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四爷在想法子
太子顿了顿后,昧着良心道:“你是没听清楚吗,皇阿玛跟我谈的是国事,你家福晋算的哪门子事情,也配孤和皇阿玛商谈?”
“好!很好!”四爷狠狠地咬了咬后牙槽。
以太子刚刚心虚的行为,还有他所了解的情况来看。
皇阿玛肯定是聊到了福晋,还有一些事情......
因为他当初提起太子贪污之事时,知道只要皇阿玛一查。
很多事情,都会随之浮出水面......
只可惜,如今皇阿玛昏迷不醒,一切都是空的。
现在太子最大,他就是找到了太子陷害福晋的证据,也未必能还福晋一个公道。
只有皇阿玛醒了,一切才有希望。
但不管如何,他都会暗自想办法的!
这时,有太医说话了,“太子爷,各位爷,万岁爷这是因为忧国忧民,操劳过度的现象。加之近日气节变换,入秋后天气骤然变凉,寒邪入侵,影响血脉循行。由因心火暴甚,引动内风而发卒中。俗话说暴怒伤肝,暴怒则顷刻之间肝阳暴亢,气火俱浮,迫血上涌则其候引发中风。”
“听听,我说什么来着,皇阿玛肯定是劳累过度,才导致的中风。”太子为了洗白,直接忽略了别的缘由,只揪住这一病由不放。
此话一出,皇子们各有各的心思。
在这医疗条件落后的清朝,中风算是难治之症了。
严重点的,恐有性命危险。
很多人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也会落得瘫痪,半身不遂的下场。
当年唐朝的第十任皇帝唐顺宗,就是因为得了中风。
瘫在床上,连话都不能说。
若是康熙瘫了,最便宜的就是太子了。
毕竟,残疾是不能当皇帝的。
一个连话都说不了的,就更加不能当皇帝了。
这会子,不用四爷开口。
其余的阿哥们,就开始讨伐太子。
“二哥,你是没听见,太医说暴怒引起的吗?皇阿玛病倒前,就见过你一个人,不是你把他气晕的,还能是谁!”
“就是,本以为你从宗人府出来后,能有所收敛,结果还是不改性子。”
“皇阿玛多说你两句,你服个软又怎样,每回非要争个输赢!”
如此云云......
太子心中心虚,面上却神气的很。
反正康熙晕倒,就属他最大,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他怒声道:“都吵什么吵,你们几个就没惹过皇阿玛生气吗,只不过孤运气背了些,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好吵的。”
到底是一国太子,那种储君的威严,还是有的。
一下子就唬得阿哥们没闹了。
只有九爷眼里闪过一抹阴毒,问向一旁的侍卫。
“刚刚你们几个,谁是一直在殿里的,可听见皇阿玛有什么吩咐,或者交代?”
既然太子嘴里套不出话,那就从侍卫嘴里套话。
“回九爷,奴才一直在殿中候着,没留意万岁爷和太子爷说的什么。只知道......万岁爷提起过四福晋,后来说着说着,不知怎的,就跟太子爷吵起来了,还说当初就不该放太子爷出来。”
此话一出,太子面色变得极其不自然。
甚至狠狠瞪了侍卫一眼,责怪侍卫不会说话,不识时务。
“然后呢。”九爷追问。
“然后......万岁爷就晕倒了。”
闻言,太子松了一口气。
九爷则惋惜地叹了口气。
他本来想知道,看看康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否则太子还在储君之位,一切就得听太子的了。
严重点的,他和八爷一党的性命堪忧啊。
情急之下,他指着太子,道:“反正皇阿玛说了,当初就不该放你出来,那就说明,皇阿玛有废黜你的想法,只是因为晕倒,话没说出口。”
“老九,你可真行,就凭侍卫道听途说的一句话,就想废了孤,兴许皇阿玛只是气话呢。况且,我的册宝都在,皇阿玛也并未下旨废孤,那么,孤就还是大清的皇太子。”
太子一步步靠近九爷,昂着下巴,居高临下地道:“你不过一个贝勒而已,也配这么跟孤说话。就凭你刚刚那几句话,已经是以下犯上,拖出去杖毙都不为过。不过,孤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就不严惩你了,毕竟,当下给皇阿玛治病要紧。”
他也知道,暂时不能太狠,否则不能服众。
至于以后嘛,再慢慢整治这些人......
然后,他负手站定在原地,沉声下令:“来人,把九贝勒拖出去,没有孤的命令,不许他踏入紫禁城一步。”
语音刚落,侍卫们就架着九爷,出了乾清宫。
太子负手站在皇子们中间,环视一圈众人。
最后将视线落在八爷身上,丧心病狂地道:“兄弟们可还有异议?”
此话一出,诸位皇子都无言相对。
很显然,康熙病了,太子身为储君,是主持大权的那个。
他们若是反对,也没有用,只会被太子严加打压。
见状,太子微微颌首,神气地道:“那好,眼下给皇阿玛治病要紧,没什么事的话,你们都回去吧,若是皇阿玛醒了,孤会通知你们的。”
现在他是皇太子,只要稳住情形就可以。
如果康熙还有的救,他正好献殷勤,将功补过。
如果无药可救,那他也要让旁的人,没有接近的机会。
届时康熙驾崩,他就名正言顺的登基,成为大清的新一代皇帝。
八爷几个虽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
只得离开,想着能不能偷偷想法子,对付太子。
其实,康熙今儿本来是想再次废掉太子,放若音出来的。
只可惜被太子气得一口气上不来,病来如山倒,直接就中风晕死过去了。
这该交代的,还没交代好。
倒是苦了若音,便宜了太子。
接下来的时间,四爷在命人寻找治中风的方子。
只是太子实在是可恶,根本不让皇子们进宫,也不让他们进献药方。
到头来,等于是白忙活了。
另一方面,四爷在想法子,看能否扳倒太子,救出他的福晋。
否则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一旦太子掌握朝政,对福晋很不利。
那个时候,太子几乎是一手遮天,想怎样就怎样了。
第715章 一个重新开始的跳板
太子日夜守在康熙的病床前。
虽然他很想康熙就这么去了,他便能顺利登基。
但他也不傻,想着万一康熙醒来了,他就惨了。
还是得尽一尽孝道,好好表现一下。
也算是将功补过吧。
两日后,康熙还没醒来。
好在太子给请了西医,加上太医院的中医。
两者中西合璧,太医院的人开中药。
康熙昏迷不能喝药,便只能让西医以鼻饲灌之。
所谓西医,其实也就是别国来的传教士。
他们不光传播宗教信仰,还会教人外语。
这不,还传播西方的药物,治病的法子。
“太子爷,万岁爷总这样躺着也不是办法,在我们国家,中风根本不是什么顽疾,或者不治之症,只需开点西药,就会慢慢好起来的。”传教士用西洋口气说话,就跟唱歌似得。
“此话当真!”太子眸光微转,不可置信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尤其是我们国家的“毛地纳霜”,药效很好的。只不过......它有一点点副作用,可能会引起呕吐、腹泻、腹痛、眩晕、发热、皮疹、呼吸困难、等反应,我们称为“毛地纳反应”。严重点的,可能会致死。”
“一派胡言,什么狗屁纳霜,既然有副作用,还可能致死,那就坚决不能给皇阿玛服用!”太子一口否决。
吓得传教士连忙跪下,道:“太子爷,但这毕竟是小部分的副作用,出现的概率是很小的,只有服用剂量过多,才会出现这些情况。不能因为一点副作用,从而忽视它的药效,毕竟它治愈中风的概率很大。”
“太子爷,您就让万岁爷试试吧,否则这么些天来,中药也喝了不少,一点成效都没有,总这样也不是法子啊。”梁九功跪下道。
太子沉思片刻,道:“试一试也行,得先抓三个中风的来,分开喂药,一个在发作时吃,一个发作后吃,另一个在发作间隙吃。”
中风也不是人人都像康熙一样,昏迷不醒的。
有些人会时不时醒来,身子发热,说不了话,这就是发作。
“还是太子爷想的周到,奴才这就去安排。”
梁九功也发现了,以前瞧着太子不成器,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可万岁爷一倒下,太子倒是颇有点储君样子。
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太子刚崭露头角的时候。
那时候的太子,聪慧好学,又精通文韬武略,具有不俗的治国才能......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使磨推鬼。
在有钱又有权的情况下,梁九功当天就把三个病人都找齐了。
并在传教士的调剂下,服用了适当的“毛地纳霜”。
说来也是巧了,次日一早,那三个中风之人,也就是试验品,病情都有所好转。
只是身子还是比一般人要热些,有些低烧。
据传教士所言,那是剂量调少了,加点量就可以痊愈。
然而,还不等传教士加量。
康熙就病情加重,面色煞白,呼吸短促虚弱。
口流涎,虚汗直冒,手足肿胀。
见状,太子直接下令,“梁九功,你速速命传教士加量,即刻喂给三个病人,不管如何,今晚一定要让皇阿玛服下“毛地纳霜”,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了。”
否则,康熙耗得起,他还耗不起呢。
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他可是窥觊很久了。
“嗻!”
“另外,你找传教士取一副药剂来,孤要亲自替皇阿玛试药。”太子道。
闻言,梁九功惊讶地道:“太子爷,使不得啊,这试药向来由病人、太医、或者忠心的大臣们来试,您贵为储君,怎么能亲自试药,要奴才说,要试也是那些传教士去试!”
“病人已经试过了,但孤还是不放心,孤想试试,看寻常人服用后,会不会有不好的效果,如若都没问题,方可给皇阿玛服下。”太子坚定地道。
他听传教士说了,那副作用毕竟是少数情况,更别说致死了。
这么些年来,他自知名声一年不如一年。
如若康熙真的驾崩,他也好借着这次的事情,稳固自己的新帝之位。
否则他也知道,自己难以服众。
倘若康熙醒过来了,他害怕康熙会再次废除他,将他打入宗人府。
他得卖命表现,博得好感。
那天在乾清宫时,他太失望了。
以前他是皇阿玛最疼爱,最信任的皇子。
什么时候,成了他最失望,最不信任的儿子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挽回多年前的好儿子形象。
凭什么老四就是坏心眼,却让人信任。
那么,他也可以!
只要他还是好儿子的形象,不管他有多荒唐,皇阿玛还会像以前那样包庇他的。
况且,这西药他不试药,也会有别人来试。
还不如让他来试,把这当做一个跳板,一个重新开始的跳板。
让这个跳板,为他博得一个好名声。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不要再说了,皇阿玛打小待孤好,孤尽尽孝心也是应该的。”太子语重心长地道:“孤听说普通人服下“毛地纳霜”会嗜睡,待会孤服下后,夜里不管孤有没有醒来,只要没大问题,那些病人也没问题,等天一黑,你们就给皇阿玛服下。”
“是。”梁九功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从太子嘴里说出来的人话。
最后他只能归根于太子良心发现了。
可能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子爷现在懂事啦。
大约一炷香后,传教士就重新调好西药的剂量。
然后,给三个病人和太子一并服下。
太子服下后,就开始昏昏欲睡。
一直睡到黄昏时分,都没醒来。
倒是那些病人,不过早上才服下,夜里就已经大好,还能吃下东西。
各种中风症状,全都没了。
梁九功看着还没醒来的太子。
他走到大殿外,抬头看了看天空。
天边那一抹霞红,已经渐渐落幕。
一轮朦朦胧胧的新月,已然挂在了天际,甚至还有微弱的繁星点点。
再望望紫禁城灯火通明的灯光,似乎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但内心总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天黑了......”
第716章 四爷说过的......
叹息一口气后,梁九功转身进殿。
尖着嗓子,道:“太子爷试药前有令,天一黑就让万岁爷服下“毛地纳霜”。”
说着,他朝传教士示意一眼,道:“请吧。”
是夜,传教士将新调配的剂量,用鼻饲灌之,让康熙服下。
半夜的时候,几天未曾醒来的康熙,总算是醒来了。
并且,他迷迷糊糊中喝了点米汤,出了一次恭,就又歇下了。
次日清晨,康熙龙体大好。
再次醒来时,他喝了点牛乳和稀粥。
太医和传教士瞧过,都说他已经病好了。
康熙半信半疑,他总觉得自个好的太过突然。
昏迷那么长时间,说好就好了。
但不管如何,他还是下令,赏赐了传教士银子,还有一处宅子。
清醒的他,突然就想到了太子。
顿时,一双老练的眸子,布上一层冷峻的光。
他道:“梁九功,太子呢,去把太子那个孽障给朕叫来,这一次,朕不......”
“万岁爷,万万不可啊,太子爷为了替您试药,至今还在床上躺着呢,昨儿睡了一宿,今儿一早醒来,就拉了一早上的肚子,上吐下泻的。”
梁九功不等康熙把话说完,就替太子说起了好话。
他只是将最近的感受,表达出来。
至于太子,那西药本就有副作用。
更何况他一个正常人,平白无故试药,自然是有副作用的。
康熙听了后,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转头扫了传教士一眼,就听传教士道:“万岁爷,您真的有一位好儿子,在您病了的日子里,太子爷十分孝顺,明知西药有副作用,可能会致死,还坚持亲身试药,其孝心简直感动天地啊。”
“太子爷以前可能是不怎么好,可这些日子,一直在万岁爷您的病榻前守着。一有什么好的法子,太子爷就积极替您医治。而且,他不是盲目的医治。是在病人身上做了试验后,才给您试的。最后一次,您的病情加重后,他自个都试药了。”梁九功如实说。
康熙还是不相信,太子如此有良心。
直到次日,他在奴才的搀扶下,下床走动。
并到了毓庆宫,发现太子正上吐下泻,腹痛得“嗷嗷”大叫,一趟一趟往茅房里跑。
趁着太子躺床上的功夫,康熙坐在床前,两父子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太子先开了口。
“皇阿玛,儿臣许久未和您如此亲近了,这让儿臣想起幼时生病时,您就像现在这般,坐在儿臣的病榻前。”
康熙叹息一声,何曾不想起过往。
他只觉得一切都恍如隔世,那么的不真实。
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太子的臂膀,道:“这次的事情,朕听梁九功和太医们说了,多亏有你啊。”
太子立马撑起身子,受宠若惊地道:“皇阿玛,您打小就疼爱儿臣,现在轮到儿臣孝敬您了。”
康熙慈爱的望着太子,仿佛那个优秀的皇太子,又回来了。
他就这么坐定在床前,久久不能语。
只是一双老练犀利的眸子,一片猩红。
良久后,他在奴才的搀扶下,起身道:“你好生调好身子,若是好些了,就每日到乾清宫来陪陪朕。”
“好。”太子连连点头应了,末了,还支支吾吾地道:“皇阿玛,只是四弟妹那儿,儿臣一时糊涂,待儿臣病好了,愿意亲自向老四赔礼道歉。”
闻言,康熙的身躯微微一顿,道:“此事有蹊跷,且等朕再查查,定是慎刑司那帮奴才严刑拷打,弄得犯人随便乱招供。”
这话意思很明白了,经过太子这么一折腾,康熙对太子又起了父子间的怜悯之心。
打算跟以前一样,用他的皇威包庇太子。
“是。”太子面露感动。
待康熙离开毓庆宫后,身边的小太监担忧地问:“太子爷,这回稳妥了吧?”
“皇阿玛都这么说了,还能有孤什么事儿。这紫禁城里,向来帝王为大,非黑即是白,皇阿玛说什么是错的,那什么就是黑的。皇阿玛说孤是对的,那孤就是清白的。”太子牵出一抹得意地笑。
只是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痛快。
要不是他这次考虑的周全,也不能这般自在。
什么时候,他也能坐上那九五之尊,一手遮天!
“您到底是皇太子,是储君,万岁爷还是宠您的,那些庶皇子哪能跟您比呀。”太监奉承道。
太子“哼”笑一声,没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康熙还不信自个的病,这么快就好了。
他总在等这该死的中风之症,会不会再次发作。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他的龙体就是康健的很。
期间,皇子们都进宫看望过康熙。
四爷有意无意地提起过若音,但每回都被康熙给搪塞过去。
而且,他能感受到,康熙待他,似乎疏离了些。
这让已经掌握太子大不分把柄的他,感觉到苗头不对。
如今太子风头正盛,他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出手。
否则只会显得野心太过,一切都白搭。
就像八爷那时的下场一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事实正如四爷所猜,自打康熙中风以来,太子可谓是换了个人似得。
不似以往那般暴戾,骄纵,反而事事有条有理。
加之太子自打副作用好了后,每日在龙榻前伺候着康熙。
弄得康熙每见太子一次,心里就舒坦些,龙体自然就越发康健了。
并且,他开始重新审视起太子那日的话,对四爷起了疑心。
不仅如此,康熙还对四爷说出“从前的事情,都不要再提了”这种话。
这是要四爷不要追究,否则的话,他要护着太子了。
大约六日左右,康熙下令放若音出宗人府。
并说若音管教奴才不周,酒庄停业半年,才能重新开张。
更加不幸的是,酒庄那些老伙计,全都成了替死鬼。
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人出来垫背的。
比起若音和太子,那些奴才自然显得无足轻重。
原本康熙还想拖着此事的,若不是四爷时不时在康熙跟前念叨此事。
康熙也未必这么快放若音出宗人府。
九月中旬的一天,四爷说话算数。
下了朝后,穿着朝服就去了宗人府,亲自接若音回府。
他说过的,下一次见她,便是接她回家。
第717章 陪爷逛逛
这一日,若音穿着来时的旗装,坐在镜子前。
半梅知道她今日要离开,特意替她梳了两把头。
只是她的首饰都被赵嬷嬷偷了,头上只两只银簪子点缀着。
这些日子,她跟半梅相处的还算舒心。
如今见她要离开,半梅舍不得地道:“在宗人府做了好几年奴才,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希望你往后能好好的,莫要再来这种地方了。”
若音从镜子里朝半梅笑了笑,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唱报声:“四爷到。”
若音便款步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见四爷穿着一袭藏蓝色朝服,站定在院子里。
同行的,居然还有保泰。
一蓝一白两道身躯,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
若音走近后,福身朝两人行了礼。
四爷几步走到女人跟前,一把扶起了她,“在这住的可好?”
“回爷的话,自打你上次来看过我后,膳食比以往好多了。”若音如实回。
四爷将她的手紧紧攒在掌心,若音便跟着站在他左侧身后。
“保泰兄,这些日子有劳你了。”四爷拍了拍保泰的肩膀。
“四爷言重了。”保泰浅笑着回。
四爷朝保泰点头示意了下,转头看了看女人,“走,爷带你回去。”
说完,他就拉着女人往外走。
“爷,稍等一下。”若音顿在原地不肯走。
“怎的,可是有行李要收拾?”四爷俯视着女人,没所谓地道:“那些东西都算了,回府什么没有,爷给你置办些好的。”
若音摇摇头,回头看了眼远处的半梅。
难为情地道:“爷,我想要个人,就是在宗人府和我住一起的半梅,瞧着她是个实在的,我能否带她回府,做个贴身的奴才。”
不知怎的,她的直觉就觉得半梅是个可用之人。
而且,她在她身上,看到了那些奴才身上没有的品性,还有一股子野劲。
说她野,倒不是不懂规矩。
是分人,分场合的那种野。
加之半梅相貌平平,也没什么可以防的。
四爷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半梅,一双眸子将半梅扫了个遍。
发现对方安分,并不反感后,随意指了指半梅,问若音:“就是她?”
若音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见状,苏培盛尖着嗓子朝半梅说话:“杵在那作甚,还不快过来谢过福晋。”
若音知道半梅性子和旁人不一样,抬手示意苏培盛别说话。
只远远地道:“我只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府。”
语音刚落,就见半梅踩着小碎步,快速跪在了若音跟前。
“四福晋,奴才自然是愿意的。”
“你不必想其他,我不是逼你的意思。”若音再三强调。
“奴才知道,奴才愿意。”半梅叩首道。
若音满意地点点头,朝四爷道:“爷,你看成吗?”
四爷看向保泰,道:“保泰兄,人我就带走了,也不会让你为难,爷待会会让奴才去乾清宫,跟皇阿玛招呼一声的。”
这次的事情,皇阿玛为了包庇太子,态度虽然强硬。
但也强调过,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别的他不需要,但福晋受了委屈,一个奴才还是要满足她的。
“是,四爷请便。”保泰没所谓地回。
于是,四爷便带着若音,乘上了回府的马车。
半梅跟在马车前头,和车夫坐在一块儿。
若音不觉得自个看人眼光准,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总觉得半梅会是个不错的奴才。
殊不知,这么一个奴才,竟是陪伴她一生的忠仆......
马车里,四爷把若音的手攒得紧紧的,就没松开过。
若音想到那些老伙计成了替死鬼,愧疚地道:“爷,因为我,那些伙计都没了......”
“别说傻话,你没错,是太子弄出的事情,那些奴才只是替太子背了锅。”四爷将女人的头,摁在左肩上靠着。
“太子两口子,实在太不是东西了。”若音咬牙道。
听见她义愤填膺的语气,四爷紧了紧女人的手。
安抚道:“你回府后别想太多,如今皇阿玛被太子孝敬得摸不着边,竟对爷起了疑心。待这风头一过,爷会寻个好时机的。”
她只是个女人,他不想她为了报复太子,做一些冲动的事情。
“哦。”若音靠在男人的肩膀上。
看来......四爷已经有了绝对的把握,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
那么,她自然不会瞎掺合的。
朝堂上的事情,不是她一个女人搅和得动的。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雍亲王府停下。
一下马车,后院的人,还有府中上上下下,都在门口迎接。
“恭迎四爷、福晋、回府。”
“都起吧。”四爷摆摆手,示意众人起来。
待大家起身后,若音的目光,扫过后院众人。
目光格外留意李氏和钮钴禄氏,两人挺着大肚子,起身比一般人要慢。
瞧着两人的肚子,竟是差不多大。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就到这两人的生产期了。
也就是说,过年之前,这两位都会卸货。
只是谁先生下,那就不一定了。
这时,李氏的目光落在若音身后的半梅身上。
“哟,这位瞧着模样普通,怎的以前没见过呀。”
“你身子不大方便,眼睛倒是利索,她是我新收的贴身奴才。”若音道。
只见李氏捂嘴笑了笑,道:“我真佩服姐姐,宗人府跑一趟,还能顺手牵着奴才回来。有这份勇气是好,别牵了个白眼狼回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还是顾着自个的身子吧,我就不劳你费心了。”若音斜眼扫了李氏一眼。
“行了,没事就都回去。”四爷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随即当着众人的面,拉着若音的手,直往府里走,“如今府上改建的差不多,只是最近太忙,不得空,你回来了正好,陪爷逛逛。”
若音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四爷拉着往前走。
得了,这位爷向来是个霸道的。
后院几个,望着四爷拉若音的背影。
一个个都得了红眼病,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若音不用回头,就能知道身后的情形。
她只管跟着四爷往前走。
第718章 他鲜少这般毫不顾忌地拉着她的手
一路上,她才发现府中变化真的很大。
朱红的门墙,琉璃金的瓦。
但又不是很奢华的那种,而是属于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装修。
大大小小的亭台楼阁,集合成了一座典雅气派的雍亲王府。
古色古香的建筑,给人一种肃穆的庄严感。
秋日的阳光照在府上,使得屋檐泛着金色的光辉,散发出绚丽的光彩。
在宗人府呆了好些日子,人都要焉了。
如今再看到这些,若音只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
这里所见之处,都是用灰白色的大理石砌成的。
地面、石阶、石柱等等都是大理石。
府上还有几处人工湖,碧绿的波光粼粼,看起来令人内心安静。
湖面上倒映着蓝天白云,光洁肃穆的大殿。
一切都显得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
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为倒影。
若音就这么由着四爷拉着她往前走,眼神忽而停留在男人的手上。
今儿自打她和四爷再次见面时,他便一直这样拉着她。
四爷的掌心很暖,在这秋意甚浓的凉风里,给人一种特别的安稳感。
他鲜少这般......毫不顾忌地拉着她的手。
至少这么些年来,他没这样过。
如今不撒手的架势,就像一个人,不小心弄丢了他的宝贝。
再次见面,便要将她紧紧护在身边舍不得松开。
“四爷,若不是你告诉我,我当真没瞧出来,这是咱们的府邸,这建筑变化太大了,就连爷的前院,也大变样了。”
四爷闷不吭声,她总不能也跟个闷葫芦一样。
“嗯,你且跟着爷走,还有更稀罕的。”四爷拉着若音,径直进了前院门廊。
那门廊跟个暗道似得,黑漆漆的,只尽头有一道光亮。
于是,她们顺着门廊一个拐弯,居然到了正院。
那儿,柳嬷嬷几个,早就在偏门迎她了。
“恭迎福晋回府。”柳嬷嬷带头行礼。
“都起吧。”说完,若音双手拽着四爷的手腕,难为情地道:“爷,你往前院弄个暗门作甚,这要是叫旁人知道了,那还得了,咱还是往回走,从前院绕到正院来吧。”
否则她从前院进,却没再出去。
届时又出现在正院,这会引起议论的。
后院那些女人,指定如何嚼舌根子呢。
“不许往回去。”男人紧紧攒着她的手,如松柏般站定在原地,“爷既然命人修了这条暗道,就不会偷偷摸摸的。反正府里就这么大,迟早都会知道的。”
若音:“......”
“往后你和奴才,只要有急事,都可以通过这条暗道,到前院来。若是府上有人敢胡说八道,只管告诉爷!”四爷霸气地道。
“知道了。”这么霸道的男人,她真是没有法子,“不过,只许有急事,我才能来找你吗?”
“怎的?你往日里找爷,除了有事,还能有旁的事情?”
之所以修了这么条暗道,就是见她没良心。
一年到头的,鲜少主动往他的前院跑。
不是为了看孩子,就是逢年过节才去前院走一走。
他便认为,她是福晋,碍于情面,不好太过主动。
毕竟府里就那么大,正院里一出来,奴才都看着的。
“那...万一我想爷了呢?”若音低垂着头。
进宗人府那么些日子,跟四爷生疏了些。
得好好拉近彼此的距离啊。
果然,此话一出,男人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四爷低笑一声,一本正经地道:“可以是可以,但你得先让奴才知会一声,万一爷不在府上。”
“哦。”若音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只是她的皮肤白,脸红就格外的打眼。
想着边上还有奴才,若音便抬起头,故作没事。
柳嬷嬷是个醒目的,虽然她见了若音很激动。
但还是强忍着激动,笑着道:“福晋,四爷知道您喜欢奇花异草,命人弄了好些花花草草,就种在院子里呢。光是海棠花树,就有六株,别的小花小草,也是扎堆了栽在围墙边。”
若音顺着柳嬷嬷所指的方向,确实看到正院大变样。
院子中间,用白砖砌着一个四四方方的花坛。
里面有两颗海棠花树。
一颗开着红粉的花朵。
一颗开着火红的花朵。
还有不少花骨朵,正含-苞待放。
清风拂过脸颊,还夹杂着阵阵花香。
闻得若音的一颗心,都要醉了。
不仅如此,门口、墙角、屋檐下。
分别摆着松柏、万寿菊、千日红。
“喜欢吗?”耳旁传来男人磁性的问话。
若音想都没想,就点点头,笑道:“喜欢,喜欢极了,爷怎么知道我喜欢海棠花的?”
“爷只觉得你跟海棠花一样好看,便让人种了几株。”
他说的是真的,她总是喜欢穿海棠花的衣裳。
一张嫣红的唇,宛如海棠花一样。
若音:”......“
她只知道,这会她的脸一定跟海棠花一样红。
唤作旁的男人,肯定会顺着说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
四爷倒好,反着来说。
不过,就当他夸她人比花娇咯。
若音笑着看向远处,发现院子里有一处秋千,挂在远处的小木屋里。
这会子,她激动得拉着四爷的手,主动往秋千走。
嘴上还欣喜地道:“哇,这里还有秋千,比我原来那个宽敞多了。”
走近后,若音东摸摸,西闻闻。
发现秋千上绑着的叶子和花,居然都是真的。
但不是新鲜的那种,不然也活不长久。
“福晋,这些花和树叶腾,都是奴才们手工脱水制成的花。虽说不是鲜花,但也可以保持鲜花原有的色泽和形态,还有香味儿。”苏培盛解释道。
若音看着秋千上缠着碧莹莹的绿叶,还有粉蓝相间的花朵,心中有些欣喜。
前世她看美剧的时候,就喜欢电视里那种公主式秋千,觉得很梦幻。
后来自己能挣钱了,便也在客厅装了个梦幻的花藤秋千。
时常窝在秋千里,追剧,看电视。
只不过,前世她自个的秋千,就充当着单人小沙发的作用。
可四爷让人安置的这个秋千,四处是木质雕花小木房。
木房周围是白墙黑瓦砌成的虚掩拱门。
木房里头摆着几盆雅致的花草。
每一株都挺拔俊秀,风动花落,阵阵花香,甚是清雅。
关键这秋千,也忒宽敞了些。
瞧着不像是正常秋千的大小,而是个秋千榻。
秋千上还摆着水蓝色的软垫,底下垫着厚厚的锦被。
上面还有两个帛枕摆在那儿呢。
不得不说,这是个浪漫的地方。
若音突然就想到,如果她和四爷在这小木房里看书,那应该是件浪漫而惬意的事情。
“想什么想得出神,手心都是热的。”四爷道。
“没,我是看到秋千太高兴了。”若音飞快地缩回了手,坐在秋千上。
不知不觉间,正院的奴才,就被四爷遣走。
奴才们出去后,“咯吱”一声,还把雕花木门给带上了。
而她身下的秋千,也开始剧烈晃荡起来。
若音赶紧拽着两边的绳子,稳住心神。
奈何这秋千榻也太宽敞了,她的手只能够住一处的绳子。
若音只好拽住右边的绳子,整个人窝在锦被里。
偏偏四爷还在身后使劲推秋千呢。
说来也是奇了,若音只窝在一侧,秋千居然也不往一边倒,还是稳稳的。
只是她的身子,随着秋千越飘越高。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一颗心都跟着秋天飘了起来。
凉凉的秋风伴随着花香,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在她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好久没有这种惬意的感觉了。
平日里,总是有些烦心的琐事,萦绕在心头。
尤其是前些日子,在宗人府时,一颗心都是虚的。
现在,那些不越快的事情,似乎随风飘散了。
本来四爷是秉着怜香惜玉,没把秋千摇的太高。
若音却嫌弃四爷晃得太慢,“爷,你这摇的也太慢了,就跟摇摇篮似得!”
说着,她还掩嘴打了个哈欠。
只见四爷狠狠地咬了咬后牙槽。
他还没替人摇过秋千,她居然不识好歹,嫌弃起他来。
下一刻,薄唇不经意的上扬,双眸犹如汹涌的烈火,手上推秋千的力道也加了几成。
顿时,若音就觉得身子一阵天旋地转。
要不是她反应快,第一时间紧紧攒住了绳子。
只怕身子就要跟着秋千被甩了出去。
此时此刻,本来还算安稳的秋千,开始摇前摇后。
若音的身子,也不知不觉间,晃到半空中悬着,再又重重坠下。
剧烈的摇晃,使得她差点分不清天空和地面。
甚至,感觉整个大地都跟着晃动旋转。
渐渐的,她的头越来越晕了。
晕得她的眼帘都紧紧地闭上。
只好求饶道:“爷,我错了。”
“哪里错了。”男人非但没立马停,手上还大力摇了一下。
“哪哪都错了。”这位爷向来思维跟别人一样,难猜的很。
她可不敢随意乱猜,省得猜错了,吃亏的还是她。
四爷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没说话,手上也没停下来。
若音被晃得实在是头晕目眩,颤颤地道:“我的好四爷,我真知道错了。”
听得四爷心头一软,到底还是饶过了她。
瞧着秋千慢慢地停了下来,若音捂着心口,缓了缓心神。
还不等她缓和好心神,就见四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上了秋千.........................................................................
第720-721章 如果她生了个女儿
下午,四爷让苏培盛把公文拿过来,就在正院办公。
就连夜里的时候,也是在正院歇下的。
次日清晨,若音送走四爷去上朝后,便又躺下了。
待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午时了。
柳嬷嬷扶着若音到堂间用膳,笑道:“福晋,主子爷这是疼您呢,否则也不会在咱们院中,让人种上了千日红这样好看的花。”
“可不是么,您是福晋,跟后院那些侧室和侍妾不一样,别说千日红了,您能红一辈子。”巧风跟着附和。
只有半梅恭恭敬敬跟在若音身后,一句话都没说。
到底是紫禁城里出来的,没有那般天真。
“别了,这话也就咱们院里说说,出了外头,一个字都不许提。”
若音知道柳嬷嬷所指的“红”,无非就是得宠的意思。
“知道了。”柳嬷嬷和巧风应道。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千日红虽然名字喜庆,可它也并非一年四季都开着,只是在每年的七月与十月之间开花罢了。因为花色艳丽有光泽,花干后而不凋,经久不变,所以得名千日红。”
若音走到正院门口,望着院子里的千日红。
惋惜地道:“过了十月,它也差不多要枯萎了。”
“福晋说的没错,但长春花几乎一年四季都能开的。还有红掌,常年开花不断,扶桑也是一样。尤其是月季花,民间都叫它月月红,基本上是花开四季,大家每个月都能看到它的花儿。”说这话的,是半梅。
奴才们闻声一看,都朝半梅眨眼睛。
觉得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福晋说的话,也敢顶撞。
只有若音听出来了,半梅这是在宽慰她呢。
于是,她没所谓地笑道:“确实有一年四季都开的花,但花儿并不会开了就永不凋谢。人也是一样,会经历是是非非,大大小小的磨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一样,不会一直都是好的,也有闹掰的时候。更别提恩宠这种虚无的东西,更加的不牢靠。”
“奴才愚钝,方才没明白福晋的意思,现在明白了。”半梅道。
若音转身进屋,在堂间坐下。
看着一屋子的奴才,淡淡道:“叫牛厨子做午膳吧,另外,把正院的奴才都叫到堂间来。”
“是。”巧风忙不迭地出去了。
片刻后,正院的小太监、小丫鬟,就都到了堂间。
站不住的,就从门口往后排着。
若音身子酸痛,便斜斜撑在扶手上,俯视着底下的奴才。
随即转身,朝柳嬷嬷示意一眼。
柳嬷嬷会意,清了清嗓子,指了指一旁的半梅,大声道:“都听好了,她是福晋新领的奴才,往后大家一起共事,不许出现不团结的现象。毕竟你我都是正院的奴才,没有高低之分,不许欺生。”
“是。”众人应道。
一直没吭声的半梅,也知道若音这是看重她。
否则的话,哪里会管旁的奴才会不会欺负她。
只见半梅恭恭敬敬跪在中间,朝若音行了叩拜大礼。
“奴才多谢福晋赏识,既然进了雍亲王府,必定誓死效忠福晋。”
说完,她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下都发出响亮的“咚”声,非常实在。
见状,若音点点头,笑道:“行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把你领进府,又让你做了贴身的奴才,那就是信得过你。”
紧接着,若音又训了众人几句话,就遣散了众人,用起了午膳。
殊不知......后院的人,对于四爷拉着若音从前院进。
最后,四爷却从正院出来这件事,议论纷纷......
与此同时,偏院的李氏,一面喝着大补的鸡汤,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道:“打听清楚没,四爷昨儿歇在谁那儿,还是让福晋歇在前院的?”
否则怎么拉着福晋进了前院,两人就没影儿了。
“回主子,福晋没歇在前院,听说是四爷在前院和正院之间,修了一条暗道,四爷拉着福晋从前院进,直接就宿在正院了。”春梅回。
李氏挑了挑眉,不悦地道:“确定?”
“千真万确,今儿一大早,天还没亮,四爷就从正院出来的。”
“哐当”一声,李氏气得汤也不喝了。
泛着油光的汤汁,从碗里晃了些许出来。
“福晋好厉害的手段啊,后院人的院子,哪个不是修建得规规矩矩的。偏偏她身为正室,在这败坏风气。”
“主子,府上修建的时候,福晋也不在府上啊,还不是四爷让奴才建的。”春梅小心翼翼地道。
语音刚落,就受了李氏一记白眼。
“要你多嘴。”
末了,李氏阴阳怪气地笑道:“喜欢建暗道,就让她们建去,来日方长,就晓得是福还是祸了。”
现在她是说不上什么话。
待她生下阿哥后,非得去德妃跟前,给福晋上上眼药。
“主子说的是。”春梅随意应付。
“现如今,我和钮钴禄氏都快要生了,还是这件事比较要紧。钮钴禄氏那头,你安排的怎样了?”李氏烦躁地问。
“回主子,都安排好了。只是有句话,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墨迹的人了。”李氏不耐烦地瞪了春梅一眼。
吓得春梅赶紧道:“是这样的,奴才觉着,反正正院里有大阿哥,这嫡长子都有了,您什么时候生,那不都是一样吗?”
要说府上没有阿哥的话,拼个长子出来,也是不一样的。
可人家正院有个嫡长子在那,横竖都是庶阿哥,还有什么好争的。
“你懂什么,钮钴禄氏原与我都是侧福晋,而我膝下只有大格格,若是阿哥生在钮钴禄氏前头,怎么也能比她神气些,总不能我进府这么些年,生的儿子还要叫他儿子哥哥吧。”李氏不服气地道。
“可您膝下有大格格,钮侧福晋跟您哪能比。”春梅小心翼翼地宽慰:“所以说啊,您还是安稳生下阿哥要紧,切莫在这节骨眼上,出了岔子,省得惹四爷生气啊。”
李氏顿了顿,自嘲地笑道:“别看四爷待大格格挺好,可这是大清啊,对于儿子,四爷还不是上心些,就是再没出息,往后也能分得几杯羹,有出息就更加了。”
“可女儿呢,总归是要嫁人的,嫁在京城还好,若是嫁到蒙古那犄角旮旯,下半辈子就难得见上一面了。”
“四爷疼大格格,一定不会让大格格嫁到蒙古的。”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我说了都不作数,你退下吧。”李氏摆摆手,极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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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若音除了安顿好府上。
还让李福康拿些银子,安抚酒庄老伙计的家属们。
酒庄上没有了管事的人,她还得另外物色人选。
好在陈管事不止管酒庄,基本百货行和客栈都管,属于流动的。
所以出事那会,算是摘干净了。
否则要是陈管事没了,那她底下的铺子,就都乱套了。
等到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已然到了月底。
若音见柳嬷嬷端茶进屋,便问道:“最近后院可还好,没出什么幺蛾子吧?”
“回福晋,都好着呢,说来也是怪了,往日李侧福晋蹦跶的最欢,如今却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院子里也不让进生人,只她们自个院里的奴才出入。”柳嬷嬷道。
若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许是要临盆了,就格外的小心些,怕出事吧。”
“那也忒过小心了吧,听说大格格都被李氏冷落了,每日就让奴才照顾着,不让进李氏的屋呢,这也忒重男轻女了。”
柳嬷嬷递给若音一杯茶,没好气地道:“您是不知道,李侧福晋可能显摆了,这还没生呢,就整日吹嘘肚里是个阿哥,依奴才瞧啊,就该让她再生个女儿,看她往后还神气得起来吗!”
“我看啊......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若音神情严肃。
“怎么说?”
“李氏是重男轻女,可她刚怀上那会,最是该小心的,都没避着大格格。如今都快要临盆,就更加不会了。许是在密谋什么坏事,怕大格格听见。”
李氏那个人啊,哪里都坏。
唯独对自己的孩子,还算贴心。
大概怕大格格是个庶女,往后难嫁顶好的人家。
这就开始让嬷嬷们,教大格格女德,女红什么的了。
在这里的人啊,没人会教自家女儿嚣张跋扈。
都是劝孩子懂事点,往后嫁人了,好好伺候丈夫,孝敬公婆。
落个好名声,博得夫家喜爱。
也难怪人人都不想生女儿,重男轻女那都是被逼的。
儿子再怎么不成器,也能往家里带人,开枝散叶。
女儿再优秀,也得嫁到别人家里,伺候公婆的命!
关键是......还没什么家庭地位。
嫁得近了,受委屈还能和娘家诉诉苦。
可皇家里,向来重视满蒙联姻。
若是嫁到了蒙古,母女一辈子都难见上面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还乐意生女儿。
谁又愿意把女儿嫁到蒙古去。
可就算不愿意,那也得按照规矩来。
这就是皇家儿孙的责任,男人有男人的责任,女人也有女人的使命。
甭以为那些荣华富贵,就来的那么容易。
如此一来,久而久之的,重男轻女的观念,也就根深蒂固了。
可若音不一样,她在想,如果她生了个女儿......
才不教她低三下四讨好夫家。
反正该有的礼貌是要有,但没必要讨好。
大清的媳妇,那么多讨好婆婆的,多少人为此失去了尊严和自我,还得不到喜爱。
唔......她怎么又想到生女儿了呢。
定是四爷,还有那两个小兔崽子,整日在她耳旁念叨的结果。
若音摇摇头,望了望外头的天,淡淡吩咐:“李氏那头,你命人好生看着,她要害钮钴禄氏,我可不想管,注意让她别往正院泼脏水就行了。”
第722章 阿玛会听额娘的
眼瞧着秋风气爽,天气一日比一日凉。
尤其是京城,秋天就跟冬天似得,冷风刮得人直打颤。
若音捧着温热的杯盏,轻抿了一口茶,随意问道:“前院还好吧?”
柳嬷嬷一听,就知道若音问的是弘毅。
便笑着回:“主子且放心吧,自从四爷给大阿哥请了太极拳的师傅后,大阿哥的身子啊,就一天比一天健康。您且瞧瞧,大阿哥上次大病之后,这都多长时间了,一点小毛病都没,准是早产的弱症好啦。”
“别,这话可不能乱说。”若音是怕了。
有时候牛皮可不能乱吹。
否则才说的话,就会被打脸。
结果,还不等柳嬷嬷回应,前院的小德子就进屋了。
“福晋,大阿哥受了风寒,说是劳烦您去前院一趟呢。”
若音无奈地扫了柳嬷嬷一眼,倒也没怪罪。
毕竟这样的事情,愣谁也说不清楚,就是那么的巧。
她扶着柳嬷嬷的手,二话不说就去了前院。
到了前院,弘毅坐在外间喝早粥。
弘修也坐在那儿,拿个小银勺,吃得正起劲。
不过,两人在见了若音后,倒是麻利的行礼。
“儿子给额娘请安。”弘毅先起身的。
弘修那小短腿,蹬下椅子都要费点劲儿。
也跟着奶声奶气地道:“儿子给额娘请安。”
“好好好,都继续喝粥吧,不然这天气,一下子就凉了。”见孩子们在喝粥,她也就没提弘毅着了风寒的事,只是在屋里的玫瑰椅坐下。
一双眼睛,在两个小家伙身上来回转着。
尤其是弘毅,自打练了太极拳后,身板就厚实了不少。
瞧着不再是弱不禁风的小男孩了。
就是病了,面上气色也不是太难看。
这会子,要不是小德子说弘毅受了风寒,她都没瞧出来呢。
弘毅似乎有话要说,连粥都顾不上喝。
就走到若音跟前,难为情地道:“额娘,儿子想求你件事儿。”
“求我?”若音挑了挑眉,起身帮弘毅整理一下衣服,“你不是着了风寒吗?”
“回额娘,儿子只是偶感风寒,身子有一点不适,不打紧的。”
“那你且说说,你求额娘什么事儿。”若音拉着弘毅,再次坐下。
弘毅站在她面前,讪讪地道:“上回我中了七日风,阿玛本想把我院里的奴才杖毙,后来我好不容易求阿玛,他才应了我的。这回我着了风寒,阿玛便再也容不得照顾我的奴才,说是要把奴才送到狗场去喂狗,现在正把他们关在柴房呢。”
“这事有点难办啊,你阿玛办事,你该知道的,向来听不得旁人劝。”
若音原本以为,弘毅是看上喜欢的东西,求她帮忙采办。
却不曾想,这小子小小年纪,心地善良。
不比那些皇家的孩子,视奴才为草芥。
就是有些富贵人家,也不把奴才当回事,随意夺取性命。
“可这件事情,与底下奴才无关,为什么要他们的命啊,他们可是打小就陪着我的奴才。”
若音:“......”
“昨儿练完太极,我出了细微的汗,眼瞧着去宫里读书的时间就要迟到了,我便没有沐浴,也没让奴才擦汗,就去上学了。外头风凉,这才着了寒气,跟奴才没有关系,他们有劝我,是儿子自个担心迟到,没有听劝的。”弘毅懊恼地道。
“你啊你,认真对待学业是好事,可也不能亏待了自己,如此马虎,额娘怎么放心得下。”
皇室子弟们,读书时间为“卯入申出”。
也就是说,一般凌晨5点就开始读书,下午4点放学。
弘毅在这之前,要练太极拳,还要从府上赶到宫里头。
几乎三点的时候,就要摸黑起床了。
虽说太极拳不是每日练,而是隔天一练,那也是很苦的好嘛。
奈何这法子能强身健体,若音也就忍了。
否则要是隔三差五的生病,那才是真的遭罪。
“儿子知道了。”弘毅耸拉着脑袋。
见状,若音哪里还忍心训话。
她只觉得......弘毅现在能有这份天真,要尽量替他保留。
否则长大后,这些天真,会在皇室里磨练得干干净净。
良久后,她宽慰道:“行了,这事额娘先应下了,但你阿玛能不能听,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弘毅露出欣喜的笑容,看起来势在必得。
“你别高兴的太早,你阿玛可比我难说服呢。”若音抬起手,摸了摸弘毅的月亮脑门。
“不怕,绝大多数时候,阿玛会听额娘的。”
“那是你没见他真正严肃的时候。”说着,若音起身,道:“行了,你和元宝喝了粥,再补个回笼觉,歇一歇,好好养着身子,下次再不能这么马虎了,听见没?”
要说她来前,还悬着一颗心。
但在见到弘毅不打紧时,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毕竟,她在四爷请大师教弘毅练太极时。
对太极拳强身健体,抱有很大希望的。
希望太极拳能把弘毅早产的弱症,给治好。
要是练了太极拳,还没法子,她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加之这一年没完全跨过去,她心里还是替弘毅担心着。
就跟那些算生辰八字的,说什么“二十岁有道坎,能活过二十岁,就能没事”这种话一样。
她现在就是这个心理,只盼着弘毅平安度过今年。
好在弘毅是出了汗,不擦也没洗,所以才着的凉。
京城的秋天,可是赶得上南方的冬天了。
就是再正常的人,要是如此忽冷忽热,多少也会有些着凉。
这样生病,比因为弱症生病,要让她心安些。
“谢额娘,儿子记着了。”弘毅拱手道。
然后,若音转身去了四爷那儿。
既然答应了孩子,还是早点把事情办好。
省得人都送到了狗场,一切就晚了,弘毅也会失望的。
真不知道......弘毅刚才怎么笑得那么灿烂,仿佛她一定会成事。
大概是孩子们在的时候,四爷总是一副为人夫,为人父的样子。
看起来也没那么不可一世,就显得比较好说话。
殊不知,四爷待她严肃的时候,孩子们都没看到呢。
第723章 我可不就是爷的小傻瓜么
片刻后,若音顺着长廊,绕到了四爷的书房。
到了那儿,苏培盛见了她,远远地迎上前,打千道:“福晋吉祥!”
“起吧。”若音随意道:“四爷呢,可是在书房里头办公?”
她抬起头,望了望紧闭的书房大门。
“回福晋,四爷正在里头批阅公文呢,您请稍等一下,容奴才前去禀告。”苏培盛笑眯眯地道。
若音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应允了。
只见苏培盛挽着米白色的拂尘,小跑着到了书房门前。
就算是小声问话,可由于声音带着太监特有的尖刻。
若音隔老远,还是听见了。
“主子爷,福晋有事见您呢。”
至于里头的四爷回了什么,若音倒是没听清。
不过,瞧着苏培盛笑眯眯的样子,应该是准了。
果然,苏培盛笑着走到若音跟前,道:“福晋,主子爷说外头凉,请您进屋说话呢。”
若音微微颌首,就踩着花盆底,进了书房。
“吱呀”一声,她前脚刚进屋,身后的门就被奴才带上了。
一进屋,若音没瞧见四爷人,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墨香。
四爷书房格局变动不大,绕过外间,她直接往里头走。
就见四爷坐在书案前,正埋头批阅公文呢。
他提笔写字的时候,神情专注而严肃。
举手投足间,充满了霸气和自信,散发着成功男人特有的魅力。
“爷。”走近后,若音轻轻唤了一声,就在四爷对面坐下。
男人头都没抬,就不咸不淡地道:“如果你也是为了那些奴才,就不必说了。”
他能不清楚,她一来前院,可不是来腻歪他的,准是有事求他。
“爷可真没劲儿,我都还没开口,你就给我下了封口令,这不成心赶我走嘛。”说着,她气鼓鼓地起身,“哼,我走了。”
四爷:“......”
“我真的要走了。”若音不甘的想要引起注意。
偏偏她的声音娇娇柔柔的,没一点说服力。
不过,四爷总算是抬起头来。
神秘深邃的墨瞳,在女人脸上划过。
嘴角牵起一抹玩味的笑,“你试试。”
又不是没见过她生气,想要离开的场面。
她要是真生气,就不会制造动静,说什么“我真的要走了。”
而是闷不吭声,憋着气离开。
但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没有他的允许,她都不能离开。
以前是,现在也是如此。
若音可是带着任务来的,自然是厚着脸皮,坐下道:“这可是你不许我走的。”
男人低笑一声,颇拿她没办法。
“说吧,什么事。”
若音清了清嗓子,又捧着四爷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可是你让我说的啊。”
“嗯。”
诡计得逞,若音灿烂一笑,道:“爷,我跟你说啊,其实弘毅这件事,未免不是件好事。”
“胡言乱语,孩子病了,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好事。”男人低头写字,语气有些冷。
“爷别着急嘛,你先听我说。”于是,若音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码弘毅他这次,不是因为早产的弱症,或者无缘无故的生病。而且他看起来还好,病得不严重,说明太极拳效果好,有改善他的体质。”
“那也是他院里的奴才没劝好,不然小病都不该有的。”四爷行云流水地写字,末了,又道:“弘毅还小不懂事,同情心泛滥。怎的你也跟他一样不懂事,你也还小是不是。”
“我可不就是爷的小傻瓜么。”若音撑着下巴,望着四爷。
只见四爷写字的手腕顿了顿,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也不知羞,还朝四爷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
小傻瓜这亲密昵称,是四爷给她取的。
如今她这么一说,四爷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轻咳一声,不苟言笑地道:“说正事,别提这些乱七八糟的。”
若音撇了撇嘴,心说这乱七八糟的昵称还不是你给取的。
但她有事求四爷,还是不能惹他生气。
便正经道:“那我问问爷,你这前院的奴才,有谁劝得动你吗?”
四爷:“......”
就算他不回话,若音也晓得答案。
她道:“爷要是想做什么,别说是前院了,怕是整个雍亲王府,都没人劝得住你吧。”
四爷:“......”
“所以,弘毅也是一样的。要说他还小的话,奴才照看不周,要了奴才的命,那还有些说头。可他现在大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有了自个的想法,已经不是奴才能左右的了。”
既然不是奴才管的了的,又何必加罪于奴才呢。
四爷只管低头写字,还是没有说话。
若音不达目的不罢休,继续道:“我可是记得,弘毅才三岁时,爷就说让他去前院学规矩,还说什么皇阿玛六岁时,读书用功,累到咳血呢。现在弘毅还不是一样,担心上学迟到了,才没敢多耽搁。”
“依我看啊,他不愧是爷教出来的好儿子,这用功读书的劲儿,还不都是跟您学的吗?”
语音刚落,四爷终于不再写字。
而是搁下狼毫笔,目光锐利地扫向若音。
“少在爷跟前攀东扯西,满嘴谬论。”
若音朝四爷讪讪一笑,讨好地道:“爷......那些奴才,都是打小伺候着大阿哥的,难免有感情,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那些奴才吧。”
只见四爷调整着身躯,以舒适的姿势,闲适地靠在椅子上。
一手随意搭在扶手,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蓝田墨玉扳指。
神秘的墨瞳半眯着,似乎在想问题。
良久后,他难得松了口,道:“罢了,大阿哥现在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这是好事。往后爷也不管他底下的奴才了,让他自己做决断吧。”
“爷真好,弘毅他会明白的。”若音嫣然一笑。
不愧是四爷,思维就是跟常人想的不一样。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那些奴才不送去狗场可以,但得打二十板子。”
“是。”若音知道,四爷能让步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免得她要是还不知足,四爷指定得往上加板子。
然后,她面带微笑,起身道:“既然爷答应了,我这就告诉弘毅去。”
谁知她才转身,身后就传来男人磁性的声音,“慢着。”
第724章 自取其辱
若音诧异转头,看向一本正经的男人。
瞧着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四爷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冷冷地道:“爷准你离开了吗?”
若音:“可我有跟你打招呼的呀。”
四爷冷哼一声,暗骂她是个没良心的。
之前没许她离开,她就赖在这儿不走。
现在目的达成了,就想走人。
想得美!
“你不是说整个雍亲王府都劝不动爷?”
这话翻译一下就是:爷今儿为了你,可是开了天荒。
若音笑魇如花地道:“所以,爷还有别的吩咐?”
“那些琐事,让奴才交代给大阿哥就行,你给爷过来好好研磨。”让她刚才说风凉话。
还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拿出来说。
于是乎,弘毅身边的奴才挨了板子后,倒是捡了条命。
若音却在前院卖苦力研磨。
一直要天黑的时候,才混上一顿像样的饭。
这会子,他伺候四爷净手,两人在堂间的八仙桌坐下。
奴才们端着饭菜,摆上了桌。
突然间,若音闻到一股蟹香。
一双大眼睛,就在桌上打转,最后落在被罩着的盘子上。
“爷,你今儿不会请我吃蟹吧,我都闻到蟹黄的味道了呢。”
四爷抬头看了女人一眼,“狗鼻子。”
一旁的苏培盛“嘿嘿”一笑,道:“福晋,您闻得没错,这可是南方运过来的,由大江往下的湖里给捞上来的,那湖水百里方圆,碧波荡漾,水草丰茂,长出来的螃蟹,跟别处的螃蟹格外不一样,算得上是蟹中之状元。”
“虽说螃蟹四季都有,可秋天的螃蟹最是肥美,看来我今儿串门串对了,白天也没白给爷研磨,夜里总算能一饱口福啦。”若音笑道。
四爷却不太高兴了,“就算你不来,爷也打算让人送去前院,跟你一块品尝的。”
“后院这么多姐妹,爷却独独想和我一块品尝,这是为什么呀。”若音眨巴着大眼睛,好心情地问。
其实啊,她就是想听听,看四爷的嘴里,能说出好听话来不。
事实证明,她高估了四爷。
“你吃的最难看,又是福晋,便勉为其难的跟你品尝。”四爷毫不犹豫地道。
若音抽了抽嘴角,面上的笑容收了一半。
得了,算他狠!
她不该问他的,这下自取其辱了。
话说......后院那么多人,每次家宴上,但凡有虾和螃蟹。
那些人几乎是不吃的,就算想尝鲜,那也是奴才剥得干干净净,递到她们面前的。
唯独她是自己动手,吃得津津有味。
可她也没觉得自个吃香难看,那叫吃的香好么。
苏培盛是个会看眼色的,眼瞧着若音的脸垮了一半。
立马就揭开盖着的铜盖,笑道:“福晋,您和主子爷慢慢享用吧。若是需要奴才们帮忙,吱一声便是。”
以他对福晋的了解,人家不是个矫情的主。
享用美食,从来就不会矜持。
若是这样吃一口,那样吃一点点,才最是扫兴呢。
记得有一回,钮侧福晋和四爷一同品蟹。
人家那纤纤玉手,就没沾过螃蟹壳子。
愣是由奴才把螃蟹大卸八块,她只吃肉。
还只吃半边,剩下一边不吃了。
摊上这样的主儿,谁坐她对面能有胃口啊。
可福晋就不一样了,每回都吃得特别香。
还自个用蟹八件在那敲敲砸砸的,瞧着就特带劲儿。
估计......四爷就是因为这样,才特喜欢跟福晋一起品蟹吧。
只可惜,四爷向来是个口嫌体正直的,不会说什么好听话。
这会子,若音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她先是扫了眼那碟螃蟹。
碟子里有八只螃蟹,只只个大,颜色橙红橙红的,瞧着就有胃口。
不过,她没有先吃螃蟹。
而是将目光落在一盘雪白的包子上。
那包子只小笼包大小,在烛光下,看起来晶莹剔透。
只是里头瞧着黄澄澄的,上头还点了颗小黄点。
一整盘的包子,给人一种美白如雪、晶莹剔透、吹弹欲裂的视觉美感,只一眼就让人胃口大增。
若音用筷子夹了个小包子,轻咬了一口。
只一口,那薄皮就破掉,满嘴的鲜香,和浓浓的汤汁在嘴中蔓延。
里头的蟹黄不咸不淡,味道刚刚好。
就是咽下一整个,都唇齿留香,实在是美味得让人回味无穷。
她一面点头,一面又夹了个包子,肯定地道:“嗯,这个蟹黄包好吃,够鲜!”
就在她又吃了一个时,四爷朝苏培盛看了一眼。
于是,苏培盛就往四爷碗里,夹了一对蟹黄包。
这边,若音早就对包子不感兴趣了。
她毫无矜持可言,一手抓了只大螃蟹。
才一上手,这分量,怕是有六两多重。
再把上面绑着的棕绳解掉,就可以开动了。
这儿的海鲜商家,都还算实诚,绳子绑的不多。
若音随便一剪,绳子就都松掉了。
不像前世那些卖螃蟹的,一点都不厚道。
总是用麻花大绳,绑得严严实实的。
还美名其曰怕螃蟹把绳子夹断,会跑掉。
那也不至于四两的螃蟹,绑三十米长的绳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卖绳子的呢。
解开绳子后,若音就捣鼓着蟹八件了。
先是用剪刀,把螃蟹的八只腿剪下。
又把两只大螯卸下。
四爷这回买来的螃蟹,可真新鲜。
别说蟹身了,就是八只小腿,手-感都是饱-满的。
而且,她剪的时候,尽量保持蟹腿的完整,避开关节部分,往前一点剪的。
这样待会放凉后,蟹肉会和蟹壳自动分离,随便吸两下,就能完整的吃掉。
见状,苏培盛笑眯眯地道:“福晋,奴才瞧着,您是个懂吃的行家。”
若音轻笑一声,抬头看了四爷一眼。
就继续低头捣鼓着,淡淡道:“哪里啊,我呀就是嘴馋,吃像又难看!”
闻言,苏培盛抽了抽嘴角,就闭嘴了。
主子之间置气,他还是不参与了,他就是个奴才。
四爷惹得福晋生气,还是留给四爷去哄吧。
第725章 你不是向来爱吃醋
一旁的四爷,听出女人在说风凉话,倒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轻咳一声,也抓了只螃蟹,开动起来。
吃螃蟹,他向来也喜欢自个动手。
这么琐碎的食物,要是经过奴才的手,吃起来都倒胃口。
若音没再看四爷,只管专注的剥螃蟹。
由于她手里的是母蟹,那肚脐都是凸出来的。
透过白色的肚皮,还能看到里面黄澄澄的蟹黄。
她不是个矫情的,直接用手掰掉肚脐那一小块。
其实,也可以用长柄斧切掉的。
可若音觉得,长柄斧就是蟹八件中,一个鸡肋的存在。
完全就是文吃中,最没必要使用的工具。
接着,她用锤子随意捶了捶外壳,给螃蟹松壳。
再顺势掰开螃蟹壳,满满的蟹黄就在眼前,还肥得流油似得。
若音用小刀把中间那个三角锥形的蟹胃、蟹肠,蟹肺剔除。
再把厚厚的白色蟹鳃去掉。
鳃和胃都是极寒的东西,是不能食用的。
待一切大功告成,若音就把壳里的肉,连带着蟹黄,用小刀刮到了小碗里。
以前她都是刮到碗里,用小勺优雅地舀着吃。
这种情况下,四爷还说她吃相难看。
那么,对着蟹壳大口吸啊,咬啊的,就更不用说了。
或许,在那些古代女人的衬托下。
即使她已经很得体了,也显得格外的不得体。
若音正准备开吃时,就见眼前递来一小瓶罐子。
抬头一看,发现四爷那修长的手,正在她的面前。
轻轻一闻,似乎有酸酸的味道。
若音不解地问:“爷干嘛?”
“醋啊,你不是向来爱吃醋?”
就算四爷的语气淡淡的,听着还算正常。
可若音还是能听出话里另一层意思。
仿佛在说她爱吃他的醋。
得了吧,他自个才是大清第一醋王呢。
她嘟着嘴巴,否认道:“才没有呢,吃螃蟹要配花雕酒才好。”
说完,她直接从桌上,找到一小坛有酒味的罐子。
直接取开红布盖子,往蟹肉和蟹黄上撒了点。
不仅如此,她还往杯盏里倒了小半杯酒。
顿时,花雕酒中的浓郁酒香,就和鲜美的肉香,在空气中相交织,闻着就令人垂涎三尺。
瞧着雪白的瓷碗里,金色的酒汁慢慢将蟹肉浸润。
桔红色的蟹黄、白玉似的脂膏、洁白细-嫩的蟹肉,无一不在诱-惑着人的胃口。
若音实在是没忍住,直接舀了一小口蟹肉吃。
一时间,花雕酒、蟹肉、蟹黄相交织的鲜美,在唇齿间飘逸开来。
仿佛这三样,就是与生俱来的黄金搭配。
一连舀了三口,细细咀嚼后,若音又喝了两口花雕酒。
味蕾被激发的她,不由得感叹道:“花雕酒和蟹肉,完全是绝配,吃起来简直是人间美味......”
“说得好像你挺能喝,还很懂酒似得,爷可记得,你当年那是一杯就倒。”
四爷难得主动递个醋,还被女人嫌弃了。
如今见她这副样子,自然没忍住毒舌。
这让一旁的苏培盛,忍不住惋惜地皱了皱鼻子。
原本瞧着四爷默不吭声地哄福晋,给她递醋,还以为能和解呢,却还是没忍住毒舌啊。
若音却不以为然地道:“那是以前,这几年,我喝了不少酒庄送来的酒,酒量已经有长进了好嘛。而且我刚刚也没说错呀,花雕酒香醇厚实,能把蟹肉中的寒性掩盖,衬出蟹肉的微甜鲜美,就是打嘴巴,都舍不得丢的美味呢。”
若音使劲地吃螃蟹,一只又一只。
吃到第三只的时候,她的手还没碰到盘里螃蟹。
手背就被四爷打了一下,还被勒令:“螃蟹性寒,少吃点。”
“爷,你可真扫兴。”说是那么说,若音还是老老实实没吃了。
因为她也就那么一说,心里还是分得清好坏的。
四爷这样惜字如金的男人,他爱管你,那是关心所致。
若是不关心你,管你吃多少只螃蟹,他都闷不做声,金口难开的。
这会子,四爷那张俊脸,在女人说话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但在她放弃螃蟹,吃别的食物时,长眉便舒展开来。
见状,苏培盛不免在心中咂舌。
以往都是别人故作矜持,尝一口鲜就不吃了,扫了四爷的胃口。
什么时候,四爷居然也管起这档子闲事来了。
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紧接着,若音吃了一小碗饭,又喝了碗玉笋汤。
如女人手指般的玉笋,和橙红胡萝卜,黄灿灿的玉米,碧绿的豆苗,一起烹煮,汤汁又鲜又清甜。
大约半柱香后,若音和四爷,便都吃饱喝足。
四爷从苏培盛手里,取过藏蓝色的棉帕,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抬头就见女人脸上透着微醺的酡红。
“还说酒量有长进了,不过小酌了几口酒,这就上脸了。”
若音:“......”
虽然她很想用科学的角度,解释喝酒脸红的缘故,但她不能!
只能呆愣在原地,傻乎乎的,一脸娇憨。
四爷见她娇憨的模样,便道:“既然喝醉了,就在爷的前院歇下,别回正院了。”
第726-727章 人到齐了才好玩
若音觉得自个没醉。
而且,她醉不醉的,跟她回正院什么关系。
就是醉了,奴才也能扶她回去啊。
于是,她正儿八经的起身,道:“爷,我没醉。”
奈何四爷跟没听见似得,直接吩咐奴才:“苏培盛,让底下备水,叫柳嬷嬷几个进来伺候。”
听这话的意思,是要沐浴安置了。
既然四爷都这样,若音也不好执意要回正院。
免得拂了他的面子,弄得怪尴尬的,难收场。
片刻后,若音和四爷,就分开房间沐浴。
由各自身边的奴才,伺候着。
待一炷香后,两人都洗漱完毕。
奴才伺候他们躺下,把床帐一放,蜡烛一吹,木门一关。
屋里,便只有她们两个了............
次日清晨,若音伺候四爷上了早朝。
就回了正院,准备睡个回笼觉。
哪成想,柳嬷嬷小声提醒道:“福晋,今儿是武格格生辰,您看......”
“得亏你提醒了我,否则我都要忘掉了。”若音走到床边,不太精神地道:“命人赏对蝴蝶金钗子过去吧。”
说完,她就躺下了。
“哎!奴才这就命人去办。”柳嬷嬷瞧着若音精神不济的样儿,把床帐放下了。
伺候若音歇下后,柳嬷嬷就派了个麻利的太监,去武氏那儿送赏赐。
可那太监去了还没多久,就有奴才来报了。
柳嬷嬷一听,吓得哪里敢做主。
立马进了里间,去叫若音了。
“福晋,大事不好了,钮侧福晋见了许多的红,还是在武格格那儿出的事儿。”
若音本来还迷糊着呢,听到信息量巨大的消息,立马就来了精神。
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身为福晋,不管都不行。
“我睡了多久。”她坐起身子,慢慢下床。
“您才睡多久啊,刚躺下,这就出了事儿。”柳嬷嬷替她换上衣裳。
“早点出了事儿也好,否则总觉得后院那些人会使坏,安心不下来。”
自打李氏和钮钴禄氏,两人一起怀上后,她就知道会出事。
眼瞧着两人要生产了,心里也是没个着落。
毕竟那两个,从进府以来,那都是不安分的。
所以,这会子她也没觉得多稀奇。
“出事是一码事,可咱的人去武格格那送金钗,到现在还没回来,听说被扣在那儿了!”
“岂有此理,再怎么都是咱们正院里的人,要打要罚,也是福晋做主,什么时候轮到她们管教了。”巧风忿忿不平地道。
若音蹙了蹙眉,眸光微转。
此事......怕是不简单。
就是事情不牵扯到她,她也要出面处理的。
如今这情况,看样子是牵扯到正院了,说什么都要赶紧去看看。
由于钮钴禄氏见了红,她不好打扮的太艳丽。
甭管心里怎么想,门面上要过的去。
一盏茶后,若音只穿着一身藕荷色旗装。
梳着小两把头,别了几只简单的玉绢花,就去看钮钴禄氏了。
钮钴禄氏当场就见了红,肚子也痛得厉害。
便是连路都不能走,直接就在武氏那儿躺下了。
等若音到了武氏院子时,就见那小太监在外头跪着,脸丧得很。
走近后,小太监就跪行到若音跟前,“福晋,奴才是冤枉的啊。”
若音记得这个小太监,是在她正院当差的,但不是近身的奴才。
“怎么回事你!平日瞧着也算麻利,怎的送个赏赐,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柳嬷嬷训斥道。
小太监扁着嘴,正准备开口,武氏就从堂间出来了。
“奴才给福晋请安。”武氏快步走到若音跟前行礼。
若音便没功夫再听柳嬷嬷训太监,只是朝武氏道:“钮钴禄氏好端端的,怎么就见了红,我听说还挺严重的,冯太医可是来了?”
说着,她就抬脚往屋里走。
武氏跟在她的身后,回道:“冯太医已经到了,福晋亲自问问他吧。至于钮姐姐见了红,奴才原也没想到,希望福晋先别怪罪那个小太监,想来他也不是诚心的,现在啊......还是以钮姐姐的身子要紧。”
这话一听,就知道钮钴禄氏情况严重。
另外,武氏已经彻底把锅甩给了小太监。
嘴上却说着好听话,让若音别怪罪。
看来,这么些年的磨练,武氏不再是当年那般蠢了。
在府中浸染这么些年,那婊里婊气的话语,说得倒是朗朗上口。
既然若音来了,也不好纠结那些琐事。
自然得把钮钴禄氏的情况,给安排好。
她没搭理武氏,只冷哼了一声,就到了里间。
顿时,一屋子的奴才,朝她行礼。
走到床边,若音只淡淡扫了钮钴禄氏一眼。
就见钮钴禄氏面色煞白,头发都贴在了脸颊上,看起来出了不少虚汗。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还用那种怨恨的眼神,死死地瞪着她。
仿佛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得。
若音在一旁的圈椅坐下,淡淡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以为人人都跟你那般肮脏。”
钮钴禄氏咬了咬牙,双手捂着拱起的肚子,似乎肚子痛得难受。
若音则抬头,问道:“冯太医,她如何了?”
“福晋,钮侧福晋这是动了胎气,还见了许多的红,保胎是不能保了,只能让她服下一剂催生的药,让产婆接生吧。”冯太医道。
“那就准备吧。”若音果断地道。
偏偏钮钴禄氏虚弱地插嘴,“不行......我原来预计生产的日子,是在十一月下旬,如今才十月份,这不是提前了一个月,是早产吗......”
“钮侧福晋,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您失血过多,已经无法保胎了。若是还不及时生下的话,非但孩子保不住,您也会有性命危险,还不如早些生下,但求母子平安。”冯太医苦口婆心地劝道。
钮钴禄氏一开始不懂,如今明白后,才知道非生不可。
她牵了牵唇,道:“你的意思......是我一定能母子平安对吗?”
“事事难料,奴才也说不准,可您若是再拖延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钮钴禄氏沉思片刻后,道:“那就按福晋说的去办吧。”
事情定下后,钮钴禄氏就要催产了。
若音和钮钴禄氏又不要好,不可能在床边守着的。
大约一炷香后,刚喝下催产药的钮钴禄氏。
就痛得“嗷嗷”大叫,似乎是发动了。
正常人生孩子,一时半会肯定是没那么快的。
尤其是钮钴禄氏这样的,半道上出了岔子,就更加的艰难。
若音便趁着空挡,寻思着审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否则再过些时间,四爷都要下朝了。
说什么,也要在四爷回府前,把自个摘干净,断不能让人胡乱往她身上泼脏水。
另外,四爷要是问起话来,她也能回上一两句靠谱的。
若是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没事都显得有事。
于是,她正襟危坐在堂间的上首,吩咐奴才,“钮钴禄氏都要发动了,柳嬷嬷,也是时候,把后院几个叫来凑凑热闹了。”
人到齐了才好玩......
柳嬷嬷应了声“是”,就带着巧风,亲自动身了。
一盏茶后,后院的人倒是听话,一个个的,都来得差不多了。
若音扫了眼底下的众人,不悦地道:“人都到了,怎就独独缺了李氏,她人呢?”
“回福晋,奴才去了李侧福晋的院子。可李侧福晋却说这头是早产,她还有着身孕,怕晦气,硬是不肯跟奴才来。”
柳嬷嬷亲自去,就是知道李氏难请。
谁知道,那李氏就跟早就料到了一样,铁了心的不肯来。
如果李氏只是寻常女主子,就是动点手,那也没什么事儿。
关键那李氏怀着龙嗣,又有将近九个月的身孕。
万一手上没个轻重,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晦气......”若音的指甲尖,随意地叩着桌几表面,“不管是早产,还是正常生产,那都是雍亲王府要添皇嗣,这是大喜的事情,她居然敢这般胡诌,分明就是诅咒。你且告诉她,她要是不来,就是心虚,是嫉妒。另外,她要还不来,押都要把她押来!”
“福晋,让奴才跟着柳嬷嬷去吧。”还不等柳嬷嬷回话,半梅就自告奋勇。
若音回头,诧异地看了半梅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应允了。
又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若音就听见钮钴禄氏越发痛苦地叫声。
还听见院子里有了动静。
抬头一看,就见李氏来了。
而且,还不用人押着,挺-着大肚子,走的可快了。
李氏进屋后,意思意思地福身行礼,“请福晋大安。”
若音没说话,只是用手绢半掩着嘴,小声问身边的半梅,“你是怎么把她请来的?”
“奴才没本事请李侧福晋来,只是这世道啊,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那些奴才不好上前架着李侧福晋,就是押着她,也不敢大力。奴才上去就拖着李侧福晋走,她瞧奴才横,还怕奴才推她呢,自然是麻利的来了。”半梅附在若音耳旁道。
若音笑了笑,目光落在李氏身上。
李氏没等到若音说起,一直福着身子,没好起来呢。
只不过,她大着肚子,就算是行礼,也有两个奴才搀扶着的。
瞧着李氏柳眉紧蹙,快要受不住的样子。
若音才淡淡道:“瞧我,光顾着问正事,望了你还没起来。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赐座吧。”
语音刚落,李氏这才慢着步子,在一旁入座。
待李氏入座后,若音又吩咐半梅,“去把外头的太监,还有武格格院里的奴才,都给我叫到跟前来。”
“福晋,这钮妹妹还在生产,您就在这兴师问罪,怕是不太好吧。”李氏笑里藏刀地开口。
武氏也是够蠢的,不晓得避嫌,还跟着附和:“是啊福晋,如今还是钮姐姐生产为大,别的事情,还是等到过后再说吧。”
此话一出,李氏用余光不悦地扫了武氏一眼,暗骂蠢货。
这是生怕旁人看不出来,她俩是一伙的吗?
“好啊。”若音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疏离笑道:“既然你们两个都这么抵触,那我就认为是你们两个伙同一气,故意害的钮钴禄氏。”
武氏到底不经事,一下脸色就青一阵,白一阵的。
李氏则阴阳怪气的笑道:“福晋,你这是欺负我不出门,不知事呢。现在府上谁不知道,是您的奴才,往武氏院里送赏赐,一不小心就把钮钴禄氏给推倒了,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又和我们两个......扯上了关系。”
出了这样的事情,说什么都要往福晋身上泼脏水。
否则就她和钮钴禄氏一起怀孩子,她的嫌疑最大。
听见这话,若音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瞧李氏这话说的,只差没说是她指使小太监做的了。
“看来你们还没摆正自个的位置,身为福晋,我现在就要审问这件事情,立刻,马上!”
若音昂着下巴,声音铿锵有力,中气十足。
一举一动,都是当家主母的威严,令人不敢再抗拒。
她就是要让人知道,这后院里,她说了算。
这下子,李氏和武氏,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免得惹人怀疑。
不一会儿,那小太监,和武氏院里的奴才,就全被带到了堂间。
第728章 不如你说说,有什么不好的
武氏不过是个格格,院里也没几个奴才。
加上若音派来的小太监,统共也就四个奴才。
若音先是看向正院的小太监,问道:“你先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福晋,今儿一早,奴才接到差事,往武格格院里送对金钗子。奴才到了武格格院里时,两位主子正在院外的凉亭说话。等到奴才把赏赐送到武格格面前,武格格便说日头有些晒了,要回屋里,钮侧福晋也跟着要离开。”
“主子们要走,奴才自然不好抢在前头,只能低头在后头跟着,哪知钮侧福晋就那么摔倒了。”
在这里,奴才在主子们跟前,只有在一旁候着的份。
主子叫你了,你便应着,麻利的去办事。
其余时候,不可以昂着脑袋窥觊主子容颜。
尤其那小太监,还是正院的。
在那种情况下,他只能低垂着脑袋,等主子们走完了,他再走。
别说是奴才了,就是若音进了宫,在面对那些贵人时,也不能明目张胆的直视。
面对面时,顶多只能望着康熙、妃嫔们的下巴。
“胡说,我明明看见你冲跑着推了钮侧福晋一下大的!”说这话的,是一个尖刻的声音。
众人闻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正是武氏身边的小丫鬟。
不用问,就知道是武氏院里的丫鬟。
见大家都看着丫鬟,武氏装模作样的训斥道:“绿荷,话不能乱说,当时我走在最前头,钮姐姐跟着说要离开,我便不知道后面的情况。你确定是福晋院里的太监,推的钮姐姐?”
说是不能乱说,其实她就是想摘清自己,栽赃的再稳妥点。
“奴才扶着您,没瞧太清楚,但确实看到一只手,推了钮侧福晋一下,那袖子就是一个太监衣服的样式......”说到这儿,绿荷还指了指小太监,道:“就跟他的袖口一样式的。”
“福晋,奴才冤枉啊,奴才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做过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小太监连连磕头。
一张瘦小的脸蛋上,满是委屈和不知所措。
偏偏这个时候,钮钴禄氏身边的奴才,也跟着说道:“对对对,我家主子摔倒的时候,也说看到一个太监服的边角。”
听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若音的柳眉,微微蹙了蹙。
这些日子,她早就让柳嬷嬷打听清楚了。
知道李氏和钮钴禄氏,互看不顺眼。
都巴不得对方的孩子,生不下来才好。
但并没有发现正院的奴才,被收买的情况。
这一刻,她算是明白了,原来在这等着呢。
看来这些人啊,就是不安生。
什么腌臜事,不扯上正院,就不舒坦似得。
要说光武氏的丫鬟,说看见小太监衣服的袖口,那还有点可疑。
可钮钴禄氏也是这样说,那就是有点苗头了。
不可能钮钴禄氏,伙同武氏害自己吧。
但经过刚才的观察,她越发相信正院小太监,是被冤枉的。
“看见太监袖口衣料,并不代表是我正院里的。府上没有身份的太监,穿的都是一样的,当时有没有别的太监,也在场呢?”
若音问完话,就扫视一圈众人。
大概这问话太过犀利,竟没人回答。
若音勾了勾唇,看向武氏:“武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虽是个格格,院子里也是有个小太监的。”
“有......是有一个。”武氏讪讪一笑,就让人把那小太监带来了。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惊一跳。
若音看着屋里才进来的小太监,那才是真的年纪小。
瞧着才八九岁的模样,瘦的跟猴似得。
一双眼睛,还带着些许稚嫩,怯生生的。
不知怎的,若音的心底里,就不希望这小太监是个坏的。
但她还是意思意思地问道:“你当时也在场?”
“回福晋,奴才确实在场,跟在钮侧福晋后头。”小太监如实回。
若音抬起头,又问:“当时除了这两个太监,就没别的了吗?”
语音刚落,从拐角出来一个太监。
在屋里打了个千儿,道:“福晋,奴才当时也在场。”
若音扫了扫说话的太监,这位看起来没那么稚嫩。
瞧着......起码是个成年太监了。
她问:“你是哪个院里的。”
“回福晋的话,奴才是钮侧福晋院里的,当时陪着主子来给武格格祝贺生辰,却不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您可一定要给我家主子做主啊!”太监声聚泪下地恳求着。
若音可没功夫,看他流眼泪。
只是理智地道:“一开始我问话时,你怎的不站出来?”
太监啜泣了几声,又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
这才回道:“奴才听着主子在里头痛叫,心里就惦记着主子,一时失了神。加之您要找的是坏人,奴才肯定不是,这才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
“原来是这样。”若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看着跪在屋里的三个太监,脑海中的思绪,飞快的运转着。
良久后,她道:“也就是说,你们三个,都是可疑之人,既然这样,都带回正院,先审问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若是牙关紧闭的,那就用刑!”
人做了坏事,就会有可疑之处。
随便问些要紧的事情,就能看出端倪来。
有了怀疑的目标人物,再严刑拷打一遍,不怕吐不出话。
就算吐不出话,一不小心给打死了。
也得让那该死的奴才,把锅背稳当了。
断不能什么黑锅,都让她的正院来背。
“这......不太好吧,福晋。”李氏笑得格外的虚伪,心里也是一团乱。
原本以为能好好栽赃到福晋身上的,这下子可好了。
人三言两语,就破了一半的案。
使正院的嫌疑,降低到了最小。
若是再查下去的话,只怕连她和武氏,都得牵扯进来。
“不如你说说,有什么不好的,”若音倚在椅子上,随意地问。
李氏还真就笑着回:“正院和武氏院里的太监,您想查就查便是,可钮妹妹院里的太监,还是等钮妹妹生完孩子,再做打算吧。毕竟她这会痛得直叫唤,您招呼都不打一声,显得有些......趁虚而入呢。”
第729章 我相信爷
“李氏,这便是你想多了,钮钴禄氏知道我帮她查出真凶,感激我都来不及,又怎会怪我。况且我审问奴才,用得着她同意么。”
说着,若音挑眉笑道:“倒是你,我记得你和钮钴禄氏关系并不要好啊,怎的为她的太监说起好话来。可你越是这般护着太监,我便越是想查他!”
“福晋说笑了,我虽说与钮妹妹性格不太合得来,但她如今生产在即,若是替四爷诞下一儿半女,怎么着也是府里的大功臣了。再者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您的正院嫌疑最大,还要把人带到正院去审问,恐怕不大公平吧?”李氏咄咄逼人地道。
闻言,若音面上的笑容不变。
只是心里到底有些不悦。
但不管如何,她总归是要查下去的。
免得查晚了,被人灭了口,一切也就晚了。
她牵了牵唇,正准备强势回应,就听外头传来一声尖细的唱报声,“爷到!”
得了,四爷到啦,也就没她们什么事儿了。
众人哪里还有时间,在这磨嘴皮子功夫。
一个个的,全去外头迎接了。
若音身为福晋,四爷是在最前头行礼,“爷吉祥!”
四爷淡淡的“嗯”了一声,视线扫过一干人等,最后落在若音身上。
抬手扶了若音一把,问道:“听闻钮钴禄氏动了胎气,现在如何了。”
“爷来的正好,她正在里头生产呢,都发动好一阵子了,估计快生了吧。”若音顺着四爷那么一扶,就稳稳地站起了身子。
其余的人,也在若音起来后,才跟着起身的。
四爷望了望发出惨叫声的窗户,抬脚就往堂间走。
到了堂间,他在上首的主位坐下。
若音带着众人进屋,在他旁边入座。
两人的中间,隔着一个小桌几。
“方才听你们在里头说的兴起,是在说什么。”四爷淡淡问。
若音笑了笑,斜斜瞥了李氏一眼,朝四爷道:“也没什么,钮钴禄氏不是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么,武氏底下的奴才,便说是我院里的奴才推的。”
“但我稍微审问了一下,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便想把三个有嫌疑的太监,带回正院审问。李氏呢,就和武氏一样,认定是我院里的太监干的,说这样不合规矩,便争执了几句。”
这话听起来是叙述事实,可隐隐的......还有一丝告状的味道。
“四爷,我也是想着为了钮妹妹好啊。”李氏笑脸盈盈地道。
四爷正襟危坐在上首,随意扫了李氏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随即,他转头看向若音,“既然此事有蹊跷,那就把那几个奴才,弄到前院去,爷会让人好好盘查的。”
“本来这属于后院的事,但爷都这么说了,我相信爷会查清楚的。只是劳烦了爷,平日里管外头的事,回到家里,还要处理后院的事情。”对于这个法子,若音倒是没有拒绝。
反正她是清白的,她相信四爷会还她一个清白。
这比她自个在正院审问,还要让人信服。
李氏说的没错,她就算查出了事情的真相,旁人也不一定相信。
只会觉得她在严刑逼供罢了。
但要是四爷查出了真相,不管结果如何,旁人都不敢妄言一句。
再不济......也比这差事落到旁人那儿要好。
见若音同意了,四爷直视着前方,看似随意地道:“你们几个,可有异议?”
他的声音磁性而冷漠。
明明是随意的问话,却透着令人不敢抗拒的威严。
“既然福晋都没意见,我们自然也是没意见的。”李氏的面上,透着讪讪的笑,末了,又道:“无论爷做什么,我都支持。”
她是南方人,声音比满人要娇柔。
却又因为说话时有些刻意,显得格外的甜腻。
紧接着,其余的人,也纷纷摇头,表示没有异议。
就在这时,伴随着钮钴禄氏一声歇斯底里地嘶喊后,里间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声,“哇啊啊......哇啊啊......”
听见这声音,堂间的众人,面色各异。
若音更是蹙了蹙眉头,觉得有一点点不对劲。
按理说,孩子一生下来,哭声很响亮的。
就是弘毅那会早产,哭声都比钮钴禄氏这回要响亮。
可钮钴禄氏生下的这胎,声音听起来......稍微有些孱弱,但也不是太弱。
抬眼看了看李氏几个,眼里脸上居然崩得紧紧的。
似乎想幸灾乐祸,却看在四爷的面子上,不好发作。
片刻后,接生婆就把孩子,抱了出来。
“恭喜四爷,钮侧福晋为您添了个阿哥。”
四爷俯身看了眼襁褓婴儿,还是问起了关键的事情,“爷刚才听那哭声,怎的那般小?”
这问题可把接生婆问怕了,忙跪下回道:“主子爷,钮侧福晋早产了个把月,自然不能跟足月生产的比,好在钮侧福晋孕期一直胃口好,吃了不少营养东西,往后多加培养,小阿哥定会长寿的。”
若音扫了眼产婆手里的婴儿,皱巴巴的,瞧不出像谁。
但确实比正常孩子,要小上一些。
四爷的长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负手站定在原地,吩咐道:“钮钴禄氏有功,赏她院里奴才半年月俸。另外,让他们仔细点伺候小阿哥,若是有个不小心,爷拿他们是问!”
由于这是武氏院子,只得苏培盛带话了。
若音几个,便紧跟着开口:“恭喜四爷,喜得阿哥。”
李氏嘴上说的最甜,其实早就咬碎牙,直往肚里吞。
心里更是把武氏,骂了千百遍。
蠢货,身边的丫鬟不敢死咬福晋不放就算了。
现在四爷也要把那些奴才,弄到前院盘问。
要她把事情做绝点,让钮钴禄氏最好没命。
结果倒好,人钮钴禄氏把孩子生下了,还是个阿哥。
她多么不想钮钴禄氏生在她的前头,却还是没能阻止。
不过嘛......早产的孩子难养活。
福晋的大阿哥,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一年到头,少不了病上好几次。
这钮钴禄氏,比福晋当年还要生的早呢,呵......
四爷没在武氏院子多呆,大约一盏茶后,他就带着奴才,回了前院。
当然,那三个嫌疑最大的太监,也被押到了前院受审。
第730章 四爷一切安好,我便什么都好
三天后的早上,若音在院子里铺了条彩色的羊毛毯子。
她在毯子上盘腿而坐,双手叠在膝间,呈冥想式。
微凉的秋风拂过她的脸颊。
耳旁有落叶从树上落下来的声音。
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安静。
每一个呼吸,都是那么的均匀,缓柔。
正冥想着呢,李福康就来汇报情况了。
“福晋,钮侧福晋生下的阿哥,由于早产孱弱,四爷发话,就让小阿哥在钮侧福晋院子住着,但平日里由奶娘完全照顾着。”
若音均匀地呼吸着,随意问道:“这生下也有几天了,名儿取了没有。”
“回福晋的话,奴才正要说这个呢,名儿也取了,就叫弘泽,福泽的泽字。”
闻言,若音慢慢睁开眼睛,心里难免有些惊讶。
不对呀,按历史上说,钮钴禄氏生下一个儿子,名为弘历。
最后,还成了大清史上,执掌大清时间最长,且最长寿的皇帝。
还使清朝达到全盛,为大清做了很多贡献。
可这......怎么叫弘泽呢。
不过,钮钴禄氏也比历史上早生了几年。
难道会和历史背道而驰吗?
她挑了挑眉,小声呢喃道:“泽,代表雨和露,土壤中的水分,水聚集的地方。又如泽下尺,升上尺。表明天上的雨下落一尺,地上的禾苗就向上长一尺。常比作君王赐给臣民的恩泽,臣民就拥戴君王。看来......四爷还是看中钮钴禄氏这个孩子的。”
“福晋,这哪能呢,孩子才那么小,都不知前景如何,又谈何看重。顶多也就是钮钴禄氏家里,最近有人在朝廷得脸的缘故吧。”柳嬷嬷宽慰道。
此话一出,却被李福康给否决了,“福晋,奴才觉得您讲的有道理,但您和柳嬷嬷说的都不对,奴才听闻......是小阿哥五行缺水,才取了这个泽字呢。”
“要说缺水,那也应该取个弘淼啊,“淼”字不全是水吗。”柳嬷嬷道。
若音听后,忍俊不禁地笑道:“罢了,让人备些小孩的饰品,赏赐到钮钴禄氏院里吧。”
甭管事情往哪个未知的方向发展,她做好自己就行了。
然后,她起身进了屋,换上干净的旗装。
结果才走到堂间坐下,就见前院的苏培盛,居然带着几个小太监进来了。
“奴才给福晋请安。”苏培盛恭恭敬敬地打了个千儿。
“起吧,你能来我正院,说明有大事,我说的对不对?”若音看着苏培盛,挑眉问。
苏培盛讪讪一笑,道:“奴才呀,就是个跑腿的,这不......秋天正值大丰收,四爷让奴才,送些时兴的水果来。尤其是这个龙眼,可是从云南运过来的,您得趁着新鲜吃。”
“那就有劳你替我转告四爷,我这几天嘴馋着呢,谢谢他还惦记着我的正院。”若音扶着柳嬷嬷的手起身。
还围着太监们抬进的匣子看了一圈,里头除了有龙眼,还有柚子,大冬枣、橙子......
“一定的,这都是奴才分内的事情。”苏培盛客套地回。
若音瞧过水果后,又坐回了椅子。
随即笑道:“你是前院的大总管,四爷叫你来,恐怕不是送水果这么简单的事情吧?”
这话说的苏培盛不好意思了,“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您,奴才今儿来啊,确实还有一事相告,但送水果为主,说事是顺带的。”
“那你便顺带说说呗。”若音从碟子里,捏了颗奴才递上来的龙眼,细细剥壳。
大概是那些话确实有些难出口,苏培盛沉思片刻,才开的口。
“前几日钮侧福晋不是被人推倒,导致早产了么。那三个有嫌疑的太监,被前院的侍卫审问后,已经有结果了。”
“什么结果?”若音坦荡荡地问。
“查出是钮侧福晋院里的小太监,趁着大家不注意,猛得推倒了钮侧福晋,好在边上两个丫鬟扶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苏培盛说着,小心翼翼看了若音一眼。
若音将龙眼核,吐在一旁的小篓子里。
看似随意地道:“她不是钮钴禄氏院里的么,怎的生了害主的心思。”
“就因为钮侧福晋孕期对底下奴才要求严格,他便怀恨在心,想了这么个法子。”
若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就这些?”
据她所知,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而已。
李氏和武氏伙同一起,都是幕后黑手呢。
起初是李氏教唆了武氏。
武氏又和钮钴禄氏熟络,便收买了钮钴禄氏身边的奴才。
最后奴才推了钮钴禄氏,还嫁祸到她的正院。
怎么到了苏培盛嘴里,就成了奴才不满钮钴禄氏,单纯的陷害?
直觉告诉她,不管如何,这其中......肯定有四爷的意思!
这会子,只听苏培盛“嘿嘿”一笑,道:“当然不止这些,武格格身边的绿荷,在第一时间诬陷正院,得杖毙。武格格管教奴才不周,罚抄女诫二十遍。李侧福晋被武格格身边的奴才蛊惑,失了理智,误会了您,罚禁足到过年才能出来。”
说到这,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若音,问道:“福晋,您看这结果,可还满意?”
若音牵起一抹笑容,心说满意个屁!
不过,嘴上却意思意思地道:“这还差不多,赏罚分明,还能还正院一个清白。”
“是是是。”苏培盛没想到,若音这么快就被说服了。
”其实啊,我的要求并不高,四爷一切安好,我便什么都好。也只有后院安宁了,四爷才能稳下心,去处理朝廷之事。”若音良苦用心地道。
苏培盛听了后,自然是笑着附和。
“福晋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四爷会明白您的心意的。”说着,他笑眯眯地抬头,“那奴才......这就回前院了?”
得了,原来这位是个明白的主儿。
若音摆摆手,让人赏了苏培盛和小太监银子。
然后,李福康把苏培盛给送走了。
待苏培盛的身影,消失在正院大门后。
柳嬷嬷叹息一声,道:“福晋,奴才真替你叫屈呢。”
“我有什么可委屈的,反正正院摘干净了,李氏和武氏,也受到了责罚。其余的,与我相干?”若音麻利地吃着龙眼。
第731章 不代表爷不会恼了她
真不知道从云南那么远的地方运过来,怎的还这般清甜新鲜。
“明明是李侧福晋和武格格合伙干的腌臜事,现在全让那太监一人给担了!”巧风把柳嬷嬷没说出的话,给说出来了。
若音便没所谓地问道:“苏培盛是谁的奴才?”
“四爷的贴身大太监。”
“那么问题来了,他的意思,自然就代表着四爷的意思。如今......是四爷不想深究下去,我又何必戳破了其中的关系。那苏培盛明面是征求意见,我要是真甩脸子,你认为他能吃我这套吗?”
奴才们:“......”
“不能,我就算发脾气,也不能改变结果,只会让苏培盛把我丑陋的一面,汇报给四爷听。那我还不如顺着台阶下,还能让四爷记我一份好。”若音豁然地道。
四爷为什么派苏培盛来,还不是苏培盛够忠心,够忠于他,不容易被收买。
指定回去后,怎么盘问苏培盛呢。
那她当然得做足了戏。
这时,半梅淡淡道:“李侧福晋进府也有不少年了,奴才瞧着她平时咋咋呼呼的,其实啊,深知着后院里的弯弯道道呢。所以她给自个选了后路,就算真追究起来,那也是武氏给她垫背,到不了她那儿。加上她肚里有皇嗣,怎么都不会太惨。”
半梅把若音的心里话,几乎都说出来了。
若音便没说话,只淡淡“嗯”了一声。
但有一点,半梅没说在点上。
李氏的父亲在辽州当知府,将地方百姓治理的很好,每年的税收也按时缴满。
不像有些地方知府,贪赃枉法,百姓叫苦连天,国库也没收到多少税。
真不知道那么老实的爹,怎么生下李氏这种性子的女儿。
所以啊,此事不宜闹大。
否则李氏父亲好不容易给四爷挣的脸面,岂不是被李氏丢光了。
还会导致四爷失去一位忠心的拥护者。
但凡四爷有点野心,这就不单单是后院的事情。
后院和家族之间的利益,从来都是相互牵制的。
争气的女儿,会为家族带来利益。
争气的爹,会让女儿少受点苦。
或许,等什么时候,李氏的爹也跟着作死。
那他们一家才算真的玩完!
“李侧福晋现在是不会太惨,可她往后要是再这么作下去,就是生再多的儿子,也无济于事,四爷都记着呢!”巧风嘟囔道。
“就是,不严惩她,不代表爷不会恼了她。”柳嬷嬷替自家福晋打抱不平,又道:“说起来,武格格当真是蠢,由着李氏当枪使。人家都快把她卖了,还乐呵呵给人数钱呢!”
“也多亏了她漏洞百出,才有了后面的事情。否则她底下的奴才,要是死口咬住咱们正院,事情还真没那么好办。”若音道。
“可这样一来,钮侧福晋会不会把账,记在咱们正院啊?”巧风问。
若音轻笑一声,道:“你也未免太小看钮钴禄氏了,四爷为何敲打李氏和武氏,她要是连这点都想不明白,就不是钮钴禄氏了。况且,这会子最委屈的,应该是钮钴禄氏。”
反正事情已经查出来,与她的正院无关。
李氏和武氏栽赃,也受到了处罚。
可钮钴禄氏才从鬼门关里走一遭,往后还得看李氏眼色,能不委屈么。
不过嘛,就该让钮钴禄氏体验下这种感觉!
若音猜的没错,偏院的钮钴禄氏,正晾着武氏,不肯见武氏呢。
“武格格,我家主子正在坐月子,恕不见客。”
“见一会都不行吗,我还特意炖了燕窝来,想给她补补身子呢。”武氏焦急地道。
她当时也不知怎的,就被李氏三言两语给说服了。
加之钮钴禄氏有孕后,几乎没向四爷举荐过她。
她便心生恨意,想小小的报复钮钴禄氏一下。
李氏当时跟她说,钮钴禄氏一直想生在前头。
她要是让钮钴禄氏见了红,早产生下阿哥。
钮钴禄氏顶多也就当时吃点苦头,最后还能如了钮钴禄氏的愿。
可这几天她才知道,李氏就是想借她的手,想要钮钴禄氏肚里的孩子生不出来。
或者......李氏就是想要钮钴禄氏一尸两命。
只可惜,她知道的太晚了,被人牵着鼻子走,却还被蒙在鼓里。
现在她是真的想跟钮钴禄氏和好,偏偏人家不理她了。
屋里的钮钴禄氏,正抱着怀里的小阿哥,一脸宠溺。
“主子,那武格格真讨厌,自个做了什么事情,还能没点数吗,也好意思送燕窝来,就她炖的东西,咱们可不敢收,谁知道又使什么招呢。”冬荷道。
钮钴禄氏头都没抬,就淡淡道:“行了,知道她是那样的人,咱以后跟她少来往就是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福晋搞的鬼。
可听底下的奴才说,李氏和武氏有些蹊跷,就跟说好了似得,言语间互相帮衬。
加之四爷特意敲打了李氏和武氏,她便一下就猜到了真相。
要说李氏和武氏,她还信些。
毕竟这么些年来,福晋似乎并不曾害过孩子。
“咱是不跟她来往,可她偏不知羞,还要往咱院子里凑。这回啊,得亏您平安生下了小阿哥,否则她能这般轻巧地躲过一遭。”
“这些日子我是不想见到她,可以后表面上还是要意思意思的,切莫闹得太难堪,四爷到底没说是她和李氏害了我。”钮钴禄氏慈爱地看着怀里的孩子,道:“说到底,还是四爷心里没我,所以才草草让人了结了此事。”
冬荷忙安慰道:“哪能啊,依奴才看,四爷定是看在李侧福晋娘家的份上,这才没多追究。”
“不说这件事,就说孩子取名的事儿,福晋每回诞下孩子,四爷都是早早想好了名,一早就取下了名字。我这胎生下小阿哥,几天后才让人取了名,也没说让带到前院去养。估计就是见孩子孱弱,不待见我的小阿哥。”钮钴禄氏声音有些哽咽。
“主子,您别伤心啊,李氏和您一起怀上,这取名肯定没个准。况且......根据生辰八字再取,不更好么。”
钮钴禄氏:“......”
“四爷要是真不待见阿哥,哪会在知道小阿哥五行缺水后,特意取名为弘泽。”
钮钴禄氏还是没说话,又因为刚产下孩子,情绪有些敏-感,还落泪了,眼里也猩红一片。
那不是伤心的猩红,还是怨恨的猩红。
说什么,她都要将心中的痛苦,全数还给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