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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铁血坦克兵     大明舰队txt下载     大明舰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下毒

    王新宇跟着陈鹏的心腹走进水师大营,只见陈鹏早已等候多时。

    “属下叩见陈大人!只是属下甲胄在身不便行礼。”王新宇大步上前一拱手,就算是行了礼。

    陈鹏满脸堆笑迎了上来:“王公子,金厦两岛烽烟四起,鞑子多处登陆。本守备派出的探子来报,对面同安鞑子水师也已经出发,虽然没有大型战船,不过他们小船众多,现在本守备决定派遣战船出海拦截渡海鞑子。但这开花炮弹乃王公子所造,本守备的水师炮手不会使用,希望王公子能登船指导我水师炮手使用开花弹。”

    “回守备大人,这开花炮弹对付小船效果不佳。对付鞑子小船,用实心炮弹一发就能击沉一艘,何须用上开花弹?”王新宇反问道。

    陈鹏连忙解释道:“本守备所部探子来报,对面是鞑子打的是鞑子大将施琅的旗号,恐怕有几艘战船。若是用开花弹迅速解决敌战船,剩下的敌小船就好对付了。”

    “虽然言之有理,可是属下不会分身之术,也只能指导一条船的炮手。”王新宇回道。

    “一艘船足矣!本守备开花弹不多,只能给座舰使用。不过鞑子是奇兵偷袭,战舰必然不多,只要王公子坐镇本守备的座舰指挥,必将一举击沉敌舰,若能直击鞑子中军,甚至可以击毙敌将施琅!这可是王公子立功的好机会啊!如能斩得敌将施琅首级,延平王必然满心欢喜,赏银,升官可是少不了的。”

    陈鹏说的话很让人动心,王新宇犹豫片刻,答应下来:“回守备,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好,请王公子登船!水师巳时出发!”见王新宇答应下来,陈鹏十分高兴。

    “属下这就暂时回去一趟,先把属性的兵交给陈蟒,再带几名亲兵登船。”王新宇抱拳欲告辞。

    听说王新宇要带上亲兵登船,陈鹏连忙阻止:“王公子万万不可带人,这战船载人有限,你那亲兵上船又不能助战,反而减少水兵人数。”

    “守备大人有所不知,属下这亲兵都是擅长弓箭之人,跟随属下上船可以助属下一臂之力。”王新宇回道。

    “那本守备就允许你带上三人上船吧!”陈鹏道。

    等王新宇离去,陈鹏低声问站在身后那化装成明军士兵的清军武士:“吕大人,这小子若是带上三名亲兵上船,能拿得下来吗?”

    清军武士低声道:“放心!本将加上两位勇士,便是李来亨那样的猛将也能拿下了,更不要说此人。更何况还有陈大人你的心腹,就算他来的亲兵再多也是送死。”

    王新宇回到自己的大营,除了带走三名亲兵外,他把剩下的八十四名精兵交到陈蟒手中:“陈大哥,守备大人让兄弟我出海助战,这些精兵就暂时交给您了,今天您一定要带着他们好好杀敌,立下大功!”

    “王公子你放心!这些兵每个都是精锐,只要见过血,他们都是最好的兵!兄弟我一定会带好他们的!”陈蟒抱拳道。

    水师大营,陈鹏和几个清军武士焦急的等待。

    过了不多时,王新宇便带着三名亲兵回到水师大营。四个人,每人背上都背着一口铁弓,腰间挎着一柄短刀。

    “有情王公子登船!”陈鹏的心腹亲信说道。

    王新宇一行人登上陈鹏的座舰。

    巳时,高崎水师拔锚启航,驶离高崎水师大营,向对岸同安方向驶去。

    金门海域海面,激战仍在进行之中。

    黄梧清军停止了大船进攻,用大量小船向明军船队发起冲击。

    其实黄梧根本就不知道,本来明军每艘战船配备的开花炮弹就不多,刚刚一番激战,已经几乎耗尽开花弹。若是他能坚持再用大船攻击,那十艘明军战舰就能全部击沉。

    “报大人!鞑子停止大船进攻,换小船来了!”亲兵向周瑞汇报。

    “来得好!”周瑞冷笑一声,“我们开花弹也用完了,实心弹和霰弹多的是!还有碗口铳和迅雷炮也还没用上!”

    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清军小艇像蚂蚁一样驶来,清军的大船却已经躲到后面去了,远远的开炮轰击明军战舰。至于炮击效果如何,只有天知道。

    明军船首的红衣大炮并没有对清军小艇轰击,也是远远的轰击清军大船,能不能击中敌船,只能看运气。

    站在舵楼上的周瑞大喊:“起帆!准备撞击鞑子小船!注意避开鞑子的火攻船!”

    十艘两百二十吨级的大船纷纷升起船帆,迎着那些只有三四丈长,满载了清军肉搏兵的小船冲去。

    周瑞船队后面,陈尧策用千里镜观察前方的战况。

    看到周瑞船队升帆迎敌,一名亲兵问:“大人,我们是不是也开上去帮助他们一下?”

    “我们不能动!延平王给我们的命令,就是下锚不动,等鞑子来进攻我们!”陈尧策还是严格执行郑成功的命令,他们的任务不是击退清军,而是尽可能拖住敌人。如果他们去得太着急了,那么有可能是太早结束战斗,自己白白牺牲了,还达不到拖住清军的任务;也有可能让清军感到害怕,索性逃回泉州去。无论是两种情况的那种,都将破坏了延平王歼灭清军水师的计划,给以后的大业造成麻烦。

    清军旗舰上,站在舵楼上的达素明显十分着急,都打了那么久了,那么多船连十艘战船都拿不下来,黄梧这奴才到底会不会指挥水师?

    明军周瑞座舰一马当先,冲向清军小艇群中。

    见大船来势凶猛,清军水手拼命划桨,载着肉搏兵的小艇纷纷向两边躲开,避免被大船撞上。与此同时,几艘火攻船从小艇后面钻出,直扑明军大船。

    不过还是有一艘小艇没能躲开,被大船迎面撞上。

    排水量二百二十吨级的大舰撞上排水量只有十几吨的小船,就像是铁锤砸鸡蛋一样,一下就把清军小艇撞成碎片,小艇上手持钢刀铁索的清军肉搏兵纷纷落水。很多清军士兵直接就被席卷到船底,再也没有冒头。

    看到火攻船冲上来,周瑞大喊:“减速,左满舵!”

    明军战舰一个急转弯,庞大的船身横过来,右舷三门千斤佛郎机炮对准了正在驶近的清军火攻船。

    “开炮!”周瑞大吼一声。

    三门千斤佛郎机同时喷出火光,霰弹下暴雨一样落在距离不足一百步外的清军火攻船上,铁砂铁珠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把火攻船上正在驾船的几名清军士兵扫得一干二净。

    失去人控制的火攻船只能笔直前进,再也无法转向。明军战舰拉起满帆,快速冲过。无人驾驶的清军火攻船从明军战舰船尾擦身而过,茫无目的的驶向大海深处。

    就在此时,周瑞看到清军第二艘火攻船扑向自己的座舰。

    “弓箭手准备,火箭齐射!”周瑞大喊一声。

    成片的火箭遮天蔽日,从大舰上飞出,射在七十步外的火攻船上,火箭点燃火攻船上的稻草油脂,顿时腾起一团大火。

    明军战舰又是一个转向,躲避过气势汹汹扑上来的火攻船。

    清军火攻船正准备转头再攻击,船帆却被烧掉,火攻船上人又少,是没有人划桨的,船帆被烧掉之后,火攻船就失去动力。

    连续躲避火攻船,却被清军满载肉搏兵的小艇靠近。双方已经距离不过十多步,都已经可以看清楚清兵的面孔五官了,眼看着清军的抓钩就要被抛上来。

    “放!”周瑞一声令下。

    碗口铳和迅雷炮喷射出火光,弓箭手和鸟铳兵也同时齐射。

    弹丸、铁珠、箭矢下雨一样扫过清军小艇,在小艇上席卷起一片血雨腥风,清军肉搏兵一个接一个下饺子一样掉进海中。

    左舷也一艘清军小艇靠了上来,眼看就要贴上大船。

    三门千斤佛郎机炮喷出火光,霰弹扫过清军小艇,犹如一把大刀挥过,小艇上的清军血肉横飞。

    激战中,一艘清军小艇趁着明军大船火力空白,总算是靠了上来,手持短刀的清军士兵纷纷爬上大船。

    眼看清军就要爬上来,弓箭手射去一排箭,五六名清军士兵惨叫着掉进海中。

    明军大船上的炮手和鸟铳手都拿起短刀长枪,向即将爬上来的清军砍杀,乱捅,把清军杀了回去。

    几名士兵砍断了清军抛上来的锁链,大船升起风帆,迅速离开,把那艘清军小艇抛在后面。

    周瑞的座舰连续打退,摧毁,撞沉多艘清军小艇,但是大船上的弹药箭矢也即将耗尽。

    其余九艘明军座舰状况也差不多,明军几乎弹尽粮绝。

    远处的清军战舰趁着己方小船和火攻船配合攻击明军的机会,鬼鬼祟祟的靠近,不顾可能误伤己方小艇,向明军猛烈开炮射击。

    几颗炮弹击中周瑞座舰,不少明军士兵壮烈牺牲。

    “上!那是南狗主将的船!上去,抓活的!”看到明军主将座舰已经弹尽粮绝,清军小艇像是一群蟑螂一样围上来。

    越来越多的清军爬上来,船上的明军士兵丢下打完弹药的碗口铳、鸟铳,丢掉射完箭矢的弓,拿起大刀长矛,同爬上来的清军展开激烈的肉搏。

    一艘被十多条清军小艇围住的明军战舰上,明军官兵一次次砍翻、捅死爬上来的清军士兵,明军士兵也一个个倒下。当剩下最后一名明军士兵的时候,那名士兵点燃船上仅剩的一发开花炮弹。

    “轰”明军战舰腾起一团大火,包围住那名明军士兵的十多名清军士兵也被火光吞噬。

    周瑞的船上,情况也很不妙。浑身是血的周瑞身边只剩下四名亲兵,其余的明军士兵已经全部壮烈殉国。他们已经不知道杀死多少清军了,但周围的清军小艇还在不断靠上来,越来越多的清军士兵把抓钩抛过来,勾住大船。

    “大人,看我们那艘船!”一名受伤的亲兵指着刚刚爆炸的明军战船说。

    周瑞点了点头:“我们船上还剩下两发开花炮弹,还有五斤火药!都集中起来,等鞑子上来!”

    越来越多的清军像是蚂蚁一样爬上大船。

    八旗护军校穆雅纳带着清军包围住周瑞他们。

    “投降吧!加入我们,可以给你们荣华富贵!”穆雅纳让人喊话。

    周瑞冷笑一声,手中火把伸向地面的开花弹。

    “开花弹!”清军士兵惊叫一声。

    话声未落,剧烈的爆炸声掩盖住清军的叫声,周瑞的战舰化为一团巨大的烈焰。

    不远处的黄梧看得心惊胆颤:“郑逆就十条船,我们就打得那么辛苦,要拿下他们都那么费劲。等他们主力出现,我们还怎么打?”

    达素冷笑道:“南狗就靠开花炮弹厉害!本将军那里有陈鹏的来信,说南狗开花炮弹也不多,等我们再拿下那边的十条船,估计碰到他们主力的时候,是不会再有开花炮弹的!”

    达素说得没有错,郑成功的主力舰队确实没开花炮弹。

    眼看着周瑞的船队全军覆没,陈尧策大吼一声:“弟兄们,为了把鞑子水师都留在这里,周将军已经为国捐躯,现在该轮到我们了!准备迎战!”

    鼓浪屿明军水师码头,郑成功座舰已经拔锚启航,主力舰队缓缓离开水师大寨,向大海深处驶去。

    郑成功座舰是一艘一千料的大船,相当于排水量五百吨级,杉木结构,三桅四帆,上下共有五层甲板,装备有八门二十四磅红衣大炮,四十门千斤佛郎机炮,还有不计其数的碗口铳、迅雷炮、鸟铳等武器,是明军最大、火力最猛的战舰。

    老将洪旭看着高崎方向传来的狼烟,很不放心的问了句:“王爷,高崎那边不会有问题吧?”

    郑成功转头看了一眼,说道:“但愿那里不会有事吧!就算是鞑子上来了也不怕,我们先消灭了鞑子水师,切断鞑子海上的退路,再回头去收拾施琅!”

    高崎工匠作坊,冯锡范和几名亲兵正在做出战前的准备。

    “冯大人,守备大人请你去他府上一趟。”陈鹏的一名亲信过来找冯锡范。

    到了陈鹏府上,冯锡范没看到陈鹏,却只看到陈鹏的师爷。

    “陈大人呢?不是他让我来这里找他?”冯锡范问道。

    师爷叹了一口气,很遗憾的说:“冯大人,您来得太不巧了!我们陈大人等你没来,等不及了,他刚刚走,去军营做出战前的准备去了!”

    “那我现在去军营找他!”冯锡范拱一下手准备告辞。

    “冯大人请留步!”师爷喊住冯锡范,“陈大人留下一壶好酒,是要献给冯大人的壮行酒!冯大人马上就要上战场了,请不要辜负了我们陈大人的一片美意,先喝了这壮行酒吧!”

    说完,师爷叫人捧出一个托盘来,托盘上放着一副酒壶和两个酒杯。

    师爷拿起酒壶,给两个酒杯都满上,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冯大人,请!”

    冯锡范拿起其中一个酒杯,师爷端起另外一个酒杯,两人一饮而尽。

    “来,冯大人再来一杯!”师爷拿起酒壶,给冯锡范倒满后,又给自己的酒杯倒满。

    这酒壶是特制的,握把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孔,按住小孔倒出来的是毒酒,松开小孔倒出来的是普通的酒。刚刚师爷第一次倒的酒,两杯都是没有毒的,让冯锡范自己拿其中一杯。第二次倒的酒,给冯锡范倒的是毒酒,自己的是没有毒的。

    冯锡范喝完第二杯酒,正准备告辞,却突然脸色大变,捂住肚子,手指着师爷,怒目圆睁:“你!你为什么给我下毒?”

    师爷冷笑道:“冯大人武功高强,如果不用这个办法,我们怎么拿下你?反正看你也快要死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们陈大人早就准备弃暗投明,去投奔对面的王师了!至于你那个好兄弟王羽,我们已经给送到对面去了!如果他识时务,对面朝廷会重用他的!如果不识时务,那他很快就会下来陪你了!”

第十六章 命悬一线

    清军击败了充当诱饵的周瑞舰队之后,一部分清军小船开始在厦门东面,也就是今天厦门大学到会展中心一带的海滩登陆。

    “鞑子开始登陆了!”守在岛上的谢永常部陆师和正准备迎敌的陈尧策水师官兵几乎是同时喊叫起来。

    眼看着不到两里外的清军船队开始靠岸,一名军官对陈尧策说:“陈大人,鞑子要登陆了!我们不能等在这里,冲上去迎战吧!”

    陈尧策摇了摇头:“王爷不许我们迎上去!让我们在这里等候鞑子舰队进攻!”

    “大人,那鞑子上岸了,我陆上的弟兄们怎么办?”

    陈尧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金门岛,信心十足的说:“放心吧,有谢大人在,鞑子打不进去的!鞑子后面还有郑泰的金门水师盯着!他们肯定不敢在我军水师两线夹击下长时间驻留!”

    部分清军登陆部队从黄厝一带靠上沙滩,小船上的清军士兵下饺子一样跳进水中,踏过齐腰深的海水,艰难的前进。

    清军涉水前进的时候,埋伏在前方树林中的火炮并没有开火,而是等着清军靠近自己的防御工事。

    躲藏在矮墙垛口后面的明军士兵正在给鸟铳装填子弹,给虎蹲炮装填火药和霰弹,给投石机放上火油罐,弓箭手从身上取下箭,搭在弦上,辅兵准备好了万人敌,只等清军上来就放出去。

    清军一步步靠近,眼看就要靠近矮墙的时候,谢永常手中令旗一指,中军士兵摇动大旗。

    子弹、箭矢、霰弹泼水一样飞了下来,成片的清军就像被收割的稻谷一样倒下。

    因为要渡海前进,乘坐小船上岸的清军都没有披重甲,只有轻甲,如果批重甲的话,万一摔倒在海中,海水增加了盔甲重量,连爬都爬不起来,只能活活淹死在海里。只有轻甲的清军遭到各种远程武器射击,自然死伤惨重。

    投石机发射出一大片点燃的火油罐,落在沙滩上爆开,顿时点燃了一大批沙滩,浑身起火的清军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几个万人敌从垛口处抛出,这是一种木制万人敌,内有火药、硫磺、铁蒺藜等物,那铁蒺藜还是铁锈斑斑的,加上用粪便浸过,一旦击中人体,将会引发感染,在那个年代受了这样的伤就是必死无疑。

    万人敌炸开,带着火星飞出的铁蒺藜横扫了一片清军。

    守军的远程武器可以源源不断射杀清军,而清军因为是渡海攻击,无论是弓箭还是火器,一旦沾了水都会失效,只能用刀牌手硬冲,结果被明军打得死伤惨重。

    发现这一片沙滩明军守得很严,清军找了一处没有女墙垛口的沙滩发起攻击。

    前面只有一道单薄的木栅栏,可是这道看起来力单势薄的防线,却挡住了清军进攻。

    明军士兵可以躲在木栅栏后面,用鸟铳、弓箭、弩机、虎蹲炮不断射杀清军,手中只有大刀盾牌的清军却不能伤到里面的明军。当清军士兵冲到木栅栏跟前,企图破坏木栅栏的时候,里面的明军换成长枪兵,不断把清军捅死在木栅栏前面。

    等到清军换了长枪兵上来,又被里面的明军一通乱箭射成刺猬。

    一道小小的木栅栏,就变成清军无法逾越的障碍。

    登陆场附近的沙滩水太浅,装备有大炮的大船靠不上去,无法给登陆部队提供火力支援;大船上不去,各种盾车、冲车、火炮之类的攻城武器也不能上岸。而且沙滩上光秃秃的,清军也没办法就地取材制造攻城武器。

    其实就算清军能突破木栅栏也没用,充当机动部队的郑家军铁人可以随时乘坐马车赶来增援。把清军赶回海里。

    清军攻击受阻,黄梧命令清军水师,冲开前面堵路的陈尧策舰队,寻找新的登陆场。如果不能冲开陈尧策舰队的阻拦,大量的清军只能在一个点上不断的填油,被消灭一批,再用填油战术上来一批,只能白白死人。兵力施展不开,永远都拿不下厦门岛。只有把兵力铺展开了,才能发挥出人多的优势。

    心急如焚的黄梧为了尽快铺展开登陆大军,下令水师不惜一切代价向陈尧策的舰队发起疯狂攻击。

    满载着肉搏兵的小船在前面冲,火攻船紧跟着上,大船用红衣大炮在后面支援。

    陈尧策的舰队也是装备了开花炮弹、链弹和霰弹等武器,明军尽可能避开清军的火攻船,用开花炮弹对付清军大船和火攻船,用两舷的佛郎机炮发射霰弹对付清军小艇。

    开花炮弹击中清军火攻船,一发炮弹就把一艘船送到海底去。

    加热过的实心炮弹用来轰击火攻船,也是一炮就点燃了清军火攻船,让火攻船提前烧毁在大海中。

    霰弹一片片扫射小艇,打得船上的清军死伤惨重。等清军小艇靠近了,碗口铳、迅雷铳、弓箭等武器也猛烈射击,打得清军血肉横飞。

    见到靠近的小艇,明军把链弹都用上了,却意外的发现,对付满载着肉搏兵的小艇,链弹攻击效果出奇的好。

    空中旋转的链弹从小艇上方扫过,整整齐齐一大片清军肉搏兵被削去了脑袋,削掉上半身,只有把脑袋缩到船舱内的清军幸免于难。

    清军大船射来的炮弹不断砸上明军战舰,砸死了不少明军士兵,甚至还有小船在大船火力掩护下强行靠上,几名凶悍的清军刀盾手爬上船,但转眼之间就被船上的明军杀了下去。明军船首的红衣大炮也对准清军的大船猛烈开火,远的用实心炮弹,近了用开花弹。凭借着高超的炮术,明军炮弹不断落在清军战船上,击伤不少大船,击毙大批清军水兵。

    激战了一个时辰,陈尧策的舰队毙伤大量清军,自己受到的损失却不是很大。但对明军很不利的是,开花炮弹已经耗尽。

    “禀报大人!我们后面出现了郑逆金门船队,看旗号是郑泰的船队!”一名亲兵向黄梧汇报。

    “不管后面的郑泰,我们尽快击溃前面的郑逆船队,把登陆部队施展开,迫使郑逆主力水师同我们决战!”黄梧大吼道。

    “喳!”亲兵退下。

    黄梧又回头问达素:“安南大将军大人,那广东吴六奇的水师呢?他们不是从西南方向攻击郑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达素回道:“前面岛屿挡住了视线,本将军也不清楚。可能吴六奇已经和郑逆主力交手了吧?”

    其实达素高估了吴六奇,这家伙根本没遭遇到什么郑成功主力,拦在他前面的只有二十艘明军中型战舰。但拥有两百多艘大小战船的清军广东水师竟然不敢前进一步同二十艘明军战船交战,而是躲得远远的观望。倘若黄梧的泉州水师从东北方向打过来,吴六奇就趁机上去占便宜;假如黄梧的船队没打下来,吴六奇看看情况不妙就会班师回广东。

    谁知吴六奇没等到清军主力水师,却看到成群结队的郑家军战舰从鼓浪屿方向驶出。

    “不好!贼人大船来了!”吴六奇吓破了胆。

    广东水师大小两百多艘战船立即调转船头,扬起满帆,飞快的逃离厦门海域。

    “也不知道施总兵那边怎么样了!”达素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应该已经发起渡海战了!只要施总兵那边上了岸,五千精锐绿营,还有一千八旗骑兵,这里的泉州水师都打完了也无所谓,拿下厦门岛,歼灭南狗主力,这一仗就赢了!”

    高崎北面海域,八艘战船缓缓向同安湾的方向驶去。

    王新宇和他的三名亲兵站在旗舰舵楼上,警惕的注意周围海域动静。

    陈鹏的心腹,和三名化装成明军士兵的清军武士站在后面,目光中流露出凶狠,看着前面的王新宇和三名亲兵,就像是四条饿狼盯着四头鲜嫩的肥羊,随时准备扑上去把肥羊撕碎了吞下肚子。

    其实王新宇在上船的时候,已经注意到船上多了三个陌生人,为首的那个络腮胡子,明显看起来就是一身武功的样子。虽说王新宇不属于水师,但高崎那些水师官兵,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些什么人基本上都面熟了。突然多出三个陌生人,王新宇心里感觉有点疙瘩。但也有可能这三个人是延平王派来的吧。算了,先不考虑那么多了,先打败鞑子再说,如果能击毙施琅,那真是立下大功了!

    回想起前世里,居然还有人拍了一部叫什么施琅大将军的电视剧,给这个汉奸贰臣歌功颂德,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说什么施琅收复台湾有功,收复台湾是这个汉奸的功劳?最早在台湾建立政权的是颜思齐,可惜已经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字了。后来台湾被荷兰人殖民统治之后,是郑家军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夺回的台湾!

    假如没有施琅占领台湾,说不定甲午战争之后,小鬼子也不敢登陆台湾!相信有血性的大明子弟会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捍卫台湾!再说了,施琅攻占台湾,完全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为了公报私仇,而不是什么为了祖国领土的完整。

    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声:“鞑子水师来了!”

    前方同安湾内,忽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清军小船,正迎着明军船队快速驶来。清军水师船队打出的正是施琅的旗号,陆师打的是满洲大将吕哈喇的旗号。

    “鞑子来了!让所有战船迎战!”王新宇转头对陈鹏的心腹喊了声。

    却见那心腹既不答话,也不去发号旗语命令,脸上挂着那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显得十分诡异;再看那心腹身后站着的三名陌生人,每个人都面带戾气,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你们这是干什么?”王新宇惊讶的问道。

    那个满脸络腮胡子,一直没有说话的家伙突然冷冷的发话:“姓王的,你转头看看后面!”

    王新宇和三名亲兵转头看去,当即呆住了:只见自己船上的明军红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降了下来,一面清军绿旗正在冉冉升起。

    再看其他明军战船,也都降下日月红旗,换上清军绿营标志的绿旗。

    不过还有两艘明军战船却没有换旗,却是迅速转头,扬起满帆,加快速度向厦门海域逃去。那两艘明军战船上的水兵不愿降清,他们杀死了船上的陈鹏亲兵,准备逃回去向郑成功报信。

    王新宇转过头,怒视着陈鹏的心腹和那三人:“姓林的,你这是做什么!”

    那心腹把头盔摘下,露出光溜溜的脑袋和后面的小辫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冷笑道:“王公子,大清天下将定,伪明大势已去!试问天下又有几位英雄豪杰肯为这伪明殉葬?我们陈守备早就给自己留好了退路,准备跟着北面的朝廷享福了!”

    那三名明军打扮的清军武士也摘下头盔,露出头上的金钱鼠尾。

    为首那络腮胡子大汉哈哈大笑两声,阴冷的看着王新宇:“王公子!如果不是我们总兵大人爱才,你们陈守备早就把你剁碎了丢进海里喂鱼了!现在形势已明,你还是趁早弃暗投明,跟随我们施总兵共享荣华富贵吧!”

    正说话间,却见十多艘满载着清军刀盾手的清军水师快艇划着桨迅速靠近。

    “什么荣华富贵?我倒是想看看条件是不是让人满意!”王新宇冷笑一声问道。

    清军头目回道:“施总兵大营打算上奏朝廷,给你参将职务!若是你能立下大功,让安南大将军满意,大将军大人还打算带你回京,让你辅佐圣君,甚至可以给你抬旗!到那时候,你就有世袭的荣誉,不仅是你,连你的子孙后代都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那我不就成了千夫所指的大汉奸了吗?哈哈哈!”王新宇突然大笑,手已经按住腰刀,“对不起!我王羽的字典里没有汉奸这两个字!这样的荣华富贵我享不起!我更不想助纣为虐留下千古骂名!”

    虽然不知道汉奸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可以肯定是骂人的话。清军头目一声喝令:“拿下!”

    陈鹏的心腹和两名清军武士一起拔出刀,向王新宇扑来。

    船舱内,也冲出陈鹏的十二名亲兵,人人披着重甲,手持利刃,扑向王新宇的三名亲兵。

第十九章 郑军巨舰

    施琅的蜈蚣快船飞快的追上来,但他并没有直接向王新宇的大舰发起攻击,而是令人打出旗语,让剩下的四艘已经投降清军的战船暂停追击,从现在开始听从他的指挥。

    “传令下去,让四条战船两翼平行追击,同敌船保持距离,不可进入开花弹射程之内!用舷侧佛郎机攻敌!”施琅下令道。

    “喳!”亲兵退下。

    “王贼不过凭借船大炮利,但战法稚嫩。本总兵有八层把握拿下次贼!”施琅指着前方明军大舰说。

    施琅又令船上水手,紧紧咬住前方明军战舰的尾部,若明舰转向,自己的船也迅速转向,凭借速度快的优势,始终跟住明军战舰的尾巴打。因为对手没有别的战舰配合,只要尾部被咬住,就是白白挨打,根本无力反击。

    “王贼虽然凶悍,但其不过一头蛮牛。而我们是狼,就盯着他的屁股咬!”施琅对身边的人说。

    作为一名从小就在海边长大的将领,施琅也和郑成功一样有着对大海强烈的渴望。但和郑成功又不一样,施琅是属于那种有奶就是娘的家伙,当他看到大清能给自己荣华富贵的时候,就选择了投向大清。

    在施琅心中,他是强烈渴望能拥有一艘郑成功的巨舰。

    对,那是一艘巨舰。

    “郑逆巨舰来了!”

    是巨舰来了,确实是郑成功的巨舰来了。

    厦门东南海域,陈尧策正在苦战。

    和真实历史上不一样,由于装备了开花炮弹和链弹等新式武器,周瑞在牺牲之前给清军造成巨大损失,而且多坚持了很长时间。也是同样的原因,陈尧策的舰队给清军造成重大损失,而自己的损失却微乎其微。不过现在,他已经弹尽粮绝。

    “延平王来了!”就在明军绝望的时候,有人喊了声。

    与此同时,清军那边也有人惊叫一声:“郑逆巨舰来了!”

    见到前方船队有点混乱,达素拿起千里镜一看,顿时惊呆了:好大的船!简直像一座小山一样!不过很奇怪的是,这艘船的两舷怎么打满了白色的补丁?难道郑成功很穷,没有长木板,用补丁把短木板连接起来造船?

    达素放下千里镜,转身问黄梧:“来的可是郑逆巨舰?”

    “正是郑逆的巨舰。”黄梧点了点头说。

    是郑成功的巨舰来了,那特殊的中西合璧的造型,高大的舰体,飘扬的“郑”字旗,密密麻麻的水师战船,向敌我双方宣布自己来了!

    郑成功巨舰,是一艘二十丈长的千料巨舰,船体上面和中国战船一样,桅杆上挂的是硬帆,有垛口女墙,甲板上安放着八门二十四磅红衣大炮,但是在主甲板下面,又设了一层类似于西洋战舰的火炮甲板,四十门千斤佛郎机大炮藏在炮门后面。平时炮门关闭,海战的时候打开炮门,黑洞洞的炮口伸出,对准敌船。

    船体结构也是中西合璧的,有几分类似荷兰人的盖伦船,主甲板下面有宽大的舱室,可以布置火炮甲板,但又有比较宽大的主甲板,上面可以布置重炮。船底和福船一样,都是尖底深吃水,有隔舱,抗沉性极佳。

    “如此巨舰,我军该如何对付?”达素问。

    “此舰和属下见过的那些西夷人的巨舰差不多大,但我们船多势众,只要围攻,就能拿下。”黄梧回道。

    其实黄梧是没见过真正的西方巨舰,当年西方人来到东方的战舰,一般也就巡航舰级别的小船,有些根本就是武装商船。就连台湾荷兰军队最大的赫克托号,也不过是一艘武装商船改成的巡航舰,拿到欧洲去连三级护卫舰的水平都不如,更不要说和战列舰比了。赫克托号比郑成功的旗舰还要大一些,长度大约五十米,排水量六百六十吨级,装备三十二门荷兰海军铜炮。*注1

    见到郑成功的主力舰队来了,本来已经陷入绝望之中的陈尧策顿时士气大振。

    “弟兄们,虽然我们的炮弹用完了,但我们还有鸟铳弓箭!我们的王爷率领巨舰来了!这是我们反击的机会!”陈尧策手中大刀向前一指,“弟兄们,随我杀鞑子!”

    “杀鞑子!”

    “杀鞑子!”

    明军水兵大声欢呼,士气大振。

    陈尧策率领战舰,冲入敌群。当战舰从敌军小船边上驶过时,大船上的鸟铳齐射,火箭飞蝗一样射向清军小船,打得清军死伤累累。

    有的明军战舰甚至是紧贴着清军水师大船,鸟铳火箭齐射,冒着青烟的国姓瓶打着旋飞上清军战舰。

    陈尧策甚至还靠上一艘清军福船,带着士气高昂的明军跳上敌船,同清兵展开激烈的肉搏,奋力夺取一条敌船。

    郑军主力出现,首当其冲遭到打击的,是福建总督李率泰的八旗水师。李率泰从九龙江口过来,同郑军主力遭遇。

    郑成功的主力舰队打头的几艘几艘蜈蚣快船利用自己速度快的优势,在敌群中来回冲杀,不断在近距离上用佛朗机炮把清军的肉搏小艇和火攻船送到海底。

    海面上炮声隆隆,双方上千艘战舰在厦门海域展开了南明和清廷之间最大规模的一次海战。

    清军船队后面,金门郑泰的舰队也杀出,配合郑成功主力舰队,前后夹击清军水师。

    郑成功旗舰冲入清军水师战舰群中,上层甲板红衣大炮远距离射击,不断把小船送到海底。

    两艘清军福船“奋不顾身”的冲向郑成功的巨舰,企图两面夹击。

    就在这时候,达素所认为的那“补丁”却突然打开,从炮门内伸出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清军福船。

    双方的战舰距离不过两百步,郑成功巨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股股白烟腾起,成排的炮弹在近距离上击中清军战舰。

    这一轮齐射,命中率极高,三门红衣大炮和二十门千斤佛郎机炮同时倾泄出致命的钢铁,打得清军战舰千疮百孔,木板碎片横飞。其中清军的一门佛郎机大炮被炮弹击中,一千斤重的大炮被打得飞了起来,砸死周围一片清军。

    另外一边的清军战舰情况也不妙,郑成功巨舰一排齐射,在清军战舰上击穿了数个大洞,船上的清军水兵死伤惨重。

    佛郎机装填速度很快,郑成功的巨舰紧接着又进行了第二排齐射。这一次齐射,把一艘清军战舰送入海底,另外一艘清军战舰也被重创,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郑成功的巨舰可谓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遇见大的清军战船,一通炮击就打得粉碎;遇上小船,直接撞上去,碾压过去,把小船狠狠碾压到海底去喂鱼。

    事后,达素在奏折上写:奴才率五省水师同贼人激战于厦门海域,自辰时遇伪明郑逆海贼,贼势众,奴才率俊宣(黄梧字)勒兵乘舟击之,贼不敌王师,弃船走。我军纵击,贼人投海自死,尸蔽海面。我军追之,焚其舟千余,斩首万级;贼人总兵周瑞不敌,焚毁其舟,堕水死;奴才勒兵趁胜追击,贼人尧策大败,落水死者不计其数;战至午时,遇郑逆巨舰数百,郑逆巨舰长三十丈,高五层,有炮百门。奴才虽竭力而战,然郑逆巨舰威力无穷,一炮溃烂数里,多到之处,舟船遇之即碎。我军奋力杀贼,焚其巨舰百余,贼人大败而去,然我军损失过大,无力追击……

    达素的前任博洛,就是一个喜欢谎报军功,爱吹牛的家伙。当年他进入福建的时候,郑芝龙是不战而降,各个关隘要道都放开让给清军,其实双方根本就没激战过,他都能编出同闽军激战,斩首数万的大捷出来。当年郑芝龙降清,不但拱手让出了易守难攻的福建,让隆武帝遇难,还让清军白白获得一支强大的水师,也白送给了博洛一个大功。正因为博洛一战未打,白得了福建,为了灭口,帮博洛遮丑,掩盖谎言,后来清廷才杀了对他们有功的郑芝龙。

    现在达素损失惨重,也不得不学习他的前任谎报军功。

    其实郑成功的巨舰也就一艘,也没三十丈长,更没有百门大炮。

    但就这一艘巨舰,冲入敌群之中,有如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清军战船小的一轮炮击就粉身碎骨,大的也就只能支撑两三轮。

    黄梧唤来亲兵,下令道:“火攻船出击,福船和快船掩护,以火攻船围攻郑逆巨舰!”

    清军大批战舰一边开炮一边向郑成功的主力舰队杀去,大批快船、桨帆船、小艇冲出,掩护船队中间的火攻船,目标对准郑成功的巨舰。

    郑成功舰队的小船也不甘示弱,大批桨帆船在敌群中冲杀,用炮火摧毁清军小船。快船冲入敌群,火箭如飞蝗一样射向清军。

    清军的火攻船被郑成功舰队的小船拦住,成排的火箭射上去,火攻船被点燃。

    明军小艇随后杀向清军火攻船后面的小船,那些刚刚跳下火攻船,企图逃走的清兵见势不妙,不是投降就是跳海。

    郑成功舰队从正面攻击,而后面的金门郑泰水师,一直还没发动攻击,只是远远的跟着清军水师。

    黄梧有点不妙的感觉:这一仗,不是要败了吧?难道郑成功胃口那么大,想把自己的五省水师一口吃掉?

    不过现在清军还在登陆,而且高崎方向还有一支奇兵,那是由施琅率领的奇兵,有陈鹏接应,肯定可以拿下高崎。

    黄梧心想:只要施琅拿下高崎,配合东面的登陆部队夹攻,那么岛上的明军必然会自乱阵脚。就算是海战打输了也没什么,郑成功的根基被拔除了,到时候大部分明军只能选择投降。

    厦门岛挡住了视野,黄梧也不知道施琅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高崎大营,陈鹏见到了对岸点燃的烽火,心中大喜:王师马上就要到了,我马上就要弃暗投明了!只要去了对面,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抬旗,变成满人,从此就能住在北京城,连子孙后代都有世袭的荣誉了!

    陈鹏站到点将台上,传令下去,让亲兵去降下明军的红旗,换上清军绿旗。

    对面同安湾,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清军船队,正向高崎方向驶来。不过令陈鹏感觉不和谐的是,有两艘战舰还是挂着明军的红旗,正在向厦门西面海域逃窜。后面还有一艘大船,居然是自己的旗舰,竟是挂着明军红旗,一边开炮一边逃窜。再后面,四艘换上清军绿旗的战舰在追击,还有一艘蜈蚣快船,带着大批清军小船,向高崎驶来。

    注1:有传闻说更早时候的料罗湾海战中,荷兰人出动了战列舰,荷兰刘香联合舰队最终被郑芝龙舰队击败。对此,笔者觉得纯属瞎扯,当年荷兰人在欧洲的主力舰都还达不到英国的三级护卫舰的水平,哪来什么战列舰来中国?荷兰因为资源的限制,根本就不可能造出英国人那么变态的巨舰,当年荷兰最大的战舰,是七省号主力舰,那是一艘大约七八百吨级的盖伦船型战舰,双层炮甲板,大约是六十到八十门炮的水平,也就相当于英国三级护卫舰。

第二十章 施琅来了

    王新宇这时候狼狈不堪,四艘投敌的原明军战舰在左右夹击自己,始终同自己的战舰并排航行,但又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根本不让自己的战舰靠近到三百步的开花炮弹射程之内。后面那艘讨厌的快船,总是咬着自己的屁股打。每次自己的战船转身的时候,那条挂着“施”字旗的蜈蚣快船便利用船小灵活,速度快的优势,从自己侧面一闪而过,又窜到后面继续攻击。

    不时有炮弹落王新宇的座舰上,船上的明军伤亡不少人。

    施琅的座舰确实特别狡猾,紧咬在王新宇后面追着屁股打,始终保持四百步左右的距离。一旦明军大舰转向,施琅也立即指挥自己的座舰转向,并加快速度,绕到明舰屁股后面继续咬屁股。而且明舰在转向的时候,还刚好给了施琅一个T字的顶端,使得施琅舷侧火力可以发挥,把更多的炮弹砸向明军大舰尾部。虽然偶尔转向的时候,有炮弹击中施琅的座舰,可是毕竟实心炮弹伤害不大,而且距离那么远,需要很好的运气才可能抓住机会击中一次。

    如果王新宇一直不转向,施琅又会趁机赶上去,赶到三百步左右的位置上盯着屁股狠揍一通,再迅速拉开距离。

    船尾虽然可以安装上碗口铳之类的小炮,但那种小炮射程极近,够不着施琅的战船。

    王新宇恨不得立即转过头来把后面那艘讨厌的快船撕得粉碎:施琅战船的命中率其实也不高,而且也是实心炮弹,但是不时有炮弹击中自己的船尾。尾部的舵楼已经被打得一片狼藉,还有炮弹甚至是贯穿了整个舵楼,粉碎的木板造成了明军伤亡,负责操舵的水兵已经换了三个人了。已经不知道多少炮弹击中舵楼,整个船尾出现一个大破洞,就像是洞开了一扇门。可是王新宇又不能回头去找施琅麻烦,因为还有四艘战舰在夹攻自己。如果是一对一,或者是有队友帮助自己的话,王新宇相信,凭借着自己的船大炮多,加上开花炮弹之利,肯定能把施琅打沉到海底去。

    可惜前面的两艘明军战舰都不敢回头帮忙,只顾自己逃命。

    所幸的是,王新宇让自己的战舰不断发射链弹,对两边夹击自己的敌船发起攻击,导致敌船的船帆不时被击落,只好停下来,再次升起船帆。就这样,对方也无法专心追赶自己。

    甚至还有几次转向的时候,施琅的座舰没来得及躲开,两发链弹击中了施琅的快船,让他的船帆也掉落。只是那快船是桨帆并用的,击落了船帆对它来说几乎没多大影响。

    但王新宇不知道,这时候施琅也是憋着一肚子火:他的船帆被链弹击落两次,还被实心炮弹命中过三次,伤亡了不少水手。而那四艘投降的明军战船也不给力,命中率实在是低得让人无法忍受,要不然早就打断对方的桅杆,让对方失去机动能力,自己振臂一呼,一大群小船就能围上去,用人命填都把王新宇的大船填死了。

    原来,投降的那四艘明军战船上,原明军炮手其实是偷偷放了水。毕竟原来都是自己人,现在被人用刀逼着向曾经的伙伴攻击,换谁都不好受。原明军炮手并没有卖力去攻击,不是把火药故意装少了,就是把炮口偏了一点点。只是实在装不下去了,才硬着头皮对那艘大舰打上一发。这样一来,本来命中率就低的前装滑膛炮的命中率就更低,打上几百发炮弹才可能击中一两发。

    “我们前面的友军能回头帮忙一下,我们也不会那么狼狈!”王新宇愤愤的看着前面两艘明军战舰。

    水师把总道:“回王大人,鞑子势众,他们现在也不敢贸然回头送死。不过没事,再坚持一会儿,等快到我们炮台射程内的时候,他们肯定会回头来帮我们的。”

    其实那两艘战船上的明军士兵还真不是因为怕死才没回头,而是他们想要尽快把陈鹏叛变的消息告诉岛上的友军。

    战舰即将抵近高崎大营,一名明军士兵惊叫道:“看,我们的大营!怎么被鞑子占领了?”

    王新宇愤愤的说:“陈鹏那狗贼,既然会把我们交给鞑子,他肯定早有降意!鞑子肯定没那么快上去,定是陈鹏这狗贼把旗给换了!”

    “王大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一名亲兵问道。

    这时候王新宇最放心不下的是自己训练出的八十四名精兵。现在陈鹏投敌了,那些精兵也不知道怎么样。但他相信,陈蟒是不会投敌的,那些自己训练出来的精兵,个个都是汉子,想必也不会叛变投敌!可是他们现在处于危险之中,自己得想办法救下他们。该怎么办呢?

    思索了片刻,王新宇道:“我们继续往西,暂时避开施琅那狗贼!如果鞑子要在高崎登陆,施琅那狗贼就不可能老跟着我们,他得保护他的船队。我们一会儿回头炮击他们的登陆船只!今天就算是我们都死在这里,也不能让鞑子如愿!”

    “偌!”亲兵行礼道。

    前面两艘明军战船早就看到高崎大营已经换了绿旗了,战船上的明军水兵驾船快速通过高崎海域,全速向西面的鼓浪屿方向驶去,他们只想尽快向郑成功发出警报,告之:陈鹏已经叛变。

    厦门岛西北部,有牛头山、仙岳山和狐尾山等多处炮台,而西南又是郑家军的中心鼓浪屿,所以清军不会选择从西北方向登陆。

    牛头山炮台,几名明军看到北面海面上狼狈不堪跑下来的两艘明军战舰。

    “他们发信号了!”一名明军士兵喊道。

    “不好!高崎的陈鹏叛变了!”明军获得了消息。

    左提督翁天祐大营,有亲兵来报:“报大人!高崎的陈鹏叛变了!”

    翁天祐大吃一惊:“我军主力都在东南面阻挡鞑子登陆,现在本官手中兵力不足!你等赶快给延平王发狼烟信号!本官这里马上率本部五百人马赶去高崎!”

    “诺!”亲兵退下。

    两艘明军战舰发出信号之后,又回头往高崎方向驶去。

    再说施琅追赶王新宇一直追到高崎,见前面明军战舰继续向西逃窜,而他的主要任务是掩护清军登陆,因此施琅下令:“放弃追击!王羽那贼子,就姑且让他多活几天吧!我等大军登陆乃等要事!”

    施琅也不敢多追击,再多追一段路的话,前面就是翁天祐的大营,那里可是有明军炮台,自己贸然追赶过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看着一艘艘小船向岸边划去,施琅踌躇满志:只要王师上了岸,陈鹏带着他的降兵迎接王师。然后王师趁着郑成功北面防御空虚,直扑向南面的厦门港,一举攻占郑成功水师大营,烧毁他的水师码头,占领船厂,占领粮仓,一举拔掉伪明郑逆在陆地上的根基。看到水师大营起火,伪明郑逆军心动摇,大清水师士气大振,趁势歼灭郑逆水师主力。郑成功见势不妙,率领残部逃到金门岛上。但不久之后,自己率得胜之师,挟乘胜之威,一鼓作气攻下金门岛,最后带着郑成功的人头进京领赏……

    王新宇下令停下船,回头看着高崎海滩。

    只见大群清军船只已经靠上沙滩,大批清兵跳下船,向海滩冲去。

    “弟兄们!我们这就杀回去!杀鞑子一个回马枪!不能让鞑子那么轻松上岸!”王新宇拔出宝刀向高崎海滩方向一指。

    大舰转了个方向,迎着高崎海滩冲去。

    见到杀向登陆船队的明军战舰,施琅向亲兵下令:“给水师战舰下令,不许那明狗战船靠近我们登陆船队!”

    “喳!”

    施琅座舰发出旗号,四艘原明军战舰立即迎着王新宇的战舰冲去。

    “咚咚咚”四艘战船吐出一阵阵白烟,炮弹落在明军大舰周围海中腾起一道道冲天水柱。

    明军大舰冲上来,那四艘战舰明白开花炮弹的威力,而且他们一不愿意向自己原来的伙伴开火,于是纷纷向两边避开。

    见到这样子,亲兵指着那些战舰对王新宇说:“王大人,他们似乎不情愿向我们开炮。”

    “既然如此,我们不用管他们,专心向鞑子登陆船队攻击便是了!”王新宇道。

    “诺!”

    战船冲向敌登陆船队,船首的红衣大炮喷出一团火球,一艘在半里外的清军小船被击中,二十四磅的实心弹当场就把小船砸开一个破洞,船上清兵死伤惨重,小船不久便沉入海中。

    升起满帆的战舰犁开白色的浪花,飞速前进,把一艘清军小船撞得粉碎。

    对着清军船队的右舷炮火一阵齐射,五门两千斤佛郎机大炮同时射出一排霰弹,打得海面上腾起无数小水柱。钢珠弹丸打得小船的船板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船上的清兵被弹丸击中,顿时血肉横飞,不少人惨叫着掉进海中。

    王新宇忽然感到自己的座舰一震,船尾又挨上一发实心炮弹。这颗炮弹从已经被打出一扇洞开大门的船尾钻入,穿过舵楼,砸在中部甲板上,顿时木板碎片四处飞溅,造成多名明军士兵伤亡。

    “施琅狗贼!”王新宇看到那条蜈蚣快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绕到自己的后面,正咬着自己的屁股猛烈炮击。

    大舰转向,施琅的快船也跟着转向,始终不让大舰的舷侧对准自己。

    施琅的快船连连开炮,不过快船炮少威力小,命中率不高,对大舰也不能造成多大伤害。而王新宇这时候干脆不理施琅,指挥自己的战舰死命攻击清军登陆小船,打得海面都被血水染红了一大片。

    “轰轰”不远处西面海面上,传来两声炮声。

    飘扬着明军战旗的两艘战舰也杀了回来,向清军登陆船队开炮轰击。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绿营兵不断打死在海中,施琅脸色都白了:“给那四艘战船发令,让他们攻击!”

    “喳!”

    施琅座舰发出信号,让那四艘降舰立即配合他攻击王新宇的大舰。只要击沉了这艘威胁最大的大舰,剩下的两艘中型战舰就没多大威胁。

    四艘原明军战舰稀稀拉拉射出几颗炮弹,炮弹无力的落在距离王新宇的大舰很远的海中。

    其中一艘明军降舰上,一名手持大刀的清兵站在炮手吴浩东后面大喊大叫着:“娘的!你活腻了是不?给老子打得准点!要是在没打准,老子一刀砍了你!”

    吴浩东瞪着血红的眼睛怒视着这清兵。他本来是江南人士,出身书香门第,本来还是有功名的秀才。可是一道留发不留头的命令,让他一路逃难来到福建,投奔了郑家军。可是现在,陈鹏却把自己卖给了鞑子!

    “你干什么?想造反?”清兵被吴浩东瞪得有点发毛,挥舞着大刀,外厉内荏的喊了一声。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大浪打来,船身剧烈摇晃,那清兵站立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在甲板上。

    吴浩东突然转身,一下按住了那清兵,一脚踩住他的大刀,双手死死勒住清兵的脖子:“狗鞑子!老子今天杀一个也够本了!”

    不远处另外一名清兵见到突然发生的变故,提着刀就要冲过来。突然他脚下被人用缆绳一绊,摔了个狗啃泥,三名明军炮手闪电一样跳起来,夺过这清兵的刀,一下结果了他的性命。

    船上,明军和清兵,明军和陈鹏的心腹已经打成了一团。

    经过一番激烈的肉搏战,明军消灭了船上的清兵和陈鹏的心腹,重新控制住战舰。

    吴浩东从地上清兵尸体边拾起大刀,一刀砍断旗杆上的绳索,绿旗掉落下来,被他用火把点燃,烧成灰烬。

    明军的红旗重新在战舰上升起,再次反正的战舰突然向施琅的座舰冲去。

    此时施琅正咬住王新宇的屁股猛打,冷不防一艘战舰上的绿旗没了,又挂上红旗,把施琅吓出一身冷汗。若是这时候明军战舰向自己开炮,那就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局面中。若是躲避后面的明军战舰,那么王新宇的战舰一通开花弹齐射,就能把自己的小船炸成碎片。

    “右舵!不要靠近明狗的大船!”施琅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

    施琅可不想死在这里,还有那么多荣华富贵等着他,怎么能白白送死。反正他的任务是把清军送上岸。他相信只要清军上了岸,已经归顺大清的陈鹏就会带着清军去烧毁郑成功的水师大营。而这几艘战舰在海上捣乱也没什么大碍,他们总不可能把所有的清军小船全部击沉吧。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三千多清兵上岸了,其中还有不少八旗精锐。施琅看到岸上打前阵的几百绿营精锐已经冲过无人防守的女墙,前面似乎有归顺王师的明军跑出来迎接他们,应该是给王师送盔甲的吧?

    清军为了涉水上岸,没有携带重甲,上岸后陈鹏会提供一部分重甲。

第二十一章 高崎大捷

    不对,怎么有排列整齐的几十个长枪兵出来了?施琅觉得很奇怪,不是来迎接王师吗,怎么有近百人的方队身披重甲,手持长兵器出来呢。

    清兵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只听到一声“杀”,前面十几名乱哄哄的明军手持砍刀斧头,分成两翼冲杀过来。中间露出一队身披重甲,长枪如林的方块阵,直从中路捣来。

    两边手持刀斧的明军散兵杀入敌群,一阵刀光剑影,清兵倒下许多。

    中间行进的明军方块队撞上清兵,长枪平端,前斜刺出,如同一条条毒蛇吐出的芯子,顷刻之间就收割了二十多名清兵性命。

    清兵还没反应过来,长枪兵已经在乱哄哄的清军人群中犁开一条血肉胡同,长枪所到之处清兵纷纷倒下,身披重甲的长枪兵踩过尸体,排列着整齐的队形收割生命。

    “左转,杀!”长枪兵队官罗祥一声大吼。

    罗祥是一名匠户的小儿子,他们家本来是北直隶人。清军入关,废除了匠户制度,原本是受匠户欢迎的事情,但工匠们发现,虽然自己头顶少了一个内官太监,却多了八旗老爷,生活比起以前来根本没有任何提高。这都没什么,国人逆来顺受惯了。但一个剃发易服,让很多人背井离乡,逃离了清廷控制区,逃到南方。罗祥的父亲拖家带口来到南方,一路逃亡,最后来到厦门岛,他的几个哥哥都参加了郑家军。前段时间,王新宇招新兵,罗祥也毫不犹豫的报名参军。在训练中,他的表现最好,于是被提拔成一名队官。

    长枪兵整整齐齐转了个方向,继续在清军人群中切割出一条条血路。

    前面的清军都没有盔甲,后面的清兵刚刚上岸,后面小船上抬下来的盔甲刚刚上岸,还来不及穿上。为了避免乘船的时候落水溺亡,或者是在海滩涉水的时候摔倒爬不起来,乘小船的清兵身上都没有重甲,都是等上岸后再穿戴。

    海面上,四艘明军战舰不断开火,大批小船被轰成碎片,或是被撞沉。清军着急的把船划到大船无法进入的浅滩,船上的清兵纷纷跳进海中,涉水向沙滩冲去,他们心想的是,只要冲上了沙滩,就能避开海上来的致命炮火。

    后面上来的清兵推搡着前面的清兵,不断往前涌,几千人在狭窄的海滩上挤成一团。

    长枪兵杀入敌群,犹如一把锋利的钢刀,在豆腐块中间来回切割,拥挤混乱的清兵根本无法组成队形抵抗。

    鸟铳兵站在沙滩上方的女墙后,伸出一排排枪管,对准沙滩上密密麻麻的清兵扣动扳机。

    根本不需要人指挥,沙滩上的清兵如此密集,鸟铳兵根本不需要瞄准,随便一枪都能洞穿两三名无甲的清兵。

    白烟弥漫,经过改良的火药推动弹丸,爆发出巨大的威力,子弹击中没有任何防护的**,飞溅起一阵弥漫的血雾。

    有清兵企图爬上女墙,却被鸟铳兵边上的刀兵砍了下去。

    明军大营内,陆陆续续有明军冲出。手持刀斧的明军士兵从寨门冲出,杀向海滩,跟在那无坚不摧的长枪兵方块阵后面,砍杀混乱的清兵。弓箭手和鸟铳手站上沙滩后面高处的女墙上,居高临下射击,把箭矢和弹丸射入密集的人群中。甚至还有人给虎蹲炮装好了霰弹,对准密密麻麻的清兵人群,点燃引线。

    后面上岸的清兵终于发现前面的变故,一部分立功心切的清兵往前挤,但是大部分清兵都等着后面送来的盔甲。

    一名清军把总模样的家伙挥舞大刀高喊:“上!快上!”

    身上没有盔甲,冲上去不是送死?很多清兵根本不敢上前。看到后面的清兵抬着盔甲,艰难的涉水走来,有人焦急的督促道:“快点!快点给老子上来!”

    从兵营里出来的明军越来越多,连没有盔甲的辅兵都手持各种武器冲出。这些明军看到陈鹏挂上绿旗之后,都认为此战必败无疑,但他们又不愿意向清军投降,于是自发组织起来,在陈蟒的率领下,向清军发起自杀性的反击。

    抱着必死之心的明军士兵不要命的冲上来,刀砍枪扎,完全就是抱着拼死一个够本,拼死两个还赚一个的念头。

    喊杀声震天,明军士兵瞪着血红的眼睛,发疯似的砍翻了一个个清兵。

    加入战斗的人越来越多,沙滩上血肉横飞,大批清兵还来不及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就被杀死。

    高台女墙的位置上,明军居高临下,用弓箭、鸟铳、石头大批杀伤下面沙滩上的清兵,就算有清兵勉强爬上来,也被疯狂的明军砍下去。

    配合那些弓箭手和鸟铳兵居高临下打击清军的,居然是冯锡范和几名陈近南的亲兵,他们也在奋勇杀敌。原来冯锡范没死,他早就觉得那师爷有问题了,当他接过第二杯酒的时候,却是用袖子挡住,偷偷把酒倒在袖口中。然后装出痛苦状,师爷果然上当,把一切都说了出来。冯锡范一刀砍死了师爷,杀了陈鹏的心腹之后,本来想要进大营发动明军阻敌的,却看到大营中已经升起绿旗。冯锡范不敢贸然去找陈鹏的麻烦,却是偷偷带了几个人躲在明军中间,原本是打算陈鹏带着清军进攻的时候,他们偷袭陈鹏,一举击杀这个叛将。但现在不需要了,陈鹏手下的官兵们奋勇杀敌,冯锡范几人也加入到战斗中。

    清军从北方一路打到南方,可以说是骄横惯了。但是横的人怕不要命的,碰上一群不要命的疯子,身上连盔甲都没有的清兵顿时乱成一团。加上一群有组织的长枪兵在人群中来回冲杀,更是让清兵心惊胆颤。

    前面的清兵像是退潮的海水一样倒退下来,推搡着后面的清兵,把后面的人往海里挤去。

    有些动作比较快的清兵,已经穿上了厚实的盔甲,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发起攻击,前面退下来的清兵就把那些已经披上重甲的清兵挤回到海水中。不少披甲重兵被前面的人推着,一屁股跌倒在海水中,就再也站不起来,身上沉重的盔甲,渗透了海水之后变得更加沉重,竟然活活淹死在不足三尺深的海水中。

    最精锐的八旗骑兵在海上的时候就得到绿营清兵很好的保护,没有遭到明军战舰攻击,没有任何阵亡。现在有八百多八旗骑兵已经下船,身后的包衣奴才牵着马,正准备涉水踏上沙滩。

    可是前面乱哄哄的人群挤成一团,八旗骑兵连盔甲都还来不及穿上,也无法上马,就连弓箭也是用油布包着,避免弓弦遇水失去作用。这种状态下的八旗骑兵,根本无法施展出战斗力,就被前面的败兵挤回到海中。

    “败了!败了”有人喊叫起来。

    “快上船!”还在海水中的清兵争先恐后向船上爬去。

    原本已经是抱着必死之心的明军,见到人数比自己多得多的清兵居然开始溃败了,顿时士气大振,一个个杀入敌群。而清兵士气低落到极点,有些人一边招架一边向后面挤,有些人干脆丢掉武器转身向海水中逃去。这时候那些已经穿上盔甲的清兵反而最倒霉,纷纷被人挤倒在海水中,就再也爬不起来。

    “快让开,让主子先上船!”一名包衣奴才狗仗人势,张牙舞爪的冲着那些涌过来,企图和自己的主子争夺船只的绿营兵喊叫。这时候,他的主子就在前面不远处,身上没有铠甲,连头盔都掉在海里了,头上的金钱鼠尾鞭都散开了,被海水打湿,显得十分滑稽。

    乱兵簇拥着那名八旗兵,堵住了他逃往船上的道路。

    包衣奴才一看急眼了,拔出刀,连连砍下好几名绿营兵的脑袋。

    可是更多的人涌了过来,包衣奴才被乱兵推倒,仰面跌坐在海水中,无数的脚踩在他身上,让他根本无法从海中站起来。

    这名包衣奴才已经喝了好几口海水,咸腥苦涩的海水从口鼻灌入,呛入气管,包衣奴才感觉自己的眼睛也睁不开了,仰面倒在海水中,不断从口鼻灌入肺部的海水让他无法呼吸,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踩在身上的脚越来越多,意识逐渐消失,就这样活活淹死在船边上。

    绿营兵纷纷挤上船,海水中那可怜的八旗兵被乱兵推搡着,站都站不稳,一个大浪打来,狠狠呛了一口海水,接着就被人推倒,一头趴在海水中,背上有无数脚踩过。

    等那八旗兵挣扎着站起来,又一次被人推倒。等到再次站起的时候,看到挤满了绿营兵的船已经离开浅水区。

    “你们这些天杀的狗奴才!等等爷!”八旗兵声嘶力竭的高喊。但没有人理他,四周都是乱兵,把他簇拥着往深水区挤去。

    这名八旗兵终于感觉自己的脚踩不到地了,又是一个海浪迎面扑来,金钱鼠尾的脑袋从海面上消失,再也没有浮出来。

    水性较好的绿营兵在海水中挣扎着,拼命游向正要离开的船只。可是他们好容易游到船前,迎接他们的不是一双双手,而是一只只脚,甚至是敲打下来的木棍、刀把、枪杆。

    船上已经挤满了人,不能让更多人上来了,要不船就要翻了。那些先行上船的绿营兵不顾海水中挣扎的同伴,无情的把他们踢回到海中。

    上岸的八百多八旗精锐中,有三百多人在他们的包衣奴才保护下,侥幸捡回了一条命,逃回都船上回到同安。其余的不是被杀死在沙滩上,就是活活淹死在海中,或是被明军战舰击毙在海上。

    施琅这时候早已逃得不知去向,他凭借着自己的蜈蚣快船速度快的优势,在见势不妙的时候就开溜了。

    投敌叛变的三艘战舰,见到主帅座舰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又见到清军已败,早就没有了战意,纷纷掉转船头逃往同安湾。

    “报大人!施琅狗贼跑了!”一名亲兵向王新宇来报。

    “那狗贼跑就跑了,他乘坐的快船我们也追不上,还是尽量多杀海中的鞑子!”王新宇说道。

    “偌!”

    巨大的座舰冲入乱哄哄的清军小船队中,这时候,已经惨败的清军根本不可能组织人手进行跳帮攻击,远远看到大船向自己冲来,都纷纷躲开。慌乱中,清军小船自相碰撞,不少清兵落进水中。

    后面两艘战舰和后来反正的一艘战舰也加入到攻击的行列中,跟在大舰后面,在敌船中间来回冲杀,犹如一头雄狮率领三头母狮,对四散逃窜的羚羊群进行撕咬追杀。

    四艘战舰痛快淋漓的对溃逃的清军小船进行一边倒的屠杀。不少小船被他们撞翻撞沉,还有的小船被炮弹击沉,有的被霰弹扫光了上面的人,还有的小船被弓箭和鸟铳射死了桨手,活着的清兵纷纷跳海逃离失去动力的小船。

    接到烽烟报警,带着五百精兵赶来的左提督翁天祐原本以为要面临一场恶战,谁知他们没一口汤都没喝上,沙滩上只有遍地尸体和清军遗弃的盔甲武器等物品,大批投降的清军跪在地上,远处海中还有正在燃烧的船只,破烂的木板。

    高崎的清军已经大败,施琅的奇兵被杀了大约两千多人,在海中淹死的更是不计其数,最后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人逃回同安。

    翁天祐让亲兵拿下了陈鹏,押入他的大帐中。

    看到五花大绑被押进来的陈鹏,翁天祐怒斥道:“陈鹏!延平王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王爷背叛大明?”

    “大人,罪将受到施琅贼子蒙蔽,一时猪油蒙了心,望大人不要迁怒罪将下属!”陈鹏回道。

    “陈鹏,你可知道投敌叛国,王爷会如何惩治?”翁天祐喝问道。

    陈鹏低下头,他知道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自己不但没有得到荣华富贵,连家人都要搭进去了。

    翁天祐做了调查,发现陈鹏的麾下陈蟒不肯投降,第一个率领本部人马向清军发起反击,其余的明军纷纷自发组织起来,在没有上级军官指挥的情况下奋勇杀敌,击败了上岸的清军。而其中立功最大的是罗祥的长枪兵,那罗祥又是王新宇麾下的一名队官。

    “那王羽呢?”翁天祐问道。

    罗祥回道:“回大人,我们把总大人被陈鹏骗到了水师船上,送给北面的鞑子了!不过据属下观察,陈鹏座舰已经反正,应该是我们把总大人杀了贼人,夺回战舰!属下以为,现在正在海上追击残敌的,应该就是我们把总大人。”

    高崎明军斩首近两千,还有不计其数的清军溺亡在海中,沙滩上拾获大量兵器铠甲,这可是一场大捷,需要评功论赏。

    但陈蟒等人,却没有要赏赐,而是希望能用自己的战功来减少陈鹏的罪责。

    “此事事关重大,本官无法自行做主,还得待本官禀报王爷定夺!不过诸位敬请放心,王爷会酌情从宽处理的!”翁天祐说道。所谓的从宽处理,就是只斩陈鹏一人,不牵涉他的家人。

第二十二章 大获全胜

    海战进入到最关键的时刻,郑成功舰队正在猛攻清军李率泰的八旗舰队。

    这些满人在南方多年,经过绿营调教,也都熟悉水性,在海战中并不比绿营逊色。

    八旗军舰队的清兵作战还是想当勇猛的,不少凶悍的满人乘坐中型战舰,顶着郑家军猛烈的炮火,强行靠上明军大船,跳上明军战舰,用自己精湛的近身格斗术来对付明军水兵。

    但在明军猛烈的火力打击下,八旗兵的近战技能得不到发挥。

    满洲二等侍卫查克丹十分勇猛,跳上一艘明军战舰,连续砍翻了多名明军士兵,但却被躲藏在暗处的一名鸟铳手击毙。

    正白旗前锋校鄂勒布的座舰被多发炮弹击中,为了逃命,他脱掉盔甲跳进海中逃命,却被明军一阵乱箭射死在海上。

    随后,清军八旗水师三等侍卫噶喇、护军校巴兰的座舰相继被击沉,这两员清将溺亡海中。一等护卫鄂迈的战舰被火箭点燃,满洲从三品大将鄂迈也被霰弹打成了马蜂窝。

    东面登陆战场上,达素指挥的绿营兵用尸体填平了明军的壕沟,堆到女墙上,冲破了第一道防线。在清军拼死攻击之下,驻守第一道防线的明军抵挡不住,纷纷后撤。

    “报主子爷!我们冲破了明狗的防线!已经连续冲破了两座大营!”一名包衣奴才来报。

    达素大喜,下了命令:“太好了!传我令下,让富察氏佟济率满八旗骑兵立即下船!直取南狗中军!”

    “喳!”包衣奴才退下传令去了。

    满洲大将富察氏佟济率领八旗兵下了船,杀气腾腾向明军后面的防线扑去。

    一共是一万三千多清军上了岸,其中两千多八旗军。

    得知有一万多人登陆,达素大喜道:“破郑逆指日可待!”

    富察氏佟济率领近一万三千多人的大军,列阵杀向前方的明军中军大营。

    但是一路上,明军一道道壕沟、木栅栏一次又一次阻拦住清军,在明军鸟铳、虎蹲炮、弓箭等远程武器打击下,清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连续突破明军三道防线。而明军的损失却微乎其微。

    看到绿营兵的惨重损失,富察氏佟济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因为他的精锐八旗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在他心目中,只要八旗兵不受损失,就算绿营兵死再多,也不算战败。

    清军终于突破了明军设置在海岸线上的最后一道防线,进入了岛内的平地。

    “报主子爷,前面有明狗阻拦!”富察氏佟济的亲兵来报。

    富察氏佟济哈哈大笑:“在平地上野战,南狗怎么可能挡得住我精锐八旗!”

    随后富察氏佟济传令让绿营步兵在前面冲锋破阵,八旗骑兵在两翼,一旦明军出现败象,就用骑兵追杀。

    手持刀斧的清军绿营兵大喊着,向明军冲去。突然,这些绿营兵发现,他们面前那些轻甲的明军纷纷散开,露出中间的五百铁人兵。

    五百铁人兵缓缓推进,清军绿营兵纷纷射箭,但弓箭射在铁人兵身上,就像是挠痒一样,羽箭纷纷掉落。铁人兵缓缓推进,手中大刀在清兵人群中一阵乱砍,犹如斩瓜切菜一般砍翻了大批清军绿营兵。

    富察氏佟济冷笑:“该轮到我们八旗骑兵出击了!”

    八旗骑兵上马,大约一千骑兵,手持木矛,缓缓加速,向郑成功的铁人兵冲去。虽然木矛更无法刺穿铁人兵身上的铁甲,但骑兵全速冲锋,用木矛撞击,可以把铁人撞飞出去。马的冲击力极大,撞飞的铁人就算不死,也会受严重内伤。不过八旗兵撞飞铁人之后,如果不能及时刹住马回头,自己冲入铁人堆里面,也可能被砍死。对此,富察氏佟济觉得也是无奈之举,他知道郑成功的铁人兵不多,每个都是精锐,就算用八旗兵一对一去换铁人,郑军的精锐铁人兵损失完了,这一仗就算赢了,自己的两千八旗骑兵只损耗不到三成,剩下的明军,在八旗兵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尔。

    看到八旗兵冲过来,铁人兵知道八旗骑兵的厉害,不敢硬扛,纷纷后退。

    “想把我们的骑兵引诱过去,用火器和长枪对付?”富察氏佟济冷笑一声。

    清军大旗舞动,八旗骑兵得到大旗号令,立即放慢速度,没有正面去冲击明军结成的阵,而是在外围绕着明军慢跑,用骑弓漫射。

    骑弓的威力本来就不大,射在铁人身上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八旗骑兵并不急着去冲明军步兵结成的大阵,而是在外面绕着圈子,用轻弓箭骚扰,试图等明军阵型出现混乱,再发起攻击。

    明军阵型丝毫不乱,面对着清军,一步步稳稳后退。

    八旗骑兵在外面绕着圈子,不时射出手中的箭。就在此时,突然一名八旗骑兵马失前蹄,摔在地上。

    其余几名八旗兵也下马,拨开泥土上的草皮,才发现地上居然有陷马坑。

    “这些下贱的南狗!居然用这种办法对付我们!”一名清兵骂道。

    一半的八旗骑兵纷纷下马,检查地面是否有陷马坑;另外一半八旗骑兵骑着马缓缓走动,假如明军向前发起攻击,八旗骑兵就寻找破绽,从侧面薄弱位置冲阵。不过对面的明军似乎很沉得住气,没有趁八旗骑兵下马的时候反击。

    清军大旗摇动,绿营兵再次嚎叫着冲上去。

    明军用铁人兵当成移动的堡垒,后面是长枪兵、弓箭手和鸟铳兵,把绿营兵的攻势打退回去。

    就在此时,八旗骑兵却突然发起冲锋。

    弓箭鸟铳射来,十多名八旗兵落马。其余的八旗兵继续冲锋,把战马的速度提高到最高。

    八旗骑兵即将冲到明军阵型的铁人跟前时,先勒马减速,然后把手中的木矛刺出,撞飞了几个铁人。不过大部分的八旗骑兵都被明军长枪兵戳下马来,只有少数人调转马头离去。

    明军鸟铳手上前,一排齐射,刚刚转身离去的八旗兵又有五六人翻身落马。

    看到撞飞了几名铁人,自己却损失了二十多名八旗骑兵,富察氏佟济心疼得直咧嘴。虽然用这种办法可以消灭几个铁人兵,但这样的交换比,恐怕自己的两千八旗兵都死完了,还无法消灭五百铁人兵。

    “给我上!让绿营全线攻击!”富察氏佟济下了命令。

    清军擂动大鼓,鼓声隆隆,所有绿营兵全部压上去,发起了疯狂的进攻。

    富察氏佟济的计划是,绿营的步兵冲阵,先把明军的阵型冲乱了,使得明军的长枪兵不能结阵,然后八旗兵策马冲击,用马力来撞飞铁人。只要解决了铁人,就能轻松解决明军。

    但明军并没有乱,绿营兵却在明军阵前丢下枕叠的尸体。

    八旗骑兵不敢贸然冲锋,只能在外围打转,寻找机会,可是他们一直没找到明军的破绽。于是双方形成了对峙。假如是在北方平原上,骑兵和步兵对峙,步兵永远是吃亏的,因为步兵必须保持高度紧张,稍有不慎,就会自乱阵脚,被骑兵冲破之后,就是溃败,在被骑兵的追杀中全军覆没。而骑兵在外围骚扰的同时,他们可以坐在马背上吃干粮,喝水,能保持轻松。就算骑兵败了,还能跑掉,步兵跑断腿都追不上。

    但这里不是北方平原,这是孤悬于大海的小岛。一旦清军水师败了,那么不管是绿营步兵,还是八旗骑兵,就全部得留在岛上。

    也就在登陆清军攻势受阻的时候,海面上刮起大风,原本风平浪静的大海,就像是小孩子的脸,说哭就哭。

    海面上刮起大风,对那些本来就不擅长行舟的清军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首先,李率泰的满洲八旗水师无法适应大风大浪,这些满人虽然向绿营学习了水战技术,但还是经受不住风浪。大风一来,船上的满人纷纷站立不稳,战斗力严重下降。

    八旗水师转眼之间就遭到灭顶之灾,随后绿营水师也在郑军的猛烈攻击之下溃不成军。

    见到惨败,李率泰、达素和黄梧丢下舰队狼狈逃窜。而已经登陆的一万三千名清军,这时候彻底变成了孤军。

    清军旗舰逃跑,其他的清军大小战船失去了指挥,而且很多清军水师是来自江苏、浙江、山东等地,根本不熟悉厦门的水域情况。看不到旗舰的影子,清军水师就像无头的苍蝇在海上打转,不断被明军战舰包围,分割歼灭。

    炮声隆隆,一艘艘清军战船起火燃烧,海面上到处都是破碎的木板,鲜血染红了大片海面。

    清军登陆场,那些还来不及上岸的清军督促赶紧开船,已经上岸的清军涉水奔来,哭喊着要运输船等等他们。但没有人理睬他们,清军的运输船丢下了陆师,跟着败退下来的舰队向泉州湾方向逃去。

    站在海水中的绿营八旗清兵看着远去的运输船大声叫骂。后面的明军已经杀到,走投无路的清兵不是跪地投降,就是被杀死在海滩上。

    成为了孤军的富察氏佟济部得知水师大败,他们已经被人抛弃的消息,顿时军心动摇。那些绿营兵一阵骚动,准备投降。

    八旗兵砍杀了不少绿营兵,但还是不能阻止住低落的士气。一万六千清兵被困在四面环海的孤岛上,岛上地形复杂,到处是丘陵,树林密布,四周都是敌人的地盘,这支孤军就算是扎营结寨布置了防御,最终也会因为断粮全部饿死。

    郑成功歼灭了清军水师之后,这股登陆清军被郑成功亲自率领带队的陆师歼灭。绿营兵死伤大半,其余的全部投降。八旗兵一开始还在负隅顽抗,他们结阵防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明军并没有发起攻击,而是围住清军,用大炮不断轰击,同时劝降,告诉他们投降免死。等清军冲阵,用长枪兵挡回去。不久之后,清军主将富察氏佟济被明军大炮击毙,精锐的八旗不得不低下头颅,放下武器投降。

    大捷的消息还没穿到高崎,王新宇那边见到追不上即将逃回同安湾的清军,便驾船回到大营。

    临时充当监狱的一间营房内,刚下船的王新宇见到关押在这里的陈鹏。

    “陈大人!”王新宇走进屋内,喊了声。

    陈鹏苦笑一声:“王公子,别叫我陈大人了,现在我只是待斩的死囚。”

    王新宇拱了一下手行礼道:“陈大人,不管怎么说,您都是我的恩主。如果没有您,也就没有我的今天。只是我想不通,为何您要背叛我大明,背叛延平王,去投奔对面的鞑子?”

    陈鹏回道:“大明?天子都弃国了,我们现在哪里来的大明啊?如今天下,大明只剩下舟山,厦门,金门几个小岛,还有四川的闯营占了一小块地盘,连晋王都被人赶出云南了。我是在想,我也是为了大家着想,给弟兄们争取前程。但是没想到,施琅那贼子居然如此不堪!”

    王新宇悲愤的说道:“那些鞑子屠杀我大明百姓,毁我衣冠,对我华夏犯下累累罪行!我王某人为的不是那弃国的天子而战,而是为我华夏百姓而战!陈大人,非施琅贼子不堪,而是你陈大人手下都是我大明百姓,是大明的赤子忠臣!因为鞑子欠下了累累血债,他们每个人都和鞑子有深仇大恨,所以陈大人要降,他们却不会降!”

    陈鹏像是明白了什么,落下眼泪:“事已至此,罪将悔之已晚,只希望延平王能放过我一家大小,只惩处我一人。”

    “请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禀报延平王爷,用属下功劳去给您抵罪,不会连累大人的家人!”王新宇拱手道。

    陈鹏道:“多谢王公子宽容大量!”

    其实倒不是王新宇宽容大量,而是他觉得该死的只是陈鹏一人,不应该株连九族。

    王新宇又提起一件事:“陈大人,其实你让我上船出海时,我已经有怀疑了,这才带了宝刀宝甲和亲兵上船。只不过那时候我还不敢肯定,我不相信对我有提携之恩的陈大人您会叛国投敌。”

    陈鹏叹了口气道:“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早知鞑子如此不堪,我何必当初啊!”

    ——

    前面部分基本上按照历史事实写,除了和主角有关的,略微撬动一点历史之外,其他基本不变。从后面开始,历史将会出现巨大变动。

第二十三章 延平郡王

    高崎大营,旌旗招展人声鼎沸。

    人们交头接耳,有人说:“延平王要来了!也不知道会怎么处理陈鹏的事情。”

    有人说:“但愿我们的军功可以让他从轻发落,免去家人之罪吧。”

    毕竟陈鹏是他们原先恩主,虽然叛变,但将士们都不忍看到他的家人被灭九族。

    庞大的船队簇拥着一艘如同城楼般高大的巨舰驶来,不多时,巨舰便靠上高崎码头。

    前面传来一声呼号:“延平郡王驾到!”

    船上放下木板,前面旗手打着红色的大明旗和郑字旗走下大船,后面走出一队队排列得整整齐齐,身披黑色精甲的刀牌手和长枪兵;然后是肩扛着泰西燧发火枪,身穿明军铠甲的黑人白人火枪手;再后面,是身披重甲,手持斩马长刀的亲兵。

    身穿郡王绛纱袍,头戴郡王乌纱翼善冠的郑成功,在亲兵和官员们前呼后拥下走进大营。

    王新宇偷偷观察郑成功,只见这延平郡王身高五尺有余,皮肤白皙,美髯飘飘,浓眉大眼,显得十分英武。

    郑成功走进中军大帐,早有人把五花大绑的陈鹏押了上来。

    “陈鹏,你可知道投敌叛国该当何罪?”郑成功怒视着陈鹏厉声问道。

    陈鹏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郑成功:“罪将知道,当万箭穿心,诛灭九族。”

    “望王爷宽恕陈大人!陈大人也是被施琅狗贼蒙蔽!”陈蟒第一个跪下替陈鹏求情。

    大帐内的军将纷纷跪地,替自己曾经的恩主求情。

    郑成功道:“各位都起来吧!本郡王今天就宽恕了罪将陈鹏!除罪首陈鹏改判斩首外,妻子兄弟皆无罪!所属兵将,无论当初是否附逆,一律宽恕赦免!”

    “多谢王爷宽恕!”陈鹏连连磕头。

    郑成功轻扶长髯微微点了点头:“带下去吧!”

    “偌!”亲兵把陈鹏押走。

    陈鹏被推出去处斩之后,士兵把人头带回来。

    郑成功下令道:“念陈鹏所部立下大功,可以将功折罪,现陈鹏已经伏法,以守备军将规格好好安葬了!”

    “偌!”亲兵退下。

    处置了陈鹏,郑成功又让身边参军林骥宣读战报:“此役一共击沉俘获敌船八百余条,毙敌三万余人,俘敌人万余,其中真鞑子一千二百余人。击毙敌镶白旗前锋参领富察氏佟济,护军参领多穆星阿,正黄旗骑都尉觉罗……俘虏敌护军统领吕哈喇,我军大将闽安侯周瑞阵亡,右虎卫镇守备陈鹏叛变,处斩。”

    林骥念完之后,郑成功开始封赏:“把总陈蟒有功,升任为右虎卫镇游击!赏银两千两!”

    “多谢延平王爷!”陈蟒连忙叩拜道谢。

    接下来,郑成功又问:“王羽何在?”

    “卑职在!”王新宇站出来。

    郑成功微笑着看着王新宇,捻了一下美髯,点点头道:“把总王羽,身陷绝境不乱,亲手斩杀敌将吕穆赫,并斩正白旗侍卫一名,属下亲兵斩正白旗侍卫一名,后炮击敌船,毙敌千余人。更有王羽所制开花炮弹,链弹,新式火药等海战利器,令我军战力倍增,大破鞑子。鉴于王羽所立大功,升任为水师二镇游击!另,本王特设火器局,王羽兼任火器局轻车都尉,统领火器局,下辖炮厂、铁厂和火药厂!”

    “多谢延平王爷!”王羽连忙叩拜道谢。

    四周的兵将们齐声欢呼,祝贺王新宇和陈蟒升官,尤其是王新宇,又是升为三品游击,又获得一个从三品勋位的轻车都尉。前面的游击将军职务是实职,而后面那个轻车都尉却是勋位,代表了一种荣誉,尽管还比不上王公侯伯子男的爵位,却也是不得了的荣誉。

    现在的封赏封官,都是延平王说了算,名义上还要上奏永历皇帝,不过那只是走个形式而已,除非是封公封侯才要动用到永历,一般的事情延平王根本就不可能派遣信使去缅甸。

    封赏之后,郑成功又开始处置被俘的清军。

    对那些投降的绿营兵,部分被编入明军,充当辅兵用;另外一部分送去修建码头,水师大寨,充当苦力。

    被俘的八旗兵,一部分是被迫投降的,全部被捆绑起来,绑上石头沉海;还有一部分是明军喊话之后,自动放下武器投降的,那些人郑成功答应过不杀他们,又不放心用他们,但郑成功又不肯放虎归山,让他们回去重新拿起武器回来打明军,于是下令全部砍去双手送回去。

    听说要处置八旗俘虏,王新宇上前一步道:“王爷,属下有个请求,不知道王爷是否允许?”

    “但说无妨!”郑成功说道。

    王新宇拱手道:“王爷,那些真鞑子,除了几个鞑酋处斩之外,其余的能否交给属下?由属下来处理?”

    郑成功问:“不知王公子要如何处理那些真鞑子?”

    “属下想,那些真鞑子欠下累累血债,王爷为了一个不杀的承诺,就这样砍了他们的手放他们回去,那样鞑子朝廷还是会令人好吃好喝养他们一辈子的,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言之有理!王公子继续说!”郑成功点了点头。

    “回王爷,属下既然兼管炮厂铁厂,必然需要大量铁矿。这些真鞑子,属下想把他们拉去挖铁矿,只要给他们一口吃的,不让他们饿死,就能让他们干活,直到最后累死,那样也算是给我大明百姓报了仇,这样也算是废物利用。”

    “此计甚妙,可是哪里又有铁矿可挖?”

    “回王爷,现在人多眼杂,属下不太方便说。”

    郑成功喝令,让周围的人都先退下。等所有人退下后,郑成功对王新宇说:“王公子现在可以说了吧?”

    “王爷,在琼州府就有大量铁矿,那里人烟稀少,鞑子兵力薄弱,我们可以派人去那里挖铁矿。”王新宇回道。

    “琼州府?那里现在是鞑子的地盘。若是我们派人去了,广东贼人尚可喜必然全力派兵来剿,我们又如何挖铁矿?若是我们留下水师,又要分散我军兵力,我们又如何抵挡鞑子进攻?”郑成功摇了摇头提出疑问。

    王新宇回道:“回王爷,属下可以率本部兵马攻打琼州。拿下琼州之后,利用当地黎人组建军队。琼州地形复杂,可以修建炮台堡垒,用来抵御鞑子。而琼州乃黎人地盘,鞑子防范他们不如防范我们汉人,只要黎人击败他们多次,将不得不放弃黎人土司占领的地盘。”

    郑成功道:“厦门金门太小,我们又不能在琼州府布置重兵,而且运输矿石路途遥远,这样恐怕对我们很不利。”

    王新宇拱手道:“回王爷,金厦两岛确实太小,无法养兵百万。等我们攻下东番岛之后,可以出兵取吕宋,在孤悬于大海之中的岛屿上发展,就能避开鞑子干扰。待到我们发展壮大,便能出师北伐,赶走鞑子,中兴我大明!”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本王也听复甫(陈近南字)说过,说王公子目光远大,有中兴大明的将相之才!这样吧,本王要宴请各位功臣,时辰快到了,等到酒宴过后,王公子你随本王上船,你我再慢慢商议!你先退下吧!”郑成功说道。

    “诺!”王新宇退出中军大营。

    郑经从后面走出,郑成功看到儿子,让他坐下。

    “父王!”郑经抱拳道,“儿臣有一事不明,这王公子,不过乃一无名小辈,为何父王如此器重?连儿臣的老师复甫先生也多次提及此人。”

    郑成功反问道:“开花炮弹,新式火药,是不是我军海战利器?”

    “父王,此话虽然不假,可是那些事本来就是匠户做的事情,父王只要给足银子即可,无需给他封勋位。”

    郑成功道:“经儿,你目光太短浅了!郑家从父亲大人起家至今,所依靠的就是船和炮比别人多,才能击败其他海商,有了今天的家业。可是那泰西人不肯把最精良的火器卖给我们,而我们有这样人才,为何不重用?更难得的是,王公子不仅擅长西夷火器,而且目光和为父的一样长远,经儿,他和你一样年轻,今后定能辅佐我们郑家完成中兴大明之大业。”

    郑经一时无法反驳父亲,但又话题一转:“那些真鞑子,我们应该斩草除根,不能留下后患。”

    “吾乃堂堂延平郡王,岂能自食其言?既然以不杀降的名义招降了他们,就不应该出尔反尔,否则将会为天下人所不齿。而且王公子说的也很有道理,这样是废物利用!我们又兑现了承诺,又惩罚了他们。”

    天色已经黑下来,高崎明军大营张灯结彩,明军士兵上上下下忙碌着,张罗庆功宴会。

    安排席位之际,郑经见父亲把王新宇安排到和自己的父亲一起的主桌上,顿时心中不悦,但是惧怕父亲的威严,他也不敢说什么。

    主桌上,郑成功坐在首位,两边依次是参军林骥和忠勇侯陈豹,然后是老将洪暄和郑成功的堂兄郑泰,再下来是郑成功的堂弟郑省英另外一员老将黄庭,坐在郑成功对面下座的,是王新宇。虽然只是最下座,但毕竟是主桌了,这已经是很大的荣誉。就连世子郑经和军师陈永华,都被安排去了其他桌招呼各级功臣。

    郑成功犒劳三军,让大家放开肚皮大吃。之后,在酒桌上又问长问短,问王新宇的家庭状况之类的。

    郑成功看着王新宇,越看越高兴,之前听陈永华说过此人如何大才,此又给自己制造开花炮弹和新式火药,这次海战才赢得如此顺利。除了开花弹,链弹也很重要,要知道这次海战,一开始鞑子顺风顺水,若不是链弹的威力,恐怕自己损失也不小。想到这里,郑成功心想王公子如此少年俊杰,有安邦立国之大才,一定要让他更好的为郑家出力。

    “王公子,前段时间本王听复甫说过你尚未婚配,不知道现在可有了婚约否?”郑成功问道。

    “回王爷,属下自幼家中贫困,尚未婚配。”王新宇抱拳回道。

    “哈哈哈!”酒桌上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郑成功道:“这刚好,本王这就做主,给你许亲。”说着,郑成功转头对堂弟郑省英说:“明志,你家小女尚未婚配,可否许配给对面那位少年英雄?”

    郑省英连忙说:“既然是王爷要做主许婚,属下自然同意!”

    本来郑家就是海盗出身的,也不是太讲究门当户对,把女儿嫁给一个出身卑微的新人,郑省英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更何况兄长都发话了。自己的大女婿虽然是晋王世子,但那晋王李定国,还不是平民出身。

    郑成功想到,堂弟郑省英刚好有个十四岁的女儿尚未婚配,可以嫁给王新宇。

第二十五章 小萝莉

    厦门港小镇,一名大约十三四岁,身穿青绿色衣裙,留着齐眉刘海,头上梳着双鬟,手中提着篮子的小姑娘走在青石条大街上,这小姑娘长得眉目如画,十分清秀可人。

    有些宵小之徒只敢远远跟在小姑娘后面,却不敢出声调戏,因为小姑娘身后还跟着两名家仆打扮的精壮汉子。

    忽然,大街上传来一阵叫骂声:“死鞑子!”

    “打死他们!”

    “打死这些死鞑子!”

    一群群被捆住双手的八旗兵被明军押着,从大街上经过,足足有一千人之多!这些平日里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八旗兵,如今都垂头丧气,目光黯淡,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威风。这些八旗兵,原本郑成功是打算砍去手脚送回去的,不过延平王又接受了王新宇的建议,把他们留下来准备充当苦力用。只是目前连台湾都还没打过去,又如何去琼州开矿?但明军的粮食不能白养这些八旗兵,他们得干苦力活,修建码头,水师大寨,帮明军把被清军损坏的工事修好,还要去开山修路。

    这些八旗兵的头目,包括清将吕哈喇在内,都已经被斩首,只留下这些小兵。还有一些被俘的八旗兵,大约有三百人左右,是在别的地方被俘的,那些人没得到郑成功投降不杀的承诺,都被明军捆住手脚,丢进海里淹死。

    砖头、土块、烂菜叶、唾液纷纷落在这些八旗兵身上。若不是押送俘虏的明军拦住,恐怕街头百姓早就冲上来,把这些八旗兵撕成碎片了。

    青衫女子连忙站在路边,给押送俘虏的明军让开一条路。

    “柳儿姑娘,这些就是占我大明江山,残害我大明百姓的鞑子!”一名家仆愤怒的看着那些被俘的八旗兵,对那小姑娘说。

    等押着俘虏的明军都过去后,三人才转到一间店铺内,买了些东西后,走回到一座门上写着“郑府”两字的大院跟前,三人进了大门。

    这里就是郑省英的府邸。郑省英在几年前曾经丢失了厦门,被清军攻入,论罪当斩。但后来郑成功赦免了他。其实郑成功并不是徇私情的人,他连儿子郑经犯下大错都能严惩,不要说是一个堂弟了。只因为郑省英的长女过继给郑成功当了女儿,又许配给李定国的儿子。郑成功觉得斩了郑省英,李定国面子上不好看,加上郑省英又有立功表现,努力补救过了,因此赦免了他的失土之罪。

    郑省英的书房内,他正在和女儿聊天:“芸儿啊,你也长大了,该嫁人了。”

    “爹,我不嫁人,我要一辈子陪着爹爹。”郑芸嘟着小嘴撒娇。

    “芸儿,爹不能养你一辈子的,你总要离开爹的,相夫教子,过自己的生活。那王公子是王爷看中的,肯定是好人家。”

    谁知郑芸却不乐意了:“晋王世子也是王爷看中的好人家!女儿多少年没看到大姐了?也不知道大姐现在怎么样了。”

    想起大女儿,郑省英不自觉的眼睛一红:李定国一生征战,居无定所,据说现在还败了,永历皇帝都弃国去了缅甸。现在根本不知道李定国的情况怎么样,或许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自己的大女儿了。

    “小姐!小姐!”屋外传来贴身丫鬟柳儿的叫声。

    郑芸丢下父亲,像一只欢快的麻雀一样,蹦蹦跳跳冲出父亲的书房。

    看着女儿的背影,郑省英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就娇宠惯了!也不知道嫁给那王公子后会怎么样。”

    王新宇刚刚从延平郡王府走出,带着两名亲兵茫无目的走在厦门港的街头。延平郡王府的人已经帮自己上过郑府一次了,该说的话他们也都说过了,接下来王新宇总得自己登门拜访未来的岳父。可是他不知道该带些什么东西上门。

    直接带上银子彩礼去提亲?这样的事情王新宇做不出来。在前世可是和妻子自由恋爱了六年,大学四年,毕业后又两年,整整过了六年才走到一起的。来到这个世上,难道一个从来么见过面的女子,就这样把婚事定下来?但延平郡王许的婚事,总不能推掉吧?要是惹得延平郡王发火,恐怕今后的计划就全部泡汤了。

    这个年代的厦门港,是一座小得不能再小的小镇,距离前世的母校厦门大学很近,就在今天的镇海路和厦港路一带。青石条铺成的大街上还算是热闹,毕竟这里是为数不多还保留着汉家衣冠的地盘。但王新宇知道,如果历史不发生改变的话,用不了几年,满清大军就会踏上这块土地,把这里的人强行剃了发,赶出厦门岛,迁往内陆。不愿意服从的,都遭到无情的屠杀。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亲兵李锐说了一句:“大人,属下听说那郑家小姐长得花容月貌,是出名的美人儿。她姐姐,好像几年前嫁给了晋王世子。”

    “郑小姐的姐姐嫁给晋王世子?”王新宇听了这话一愣。

    “属下也是听说的,不过应该是真的。”

    王新宇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还没见过李定国呢,居然就快和他成为亲戚了。他不知道连襟这个词,只知道前世的说法:大姨子的丈夫,一般都称为姐夫,而晋王世子,就是自己姐夫了。

    郑府是肯定要去的,但是毛脚女婿总不能第一次就空手上门吧。

    王新宇想来想去,不知道买什么东西好,延平王也没交代自己要买什么。这种事,本来应该是家里母亲交代的,堂堂王爷怎么可能连生活的事情都交代。但昨晚没有回家,今天早上又着急的出门去厦门港,家里母亲还不知道这件事呢。因为王新宇心里想,反正自己不会那么快就送上彩礼的,怎么说都得先见过郑家小姐吧?等见过面之后,再回去告诉母亲还来得及。

    实在想不出带什么东西上门,最后王新宇想:算了,还是带着银子上门吧,延平王爷昨晚赏了自己一千两银子,今天出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百两银子,就带这些银子上门吧。

    到了郑府门口,门口的家丁拦住:“这位大人,请问来郑府有事吗?”

    王新宇报上自己的名号,那家丁叫了一声,连忙回头:“快禀报主上,姑爷来了!”家丁又转头对王新宇说:“姑爷里面请!”

    王新宇掏出碎银子,赏了家丁,走进大门内。

    两名亲兵正要跟进去,却被家丁拦住:“两位请跟我来偏房!”

    王新宇在一名家丁的引路下,踏进了正厅。

    郑省英接到下人来报,说准姑爷来了,急急忙忙就到大厅等候了。

    两人分主宾坐下,王新宇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还是郑省英先打开话题:“贤侄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才能,为我大明屡立大功,深得王爷爱惜,从六品把总直接提为三品游击,真乃少年英雄啊!”

    “郑大人过奖了!属下只是运气好,斩了几个鞑子,偶然被王爷看中。”王新宇抱拳道。

    郑省英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贤侄这就是你不是了!老夫都叫你贤侄了,你还叫老夫郑大人,自称属下?”

    王新宇连忙站起身来,下拜道:“郑伯伯在上,受小侄一拜!”

    郑省英连忙扶起王新宇:“贤侄快起!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正在说话间,王新宇突然看到一名身穿青绿色衣裙的小萝莉盈盈走出,给主宾两人端上茶水。

    王新宇定睛一看,只见这小萝莉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年龄比自己的妹妹大不了多少,长得俏生生的,脸上带着几分稚气,令人十分怜爱,含苞欲放的胸口微微挺起,令人感觉一种诱惑。这要是放在自己的前世,绝对是童星级别的小美人。这小萝莉在自己跟前的时候,身上隐隐约约送来一股淡雅的少女幽香味。

    小萝莉道了个万福,也没说话,便转身走回屏风后面。

    王新宇只听到屏风后面有两名女子轻声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在讨论自己。难道,刚刚那个小萝莉就是郑小姐?见她衣衫用料讲究,不像是下人穿的粗布衣裙。如果是郑小姐的话,那真是有一种罪恶感了,那么小的小萝莉,放在自己的前世还是初中生呢,自己怎么能辣手摧花。

    听到屏风后面女儿的说话声,郑省英喊了声:“芸儿,出来见王公子!”

    谁知后面却响起几声轻微的脚步声,王新宇再也听不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了。

    郑省英转头,满脸无奈的说道:“小女娇生惯养惯了,不懂事,还望贤侄见谅。”

    这一下,王新宇就更加感觉刚刚那小萝莉应该就是这郑家小姐无疑了。想到那么小的小萝莉,王新宇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提亲呢?那小萝莉确实长得漂亮,娶了她一点不吃亏,而且是赚到了,但实在太小了啊,自己干不出那种辣手摧花的事情。

    接下来的时间,王新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郑省英,不像是心怀大志的延平王,自己和他根本没什么共同语言。

    又坐了片刻,王新宇决定先起身告辞,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要是辣手摧花,摧残这个小萝莉的话,实在是不忍心。实在不行,能不能先谈恋爱然后等几年结婚呢?反正不能当萝莉控。打定了主意,他站了起来:“郑伯伯,延平王爷交代小侄的事情还未办,小侄先行告辞,要去炮厂一趟,待改日再登门拜访郑伯伯。”

    郑省英也站起身来,叫家丁送客。此时他心中十分纳闷:这个王羽,都上门了,怎么也不提亲?难道他看不上我们郑家?但转念一想,既然他有事先告辞,那就先随他去吧,延平王爷许下的亲事,谅他也不敢推脱。

    要是郑省英知道王新宇是把那小姐的贴身丫鬟柳儿当成小姐的话,肯定会惊愕得下巴都掉了。

    女孩的闺房内,郑芸正和柳儿在窃窃私语。

    “小姐,这姑爷长得还是很英俊的,婢子看他真有几分常山赵子龙的风范。”柳儿说道。

    郑芸红了脸,捶打着柳儿:“让你再说!让你再说!”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来报:“小姐,不好了,姑爷没有提亲就跑了!”

    郑芸顿时气得脸色煞白:“好你个王羽!是看不上姑奶奶是不!改天本小姐亲自去收拾你这无耻小人!”

    这时候柳儿却冷不防冒出了一句:“小姐,你不是说不想嫁人的?怎么又生气了?”

    “好你个死丫头!站住别跑!让本小姐打你!”郑芸追打着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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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厦门炮厂

    离开郑府,王新宇带着亲兵来到正在修建水坝的炮厂工地。

    炮厂位于他前世里万石植物园的位置,那里周围有山水流下来,汇成一条小溪。这个年代的水量比三百多年后要大得多,小溪的流水大坝工地边上一条引水沟流出,汇流到后来的厦门火车站附近,形成一条小河流入筼筜港。

    因为厦门岛面积小,河流没多少落差,只能选择在小溪源头构筑水库。

    大坝工地上,工匠们用沙袋拦起一道临时拦河坝,把水流引入到引水沟引走。临时拦河坝的下游数十米初,工匠事先已经挖出一道宽十多丈,深约一丈,长度三十多丈的地基,然后把山上敲打下来的石头填入地基。王新宇来的时候,地基早就填好,工匠们正在用推车推着一车车泥土,把大坝的内心填起来,外面铺上数层石头,用白灰面和黄泥浆糊起来。该工程不是很复杂,要求的强度也不是太高,因此不用糯米浆修建。

    四周山上别的东西不多,最不缺的就是石头。

    石匠们拿着凿子,在山石上敲打,把一块块巨石凿开,凿成一块块长两三尺,宽高各一尺半的石块,装上推车,很轻松的就能推下山来。石头送到工地上之后,用滑轮吊起来,安在大坝上。

    刚刚到了工地上不久,就见到一名身穿七品文官官员服饰迎了上来,上前抱拳行礼道:“不知王大人亲自前来,下官祝敬未能亲迎大人,望大人恕罪!”

    “不知者不罪,本将也是路过看看。”王新宇微笑着点了点头回道。

    祝敬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请王大人随下官拉看看吧!”

    王新宇点点头:“好的,你就带本将军四处走走。”

    一路上,祝敬指着已经完工了一大半的拦河坝介绍说:“王大人,这拦河坝,最多再有一个月就能完工了,下部的白灰面已经干燥,届时搬开上游的临时拦河坝就能开始蓄水。”

    王新宇点了点头道:“本将军希望能尽快完工,炮厂水车,还有铁厂的水力风箱,都依靠这个水坝了。”

    走到大坝工地的西北角,也就是最右侧,那里正在修建水车所用的引水涵洞。在大坝下端有一个水流的出口,大坝上面有闸门。引水涵洞的下方,工匠们正在安装一部巨大的水车,该水车直径接近五丈,相当于五层楼高,可以提供强大的推力,同时提供镗床和水利鼓风机。只要大坝完工之后,待到蓄满水,打开引水涵洞的闸门,水流就能源源不断流下来,驱动水车运转。

    水车的两端,分别是镗床房和高炉房,水车轴两端分别连接木制的齿轮组,推动两边的机械工作。为了防止枯水期的水力资源不足,王新宇设计的水力机械是水力畜力两用的,在水力不足的情况下,可以用毛驴拉动两个看起来很像磨盘的机械,推动车床或者鼓风机。

    “高炉房也快修建完了,是按照大人您的设计图修建的。”祝敬指着搭起架子的高炉房说。

    这是一种新式高炉,加了一个蓄热室,可以节省燃料,还能提升炉温。为了让火焰能燃烧得更旺,王新宇设计了水利鼓风机,用来向炉膛内送入新鲜空气,使得温度得到大幅度提升,炼出高质量的熟铁和钢材。

    炮厂完工后,首先将会制造出用来浇铸火炮的模具,然后再用王新宇的办法去铸造铁炮。

    炮厂内有两座高炉,一座是把铁矿石练成生铁,另外一座是把生铁练成熟铁,用来浇铸铁炮。当铁水注入铁模之后,又把铁模放置在高炉边上一个保温室内,避免铁模内的铁水冷却过。由于采取了二次熔炼法,可以减少炮管内的杂质,减少炸膛的发生;而采用了高温石墨化的办法,可以让铁内含有一定的硅元素,能够保证铁炮的韧性,保证了可靠性;用保温室来存放浇铸好铁水的模具,可以防止温度骤降,防止铁炮白口化。这种铁模铸炮法,比一百八十年后的铁模铸炮法还要先进,虽然达不到蒸汽机时代的钢铁产品,但已经是想当可靠,可以使得炮壁变薄,减轻大炮的重量,还能提高火炮的威力和可靠性。

    铸造好的大炮,再用水力镗床进行内壁打磨,保证内壁光滑。

    王新宇点了点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王爷已经同意了,让本将军去一趟南洋购买西夷人所造的车床。等本将军回来,这里应该已经完工了,蓄水也完成了,就能直接开工。”

    “大人早去早回,下官预祝大人早日马到成功!”祝敬拱手道。

    两人一路着,边走边聊。就在这时候,工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好像是押送的苦力来了。”祝敬说道。

    王新宇叫过李锐:“去那边看看!”

    “偌!”

    过了一会,亲兵李锐回来:“报大人,刚刚山下送来一批鞑子俘虏,送到山上去了,让他们去抬石头挑土的。”

    祝敬笑道:“王大人,下官刚刚就说了,是押送的苦力送来了。”

    “走,我们过去看看。”王新宇道。

    走到山上的采石场,只见那些清军俘虏都已经被送到了,这些每天只给麦麸汤米糠汤喝,只给用烂菜叶、野菜和杂草做的饼子吃的清兵,经过几天的折腾下来,早就没了反抗的力气。如今他们被送过来,在明军士兵的刀枪和皮鞭下干苦力活。为了活命,这些曾经趾高气昂的清兵不得不当了奴隶,干最重的活,吃最差的东西。

    李锐问道:“两位大人,难道不怕这些鞑子作乱吗?如果他们闹事,我们还是很麻烦的。”

    祝敬回答道:“送来的这些俘虏,大部分是假鞑子,只有一小部分是真鞑子。他们已经被关押了好几天了,每天都没吃饱,已经没多少力气了,而且他们手无寸铁,现在就算要闹事,也闹不起来,一名大明士兵可以轻松砍死他们十几个!还有,特别是那些假鞑子,我们有给他们机会的,只要表现好,能成为我们的辅兵。那些假鞑子都想早点脱离苦海,所以下官保证,假鞑子肯定把真鞑子盯得很紧,只要真鞑子敢闹,假鞑子第一时间就会向我们报告,甚至会出手制止他们。”

    带着两名亲兵在炮厂工地转了会,问了些情况,再指导了一下工匠干活,看时间差不多了,王新宇便向祝敬告辞,带着两名亲兵回到兵营。

    回高崎大营的路上,王新宇路过集市,买了些猪肉,鸡,上好的海鱼,还买了些白米和白面。

    快到自己的水师二镇大营寨门口时,王新宇对那两名亲兵说:“本将晚上回家一趟,你们先回兵营吧。”

    “偌!”两名亲兵弯身拱手行礼,走进了大营。

    王新宇走进村子里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但还有不少人听说王羽回来了,都纷纷走出来围观。村民们都很羡慕,这王羽,年龄不大,从一个小兵一路升到把总,又一下从正六品的把总跳到正三品的游击将军,这可是六级跳啊!从来就没见过有谁升官那么快的!

    不过村民们不知道,这南明的官阶其实不值钱,这小小的厦门岛,若是平时恐怕一名七品县令就管了,可是现在厦门岛上,有一位郡王,两名国公,侯爷更是好几名,至于二品三品大员,更是多如牛毛。但老百姓不清楚这些,只知道王羽出人头地了。

    村民们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这些村民本来都是从全国各地迁来的,他们被清军祸害得背井离乡,对那些凶悍的清兵,从内心有一种恐惧。可是这个王羽,却斩了一员白甲大将,杀了十多名白甲武士,据说还亲自发大炮,击沉上千艘鞑子的小船。其实王羽就杀了一名五品的白甲副都尉和一名白甲兵,炮击倒是击沉了几十艘清军小船,毙敌近千,但不是他一个人打的,而是一条船的弟兄们齐心协力做的。

    不时有人向王新宇拱手作揖,他也只能一一回礼。

    回到家中,天色也快暗了。

    到了大院门口,就看到家里围墙已经被拆了,院内院外堆满了新砖块,好像是要新修围墙。

    走进大院内,只见里面的房子也有一半被人拆了,还剩下一半。

    “娘,我回来了!”王新宇喊了声。

    王氏笑眯眯的走出来,看着儿子,越看越高兴:“我就说了,我儿子肯定能成大器!现在真的当将军了。”

    “娘,怎么围墙和房子都拆了?我们家要盖新房了?”王新宇问道。

    王氏笑道:“是啊,我儿子当将军了,还能住破房子?”

    “哪里来的银子建新房啊?”

    “那陈大人早上来过,又送了一百多两银子来,说给你盖新房的。陈大人还说了,说你要准备娶亲了,王爷给你找了门亲事,是郑大人的小姐,所以得好好修缮一下房子啊。”母亲笑眯眯的说。

    听到哥哥回来了,妹妹也跑出来,又蹦又跳的围着王新宇:“哥哥,我快有嫂子了吧?”

    王新宇俯下身,轻轻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子:“小丫头!你嫂子要过门还早呢,她还很小,还是等几年吧。”

    谁知道母亲却不高兴了:“羽儿,王爷给你许的亲,你也敢拖?听说那郑小姐人品相貌都不错,你还是赶快成亲了吧!对了,王爷不是给了你一千两银子,让你今天去郑府提亲,你去了没?”

    “娘,孩儿上午去了郑府了,也见到了那郑家小姐,人品相貌确实不错,可是她实在太小了,比我妹妹大不了多少。孩儿觉得谈婚论嫁还早,就没上礼提亲。”

    王氏气得连连用手指戳王新宇的脑门:“你!你糊涂啊!你妹妹都已经不小了!她都可以嫁人了!那郑小姐比你妹妹大点,那不是正好合适?你给赶快找个好日子,给我上门提亲去!”

    王新宇岔开了话题:“娘,弟弟回来了吗?”

    “回来了,他也说你今天会回来,刚刚去买酒去了,一会儿就回来。”王氏回道。但过不了多久,王氏又说:“羽儿,你赶快挑个好日子,早点把那郑家小姐娶回来!”

    王新宇见母亲大人发话,于是找了个借口:“娘,家里新房还没盖好啊,那郑小姐现在来了,岂不是委屈了她?还是等我们家的新房盖好,孩儿这就去上门提亲。”

    其实王新宇心想,等新房快盖好了,自己也去澳门去南洋了,那样提亲的事情刚好可以拖上一段时间。要不然摧残小萝莉,也太不道德了。

    王氏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等房子盖好了,就把郑小姐娶进来。”

    王新宇提着买回来的菜和粮食,走进伙房。

    母亲和妹妹动手,准备晚餐。

    过了不多会,王水也拎着酒回到家中。

    晚饭弄好之后,王氏叫来了左邻右舍到家中一起吃饭,给王新宇庆祝。

    满桌的菜,有王新宇买回的猪肉,鸡和海鱼,还有邻居送来的,刚刚从海里捞上来的海鲜,又有弟弟买回来的好酒。酒桌上,左邻右舍都纷纷向王新宇敬酒,庆祝他功成名就,升为将军。

    用过了晚饭,等客人都散了,王新宇才把弟弟叫过来。

    “王水,我们兄弟俩也好久没好好谈谈了,今晚趁着高兴,就好好说说话吧。房子拆了在重新弄,哥晚上还得回兵营去的,以后时间也不多了,今天得把话说好。”王新宇叫弟弟坐下来。

    弟弟坐下来后,王新宇说道:“你现在也是堂堂游击将军的弟弟了,总得有个字吧,这样,我给你起个字,就叫子豪!”

    王水念了下:“王子豪?这个名字还不错!哥,那我以后就用这个字了!多谢哥哥赐字!”

    王新宇心里却在暗笑:王子豪,那是自己前世里大学的同学,那家伙仗着年龄比自己大,整天在自己面前冲大哥。现在可好了,我让王子豪当了我的小弟。

    接下来,王新宇就提到正事,他要让弟弟离开郑泰。否则,将来郑经在清除异己的时候,恐怕自己也会受到连累。于是说:“子豪啊,哥现在当了游击将军了,你也不用在那郑大人手下当亲兵了,还是来哥这里帮忙吧!哥这里需要人,现在人也不够,明天又要招新兵了!”

    谁知道这王水,不,现在要叫王子豪了,却说:“哥,郑大人对弟弟恩重如山,弟弟不能当忘恩负义的小人。所以哥说的,弟弟做不到。”

    “你!你竟然敢不听哥的话!”王新宇十分升起的站起来。

    “哥,你再多说也没用,反正我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明天一早,我就要回金门去了!”

第二十七章 再次招兵

    郑成功派出两名信使去向朝廷,一名乘船往北去舟山,向兵部尚书张煌言报捷;另外一名信使乘船去安南,通过安南进入缅甸境内,向永历皇帝报捷。

    明军大胜的捷报已经送出,清军战败的奏折却连写都还没开始写。

    清军逃回泉州,达素和李率泰这两名旗人开始写奏折,准备上报朝廷,谎称取得歼敌数万,击毁敌船上千的重大战果,但败了就是败了,一千多条大小战船基本上折损光了,绿营损失了四五万,八旗都损失了四千人,旗人损失了那么多,要怎么做假怎么掩饰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上奏朝廷汇报,称对厦一战,损失惨重,厦门还没拿下来。

    达素不知道改怎么写奏折,于是先让李率泰起稿,写完后让自己看一下,然后再商议修改。

    这一下,李率泰头疼了。

    八旗的损失人数是瞒不过去的,旗人就那么点,四千旗人,几乎牵涉到北京城内每一户旗人的亲戚,只要人没回来,随便一问都知道丢在厦门了。李率泰只好如实写上八旗的损失人数,但是他在奏折上隐瞒了绿营的损失人数,谎报绿营损失一万多人,损失五百多条战船。还写击沉摧毁海寇大小战船一千多,斩首三万。

    李率泰也很清楚,尽管奏折上没写上战败,但顺治皇帝不是瞎子,损失四千旗人,水师丢光了,厦门岛还没拿下来,这种奏折一看就知道是败了。不过也只能这样写了,他是个汉八旗的,待遇要比满八旗低。若是如实上奏,顺治迁怒下来,先斩的固然是黄梧、施琅这些汉人,但如果罪责太大,他这种汉八旗也逃不掉,可是达素这样的满人,上面怎么怪罪下来都不会砍他脑袋的。

    达素一看李率泰写的奏折,立即大叫起来:“这个,也太离谱了吧?损失四千八旗,绿营才损失一万多人?这种话说出去,谁相信?”

    李率泰道:“大人,我们就上奏说八旗作战勇猛,争先恐后对贼人发起进攻,而旗人原本又不擅长乘船,海上突起巨浪,导致旗人不能适应,结果遭到惨重损失。那些可恶的汉人绿营,看到我们旗人失利,无不心惊胆颤,竞相逃命,于是我军未能拿下厦门岛。”

    “如你所写,我们才损失五百多条船,这个要是上面派人下来调查,我们怎么隐瞒?所有船都没了!”达素愁眉苦脸的问。

    李率泰陪着笑脸道:“大人,施将军和黄将军早就想好了对策,他们提议,加强海禁,以此来毁我们自己的船。这样,上面的人下来调查,我们就可以解释过去了。”

    “他们是怎么说的?”达素连忙问。

    李率泰道:“大人,黄将军说,我们想要掩盖水师全军覆没的事情,就得扩大海禁,自毁水师。从山东到两广,所有沿海居民内迁五十里,禁止出海捕鱼和贸易;我军水师剩余水师全部弃船上岸,烧毁所有船只;对那些以海贸发家的商家,全部抄没全部家产。只要我们一方面可以掩盖水师损失殆尽的战败,还能从根源上掐断郑逆的经济来源和粮食来源。海寇就是依靠海贸赚钱,用银子从我们这里买粮食、铁器和原料。只要我们断了他们的粮食来源,那些海寇就会在孤岛上坐吃山空。等他们快吃不上饭了,我们再发出重金招安的悬赏,还怕海寇不主动投降?”

    “那黄梧的办法确实不错,我们就这样上奏吧!”达素终于愁眉舒展,露出笑容。

    李率泰又道:“我们给施琅报一功,这个奴才虽然败了,但他及时发现不妙,尽可能的让八旗先行撤退,而且还招降了两百余贼人回同安。如此大功,我们不能亏待了那些奴才。”

    达素叹了口气道:“我们三路大军,就施琅那一路八旗损失最小。”

    “施琅那一路八旗损失最小?”李率泰冷笑一声,“是吴六奇那一路的八旗损失最小吧?”

    “吴六奇?那个贪生怕死的狗奴才!见势不妙就跑了!”达素恨恨的说。

    经过两人商议,李率泰和达素共同上奏,奏折交给达素亲自进京面圣,陈述战报。同时进京面圣的,还有施琅。而李率泰和黄梧留在福建,提防郑成功什么时候上岸偷袭。

    达素和施琅进京之后,顺治一开始还没批准禁海令,却下令派遣贝子爱新觉罗·洛讬跟随达素一起去福建,要他们联手歼灭海寇。因为顺治根本不知道水师已经丢光了,还以为,既然绿营水师只是小败,那么主力尚存,可以再发动一次进攻。洛讬和达素吓坏了,干脆等到顺治气消了,谎报了一个击毙郑成功的大捷。谁知大捷刚刚进京,却得到了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消息。顺治大怒,于是执行了禁海令和更为严厉的迁海令,下令沿海居民内迁三十到五十里,禁止任何人出海捕鱼贸易。

    不过现在达素都还没出发,等他出发,顺治得到战败的消息,至少是两三个月以后的事情了。贝子洛讬来福建,得半年以后了。等到他们泡制了大捷,击毙郑成功,那是明年的事情了。

    高崎大营,旌旗迎风猎猎,一队人马开出水师大营,为首两名士兵手持大横幅,上面写着:招兵两字。

    这是王新宇的招兵队伍,要去厦门岛内各个村子和集镇招兵。

    高崎村,能招的,合适当兵年龄的少年弟子,早被王新宇收刮一空了。同村的村民们见到自己村子出了一名将军,都很放心的把自己的子弟交给这位同乡出来的将军。

    符合条件的人不多,王新宇从高崎村挑出三十多人,这已经是这座小村子的极限了。

    为了能招到更多兵马,王新宇不仅在附近村子到处张贴招兵启事,还主动派遣招兵队,去各个村子和小镇招兵。

    招兵队首先到了蔡塘村,担任亲兵队长的罗祥上台,拉开嗓门大喊道:“各位乡亲父老,大明水师二镇在此招兵,每个从军的弟子,我们发给家里三两银子,每个月我们还有二两银子的军饷!我们王大人绝对是发十足的军饷,而且平日里吃饭不要钱,可以保证你们放开肚皮吃饱饭!你们的军饷养家糊口绰绰有余,还能省下钱娶媳妇!招兵名额有限,要从军的速来报名!”

    招兵的条件十分诱人,村里的少年们都跃跃欲试。

    很快,招兵处前面就排成了长队。

    但是大部分报名的,都被筛选下来,没能成为水师二镇的兵。

    “这位大伯,您今年多大了?”负责登记的李锐问一名刚刚排队到他跟前报名的老头子。

    老头道:“军爷,我今年不到四十,我还很有力气呢!那些年轻人,五六个打我一个,都打不过我!”

    李锐仔细打量着这头发斑白,看起来足足有五十多岁的老头,摇了摇头:“老伯,您的年龄太大了!我们不收!”

    老头却不干了:“谁说我年龄太大了!我才三十多!你们凭什么不收!”

    李锐和老头争执不下,老头赖在招兵桌前就是不肯走。这时候,后面的人都急了,有人说:“老大爷,您还是赶快让开吧!”

    “是啊,老头子快走吧!别挡着我们了!我们还想当兵呢!”另外一名年轻人说道。

    好容易撵走了老头,后面一名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上前报了名,签了字之后,李锐让他去领取银子。

    另外一张桌子上,摆着一口托盘,上面放着白花花的银子。被选中的少年走上前来,领取了银子,随后就站到罗祥的队伍中去。

    白花花的三两银子到手,那些被筛选下来的人们羡慕的看着这位幸运者,目光中流露出嫉妒。

    接着,又是一名少年站到李锐面前。

    “这孩子,你多大?”李锐看着那矮小瘦弱的少年问道。

    少年回道:“我今年十五岁了!”

    “十五岁?我看你像十一二岁!好了,小孩子别来捣乱!快回家去!”李锐让人轰走了那孩子。

    整整一个上午下来,尽管排队报名的人很多,但真正最适合当兵的好苗子,基本上都已经被郑成功的各路人马招走了,整个上午,李锐他们几个就招了四十六人。

    下午到了马陇村,又招了五十一名少年。

    高崎水师大营门口摆出来的招兵处,这一天也有不少看到招兵启示赶来报名的人们,在高崎水师大营门口排成了长队,但是最后符合要求的,不过五十七人,其他不是太小就是太老,都被筛选下去了。

    王新宇的招兵队这次招来的兵,年龄都偏小,大的不过十七岁,小的十四五岁。但那也是无奈之举,最适合当兵的青壮年早就被人征走了,剩下的都是年龄偏小的。不过王新宇宁可要年轻的少年,也不要四十来岁的半老头子。少年可以培养可以长大,半老头子只能变成老头子。

    次日,招兵队开到海边的黄厝村招兵。

    前面排队的,大部分都被筛下,这时候,一名看起来大约十二三岁,浑身上下衣服破烂,脸上脏兮兮的小乞丐站在李锐面前。

    “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李锐抬起头问道。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从小就流浪。小伙伴们都叫我狗蛋。今年十三岁。我是从江南流浪下来的,游泳游过来的!”小乞丐答道。

    “狗蛋,你太小了,还是先回去吧!”李锐摇了摇头。

    小乞丐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转身正要离开,却听到有人喊了声:“等下!”

    说话的那人,正是王新宇。

    “王大人!”李锐连忙站起来,向王新宇作揖,“这狗蛋,年龄确实太小了,不符合我们要求。”

    王新宇却说:“他是孤儿,而且水性那么好,可以破例!”

    小乞丐听说自己被录用了,连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的大恩大德!大人您就是我狗蛋的大恩人啊!”

    王新宇道:“你没有名字,以后就跟我的姓,姓王吧,我给你取个名字,叫王武全好了!”

    “多谢将军给狗蛋取名!多谢将军大恩大德!”已经取名叫了王武全的小乞丐连连磕头。

    “不过你没有家人,你就暂时领不到这三两银子。还有,你的军饷我暂时不发,先存在我这里!”王新宇道。

    “只要将军能给小的一口饭吃,将军您让我去杀鞑子,我狗蛋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好!你是第一个从军的孤儿,好好表现,不要让本将军失望!”王新宇很满意的笑了起来。

    放宽了条件之后,又多招了不少孤儿,都是十岁到十五岁的少年。

    还有一对乞丐小兄妹,哥哥十二岁,妹妹九岁,王新宇把兄妹两人都招进来了。那乞丐哥哥被选中了之后,却担心自己的妹妹没人照顾,于是哭着央求李锐和罗祥,要把他妹妹也带进军营。

    例如和罗祥两人不敢擅自做主,而这时候王新宇又没在边上,他们两人只好先把两兄妹带回高崎大营。李锐和罗祥盘算着,就算是小姑娘不能进军营,他们也可以把她带回自己家,自己从军饷里面拿点钱出来,让自己的父母养大她吧,就当成多养个妹妹。

    王新宇看到招兵队带回一名浑身上下脏兮兮,头发蓬乱,全身散发着异味的小姑娘,哭笑不得。

    “怎么带了个小姑娘回来?”王新宇问李锐和罗祥。

    “回大人,我们收了她哥哥,但她哥哥坚持要把妹妹一起带进来,要不就不从军了。”罗祥拱手作揖道。

    王新宇看那小姑娘,虽然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看不出是男是女,但那眼睛很明亮,正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禁不住有些心软,于是转头问那小姑娘的哥哥:“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的名叫张旺!”小孩子回道。

    “张旺是吧!你妹妹不用担心了,本将军把她带回家,以后她就和我妹妹做伴了!”王新宇道。

    “多谢大人!”张旺连忙跪在地上磕头道谢。

第二十八章 自生火铳

    王新宇带着小姑娘回到家,母亲见到儿子带回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问了句,王新宇回答说,是征兵的时候,亲兵捡来的一个小乞丐,让她去洗个澡吧。以后就让她和妹妹做伴好了。反正家里就添一副碗筷而已。

    王氏也是个善良的女人,既然是儿子领回来的孤儿,也就答应下来:“也好,你现在也是将军了,你妹妹也要个丫鬟,她就给你妹妹当丫鬟吧。”

    “娘,给妹妹取个名吧!”王新宇想到越长越水灵的妹妹,心想也该给她取个名字。

    自从王新宇当了把总之后,家里条件也好了很多,妹妹吃得好了,原本有点枯黄的皮肤也变得水灵起来,脸上有了肉,看起来显得更可爱细嫩,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美人胚子。自己条件好了,妹妹不说是大家闺秀,也算是个小家碧玉吧。

    “你来取名好了,顺便给小丫鬟也取个名。”母亲说道。

    王新宇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总算想好两个名字:“妹妹以后就叫王香玉吧,小丫头取名叫张妍好了。”

    本来丫鬟取名,是不能用带有姓的名字的,只能叫譬如说晴雯、鸳鸯、紫鹃之类。但王新宇本来就没把这小姑娘当丫鬟看待,母亲又是穷苦人出身,不懂这些,于是小姑娘以后就用上王新宇给的名字了。

    把小姑娘丢在家里,让妹妹带她去洗澡,王新宇就一个人回到军营。

    回到军营后,王新宇统计了一下两天下来,跑遍了厦门岛招来的新兵,居然只有少得可怜的四百三十七人,其中还包括九十四个小孩子,也就是厦门岛被他收罗遍了,只能挑出三百多人来当兵。

    三百多名新兵中,还有第一次征兵入伍后,因为训练不合格,或者是自己吃不住跑掉的少年,这次又回来当兵了。对这一批新兵,毕竟不是要向亲兵看齐,王新宇适当的放宽了条件,这样那些第一批被筛下的士兵又回来当兵也没什么,而且那些第一次被筛下来的兵都已经经过最严格的训练,现在回来,训练难度没第一次强,对他们来说更是容易适应,反而上手更快,只需要简单训练一段时间即可出征。

    次日一早,王新宇带着四艘水师大船和十多艘水师小船,驶往金门。

    在金门岛上待了两日,最终只带了两百二十六名新兵回来,其中还有五十五名孤儿,实际只招到一百七十一名新兵。

    金门的人口比厦门更少,能当兵的早被别人征走了,王新宇费尽力气才招来那么点人。

    在回来的船上,王新宇心里盘算着:自己想要发展,可是人口实在太少,怎么办?现在郑成功在世,还能照顾自己。可是王新宇很清楚,再有两年,郑成功就不在了。郑经一无大志,二无才能,只知道清除异己,说不定还可能清除到自己头上。到时候肯定要和郑家军分道扬镳。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又如何自立门户?

    想到过几天要先去舟山,然后再去南洋,王新宇有了一个念头:去了舟山,让张尚书帮忙给点江浙弟子,也带过来一并训练。等去了南洋,看能不能从南洋的华人中招些新兵,然后在南洋建立一个练兵基地。

    第二天一早,新招的五百多名新兵就开始集训。

    第一批征兵留下来的八十七名士兵,经过一次血战,每个人都杀过人的,已经成为老兵了。这些老兵,现在就能带新兵,不需要王新宇自己亲自集训。

    训练新兵,是按照戚继光的《练兵实纪》进行训练的,训练强度比第一批亲兵以后来现代军队的训练强度,是轻松了不少。

    五百多名新兵,加上八十七名老兵,被王新宇命名为:水师二镇陆师步营,这是未来海军陆战队的雏形。

    王新宇还交代刚刚被自己提拔为把总的吴浩东:“你们的水手也要训练!因为在我这里,你们不可能一辈子只抱着硬帆的大福船不放,将来你们要学会软帆船!要驾驭软帆船,需要极强的整体性,一艘船就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几十门炮,甚至上百门大炮,都要保证一次齐射给对方最大伤害!还有操纵软帆的水手,庞大的软帆不是几个人就能掌握的,需要所有的操帆水手的配合!以前你们都没经过队列训练,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和那些新兵一样,从头开始学!当然,你们的训练强度比陆师要低很多。”

    相比起队列训练,王新宇对水师的要求主要还是先识字。他要求,每一名水兵都要学会识字,为此他还专门招了两名秀才教水兵识字。只有识字之后,水师才能真正成为海军,才能掌握更加强有力的软帆巡航舰,甚至是未来的软帆战列舰!

    水兵每天上午队列训练,下午是文化学习,由秀才教他们最基本的识字。

    收来的孤儿也和水兵一起,下午学习文化知识,上午和水兵们一起学简单的队列。

    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王新宇准备去工匠坊看看。

    就在此时,延平王的使者又来了。

    使者走进兵营,见到王新宇,两人拱手作揖。随后使者把王新宇拉到一边,轻声说:“王大人,您向王爷借的佛郎机自生火铳,今天我给您带来了。”

    王新宇连忙道谢:“替我多谢延平王爷!”

    使者递上手中被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一个长状物:“就在这里了,你先拿去看吧,希望你能早日仿制出来。”

    待到使者走后,王新宇打开油布包,里面露出一只七成新的燧发长枪。

    这是一支葡萄牙产的燧发火枪,做工十分精良,和大明自造的鸟铳一样,枪管也是熟铁制造的,但熟悉化工和金属冶炼的王新宇,一眼就看出,这种枪管不是铁锤敲出来的,而是铸造成一根铁柱之后,用镗床钻出的枪管。因为那时候钢铁技术还不发达,因此枪的口径极大,差不多有两厘米,子弹重量快到一小两。拆开枪机,里面有弹簧,撞锤,燧石等部件,结构有点复杂,王新宇研究了一会儿才画出草图。

    又把枪安装好,然后王新宇去找了陈水杰,把燧发枪递给他看。

    “陈匠头,你看看这种自生火铳,你能仿造出来吗?”王新宇问道。

    陈水杰接过燧发枪,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王新宇又说:“我有画好了构造图,再把这支自生火铳给你,你可以拆开看,应该可以仿制出来吧?”

    陈水杰这时候很矛盾,他感觉有自信仿制成功,但又是感觉有点困难:“回大人,仿制一支这种自生火铳倒不是难事,就是加工太慢了,那弹簧,还有里面一些小部件,都要精心打造。这铳管,也比我们的鸟铳要好,看起来结实多了。造一支这种自生火铳,需要耗费的银子太多了。造一支鸟铳只要几两银子,可是造一支这种自生火铳,估计得好几十两,甚至可能上百银子。造一支这种自生火铳的银子,够造好多鸟铳了。”

    “花多少银子都不是问题,能仿制出来就好!”王新宇说道。

    “那好吧,小的回头就去试一下。”

    上午在火药作坊和铁匠坊转了一圈,便让亲兵牵过一匹马,王新宇骑着马,去了一趟炮厂工地。

    到了工地上,见到了祝敬,两人聊了些,看了看炮厂的修建进度。王新宇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了句:“那些假鞑子和真鞑子,都还老实吧?”

    “回大人,这些鞑子还算老实,特别是那些假鞑子,特别卖力。前几日,有一名真鞑子不服,想聚众闹事,就有好几个假鞑子来报信。我们及时处理了,那真鞑子也没煽动几个鞑子,就三名真鞑子要跟他闹事。后来我们斩了挑头的那真鞑子,另外三个要附和的真鞑子,我们给饿了两天就老实了。”祝敬回道。

    王新宇轻点一下头:“走,我们去看看那些鞑子。”

    到了采石场,只见那些清军俘虏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破烂短裤,挥汗如雨在抬石头。清军俘虏们头上的辫子早被人剪掉了,脑门前面长出一点青色的短发,后面一小撮头发比较长,看起来很滑稽。

    前几天处死的那个挑头闹事者的人头,还悬挂在寨门口,威慑那些旗人。

    不过在他们老实下来之后,待遇也稍微好了些,能够吃到比较稠的汤,有麦麸饼吃,偶尔还能喝一顿米汤,吃到荞麦或者大麦做的黑面馍馍。能吃得饱一点,干活也比较有力。

    离开采石场,走在路上的时候,王新宇心里想:以后炮厂还能造一点燧发枪,数量不用多,每个月能造十几支几十支也好。

    中午,就在炮厂附近一家小酒楼内,王新宇宴请了祝敬。

    用过午饭后,王新宇下午回到军营。

    训练场上,新兵们正在操练,由老兵带队训练。

    农历五月份的南方,气候十分炎热难忍。新兵们大下午的站在烈日下训练,那难受的滋味可想而知了。不过这些老实巴交的农家弟子,往日里夏收夏耕的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吃苦已经习惯了,为了军饷,他们都忍着烈日暴晒,老老实实听从老兵的指挥。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很多新兵连左右都分不清楚,队列站得也很不标准。

    老兵们也不和那些新兵多费口舌,看到出错,就是叫骂踢打,实在不行,罚出队列,去外面绕着演武场跑步去,等跑累了,再回来继续站。

    而水师中那些向来懒散的水兵,也在王新宇的要求下,完成了上午的队列训练之后,下午正在兵营里学习文化知识。带头的,正是新把总吴浩东。

    突然,王新宇又想到一件事:五百新兵里面,将会有一百人是火枪手,需要一名神枪手来当教官。那龚小大,不是最好的神枪手吗?找陈蟒借人吧。

    拿定了主意,王新宇便去找了陈蟒。

    见到王新宇找上来,陈蟒一看到他就重重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好你个王羽!你练的水师,他们走的队列,排的阵型,比我陆师还卖力啊!你的水师是要上岸打仗的?”

    “大哥算是说对了!”王新宇笑着拱手,“小弟招的那些新兵是水师二镇陆师营,将来就是上岸打仗的。”

    “兄弟你那些兵确实是好兵啊!不过你的水师里面,怎么有好多孩子?”

    “他们都是孤儿,兄弟我先把他们招到水师里,跟着水师官兵一起训练。等他们长大了,再根据个人能力,或是分配水师,或是分配陆师。”

    陈蟒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这些孩子从小就开始训练,长大以后,肯定每个都是以一当百的无敌勇士!”

    王新宇笑了,然后转入正题:“陈大哥,您这里那位龚小大,鸟铳打得很准,兄弟我能不能把他借到我水师去?等用完了,再还给大哥您。”

    陈蟒哈哈大笑:“我就说嘛,你没事来找我干嘛?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天来是借人的。”

    “大哥,小弟这里缺一名鸟铳把总,那龚小大枪法准,他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职务。”

    “都是好兄弟,借个人有什么!就这样定了,那龚小大,你喜欢的话,兄弟我就把他送给你了!”

    “多谢大哥成全!”王新宇连忙拱手作揖。

    “别急着谢,我还有一个条件!”陈蟒哈哈大笑的说道,“条件很简单,以后你的铁匠坊还有炮厂,有好的盔甲,宝刀,鸟铳还是铁炮,给兄弟这里送一点来。”

    王新宇却从腰间解下宝刀,双手递上去:“大哥说的没错,我要人,也应该送大哥一件礼物。这柄宝刀,就送给大哥了!”

    早就听说过王新宇这宝刀锋利无比,见要把宝刀送给自己,陈蟒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刀当真要送给我?”

    王新宇眼中露出坚定的眼神:“当真!”

    “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哈!”陈蟒满心欢喜的接过宝刀。

    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人来报:“两位大人,大营外面来了两名骑马的女子,看起来像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指名道姓说要找王大人。”

    “两个女人找你?”陈蟒笑得前俯后仰,“你小子走桃花运了,还不赶快去看看?”

    王新宇还没走出寨门,就听到外面有女子叫骂的声音:“王羽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别躲着当缩头乌龟了!快给我滚出来见姑奶奶!”

第二十八章 郑家小姐

    寨门外立着两名骑在马上的少女,为首那少女一身粉红色霓裳,头上梳着双鬟,从衣着可以看出是大户人家小姐的模样,这少女大约十四五岁模样,年纪虽幼,却容色绝丽,一对黑亮的眸子闪着冷傲的光芒,虽是骑在马上,可以看得出身材高挑,曲线玲珑有致。胯下的马也是好马,浑身乌黑,只有四蹄是白色的。

    再看后面那青衣少女,却是前几日在郑府见过的那绝美小萝莉。

    “咦?”王新宇还在感觉奇怪,怎么郑小姐上门了,为首那少女却扬起马鞭,“啪”迎面一鞭抽将下来。

    王新宇连忙一闪身,躲过这用力打来的一鞭子。

    那少女见王新宇躲过自己的鞭子,更是火冒三丈,又是扬手一鞭。谁知鞭子末端早已被王新宇一把抓住。少女用力拉扯,对方纹丝不动,自己却差点被人拉下马去。

    霓裳少女大怒,干脆松掉鞭子,跳下马来,突然一拳向王新宇攻去。

    “好家伙!小姑娘是来和我比武的!”王新宇连忙松开鞭子,躲闪过去。

    “你这登徒子!今天姑奶奶是来找你算账的!”少女左手出拳,一拳迎面打去。

    王新宇闪身一躲,谁知少女这一拳却是虚招,紧跟着右手一掌攻出。王新宇躲闪不及,被一掌打在右边胸口。这一掌力道十足,整个人都被打退了好几步。

    那少女还不放过他,又连出攻招。

    后面那郑家小萝莉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下了马,看着霓裳少女占了上风,还不停拍手,嘴里喊着:“姐姐打得好!这登徒子武功平平,哪里是姐姐对手!”

    王新宇一边躲避一边喊着:“好男不和女斗,你别逼急我!”

    少女怒目圆睁:“你说什么?”

    后面郑家小萝莉却说:“姐姐别和这个登徒子多废话,打他就是了!”

    王新宇听到自己未来的媳妇居然胳膊肘子往外拐,气得冲着那小萝莉喊了声:“你这小姑娘,眼看着你家夫君被人欺负就开心了?”

    小萝莉顿时脸色绯红,羞得一下低下头去。

    “油腔滑调,还敢调戏柳儿!”那霓裳少女又是一拳攻上来。

    王新宇不知这少女来头,见她是带着郑家小姐一起来的,便以为肯定这少女肯定是郑家小姐的闺中好友吧,也不敢得罪,只敢躲闪不敢还手。

    谁知道这少女武功高强,王新宇只躲闪不还手,吃了大亏。只一会儿功夫,身上就挨了好几下。那少女力气不小,打得王新宇身上疼痛难忍。

    王新宇心中暗道:看样子,再不还手,真要被这疯婆子打死了。

    拿定主意,王新宇便施展拳脚,先是招架住少女攻击,忽然出拳,向那少女的胸口攻去。

    少女心中一惊:“好个不要脸的家伙!”

    脚下闪电一样横移出去,避开那下三滥的一招。

    王新宇一还手便占了上风,大展拳脚,有如奔雷驰电般展开连环攻势。

    少女的功夫虽然不弱,但毕竟是女流之辈,面对愈战愈勇的王新宇,她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顿时香汗淋漓,娇喘吁吁。

    “柳儿,快帮忙!”少女眼看着要吃亏,情急之下喊了声。

    小萝莉应了声,已经扑出,犹如一道青色的闪电攻至王新宇面前,飞脚踢出,连环出击,却是那快如疾风的连环脚。

    王新宇躲过小萝莉的一阵快攻,又拼命挡住霓裳少女攻击,一时间居然有点狼狈不堪,好几次险些被击中。

    看样子这样打不行,没想到我那小媳妇,也是一名高手。因为是自己媳妇,只好手下留情一点,本来就无法全力发挥,再加上这疯女人,这样打好吃亏。还是得下赶走我那小媳妇吧,羞走她,再单独对付那疯女人就好办了。

    拿定了主意,王新宇便连续大步后退,跳出圈外,指着那小萝莉说:“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这小媳妇怎么那么不守妇道?要动手打夫君,这成何体统?”

    “呸!谁是你小媳妇!”小萝莉又羞又恼,上前一步一拳打向王新宇面门。

    霓裳少女也是大怒:“油嘴滑舌,今天不教训你这登徒子,姑奶奶以后就不姓郑!”

    王新宇心中暗道:原来也是郑家的,难怪武功那么高,将门虎女啊!看样子,应该是自己小媳妇的堂姐之类的吧,那还是不能得罪,不过今天也不能被她们欺负了,尤其是自己那小媳妇,要是今天输了,以后成婚了还不天天被她欺负?

    一时间,三人打成一团,王新宇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兵营内的士卒们早就跑出来看了,王新宇的亲兵们也闻讯赶出,但他们听说是郑家小姐,谁都不敢上来帮手,只能看着自己的恩主和两名女子对打。

    三个人也不知道打斗了多久,还是没有分出胜负。其实王新宇好几次有机会打倒任何其中一名少女,但拳脚要出的时候,又手下留情了,没有使出全力。

    王新宇突然卖了一个破绽,那青衫小萝莉果然上当,一脚踢来,却被王新宇抱住,一招借力打力,轻轻一送,青衫小萝莉惨叫一声,整个人腾空而起,飞到草丛里去,摔在地上,还连打了好几个滚。

    尽管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但见那青衫小萝莉摔得不轻,毕竟是自己的未婚妻,王新宇还是有点心疼。

    就在走神之间,霓裳少女狠狠一拳击中了王新宇的肚子,顿时疼痛难忍,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眼泪都快掉下来。不过毕竟王新宇是练武之人,要能打得赢别人,首先要能扛得住挨打,这一拳虽然狠,却没让他失去战斗力。

    “好个很辣的疯婆子!”王新宇骂了句。

    “你还敢骂我!”那少女气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王新宇趁势一拳向少女腰间袭去,被那少女身形一闪躲开。

    还没等少女还手,王新宇出拳,少女招架,却见王新宇拳头化为掌,一下拉住少女的左手手腕,脚下同时一扫,正中少女小腿。这霓裳少女登时站立不稳,向前扑出,却是重重撞入王新宇怀中。

    少女冷不防撞入男人怀中,又羞又恼,但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肢体交缠,而且这男人就是自己要嫁的男人,又长得十分英俊的,这少女一时间竟然浑身发软,俏脸通红,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摔在草丛中那小萝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看着霓裳少女扑在王新宇怀中,禁不住惊叫一声:“啊!”但随即又捂住嘴巴,呆呆的站在那里。

    王新宇见到那小萝莉呆站住了,连忙放开怀中少女。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王新宇脸上。

    “姑娘,对不住,小生不是有意的。”王新宇连忙道歉。

    那霓裳少女却捂着脸,转身跑远。

    “小姐!小姐,等等我!”青衫少女跟在后面追了过去。

    “把我们的马牵回来!”霓裳少女转头狠狠瞪了青衫少女一眼。

    “是,小姐!”

    青衫小萝莉转头去牵马,经过王新宇面前的时候,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你这登徒子!得罪了我们家小姐,以后有你好看的!”

    “你们家小姐?”王新宇怔住了。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小萝莉已经牵着马走远了。

    “喂,你们等等我啊!”王新宇追赶上去。

    谁知那霓裳少女转身一鞭子抽过来,王新宇一闪躲过鞭子。

    “你这不要脸的登徒子!别跟着我们!”霓裳少女气呼呼的说,“今天姑奶奶没教训到你,改天我们再来!”

    王新宇上前拱手作揖:“今天小生得罪了两位小姐,还请两位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多请见谅!”

    青衫小萝莉道:“王羽,我真没想到你看起来一脸正直,却是一个登徒子!你说,那天为什么你不向我们小姐提亲?”

    “你们小姐?你不是郑家小姐?”王新宇大吃一惊。

    小萝莉骄傲的昂着小脑袋:“奴是小姐的贴身侍女,叫柳儿。”

    原来那霓裳女子才是自己的未婚妻,想到自己弄错人了,王新宇闹了个大红脸。但这霓裳少女年龄也不大,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放在后世,最多也是初中生。

    王新宇向郑家小姐拱手道:“郑小姐,是小生那天弄错人了,误把柳儿当成你了,还请郑小姐见谅!”

    “原来如此!”郑芸的气总算是消了点,“那天是本小姐让柳儿出来的,没想到你把她当成本小姐了,还真没见过你那么笨的人!”

    有两个小美女来找自己,总不能就这样让她们走了吧?一个是自己的未婚妻,而那柳儿既然是小姐的贴身丫鬟,那以后肯定也是陪嫁过来的。尽管自己没有纳妾的念头,但这柳儿今后还是得在自己家里里一段时间的。想起在前世里,自己习惯了先谈恋爱再结婚,既然她们来了,那还是彼此多了解一下也好。想到这里,王新宇邀请道:“两位姑娘既然今天来了,就这样走了?是否随小生四处走走?”

    郑芸脸色一红:“你这登徒子,今天占姑奶奶便宜还不够啊?”

    “郑小姐,小生不是这个意思,小生只是想向郑小姐赔罪。郑小姐长得国色天香,改日选个黄辰吉日,小生一定带上大礼登门求亲!”王新宇连忙解释道。

    郑芸淡淡一笑,面容如盛开的桃花,王新宇看得都痴了。

    “柳儿,我们走了!”郑芸也不再搭理愣住的王新宇,招呼柳儿。两女一起上马,还没等王新宇明白过来,两女已经策马远去,大路上只留下两团尘土。

    转身回到大营,亲兵们早就围了上来问长问短。

    “大人,属下早就听说那郑小姐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今天见了,果然如此!”罗祥上前讨好的说道。

    李锐也上前道:“恭喜大人!郑小姐国色天香,那柳儿也是美人胚子!”

    “好了,都别多嘴了!给我去带新兵去!”王新宇吼了声。

    此时他心里美滋滋的,今天见过郑小姐,果然不错。凶是凶了点,没有这个年代女子应有的温柔贤惠,但还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而且没有裹脚,武功又高,王新宇对郑小姐十分满意,心想以后娶了这样的女子,说不定对自己还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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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首次出征

    傍晚,王新宇回家去看看新房进度。

    刚刚走到大院门口,王新宇一下就愣住了:门口站着一名小美女,给自己道了个万福,怯生生的叫自己:“婢子见过少爷。”

    这小萝莉,看起来最多十岁,长得明眸皓齿,肤若美瓷,唇若樱花,年龄虽小,却令人十分怜爱,绝对是个小美人胚子。长大以后,就算不是倾国倾城,也是清秀可人。

    王新宇看了许久,才认出这小萝莉,正是自己带回家,又给取了名字叫张妍的小萝莉。没想到,那个曾经浑身上下脏兮兮,头发蓬乱,认不出是男是女的小女孩居然是名小美女!

    “哥哥回来了!”妹妹听到外面动静,知道是哥哥回家,十分兴奋的喊叫起来。

    走进院内,看到自己的妹妹,王新宇也愣了下:这才几天不见,自己的妹妹居然又变得漂亮了。比起自己刚穿越到这个世上的时候,现在的妹妹和当时比起来简直完全是两个人。

    把买来的猪肉、蔬菜和米面放入伙房,王新宇就和两个小姑娘聊了起来。

    张妍怯生生的问了句:“少爷,婢子的哥哥在军营怎么样?”

    王新宇爱怜的轻轻抚摸一下张妍的小脑袋:“你哥哥在军营里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他。另外,你以后也别叫我少爷了,你就和我妹妹一样,也是我妹妹。”

    “多谢少爷!”

    “看,又来了!还叫少爷!”

    “多谢王羽哥哥!”张妍的小脸红得像红透的苹果一样。

    “这还差不多!”王羽笑了起来。

    到了吃完饭的时候,张妍还是不敢坐下来一起吃饭,却是站在饭桌边上,看着一家三口吃晚餐。

    “坐下来一起吃啊!都说以后是一家人了!”王新宇招呼张妍坐下。

    “谢王羽哥哥!”张妍嘴里说着,却看着边上的王氏。

    王氏也是善良的女人,见儿子认了这小姑娘当妹妹,于是也招呼道:“妍儿,坐下来一起吃吧,羽儿都是以后你就是他妹妹了。”

    小姑娘这才敢在饭桌上坐了下来,和王新宇他们一起吃饭。

    用过晚餐,王新宇向家人告辞,晚上他要回军营。

    夜深人静,明军大营中帐,王新宇坐在烛光下提笔正给延平郡王写一封信。

    他在信里面这样写:此役鞑子大败,之后必然会采取更加严厉的禁海令。我军海贸的商品,运往南洋的丝绸、陶瓷、茶叶,均为从内地获得,一旦鞑子彻底禁海,我军将无法获得这些货品。不如我们现在开始存货,等到鞑子禁海的时候,我们手里有货物,就能坐地抬价。因为鞑子的禁海令,西夷人得不到货物,只能用比平时高几倍的价格购买。属下恳请,这几日去一趟舟山,让张尚书从现在开始多存货,以利于我们去采购。等属下从舟山回来后,立即去南洋购买商品。

    次日下午,延平王派来的信使,给王新宇回了信。

    延平王告诉王新宇:快到夏收的季节了,我军将会四处出击,抢收一批早籼稻回来。王公子还是等几日吧,等大军得胜回来再去舟山,也给张尚书送些粮草。

    抢收之战,是郑家军获得粮食的一种办法。几乎每年收成的季节,郑成功都会率军登陆,攻击清军防守薄弱的县城,杀死当地清廷的县令,收割农田里成熟的粮食,有时候还能带回一批愿意参加郑家军的青壮年。其实这也是一种抢粮的行动,抢清廷的粮食。不过比起以前后金入关劫掠来,郑家军的做法明显是文明许多:郑家军不会抢劫百姓,掳掠人口。郑家军的做法是攻城夺地,杀死清廷官员之后,在当地征税,抢在清军到来之前抢收走当地粮食。至于带回人口,完全看百姓自愿了,愿意来的就来,不愿意的不会强行掳掠人口。

    从1651年到1660年,郑成功发动过大大小小数百次登陆战,其中取得大捷的就有九次!

    清军因为水师不是对手,对郑家军的抢收之战只能干瞪眼。每次明军攻击清军薄弱环节,总是可以得手。而清军接到战报,疲于奔命,动作却远不如水师运兵快,每次接到战报赶到,明军就已经撤走。有的时候,清军还会中了埋伏,遭到以逸待劳的明军攻击,损失惨重。

    县令被杀,粮食被抢,县城仓库也被一抢而光。清军打回来之后,清廷任命的下一任县令来到当地,也只能上奏朝廷,称当地遭到海寇洗劫,当年的税收无法完成,请求朝廷免税。为了笼络人心,清廷往往免去“遭劫”县城的税收。

    因为水师屡战屡败,清廷无可奈何,到最后只能采取越来越严厉的海禁。

    既然大军要出动,发起抢收之战,那王新宇肯定要参加这一战,他也需要给自己的军队夺取一些粮食回来。

    郑成功发动的小规模抢收战,一般是各路人马分头行动,彼此之间以烽火联系。若是清军分兵驻守,就有可能被突然集结的明军各个击破;若是清军集中兵力进攻一支明军,明军立即会乘船撤离,清军看着大海干瞪眼。如果清军来回奔波,甚至有可能被郑成功抓住一次机会,明军以逸待劳,中途伏击清军,取得一场大捷。

    明军是坐船机动的,在船上可以休息睡觉;清军是走路的,路上得不到休息。此消彼长,怎么说清军都很被动。

    其实说起来很简单,郑成功采取的正是以战养战和海贸相结合的办法,才能使得他在父亲把主力带走之后,还能以金厦两岛之力发展起来,而且还能发动一次大规模北伐。

    直到康熙初年,清廷采取了后退三十到五十里的迁海令,这才使得明军再难以登陆抢收粮食。

    当晚,王新宇找了陈蟒商议这次的登陆作战计划。

    毕竟王新宇的是水师,而自己手中的陆战队还没训练成型,登陆作战必须得到陈蟒的右虎卫一镇协助才能达到出战目的。

    “陈大哥,我们可以向延平王请战,就说我们要进攻云霄一带。我们进攻云霄,那里清军兵力薄弱,贼酋李率泰新败,几乎把漳州的绿营都给败光了,满洲八旗也损失惨重。现在鞑子能守住海澄和漳州府城都很困难了,不要说守云霄。而且我们云霄对面的铜山卫所还在我们手里,我们可以从铜山卫得到补给。”王新宇提出自己的看法。

    铜山卫所,位于现在的东山岛,岛上的明军把卫所修建成一座巨大的堡垒,又有大海的阻拦,铜山卫易守难攻。

    陈蟒大吃一惊:“延平王爷多次进攻过云霄,每次都大败敌军。鞑子心惊胆颤。贼酋李率泰虽然已经无法抽调出更多兵力,但他集中了九县人力,把云霄县城修建得十分坚固,恐怕我们根本无法拿下云霄县城。”

    王新宇哈哈大笑:“只要我军到了云霄城下,小弟我就有办法破城!那云霄县城再坚固,可有南京城坚固否?”

    “远不如南京这等坚城,也比不过福州,杭州这类城池。”

    “那不就得了!只要比不上南京北京这种坚城,小弟我都有办法破之!”

    “你有什么办法?用红衣大炮轰开?”陈蟒很不解。

    王新宇故作神秘状:“暂时保密,到时候陈大哥您就知道了。”

    五月底,大军即将出征。

    郑成功召集了所有即将出征的将领,安排布置。

    金门方向,郑泰出兵,因为泉州清军重兵集结,不要求郑泰在泉州发动进攻,而是沿着海岸线一路北上,吸引清军注意力,等到清军疲于奔命,露出破绽,明军立即寻找时机登陆,伺机攻占一两座县城,夺取粮食后就返回金门。

    厦门东北部,周全斌率本部人马向同安发起佯攻,牵制泉州和同安清军。

    厦门西南方向,郑成功亲自率领主力,对月港、海澄等地发起攻击,并伺机占领县城。若是李率泰率领清军主力迎战,郑军将会在调离清军后一路继续向南进攻,寻找机会登陆,攻占一两座县城,夺取粮食之后率部返回厦门。

    郑经、陈豹等留守厦门,邱辉、杨富等驻守金门,郑省英等率本部水师,在金厦一带游弋,以防清军水师渡海。

    陈蟒站出来,拱手道:“王爷,末将愿率本部人马,在水师二镇王将军配合下,进攻云霄县城!”

    郑成功道:“云霄县城城池坚固,易守难攻,若是不能攻下,我军白白浪费粮草兵力。陈将军还不如随本王主力,在漳州一带牵制敌军。若是夺得粮草,你们跟随主力出击的都有份。”

    陈蟒很坚决的回道:“王爷,您的主力在月港一带发起攻击,贼酋李率泰必然率领主力驰援海澄,云霄一带空虚,我军可以乘机夺取!并毁坏贼酋李率泰花费了九县之力修筑的坚城!这样就能减轻铜山卫所压力,为我军今后随时可以出击云霄诏安两县拔掉一颗钉子!”

    “既然你二人要打云霄,本王也不阻拦。能拔掉云霄这颗钉子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你二人不可恋战!久攻不下,就立即撤回铜山!倘若时间拖延,李率泰率领鞑子主力增援,你二人将会陷入重围!”郑成功提醒陈蟒说。

    大军整装出发,王新宇率领本部水师一艘大型战舰,十四艘四百五十料大福船,二十艘两百料蜈蚣快船,二十艘两百料海沧船,以及一百多艘小型战船,带着陈蟒右虎卫镇一千四百多战兵,两千辅兵出征。

    王新宇的五百新兵,因为尚未练成,因此也留守厦门,配合陈蟒留下的一千两百多辅兵守高崎。这些新兵和辅兵,出征不行,但依靠工事守家还是足矣胜任。

    平静的海面上,一艘艘扬起满帆的战船乘风破浪,犁开雪白的浪花,向西南方向航行。

    王新宇的舰队跟在郑成功的主力舰队后面,舰队驶出厦门港不久,郑成功的主力舰队便向九龙江口的方向驶去。不久之后,庞大的舰队冒出一阵阵白烟,海面上炮声隆隆,郑成功舰队对驻守月港的清军发起猛烈的炮击。

    月港内,此时早已没有一艘清军水师的船只,原本这里有漳州水师,但都已经被李率泰败光了。

    一排排炮弹砸向清军水师大寨,打得木栅栏纷纷化为碎片,两边清军炮台上数量不多的大炮只进行了几轮无力的反击,就被郑家军主力舰队猛烈的炮火打得粉碎。

    舰队装备上了王新宇生产的开花炮弹,对岸上清军的陆师大营发起猛烈炮击。炮弹不断落在营帐中,炸得清军大营内爆炸声连连火光冲天,还有被烧红的实心炮弹也无情的落在清军营寨中,点燃了帐篷草料,引发冲天大火。

    经过猛烈的炮击之后,一部分明军在舰队炮火掩护下,在月港登陆。

    清军遭到攻击,立即成鸟兽散,明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登上了陆地,向月港小镇发起攻击。

    这座小镇因为明清两军常年在此交战,城墙早就破烂不堪,也没有人去修理。无险可守的清军一下就败退下去。

    明军攻入小镇内,驻守在这里的清军早就跑光了,带不走的粮草全部烧毁,明军在月港几乎没有获得任何战利品,只打死了一些清军。而在月港附近,也没有任何农田,百姓都被迁移到十五里外的内地。

    郑成功率领主力舰队,沿着九龙江逆流而上,向海澄发起攻击。

    王新宇的舰队继续向西南方向航行,炮声逐渐远去,直到完全听不到。

    旗舰的舵楼上,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几碟小菜,王新宇和陈蟒坐在酒桌跟前以茶代酒。

    王新宇道:“我们离主力舰队已经很远了!估计漳州的清军很快就会向海澄方向赶去。等我们到了铜山,云霄和招安估计是两座空城了。我们先在铜山获得淡水和其他补给,然后登陆。只要我们一发动登陆战,在岸边的清军就能一击即溃。”

第三十一章 铜山卫

    福建沿海烽烟弥漫,一时间“海寇抢粮队”进犯的军情传遍浙闽粤三省沿海。

    郑泰一支水师进入泉州湾,遭到重创的清军水师根本不敢迎战,郑泰水师如入无人之境,在泉州湾逛了一圈,发现泉州清军重兵云集,于是放弃泉州,继续驾船北上,到了崇武一带上岸骚扰一下,夺取一些粮食又登船继续北上。郑泰部区区五千兵马,却牵制住泉州、莆田、福州等地十余万清军不敢轻举妄动。

    郑成功的主力一万兵马在漳州,登陆之后,夺取了海澄。漳州清军虽有两万多兵马,但清军新败,士气低落,根本就不敢主动出击去招惹郑成功的一万大军。

    四处的战报,让黄梧和李率泰等人头疼不已。

    清军漳州大营,福建总督李率泰和福建巡抚徐永祯都在漳州大营。之前不久,李率泰和徐永祯亲自率人在云霄修建坚城深池,城池完工之后,两人又率大军到漳州,同对岸的郑成功对峙。虽然这两人是福建省一级的封疆大吏,却因为郑成功,此二人已经很长时间没回福州了。

    “报大人!据探子来报,海寇还有两支偏师,正向漳州以南海域行进!”一名亲兵走进李率泰的大帐。

    李率泰眉头拧成一团,过了片刻,才让亲兵退下:“好了,你先下去吧!”

    “喳!”亲兵退下。

    徐永祯道:“总督大人,那海寇郑泰,还在继续向北行进,寻找我们薄弱之处登陆。而郑逆贼首,却在月港;现在还有两支偏师,一路向南,他们不会是想在云霄诏安一带登陆吧?”

    李率泰却觉得那两支偏师不大可能在云霄登陆:“贼人铜山卫所有细作进来云霄,郑逆肯定也知道现在云霄城池坚固,根本无法攻克;而贼人要取诏安,必先取云霄。云霄有许世昌、杨胜等人驻守,有一千多绿营战兵,三千多辅兵。贼人若是来攻,还能发动五六千民壮助战。贼人没有三万以上兵力,就不可能攻下云霄。倘若贼人孤注一掷,集中兵力攻打云霄,必然会陷在云霄城下,我军即可一举歼之!所以本官判断,贼人那两支偏师是去广东的。既然他们要去广东,我们就不用管了,让吴六奇和尚可喜头疼去吧。”

    “大人高明!那现在我们要如何对付贼人?”徐永祯问道。

    李率泰回道:“贼人南北两支偏师,不是诱饵就是抢收夏粮而已,他们真正的目的还是在漳州,我们只要增援海澄,大军至海澄之后坚守不出,同贼人对峙,贼人必然不战而退。至于泉州的黄梧,让他守好自己的泉州。本官还会派遣加急快马,严令各知县务必守住城池!若有闪失,必严惩其失地之罪!”

    徐永祯又问道:“大人,郑逆既然送上门来,我们不主动发兵合围歼之?”

    “万万不可!”李率泰摇了摇头,“十二年时,郑逆进攻福州,久攻未下,后贼人转攻宁德,阿克善立功心切,一心想要剿灭郑逆。谁知那郑逆利用水师之便,主力于夜间暗中在罗源一带海岸登陆,郑逆空船队继续向宁德进犯。阿克善不知有诈,继续向宁德进发,结果在护国岭中伏身亡。这郑逆异常狡猾,若是我军调动,就会被他利用水师之利牵着鼻子走,一不小心中伏就是一场惨败!”

    利用水师机动,分散清军兵力,或是真真假假,在海面上仰动,伺机攻击清军一部,这是郑成功经常用的一招,清军屡次吃亏,却无法化解。

    李率泰不敢分兵,只能是令各部坚守不出,自己率主力同郑成功的主力对峙。

    徐永祯却又问了一句:“贼人来抢收夏粮,我们却不阻止,那岂不是让贼人得逞?”

    “让贼人得逞也没什么大碍,他们能抢走的夏粮不多,只要不被攻破县城即可!倘若县城丢失,损失粮草银两才是惨重。至于贼人抢走的粮食,我们到时候上奏朝廷,给被抢的县镇免税就是了。”李率泰回道。

    “大人高明!也只有如此,才能让郑逆退兵。只不过,倘若云霄失守,我们就陷入被动了!郑逆共有三万兵马,北路五千,中军主力一万;若是贼人孤注一掷,以一万五千人进攻云霄,携带红衣大炮攻城,那云霄就危险了。”徐永祯很担心的说。

    徐永祯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一旦云霄这座重镇失守,漳州的清军去云霄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不去的话,云霄被明军破坏,以后驻守铜山卫的明军随时可以登陆;若是去了,郑成功趁机进攻漳州,那还得黄梧从泉州调兵去漳州。但泉州兵马一动,莆田、福州的兵力都要调动,郑泰随时可能趁虚而入,攻占几座城池。

    只要云霄一失守,整个福建沿海地区就全部乱了。

    李率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摸了摸胡子说:“元亮(周亮工)也在云霄。此人本来犯了案要被发配宁古塔,所幸圣上开恩赦免了他大罪,此人又回到漳州来了。本官修建云霄坚城,此人也参与筑城。”

    徐永祯欣慰的笑道:“有元亮在,云霄更是高枕无忧!”

    周亮工,也是明末清初著名汉奸,此人对抗郑成功最为顽固。顺治九年,郑成功围攻漳州,漳州清军据城坚守,被围困得缺粮。郑成功又放九龙江水淹漳州城。漳州城破在即,周亮工率部星夜南下,击退郑军。后来顺治十三年,郑成功进攻福州,又是在周亮工手里吃了亏。前两年,因为犯案下狱,在福州等候朝廷裁决。但顺治却赦免了此人。李率泰修建云霄,此人又积极赶去云霄亲自设计城池,修筑坚城。周亮工这人在守城筑城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

    此时,云霄县内的守将是清军游击杨胜,中军守备蔡忠,还有不久前从京城调来的监察御史,汉八旗旗人许世昌,以及刚刚获释出狱的福建左布政司周亮工。守军为一千绿营披甲战兵,三千辅兵,城内还有大批从别的县调来的民壮。经过李率泰新修建的云霄县城,城高池深,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扼制住福建通往广东的管道,也掐住了铜山卫登陆深入福建的道路,同时封锁住扎矾山的出入口。若是明军要进攻云霄,没有五万人的兵力根本无法拿下。一旦郑成功孤注一掷倾巢出动攻击云霄的话,北面的李率泰,南面的吴六奇就能赶来夹攻郑成功。

    再说王新宇的舰队经过一夜的航行,抵达了铜山卫。

    铜山卫,位于今天的东山岛,这是一座明朝官府修建的海防千户所,铜山卫所的城墙长五百七十一丈,宽一丈,高二丈一尺,拥有水师大寨。清军入闽之后,铜山卫所的官兵就改了编制归了郑家军所辖。

    舰队进入铜山卫水师大寨,驻守铜山卫的守备郭义和蔡禄连忙迎了出来。

    走进中军大帐,众人坐下后,郭义问道:“两位大人前来铜山,是准备前往潮汕,路过补充淡水粮食?”

    陈蟒笑道:“不!我们不去潮汕!我们要打云霄!”

    蔡禄大吃一惊:“打云霄?云霄城池坚固,而且据说是周亮工所设计,云霄城内目前有四千守军,还能发动上万民壮。我军若是攻城,没有五六万人就休想拿下!”

    王新宇哈哈大笑道:“本将今日前来,就是要宣称是五万大军进攻云霄!”

    郭义像是明白什么似的笑了:“王大人用的是疑兵之计啊!你们两位大人三千五百兵马,我们这里可以出一千兵马,加上水师还能上岸一千五百,我们一共是六千兵马,佯装五万大军,想要骗漳州鞑子来解云霄之围吧?那样王爷本部主力兵马就能趁机拿下漳州。”

    蔡禄大笑道:“号称五万,鞑子会信吗?鞑子只会看我们能不能拿下云霄县城。若是无法对县城构成威胁,鞑子会先击退王爷的主力,再来增援云霄的;除此之外,鞑子还能从广东调兵前来云霄。就那么简单的伎俩,想骗过鞑子?”

    “我虽号称五万大军,却不是仰攻,而是要拿下云霄!”王新宇声音平稳冷静,却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郭义和蔡禄登时愣住了,脸色勃然大变。

    郭义道:“大人以六千兵马攻打云霄,是去白白送死的?区区六千人,连城墙都爬不上去!”

    蔡禄告诉王新宇说:“这云霄城池,高四丈,宽一丈三尺,城墙内为三合土夯成,外铺设三尺厚的巨石,城内有藏兵洞百间,辟四门,东南迎曦门,东北天枢门,西南协恭门,西北怀音门。护城河宽三丈,深一丈四尺。如此坚城,区区六千人如何攻击?而红衣大炮轰击城门,虽能轰开城门,里面还有瓮城。若是炮轰城墙,需多少炮弹火药?我们在外面轰城,鞑子就能在里面堵上,就算轰一个月都轰不开。若是穴攻,没有半个月根本不可能挖塌城墙,就算挖塌了,鞑子在里面堵缺口,我们兵力太少,也无法攻入。”

    王新宇道:“本将早有破城妙计!我们今晚在这里休息一晚,四更造饭,五更出击渡海,发起登陆进攻,先拿下河口的高塘土城。破敌土城之后,就向云霄进击!相信只要三日,即可拿下云霄县城!”

    郭义和蔡禄虽然不相信王新宇可以拿下云霄县城,但还是要给客军提供粮食,安排客军在城内休整。

    夜晚,郭义和蔡禄在中帐商议应对之策。

    蔡禄说道:“这王将军,年轻气盛,以为凭借六千人马就能拿下云霄?未免也太小看鞑子了!我们派遣的这一千人,只能是去白白送死。”

    郭义道:“但此人带了延平王爷的书信来的,王爷要我们配合,我们不出兵恐怕不行。”

    “这还不简单?我们派遣一千人,跟着他们过去就是了!倘若他们攻城,我们在后面围观不出力。倘若他们战败,我们先行退回铜山,这样我部兵马可以不受损失;倘若那王将军真有办法破城,我们就跟进去打顺风仗,也捞点战利品。这云霄县城内粮食、物品、银两众多,若是能在三日内拿下,鞑子来不及烧毁,我们可以获得很多战利品。”蔡禄说道。

    “蔡大人果然妙计!明日我等就如此行事!让他们去和鞑子碰过头破血流!”郭义笑道。

第三十二章 高塘土城

    天还没亮,铜山卫城内飘来一股热粥馒头的香味,即将出征的将士们就着咸菜喝着热气腾腾的米粥,吃着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

    水寨中,樯立如林,千舸聚集。鼓声齐鸣,一张张风帆扬起,船队离开码头,乘风破浪驶向大陆。

    此番登陆作战,有陈蟒的一千四百披甲战兵,辅兵两千人,王新宇的亲兵队和陆师百人,水师一千五百人上岸助战,另有铜山卫郭义和蔡禄的兵马一千,共计六千兵马。

    主力是陈蟒的一千四百披甲,这些战兵每人身上都穿着郑家军的精良铁甲,虽然防御力不如郑成功铁人军强,但这些步兵抵御弓箭的防御力却是相当好,清军的弓箭根本无法奈何这些步兵,就算近战,刀枪要扎透他们的铁甲也不是一件易事。一千四百披甲战兵有四百刀牌手,使用盾牌腰刀;两百长刀手,身披铁甲,肩扛双手斩马长刀;四百长枪兵,身披铁甲,手持长枪;三百披甲弓箭手和一百披甲鸟铳兵。

    王新宇的陆师有五十名亲兵和五十名步兵,亲兵全部身披重甲,使用一石弓,配备锋利无比的武士刀;五十名步兵都是长枪兵,是当时第一批亲兵队淘汰下来的三十三名士卒,再加上十七名最优秀的新兵,所有步兵也是身披精良铁甲。

    上岸助战的水师一千五百人中有一支炮队,所用武器为三十门从船上拆下来的六磅炮和五十门虎蹲炮。王新宇给六磅炮配备了自己设计的炮架:一种有两个大轮子的炮车,可以使用两匹骡子就能轻松拉走一门七八百斤重的大炮。发射的时候,炮车后面两个架子支在地上。除了炮兵外,其余的上岸水师官兵全部是弓箭手和鸟铳手,身上批有轻便的纸甲或者木甲,自卫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有腰刀,有板斧,有短剑,还有叉子等各种近战武器。

    两千辅兵则是无甲兵,主要是搬运武器,运输大炮,打造攻城武器,此外还有个秘密任务,王新宇只和陈蟒交代过,连郭义和蔡禄多没说。

    至于铜山卫郭义和蔡禄派出的一千披甲兵,说实话王新宇也不指望他们能帮上什么忙。那些兵看起来就远不如陈蟒的披甲战兵,使用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论个人勇武,那些兵或许还可以,但纪律性肯定不行。这种兵也就驻守坚固的铜山城堡可以,进攻真指望不上他们。

    和当年所有登陆战一样,所有的披甲兵乘船渡海的时候身上都是没穿铁甲的,上岸后,再由后面的辅兵把铁甲挑过来。

    船队渡过东山岛和云霄大陆之间的海峡,在一片沙滩上开始登陆。

    小船靠近沙滩,一批批身披纸甲或木甲的水师士卒纷纷从船上跳下,迅速涉水冲上沙滩。

    这时候,大部分的清军都还在睡觉。有探子发现明军登陆,立即跑回不远处的高塘土城叫醒了他们的千总大人。

    睡眼朦胧的清军千总被人叫醒,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探子战战兢兢的单膝跪地:“报大人!贼人上岸了!”

    “贼人上岸了?”清军千总吓得睡意全无,“有多少贼人?”

    “回大人,大约七八千吧!海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贼人的船只!”

    高塘土城内,驻扎了一支绿营的千人队,说是一千人,其实因为吃空饷,不过五百人,其中披甲战兵不过一百多人,其余的都是无甲辅兵。那么点兵力,清军自然不敢主动出击,趁明军半渡而击之。

    千总大喊道:“发狼烟!给云霄报军情!我们据城坚守不出!区区七八千贼人,要拿下我们土城怕不是一件易事吧!”

    明军登陆,没有受到任何拦截,很顺利的就上了岸。

    陈蟒的战兵上岸后,迅速披挂上盔甲,在滩头先结阵稳住阵地,以防清军来攻击。

    后面的辅兵和水师协相互协助,在海面上搭起一座用木排扎成的浮码头,再用小船和木板连成浮桥,一直延伸到沙滩上,再铺上简易木桥,就搭建好一座无论涨潮退潮都能进退自如的简易码头。

    大炮、辎重车辆和骡马从大船上下来,通过简易码头上了沙滩。

    云霄城内,清军守将游击杨胜,中军守备蔡忠均被人叫醒,监察御史许世昌和左布政司周亮工已经起床,也得到了“海寇来袭”的消息。

    清军所有武将文官集中在县衙内,商议对策。

    云霄知县愁容满面:“各位大人,高塘土城发出狼烟,称贼人一万余人登陆海滩,好像是冲着我们云霄来的。”

    杨胜冷笑:“若是贼人冲我云霄来倒好了!他们没有五六万人,就休想拿下我们云霄!”

    刚刚来福建不久,不清楚福建情况的许世昌有些担心可能会发生意外:“贼人的意图很明显,定是趁着夏收来劫掠的。若是我们不采取对策,恐怕贼人劫掠了粮食就跑了。”

    蔡忠冷笑一声:“自云霄城以南,靠海边所有百姓都已经全部被迁走了,留给贼人的只有一片荒地!他们去哪里打粮?贼人若是从铜山登陆,想要在云霄诏安一带劫掠,我云霄县城乃必经之路!他们无法绕过云霄县城!倘若贼人不攻下我们县城,他们这次登陆是徒劳之举,耗费大量粮草只能空手而回!可是云霄县城固若金汤,贼人想要拿下,没有五六万大军,十天半个月的怕是休想!”

    周亮工是这些人里面最狡猾的,接到烽烟报警信号之后,赶完县衙的路上他就在考虑问题。

    “各位,本官倒是觉得,贼人定是疑兵之计,他们想要让我军分兵,以利于郑逆主力拿下漳州!广东那边也有烽烟来报,说贼人另外一支偏师已经抵达广东海域。就是不知道那支贼人偏师是去澳门的贸易船队,还是搭载陆师的战船队。那郑逆四处开花,就是要我们来回调动疲于奔命,以便于寻找时机攻下一两座县城。”周亮工向大堂内所有人拱手道。

    杨胜道:“对!布政司大人言之有理!不管贼人如何挑衅,我等应坚守不出!只要我们坚持上几日,等总督大人和巡抚大人击退了郑逆主力,自然就会赶来!”

    知县说了句:“若是贼人携带大炮上岸,恐怕高塘守不住。那土城十分不牢固,只要五百斤的小炮就能轰开。”

    蔡忠道:“高塘丢了就丢了!贼人拿下高塘也没用,那里一无粮草二无人口,他们得到了也是一座空城。”

    巳时,已经登陆的明军做好了准备,向高塘土城进击。午时未到,明军已经包围了高塘。

    王新宇让人对高塘土城内的清军喊话:“大明右虎卫镇陈蟒,大明水师二镇王羽,大明铜山守备郭义三将,携五万大军前来收复故土!若是城内守军肯弃城出降,我军保证各位弃暗投明之后官加一级!现在给你们半个时辰考虑的时间!时间一到,我军将开始攻城!”

    城内清军虽然害怕,但却不肯出城投降。他们以为,这土城怎么说也能抵挡上三五日的时间。等到城将破之时,再考虑是否投降。

    半个时辰一到,明军就开始攻城。

    城头上,清军严阵以待,城头放着一口口烧开的大锅,里面是滚烫的金汁,滚木礌石摆在城头,弓箭手站成一排。

    这高塘土城并不坚固,外面也没有护城河,城内清军又不多,明军进攻十分简单。

    看到远处明军架起的大炮,清军千总吼叫着,下令自己的炮手开炮轰击。

    “回大人,海寇的大炮距离太远,比我们最大射程还远两百步,我们打不到他们啊!”清军炮手很为难的说。

    这清军千总也是一名庸才,他吼叫着:“这些千斤大炮不是号称能打两里?这才一里怎么就打不到了?你们不会加大火药量?”

    “回大人,这些炮做工粗糙,加大火药的量会炸膛的!”清军炮手回道。

    但是千总执意要让清军炮手开炮,那些清军炮手只好硬着头皮,加大了火药的量。

    “把引线留长点,点着了马上跑开!”一名清军把总对炮手们说。

    第一门火炮的引线被点燃,炮手点燃引线之后,立即大叫一声,丢下火把跑得远远的。

    等到引线完全没入大炮内之后,大炮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声,炮弹没打出,大炮炸得粉身碎骨,把土城的女墙都崩掉一大片。

    明军那边听到城内的爆炸声,一开始还吓了一跳,后来看到城头冒起一团白烟,接着女墙被崩掉了一片,就知道是清军的大炮炸膛了。

    三十门六磅炮已经架好,炮手们给大炮装填好火药和炮弹。随着隆隆鼓声,炮手们点燃引线。

    有王新宇制造的颗粒火药,大炮的威力和射程都增加了不少,清军根本打不到明军炮阵地,明军可以从容轰击清军。

    炮声轰鸣,一门门大炮吐出白烟,炮弹呼啸着飞向土城,打得城头女墙纷纷崩裂,土城的城墙也被炮弹砸出一个个大坑,泥土四处乱溅,眼看着土墙上出现一道道裂缝。

    高塘这种土城很不坚固,六磅炮虽然一时无法轰塌城墙,但可以把女墙都炸掉,还能让城墙变得不牢固,只要明军攻到城下,随便挖开一个洞,装入多个国姓瓶,就能把城墙炸塌。

    明军六磅炮几轮轰击过后,城头清军那少得可怜的几门破烂炮就全部被毁。

    紧接着明军的虎蹲炮就被人拉上去,架起来,对准城头女墙上被炸开的缺口,用霰弹不断轰击。

    不过区区两盏茶的功夫,明军要攻击的那块区域的女墙就已经全部被轰烂,城墙后面的清兵失去保护,完全暴露在虎蹲炮火力之下。

    “大炮停止轰击!用虎蹲炮、鸟铳和弓箭压制鞑子!”王新宇让亲兵传令下去。

    鼓声隆隆,大旗摇动,成群明军列着整齐的队形,向土城开过去。

    城头的清军早已死伤惨重,也没有弓箭手和鸟铳手组织防御,明军弓箭手和鸟铳手没受到任何拦截,就行至城下五十步外,弓箭齐射,鸟铳轰鸣,压制得清军根本不敢上来防御。

    辅兵们早已做好了简易云梯,在隆隆鼓声中,刀牌手分两边保护,中间的披甲兵抬着简易云梯,向土城冲去。

    有些胆量比较大的清兵射来寥寥无几的几支箭,但羽箭射在身披铁甲的明军士卒身上,均被弹开,只有一名倒霉的明军士卒被箭射中没有铁甲防护的小腿上,受伤倒下。

    敢于反击的清军不是被乱箭射死,就是被鸟铳打死,剩下的清军弓箭手都不敢再冒险上来射箭。

    明军士卒即将冲到城下的时候,虎蹲炮停在射击,以免霰弹伤到己方。不过有鸟铳和弓箭压制清军,已经足够用了。

    简易云梯架上土城,明军刀牌手纷纷往上爬。

    女墙被轰开的城头根本无法防御,不管是清军弓箭手还是准备投放金汁和滚木礌石的辅兵,只要一出现,就遭到弓箭和鸟铳射杀。不过还是有几名胆大的辅兵投下滚木礌石,把几名明军士卒从云梯上打了下来,云梯也砸断了一架。当然,那几名清军辅兵当场就被打死。

    明军士卒爬上城头,两边清军披甲战兵挥舞着腰刀杀了过来,企图把明军赶下去。

    两边的士卒碰撞在一起,立马判下高低:这些绿营清兵根本就不是明军对手,他们的刀剑砍在明军身上,除非运气很好,或者力道很大,才有可能砍倒明军。而明军不仅盔甲坚固,手中的刀也是十分锋利,砍杀起清兵来有如斩瓜切菜。

    很快,明军就攻到城楼上。

    西南城楼和东南城楼上喊杀声震天,城楼上的绿旗飘落在地上,被成群结队的明军士卒当成垃圾踩过。城楼上,红棋冉冉升起。

    “城破了!”有清兵大喊。

    “投降者免死!”士气高昂的明军大喊。

    清兵纷纷跪地投降,刀剑都被他们丢在一边。

    守城的清军千总为了活命,没有下令烧毁城内的仓库。明军进城之后,打开仓库,缴获了完好无损的一百石大米,一千斤火药,还有备用的盔甲和刀枪等战利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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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工系的高材生,穿越到永历十四年,正值东南延平王北伐新败,兵部尚书张煌言损兵折将,晋王李定国又战事不利,缅甸莽白准备篡位,咒水之难在即。在这华夏历史上最黑暗的时刻,主人公要如何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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