倾,很自然地帮他整了整衣领。

    四爷微微昂着脖颈,由着女人帮他整理衣服。

    然后,他抬起右手,放在女人的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三下,再摁着。

    四爷的手心很暖,且有力量。

    那种力量,不是外在的。

    而是通过温度,传达到女人手背上的安稳感。

    下一刻,女人抬眼,两人四目相对,静默无言。

    却总有些什么,在眼神之间交汇。

    与此同时,太子回了毓庆宫后,直接往前殿走。

    结果他才走近前殿,就见太子妃居高临下的样子。

    正冲着他的宝贝儿子训话。

    “书不好好读书,又不好好学武,挑事倒是一流,跟你那个下作的额娘一样,竟会在后院滋事,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太子妃表情尖酸,声音尖刻。

    弘晳年纪小小,但也不太敬重这个嫡母。

    即便是跪着,也昂着下巴,忿恨地盯着太子妃。

    “嘿,你这没教养的,你娘不愧是小门户里出来的。”太子妃说着,还扬起了右掌,“你再瞪我,信不信我抽你!”

    她自打生了个格格后,就再没能怀上。

    太子现在,已经鲜少宿在她那儿了。

    加之她已经三十出头,身子不似年轻姑娘,那么容易怀上。

    这辈子,她怕是不能再生育了。

    可那个李佳氏,身为侧福晋,就因为替太子生了阿哥,便水涨船高,比她还要受奴才敬重。

    还教得这个小东西,挑拨她和太子间的关系。

第676章 就加倍地打你

    想到这,再对上弘晳持续瞪着的圆眼睛。

    她手上的力量往上一扬,差点就要落下。

    “放肆,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一道严厉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吓得太子妃立马收回了手,转头朝太子行礼:“爷,弘晳他......实在是调皮不听话,我才训了他几句,谁知道......他竟然瞪着我!”

    “阿玛,嫡额娘不但骂儿子,骂额娘,还差点打了我,幸好您回来了。”弘晳跪行到太子跟前,可怜巴巴地抱着太子的腿,将脸靠在太子腿上,“阿玛,儿子膝盖好疼,可不可以不要跪了,儿子知道错了......”

    这下子,大老婆和儿子,都告状,只看太子帮谁了。

    只见太子先是横了太子妃一眼,接着一把拉起弘晳。

    “孤说你错了吗?”

    “啊?那阿玛为何让儿子跪在这,难道不是因为弘毅得了七日风吗?”弘晳可怜巴巴地问。

    太子蹙了蹙眉,不知从何解释。

    因为他之所以让弘晳跪在毓庆宫,就是做做样子,让人知道,他教训了弘晳。

    当然,主要是让康熙知道,他还是有点良心的。

    免得等康熙把弘晳叫到乾清宫,吃的苦头可就比这个严重了。

    他也不想旁人觉得他和四爷关系决裂。

    毕竟他才从宗人府出来,地位还不太稳妥。

    但这些,他又不好跟弘晳说,只是摆摆手,道:“回你额娘那去,让太医给你膝盖上药。”

    “是,谢阿玛体恤。”弘晳行礼后,朝太子妃黠洁一笑,就离开了。

    见状,太子妃心中一冷,暗叫不好。

    之前她一直对弘晳客客气气,就算是不喜欢,也是隐藏在心里。

    要不是见太子罚跪弘晳,觉得弘晳往后不得宠了,她才落井下石。

    谁知道她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原来太子不是惩罚弘晳,而是间接的包庇弘晳。

    也是了,那么重男轻女的一个人,视儿子为心头肉......是她想多了。

    结果好巧不巧,她的阴暗面,也被太子撞见。

    可她又不得不自圆其说。

    太子妃抬起头来,委屈地道:“爷,我没有真的想打弘晳,只是一时气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啪!”的一声脆响,原本就心气不顺的太子,甩手就给了女人一巴掌。

    顿时,太子妃的脸上,就留下一道鲜明的五指色彩。

    这还没完,太子妃才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还没来得及捂脸的她,脖子就被男人一把掐住,疼得喘不过气来。

    下一刻,她就被男人一把推在地上。

    太子妃顾不上捂脸,只是轻轻揉着脖子,咳嗽了几声。

    声聚泪下地道:“太子爷,我,我只是担心弘晳会坏了咱的事情,毕竟咱的事情就要成了,结果弘晳弄出这样的事,万一让四爷和乌拉那拉氏提高了警惕,那就不好了。”

    “你是真蠢还是假蠢,现在雍亲王府,急着救命,哪里有时间管别的。”太子甩了甩袖子,在殿中的太师椅坐下。

    太子妃狼狈的爬起,站在殿中,闷不吭声。

    “这一次,你给孤长点记性,务必要把事情办好。”太子随手招来一个宫女,一把揽在怀里,漫不经心地道:“弘晳都比你聪明,虽说他是无心之举,好歹也把弘毅弄得要死不活的,不像你,才是真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太子妃的眼里,噙满了委屈的眼泪。

    皇家的水又浑又深,她不想掺合都不行。

    掺合了,也不一定能行。

    如果回到十几年前,她一定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都比老死在这紫禁城来。

    哦,不对,也不一定能安稳的寿终正寝......

    她轻笑一声,朝太子行礼,道:“爷放心吧,这次的事情,我一定安排妥当。如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行退下了。”

    说完,她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太子无情而冷血的声音。

    “你给孤记住了,往后你要是敢打弘晳,孤就加倍地打你!”

    太子妃步伐微微一顿,应了声“是”,就带着苦笑离开了。

    是夜,雍亲王府几乎是灯火通明。

    由于情况紧急,弘毅的病拖不得,那些慕名前来医治的大夫,都是及时接待的。

    十万白银的悬赏一发,自然有络绎不绝的大夫,到雍亲王府报道,只差没把门槛给踩破了。

    但也不是人人都有开药方,或者治病的机会。

    否则那么多人想试,都来给弘毅把脉,也未必是件好事。

    毕竟七日风这种病,容易引起肌痉-挛。

    任何轻微的刺激,都能导致病发。

    比如光线、声响、说话、吹风,均有可能诱发呼吸肌的痉-挛。

    而肌痉-挛,又容易导致窒息,便格外的小心翼翼些。

    弘毅的厢房外间,有冯太医,两位宫里头的太医,以及若音娘家的府医。

    还有一位,是四爷请来的,京城里最出名的陈大夫,人称妙手陈。

    这五个人加起来,组成了一个智囊团。

    无非就是出一些高层次的医学问题,专门面试那些接榜,想要试一试的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想要银子的一大把,可真正有本事的,没有几个。

    一番刷下来,一天也就三个通过了他们的面试。

    等到那三个给弘毅诊断后,开出的药方子,再经过几人的细细琢磨。

    一天下来,竟是一个能试的都没有。

    然而,正院的里间,若音借着烛光,翻看着堆积如山的医书。

    那里头,有大清的医书,还有古医书,孙大夫留下的医书。

    虽说孙大夫的医书,她几乎都记在脑海里了。

    但她从未实践,也容易忘记。

    加之她生了两个孩子,一孕傻三年,记性不如以前了。

    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她便把孙大夫留下的书,又重新抄写了一遍。

    至于那些孙大夫留下的孤本,谨慎的她,已经一把火烧掉了。

    免得夜长梦多,惹出事端。

    现在,孙大夫治病的方子,她是有了。

    但她想要从别的医书上,找寻能不落下后遗症的法子。

    既然想要医治,那就得想尽办法,医到最好。

    她实在不敢想象,弘毅若是落下肺部、或者骨折的后遗症。

    那么个小男孩,再过几年就要长成小小少年了......

第677章 四爷的眼神太过锐利

    想到这,她手中的书页,翻得更快了。

    同时,前院的四爷,也一刻都没得闲。

    他不断的见人,拉关系,想要找寻良医。

    另外,他的书房,本就有收藏的医书孤本。

    不仅如此,他还从紫禁城的藏书阁,借了上百本关于七日风的医书,没日没夜地翻看。

    只是清朝的医术落后,对于七日风的医治法子,几乎是没有。

    至于后院的女人们,有看热闹的,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当然,还有那么些人,在抄写佛经,说是为大阿哥祈福。

    宋氏和孟氏、乌雅氏,就是这样的存在。

    至于她们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从内心出发,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看似安静,实则迫在眉睫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三天后的早上。

    三日后的清晨,弘毅的一番剧烈肌痉-挛,打破了这份安静。

    “福晋,往日大阿哥早上,基本都不会抽搐,就算有,那也只有一次,可今儿早上,他已经抽搐两次了。”正院的厢房外间,太医们面色凝重地告诉若音实情。

    若音刚从里间出来,心情很是沉重。

    她刚刚也瞧见了,弘毅面色发青,虚汗不止。

    这几天,他虽然有醒过几次,但意识模糊不清。

    常常看见她,也只是面露苦笑。

    而那苦笑,正是因为七日风导致的面部不能自已。

    让她这个当娘的瞧见后,很是心疼。

    这些天,弘毅每天抽搐的次数并不多,大约一天三次左右。

    可今儿个,光是早上,他就病发了两次。

    照这样下去,只怕是一天要病发六次左右,甚至更多。

    这让若音意识到,弘毅的病,得尽快做个决断了。

    毕竟孙大夫的那些药材,有几味药非常珍贵。

    要是再拖下去,待凑齐了药,都未必能及时医治。

    于是,她在屋里坐下,吩咐道:“巧风,去把我屋里那本孙医经取来,要蓝色封本的。再去前院知会一声,让四爷过来,就说关于大阿哥的病,有要事商议。”

    “是。”

    片刻后,巧风就将书取来,递给了若音。

    若音接过后,翻到了七日风的药方子。

    她取了一张宣纸,在纸上写下自个认为可行的方子,又添了几味药材。

    不一会儿,米白色的宣纸上,就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她将毛笔搁在奴才端着的托盘上,又将宣纸递给了柳嬷嬷。

    柳嬷嬷会意,把宣纸递给了那几个大夫。

    “各位大夫,这药方子,是我家主子在医书上借鉴的,几位看看可行吗?”

    几个大夫听了后,一脸的诧异,心说四福晋还看得懂医书?

    好在冯太医和若音打的交道多,他比较了解若音。

    冯太医接过药方子后,先是一目十行,大致看了下。

    随即,他才细细研究每一种药材的作用,再看看有没有相克的药材。

    其余的人,也围在他的身边,仔细看着药方子。

    只见几个老头,中年男人,看着看着,个个眼里泛着充满希冀的精光。

    良久后,冯太医眼里散发着钦佩而肯定地光芒。

    抬头看向若音,欣喜地道:“福晋,您这方子妙,实在是妙啊。”

    “怎么个妙法。”一道磁性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众人闻声一看,就见一道藏蓝色的挺拔身影,立在门口,正往屋里走。

    男人背光而立,光线斜斜照在俊朗的脸颊上,勾勒出硬朗的面部轮廓。

    待走近后,若音才发现,一向注重形象的四爷,嘴角和下巴,居然有了丝丝胡渣。

    大概是来得急,还没顾得上剃。

    有那么一张俊朗的脸庞加持,即便是留着胡渣,都透着一种令女人着迷的颓靡野性,男性魅力十足。

    举手投足间,更是流露出浑然天成的皇家霸气。

    若音起身,盈盈福身行礼,“爷吉祥。”

    屋里的奴才和大夫们,也朝四爷行了叩拜礼。

    四爷先是一把扶起了女人,眼底瞥见她面上的憔悴时,心尖微微揪了一下。

    随即松开她的手,朝大夫们摆摆手,“都起吧,刚才你们说的什么。”

    “回四爷,奴才们在谈福晋开的药方子,竟是比这几日揭榜的江湖郎中,都要妙得多。”

    “是啊,奴才从未见过如此妙的方子,既通肺泄热,又养阴清热、生津复液,还祛风解痉。”就是称为妙手陈的陈大夫,也对若音开的药方子,赞不绝口。

    “奴才早就听闻四福晋贤良淑德,竟不知,您居然还懂医术。”宫里头的太医道。

    “哪里,我也只是照书开的方子,一开始还以为是民间的医史,信不得。不曾想几位都说好,那就是真的好。”若音可不想顶着会医术的头衔。

    那叫一个字,“累”!

    毕竟,术业有专攻。

    皇帝要治国。

    将军要打仗。

    大夫要看病。

    身在清朝的女人,还是正室,就必然要争宠,顾家。

    她是四爷的福晋,除了自个有产业。

    还有两个可爱的小孩要照顾,偌大的雍亲王府要打理。

    作为四福晋,她的职责就是相夫教子。

    倘若还钻研医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府里岂不是要乱套了。

    除非......要是穿在一个医药世家,她一定把孙大夫的医术发扬光大。

    可是,命运就是将她穿越在了四爷的后院。

    她必须用四福晋这个身份,本分的生活下去。

    这一次,要不是弘毅病了,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谁知道,冯太医却摇摇头,不置可否地道:“那也是福晋有天分,看得懂药理和医书,换作旁人,就是再好的书,也看不懂啊。”

    “这么说来......我倒是有当大夫的天分咯,只可惜,我生来是个女人,要是个男人,说不定跟你们一样,考上太医院当太医了。”既然他们非要夸她,她就意思意思一下吧。

    果然,听见她这么说,那些老迂腐倒是不说话了。

    “胡说八道。”一旁坐着的四爷,沉声训斥了一句。

    神秘深邃的墨瞳,直勾勾盯着女人三秒,透着意味深长的探究。

    四爷的眼神太过锐利,若音就是用余光,都快要受不住了。

第678章 谢谢你愿意做的一切

    好在四爷收回了眼神,朝太医们淡淡道:“既然这个方子可行,那就尽快抓药,替大阿哥治病。”

    语音刚落,就见冯太医难为情地道:“四爷,方子是可行,能给大阿哥试一试,可这里头,有好几味药材,非常的珍贵难得,只怕是......难求啊......”

    四爷没说话,只挑了挑眉,示意冯太医继续说下去。

    “这里头写了,要有童便做药引,所谓的童便,就是人们常说的童子-尿,一般十岁以下的就可以,可这上面写着的,要用满月前,小男孩的第一泡干性尿才行,再去其头尾,以中间一段清沏如水,与处-子之血对应,才能起到药效。”

    四爷听了后,面色如常地下令:“陈彪,你带好银子,立马带人去京城周边找。”

    “是。”陈彪应了后,麻利的出去了。

    紧接着,冯太医又道:“还有这个七仙还魂草,虽然它生存能力强,但它大多生长在极其寒冷的的地方,还得在悬崖峭壁的石头缝里,才能找到它。可寒冷的高山,必定有积雪,比一般的悬崖峭壁还要陡峭,危险重重,实在难得啊!”

    “现在是五月份,天气都转凉了,哪里有寒冷的地方。”就连若音自个,都觉得这方药很悬。

    毕竟,这是在清朝,又不像现代,坐飞机往返也很快。

    清朝要是想出国,或者远行,没数月时间是不行的。

    等到那个时候,弘毅只怕是撑不住了!

    “没见识的。”四爷斜斜地横了女人一眼,说教道:“西藏的朱姆朗马阿林,一年四季峰高势伟。山上一些地方,常年积雪不化,冰川、冰坡、冰塔林到处可见。风吹积雪,四溅飞舞,弥漫天际。”

    “还是爷知道的多,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竟然有这种地方。”在这里,没有什么气温的度数。

    但她听四爷的意思,也晓得这个朱姆朗马阿林很冷。

    说实话,她对康熙在位的清朝领地,知道的不太多。

    所以,她倒是受下了四爷的说教,没有多说什么。

    这会子,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朱姆朗马阿林,离京城有多远。

    在她的印象当中,“阿林”是满语,意思是“山”。

    朱姆朗马阿林,听起来......应该就是前世的珠穆朗玛峰了。

    但西藏离京城也很远啊,一来一回,只怕是来不及!

    果然,只见四爷摇摇头,道:“只是西藏距离京城太远,不可行。”

    闻言,若音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好在四爷牵了牵唇,又道:“黑龙江的漠河地区,听闻能看到北极光和极昼,是大清最北的地方,一年四季冻得人都不敢出门,到处都是积雪。”

    说着说着,男人顿了顿,再次否决:“不行,这也离京城有点远。”

    “四爷,奴才听闻内蒙的根河市静岭,被成为大清的冷极,每年无霜期只有70天,冻结期却在210天以上。”

    “内蒙还有个伊图里河镇,每年最低温度极低,素有大清冰雪之乡的美誉。这两个地方,离京城算近的了。”陈大夫道。

    这两个地方,似乎也是四爷正要说的。

    只见四爷微微颌首,赞许地道:“嗯,内蒙离京城是要近些,快马加鞭,也就几天的路程。”

    说着,他抬头问道:“可还有别的稀贵药材?”

    “回四爷,还有最后一样稀贵药材,名为瑇瑁,是生长在海里的爬行动物,其背部的甲片。此甲片性甘、寒、无毒。研成细粉,或者磨汁,具有清热解毒、滋+阴潜+阳、平肝镇心、神昏痉厥的功效。”

    “这东西哪里有?”四爷问。

    “一般在广东、海南、福建、江浙一带等,沿海地区。”

    四爷蹙了蹙眉,问道:“这种东西,是不是就是玳瑁,有人将它做玳瑁器的那种。”

    “对对对,您说的就是这么回事,瑇瑁它就是玳瑁,其脆性稍大,具油脂性,有蜡状光泽,呈半透明、微透明的黄色底色上点缀富丽的褐色斑点。有人将它做眼镜、或者壶柄,但玳瑁器有掺合别的东西,得采用纯粹的玳瑁甲片才行。”冯太医解释道。

    此话一出,就见四爷站起了身子,道:“没别的了?”

    几个大夫纷纷摇头,表示没有。

    见状,四爷毫不犹豫地道:“苏培盛,你叫人在京城留意这几样药材,最好是有现成的,另外,去前院收拾一下,即刻动身。”

    “嗻!”苏培盛应了后,就甩了甩拂尘。

    将屋里的太医和奴才,都遣了出去。

    主子爷心系大阿哥,为了找寻药材,亲自动身。

    估计要离开府上一阵子了。

    还是给四爷和福晋,单独相处一会吧。

    太医们在江湖摸爬滚打数十载,也算是醒目。

    他们并没有过多的问若音那本医书,也没提出要翻看,就出去了。

    因为他们作为奴才,主子们没有给予他们恩赐,他们是不能主动要求的。

    从医这一行的人,都知道好的药方,有多么重要。

    很多人不愿意把救人的药方,给这一行的人看。

    尤其是七日风这样的病,根本就是不治之症。

    福晋愿意将药方分享给他们,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于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屋里便只剩下四爷和若音了。

    若音起身,面露感激地朝四爷行了跪拜大礼。

    声情并茂地道:“四爷,谢谢你愿意为弘毅做的一切。”

    她刚才也听出来了,四爷的一言一语,完全比她还要心急。

    否则,也不会在听见有几种稀贵药材后,立马准备动身。

    并且,他还安排底下奴才,尽量找到现有的药材。

    虽说弘毅也是四爷的儿子,但这种情况,倘若放在别的皇子那儿,旁人未必能做到亲自动身。

    尤其那七仙还魂草,听起来就很难取,危险重重。

    大多人为了保命,怕麻烦,都是交给心腹奴才,让奴才去办。

    可是,四爷没有。

    所以她的心情很激动,却又无以为报。

    只有用这个朝代的大礼,表达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第679章 你知不知道,你说谎时长睫颤动的快

    “弘毅也是爷的孩子,爷有责任和义务,尽全力保他的性命。”四爷扶了女人一把。

    若音由着四爷扶她起来,正处于感动状态的她,身子还没站稳。

    头顶就传来男人低沉的问话声:“爷只问你,你那本医书,还有方子,是怎么来的。”

    旁人不懂她,被她三言两语唬过去了。

    但是,却无论如何骗不了他。

    “爷,我刚刚不是说了吗,那只是民间的一本医史,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她抬起头来,天真地眨了下眼睛。

    顿时,晶亮的美眸,明净清澈,灿若繁星。

    这要放在普通男人身上,肯定被女人天真无邪的样子,给忽悠过去了。

    可四爷不是普通的男人。

    他抬起左手,将女人脸颊旁的青丝,一缕一缕地挽到了耳后。

    看似随意地道:“你知不知道,你说谎时长睫颤动的快,眼睛一眨一眨的,嘴角也不自然地上扬,怎么,想要以此隐瞒着什么,嗯?”

    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透着随意的慵懒。

    令女人听了后,分分钟败下阵来。

    就连帮她挽发的动作,看似随意,却有种侵略性。

    “没。”

    男人的话听起来像是调笑,实则是拆穿她的谎言。

    这个男人,当真是腹黑。

    不去出本心理书,都太可惜了!

    四爷利落地收回手,在一旁从容坐下。

    神秘深邃的墨瞳,淡淡地扫着女人,不容拒绝地命令:“说。”

    若音心知瞒不过去,咬咬唇,道:“爷还记得几年前,我阿玛回京时受了伤,在府上住了阵子吗?”

    男人蹙了蹙眉,似乎想起了什么。

    淡淡的“嗯”了一声,“记得。”

    “那爷可记得那个古怪的孙大夫?”

    “嗯。”

    “爷记得就好。”她笑着在四爷身旁坐下,认真地道:“我这本医书,就是那个孙大夫送我的,他还送了我好几本别的书呢,爷要不要我全拿来给你看看。”

    “不必了,你只管告诉爷,那么多人,他为什么偏偏送你?”四爷一问,就问到点上了。

    若音摇摇头,尽量自然地回:“他当时说了,因为我阿玛曾经救过了他,然后他又老了,不想再给人治病了,就把书送给了我。”

    回避也不是,但撒谎又会有微表情。

    她只能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

    “你嫁给了爷,是皇家的人,你们乌拉那拉家,不还有大把的男人,他报恩不找你爹,你哥哥,找上你这么个嫁出去的女人?”

    “这个我也不知道呀。”若音无辜地看着四爷。

    尽量控制睫毛的颤动,也不眨巴眼睛了。

    “还有,你不是满人家的女儿,没读过什么书么。什么时候,识得几个大字,看得懂医书,还会开药方子了。”男人淡淡问。

    若音佯装淡定,喝了口茶压压惊。

    回道:“我平时很惜命,经常看养生书呀,那些药膳看多了,再看医书,就易懂了。”

    能忽悠一回,是一回。

    忽悠不过,就算被罚被训,孙大夫和她的秘密,她都不会说的。

    毕竟这些年来,四爷就是个严谨苛责,阴鸷难测的男人。

    有时候她不守规矩,会被他训斥一通。

    严重点的,会被罚禁足什么的。

    可穿越这种事情,四爷这种刻板的人,根本就说不通。

    说通了,也许她会被当成神经病,囚禁起来。

    甚至,还有可能被当成妖女,放火烧死。

    这几年,她听过京城里的一些女人。

    因为行为怪异,被封建的人活活烧死,或者被钉子钉死。

    加之这会子,大阿哥正病着。

    若是有心人制造谣言和舆论,分分钟就可以毁了她。

    所以说......有些事情,没必要说出来。

    说了又如何,没人会信的。

    就算信了,也未必能接受,不会比此刻要好过。

    只见四爷似信非信地颌首,冷眸扫过女人憔悴的脸蛋,便没有再过问了。

    而是说起了别的事情。

    “爷出去这些日子,你防着点太子,如若有要紧事,你就去找十三弟,别看十三弟小,办事足够稳妥。”

    女人那些借口和谎言,在他眼里哪里够看。

    她根本就不像是看养生书的人。

    哪个惜命的人,会在夏天不停地喝冷饮。

    冬天三日离不开麻辣锅子。

    有一回夏天,还逮着她泡在冰水里沐浴。

    出来时,整个身子都是冰的。

    可这些,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然她不愿意说,他也就不问了。

    否则,她也不会瞒着这么多年没说。

    反正不管怎么着,她也是他的福晋,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如今还是弘毅治病要紧,他不想在离开前,还闹得不开心。

    至于太子那边,他总觉得太子有招要放。

    尤其在弘毅病了的紧要关头,他又不在府上,实在是不放心。

    “爷怎的突然提起了太子,可是有什么端倪?”若音神色凝重地问。

    “太子妃上次在太和殿,本就与太子串通一气,故意在皇阿玛面前提起你。太子为人又固执,他们一次不成,估计还有下招。”

    若音不光是听进去了,也记在了心上。

    并叫来了李福康,吩咐道:“传我的吩咐下去,酒庄、百货行、以及客栈,全都严加看管,防止有人趁虚而入。”

    府里面侍卫重重,又有奴才把关。

    太子的手,想必是伸不到府里来,也不敢伸到府里来。

    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再落个窥觊弟弟的名声,他这太子不要当了。

    但外头的庄子,就不一样了,必须得提前预防。

    “嗻!奴才这就去传话!”李福康一溜烟的出去了。

    屋里,四爷见女人利落的下令。

    便将手放在桌几上,握住了女人的小手,大拇指不重不轻地磨挲着。

    “去年你揭发了太子调换黄腰带一事,他一直记恨在心,辛苦你了。”

    若音一听,心中震惊。

    她这人不爱记事儿,四爷不说,她竟不知道,原来太子还记得那一茬呢。

    但她知道,四爷说的“辛苦”,指得是什么。

    无非就是见她一个女人家家的,也被卷入了血雨腥风当中。

第680章 爷再好好陪你

    她没所谓地笑笑,“爷说的哪里话,夫妻本是连理枝,我享有爷带给我的荣华富贵,又怎能顾着独善其身呢。”

    语音刚落,四爷更加握紧了她的手。

    “主子爷,奴才都让人把东西收拾好了。”门外,传来苏培盛独特的尖细声音。

    若音便起身,依依不舍地道:“爷,你当真就要走?不好好歇息一下,再动身吗?”

    “怎么,不想爷走?”男人低头,将女人俏脸上的不舍,看在眼里。

    “有点舍不得,可又担心弘毅的病。”她皱着脸蛋,将不舍和担心的分寸感,把握的刚刚好。

    四爷紧了紧女人的手,“听话,等弘毅的病好了,爷再好好陪你。”

    她笑着”嗯“了一声,似是才想起什么,“瞧我,刚刚忙着和爷说事,竟忘了通知后院,不如把后院的姐妹们叫来,送送爷吧。”

    四爷蹙了蹙眉,大概是觉得麻烦。

    他果断地道:“不了,你跟她们说一下就行,爷得先动身了。”

    说完,他就抬脚往外走。

    “那好吧。”若音跟着出去,打算送送他。

    她也能理解,四爷为何不愿意等后院那些人。

    因为每回只要有四爷在,后院的人,就得花好些时间梳妆打扮。

    不多时,若音将四爷送到了正院门口。

    前廊门口,已经有数十位侍卫装扮的人,骑着马停在了那儿。

    瞧着一个个神情严肃,都是训练有素的样。

    “行了,你回去吧,好生看着大阿哥。”四爷转头看了女人一眼,就利落地踩蹬上马。

    见状,若音倒也没有拖泥带水。

    她只是站定在原地,朝男人嫣然一笑,道:“那好,祝爷一路顺风,早日归来。”

    男人身躯挺拔地坐在马背上,俯身扫了女人一眼。

    留下一句“等爷回来”,就一手霸气甩鞭,一手从容挽缰,骑着马儿飞一般跑远了。

    由于弘毅病情紧急,四爷没乘马车。

    而是带着侍卫们,以最快的速度,骑马去寻找药材。

    若音扶着柳嬷嬷的手,望着远方。

    直到那抹藏蓝色的霸气身影,消失在雍亲王府。

    这才转身,回了正院,去了厢房看弘毅。

    到了厢房,她生怕刺激到弘毅,引起肌痉-挛,也不敢动静大了。

    就连走路,都是小心翼翼,悄么么的。

    她就那么坐在床边,呆呆地看了一炷香的时间。

    然后,她带了点心,去前院看弘修。

    前院里,谢嬷嬷正坐在羊毛地毯上,陪着弘修玩积木。

    “不玩了不玩了,你们都没哥哥聪明,我要哥哥陪我玩儿。”

    若音一进屋,就见弘修孩子气的把积木推倒。

    “怎么了元宝,又不乖了啊。”她抬脚跨过门槛进屋。

    弘修一听见若音的声音,就欣喜地看向门槛。

    并迈着小短腿,小跑到若音身旁。

    紧接着,眼里的欣喜被难过取代。

    肉嘟嘟的小手,抱着若音的小腿,抬头仰望着若音。

    撅起嘴巴,不开心地道:“额娘,哥哥哪去了,他已经好些天没陪我玩了。”

    若音蹲下身子,捏了捏弘修的鼻子,用大人的语气,故作严肃地道:“就知道玩儿,不知道哥哥现在学业繁重,要在紫禁城的阿哥所住段日子才回来吗?”

    “哦。”弘修听了后,嘴巴撅得更厉害,都能挂个小油壶。

    “阿玛也没影儿,刚刚奴才们还说......阿玛出去当差了,也要过些日子才回来。”

    若音瞧见弘毅那张稚嫩的脸蛋上,写满了不解和担忧。

    便一把抱起了弘修,在屋里的椅子坐下。

    她知道,小孩子的心思很敏感,又容易没有安全感。

    于是,她先喂弘修吃了他最爱吃的红豆糕。

    在小家伙被美食转移了部分吸引力后,才试图跟他讲解道理。

    “元宝,人长大了,就会有责任,好比哥哥,他身为府上的大阿哥,要好好学习,阿玛也是一样的,他要养着雍亲王府上百号人。他还是皇室的皇子,平时也有差事要办的。”

    “为什么要学习,有差事?”弘修不再是不开心,而是张大眼睛,很是好奇。

    “哥哥学习是为了效力于国家,你长大了也要学习的呀。阿玛办差事是为了百姓安乐,还要养家糊口呀,不然你怎么养得白白胖胖的,都是你阿玛的辛苦钱,把你养大的。”

    “哦。”弘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要记着,普通人家,大人们也要出去挣钱养家。就是农民伯伯,也要播种耕田,没有人在家里坐吃山空,不劳而获的,知道吗?”她颠了颠弘修的小手。

    只听弘修奶声奶气地道:“额娘,元宝知道了,等哥哥和阿玛忙完了,元宝再让他们带我玩。”

    闻言,若音的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弧度。

    看,小孩子就是这么天真好哄。

    “不过......上次哥哥的手受伤了,他叫我别告诉你和阿玛,现在趁着阿玛不在,我偷偷跟额娘说,额娘一定要找大夫,给他看一下哦。”

    “好,额娘记住了。”若音的鼻子,不争气的酸了一下。

    小机灵,倒是知道他阿玛不好惹,偷偷跟她说。

    只可惜,弘毅的伤口感染了七日风......

    关于弘毅的病,她和四爷一致认为,不要让弘修知道。

    因为弘修还小,又和弘毅很亲。

    担心孩子知道后,会伤心难过。

    而且,小孩子最容易惊着,吓着,再者就会引起病端。

    反正弘修还小,也帮不上什么忙,没必要让他知道。

    这样对谁都好。

    当然,如果弘毅不幸去了。

    她一定不会瞒着,会让弘修知道的。

    想到这,她暗自“呸”了三声,弘毅一定会没事的,她这样安慰自己。

    结果,就听见怀里的小家伙,传来了小小的鼾声。

    她低头一看,果然,弘修居然睡着了。

    见状,她把弘修递给谢嬷嬷后,又嘱咐了几句,就回到了正院。

    哪知才回到前院,就见堂间的门口,站着两个眼熟的丫鬟。

第681章 是爷的意思

    正是李氏身边的春梅、春竹。

    两人见了若音,倒是恭恭敬敬地行礼。

    巧兰快步走到若音跟前,道:“福晋,李侧福晋来了有一会了,奴才撵都撵不走,正在屋里死乞白赖地坐着呢,说是一定要等您回来,奴才问她什么事,她又不说。”

    “既然来都来了,就会会吧。”若音扶着柳嬷嬷的走,抬头挺胸地进了堂间。

    果然,一进屋,就见李氏一只手翘着兰花指,放在才显怀的肚子上。

    “福晋,您可算来了,妹妹可是等候多时啦。”李氏将手放在腰间,意思意思地行礼。

    “起吧。”若音在上首坐下,道:“方才去前院瞧二阿哥了,不曾想这个空挡,你却来了。什么事情,竟让你怀着身孕,都要到正院来。”

    李氏没所谓地笑笑,“听闻大阿哥病了,我便一直想来看望,又担心打搅了姐姐。可大阿哥还不见好,我这实在是担忧不已,这不,特意带了野生的灵芝来。”

    其实啊,她是听说四爷要离开王府,便想来送一送。

    谁知道还是来晚了!

    等她到了正院,别说是没瞧见四爷。

    就连福晋的影子,也没见着。

    “你有心了,只是大阿哥昏迷不醒,暂时用不上。”不管李氏的话是真是假,若音还是回了句场面话,“既然你来了,正好我有事要说。”

    说着说着,她吩咐一旁的巧兰,“去吧后院的人,都叫到正院来,一并把事给说了。”

    李氏都听见若音要说正事了,结果若音却不告诉她,还得等大家来了才说,心里别提多不得劲了。

    但她也只能撇了撇嘴,坐在一旁生闷气。

    片刻后,后院的人,倒是陆陆续续的来了。

    若音赐了座后,视线从左至右扫了一眼。

    她牵了牵唇,道:“今儿叫你们来,主要是告诉你们,四爷远出寻药,得过段时间才回来。”

    语音刚落,除了消息灵通的李氏,其余的人,个个面露惊讶之色。

    “奴才一早还在园子里瞧见了四爷,竟不知......这都已经出府啦。”孟氏道。

    李氏从鼻孔冷哼一声,道:“孟妹妹可真会逛,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在园子里瞧见四爷。”

    “天暖了,我出来走走,省得过些日子热乎了,想出来都没法出来了。”孟氏无论什么,都处事不惊。

    李氏刺完了孟氏,就朝若音笑道:“福晋当真是后院管事的,四爷远出,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姐妹们说一声,不然我们也好送送四爷啊,现如今......连个面都没见上,这算什么事啊。”

    若音淡淡扫了李氏一眼,淡定地回:“我当时也提了一句,可爷急着去办正事的,就没让你们来了。”

    “原来是爷的意思。”李氏一听是四爷的意思,便笑眯眯地抚着肚子,“想来爷觉着我有了身孕,不想我这般劳累。”

    李氏倒挺能圆话的,换成四爷,她就立马换了个心态。

    “李侧福晋,有身孕的可不止你一个,钮姐姐也有孕在身呢。”武氏这话,明显是在提醒李氏。

    别什么好事,都往自个身上揽。

    说不定四爷,是体恤钮钴禄氏呢。

    只见李氏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并狠狠地横了武氏一眼。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钮钴禄氏的肚子上。

    “有些人啊,就是没良心,有了身孕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不像我,就算有了身孕,还心系大阿哥,担忧他的安危,特意来看一趟。”

    钮钴禄氏被李氏说得臊得慌,她忙起身,歉意地道:“福晋,我近日孕吐得厉害,夜里又睡不好,就没敢来打搅福晋,怕污了福晋的眼。”

    若音看向钮钴禄氏,还别说,钮钴禄氏穿着藕荷色的宽松旗装,已然有了些许孕味。

    只是那张脸,有些白。

    似乎是身子不适。

    可又像是营养不良。

    “既然身子不适,叫人带句话便是,难得你还来正院跑一趟。”

    “福晋平日里,都免了姐妹们的晨省,难得叫大家聚在一块儿,我又怎好缺席。”钮钴禄氏恭恭敬敬地回。

    若音意思意思地摆摆手,示意钮钴禄氏坐下。

    结果人刚坐下,李氏就不悦地道:“切,就跟谁不孕吐似得。”

    她现在视钮钴禄氏为头号情敌,自然是要占上风。

    显得她就算是有孕期各种症状,还是主动来正院看大阿哥了。

    见状,若音端起桌几上的杯盏,轻轻抿了口热茶。

    她就喜欢李氏和钮钴禄氏......狗咬狗的样子。

    反正这两个,都不是好的。

    眼瞧着钮钴禄氏吃瘪,李氏又将话题,转移到若音身上。

    “对了福晋,爷不在前院,二阿哥怎的没抱来正院呢。”

    “二阿哥性子调皮,要是在正院住着,难免会吵着大阿哥。加之大阿哥的病情严重,他那么小,我和四爷暂时不想让他知道。反正前院有谢嬷嬷照顾,我也足够放心。”若音正襟危坐在上首。

    李氏却一脸的衰,不以为然地道:“不是我说啊姐姐,你可长点心吧,把二阿哥交给谢嬷嬷,有什么好放心的,别忘了,我可是在她手里,栽了两个阿哥了。”

    说着,她还攒着帕子,在眼角装模作样地擦了擦。

    这话说的,好像她那两个儿子,是人谢嬷嬷故意没带好。

    如今,不但挑拨离间。

    还暗戳戳地提了下健健康康的二阿哥,这是见不得人好呢。

    “胡闹!”若音一拍桌几,严肃地道:“生死由天,弘昐和弘昀都是殇于病灾,哪一回,府上不是尽全力医治,人谢嬷嬷好歹是爷的奶嬷嬷,又何尝不是悉心照料着阿哥们,岂是你能胡诌的!”

    她的声音沉稳而严肃,透着当家主母的威严。

    大概是她鲜少这么认真,竟一下就把李氏给唬住了。

    李氏连忙起身,应道:“福晋说的是,是,是我一时嘴快,说错了话,您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这才怀上身子不久,可经不起折腾。”

    听到这话,柳嬷嬷有些不屑李氏和钮钴禄氏的行为。

第682章 岂不是一箭双雕

    两人装得跟小羊羔似得,嘴上却动不动拿身孕说事。

    大阿哥现在昏迷不醒,她们不摆明了是挑衅么。

    若音见李氏态度还算可以,倒也没有多追究。

    只是沉声嘱咐道:“大阿哥的病,二阿哥是不知情的,你们要是在园子里碰上了二阿哥,可别跟他提起这一茬。”

    “是。”众人同时应了。

    若音还算满意地点点头。

    她抬起手,从容地把玩着景泰蓝护甲。

    漫不经心地道:“我丑话说在前头,别以为大阿哥病了,爷又不在,就忘了规矩。相反的,谁要是犯了事情,我这心气不顺,正愁没处撒气,可就不管有孕没孕,照样处置。”

    说完,她抬起头来,眼神锋芒地扫了众人一眼。

    只一眼,吓得众人都低垂了头,应了声“是”。

    尤其是李氏和钮钴禄氏,内心似乎受到了暴击伤害。

    这让她们想起,曾经被福晋整治过的黑暗日子。

    毕竟,钮钴禄氏在几年前的某个夜晚。

    身上被福晋扎得千疮百孔时,福晋就是这种眼神

    就跟看一条没有生气的哈巴狗一样,轻蔑地俯视着她......

    想到这,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鸡皮疙瘩一下子就遍布全身。

    李氏也好不到哪里去,几年前,她才生产完,就在雨中跪了一夜。

    如今虽说过去那么久,可每到雷雨天,她的膝盖就疼得厉害。

    于是,一个个的,逃一样离开了正院。

    李氏回到正院后,一双凤眸就泛着嗜血的精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似乎在想什么丧尽天良的主意。

    见状,春梅小心翼翼地试探,“主子......”

    只喊了一声,李氏就顺着把话说了出来。

    “你说,福晋不让二阿哥知道大阿哥的病,为的什么?”她明知故问。

    “自然是不想二阿哥吵到了大阿哥,毕竟大阿哥的病,一点动静,就能引发抽+搐。再一个就是,大阿哥那病秧子,把二阿哥给惊到了,万一大病一场......”

    “嗯,不错。”李氏轻轻抚着肚子,狠毒地笑道:“那你说......咱们要是不小心让二阿哥知道了,岂不是一箭双雕。”

    “主子,您现在胎位还没稳妥,千万别轻举妄动,还是安胎要紧。”春梅说了大实话。

    加之她以前被福晋罚过,在床上躺了许久,想想都后怕。

    那时候,计划还没怎么得逞。

    然而现在,李氏居然要两个阿哥的命。

    那样的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蠢货,这样的事情,当然得找到替死鬼,咱们坐享其成就行。”李氏怒骂一声,“不是我说你,当真是个没出息的狗奴才,不过挨了一回打,这就怕了?”

    “没......奴才是为了您肚里的孩子着想啊。”春梅违心地回。

    只听李氏嗤笑一声,道:“正是为了孩子着想,我才要这么做。你想想,大阿哥和二阿哥,要是都没了,只要我赶在钮钴禄氏前头生,我的儿子,就是府里的长子。”

    想到这,她的嘴角就扬起阴险的笑。

    一张挺好看的脸,因为狠毒而变得扭曲,皱巴巴的。

    “既然这样,奴才先想想法子吧。”春梅只能顺从李氏的意思。

    “你给我动作快点,免得四爷回来,或者大阿哥一命呜呼了,就是想施展都没地儿。”

    “是。”

    李氏很信任春梅,觉得这事儿准能成。

    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道:“凭什么我的两个阿哥都没了,她两个阿哥还好好的。我便要她乌拉那拉氏,一个儿子也没有!让她也尝一尝,失去孩子的痛苦!”

    她的声音看似慵懒,却阴毒的可怖。

    似乎蕴含着无比的僧恨和渴血的欲望。

    而她整个人,早就被妒火点燃,引燃全身。

    接下来的几天,雍亲王府一切正常。

    若音除了给大阿哥喂药,去前院看看小元宝。

    其余时候,都在正院抄佛经。

    “主子,您早上天没亮,就在抄经书了,连早膳都没顾上,现在都到午时了,牛厨子做了一桌好菜,奴才叫她们端上来,您还是先吃了再抄写吧。”巧风道。

    “咱们满人,本就只有“两餐制”,之前是我嘴馋,往后跟厨房说一声,就做午膳和晚膳。”若音头都没抬。

    满族是关外游牧民族,生活在白山黑水的大东北。

    东北的冬天,可是能冻死狗。

    且昼短夜长,早上7点多钟天才亮。

    下午5点多钟,就是黄昏。

    再过段时间,天就黑了。

    所以,满人一般上午10点左右吃一顿。

    到了下午四点左右,再吃一顿。

    用了晚膳,夜里又黑的快,基本见黑就睡。

    加之康熙吸取了前朝灭亡的教训,一直提倡节俭。

    这个关外的习惯,就一直延续着。

    就是宫里头的康熙和妃嫔们,还有太后,也都是这个制度。

    一日只吃两顿正餐。

    当然,没人敢饿着贵人们。

    要是皇上和妃子、皇子们,真真是饿了,也能吃各种水果和点心。

    可若音这会子,眼瞧着大阿哥一天比一天消瘦,她是真的没有胃口,吃不进东西。

    “我的好福晋,您往后只食两餐,老奴管不住,可今儿是什么日子,您忘了?”柳嬷嬷在若音跟前跪下。

    若音抄书抄得入迷,只淡淡问:“什么日子?”

    “今儿是您的生辰呀,您怎么能饿肚子,还是去用膳吧,奴才们都把饭菜摆好了。”

    闻言,若音才想起,今儿是她的生辰。

    她总算抬起头来,道:“既然饭菜都做了,你们拿去分了吧,让牛厨子做碗长寿面就行,要素的。”

    “福晋,万万使不得啊,这不合规矩。”柳嬷嬷诚惶诚恐地道。

    “没什么合不合规矩的,在雍亲王府,四爷的话,就是规矩。如今四爷不在府上,我的话就是规矩。况且我这会在抄经书,替大阿哥祈福,要讲究诚心诚意。倘若我一面抄佛经,一面大口吃肉,那才是没规矩。”若音淡淡道。

    柳嬷嬷拗不过若音,只得道:“那......要不要把二阿哥带来,陪您一起用膳?”

    “不必了,就让他在前院呆着吧。”

    前几日,她是想一家子整整齐齐,吃个团圆饭。

    可现在,不过是一顿团圆饭,似乎都显得很奢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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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又被福晋套路了介绍:
新书《穿书后,佛系贵妃又剧透了》他高冷薄情,阴鸷难测,将权谋玩弄于股掌之间,却独独将她放在心尖尖上。
她是他的嫡福晋,是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女子。
若音穿越了,穿到了四爷后院,还好是个大老婆,有钱有势有地位!
本以为那位爷是个宠妾灭妻的,不曾想是个宠妻灭妾的!
后来,她被他宠得有恃无恐,扬言要罢工不干了。
“这掌管中馈的权利,我不要了。”她看着步步靠近的男人,还是有些弱弱开口。
“没良心的小傻瓜,从来都是你想要什么,爷便给你什么。”他走近她,低沉而磁性的烟嗓,就像是行走的低音炮,“但只一点,爷给过你的,就决不收回!”四爷又被福晋套路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四爷又被福晋套路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四爷又被福晋套路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