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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铁血坦克兵     大明舰队txt下载     大明舰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三章 地道渗水

    明军只用了半个下午的时间就攻克土城,自身仅仅阵亡八人,重伤六人,轻伤到有三十多人。这是因为郑家军的装备精良,士卒都戴着宽沿的黑铁六瓣盔,身披黑铁鳞甲。军官和亲兵更是使用明光盔甲,有着极好的防护力,受轻伤的多半是没有防护的小臂和小腿受伤;阵亡者,五人是云梯登城时被滚木礌石砸的,只有三人是肉搏战中阵亡。以海贸发家的郑成功也是确实有钱,能够战兵最精良的装备,加上水师之利,这才使得郑家军和清军十多年的对抗中占尽上风。

    看着被捆成粽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清军千总,王新宇故作凶狠状:“让你早点投降,你不投降?早投降了,你不仅不是阶下囚,本将军还能给你升为守备!现在呢?说什么都晚了!”

    “大人饶命啊!小人一家大小都在云霄城里,要是投降了,小人家小性命难保啊!但小人没有烧毁仓库,也算是将功补过了!望大人饶命!”这清军千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王新宇冷笑一声:“本将军若是饶了你,该如何是好?是任用你呢?还是把你带回去当苦力?任用你的话,鞑子肯定不会放过你全家!要是带回去当苦力,恐怕委屈了你千总身份吧?”

    “只要能活得性命,又不害了小人一家大小,任凭大人处置。”清军千总脸色煞白,跪在地上不住发抖。

    “算了,押下去吧!”王新宇喝令亲兵,“此人最后保住仓库也算有功!带回船上关押,等回师的时候带回厦门当苦力!”

    其实王新宇本来就没想杀这个清军千总,毕竟此人也是被迫抵抗的,后面保住仓库,也算是有功。现在王新宇最缺的就是人口,他需要通过军事行动得到更多人,否则连队伍都无法壮大。

    土城内五百多清兵,阵亡了六十七人,重伤三十九人,轻伤百余人。这年头重伤和阵亡也差不多了,明军处死了重伤的清兵,把轻伤的和军官一起押回船上,剩下的三百清兵直接编入王新宇自己的辅兵中。等攻云霄的时候,这些俘虏可以用来帮忙修筑营寨,可以帮忙打造攻城器械,可以推着盾车扛沙袋去填护城河。

    夺取了高塘土城,明军并没有立即拔营起寨,而是原地休整。因为现在出发,到云霄城下已经是晚上了。倘若夜间仓促在敌军面前扎营,恐怕城内敌人会趁机出击偷袭,给自己带来混乱。

    明军大营以北七里外,杂草丛生的野地中,头上戴着草环,身上也披着野草树枝的李锐盯着前方官道。

    官道对面,同样头戴草环,浑身披着野草树枝的一名亲兵躲藏在小树林中,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这里藏了两个人。

    其实在其他小路上,也埋伏了王新宇的亲兵,都是一身伪装。

    官道上,响起一阵马蹄声。

    李锐向对面的亲兵打了个手势,用手语给他下命令:一共三匹马,等他们进入二十步之she箭,我射左边的,你射右边的。最后一个鞑子,你我合力杀了!

    王新宇创造了一套手语,可以让隐蔽的探子斥候之类的向同伴发送信号,又不会暴露自己。

    李锐张弓搭箭,等到清兵斥候进入二十步之内,他突然从三尺多高的草丛中冒出,手指轻轻一松,一支羽箭带着劲风射向左边那清军斥候的面门。

    这一箭速度极快,清兵斥候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一箭从面门射入,当即落马毙命。

    另外一名亲兵也同时射出一支羽箭,射落右边的清军斥候。

    剩下最后那名清兵见势不妙,慌忙调头要跑,两支羽箭从同时后面射来,把他射落下马。

    李锐和他的同伴从藏身处走出,他们没像一般的明军那样割下清兵尸体的头颅,而是把尸体拖到草丛中藏好,抹掉地上血迹,再把三匹无主的马牵走,拉到身后一处树林中藏好。

    不收割人头,是王新宇对亲兵队担任暗哨时的要求,只要求藏好,敌人少就用冷箭射杀,敌人多就不管。首先是保证能隐蔽。

    南方地形复杂,植被茂密,非常有利于暗哨隐蔽。那些清兵斥候探子,就算走到跟前,也不能发现暗藏的明军暗哨。

    附近一条小路上,一名清军斥候骑马路过,也被人一箭射死。

    大约一个半时辰之后,官道上又出现了一队清军斥候。在清军距离还有一里的时候,李锐他们远远就看到了,这次来的清兵探子人不少,有八个人,十六匹马,一人双马。

    这次清兵来得多,李锐和他的同伴没有硬拼,而是悄悄的后撤。在他们身后百余步外,还有两名暗哨。不远处,两条小路上的两名明军暗哨也暗中移动,往官道平移过来。三四尺高的杂草,茂密的树林,挡住了清兵斥候的视野,根本没发现伪装极好的明军暗哨。

    等到清军斥候还有百步时,六名明军暗哨已经集结在一起。

    李锐打着手势,安排每个人的攻击目标。随后众人散开,在路边埋伏好。

    不一会,清军斥候就到了前面那批斥候失踪的位置,一名清兵下马,查看了一下马蹄痕迹,再查看一下周围地形,喊道:“各位小心!附近可能有敌人!”

    所有的清兵都下马,在草丛中搜索,还有清兵取下背上弓箭,对两边草丛可能藏人的地方一阵漫射。

    李锐心中暗道:糟了!我们藏在那里的鞑子尸体要被他们发现了!

    果然,清兵不久就发现了被藏在草丛中的三具尸体。

    为首那清军头目查看了一下尸体的伤口,发现都是箭伤,便抬起头道:“贼人探子不多!估计只有两三人!我们上去找出他们!”

    八名清兵一步步搜索过来,而这时候李锐这边一共是六人。六对八,他有信心打赢。李锐心中暗道:不能放跑一个清兵,攻击发起时,必须保证一击必杀,决不能让清兵跑回去骑马。要是上了马,自己几个人就无法追上了。

    清兵斥候搜索官道两边,都没有发现隐蔽得很好的明军。等到清兵距离不到三十步的时候,李锐和五名亲兵同时探头,手中已经上好了狼牙铁箭的强弓对准清军。

    “放!”

    六支利箭带着飕飕风声,分别向六名清军探子扑面而去。

    清军斥候早有防备,而且这些斥候都是精兵,反应也挺快的。三名清兵躲过射来的利箭,还有两名反应比较迟钝的,被穿透咽喉,钉在地上,另外一名清兵躲闪不及,胳膊上扎了一支尖锐的狼牙铁箭。

    “啊!”受伤的清兵去拔插在胳膊上的箭,却被箭头的倒钩拉住肉,痛得脸部扭曲变形,箭还是拔不下来。

    “放!”李锐一声大吼。

    第二轮铁箭射出,其中两支箭同时奔向那名清军头目,其余的箭分别射向剩下四名清军斥候。

    身手灵活,武功高强的清兵头目躲过同时袭来的两支利箭,而其余四名清兵,却有一人大腿上中了一箭,另外一人面门中箭当场毙命。

    “杀!”李锐丢下铁胎弓,拔出武士刀,带着五名亲兵,向清军杀去。

    六个人武功都十分高强,李锐自己同清兵头目交手,挡住那家伙。五名亲兵砍杀那两个没受伤的清兵。钢刀划出一道道白虹,转眼之间,两名完好无损的清军斥候被杀。几个人一齐攻向那清兵头目。

    不远处,那胳膊受伤的清兵见势不妙,站起来想要逃回去牵马。眼疾手快的李锐丢下清兵头目,一个箭步追赶上去,手中钢刀闪电一样掷出。只听到一声惨叫,企图逃跑的清兵被飞来的钢刀牢牢钉在地上。

    李锐上前,拔下武士刀,转头砍向那名正以一对五苦战的清军头目,一刀就把他砍成两截。

    剩下最后那个大腿受伤躺在地上嚎叫的清兵斥候,也被李锐无情的一刀抹了脖子。

    之后,云霄方向又派来了几队斥候探子,有骑马的,也有步行的,一个都没能回去。

    云霄以南是个半岛,地形狭窄,王新宇不需要太多暗哨就把清军探子的路给封死了。

    因为土城内的清兵一个都没跑掉,王新宇派遣自己的精锐亲兵充当暗哨。因为海禁的缘故,自云霄以南都是一片荒地,距离海边十五里内无一百姓人家,清军探子只要一出现,就像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根本无处藏身,立即被明军暗探猎杀,根本无法接近土城。云霄城内的清军,根本就不知道土城已经落入明军手中。

    土城城墙下,王新宇亲自指挥辅兵挖掘地道。

    地道不长,很快就挖到土城下。王新宇指挥几名辅兵抬着一口沉重的大木箱,抬到城墙下方的地道内。

    大木箱被人插入一根导火索,拉得很长。有人在放了大木箱的地道外面砌好一堵砖墙,导火索从砖墙留下的小孔通过。之后外面又砌起第二堵砖墙,导火索从预留的小孔伸到外面。

    因为火药本身不会爆炸的,只有在密封的环境下才会爆炸,密封性越好,相同火药爆炸威力也越大。因此,除了用木箱封闭之外,放置火药的地穴外面还砌上砖墙,加大密封性,保证爆破威力更大。

    “点火吧!”王新宇道。

    一名亲兵点燃导火索,立即逃离地道。

    谁知没传来王新宇期盼的爆炸声,过了许久,土城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罗祥问道:“这办法不行吧?是不是火药受潮了?”

    王新宇困惑的说:“不可能的!我那木箱子本身就十分厚实,火药外面还包裹着一层油布,不可能受潮的。要就是导火索受潮了。”

    随后几名辅兵打着火把下了地道,发现地道内的地面已经渗水,已有小半尺深。再往前走几步,砖墙挡住了视野,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王新宇下来后,令人砸开砖墙。

    果然是地道渗水,后面一段未燃尽的导火索全部湿了。

    这时候王新宇才想起来,南方地下水位高,地道容易渗水,使得导火索受潮。可是历史上的太平天国是怎么做到的?他们还是在江南水网地区用穴攻爆破法,都能成功,难道他们采取了什么措施?

    火药是否会受潮的问题,王新宇一点不担心。他带来的大木箱本身就十分严实,里面还有油布包裹,就算是把木箱整个泡在水力,也得很长时间才能让木箱内的火药受潮。可是怎么解决地道渗水和导火索受潮的问题?

    现在挖的不过十几丈长的短地道,却严重渗水。要是穴攻的时候,要挖掘的可是长达百丈的地道,要如何解决地道渗水问题呢?估计太平军穴攻的时候,应该是有人跟着用瓢盆来舀水吧,但那要多大的工程量啊!前面辅兵挖地道,后面跟着人舀水。至于导火索受潮的问题,可以用打通的竹管解决,把导火索放入打通的竹管内,在地道壁上钉入几根木架子,把内置导火索的竹管放在木架上即可。

    想好了解决导火索受潮的问题之后,王新宇立即让人砍来几根竹子,把竹子劈开两半,打通中间的竹节,把导火索放在里面,然后再把两半的竹子合在一起,用绳索捆好。地道壁上有人钉入木架子,把竹管放在架子上。

    换了一根导火索后,辅兵又用砖块封住安放大木箱的地穴。

    完成了这一切,一名亲兵点燃导火索,然后逃出地道,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只听到地下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地面的土城顿时崩裂,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一大段的城墙被炸飞上天空。

    被炸开的缺口处变成了一条宽约十几步的斜坡,原来的土城墙荡然无存。

    之后,王新宇又让人做了第二次试验,挖了第二条地道,又炸塌了一大段城墙。

    “继续炸,把这座土城全部毁了!”

    王新宇又让人第三次试验、第四次试验……

    连续八次试验,只有两次导火索受潮没有点燃火药,六次都成功了。

    直到天黑,明军也没有停工,还在挖掘地道,进行爆破试验。

    这时候,王新宇在考虑一个问题:短地道渗水问题没那么严重,可是攻云霄的时候,要挖的是长地道,渗水问题如何解决?想到这些,他让人叫来随军的工匠,一起讨论解决地道渗水问题。

第三十五章 准备就绪

    明军进攻了一个下午,激战至天黑,往护城河里丢下三千多个沙袋,阵亡了不到两百辅兵和七十一名战兵,重伤了一百多名辅兵和三十三名战兵,轻伤更是不计其数。

    杨胜站在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明军退了下去。守城清军虽然损失也很大,但比明军小多了,阵亡不到一百八十七人,重伤五十六人,而且损失的多半是临时组织起来的青壮,还有部分辅兵,绿营披甲兵只损失了三十一人。尽管明日对手再攻击一次,护城河就要被填平了,但填平护城河后才是真正血战的开始。明军过了护城河,还得清理城下的木桩、鹿砦等障碍物,才能把大型云梯车推上去。当明军清理城下障碍物的时候,城头的滚木礌石、金汁、火油、万人敌都会砸下来,大量杀伤明军。如果不清理障碍物,那么只能用简易云梯攻城,明军遭到的损失将会更大。就算是明军清理了障碍物,把带有防盾、抓钩和绞轮的大型云梯车推上去,城头的清军还可以用狼牙拍砸登云梯的明军,用火油浇云梯,再用火箭烧毁。反正明军要爬上城头,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就算是几个人上了城头,城上的清兵能用优势兵力把上去的明军赶下去。

    “海寇想要硬攻云霄城?就他们这点人,根本就别想拿下!”蔡忠冷笑一声。

    入夜之后,明军似乎没有停止动静。城头的清军发现,那些小土堆周围已经扎起了营寨,把土堆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明军还点燃了篝火,似乎晚上也在忙碌。

    许世昌愤怒的说:“海寇也太猖狂了!我们是不是把城楼上的红衣大炮拉过来,轰那些土堆?”

    杨胜道:“大人,万万不可!红衣大炮搬运不便,而且对土堆轰击效果不好。贼人在土堆后面还搭了土台,上面有大炮。我们红衣大炮调过来打土堆,就会被他们的大炮打掉。如果损失了红衣大炮,贼人从城门进攻,我们就危险了。”

    周亮工冷笑一声道:“贼人就是想调动我们,想要看我们露出破绽!若是我们自乱阵脚,贼人就有机会。只要我们以静制动,不为贼人奸计所动,任凭贼人耍什么伎俩,都别想攻下坚城!”

    土堆后面,明军连夜挖掘地道。辅兵把小车推入地道内,挖出来的泥土用小车送出,运到地道口,再用绞车拉上去,挖出来的泥土又被用来加高加厚土堆。地道是内高外低,地道内渗出的地下水,流入地道口的壕沟,被人用阿基米德式螺旋抽水机抽走。

    次日天刚刚亮,明军就迫不及待的发起攻击。

    这次明军的攻击更加凶猛,除了昨天出现的盾车,连轒轀车、巢车也来了!

    很明显,这些攻城武器都是明军工匠和辅兵连夜打造的。

    所谓的轒轀车,就是一种外型看起来像尖头木驴,又像是一艘倒扣过来的尖底船,有六个轮子,车的底下是空的,士卒可以在车内推车,尖尖的顶部和尖尖的头部,能够减少守城武器对轒轀车的攻击效果,车外面披着浸湿的毛毡和牛皮,又能阻止火箭攻击。轒轀车的板壁极厚,不仅可以挡住弓箭和鸟铳,连滚木礌石都能挡住。

    巢车,就是一种移动式的望楼,用参天大树的树木作成的竖竿竟然高达六丈!比云霄城墙的高度还高。竖竿的顶部,是一座长宽五尺的方形,上面有神箭手,可以居高临下向城头攻击。

    这两种新式攻城工具的出现,使得明军辅兵损失减少了许多,躲藏在轒轀车内的明军可以从容丢下沙袋,再推着车回去。而高大的巢车,上面有明军的神箭手,一共有八辆这种巢车,王新宇把自己的亲兵分成两批轮流上巢车,一批四十人,可以轮番向城头射箭。巢车在清军弓箭手和鸟铳手的射程外,而巢车上的神箭手,却几乎是箭无虚发,每一箭都要夺走一条人命。

    对明军的猛烈攻击,杨胜却嗤之以鼻:“贼人攻得越猛,说明他们自己心里越着急!不管他们用了什么攻城武器,最后过了河还是要清理我们城下的障碍物!等贼人到了城下,我们就能给他们最大的杀伤!”

    就算是轒轀车推倒城墙下面,也会被城头倒下来的火油浇上,再用火箭焚毁。

    至于巢车对城头的威胁,清军也不怕,毕竟巢车上面的弓箭手不多,只要清军顶住伤亡,使用守城器械对城下明军进行打击,那么杀死的明军,肯定比巢车能杀死的清军要多得多。

    双方激战了一个上午,明军明显损失小得多,而清军的损失比昨天翻了个倍。

    不过杨胜一点都不担心,损失的清军都是临时征来的民壮,绿营精锐披甲清军几乎没受到什么损失。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清军看不懂了:到了下午,明军填平了三段护城河之后,却没有再发起攻击,除了那少得可怜的巢车上的弓箭手不时射来一两支冷箭外,不管是盾车还是轒轀车,不管是刀盾手还是弓箭手鸟铳手,都没有再上来过。而三座土堆后面,明军似乎还在挖掘地道,而且堆起来的土堆也越来越厚,似乎要堆起一座土山。

    “难道海寇真要穴攻?他们有那个时间吗?”向来谨慎又不失大胆的周亮工觉得十分困惑。

    城内的清将一致觉得根本没这个可能性,要穴攻,至少得十天半月。

    蔡忠站在东面城墙上,看着远处漳江。云霄城的东面,没有明军发起进攻。但是在江面上,却有明军水师游弋。

    东面是通往漳州的道路,很明显,明军用水师阻断了漳江。倘若城内清军战败,想要逃往漳州,在渡江的时候将会遭到明军攻击,恐怕大部分人都会淹死在江中。

    正西面,是通往广东的官道,明军没在西面发动进攻,而且西面似乎也没看到明军。

    可是杨胜发现,远处西面的官道上,路边草丛中不时有惊鸟飞出。

    再看正面攻击的明军大营内,似乎已经造好了数辆大型云梯。

    许世昌百思不得其解:“贼人既然已经造好云梯,又已经填平了护城河,为何不来进攻?”

    “原来是海寇给我们留了一条路,就等着我们去送死!他们故意装作要穴攻的样子,在城外挖掘地道。等我们出城攻击,却中了他们的埋伏!他们就会趁机把云梯推过来,夺了我们的城!我们无路可去,只能往西面跑,而他们又在西面官道上埋下伏兵!”杨胜冷笑一声,“可是我偏偏不去上他们当!”

    杨胜这样一分析,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

    “杨大人果然高明!”周亮工也觉得杨胜言之有理,“贼人的奸计确实太毒辣了!原来是连环计啊!想把我等一网打尽!”

    蔡忠哼了一声:“贼人不过万余,宣称五万,是想要骗我们出城决战!倘若是云霄失守,总督大人和巡抚大人不得不发兵来救,那么郑逆主力将趁机攻打漳州!黄提督只好发泉州兵来救,郑逆郑泰部又会趁机上岸!只要我们这里失守了,整个福建都乱了!此乃牵一发而动全身啊!我们必须按总督大人说的,坚守不出!”

    城内所有人根本就不指望广东会发兵来救,吴六奇只顾自己,才不会管福建绿营死活。杨胜他们要解围,只能等郑成功退兵之后,李率泰亲自率兵来解围。

    周亮工点了点头:“不错!海寇的精锐战兵确实十分厉害!城外野战,连八旗劲旅都屡次吃亏,不要说我们了。郑逆最擅长的就是利用水师调动我们兵力,分散而歼之!”

    许世昌有些不悦:“元亮!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杨胜冷笑一声:“许大人!你可知道周大人曾经亲自登城发炮,击毙大批海寇?漳州一战,郑逆引水淹城,七十万军民阵亡,若不是周大人星夜率兵解围,恐怕漳州要全城蒙难!”

    许世昌沉吟一声,点了下头:“本官知道,周大人乃我大清栋梁之才!”

    “也不知道这股海寇的实力如何,是否派人夜袭试探一下?”周亮工问了句。

    杨胜惊道:“万万不可!这些海寇装备精良,若是派人偷营,恐怕是白白送死!”

    整整一个晚上,明军还在挖掘地道。第二天一整个白天,明军也没有发起任何攻击行动,好像是躲在营寨内打造攻城器械。

    在此期间,有城外活动的清军探子企图利用夜间偷袭明军水师,放火烧船,但明军水师警惕性极高,清军探子刚刚靠近,就被暗哨发现,之后就被乱箭射成刺猬。

    此时,本来对这次攻城行动不看好的郭义和蔡禄,也觉得可以破城指日可待,他们把派遣来助战的一千披甲战兵放心大胆的交给王新宇指挥。

    扣除了这几天阵亡和重伤的士卒,目前陈蟒手中还有一千三百战兵,王新宇手里也有一千四百水师士卒。加上郭义和蔡禄的一千人,可以用来攻击的明军还有三千七百人。

    天黑了之后,地道即将挖掘到城下,王新宇开始安排攻击计划。

    事实上,王新宇挖了六条地道,只不过清军只能看到三处土堆。其中有三条地道是通过已经被填平的护城河,进入城墙地下;还有三条地道却是在没有填上的护城河下面通过,进入城墙地下。三处土堆后面是三条壕沟,每一条壕沟里面挖掘了两个地道入口。

    两千三百战兵,分成六个队,人人身披重甲,刀盾手在前面,后面跟上长刀手和长枪兵,弓箭手和鸟铳手殿后,从缺口突入之后就四处冲杀,担任主攻任务。一千四百水师,其中一千人被选出来配合攻城,这些水兵每人身上携带两个国姓瓶,紧随战兵之后进城,进城之后立即凭借个人勇武,抢占各处建筑物,凭借着他们擅长攀爬的优势,爬上屋顶,用国姓瓶向清军人群中投掷,再用弓箭射杀清兵,配合战兵助攻。剩下的五百水师官兵和三千辅助一起,留守大营,以防清军逆袭。

    此时,城内的清军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大难临头,除了留在城头警戒的清兵外,大部分清兵都沉浸在睡梦中。

第三十七章 一条大鱼

    “城破了!”城内清军溃不成军。

    云霄城有四个门,东南迎曦门外面是漳江,江面上有明军水师活动,清军根本无法渡江。东北天枢门和西北怀音门外面都有明军,只有西南的协恭门是最安全的。杨胜和蔡忠打算从西南的协恭门突围。

    “城内的仓库还没烧掉!”许世昌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们的粮草布匹银子不能留给海寇!”

    蔡忠道:“末将现在就派人去烧仓库!”

    其实蔡忠的想法是觉得协恭门可能不安全,因为西南方向通往广东的道路上肯定有伏兵。他带人去烧掉仓库,然后就从东北的天枢门逃出城外。虽然外面有明军,不过好像人不很多,只要逃出城外,往山里面一钻,明军就抓不到自己了。除此之外,仓库就在县衙附近,那里是有钱人的居住区,蔡忠想要趁机抢一把再走。

    “那你赶快去!本将保护许大人突围!”杨胜道。

    待到蔡忠和他的亲兵走得远了,许世昌问:“杨将军,贼人不是围三阙一吧?我们昨天在城头不是看到,在通向广东的官道上可能有埋伏?”

    杨胜冷笑:“许大人,谁说我们一定要从官道走的?我们从协恭门冲出,立即转向西北的山里面!那样贼人就追不上我们了!”

    一行人上了马,保护着坐在马车内的许世昌和他一家大小,向协恭门方向疾驰而去。

    协恭门已经被人打开,外面吊桥放了下来,大批清兵和民壮哭喊着从城内冲出。

    后面的杨胜和他的亲兵被黑压压的溃兵和民壮堵住去路,一时无法出城。

    “给我杀!”杨胜冷酷无情的对亲兵下了命令。

    三十多名亲兵先是后退一段距离,然后策马冲上去,马撞、刀劈、马蹄践踏,密密麻麻的溃兵人群中顿时出现一条血肉胡同。

    可是溃兵实在太多了,亲兵冲了一段路,又被挡住去路,战马也无法前进,亲兵只能骑在马上,挥刀向两边的溃兵砍杀。

    埋伏在城外的王新宇带着他的八十名亲兵,躲在不远处的树林中。听到城门口的喧哗声,王新宇拔出马刀向前一指:“杀!”

    天上有月亮,战马本来就有一定的夜视能力,王新宇和他的亲兵们又是常年吃鱼虾的,海产品含有大量维生素A,可以使得他们在夜间看清目标。而溃逃清兵手里的火把,也成为给明军提供了指引的目标。

    或许王新宇他们的骑术还不是很好,比起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满洲八旗差了很多,但用来追杀溃兵,已经足够了。

    八十余骑冲出,撞入溃败的清兵人群中,一下就撞飞了十多名清兵。

    “杀!”刀光闪闪,战马所过之处,清兵人头纷纷飞上天空。

    出城的清军遭到骑兵追杀,都撒开双腿跑得更快,没有一个人回头去挡一下这些骑兵。有些清兵见势不妙,想要退回城内,却被里面冲出来的人群推着往前走,脚下站立不稳,被撞到后,又被活活践踏致死。

    城门口,吊桥上拥挤了争先恐后逃出城的人们,不少人被挤下护城河,在水里哭喊,挣扎,但近在咫尺的人们都只顾着逃命,没有人伸手拉一把那些落水者。

    城门内,杨胜和许世昌他们还是没能出去,城门口已经完全被乱兵堵死了,杨胜和他的亲兵只能在人流中慢慢挪动。

    拥挤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亲兵被人从马上拖了下去,又被无数脚踩过,活活踩死在乱兵中。

    溃败的人流簇拥着杨胜和他的亲兵,在城内街上缓缓移动。终于挤入城内中,人流移动的速度猛然快了许多,杨胜带着亲兵从城门涌出。朝廷来的大员许世昌和他家小的马车也跟着出了城。

    “那边!鞑子骑兵!”发现出城的清军骑兵和马车,罗祥喊了声。

    “追!”王新宇拔刀向杨胜的方向一指。

    城内,准备去烧仓库的蔡忠带着清军沿着大街一路过去,趁着一片混乱到处抢劫百姓,点火烧毁房屋店铺。

    “给我抢!给我烧!值钱的东西都带走!带不走的,全部烧了!一粒粮食也不能留给海寇!”蔡忠恶狠狠的喊道。

    如狼似虎的清兵冲入无辜百姓的家里,把能抢走的东西全部抢走,之后就丢下火把,点燃百姓的房子。

    县衙内,清廷知县下令让衙役去烧仓库,他自己做好了自尽的准备。清初朝廷对知县知府之类的失地之罪惩罚极严的,失地之罪斩立决;若是投降,株连九族。丢失了云霄县城的知县唯有自尽才能得到朝廷抚恤,家人也不会受到牵连。

    虽知道过了不多久,一名捕快哭丧着脸回来汇报情况:“大人,有海寇的同伙在仓库守住!为首一名和尚武功十分高强!我们过去的兄弟都被他们杀了!”

    知县长叹了声:“罢了!你们快自行逃命去吧!”说完转头向北面方向跪地磕拜,随后拔剑自刎。

    蔡忠带的清兵快抢劫到县衙附近了,在这里却遭到袭击。

    城内,早有反清复明组织占领了仓库。刚刚他们打跑了知县派来烧仓库的衙役。这时候,如狼似虎的清兵又杀了过来。

    “杀!”为首一名和尚打扮的男子舞动六十二斤混铁禅杖,带着几名僧人和好汉杀向清军。

    这名和尚名叫蔡九仪,原本是洪承畴的部将。在得知洪承畴的消息之后,蔡九仪愤然出家,落发为僧。后来清廷实行剃发令,包括洪熙官在内的大批汉人干脆当了假和尚或者假道士,以此来消极对抗剃发令。于是洪熙官成为蔡九仪最得意的弟子。其实蔡九仪会在这里也是巧合,原本他从佛山出发,要去莆田南少林看望方丈,也顺便看一下自己的得意弟子洪熙官。谁知道到了云霄之后,因为明军来进攻,清兵封了城门,蔡九仪也无法出城,只能待在城内。

    蔡九仪一心想要反清复明,城破之前,他就暗中找了当地的反清复明组织,决定暗中联系明军,找个时机夜晚袭击城门,杀死清军打开城门。但没想到城破的速度如此之快,从军出身的蔡九仪就想到清兵可能会烧毁仓库,于是带人来保护仓库。

    明末清初,福建广东两地人尚武,习武的人很多,这些反清复明组织的人都有一身武功。十多名好汉们虽然个人武勇相当了得,但在凶悍的绿营清兵面前,却根本不是对手。

    好汉们被清兵打得节节后退,武功高强的蔡九仪虽然劈翻了不少清兵,自己却也多处受伤。

    清军围了上来,刀砍枪刺,剩下的好汉一个个倒下。

    “杀鞑子!”浑身是血的蔡九仪挥舞禅杖,峰尖所过之处,周围的清兵纷纷倒下。再看身边,都已经倒在血泊中,只剩下他一人还在奋力拼杀。

    “这老秃驴功夫十分了得!给我射死他!”蔡忠吼道。

    成群的清兵张弓搭箭,乱箭齐发。蔡九仪虽用禅杖连续拨落不少箭矢,腿上却还是扎了一支箭。眼看着就要抵挡不住。

    “杀鞑子!”清军后面响起喊杀声。

    一排羽箭从清兵背后射来,一大片清兵惨叫着倒下。

    “杀!”身披木甲的明军水师杀到,水师官兵们身上所批的虽然只是木甲,但防御性能还不错,在披甲清军战兵面前,不会吃太大的亏。这些也是凭借个人武勇的水师官兵经过王新宇几天的训练,也有了陆战的队形。本身他们武功就高,人数又多,加上队形和配合,清兵一下就被水师官兵冲散。

    见已经无法烧毁仓库,蔡忠也不敢再拼命,带着刚刚抢劫了不少百姓的亲兵队和战兵,从东北方向的天枢门冲出。

    城门外,明军发现杀出城的清军,立即接阵上前阻拦,杀死大部分清兵,不过还是被蔡忠跑了。

    蔡忠最后只带着五名亲兵,逃入山中奔波了好几日,差点都变成野人,最后逃到平和,才被赶来的绿营救下来。

    再说杨胜带着亲兵,保护许世昌,从西南的协恭门出去之后,就一路溃逃,连头都不敢回。

    王新宇带着八十亲兵,认准了这条大鱼,一路紧追不舍,不时有掉队的清兵被杀死。

    最后杨胜丢下许世昌和他的一家大小,自己带着亲兵,趁着黑逃入山中。

    王新宇带着亲兵,紧追前面逃跑的马车队。

    “追上了!”罗祥大喊道。

    八十余骑追上马车队,驾车的清兵被杀,其中一辆马车翻在路边,车上的大小木箱翻在路边,发出一阵金属碰撞声。

    马队围住马车队,还活着的清兵纷纷跪地投降。

    一辆最大最舒服的马车停在路边,打着火把的亲兵走上前,把车内吓得缩成一团的许世昌一把揪下车来。

    “王大人!刚刚翻了的那辆马车上装的都是金银财宝!”一名打着火把的亲兵向王新宇来报。

    王新宇跟着亲兵,走到翻了的马车跟前,只见散在路边的一口箱子盖大开,借助着火光,可以看到金银珠宝撒落得满地都是。又让人撬开了其他没有打开的箱子,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沉甸甸的金子。

    许世昌和他一家大小都跪在地上,周围是持刀的亲兵看着这些俘虏。

    看到王新宇走过来,许世昌连连磕头求饶:“将军饶命啊!只要将军肯放了小人一家大小,那些金银财宝都是将军您的!”

    “放了你?”王新宇冷笑一声,“那些金银财宝已经是我的了,我自己会取,还要你给我?”

    “将军饶命啊!小人本来是京官,只要将军放了小人,小人什么条件都能答应!”许世昌苦苦哀求。

    王新宇一把掀掉许世昌的官帽,揪住他的小辫子,把他拉扯到地上:“如果我要割掉你头上的辫子再放你回去呢?证明你已经落入我们手里过,是我们放了你的!”

    “将军这要害小人一家满门抄斩啊!”许世昌痛哭流涕,跪在地上像是鸡啄米一样磕头,“若是被朝廷知道我落入你们手里,又被放回,还被割掉辫子,朝廷会灭小人满门的!”

    一名亲兵在王新宇轻声耳边说:“王将军,此人是鞑子的三品大员,我们带回去,交给延平王爷,那是大功一桩!”

    许世昌好像是听到了,连忙告饶说:“将军,小人此番来福建,朝廷已有内定,是让小人接替徐永祯当下一任福建巡抚的,只要将军放了小人,以后将军有需要的,小人可以给将军方便。”

    “哦!”王新宇轻吟一声,“那本将军可以考虑一下!我只要你和我签一份合约,我倒是可以放你回去!如果你要在背后搞什么名堂,我就把我们的合约交给你们朝廷!”

    “什么合约?不会是让小人太为难的吧?”许世昌哭丧着脸说。

    王新宇大笑道:“放心吧!不会让你背叛你们朝廷的!只是一份生意上往来的协议,我们互惠互利!我赚到钱,可以分给你一部分!而且你签了这份协议之后,你这些金银财宝我也不会全部拿走,只拿走一半,其他的你带回去!”

    “将军,您真要放了这条大鱼?”罗祥问道。

    王新宇点了点头道:“我自有分寸!留着此人,对我们还有用处!”

第三十八章 武夷茶叶

    “武夷山茶叶?”许世昌楞了一下,“武夷山茶叶小人倒是听说过,但将军所说的大红袍、正山小种、金骏眉这些,小人却是连听都没听过。小人在京城喝的是浙江上贡的绿茶;到了福建之后,喝的是当地的乌龙茶。听说红毛人是喜欢武夷山红茶,现在海禁十分严厉,武夷山红茶无法运出。国人又不是很喜欢红茶,士绅贵族,朝廷大员多半喜欢浙江产的龙井,布依乡民多半喜欢当地土茶,又因为红茶无法运出,所以现在产量也不多,当地茶农都改产乌龙茶为多。”

    被这许世昌一说,王新宇才想起来,这个时代还没有大红袍、金骏眉、正山小种这些武夷山的高级红茶,大红袍要到康熙年间才出名;金骏眉和正山小种,都是更晚的事情。那么现在武夷山的是什么红茶?欧洲市场上,红茶可是卖得很贵的,如果是上品的红茶,比金子还贵!而国人喜欢的绿茶和乌龙茶,在欧洲反而卖得不是那么贵。

    “那请许先生介绍一下武夷山的茶叶吧!”说道这里,王新宇对许世昌的称呼也改了。

    看到许世昌还站着,王新宇道:“许先生,坐下来说吧!今天我们谈合作!谈一起赚钱!不谈政事不谈军事!”

    许世昌谢过王新宇后,坐了下来:“王大人,您可知道今日死于乱军之中的周大人,倒是一位品茶的好手。他在武夷山待过一段时间,熟悉那里的茶叶。他给小人带来过一种红茶,味道甘甜,回味无穷,口感醇厚。只是小人和京城达官贵人都喝惯了清淡的茶叶,不是很习惯红茶,有一种焦糊味。”

    “周大人?哪位周大人?”王新宇问道。

    “是周亮工,周元亮大人。”许世昌回道。

    听说周亮工死于乱军之中,王新宇心中有几分遗憾。虽说他历史不是太好,但对周亮工这位大名人,还是知道一些的。他知道此人才华横溢,出过不少诗集作品,此人不仅是一代文豪,而且治理地方和军事才能都十分优秀,更没想到,这个人还是研究茶的高手!只可惜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想到这些,王新宇心中感慨万分,于是说道:“把你知道的都说来听听吧!在茶叶方面,我们可以合作!”

    许世昌道:“元亮曾经说,前朝不贵闽茶,这红茶,前朝朝廷并不重视。只有郑芝龙比较重视这武夷山茶,此人同红毛人有交易,从武夷山购得大量茶叶卖往西夷各国。据说那西夷人,若是不饮茶,会便秘而死。所以这红茶在西夷各国销路很好。但朝廷海禁,西夷人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茶叶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支撑下去的。”

    王新宇哈哈大笑:“谁告诉你的,说西夷人不喝茶就会便秘而死?以前他们没来东方之前呢?又怎么过来的?”

    “那是朝中大臣所言,有大臣认为不应该海禁,同西夷人贸易可以给朝廷获得大量利润,因为西夷人不喝茶就会便秘而死。但鳌拜和索尼等人坚决要海禁,说要以此困死汝等,明军。”本来许世昌要说海寇的,又改口说明军。

    “现在武夷山产的有什么红茶?”王新宇又问。

    “回将军,现在武夷山所产的乃桐木关红茶,元亮给小人带来的就是这种茶叶。只不过现在这种茶种植不多,都是散种,朝廷又不需求,当地茶农只好改种乌龙,绿茶等。”

    “许先生,茶叶这件事,我们可以合作!许先生不是马上要走马上任福建巡抚一职?等你上任之后,可以推广武夷茶农广泛种植红茶,我可以高价向你们收购茶叶!而且这件事,以后也是你在任上的政绩!武夷茶农生活也好了,朝廷税收也高了!我这里也从泰西人那里赚到钱,这岂不是一举三得之举!”

    许世昌犹豫了一下,过了半晌才大胆的问一句:“可是王将军,这朝廷严令海禁,片帆不得入海,小人就算弄到茶叶,又如何运出去?”

    “这个不难!”王新宇笑道,“福建海岸线弯曲,河流海湾众多,难道朝廷可以堵得住走私?许先生以后是福建巡抚,乃一省封疆大吏,难道连手下绿营都管不住?而且听说许先生还是旗人,做些买卖还不容易?”

    见到许世昌还在犹豫不决,王新宇又道:“这普通红茶若是运到澳门,价格便是翻倍;若是运到南洋,至少四五倍。就算一斤茶叶在马尼拉卖三十先令,大概相当于我们的五两银子,若是好茶叶,价格就更高了!这其中利润,许大人可以计算一下!就算一年只卖出两千担,就是多少钱了?若是此事可行,你我可以利润分成!我可以给你两成利润!”

    两千担,大概二十万斤,按照两成利润计算,差不多卖一斤茶叶就净赚一两银子,而且肯定一年还不止卖这个数,怎么说都可以卖个三四千担的茶叶吧,扣除分给绿营的,给上面的等各种费用,一年在茶叶这一项就至少二十万两银子!这钱,可是自己纯赚的啊!别看朝廷上下,大小官吏都在贪污,有些知府一年就能赚五六万两银子,可是那些银子又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收得下的,不分点给别人,那知府也别想当了!

    接着,王新宇又提出第二个要求:“除了茶叶,本将军还需要陶瓷和丝绸,最好是能够弄到景德镇官窑的陶瓷和江南织造的丝绸,那些货品到了南洋,可以卖出极高的高价!只要许先生能弄到,利润的问题,都好说!”

    许世昌还是不敢答应:“王将军,茶叶的事情,小人这里可以考虑。只是绿营要打点,出海口的知府知县也要给好处,他们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这福建除了有小人的巡抚衙门,还有福建总督衙门,安南将军府衙门和靖南王府,这些都要考虑到。朝廷严令海禁,若是私自运出茶叶,可是抄家灭门之大罪!这些人都是得罪不起的。那么多人分下来,能到小人手里的恐怕也不多了。更何况,那个李率泰和达素等人,都不好交代,这件事还是很难办。还有那官窑瓷器和织造府丝绸,小人也不大好弄到。”

    王新宇笑道:“李率泰和达素,在厦门一败,恐怕是自身难保了吧?估计奏折都是假的!折损了那么多旗人,他们的把柄还在你手里捏着,如果他们从中作梗,只要去北京把他们折损旗人的真相一说,不说欺君之罪,就说那些旗人都会杀了他们!权衡一下利害关系,他们还不如安下心来赚钱。另外,我也不会让许先生你太难做的,到时候我让西夷人和你们交易,货物可以从陆路运到澳门出去,似乎不会违反海禁规定吧?”

    “从福建到澳门,一路关卡甚多,沿途盘剥下来,恐怕所剩无几。”

    “这个,需要许大人打通靖南王府的关系,只要靖南王府的人同意下来,到了广东平南王府的地盘上,尚可喜那老贼还不得给面子?这些事,应该不用本将军教你吧?而且本将军又不要你现在就办此事,等你明年上任,我们再合作也来得及!”

    许世昌计算了一下,虽然还要给李率泰、达素、耿精重等人打点,甚至还要花钱“上贡”给尚可喜,但如果再加上瓷器和丝绸,这其中的利润不知道有多丰厚!李率泰、达素原本论罪当斩,但都是旗人,上面或许会免了他们罪。自己也是旗人,又有什么好怕的?等自己上任之后,就和李率泰他们商议,就说西夷人不喝茶会便秘而死,把福建茶叶运去广东澳门对面,让夷人的小船运走。这样又不违反海禁,大家还有钱赚。至于海寇赚钱,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头疼也是朝廷头疼去。更何况,海寇赚了钱又有什么用?有海禁在,他们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那还不如大家一起赚钱。至于这海寇王羽,什么时候被朝廷剿灭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想到这些,许世昌答应下来:“等小人上任之后,可以同将军合作!至于条件……”

    “条件都好谈!只要我们能合作,对大家都有好处!不过要放你回去,你得写一份合作合约给我。”王新宇笑道。

    许世昌把心一横:写就写,反正不写他也不会放我回去!如果自己回不去,那么留在京城的大老婆,还有几个儿子女婿恐怕都会被处斩,女儿儿媳孙女都会被发配为奴。想到这里,许世昌答应道:“小人这就写!”

    王新宇让人从许世昌的马车上取来文房四宝,然后以木箱当桌子,点起篝火,让许世昌写下合约。

    “周围没有别人吧?”许世昌很担心的问了句。

    “不会有别人!本将的亲兵在周围看着!只要你写了,我们马上放你回去!日后许先生走马上任福建巡抚,本将军自会派人去找你的!”

    “那这些俘虏怎么办?他们不会走漏了风声吧?”

    “俘虏我们会带走,这个许先生不必担心!”

    “那谁给我驾车?”

    “我们的人从俘虏的民壮中找来两个会驾车的,这你不用担心了!”

    许世昌写完了合作合约,毕恭毕敬递了上去。

    王新宇接过墨迹未干的合约书,仔细看了三遍,大笑道:“好了!许先生可以走了!不过走之前,还有件事。”

    “什么事?”

    王新宇递给许世昌一把刀:“你要和我们合作,不见点血不行的!那边两个受伤的俘虏,你砍了他们!”

    “啊?”许世昌脸色大变。

    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拿起刀,砍死了两名受伤的清兵俘虏。

    “好了!你可以走了!”王新宇大笑道。

    让许世昌杀两名清兵,是让他手上沾了血,就更不用怕他变卦了。

    不远处,早有人带来两名民壮,已经套好马车了。其实这两名所谓被俘的民壮,却是王新宇安排的两名内应。

    浑身是血的许世昌跪地磕头,丢下一半金银财宝,带着小妾和侍女狼狈逃去。

    “大人,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这个家伙?”李锐问道。

    王新宇道:“我们要彻底打败鞑子,就需要更多的军队!要更多的军队,就需要更多的银子!你们记住一点:一个贪生怕死,贪污成性的鞑子官员,对我们是有好处的!而一个清正廉洁,效忠朝廷的鞑子好官,又不肯投降我们的,我们就要杀了他!”

    “诺!”众人齐声应道。

    “走!我们去云霄县城!陈大哥他们那里应该已经结束了!”王新宇纵身上马,大手一扬。

第三十九章 蔡九仪

    王新宇带着亲兵队,押着俘虏进入云霄城内,得知仓库保住了,而保住仓库的第一功臣,居然是一名老和尚!

    “走,我们见见那高僧去!”王新宇带人直奔县衙。

    步入县衙内,清廷知县的尸体已经被人清走了,地上还有几滩血迹。县衙大堂内灯火通明,陈蟒大摇大摆的坐在原来县老爷的位置上,身边坐着一位身披红色袈裟,手持禅杖的高僧。

    王新宇走上前,陈蟒和高僧站起来迎接。

    “大师一心报国,保住了仓库,实在是令人敬佩!”王新宇向高僧拱手道,“不知大师法号尊称?”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至善,原名蔡九仪,乃原大明蓟州边镇一名千总。可恨那鞑子入关,国破家亡!鞑子又下剃发令,吾等大明子民,岂可忍视我汉家衣钵被毁?于是出家为僧,投奔少林。贫僧虽人在佛门,却不敢忘复我大明!教出多名弟子,贫僧都教他们勿忘故国,日日不忘这亡国切齿之恨!盼望王师有朝早日复我大明江山!”蔡九仪道。

    “蔡大师!”王新宇大吃一惊,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前世里他就喜欢武侠书和武侠片,这蔡九仪,可是洪熙官等人的师傅啊!他手下还有多少高手徒弟!什么冯锡范之类的,估计单打独斗连洪熙官都打不过,更不要说这位师尊级的人物了!

    “大师,这位就是本将和你说的妈祖弟子!”看到没有外人,陈蟒居然这样向蔡九仪介绍王新宇!

    “妈祖弟子?”蔡九仪愣住了。

    陈蟒简单的说了一下之前王新宇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蔡九仪听了之后,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半天都无法合拢。过了许久,才说了句:“看来,真是天佑我大明啊!连妈祖娘娘都显灵了!汝等乃水师精锐,得到妈祖娘娘相助,也是情有可原!”

    “大师!”王新宇突然双手抱拳,长揖及地,“晚生早有耳闻,听说大师武功高强!希望大师能助晚生一臂之力,早日复我大明江山!”

    “阿弥陀佛,施主请说,要老衲如何助你?”

    “助我练出一支精锐夜不收!”

    “夜不收?”蔡九仪捻着白胡子,目光露出奕奕神采,“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当年我大明精锐夜不收,如今也不知在何处啊!延平王和晋王的大军不同于我辽东大军,虽有探马,却没有夜不收这个称号。若是将军要建夜不收,贫僧愿意助将军一臂之力!只是老衲要去一趟莆田少林寺,寻我那大弟子。老衲年事已高,恐怕力不从心,我那弟子可以协助将军!”

    “多谢大师!”王新宇连连道谢。他知道蔡九仪的大弟子洪熙官,也是武功十分了得。若是能培养出一支精锐特种部队,同时又培养出一支精锐特工部队,那么将来自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陈蟒笑道:“若是能得到大师弟子相助,我军如虎添翼啊!”

    “大师!”王新宇又说,“晚生知道有不少致力于反清复明的爱国志士,他们虽然个人武功了得,可是和正规大军正面交锋,却不是对手。晚生以为,那些江湖好汉,不要贸然举旗,应该潜伏下来,组建我们的情报网,向我王师提供情报。”

    “情报网?”蔡九仪和陈蟒都愣了下。

    “对!其实就是奸细,也相当于当年的厂卫之类的组织。就是专门为我军收集情报,渗透到敌人阵营内。如果大师肯帮这个忙,晚生愿意出资建立一支这样的组织。”

    “原来如此!这些都好办!老衲虽然年老,但江湖人士多有结识,可以帮将军这个忙。”蔡九仪笑着点了点头。

    王新宇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师,晚生还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望大师帮晚生寻找一位故友,好像是名叫王士元,应该是在江南一带,好像还当了上门女婿。若是找到此人,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只需把此人地址告诉晚生,晚生自会带人去请他。”其实这王士元,真名朱慈焕!王新宇觉得自己无力救下永历,如果永历落难,那么大明将会失去主心骨。等到郑成功逝去,郑经一手遮天。要和郑经分庭对抗,能找来朱慈焕是最好的办法。如果自己能掌握朱慈焕,那就掌握了大明正统,到时候不管郑经还是谁,都不敢有什么意见。

    真实历史上,永历死后,郑家虽然收留了一堆明朝皇室,却没有再立一个皇帝。最后是冯锡范一手遮天,害死了郑经,还投降了清廷。

    怎么那天陈鹏的人就没毒死冯锡范呢?这冯锡范,命也真大!王新宇心里有些不爽。但转念一想,这冯锡范没死,也许是件好事吧,如果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这种见风使舵的人说不定就为自己所用了。

    蔡九仪笑道:“找个人?这没问题,只要将军所说的此人确实存在,老衲一定可以找到!”

    “大师!此事千万保密!不能让他人得知!”王新宇再三交代。

    “将军放心吧,老衲这点还是知道的!既然是将军故友,清廷必然恨之入骨!”蔡九仪点了点头道。

    攻克了云霄,这一仗明军大捷,歼灭清军绿营近一千披甲战兵,三千多辅兵和八千民壮,共计歼敌一万两千余人马,其中俘虏战兵六百,俘虏辅兵两千多人,俘虏民壮六千多人。派人请点了仓库,发现仓库内有大米近万石,面粉五千担,硫磺一千担,硝石一千担,生铁万斤,熟铁五百余斤,布匹三万多匹,白银五万两,黄金三千余两。这一仗,王新宇和陈蟒可以说是发了大财了。

    而王新宇从许世昌那里收来的三千两白银,还有一百两黄金和珠宝玉石之类,这些都被王新宇自己收下了,无需上报。

    次日一早,俘虏的清兵和民壮,缴获的大批物资,都被送上驶入漳江的小船上,然后送去铜山暂时存放。

    云霄城被攻破,除了获得了大量物资之外,还打通了海边禁海区进入内陆的通道。就在王新宇指挥水师运走战利品和俘虏的时候,陈蟒带着大军在周围村镇大规模收割,抢收走了刚刚成熟的大量稻谷。攻破周边一些小土城,还获得了镇子内士绅的活猪、牛、山羊、鸡鸭、蔬菜等物品。鉴于那些士绅都已经投靠了清廷,陈蟒抢劫起来一点都没有负罪感,一点都没有压力。两日之内,陈蟒大军横扫了周围数十里内的村子和小镇,连续攻破了十几座庄子和土城,缴获无数。

    也就在陈蟒出兵四处收割粮食,攻打投靠清廷士绅的庄子和土城时,王新宇却在动员云霄百姓去厦门。

    中国人大部分有恋家情结,除了少数人,大部分人都不肯放弃自己的家园去外地。对此,王新宇干脆就让兵卒们用刀子逼着那些不肯走的人上船,强行送走。

    等到陈蟒回来的时候,发现云霄城几乎已经是一座空城了,城里的人口几乎全部被王新宇装船送走了。

    王新宇见陈蟒虽是满载而归,却没有带回几个人,于是上千问道:“陈大哥怎么不多带点人回来?你看我,把云霄的人几乎都搬走了!”

    “他们肯跟我们走?兄弟我也是没办法,去了几个村子小镇,肯给我们粮食的虽不少,但肯跟我们走的人实在太少了!不知道兄弟你用什么办法能让他们跟我们走?”陈蟒问道。

    王新宇笑道:“办法很简单!拿刀子往他们脖子上一架,不肯走的也跟着走了!”

    “这!这!这不是强行劫掠人口吗?延平王爷只是让我们收粮食,至于百姓,就随他们自愿了!如不肯走,不可勉强。兄弟怎么能这样对待百姓?”陈蟒十分吃惊。

    王新宇却反问道:“大哥可知道晋王?”

    “知道!晋王作战勇猛,两蹶名王,让鞑子损失惨重啊!”

    “可是为何晋王攻打广东,到了新会却不得不收兵,无功而返呢?”

    “这个,是鞑子逼迫新会百姓搬运砖石堵城,还把妇孺老弱放在城下当挡箭牌!城内在吃人肉!晋王宅心仁厚,不忍心攻城,这才迫不得已,无功而还。”陈蟒回道。

    “对!”王新宇一字一板愤慨的说,“就是晋王宅心仁厚,以仁者之心去对待无耻之徒,这才有新会之败!虽然兄弟我十分敬佩晋王,可是从慈不掌兵这一点来看,延平王做得就比晋王好多了!鞑子在漳州据城坚守,延平王不惜水淹漳州!吾不管百姓是否剃发,只要人心向着我们,他们就是我们的百姓!如果人心向着鞑子了,他们和那些鞑子有什么两样的?所谓的新会忠贞烈女,都是被那些人心向了鞑子的自家人逼的!难道她们愿意去死?愿意被人吃?只要顽固抵抗我们的,都是敌人!就没有什么好手软的!”

    “可是百姓也是被鞑子逼的啊!”陈蟒长叹一声。

    “不,鞑子不仅仅是从武力上逼迫,更重要的是从精神上来奴役我们的百姓!这才使得新会百姓变得愚昧无知,竟然把鞑子当成自己人,拒抗我大明王师!”王新宇怒道,“我们现在最缺的是人口!兄弟我要招够兵额,却发现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们厦门岛就那么点人,如果我们不多拉一些人回去,我们拿什么征兵?”

    “可是人太多了,我们养得起吗?”陈蟒担忧的问了句。

    王新宇信心十足:“养得起!这些不需要大哥担心!我们这次抢来的这些粮食,足够这些人吃上半年的。等到几个月后,兄弟我自有安排!这些人都不需要担心!”

    陈蟒被王新宇说服了,次日又带兵出来抢收夏粮的时候,不仅收割粮食,抄了那些负隅顽抗,心向着清廷的士绅的家,还顺手牵羊,带回了不少人口,都交给王新宇,装上船。

    云霄城破,消息穿到漳州,这时候李率泰十分为难:到底要不要带兵去云霄呢?如果不带兵去云霄,任凭海寇在云霄等地劫掠,恐怕会把云霄、招安、漳浦、平和甚至是南靖等地都搅乱。如果去云霄,郑成功沿江而上攻打漳州,那又要如何是好?若是调动泉州兵马来漳州,又得调动莆田兵马去泉州,还得调动福州兵马去莆田,这云霄一丢,后面的事情真的是连锁反应!

    最后,无奈之下,李率泰只好派遣快马加急,绕过云霄,去广东向吴六奇和尚可喜求救。

第四十章 攻诏安

    大军从云霄开拔,沿着大道,一路向诏安方向行进。

    官道的一边,是金黄色的稻田,由辅兵指挥征集来的当地百姓,收割成熟的稻谷。大道的另外一边,却是杂草丛生的野地。野地之中,还有那废弃的村庄,烧毁的房屋,映入眼帘的尽是一副破败的景象。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野地里不时还能看到白花花的骷髅,那都是对抗禁海令,为了下海捕鱼结果被清兵砍杀了的无辜村民。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啊!难道他们不想活下去,非要用生命去对抗禁海令?不,因为他们是时代捕鱼为生的渔民,离开的他们赖以为生的大海,他们一无田地,二无种地技能,还要抛弃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老屋家业,让他们拿什么为生?

    横竖都是死,与其饿死,还不如冒险下海。结果

    靠近海边的小渔村,小镇,几乎全部都废了,就算是有人的,也早变成了清兵的营地。不过现在那些清兵营房早已空无一人,听说郑家军到来,绿营兵早就跑光了。

    “这就是禁海令给百姓带来的祸害!”陈蟒愤怒的说。

    “鞑子搞禁海令,我们迁走百姓,是为了他们好!他们留在这里,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只可惜这些百姓,根本就不理解我们的一片苦心!”王新宇看得气愤,但他很清楚,这只是禁海令,最为残酷的迁海令现在还没下达。那得等到顺治死后,鳌拜为了帮他的好友达素开脱罪状,批准了达素等人上奏的迁海令。

    据说顺治的死,不仅和董鄂妃有关,还和达素伙同贝子洛讬欺君有关。清军厦门大败之后的第二年,达素和洛讬编造出一个“攻入厦门岛,击毙海寇匪首郑逆”的弥天大谎上奏上去。结果不久之后,顺治得到了郑成功东征台湾的消息。气急败坏的顺治甚至和孝庄吵了一架,想要御驾亲征去福建,但最后没走成,加上董鄂妃的死,顺治又气又伤心,很快就挂了。

    顺治死后,鳌拜让康熙下了禁海令的诏书。结果海边居民内迁三十到五十里,不计其数的无辜百姓被迫背井离乡。因为失去土地饿死的,不愿意迁移被杀害的,病死的,加起来达到数十万人,荒野中白骨累累,令人惨不忍睹。迁走了百姓之后,清廷还在距离海边三十到五十里划出了一条线,挖掘出一条两丈宽的壕沟,挖出来的土修起一堵八尺高的土城墙,四周清兵巡逻。一旦发现百姓越过壕沟,格杀勿论。

    现在迁海令还没开始,仅仅一个禁海令,沿海已经被清廷搞得一片荒凉,渔业、海贸业、造船业等均遭到沉重打击。

    明军抵达诏安城外,已是午时,明军没有马上攻城,而是扎营安寨。

    诏安城内,只有三百多绿营,还有一些衙役捕快之类的,根本就没多少防御能力。而招安又是小城,曾经多次被郑家军攻破,虽然修复过城墙,却因为这里不如云霄城重要,修缮得并不是太好,外面连一条护城河都没有。

    可是清廷知县知道,若是自己弃城出逃,那么一个失地之罪下来,不仅自己的脑袋要搬了家,家里人都会受到牵连。如果向明军献城投降,那就更不得了,直接就是灭门九族的重罪!

    “唯有死战,以身殉国,才能对得起朝廷恩德啊!”知县站在城头,看着城外正在扎营安寨的明军。

    但是知县还是有一个侥幸的想法:凭借着城墙,自己再招募三千民壮协助守城,应该可以抵挡明军四五天吧?漳州的救兵虽然不指望了,但广东吴六奇和尚可喜都已经收到了福建的急报,应该很快就能来救。可是这知县根本不知道,郑成功的一支小小的偏师,出现在广东海面上,搞得广东清军惶惶不可终日,他们不知道明军什么时候会在什么地方登陆,只能是盯着明军。

    而在泉州湾,郑泰甚至还派遣了几十骑兵上岸,深入十五里内,袭击了几座小庄子,杀死了支持清廷的士绅,收获不少回去,被郑家军吓破胆的绿营兵都不敢出来迎战,只能眼睁睁看着郑泰的骑兵跑回船上。

    李率泰还是不敢离开漳州,带领大军和郑家军对峙,以防漳州被明军拿下。所以王新宇他们还能在云霄周围闹很长一段时间。

    王新宇自己也不知道,他攻破云霄城,使得原本郑军行惯性的一场小战,却变成了一场让福建清军伤筋动骨的大战。

    就在知县下了城楼,在城内做战前动员,招募民壮的时候,一名清兵急匆匆跑来,向知县报了情况:“大人!城外海寇开始劝降了!”

    知县走上城头,只见城下明军派人到城下喊话:“我们不杀降!只要出城投降,我们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从现在开始,让你们考虑到明日早上,若是过了明日辰时还不献城,我们将开始攻城!”

    知县探出头,大声回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们就别白费心机了!本官宁可战死,也不会投降!”

    见清廷知县如此顽固,王新宇下令继续扎寨,并安排一部分辅兵开始打造攻城器械。

    进攻诏安的明军有五千人,其中披甲战兵一千五百,木甲水师一千,辅兵一千五百,还有这几天刚刚招募的民壮一千。而其余的一千战兵,五百水师和一千五百辅兵,都跟着陈蟒去诏安周围打村镇和庄子去了,打诏安,不需要那么多兵力。

    对付小小的诏安城,根本不需要穴攻,王新宇决定正面强攻,反正守城清军没有大炮,根本无法对付自己的攻城器械。

    安营扎寨挖掘壕沟挖出来的泥土,堆成一座土台,用来当炮台,上面架起六磅炮。辅兵打造攻城器械,直接打造和城头一样高的井阑,可以在上面架设虎蹲炮,用来攻击城头清军;打造比城头高的巢车,用来给弓箭手提供居高临下射箭的平台;打造轒轀车,用来运送火药箱,直接抵达城墙下面炸开城墙所用。

    诏安城墙不高,只有两丈半,这样造的井阑和巢车都不需要太高,井阑只需要两丈半,巢车四丈。

    清军知县远远看到明军打造的井阑,还以为这是一种大型云梯,冷笑一声说:“海寇以为大型云梯就能攻城了?等他们云梯到,我们用火箭对付,就能烧毁云梯”

    其实这井阑根本不是当云梯用的,而是把轻型的虎蹲炮放在上面,本身井阑十分坚固,不要说虎蹲炮,就算是六磅炮放在上面也可以用,只不过是六磅炮太重,搬上去都是一件难事。

    次日,辰时刚到,王新宇就下令攻城。

    战鼓隆隆,明军推着巢车和井阑,缓缓向前推移。

    看到明军推上来的攻城器械,知县下令,城头点起篝火,弓箭手在箭上缠上松香棉纱等物,用油浸泡,只等明军攻城器械抵近,就把箭放在篝火上点燃,再发射出去,用来摧毁攻城器械。

    城头清军点燃篝火,准备好火箭,金汁,狼牙拍等守城器械,后面的民壮们气喘吁吁,把沉重的石头搬运到城头上来。

    就在这时候,望楼上小旗摇动,明军土炮台上的六磅炮向城头开火。

    “轰轰轰”六磅炮炮口喷出一团团火球,白烟弥漫,一排实心炮弹落在城头上,在城头弹跳乱窜,顿时砸死了一大片清兵。

    巢车上,明军弓箭手居高临下,射出一支支利箭,准确无误的射到城头,大批没有披甲的清兵和民壮惨叫着倒下。

    轒轀车被人推了出来,车内的民壮和清军俘虏推着车,一步步向城墙下面移动过去。城头上,清兵顶着明军密集的炮火,冒死向城下射出一支支火箭,可是披着浸湿牛皮毛毡的轒轀车被火箭射中,却安然无恙。

    井阑上的虎蹲炮开火,霰弹打在城头,扫出一片片血雾,大批清兵和民壮惨叫着倒下。

    激战至此,明军的伤亡微乎其微,除了少许几名辅兵受到伤亡之外,还有十多名清军战俘和民壮伤亡。但接下来,轒轀车被前面城下的木桩、鹿砦等障碍物挡住,车无法推进。

    “给老子出来!去搬开鹿砦,砍倒木桩!”挥舞着腰刀的明军战兵吼叫着,逼迫那些俘虏里的清兵和民壮离开轒轀车,去城下把那些阻拦攻城武器前进的障碍物都清理掉。

    面对明晃晃的刀子,清兵俘虏和民壮不得不冒着危险,离开坚固结实的轒轀车,去前面把木桩砍倒,搬开前面的鹿砦拒马等物。

    城头乱箭齐下,乱石和狼牙拍纷纷落下,火油罐也砸了下来,被随后射来的火箭点燃,顿时城下烧成一片火海,不少正在清理障碍物的清军俘虏和民壮浑身起火,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不过明军的攻击没有终止:远处的六磅炮不断开火;近处的弓箭,虎蹲炮,向清军猛烈开开火。徒步的明军弓箭手和鸟铳兵也上前,靠近城墙,对城头射出成排的箭矢、弹丸。

    遭到猛烈的火力打击,不少辅兵和民壮开始害怕,城头守兵有人出现一阵骚动。就在这时候,后面手持大刀的清兵冲上来,连续砍了好几名辅兵和民壮的脑袋。

    在清兵血淋淋的屠刀面前,清军辅兵和民壮们再也不敢退却,只能硬着头皮抵抗明军攻击。

    一发炮弹冷不防落在城头,击中了一口盛满金汁的大锅,把大锅砸得飞了起来,慢慢一锅的金汁变成暴雨,浇在城头清兵和民壮身上,登时响起一片惨叫声,被烫的皮开肉绽的清兵和民壮痛痒难忍,伸手去抓烫伤处,却抓下一大片皮肉下来,有的地方还露出森森白骨。被金汁浇到的人们,伤口会中毒发炎,以当年的技术,基本上是没救了。

    俘虏的清兵和民壮即将推进到城下的时候,城头上一个狼牙拍滚了下来,人群中出现一大片绽放的血花,俘虏和民壮倒下不少。

    有俘虏和民壮吓得转身就跑,刚刚逃回到轒轀车底下,就被督战的明军士卒砍翻。

    督战队刀口的鲜血,告诉这些清兵和民壮:不清理掉障碍物,后退者死!

    不久之后,障碍物被清理完毕,这些被用来当炮灰的俘虏和民壮如获重释,赶紧退回到有结实保护的轒轀车内,推着车往后退回。此时,后面几辆藏着辅兵和战兵的轒轀车蔡推行上前,缓缓抵近城下。

    箭矢和飞石不断砸在轒轀车上,都被结实的车顶挡住,里面的明军毫发未损。等到轒轀车推至城下,突然从车底钻出几名战兵,手中冒着青烟的国姓瓶丢上城头。

    丢出国姓瓶的明军战兵迅速躲回车底,从城头浇下的金汁全部落了空。就在此时,投掷到城头的国姓瓶在清军密集的人群中爆炸,火光闪烁,碎瓷片横飞,成群的清兵和民壮发出惨叫声,倒在血泊中。

    辅兵推着轒轀车,进入城墙根部,用手中的铁棍奋力撬城墙上的城砖。

    诏安城墙不是很坚固,很快就被挖出城砖,露出里面的夯土。随后辅兵用铁铲和铁镐挖掘夯土。

    狼牙拍和巨大的石头砸在轒轀车上,却只把车顶砸凹了一点点,车内明军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辅兵们挥动工具,继续挖掘城墙。

    “贼人要挖洞!快投下火油罐!”一名清兵把总大喊。

    几名清军辅兵和民壮刚刚抱起火油罐,还没来得及投下,就被巢车上的神箭手射死。其他的民壮和辅兵不敢探头,只是胡乱把火油罐投下,这当然没有命中目标,投出的火油罐胡乱砸在轒轀车周围地上。

    负责独占的清军战兵立即挥刀一阵乱砍,砍翻了不少辅兵和民壮。

    同伴的鲜血,使得这些辅兵和民壮不得不冒着箭雨,探头把火油罐投到城脚下。

    一辆轒轀车被火油罐砸中,瓦罐四分五裂,油流在车上,随后城头丢下火把,这辆轒轀车顿时燃起大火。

第四十一章 带回俘虏

    城墙上已经被挖出一个洞,两名辅兵钻入洞内继续挖掘。

    “快把车推出去!”一名战兵喊道。

    辅兵推着熊熊燃烧的轒轀车,拼命往回推。大火灼烤得车内高温炎热难忍,还没等完全推出清军射程,车内的辅兵和战兵就逃离起火的轒轀车。这时候城头一阵乱箭如雨而下,身上有保护的战兵安然无恙,但十多名辅兵却倒下一半。

    熊熊燃烧的轒轀车被丢弃在城下,不久就被烧塌,变成一堆篝火。

    明军井阑上的虎蹲炮这时不敢发射霰弹,担心伤到城下洞内挖掘的自己人,只能用实心弹攻击,效果不佳;巢车上的神箭手,也因为长时间压制对手早已胳膊酸胀,无法再放箭。此时却有一排鸟铳手上前,躲在井阑和没有被人推上前的轒轀车后面,借助着厚实的木板保护,不时伸出枪管,对准城头猛烈开火,致命的弹丸飞向城头。

    白烟弥漫,女墙后面探头放箭的清兵不断中弹。

    鸟铳手轮番开枪,倒也形成了连绵不绝的火力支援,打得清兵弓箭手横尸城头。

    “挖好了!”躲在洞内挖掘的辅兵伸出铁镐,向己方阵前挥舞,表示自己已经挖好了洞穴。

    王新宇对亲兵下令:“让内装火药箱的轒轀车推上去!注意保护,不要让鞑子火油罐和火箭伤到!”

    “诺!”

    亲兵手中旗帜挥动,给后面的轒轀车传令出击。

    战鼓轰鸣,旌旗舞动,一辆车内藏有火药箱的轒轀车被士卒们推了上去。

    鸟铳手拼命开火,巢车上的神箭手也略微活动了一下胳膊,又继续张弓搭箭,射杀那些箭法最好,对己方威胁最大的清军弓箭手。

    尽管遭到猛烈的火力压制,城头清军仍然顽抗,箭矢、石头下冰雹一样落下,砸在轒轀车顶上,但都无法对车内明军构成任何伤害。不过在双方对射之中,有几名鸟铳手不幸中箭负伤。后面的辅兵立即上前,有人踩灭落在地上的火绳,有人把倒地的鸟铳手拖回去。

    轒轀车被推到城墙脚下,四名士卒把装满火药的木箱从车底推出,推入到城墙上挖出的洞内,在导火索上面接上一根慢燃火绳,点燃火绳,迅速退回到轒轀车内,推着车往己方阵地回去。

    亲兵手中大旗一摇,整齐列队的刀牌手、长刀手和长枪兵踩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靠近城墙。在距离城墙还有百步时,队列停在前进。

    “轰”城下一声巨响,大地就像地震了一样摇晃起来,一大段的城墙被炸开,出现一道七八丈宽的豁口。

    “杀!”明军呐喊着杀向被炸开的豁口。

    被炸开的城墙上,清兵都已经被炸死炸晕,根本无人去阻挡明军。

    等到明军冲入缺口内,前来堵路的清军战兵才刚刚堵上来,双方在缺口处的城内展开激烈的肉搏战。

    明军的长刀手可以说是所向无敌,相比起长枪兵来,长刀手对步兵的攻击力更大,长刀除了可以刺之外,还能劈砍,不怕敌人近身。而长枪兵一旦被近身,未必打得过刀牌手。长刀手,却是刀牌手的克星。只不过长刀手难训练,而且长刀价格昂贵,因此郑军的长刀手也不多。

    长刀所到之处,扬起一阵阵弥漫的血雾,清兵就像蚂蚁一样纷纷被身披重甲的明军碾死。

    知县紧急调遣战兵和民壮,前来堵住缺口处。

    就在这时候,东南城墙却又传来一声巨响,城墙又被炸开一道缺口。

    “杀!”早已等在东南城下的明军呐喊着冲入城内。

    那些被临时征集来的民壮,士气一下就跌落到最低点。有人见到城楼上飘动的日月旗,瞬间失去了最后的抵抗力,纷纷扭头就跑。

    “城破了!城破了!”溃败的清兵哭喊着。

    一名清兵把总带着自己的几名亲兵,发疯似的冲向北门,打开城门,一行人策马逃出城去。谁知道刚刚出城,一小队明军骑兵就追上来。

    眼看着兵卒和民壮已经全部乱了,知道诏安城守不住,知县只好走回县衙内,在大堂上悬梁自尽。不过这知县也是个糊涂虫,他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忘记派人去烧毁仓库了。结果明军攻入城内后,就控制住了仓库。

    饱经战乱祸害的诏安不算富裕,可是仓库内多少还是有些储存的。明军打开了仓库,缴获了大米两千石,小麦八百石,布匹一千匹,生铁一千多斤,熟铁一百多斤,白银五千两,黄金三百两。

    城内一些心向着清廷的士绅,也没有逃过一劫。王新宇毫不留情的把这些士绅都给抄了家,搜出粮食一万多石,布匹五千多匹,白银三万多两,黄金和其他珠宝不计其数,还搜出了大量茶叶、丝绸和陶瓷等值钱的物品。

    城内三百绿营清兵,除了战死的一百五十六人外,其余的都被俘。知县组织起来的三千民壮死了一千人左右,趁乱逃走了五百多人,还有一千五百多人被俘。

    “带走,把这些俘虏分成两批,一批先去海边,上船带回去!另外一批直接编入辅兵中,跟我们去城外收割粮食!不过那些先行回去的民壮也不要让他们闲着,城里缴获的东西都让他们背上!”王新宇下了命令。

    这些民壮和被俘的绿营清兵可不同,他们其实都是普通百姓。王新宇现在招不够兵额,用那些被俘的清兵不放心,而这些民壮带回去,可以从中征一批新兵,剩下的都安排去种地或者干别的活。以后下南洋开拓土地,也需要这些民壮。

    “各位大人,各位军爷,你们行行好吧!把草民孙子放回来吧。老身就那么一个孙子,你们把草民孙子带走了,剩下老身一个孤老婆子可怎么活啊!”

    就在辅兵押着被俘的民壮,准备前往海边登船的时候,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却不知道从哪里出来,跪在大军前面,拼命磕头,哭喊着,哀求明军放回她的儿子。

    “阿嬷!阿嬷!”一名身强力壮的青年丢下背上的粮袋,冲出人群,抱住老太婆,两人抱头痛哭。

    阿嬷是闽南话奶奶的意思。

    “少废话!快起来!背上你的粮袋赶快走!”一名明军辅兵提着鞭子走上来。

    那青年转过头,怒视着手持鞭子的士卒:“几年前你们海寇侵犯诏安,父亲和哥哥都死在你们手里!今天还要抓我走!我不走!我走了,我奶奶怎么办?”

    士卒的鞭子就要抽打下去,那老太太去扑上来,抱住士卒的大腿:“这位军爷,你要打就打死老身吧!反正老身也不想活了!”

    “滚开!死老太婆!你孙子参加了鞑子军,他是我们的俘虏!”那士卒破口大骂。

    老太太死死抱住士卒不放,这士卒大怒,手中鞭子要抽下去,却被人抓住了:“住手!”

    “将军大人!”见到是王新宇抓住了自己的鞭子,士卒连忙跪地,“这老太婆不肯让她孙子跟我们走,还死缠着属下。”

    王新宇问那老太:“你家里都没别人了?”

    “没了,都死了,就剩下老身和孙子相依为命。大人,您把草民孙子带走,这让人还怎么活啊!”

    王新宇了解了情况,知道这老太太的丈夫早逝,孤身一人把儿子带大,还娶了媳妇。可是几年前,郑成功攻打诏安,老太太的儿子和两个孙子都被征了民壮,结果全部战死。老太太的儿媳妇不久也病死了,就剩下这一个小孙子。

    “大人,历朝历代都规定,独子不得强征,鞑子却把老太太的独孙都强征了!卑职以为,那也是鞑子可恨!今天这人被我们所俘,他就是我们的俘虏,我们带走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名把总抱拳道。

    王新宇又问了那老太太,得知老太太家里十分贫穷,就依靠孙子租几亩薄田为生,交了地租和税收之后,连能吃饱粗粮都成问题,几乎都是饱一顿饿一顿的。

    “老人家,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到了我们那,你和你孙子都能吃上饱饭!而且本将军还保证,因为他是独孙,我们不会强征入伍,以后会给你家里发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王新宇安慰着老太太说。

    “大人,这天底下真有那么好的事情?”老太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真!本将军对天发誓,一定不会食言!最多半年,就能给你们一块土地,让你独孙不用参战!每年收成,除了交税之外都是自己的,用不了几年就能娶上媳妇!”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老太太连连磕头道谢。

    “快起来跟我们走吧!我们将军菩萨心肠,看你可怜,才带你走的!”一名士卒道。

    王新宇对那名把总说:“你马上让人了解一下,看看这些被俘民壮里面,谁家里只剩下妇孺老弱的,把他们举家带走!”

    “偌!”

    明军经过了甄别,有两百多名民壮家中只剩下妇孺老弱,他们当中有一百五十多人表示愿意把家里的妻子幼儿老人都带走。但还有五十多名民壮却表示,想要明军放了自己,自己要回去养活家人。大部分的俘虏,都认为自己既然被俘了,生死命运就掌握在别人手里,既然军爷答应让自己带走家人,那就带走吧。但还有少数俘虏,却以为自己处境可怜,期盼明军能大发善心,放回自己。

    “我们要带你们回去过好日子,你们却不去,还要回鞑子那里受苦!”那把总怒道。

    王新宇上来询问,那把总道:“大人,这些俘虏坚决要回去!卑职以为,这些俘虏绝对不能放!放了之后,会有更多人想要回去!那样人心就不稳了!”

    亲兵罗祥也说:“大人!不能放人!我们放走一个,就有十个人要走!”

    “对!”王新宇点了点头,“我们不能就这样把俘虏放回去!现在我们是最需要人的时候!”

    李锐却问:“大人,可是这些人非要走,我们怎么办?用皮鞭打?还是杀几个人?”

    “虐俘,杀俘都是不详的。这样吧,他们如果非要走的话,我们同意他们走,但要他们家里交五两银子的保证金,只要交了银子,就可以放他们回去!”王新宇想出一个办法。

    交五两银子?这些民壮多半都是穷人,又怎么可能拿得出五两银子?无奈之下,他们只好答应,带上家人一起离开。

    当然,也有六个人还真的让家里人送来五两银子,对那些人,王新宇下令放了他们。

第四十二章 满载而归

    明军在云霄诏安一带的闽粤边界大肆活动,收得大量粮食,还招募当地百姓跟随大军回厦门。可是心甘情愿跟着明军走的人不多,毕竟中国人的恋家情结太重,都不愿意背井离乡。

    对此,王新宇都是先让人苦口婆心相劝。

    “各位父老乡亲!”罗祥站在村口打谷场上,“我们福建沿海,原本是富庶之地,虽比不上江南鱼米之乡,但比起中原、西北,已经是好多了!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大海里那么多鲜美的鱼儿,海滩上还有吃不完的贝壳沙虫,就算人吃不完,把猪赶上去,那些吃了贝壳沙虫长大的猪,肉味可有多鲜美!海水还能制盐,可以给大家带来财富。可是现在,鞑子不许父老乡亲们下海!就连海边都不许靠近,就这样白白放着有大量海产品的大海浪费了,大家却过着衣不裹体食不果腹的日子!”

    有人站出来问:“军爷,如果小人跟你们走,会有什么好处?”

    罗祥回道:“至少我们可以保证你们吃得饱穿的暖!你们过去了,只要会捕鱼的,我们可以给你们渔船。不会捕鱼的,以后可以带你们去开拓荒地,开出来的土地都是你们自己的!”

    明军给出的条件相当不错,有不少当地乡民为之心动,打算跟过去看看。反正听说延平王对百姓是来去自由,去了不满意,以后再回来。海禁给这些百姓带来的灾难,他们深有体会,与其在这里苟且偷生,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还不如去看看。

    王新宇这次率明军出来,不仅是夏收,还要派人砍伐一些木头运回去。除了建造战船的杉木之外,还打算砍伐一些不需要三年晾晒就能造渔船的老榆木,用来解决食物的问题。

    “你们这些不服王化的海寇!休要在此妖言惑众!”就在这时候,响起一声不和谐的声音。

    罗祥转过头去,却看到一名老秀才模样的人,在后面大骂。

    那老秀才似乎还没说完:“各位乡亲父老,这些海寇不服王化,杀人不眨眼!当年漳州一战,漳州军民誓死抵抗海寇入侵,那郑逆居然丧尽天良,放水淹漳州城!导致我军民七十万人殉难!他们都是我大清朝廷的忠良啊!就这样被这些海寇屠杀!各位乡亲父老,如果你们为海寇妖艳迷惑,你们去了之后,将会生不如死!”

    这老家伙说着,还向北面拱手。

    “什么人!竟敢在此诬陷我大明王师!什么漳州军民死难七十万人?漳州城那时候有七十万人?狗屁!”只听到一声怒吼声。

    “将军大人!”罗祥连忙单膝跪地,拱手作礼。

    王新宇走到那老秀才跟前,仔细打量这酸腐的老家伙,只见这家伙大约四五十岁上下,身穿一件破烂长衫,面有菜色却看起来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只是脑后那金钱鼠尾,反而显得这厮口中所谓的忠良大义令人感觉滑稽可笑。

    看到王新宇脸上露出一丝杀机,这老秀才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又见王新宇脸上堆起笑容。尽管还是笑,但眼中明显带有一种怒火。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诬陷我大明王师?”王新宇问。

    老秀才昂首挺胸,一副生死无惧的模样:“吾乃诏安县磁灶堡人士,陈良辉是也!顺治八年秀才!”

    “哈哈哈!”王新宇仰天大笑,“请问陈老先生今年贵庚?”

    “五十有二!”陈良辉掷地有声答道。

    “哈哈哈!”王新宇笑得前俯后仰,“顺治八年秀才,也就是说,九年前的秀才!你四十三岁以前还是童生!佩服!令人佩服!可是九年了,你还是个酸腐秀才,连个举人都没考上!你效忠的鞑子朝廷,怎么也不可怜可怜你?”

    陈良辉正气凛然的向北面一拱手道:“吾虽不才,未能学成大业以报帝王家,然吾对朝廷的一片忠心可昭日月!岂能容尔等禽兽践踏王法,妖言惑众,愚弄我大清人民?”

    “好个忠心耿耿的陈秀才!”王新宇冷笑,“你且说说,我们又如何是禽兽了?”

    “如今天下即将太平,西南逆贼李定国苟延残喘,夔东十三家也即将为朝廷所评定!就凭尔等海寇,还妄想对抗朝廷!尔等不服王化,挑起多年战乱,致使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你们这些大逆不道不忠不孝的海寇,你们对得起祖宗,对得起圣上吗?今天还想妖言惑众,骗取百姓流离海外!你自己凭良心说,你们这些海寇是不是一群禽兽?”

    “对不起祖宗?”王新宇一把扯住陈良辉的金钱鼠尾辫,“是祖宗教你留这种辫子的?还是圣人教你留这种辫子的?鞑子剃发易服,毁我华夏衣钵,而汝等小人,却因为头皮痒江水太冷,非但不殉国,还投靠鞑子!这些都是祖宗教的?告诉你,北方那些是鞑子!是入侵我华夏的异族!也只有你们这些欺师灭祖,忘记祖宗,没有骨气的穷酸才会认他们当主子,自己甘心当奴才!”

    陈良辉仍然嘴硬:“虽是异族,然闯贼叛乱,害我大明皇上驾崩!这些异族为我大明复仇!他们坐拥天下,乃是天意!可是你们这些海寇,却以拥立伪明为借口,实则行杀人抢劫之暴行!”

    王新宇用力一拉扯辫子,把这陈良辉拖倒在地上,咬紧钢牙,切齿痛恨的看着这老秀才,又突然怒吼道:“鞑子所言为我大明复仇?剃发易服令一下,天下烽烟四起!那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苏州之屠、南昌之屠、赣州之屠、江阴八十一日,这些都是鞑子要为先帝报仇的行为?先帝殉国之前怎么说的?‘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可是那些鞑子,却用屠杀来对付我大明子民?而这些头皮痒江水太冷的酸儒,一转头就投降了鞑子!若是先帝在天之灵有知,他老人家一定会只恨没有杀光只知卖国求荣的酸儒!”

    崇祯是不是一个好皇帝,王新宇不好去评论,但崇祯起码有骨气,至少是个好人。如果说崇祯灭了阉党,限制了东厂和锦衣卫的权力,导致东林党独大,最终灭国,只能说是崇祯政治能力还是不行,不懂得制衡。但他还是一个爱护老百姓的好人,虽然不算好皇帝。

    有一名年轻人站出来问道:“大人所说的,鞑子屠杀百姓,这些可都是真的?”

    “是真的!他们要用屠刀让我们屈服!你们也可以看到官道对面,因为海禁带来的惨状!”王新宇指着官道对面的一片荒地说,“对不肯迁居的百姓,他们都下了屠刀,你们自己想一下,对反抗的百姓,他们是不是更是心狠手辣?”

    “大人!草民要参军!要杀鞑子给死难的百姓报仇!”那年轻人眼睛已经红了。

    “大人!草民也要参军!请大人带我们走!”另外一名年轻人站了出来。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站出来,纷纷跪在地上,双手抱拳:“请大人带草民走!”

    “好!各位有心杀贼,这就是好事!你们要走,我欢迎你们把家里人都一起带过来!大明天子是不会抛弃自己的子民的!延平王是不会忍心看百姓受鞑子奴役的!”说着,王新宇向西南方向拱了一下手。虽然永历已经弃国逃出境外,可是王新宇还是需要说他好话来鼓舞人心。

    “皇上万岁!延平王千岁!”百姓纷纷跪地高呼。

    看着那个像死狗一样软瘫在地上,浑身发抖的陈良辉,李锐问了句:“大人,这条狗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最好的办法是拉出去一刀砍了!”罗祥愤怒的说。

    谁知道王新宇却说:“对这种狗,无能又迂腐,鞑子朝廷都看不上他。如果我们一刀砍了他,反而让鞑子朝廷给他立碑!那不是便宜了他?这种迂腐的读书人,一生就是为一个所谓的名吧!这小子,倒不是一个江水太冷头皮痒的贪生怕死之人,只是在我大明科举屡次不中。鞑子来了,他反而考上了,所以对鞑子朝廷心怀感激。我们就不能让他如愿!”

    “那要如何处理?难道养着他?岂不是浪费粮食?”罗祥问道。

    王新宇想了想说:“把他带回去,关在笼子里供人参观,当反面教材吧!以后我们去南洋,也带上过去,当猴子给大家参观,看看这种迂腐的酸儒有多可笑,我们还能收门票赚钱,这也算废物利用吧。”

    “好!太好了!”罗祥和李锐都笑了。

    因为李率泰被郑成功牵制,而吴六奇又不肯来“救援”福建,王新宇他们还能在云霄诏安一带活动很长时间,甚至派兵过了分水关,进入广东境内也攻下几座庄子。等广东绿营到来,明军又撤回到福建境内。

    明军组织了人手,运输物资回厦门岛的同时,还上山砍伐了不少木材,送到海边装船带回去。

    经过这段时间活动,明军获得了大量粮食、布匹、木材、白银、铁锭等重要物资。这一阵子来,铜山到厦门海运繁忙,大批收缴来的物资被源源不断送回去,还有不少百姓被明军说服,跟随船队去了厦门。虽说缴获的物资不全部是自己的,很多要上缴延平王,但是这次出征,王新宇和陈蟒是赚大了,给自己增加了不少储备。

    其实对于王新宇来说,最重要的是人口资源。这段时间,除了俘虏的一万多清兵和民壮之外,还有三万多百姓迁到厦门和金门,使得王新宇获得了宝贵的人口资源。

    也就在王新宇还想在诏安云霄多逗留一段时间的时候,厦门却来了信使,说张尚书回信了,让王新宇先回厦门待命,然后去舟山一趟。

    得到延平王的命令,王新宇让陈蟒部继续留在诏安云霄一带活动,自己带着部分水师返回厦门岛。

第一章 约会

    刚回到厦门,当晚陈永华就来王新宇的水师二镇了。

    “王将军出师云诏两地,以区区不足万人兵力,破云霄坚城,又破诏安,歼敌过万,缴获甚丰,为我军解决了明年攻东番粮草问题,王爷十分高兴,已经差信使向朝廷给你请定西伯。”陈永华向王新宇道喜。

    “卑职谢过陈大人!请大人代卑职谢过王爷!”王新宇长揖到地。虽说这时候南明的爵位很不值钱,但还是要谢的。

    陈永华笑着说:“王将军准备一下,这几日就出发去舟山。王爷已经找好一名佛郎机人翻译,等你回来,直接去澳门。”

    王新宇问:“卑职这就令人去准备,不知去舟山,要带几条船去?”

    陈永华回道:“带上四条大船吧,张尚书准备的货物不少,王将军把货物带去澳门卖了,可以给我军又赚得一笔经费。明日王爷还会令人送纹银上十五万两,有劳王将军交给张尚书,那是张尚书给我们采购货物的钱款。”

    马上就要出发去舟山了,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张煌言这位南明孤忠之臣,王新宇心情十分激动。这张煌言,可是和李定国一样令男儿落泪的南明忠良。满清和南明多次争夺舟山岛,舟山曾数次落入满清之手,朱以海、张铭振和张煌言带着残部流落到温州一带海面。有很长一段时间,朱以海都在船上渡过,连陆地都没踏上一步。

    现在朱以海被郑成功安排在金门,张煌言借助郑成功的力量又一次夺回舟山。而清军水师损失惨重,暂时无力攻打舟山。

    陈永华又说:“王将军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成就,乃我中兴大明的希望!但男人也要有个家,还望王将军尽快向郑家登门求亲,迎娶郑小姐过门。”

    王新宇脸色骤然变红,感觉自己耳朵都发热了:“陈大人,末将不善言辞,上次登门,不知道要如何说起。还望陈大人为末将做媒。”

    “哈哈哈!”陈永华大笑,“王爷都已经给你做过媒了,只需王将军登门献上彩礼,就算求亲了。届时再选个良辰吉日完婚。”

    王新宇还在考虑自己要怎么登门时,那郑小姐却让人主动找上门来。

    当天下午,营门外来了一位骑马的少女,到了门口就大喊:“王羽你给我出来!”

    王新宇走出大营,见那少女正是名叫柳儿的小萝莉,今天一身绿衣,显得更是清纯可人,就是那火爆脾气,有点和她的长相不符。

    “姑爷!”见到王新宇,柳儿翻身下马,像模像样的道了个万福。

    “柳儿,你怎么今天寻到这里来了?”王新宇问了句。

    “姑爷请随奴婢来。”柳儿俏脸通红,像是小乖兔一样用带着一丝央求的眼神看着王新宇,似乎害怕王新宇拒绝了她一样。

    看柳儿这模样,王新宇也红了脸,“嗯”了一声应了下来。

    柳儿牵着马在前面走,王新宇在后面跟着。

    两人走入树林中,看看周围无人,柳儿突然转头看着王新宇,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溢彩:“那日姑爷怎么会以为,婢子就是小姐?”

    王新宇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小生早就听人说过小姐貌美无双,那日见柳儿清丽可人,气质优雅,便以为柳儿就是小姐。”

    “真的?我长得很美吗?”柳儿歪着小脑袋看着王新宇。欣喜之中,柳儿把自称都换成了我了。当年小姐的贴身丫鬟是跟着小姐一起出嫁的,日后就是男主人家里的填房。能得到姑爷的肯定,小丫头十分高兴。

    “是很漂亮,和小姐差不多漂亮。”

    柳儿脸色绯红,觉得很不好意思:“姑爷夸奖婢子,可是婢子自知哪里能和小姐相比。”

    “是小美人,就是还小了点。”王新宇觉得自己如果向这样的小萝莉下手,真是有一种罪恶感,那要在前世,就算女孩子自愿,也是犯罪的。

    “婢子不小了,婢子都已经十三岁了。”小姑娘红着脸低着头,不知所措的揉着自己的衣裙。

    “柳儿姑娘,今天你找我什么事?”

    柳儿这才想起了正事:“姑爷马上又要出征了,小姐令婢子带一封信来。”说完从袖子中掏出一封信递上。

    王新宇接过信,道了声谢。

    柳儿吓得连忙道个万福,膝盖都快碰到地了:“姑爷折杀奴婢了!”

    毕竟是大户人家,虽说这柳儿调皮可爱,也因为常年和小姐在一起,学了些野蛮女友的性格,但在姑爷面前还是尽量装出淑女样子。

    王新宇没再和柳儿说话,而是迫不及待的拆开信。毕竟郑小姐有十五岁了,放在后世也是初三高一的样子,二十一世纪好多早恋的孩子早就懂得很多了,所以王新宇对郑小姐怎么说都不会有太大的负罪感。

    只见信上写着:公子得胜归来,不日却又要远征。妾身明日未时携柳儿至普照寺为公子祈福,愿公子早日平安归来。

    就算王新宇再愚钝百倍,也能看出来这是一封约会信。当下道:“柳儿姑娘回去告诉小姐,就说小生明白了!”

    “姑爷,婢子这就回去转告小姐!”柳儿盈盈一个万福,转身上马。

    “快回去吧!一个小姑娘单身在外面不安全!”王新宇道。

    “姑爷放心好了!柳儿虽是姑娘家,但一般男人还是打不过婢子的!”柳儿上了马,又变成一位巾帼英雄的样子。

    次日一早,王新宇匆匆吃了早饭便出了大营。对那郑小姐,可以说是印象非常好,不但人漂亮,武功也高,性格也大方。那样的女孩子,要是在后世,多少高富帅排队争抢,怎么都轮不到自己这个又没钱,又不善言辞的穷diao丝。能娶了那么漂亮的姑娘,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普照寺,就是后来厦门大学门口的南普陀寺。不过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厦门大学,靠山的地方一片农田,靠海的地方是兵营。普照寺规模并不比后来的南普陀寺小,是郑家军最大的寺院。后来郑经清除异己,火烧厦门防线,普照寺也毁于大火。等到施琅上了厦门岛,重修了寺院,因为和舟山普陀山相对应,故改名南普陀寺。

    早早到了普照寺门口,王新宇焦急不安的等待。这时候他的心里早就痒痒的,好像猫挠一样。

    其实上次郑小姐登门问罪,其实并非是不喜欢王新宇,而是气恼这人怎么上门了也不提亲。那天在家里,王新宇上门的时候,郑芸躲在屏风后面偷偷观察了王新宇,觉得此人英俊潇洒,有如赵云再世,心中十分欣喜。谁知道这呆子临走居然也没提一个字!到了高崎大营外,又见王新宇居然叫柳儿娘子,更是火冒三丈。虽然柳儿以后是填房,也是他的人,可是自己都还没嫁过去,就惦记起自己的贴身丫鬟了?这能让郑小姐不生气吗?后来弄清楚原来是个误会,郑小姐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快到未时的时候,王新宇老远就看到两位小美女走过来。那两女子,一女一身淡黄衣裙,另外一女还是一袭绿衣。那不是郑小姐和柳儿又是谁?郑府离普照寺不远,今天两人没骑马,也没有叫家仆用轿子送来,却是徒步前来。

    “王公子!”远远看到王新宇,郑小姐也不矜持,满脸喜色,一张绝美绝伦的脸上露出春风般的笑容,一阵风一样跑了上来。

    人还没到跟前,王新宇就感觉到一阵少女的清香迎面袭来,包裹了自己,犹如炎热的夏日中送来一股清凉的风,令人舒畅到心扉。

    今天的打扮,比那日见到却是另有一番风味。那天是一副复仇女神的装扮,今天却是窈窕淑女。

    可能发觉自己有点失态,眼看就要扑到王新宇怀里的时候,郑小姐停下脚步,在王新宇面前盈盈道了个万福:“妾身见过公子。”

    柳儿也跟了上来:“王大人万福!”

    王新宇回了声,仔细打量起这郑小姐,那天看得还不是特别仔细,今天好好看下。只见这郑小姐换了一身装束,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那张脸比画中的仙子还要美上几分,一双大眼睛带着闪光,看得王新宇竟然不敢直视她。

    王新宇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于是随便说了句:“小姐,小生后天就要启程了,今天出来踏青,路过普照寺,特来上香,谁知偶遇小姐。”

    “公子,妾身听说公子又要出远门,今天特意给公子祈福的。这里离家很近,只有妾身和柳儿两人出来。谁知竟然在这里偶遇公子。”郑小姐抿着嘴偷笑。

    跟在后面的柳儿听了两人对话,也吃吃的笑:明明是约会,偏要说是偶遇。

    王新宇和郑小姐并肩在前面行走,一起步入寺内,柳儿远远跟在后面,也不敢靠近,让两人可以方便说话。

    “公子此去舟山,路途遥远,回来后还要去澳门。听说路上红毛鬼大船横行,妾身放心不下,特意来给公子上一枝香。”郑小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自己是来给王新宇祈福的,不是来约会的。

    路过天王殿,两人随便拜了拜。到了观音殿,郑小姐捐了香钱,点上一枝香,又对王新宇说:“公子也来点支香,向观音娘娘许个愿吧!”

    王新宇应了声,也捐了钱,取过一枝香来。

    两人并肩跪在观音殿内,口中默念着,向观音娘娘许愿。

    拜过观音后,郑小姐转头叫了声:“柳儿,你也上来许个愿!”

    柳儿上前,上前来捐了香钱,也取过一枝香,像模像样的跪在观音殿内开始许愿。

    “公子,既然今天来了,我们不若到后山的无尽岩走走吧!听说在那里可以看到鼓浪屿,可以鸟瞰整个厦门港。”郑芸看着王新宇,明亮的眸子中透露出满心期盼。

    “好啊!刚好我下午也没事!我们一起上去看看吧!”

    两人肩并肩走着,但到了寺院后面的后山,山路变得狭窄,若要肩并肩走路,只能挨得很近。走在路上,难免肩膀会磕磕碰碰。不过这郑小姐也不是那种保守之人,她自幼习武,性格开朗,而王新宇又是未来的夫君,自然也不会介意肩膀碰撞。

    走到山路一个拐弯处,原本王新宇是走在左边的,却突然前行一步,又走到郑小姐的右边。原来刚才左侧是悬崖,内侧是山。现在反了过来,于是王新宇就换了个位置,把郑小姐保护在里面。

    虽然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却让郑小姐十分感动,只觉得心头一热,心里暗道:这呆子笨了点,但人还是不错的。

    走上无尽岩,那是山上的一块巨石,也就是现在的五老峰。两人在巨石上坐下,远眺远方的鼓浪屿和厦门港。

    “刚刚公子许的什么愿呢?”郑小姐突然发问。

第三章 洪熙官

    清军苦心经营的云霄城被攻破,破坏了清廷在东南沿海的部署,使得福建防御出现一个极大的漏洞。因为不敢随便调动兵力,清军至少有半年时间不敢去打云霄,陈蟒还能在那边再收割一次粮食,再安安稳稳的回来。最少在洛讬贝子抵达福建之前,清军腾不出足够的兵力进攻。而洪承畴的重点在西南,也不可能来东南。

    其实当时的东南沿海就是你来我往,郑军来了,就由穿着大明官服的官员在当地收税收粮;清军打了回来,又换成清廷官员在此收粮收税。有时候一座县城,被郑成功登陆攻占之后,一占领就是半年多,甚至一年多。在郑军势力弱,清军势力强的时候,郑成功登陆也就骚扰一下,收割一下粮食就跑了。

    王新宇出发之前,陈永华又来了一次,他带来了准备交给舟山的十五万两银子,给澎湖的三千石粮食,还带来一个人。只见此人大约二十多岁,长得轩昂伟岸,面如傅粉,浓眉大眼,十分英俊的一条汉子,再看此人太阳穴凸起,明显是练家子。

    “草民洪熙官见过王大人!”来人拱手作揖。

    王新宇心中大惊:洪熙官!又是一位大BOSS级的人物!没想到蔡九仪大师那么快就把徒弟叫来了。

    “洪熙官!洪大师!快请坐!”

    洪熙官脸色一红:“什么大师!实在是不敢当!比起我师傅蔡大师来,小的真是萤火之光安敢与皓月争辉!”

    王新宇看这洪熙官越看越喜欢:“人才!真是一表人才!”说着转头喊道:“来人,上酒!”

    陈永华问了句:“洪大师乃少林弟子,喝酒不会违反戒律吧?”

    “不会不会!吾乃俗家弟子,在少林寺内不能喝酒,出了少林寺就不受戒律管了!”洪熙官笑道。

    亲兵端上酒来,王新宇同陈永华和洪熙官三人痛饮。

    这时候洪熙官问道:“请问将军,你们营寨内怎么有个笼子,里面关了一个人,辫子都被吊起来了?刚刚草民经过,那家伙还在子曰子曰的,满口酸文,比我们那个专管戒律的大执事还烦人。”

    那洪熙官是少林寺俗家弟子,虽然比较不怎么受清规戒律管理,但是长时间住在少林寺内,见到专管戒律的大执事还是有些怕的。一般和尚和弟子不怕方丈,都怕那个执事。

    王新宇笑道:“那是一个专门帮鞑子的酸儒,我专门把他清了过来,就是给大家当笑话看的!别管他,我们继续喝酒!”

    “喝酒,我们继续!”洪熙官端起酒杯。

    亲兵们端上菜,很快就摆满了一桌,有清蒸鱼,红烧肉,白灼虾,蒸螃蟹,炒沙虫等。

    “陈大人,卑职有个想法,需要大人您和洪大师相助!”酒过三巡,王新宇开始说出他的正题。

    “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到的,肯定帮!”陈永华笑道。

    “组建天地会!”

    “天地会?什么天地会?”陈永华愣住了。

    王新宇说道:“现在有好多零散的反清复明组织,他们都没有统一的领导,几乎是各自为阵。可惜那些英雄好汉,他们非但不能动摇鞑子的根基,反而被鞑子各个击破。现在我想,把大家组织起来,形成一个严密的组织,有一个统一的指挥……”

    “这个主意好!我赞同!”王新宇的话都还没说完,洪熙官就迫不及待的插嘴。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大家说话也没那么客套,没那么文绉绉,自称之类的都变了。

    陈永华道:“我也有想过这一点,只是一直未能实施。既然今天陈先生说出来了,那我们可以马上行动!把这件事落实!”

    “只要陈大哥,王兄弟说要杀鞑子,我洪熙官义无反顾第一个去!”

    王新宇连忙说:“两位大哥,小弟我没有让你们组织人随便发动起义。那些江湖好汉,他们和鞑子单打独斗,一个杀十个鞑子都没问题!但是一千个好汉,肯定打不过一千个鞑子!小弟需要的是,把他们组织起来,建立一套严密的情报网!这点,我和蔡大师也说过了。还有,白莲教,我们也可以争取过来。”

    陈永华虽然酒喝得有点多,但还是比较清醒的,听了王新宇的话,点了点头说:“没错!我们不能让这些抗击鞑子的英雄好汉白白去送死!我们需要的是让他们在鞑子内部活动,获得我们需要的东西!等我们大军攻城,他们可以配合打开城门,保护仓库。这次云霄一战,仓库保住,功劳最大的还是蔡大师啊!”

    “师傅的武功高强,我洪某十个都打不过他一个啊!”洪熙官感叹道。

    陈永华道:“这样子吧,我这几天就和王爷说一下,让王爷提供活动经费。我自愿剃发留辫潜入内地,就化名陈近南!”

    “可是陈大哥你一点武功都不会,你去活动,太危险了!”洪熙官道。

    陈永华笑道:“我去组织人,不一定要自己会武功!只要我把他们组织起来,那些武林高手都会保护我的!我要用的是脑子,而不是武功。”

    真实的陈近南,其实是不会武功的,是小说里面神话了陈近南。但陈近南头脑很灵活,十分机警,足智多谋,否则也不会组建人类历史上最大的黑帮天地会,让那么多武林高手听他号令。

    对陈近南毛遂自荐,当天地会老大,王新宇感到十分放心。经过商议,天地会比历史上提前成立。

    洪熙官说起一个人物:“师傅提起过,广西有个叫弘智法师的,原本也是大明官员,为了对抗剃发易服,和师傅一样出家为僧。这弘智法师虽然也是不会武功,却很有骨气,被人称为我大明的文天祥。”

    “弘智法师?这个人我知道,原名方以智,也是个人才啊!他曾经在广西组建过反清复明组织,配合晋王作战。据说奸贼孔有德的死,就和这弘智法师手下的人有关,给晋王提供了帮助。这样一说,我倒是想去寻找这个人,虽然他的组织大部分都覆灭了,但人脉肯定还在。只要找到他,就能组织起来。”陈永华说道。

    清军南下,方以智从北方一路逃亡到南方,在广西担任南明的官员,后来被清军俘虏。但清将见他宁死不屈,十分佩服他,认为此人乃当世文天祥,不忍杀之,又以为他是一书生,手中无兵,不足以构成威胁,于是释放了他。方以智获释之后,不愿剃发易服,于是出家为僧。虽然出家为僧,但却秘密组建了不少反清复明组织,同清政府暗中对抗。真实历史上,方以智于康熙十年,广东反清复明组织被破坏,他被人招供出来,再次被清军俘虏,在被押解往广东的途中,毅然选择了投江殉国。

    王新宇不是很清楚历史,只知道陈近南是天地会老大,其实方以智、洪熙官等,都是天地会的创始人,他们和陈近南一起创建的天地会。

    洪熙官说道:“我和师傅,认识很多江湖人士,师傅也有组建过不少反清复明组织,我们现在把他们都联合起来,就能形成一个严密的组织,由陈大哥统一管理。”

    “这些江湖好手方面的事情,你们比我熟悉,这件事,就麻烦两位了!来!干!”王新宇端起酒杯。

    三人喝得尽兴,陈永华中午也回不去了,就在王新宇的船上睡了一个下午。醒来之后,发现天色已晚,便离开高崎水师大营。而洪熙官则留在王新宇的座舰上过夜。

    “痛快!真是痛快!今天喝得痛快!”洪熙官醒来,伸了个懒腰,连说三个痛快。

    “洪大哥醒了!晚上继续!”王新宇畅怀大笑。

    “好!继续!也当成明日给你饯行。”

    当晚,两人又继续饮酒。

    两人喝到尽兴的时候,王新宇却提出一件事,希望洪熙官能帮忙:“洪大哥,有件事需要你帮忙的。”

    “什么事?既然是我师傅让我来帮你的,只要是能帮上忙的,兄弟我一定义不容辞!”洪熙官道。

    “是这样的,兄弟我的媳妇,她姐姐是晋王世子的媳妇。我只担心以后有万一,万一有什么事情的话,媳妇就见不到她亲姐了。”王新宇觉得自己喝得有点高,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的。

    “兄弟你别乱说!晋王乃朝廷忠良,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事情?”

    “大哥你也知道,现在晋王那边战事不利,人心动摇。我担心晋王支撑不住。晋王在,不可能发生什么事情。倘若晋王有什么三长两短,其他人会不会叛变?兄弟我真不敢保证。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们尽量保证能让晋王安全过来!如果实在不行,把我媳妇的姐姐和她的孩子带过来,我不想忠良之后落入鞑子手中!”

    洪熙官回答道:“我明白了!兄弟你也是预防万一。既然组建天地会,那么肯定要联合白莲教。西南那边是苗人瑶人的地盘,白莲教在那边还是有很深的根基的。我们天地会可以安插过去。若是晋王真的有难,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相救!”

    “那就先谢过大哥了!”王新宇拱手道。

    “还有件事,洪承畴那老贼和吴三桂这贼子都在云南,要是我们能找到机会,就除掉那两个贼子!特别是洪承畴这个贼子,有他看着,吴三桂就算有心要反正也不敢。洪承畴那贼子,江湖上的好汉是人人恨之入骨啊!”洪熙官愤怒的说。

    “刺杀贼子的事情,还需慎重!那两贼子防范甚严,很难靠得近的。如果是没有把握,千万不要让弟兄们做无谓的牺牲!等你们组织建立起来,我这里倒是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特殊的武器,譬如说燧发手铳,炸弹,手弩之类的,有利于你们从事情报活动。不过你们千万记住一点,个人武勇再厉害,也无法对抗军队!”

    “多谢兄弟提醒!我们会注意保护自己的。”洪熙官拱手道。

    王新宇大口喝下一口酒,仰天长叹一声:“我真希望我动静能闹得更大点,把洪承畴这老贼引来福建!那样我们就有机会杀了他!”

    “洪承畴那老贼,真给我们洪家人丢脸!家师本来还是这老贼的部将,现在家师说起洪承畴,都觉得给自己蒙羞!”

第四章 番薯王

    这几日水师做远航准备,水师陆战营也没有闲着,在忙着招兵买马。俘虏的绿营清兵全部送到延平王那里去,而俘虏的民壮,除了送走一部分,其他的都被王新宇留下来。不过不是留下来就能当兵的,留下的三千民壮中,挑选出七百人加入王新宇的水师陆战营。带回来的百姓之中,也挑选出八百人加入水师陆战营。

    王新宇特别重视的特战队也暗中成立了,这支特战队从水师陆战营中独立出来,被王新宇取名为:海豹营。

    海豹营目前只有十二人,由吴浩东和罗祥当他们的教练,蔡九仪暂时兼职担任武术教练,龚小大兼任海豹营火枪教练。海豹营的训练极为严格,完全是按照后世海军陆战队特种部队的标准要求的,所选的十二人,不仅水性好,能吃苦,忠诚听话服从指挥,而且每个人都特别强壮,都是练武的好苗子。

    这个年代,海军特种部队远程武器的问题十分纠结:无论是弓弩还是火枪,长时间在水里浸泡之后,都变成废铁。因此海豹营主要还是进行冷兵器训练,注重耐力、近身肉搏、刺杀、攀爬等方面的训练。远程武器主要是飞镖和弹簧弩。但也进行火枪训练,因为夺取对方船只的时候,就能使用缴获的对手火枪来当武器。同时,海豹营还进行操作船只的训练。等日后王新宇招来洋人之后,还会教海豹营操纵西洋软帆船和炮术,这样海豹营夺取对手舰船后,马上就能变成海军。

    海豹营所用的弹簧弩是王新宇自己设计的,管状弹簧弩,类似于袖箭,威力和射程都比袖箭大,但是比后来的鱼枪威力小,发射短铁羽箭。弹簧弩价格极其昂贵,射程也不如弓弩,耐用性也不如弓弩,不过弹簧不像弓弦那样被水打湿就失去作用,不管是在水中还是在水面,这种弹簧弩都能发挥作用。弹簧弩装填也很方便,只要把箭从前面插入,箭的尾部就能推动弹簧到底,卡住了就进入待发状态。有个保险开关,不用时锁死扳机,可以避免无意中碰到扳机触发弩箭。

    在这个年代,弹簧本身制造复杂,价格十分昂贵,这就使得弹簧弩数量稀少,只有最精锐的海军特战队才能用。

    虽然海豹营目前才十二人,可是这十二人是未来海军陆战队特种部队的骨干力量,将来就依靠他们把特战队发展壮大。

    除此之外,王新宇还召集了一批船工,用砍回来的老榆木造一批渔船,从百姓当中选出三千多水性好的人当渔民。被选出的这些百姓其实以前就是渔民,因为清廷的禁海令,他们被迫离开自己赖以为生的大海,变成了佃农。现在王新宇把他们招来,又当了渔民,这些人自然是喜出望外。如果不是船只太少,王新宇还想招募更多的渔民。

    加上部分渔民带回来的家属,一共有六千多人变成渔村的村民。

    渔民是水师最重要的后备力量,渔民平日里捕鱼,熟悉水性和操纵船只,他们可以在摇晃的船上如履平地,等到入伍加入海军后,渔民比一般人的训练周期更短,很快就能成为一批合格的水兵。

    把一切都安排好之后,王新宇准备出发。这次他带上五瞍大船,四百多名水师官兵和三名亲兵。就在出发之前,王新宇突然想起一件事。

    “还有件事需要洪大哥帮忙!帮我找一批炼金师来!”

    “炼金师?”洪熙官哈哈大笑,“兄弟你不会是想要修炼长生不老之术吧?”

    “不,炼金师很有用的!以后你就知道用途了。”王新宇道。炼金师,以后可以用来帮助自己提炼硫酸之类的,可以利用实验室设备生产出少量的炸药。目前没有蒸汽机,无法实现工业化,只能用实验室的办法生产少量大威力的精良武器。当然,实验室法生产,数量极少,除了能满足少量精锐部队使用之外,也只有在关键时刻用。

    被王新宇列入秘密武器计划的,除了米尼弹步枪之外,还有一种他构思的狙击炮,事实上是一种特制的前装线膛炮,和米尼弹原理相同,因为无法大批量生产,因此采用泥模生产法来生产。这是一种小口径炮,发射三磅炮弹,但为了保证足够的膛压,炮管壁极厚,身管长,内有膛线,发射米尼炮弹,炮弹装有**引信和炸药。但和米尼弹步枪一样,在没有完成工业化之前,这些武器都是天价武器,不可能大批量生产,只能提供给少数绝密部队使用。

    永历十四年农历六月十七日下午申时,船队拔锚启航。

    出航船队有一艘大型战舰,四艘中型战舰。为了预防万一,所有船都是带满武器。吸取了上次和施琅单挑的教训,王新宇在所有的战舰尾部都安装上两门六磅铜炮,这种炮虽然口径不大,但是可以发射链弹,能让追击的敌船风帆落下,追不上自己。而且六磅铜炮重量也轻,适合放在船尾舵楼上,不会影响指挥和操纵船舵,也不会因为发射炮弹损害舵楼甲板。

    阳光明媚,微风轻拍着海浪,翻起朵朵白色的浪花,扬起满帆的船队缓缓离开厦门港,向金门方向驶去。

    王新宇的第一站,是金门岛,把补给的粮食送到驻岛军队和鲁王手里。因为金门岛不产稻米,驻岛官兵平时吃的都是番薯。当年番薯还没大规模推广,但在南方海边,已经有不少人大量种植番薯,并在康熙年间迅速推广到全国,由此造成了后来康熙时代的“番薯盛世”,因为番薯这种高产量的作物,使得饿死人口减少,中国人口剧增,所以番薯盛世被后来的清粉们鼓吹成康乾盛世。

    总的来说,清朝是运气太好了,没有那么多汉奸带路党,没有明朝的天灾**,他们连入关都不可能;没有南明的内乱,他们也不可能攻下江南;没有番薯,康熙朝就该亡了。

    永历皇帝所谓的“南狩”逃入缅甸,这让郑成功也很为难。人都不在国内了,圣旨还有效力吗?现在虽然监国的职务由鲁王变成延平王,可是郑成功一开始就不看好鲁王朱以海,在这一方面,他和张煌言有矛盾。而张煌言,是朱以海的铁杆粉丝。更重要的是,永历曾经两次下旨让鲁王当监国,这就让郑成功觉得影响了他的利益。

    十几年了,张煌言一直和朱以海相依为命。最惨的时候,浙军水师都损失殆尽,只剩下张煌言孤身一人保护鲁王,在海上漂泊了几日,才见到明军船队,得以上岸。而有的时候,朱以海连续几个月都住在船上。他的名字和海联系在一起,变成真正的以海为生了。不过这时候的以海,每天以番薯当主食生活,金门军民戏称之为番薯王。

    船队靠上金门岛码头,金门军民们看到船上卸下的大米白面,纷纷欢呼雀跃。要知道这时候郑泰的“收粮队”还没回来,金门岛上的大米白面早就吃光了,仓库里堆积如山的都是番薯。每天就着小鱼小虾吃番薯,吃得岛上军民都反胃了。

    朱以海虽然是鲁王,但岛上没有多余的细粮供给他吃,他每天早晨吃煮得稀烂,放了几粒糙米的番薯粥;中午吃番薯做的粉条,盖在粉上的菜叶也是番薯叶;晚餐吃煮的番薯汤,炒番薯叶;点心和宵夜,还是番薯,烤番薯。

    “禀报王爷,定西伯刚刚送粮食到了码头,我们今天可以不用再吃番薯了!”一名侍卫走进来很高兴的向鲁王禀报。

    “定西伯?”朱以海眼睛发亮,“就是那个高崎海战,临危不乱;又破云霄坚城,克诏安,为我大明收复失地,救回大批百姓的定西伯王羽?”

    “回王爷,正是他!”

    “快传进来!寡人要见见他!”

    “可是王爷,藩王私交军将,好像是犯了大忌。王爷您现在又不是监国了,不比往年。若是私交军将,恐怕会引起监国延平王猜忌。”侍卫走到朱以海跟前,在耳边轻声提醒。

    朱以海刚刚放出光芒的眼睛又黯淡下去:“那就算了,寡人不能坏了定西伯的大好前程。或许以后还有机会吧。”

    其实王新宇也知道,鲁王朱以海就在金门岛上。但他也不敢私自去见鲁王。要知道延平郡王其他事情都好说,但最怕有人犯他大忌。若是犯了大忌,那延平郡王可是下手一点都不会留情。本来鲁王是监国,延平王硬是把监国从鲁王手里夺了过来,这时候如果去见鲁王,那延平王会怎么想的?虽然心里很同情这位从死人堆里逃出来,在海上漂泊了半辈子的番薯王,却不能去见他。

    延平王无论是对永历,还是对鲁王,都有隔阂。对永历,虽说有一定的隔阂,甚至认为永历的圣旨根本就是无效的,但怎么说永历是代表南明朝廷的一面旗帜,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好。而鲁王,在郑成功眼里他的监国就是张煌言等人自己给的,完全就是非法的。直到后来,咒水之难发生,永历死于昆明之后,郑成功仍然不愿意立鲁王为帝,反而继续沿用一个已经升天的永历年号。其实在郑成功眼里,他最愿意效忠的是隆武帝,他还是隆武帝的义子,隆武帝赐名朱成功,因此也被人称为国姓爷。虽然隆武帝已经被害,郑成功却认为永历并不正统,至于鲁王,更是张煌言等人扶植的伪监国,自己出于对大明的忠诚,才养着鲁王。

    但是看鲁王的一日三餐就知道了,郑成功并没有真正把朱以海当皇室供起来。鲁王的贴身侍卫,也是张煌言派来的浙江弟子,并非郑家军的人。

    王新宇自知自己并不善于政治斗争,等再过两年,郑成功逝世之后,要是玩手腕,他肯定玩不过郑经一伙人。他也不敢想把鲁王推出来当大明帝王来号召天下,更不可能螳臂挡车去救永历。不过他手里有一张暗的底牌,到时候打出去,会让天下大惊。

    “给金门的粮食都搬完了吧?”王新宇问道。

    李锐答道:“回大人,已经搬完了!”

    “那就传令启航!我们该走了!明天早上得赶到澎湖!”

    “启航!”李锐传令下去。

    船队拔锚启航,缓缓离开金门,驶入大海深处。

    “大家做好警戒!现在鞑子水师不足为惧,要担心的是红毛鬼的舰队!”天黑之前,王新宇下了命令。

第五章 英国海盗

    当年的台湾海峡,有不少荷兰人的船在活动。

    本来郑芝龙和荷兰人合作过,后来郑芝龙归顺朝廷之后,双方闹翻。崇祯六年,明军和荷军在料罗湾展开一场大海战,荷兰东印度公司被击败,从此经过福建海域的外国船只都要给郑芝龙纳税。那段时间,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都被吓得不敢进入台湾海峡。可是后来郑芝龙降清,带走了大部分水师,郑成功只带着九十人逃回金门。后来郑成功重新发展起来,才有了对抗清廷的能力。这个时候,荷兰人就认为实力已经远不如郑芝龙事情的郑家军无法对付自己,于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只又开始在台湾海峡频繁活动。

    海上航行,大明的舰船一律挂出蓝色日月旗,以代表大明,同荷兰、西班牙、葡萄牙、英国等国家的船队区分。日月旗是大明水师旗,而大明的国旗事实上是朱雀旗。但在外国人眼里,都把日月旗看成是大明国旗,因为他们在海上看到的大明船只都悬挂这种旗。

    船队乘风破浪,犁开浪花,以六到七节的航速,向东北方向的澎湖列岛驶去。

    太阳即将抵近海平面,王新宇站在舵楼上,面向左舷,准备欣赏海上夕阳的美景。

    “禀报大人!我们后面出现一条软帆船,已经跟了我们半个时辰了!”李锐突然喊叫了一声。

    王新宇转身看后面,只见遥远的海面上有一条白影,远远跟着自己的船队。

    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是哪个国家的船只。王新宇又没有千里镜,无法看到那艘船的国旗。当时的千里镜可是稀罕物,郑家军里面就两副千里镜,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怎么都不可能轮到王新宇这样的小角色使用。

    王新宇心里想:看来我得尽快给我的每一名舰长都配备上千里镜,要不然今后的海战很被动。

    另外一名亲兵林扁问了句:“大人,那不会是红毛鬼的船吧?”

    王新宇伸出大拇指,先闭上左眼,用右眼看;再闭上右眼,用左眼看,估算了一下距离,估算出那船距离自己还有七八海里,距离那么远,看不清楚国旗,根本就不知道是哪一国的船,不过可以估算出那是一艘大约五百多吨级的船。

    “我不知道是哪一国的船,既然是软帆船,我们还是小心点!传令下去,让各船做好接敌准备!”王新宇道。

    “诺!”林扁传令下去。

    旗舰发出旗语信号,各艘战船上,钟声响起,在船舱内休息的炮手们纷纷登上甲板,松开炮车缆绳,掀开蒙步,把大炮推倒船舷边上,等待装填炮弹的命令。

    可是对手一直没有追上来,而是远远的跟在后面。

    看看太阳已经消失在海平面上,王新宇对亲兵们说:“天快黑了,天黑之后,对手也不好进攻我们。但晚上我们还是要加强戒备!现在传令下去,让炮手回舱内休息。甲板上留下人警戒。晚上全部熄灭灯光!”

    农历十七,一轮圆月从东方海面上升起,照亮了海面。

    月光虽然很亮,但还是看不太清楚海面上的船只。后面那艘船似乎靠近了一点,不过那船并没有灯火管制,而是大摇大摆点燃油灯。王新宇从船尾看过去,只见海面上灯光闪动,距离自己的船队大约不到三海里。

    “不管是红毛鬼还是泰西人的船,只要我们严格实行禁止灯火的军令,他们就无法继续跟着我们。”王新宇对亲兵们说。

    就这样过了一夜,第二天,海面上泛出金色光芒的时候,王新宇他们发现,那条白色的影子阴魂不散跟在自己后面!

    王新宇叫来李锐和林扁,对他们说:“假如是红毛鬼的船,一条五百多吨级的船,差不多是四级巡航舰,有红毛铜炮四十门左右,和我们五条船加起来的炮差不多,而我们还有一些是小炮,他们船上可都是大炮!要是红毛鬼要进攻,我们散开队形,用链弹打他们船帆,打落船帆之后马上离开,不可恋战。我们打不过他们,尽量避开,没必要鸡蛋碰石头。”

    “五百炖鸡?四鸡巡航舰?什么东西?”水师军官陈雷不解的问。

    王新宇差点摔倒,随后解释道:“吨级,是西夷人的重量单位,一吨等于我们两料,五百多吨级,大约是一千一百料,比我们延平王爷的座舰略小一点。四级巡航舰,是西夷人的说法,大概是四十到六十门炮的,叫四级巡航舰。”

    李锐问:“那么一级巡航舰呢?”

    “没有一级巡航舰,那叫战列舰,大概相当于我们的三千多料,甚至四千料,有各种大炮一百多门!都是重炮!”

    “天啊!四千料!那得多大的船啊!”众人纷纷惊呆住了。

    王新宇笑道:“总有一天,我们也会有战列舰的!我一定会让大家都坐上我们自己的战列舰!”

    船队继续航行,后面那白影仍然跟着。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陈雷来报:“大人,快到澎湖了!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到。”

    王新宇点了点头:“我们到了澎湖就安全了,红毛鬼的船肯定不敢进入澎湖!他们怎么说都得考虑一下岸上的炮台!”

    半个时辰后,船队进入澎湖岛。

    后面的白色影子没有跟过来,似乎是在周围海面上转了一圈,没看到王新宇的船队出来,那艘船就消失不见了。

    船队进入澎湖码头停靠,守将杨祖亲自带着兵卒迎上来。

    “平西伯亲自率船队前来!路途遥远,辛苦了!请随末将上岸休息会!”杨祖抱拳作揖道。

    跟着杨祖走进杨府,丫鬟上了茶,端上茶点。两人聊了会,王新宇问了一点澎湖的驻防情况,得知这里两千多人,水师力量虽然不强,但有炮台驻守,有十二门二十四磅大炮,还有四十多门其他大小炮,有坚固的炮台,荷兰人不敢进来。之前澎湖岛上还曾被荷兰人占领,在这里修建了淡水补给站,后来被郑军所驱逐。

    王新宇的船队在澎湖卸下货物之后,并没有马上启航。

    “杨大人,你派人去那条夷人船还在不在!”王新宇说道。

    “末将这就派一条快船去看看!”杨祖回道。

    澎湖明军派出一艘桨划快船,在周围海域转了一圈。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快船上的水师士卒回来禀报:“禀报大人!夷人的船不见了!”

    听说夷人的船走了,王新宇这才站起来,拱手向杨祖告辞:“本将军还有公务在身,恕不奉陪,先行告辞!”

    杨祖站起,把王新宇送到船上。

    船队拔锚启航,离开澎湖,继续向东北方向的舟山群岛驶去。

    阳光明媚,海水非常蓝,白色的海鸥在四周飞翔,天空中一丝云都没有,能见度非常高。

    “黑点!后面又出现一个黑点!”有人喊叫。

    黑点主角近了,虽然这条船距离仍然很远,到了六七海里的时候就不再靠近,但明显可以看得出来,还是昨天那白影。

    “夷人老是跟着我们!白天不好脱身,各船准备链弹!如果他们有敌意,就发链弹打掉风帆,我们趁机脱身!”王新宇下了命令。

    整整一个白天,后面那船一直跟着,但没有更靠近,也没有远去,而是远远跟着王新宇的船队。

    “到底是哪个国家的船?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他们到底有什么用意?难道是海盗?”王新宇自言自语。

    后面紧跟不舍的那艘西洋软帆战船,还真的是一艘海盗船,那是一艘绅士海盗船,船名德雷克号,这艘船原本属于英国皇家海军复仇级四级巡航舰,一五七八年下水,船长三十七米,排水量五百多吨级,四桅杆,结实的橡木结构,拥有双层炮甲板,下层炮甲板装备十八门二十四磅炮,上层炮甲板装备十六门十二磅炮,船主甲板上面还有两门三十二磅臼炮,十多门六磅、八磅的小炮。这种级别的巡航舰,原本是英国皇家海军的主力舰,在击败西班牙无敌舰队的英西大海战中起到了关键作用。但是随着大批三级护卫舰的服役,已经老旧的德雷克号巡洋舰退出英国海军,成为了一艘海盗船,这是拥有由伊丽莎白女王颁发的私掠许可证的海盗船。

    英国人在击败了西班牙人之后不久,不知道怎么又和荷兰人杠上了,于是大批拥有皇家私掠许可证的海盗船,就在海上大肆洗劫荷兰人的商船,给海上马车夫造成极大的损失。

    德雷克号虽然是一艘快九十岁高龄的老舰,而且比起现在英国人下饺子一样生产的三级护卫舰,已经是落后了,可是因为保养很好,这艘船的性能还是很好,碰上一般的荷兰巡航舰,英国人有实力轻松击败他们。

    不过德雷克号有点倒霉,本来在马六甲一带抢劫一艘荷兰商船。谁知道荷兰人突然来了两艘巡航舰,其中一艘是六百六十吨级的赫克托号巡航舰,另外一艘是五百二十吨级的白天鹅号巡航舰。两艘荷兰船一阵夹攻,把德雷克号打得落荒而逃。

    艾伯特舰长带着德雷克号一路逃亡,对英国人恨之入骨的荷兰人穷追不舍。路过马尼拉的时候,和西班牙人有仇的英国人根本不敢进去补给,只好一路向北逃亡,想要去澳门获得补给。谁知阴魂不散的荷兰人一直追到澳门外面,惧怕荷兰人的葡萄牙人不敢收留英国人,艾伯特舰长趁着荷兰人不注意只好连夜逃走。

    从广东沿海一路上去,可怜的英国人船上已经没有淡水,只能喝自己的尿,食物早吃光了,连船上的老鼠都被人吃了,可是附近竟然没有一个港口可以补给!后来英国人匆匆在一片中国海滩附近停下,派遣小船去打了淡水回来。不过还是没能获得食物,因为海岸线附近一片荒凉,连个人影都没有。在途径厦门和金门的时候,英国人不知道郑军和荷兰人的关系,他们还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以为荷兰人和郑芝龙是盟友。既然如此,他们又哪里敢进入厦门去讨要补给?结果发现一支明军船队从金门开出,于是在后面跟踪。

    这时候,英国船上不少船员已经得了败血症,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得下来。

    “艾伯特舰长,我们再不上去抢了他们,恐怕我们都得饿死在海里了!”海盗船副官说道。

    艾伯特放下千里镜,回了一句:“他们船多,我们靠上去,恐怕要吃亏的。”

    副官道:“舰长,要不然干脆这样吧,我们上去,向他们表明,我们要购买食物!要不然,再到东面的萨摩藩和德川,那里也是荷兰人的地盘,我们的食物根本支撑不到我们回去!”

    “这些明国人,是郑芝龙的人,郑芝龙是荷兰人的盟友,我们去找他们?不怕他们把我们卖给荷兰人?”

    “真是见鬼,怎么清国那么长的海岸线,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好像是清国和明国在打仗,清国被打败了吧。”

    副官道:“实在不行,我们继续往北,从长江口进入清国地盘,向他们要点吧。”

    艾伯特两手一摊,苦笑着说:“长江口?好像崇明岛有炮台,我们连长江口都进不去。而且我们不熟悉内河的情况,进去就搁浅了!”

    英国人这时候十分苦闷:从马六甲海峡到台湾,一路上不是西班牙人的地盘,就是荷兰人的地盘。

    “与其等死,不如我们上去!”艾伯特终于下了决心。

第六章 德雷克号

    艾伯特喊道:“降下英国旗,升起海盗旗!满帆,左舵十五度,全速!”

    英国水手们手脚麻利,短时间之内就完成了一系列指令,庞大的德雷克号巡航舰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飞窜出去,犁开白色的浪花,全速向前面的明国船队冲去。

    尽管对手有五艘船,自己只有一艘,但艾伯特有信心打赢这一仗。那些明国人的船只都是杉木结构的,一艘船才六七门大炮。自己的船虽然是上世纪的老船,却是橡木制造的。九十年前英国人还没有战列舰,最大的只有八百吨级的护卫舰,自己这种船就是主力舰,所以小小的巡航舰都用坚固的橡木制造。论坚固程度,那些明国人的船肯定远不如自己的船;论火力,明国人那些船在艾伯特眼里不过一群商船,而自己的是真材实料的军舰。

    “后面的船近了!他们挂着骷髅旗!”陈雷喊道。

    骷髅旗是海盗船的标志,这就证明后面那艘跟了自己两天的船肯定是一艘海盗船。王新宇下令,各船做好战斗准备。

    “传令下去,五船并行!”王新宇对亲兵李锐下令。

    “诺!”

    五瞍明军战舰平列成一排,肩并肩航行,船尾对准了即将接近的德雷克号。

    “那些东方人想干嘛?”艾伯特看不到明军要干什么。

    副官说道:“那些明国人估计是想要并排,不让我们靠近他们。”

    艾伯特冷笑道:“这些东方人实在是不懂得海战!在海战中,要发挥每一艘战舰的威力,应该摆成一字阵,所有的战舰头尾相连,这样才能充分发挥舷侧火力!他们用船尾对准我们?简直是太愚蠢了!”

    德雷克号越来越近,王新宇这时候完全看清楚那是一艘什么样的船:那是一艘标准的西洋式软帆船,很明显有两层炮甲板,不过这艘船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很狼狈:白色的船帆肮脏不堪,已经变成了黄色,有些船帆上还有破洞。再看船身,船身上也是伤痕累累,甚至还有多个破洞,有些白色的炮门上面还有一个破洞,好像是被人打穿的。看起来,这艘船好像是刚刚经过一场恶战,还来不及修理就跑过来找自己了。

    “链弹准备!”王新宇让人传令下去。

    船尾的炮手们纷纷掀开炮衣,解开火炮缆绳,给火炮装填入火药,再塞进链弹,压实,再一推炮车,黑洞洞的炮口从女墙垛口伸出。

    “敌船距离一里!”水师军官陈雷发出旗语信号。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距离还有三百步的时候,庞大的德雷克号开始转向,试图超上来用舷侧强大的火力攻击一艘明军船只。

    按照艾伯特的打算是各个击破,明军虽然有五艘船,但火力都不强,他想要的是先把一艘打得失去战斗力,瘫痪在海上,其他四艘就会逃跑。如果不逃,就一艘艘的打,打到最后,这些船沉的沉逃的逃,他们就能靠近其中一艘船,用接舷战来抢劫船上的东西。

    德雷克号有四层楼高,水线上面两层半,吃水四点五米,水线下面一层半。船体最上面是轻甲板,上面除了有桅杆、缆绳等设施之外,还有两门三十二磅臼炮和几门数量不详的轻型小炮;船体内第一层是上层炮甲板,前半部里面有十六门十二磅炮,炮位后面有餐桌,同时也是军官餐厅,后半部里面分别是军官住舱、医务室、舰长餐厅、舰长起居室和舰长卧室;轻炮甲板下面是重炮甲板,里面有十八门二十四磅炮,重炮甲板内也有餐桌,同时也是水兵餐厅,重炮甲板的尾部是厨房和舵室;重炮甲板下面是水兵生活区,里面是水兵住舱和货舱;最下面是底舱甲板,完全在水线下,里面有淡水仓库、食物仓库、酒仓库、弹药库、枪械库和货舱等。在劫掠到货物多的时候,部分水兵住舱和部分重炮甲板也可以用来装货。

    见到德雷克号庞大的身躯就要转过来,王新宇下令开火。

    五瞍明军战舰尾部的十门炮同时喷出火光,一排链弹向德雷克号飞去。

    “该死的!”艾伯特大叫一声,“这些明国人有船尾炮!”

    七发炮弹打偏了,或是落在英舰前面海水中,或是落在后面海水中,或是擦着船身飞过。不过有三发炮弹击中桅杆,链弹撕破了数个风帆,庞大的战舰正在转向,动力突然降低,德雷克号在离心力作用下猛然倾斜,船上水兵站立不稳,有不少人摔倒。

    德雷克号速度慢了下来,同前面的明军船队又拉开了距离。

    英国水手很快就修复了风帆绳索,再次拉满帆,又一次追赶上去。但是还没把自己的船舷对准明军战舰,又一排链弹飞来,德雷克号的船帆又一次被打落。

    “这样子不行!”艾伯特对副官吼道,“我们这样永远追不上他们!等备用缆绳都被打坏了,不要说追上他们了,我们连萨摩藩都到不了!那样我们都只能在海里等死了!等着荷兰人找到我们!”

    此时艾伯特非常后悔,为什么要来到这该死的鬼地方。本来他是听人说,东方遍地黄金,到处是那美丽的丝绸,漂亮的瓷器,还有值钱的茶叶。为了这些财富,西班牙人从墨西哥开采到的银矿都用宝船东方来,向东方人换丝绸、陶瓷和茶叶。荷兰人在东方也忙得不亦乐乎,大批的香料、丝绸、茶叶和陶瓷被他们运回到欧洲去,卖给西方各国。只要来东方抢劫,不要说是西班牙人的宝船,能抢到荷兰人的货船,那么回到英国去都是发大财了。

    可是谁知道,抢荷兰人的香料船居然招来了荷兰人的军舰。该死的荷兰人堵住了自己逃往印度洋的道路,艾伯特无奈之下只好一路向东逃窜。到了东方这大国的海域,原本他还以为能够看到一副繁荣的景象。谁知道海岸线一片荒凉,距离海边几公里内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沿途过去,一路上都是西班牙人和荷兰人的地盘,就连东面的东番岛,也是荷兰人的地盘,英国人根本不敢上去。

    英国人知道再继续往东北方向走,还有个野蛮分裂的国家,不过他们不清楚德川、岛津等各种家族之间的关系,去了那,德川和岛津的关系到底如何都搞不清楚,也不敢去那边获得补给。他们只知道,德川家族同荷兰人做生意,那肯定是自己的敌人。一六五三年,英国人和荷兰人同时到了日本,结果英国人在竞争中输给了荷兰人,从此德川家族禁止英国人去日本。

    可怜的英国人这时候在东方,没有一个补给港口,沿途全部是敌人。

    “真是该死!等我们打败了这些明国人,拿到食物,让他们带我们去一个港口修船,修好之后我们就回去!以后再也不来这该死的东方了!”副官愤怒的骂着。

    “其实这里还是到处是宝船的,西班牙人的货船能抢一艘就发财了。只可惜这里都是敌人,没有我们的落脚点。什么时候皇家海军能打赢那些荷兰人,我们的舰队开到这里来,那一切都好办了!”艾伯特说道。

    “长官,据说东方是个繁荣的大国,可是他们搞的海禁,搞得现在欧洲丝绸、陶瓷和茶叶的价格都涨了!如果我们能找到一处港口,从东方人这里获得那些宝贝,我们这一趟也不会白来。只可惜前面那些船吃水都不深,看来船上没什么我们需要的货物。”

    “有食物就好了!我们现在要能先活下去,俘虏了他们,让他们带路!再让人帮我们修船,能活着回去才是最重要的!”艾伯特并没有想和这些明国人为敌,他只想俘虏明军一两艘船,然后让俘虏带路,给他们找个中立的港口,给他们修船,之后就放走俘虏。至于对方船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已经是无所谓了。有的话最好,当场意外收获吧。没有也无所谓,能找到足够的食物,修好船回去就好。

    船帆又一次修好之后,艾伯特下令,让船跟在前面明军船队后面,不急着靠近,而是从边上绕过去,等到并行追上,再靠近,那样就能发挥出船舷猛烈的火力。

    “禀报大人!海盗好像改变战术了!他们远远跟着我们,快追上来的时候,他们转向了!”陈雷汇报说。

    站在舵楼上的王新宇转头看着正在斜后方追击自己的软帆船,他看出了海盗的意图:“该死!海盗想要并行追击我们!如果被他们侧面靠近,他们有很强的舷侧火力!我们就吃大亏了!”

    “那我们怎么办?”陈雷问。

    王新宇下令:“右满舵,全速规避他们!不能让他们靠上我们!”

    陈雷大吃一惊:“右满舵?那不是离我们海岸线越来越远了?”

    王新宇无奈的说:“这些海盗,还正好封死了我们往大陆方向的退路!我们只能往大海深处去了!”

    “那我们能开到哪里去?”

    “如果他们紧追不舍,估计我们得开到萨摩藩了!”

    陈雷点了点头:“如果我们到了萨摩藩,这些海盗也不敢追我们了!岛津纲贵和我们王爷的关系不错的。”

    有人说了句:“好像德川家族和红毛鬼的关系还不错?我们要是落在德川手里,他们不会把我们交给海盗吧?”

    王新宇觉得就算是碰到德川家族的,也不会有事:“我们和倭人有大笔生意,倭人不可能把我们交给红毛鬼的!除非他们要和我们翻脸了。”

第七章 激战英舰

    真要落荒而逃跑去萨摩藩啊?怎么可能!

    王新宇肯定不愿意带着自己的船队距离舟山越来越远,而且就算到了那里,海盗要是死盯着自己不肯走,还在外面等怎么办?难道就别去舟山了?现在逃回厦门去,集中所有水师来打海盗?那也不是个办法。最好的办法,还是打败海盗。可是对手的船如此强大,怎么击败他?要知道料罗湾海战和后来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海战中,击沉一艘六百多吨级的荷兰大船,明军自身损失大小战船三十多艘!这就足以证明了西洋战舰的强大。如果王新宇现在带有小船来,他有把握击败海盗:可以用大船在后面炮击,小船火攻的办法,赶走海盗船。

    目前手头是一艘大船,四艘中型战船,对上这艘海盗船,还真没多少把握击沉他。要知道这种大船一轮齐射,就能把自己那种中型船送入海底。自己虽然说有开花弹,但开花弹命中率和爆炸率实在不高,用五艘船围攻这艘大船,一次性可以发射十六发千斤佛郎机的开花弹,能起到效果的最多两三发,而对手一轮齐射,就能击沉自己一艘中型战船。等到击沉这艘大船,自己至少得损失两艘船。

    王新宇十分清楚,那艘大船下层炮甲板的重炮威力,那种炮发射的实心弹主要就是对付水线位置的,两百吨级的中型战船挨上一轮齐射,基本上就挡不住了。

    该怎么办呢?

    有了!王新宇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用四艘中型战舰远远的和这艘海盗船纠缠,用链弹骚扰他。自己的大船咬住海盗船的尾部攻击!就算大船转身过来给自己一排齐射,自己这艘大船挨上一排齐射还不至于会被击沉。如果有机会用开花弹摧毁对方船舵,那就赢了。

    只要一直咬住对方的尾巴打,就有机会摧毁对方的船舵!

    如果没有开花炮弹,王新宇肯定不敢去冒这种险,霰弹无法摧毁船舵,实心弹要击中船舵的概率,那就和瞄准月亮打一样。但有开花弹就不一样了,对准对方的船尾猛打,炸毁船舵的概率不算太小。

    拿定主意之后,王新宇叫来陈雷:“传令下去,让四艘船散开,构成菱形阵形,准备攻击海盗船!让他们注意,不要让敌船靠得太近!远远的发射链弹骚扰,不能让敌船靠近自己齐射!否则就很危险!”

    “诺!”陈雷转身,让亲兵发出旗语信号。

    得到旗语信号,四艘中型战船立即散开,准备摆出菱形攻击阵型。

    王新宇自己的大船却转向,脱离战队,向海盗船的后方驶去。

    看到前方船队改变阵形,艾伯特冷笑一声:“这些明国人,还打算向我们进攻了!简直是自寻死路!既然如此,我们就各个击破!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厉害!”

    虽然艾伯特已经是海盗了,但他和他的水兵们都是从英国海军出来的,而且他们有劫掠许可证,一到战时,他们就能加入英国海军。所以艾伯特还是以英国皇家海军为荣。

    德里克号迎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艘明军战船冲去,双方距离还有五百多米的时候,艾伯特发现那艘明军战船一边胡乱开炮,一边加快速度,拼命逃离自己的追击。

    两发链弹落在德雷克号边上的海水中,腾起白色的水柱。

    艾伯特冷笑一声:“这些东方人,距离那么远就开炮了!真是一群胆小鬼!”

    当年的海战,像德雷克号这种大船同敌船交手,往往是抵近到三百米到两百米之内,才会开炮,争取一次齐射就瘫痪对手。如果对方是小船,一次齐射就能一举击沉。而在五百米之外就开火,那根本没什么准头,也无法形成齐射火力。

    德雷克号满帆追赶上去,距离越来越近,就在距离还有四百米的时候,另外三艘明军战舰却向德雷克号冲上来,船头的红衣大炮吐出白烟,三发链弹呼啸着飞来。

    “不管那些船骚扰!集中火力,先打残一艘!”艾伯特下了命令。

    他的想法是:打残一艘船,其他船如果落荒而逃的话,那就不管那些逃跑的船,自己带人上那艘被打残的船,俘虏上面的人,扣押下来当人质,夺走船上食物和货物,然后让俘虏带自己找个港口修理自己的船。如果其他船不跑的话,那就各个击破,把那些船一艘艘击沉。

    明军战舰的远距离射击,一点效果都没有,所有的炮弹全部落在海中。

    德雷克号根本不理睬另外三艘靠近自己正在开火的明军战船,却是死盯住前面那艘船,距离一点点拉近。

    “开火!”当双方距离还有三百米的时候,德雷克号开始了他的第一轮齐射。

    拥有三十多门大炮的四级巡航舰的一轮齐射还是十分壮观的,右舷炮门中喷出令人眩目的火光,白色浓烟从海面上腾起,炮弹呼啸着,砸向三百米外的明军战船。

    遭到攻击的明军战船也开火反击,可是明军战船的左舷只有三门千斤佛郎机可用,比起近二十门大炮同时齐射的德雷克号来,明军战船的反击简直就像是萤火之光想要同日月争辉一样,发射出的三发炮弹无一命中。

    德雷克号同时有九门二十四磅炮和八门十二磅炮齐射,一下就向明军战船泼洒去十七发炮弹。

    两发二十四磅炮弹和一发十二磅炮弹击中明军战船,炮弹击中杉木船板,在船板上狠狠凿开一个个破洞,木板碎片横飞,造成三名明军水师士卒受伤。

    德雷克号还没开始第二轮齐射,明军战船利用佛郎机炮装填速度快的优势,又发射出第二排炮弹,随后就迅速脱离。

    这次明军战船运气不错,三发链弹有一发命中,把德雷克号的船帆撕掉了一块,使得这艘大船速度慢了一些。

    明军战船连忙逃离危险区,远远的用尾炮向德雷克号发射链弹。

    此时,另外三艘明军战船也围住了这艘大船,在五百米外连连开火,不断把链弹砸了过来。

    明军战舰上,千斤佛郎机炮手点燃火炮后,立即用钩子把子铳从炮腹内勾出,然后换上一个装有链弹的子铳,又进行第二轮射击。

    “这些东方人的船射速太快了!”艾伯特十分恼火。

    尽管远距离射击对他的大船威胁不大,但船帆又被击中了两次,这迫使英国人不得不再次升起船帆。因为速度慢了下来,前面那艘本来被自己咬住的明军战船又给逃离,英国人无法组织齐射一次性给对手重创。

    “上下炮甲板全部换装链弹!”艾伯特下令道,“把东方人的船打停下来,再上去齐射!”

    英国人的技术十分高超,就像是表演海上杂技一样,很快又把船帆升了起来,迅速抵近前面那艘明军战船。

    “开火!”艾伯特大吼一声。

    “轰轰轰”德雷克号喷出一排火球,整个海面都被火光映射成红色,白色呛人的烟雾从海面上腾起,把整艘战舰都包裹住了。

    这一轮齐射,有四发链弹击中了三百米外的明军战船。

    两副硬帆被链弹撕掉一大块,链弹还纠缠住一条风帆绳索,拉扯着飞出去,硬生生拉断绳索,风帆落了下来,船速猛然减了下去。

    “装填葡萄弹!以杀伤船上人员为主!”艾伯特喊道。

    明军战船上,水师把总焦急的大喊:“快把帆升起来!海盗船要靠上来了!”

    同时左舷三门千斤佛郎机炮也进行一轮反击,明军这次换上开花弹,三发炮弹在三百米之内砸了过来,有两发炮弹击中英军战船,但是其中一发炮弹被厚实的橡木挡住,反弹到海水中,“轰”一声巨响,海水被炸起一道冲天水柱。另外一发炮弹落在英军上甲板上,可惜却没有爆炸。

    “开花弹!”一名英军水兵惊叫起来。

    在甲板上弹跳了几下,最后重重撞烂了一块木板的开花弹,还冒出一股青烟。周围的英军士兵纷纷躲开,但是看了半天,炮弹没爆炸。

    “该死!东方人居然有开花弹!”艾伯特也被吓了一跳。

    要是这发开花弹爆炸,恐怕船上的水手会死伤不少。

    不过艾伯特也感到幸运,明军那种快速发射的火炮穿透力太小,只要不是被炮弹砸中上面甲板,或者不是被炮弹直接钻入炮门内,自己战舰厚实的橡木船板可以把炮弹反弹到海中。

    炮甲板内的英国人紧张的清理炮膛,装填火药,塞入炮弹。完成准备之后,前面那艘明军战船刚刚升起船帆,准备逃离。

    这时候两船距离不过两百米,英军战舰一轮齐射,葡萄弹化为无数铁珠,打在明军船上。这一轮齐射,有六发炮弹击中目标,葡萄弹喷出的钢珠形成了致命的杀伤扇面,当场有八名明军士卒阵亡,还有十多人受伤。就连船帆,都被葡萄弹打得千疮百孔。

    不过明军反击的三发开花弹命中了两发,其中一发炮弹被反弹到海中,而另外一发炮弹去很幸运的在刚刚撞上英舰船板的时候发生爆炸,炮弹自身的撞击力加上爆炸的威力,使得英舰炮甲板内的木板破裂,碎木板四处飞溅,好几名英军炮手受伤,惨叫着倒在甲板上。

    英国人在军官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装填,准备再次齐射。

    这次装填的是实心炮弹,英国人打算一次齐射,把前面这艘明军战船彻底打瘫痪。

    就在这时候,艾伯特突然感到自己的船猛然一震,一发二十四磅链弹击中船帆,一大片的帆被拉走,绳索也断了好几根。炮弹是从他们背后飞来的,刚巧击中了船帆。

    “后面有一艘东方人的大船!”这时候英国人才发现,一艘明军最大的船已经咬住自己屁股。

    德雷克号航速慢了下来,前面那艘受伤的明军战船趁机逃离危险区域。

    “后面这艘船肯定是东方人的旗舰!左满舵!用舷侧火力攻击那艘大船!”艾伯特喊道。

    看到前面的海盗船正准备转向,王新宇也下了命令:“右满舵!满帆,全速!”

    德雷克号船体大,转向较慢。还没来得及转过来,明军战舰已经从德雷克号的左舷快速冲过。

    “开火!”艾伯特不愧是一名优秀的船长,这一闪即逝的机会也被他抓住了。

    英军战舰左舷一轮齐射,十七发实心炮弹下雨一样砸向王新宇的座舰。这一轮齐射,有五发炮弹击中,顿时王新宇的座舰被打得千疮百孔,木板碎片横飞,船帆也被打烂,士卒伤亡了十多人。其中一名士卒刚好被飞来的碎木板击中头部,当场脑浆迸裂。

    不过就在两船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明军战舰左舷的四门两千斤佛郎机炮也发出怒吼声,四发开花炮弹飞出,有三发炮弹击中目标!

    两千斤佛郎机炮的炮弹穿透力比千斤佛郎机炮的炮弹穿透力要强许多,三发炮弹除了一发炮弹因为角度问题被弹到海中之外,两发炮弹都击穿了英军战舰的炮甲板,其中一发炮弹在英军上层炮甲板内爆炸!

    “轰”德雷克号上层甲板中腾起一团火球,滚滚白烟从炮门中喷出,中弹位置附近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三名英军水手阵亡,十多人负伤。

第八章 大收获

    王新宇的座舰距离德雷克号最近的时候,双方相距只有一百五六十米!可以清清楚楚看得到这艘巨舰上打开的炮门,露出的炮口。但双方速度都很快,两舰擦肩而过,转眼之间,王新宇的座舰就已经到了德雷克号的船尾。

    看着洋人巨舰庞大的尾部,王新宇遗憾的说道:“如果这时候来个左满舵,那就完美了!”

    如果这时候能够一个左满舵,那么自己的座舰就和洋人巨舰形成了一个T字型夹角,而自己刚好是抢占了T字头!那是海战中最有利的位置。可惜自己的座舰刚刚一个右满舵,才一个急转弯,又要一个左满舵,想马上向左转弯?这可能吗?庞然大物想要在短时间内走一个S形,那简直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王新宇反应还是很快,马上命令尾部两门小炮发射链弹攻击海盗船的风帆。

    船尾飞出两发链弹,其中一发打偏了,另外一发击中风帆,又撕扯下一大片的风帆。

    看到海盗船的风帆再次被打落,王新宇心生一计:“攻击船舵的话,命中率实在太低了!我们还不如用开花炮弹打他的上甲板!把他们的桅杆给炸断了,我们也就成功了!”

    这个办法一出,得到所有人的赞同。

    毕竟他们也亲眼目睹,其他战船舷侧的千斤佛郎机炮发射的开花炮弹穿透力太低,无法击穿这艘大舰,这样开花炮弹对海盗船的船体攻击就根本无法奏效,还不如攻击上部,以桅杆和风帆为目标。

    要知道原本佛郎机火炮的气密性就不好,子铳和炮管之间会出现漏气,而且发射开花炮弹,还要减少火药用量,以免造成炮弹在炮管内破碎,引发爆炸,那就伤了自己。所以千斤佛朗机炮发射的开花炮弹,根本无法击穿这种橡木结构的战舰,也就很难造成伤害。千斤佛郎机发射的实心炮弹可以击穿橡木,不过对船体伤害也不大。

    陈雷发出旗语,命令另外四艘战舰全部上来围攻海盗船,远的用链弹,近的用开花弹,以船帆和桅杆为攻击目标。

    德雷克号上,艾伯特被开花炮弹吓得不轻,不过他还是觉得很自信:“这些东方人,虽然有那么厉害的武器,可是他们只是一群驾船的农夫!他们居然也想抢T字头位置,只可惜他们的驾船水平实在太蹩脚了。”

    作为一艘正式的四级巡航舰,被荷兰人两艘用商船改成的四级巡航舰追打也罢了,要是连一群驾驶着商船的东方农民都打不过,那真的是太丢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脸。这些东方农民驾驶的可不是改成巡航舰的商船,而是名副其实的商船。在艾伯特眼里,这些大明战舰都是商船,而且是最低级别的武装商船,火力弱,吨位小,防御力差。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四艘小船又围了上来,链弹不断飞来,专门招呼德雷克号的风帆。

    “贴上去!击沉一艘!”艾伯特喊道。

    想当年,就是自己这种级别的战舰,在德雷克将军手里的时候,一艘复仇号五百吨级四级巡航舰,在一次海战中击沉了西班牙人的四艘八百吨级的三级护卫舰!这些明国船只,可比三级护卫舰差多了,他们的驾船水平也远不如西班牙人。

    英国人操作战舰的水平确实厉害,德雷克号冒着明军的炮火,很快就压上去,同一艘中型战舰并排而行,船舷火光闪烁,成排的炮弹飞向四百米外的明军中型战船。与此同时,明军中型战船也三发齐射,三发链弹同时飞出。

    四百米上,命中率还不算太高,但英国人的齐射,也有三发炮弹命中,打得明军战船上一片狼藉。

    “右舵五度!压上去!”艾伯特一声大吼。

    德雷克号以一个微小的夹角,同明军战船并列而行,距离在拉短。

    明军的千斤佛郎机炮开火速度明显要快得多,英国人还没完成下一轮齐射,明军又是发出三发链弹,其中一发击中风帆,打掉了三片软帆,绞断一根绳索。

    英国人利用惯性,继续向明军战舰靠近。

    “装填开花弹!准备开炮!”明军战舰上的把总下令。

    当双方距离还有三百米的时候,两艘船几乎是同时喷出火光。

    庞大的英军战舰这一轮齐射威力无穷,同时放出九发二十四磅炮弹,八发十二磅炮弹,连两门三十二磅臼炮,和上层轻甲板上的六门六磅小炮也同时开火。从明军战船上,只能看到对面的大舰喷射出令人眩目的火光,平静的海面都被映成红色,白烟袅袅升起,看起来对方的船犹如从仙境中驶出一样。

    不过这一轮齐射,带给这艘明军战舰的,是地狱般的景象。

    六发大小炮弹击中明军战船,船板被打得粉碎,碎木板四处溅射,连桅杆都被打断了,还有一门千斤佛郎机炮直接就被炮弹击中,跳了起来,飞到海中。船上明军水师士卒死伤惨重。

    可是明军发射的三发开花炮弹,也有一发命中目标,这发炮弹刚好在德雷克号的前桅杆下面爆炸,尽管没有炸断桅杆,却把风帆撕碎不少片,绳索也断了两根。

    三艘从远处赶来的明军战舰用船头的红衣大炮向英军开火,烧红的实心炮弹从空中掠过,其中一发炮弹刚好击穿了一片风帆,在软帆上面烫出一个大洞,白色的风帆立即就黑了一大片。

    王新宇的座舰又从后面追上来,死盯着英舰尾部,距离四百米的时候,船头红衣大炮开火,一发链弹擦着鼓鼓的风帆右边飞过。

    “那该死的明国旗舰又要咬我们尾巴了!”艾伯特也很怕被旗舰舷侧的两千斤佛郎机用开花弹打屁股,万一开花弹击穿尾部,把舵炸坏了,他们就只能等死了。

    无奈之下,德雷克号只好放弃了那艘已经伤痕累累的明军战船,一个左满舵,调整自己的位置,对准后面上来的明军大船。

    “不好!”王新宇惊叫了一声。

    此时,对方的船已经完全横了过来,拦在自己前方,形成了一个T字形,而英国人又是刚好占据了T字头,可以充分发挥舷侧火力。而王新宇的座舰却是头对准德雷克号,只有一门船首炮可以发挥作用。

    王新宇的座舰还没来得及转向,德雷克号就喷出一排火光,左舷火力全开,炮弹呼啸着,劈头盖脑砸了过来。虽然大部分炮弹落在海水中,但还是有三发炮弹击中王新宇的座舰,打得甲板上木板粉碎,木屑横飞,多名士卒伤亡。

    这时候,有两艘战船已经靠近到距离德雷克号四百米处,船转了过来,舷侧千斤佛郎机炮以最快的速度连续开火,不断把链弹射向英舰。一通狂风暴雨般的袭击,德雷克号的风帆落下好几片。

    艾伯特此时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五瞍东方人驾驶的小商船,凭借着船小灵活的优势,不断用链弹和开花弹招呼自己,专门打自己的风帆,向让自己的船失去机动力。

    英国人发射来的链弹,也打掉了王新宇座舰上的前桅风帆,不过很快就有人又拉起风帆,战舰继续咬住英国人的船尾。

    这次英国人来不及转向,因为他们的帆被打得稀巴烂,绳索断了好几根,又有两发开花炮弹落在船上,紧接着三发链弹同时击中风帆,把船上扫得一片狼藉。

    王新宇的座舰避开德雷克号火力强大的侧面,已经绕到后面,左舷对准了英舰船尾,四门两千斤佛朗机炮连连吐出火光。

    “轰”德雷克号的中桅杆折断。

    接着又是三发炮弹击中甲板,后桅杆也被炸断。

    已经失去动力的德雷克号漂浮在海面上,根本无法动弹。要接好桅杆,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而这时候,所有的明军战舰全部向德雷克号毫无防御能力的尾部驶去。

    虽然德雷克号上层甲板上有臼炮,还有几门小炮可以调过来对后面开火,可是臼炮是一种对岸攻击的火炮,根本就无法击中海上活动的目标;而那些六磅炮,威力又太小。船尾空间也不够大,能调过来的六磅炮都不可能太多。只要明军战船在德雷克号尾部一集结,基本上这艘大舰就是等着被白打。

    “我们投降吧!”艾伯特无奈的做了决定。

    副官大惊:“我们打出的是海盗旗,如果投降的话,他们会绞死我们的!”

    “好像这些明国人也是海盗出身,我听人说过,说郑芝龙本来就是东方最大的海盗。看在都是海盗的面子上,他们应该会放过我们。”艾伯特自我安慰的说。

    副官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对,如果我们不投降,我们的船已经这个样子了,迟早也会被荷兰人撞上。落在他们手里,我们就必死无疑了。还不如向这些东方人投降,也许他们会放过我们。”

    王新宇座舰上,有人喊了声:“看!海盗船打出白旗了!”

    “太好了!我们准备登船!不过大家记住了,不要伤害这些夷人海盗的性命!我们需要他们的帮忙!”王新宇说道。

    陈雷有点不甘心的问:“大人,这一仗我们至少伤亡了一百多弟兄,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们?”

    王新宇却满脸笑容,感觉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本将军要组建一支软帆舰队,这需要夷人的帮忙!本来还想去马尼拉看看能不能招到一批夷人水手。现在倒好了,连船带人都给本将军送来了!这送上门的礼物,怎么能丢掉?哈哈哈!”

    随后,王新宇又让人打旗语给四艘战船,让他们也派人去接管这艘战舰。

    王新宇下令,让自己的大船靠上去,接近了德雷克号。

    两艘船并排靠在一起,很明显,德雷克号要比王新宇的大船高了许多,得让德雷克号放下绳梯,才能攀爬上去。

    王新宇的座舰上,所有的弓箭手、鸟铳手和刀手全部登上海盗船。而另外四艘明军战舰,也派遣了小艇,每艘小艇搭载了三十人前来登船。一共有一百七十多人登上德雷克号。

    刚刚登上德雷克号,艾伯特就向王新宇献出了他的燧发短枪和佩剑,表示自己的诚意。

    双方语言不通,英国人只好用手势,表示自己的诚意,并希望能够获得食物。

    看着面前的俘虏,又低头看了一眼燧发手枪和佩剑,突然王新宇发现,这些武器上面刻着自己曾经熟悉的,但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的文字!

    “你们是英国人?”王新宇突然用英语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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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工系的高材生,穿越到永历十四年,正值东南延平王北伐新败,兵部尚书张煌言损兵折将,晋王李定国又战事不利,缅甸莽白准备篡位,咒水之难在即。在这华夏历史上最黑暗的时刻,主人公要如何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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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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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如何化解危机?主人公又如何把心仪的女孩收进去?大明舰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舰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舰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