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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铁血坦克兵     大明舰队txt下载     大明舰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铁模铸炮

    王新宇上午就在铁匠坊陪着陈水杰、戴苍、克莱尔和戴梓等人一直聊到中午,戴梓还把王新宇画的草图进行改进,变成真正的图纸。

    中午,王新宇回到家中,同母亲,妹妹和未来的弟媳妇张妍吃过午饭,略休息了会,下午就去了炮厂。

    走在去炮厂的路上,王新宇这才想起,在澳门见到澳门总督的时候,忘记了一件天大的大事:向澳门总督提出,租借亚齐苏丹王国半岛最南部的那座名叫蒲罗中的小岛。

    蒲罗中岛位于亚齐苏丹王国最南端,突出在马六甲海峡上,和亚齐苏丹王国隔着佛柔海峡相望。小岛的对面,就是荷兰人占领的金洲岛。蒲罗中名字的意思,是当年宋人到了马六甲海峡的时候,问当地的佛柔人,佛柔人说是半岛最南端的小岛。宋人按照音译过来,就把岛屿的名字叫蒲罗中。明朝的时候,蒲罗中岛被金洲来的爪哇人占领,根据爪哇语音译过来,又叫淡马锡,又被成为星洲岛。

    王新宇决定,向葡萄牙人租借蒲罗中岛,并在这里建立一座城市,叫狮城,根据星洲岛的意思,也叫星加坡,也可以谐音叫新加坡。

    “等回去的时候,再去一趟澳门吧,找澳门总督问一下这件事。这样一座小岛,多给葡萄牙人一点好处,就租下来了。”王新宇自言自语道。

    新加坡的位置十分重要,在这里不仅可以获得对面亚齐苏丹王国出产的大量橡木,能建造一座海军造船厂,而且把新加坡变成一座要塞,在这里驻扎战列舰,就卡死了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脖子!就算以后和英国人闹翻了,有了自己造的战列舰之后,也不用怕强大的英国海军。

    至于战列舰的构思,王新宇也想好了,他决定采取结合中西方船舶的优点,建造自己的海上巨无霸。战列舰的外壳是西方式的,设有多层炮甲板,同样使用软帆。但是战列舰底舱,却采取了东方式的隔舱结构,保证战列舰的抗沉性。

    原本王新宇打算是赶走了荷兰人之后再去占领新加坡,可是考虑到建造战列舰的橡木至少需要三年以上的时间晾晒,加上修建造船厂的时间,砍伐橡木的时间和造船的时间,也就是说最快能造出战列舰也是五年以后的事情。所以得尽快去占领新加坡,建造好一座要塞。自己造出战列舰之前,还得先向英国人购买四级和五级巡航舰。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亲兵队长李锐说道:“大人,我们到了!”

    王新宇带着一行人下了马,刚刚走到炮厂门口,就见到祝敬带着一群小吏和工人出来迎接。

    “王大人回来了!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海涵!”祝敬拱手作揖道。

    王新宇转头对亲兵们说:“走,我们进去看看!”

    走进炮厂内,只见炮厂已经开工。王新宇从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和英国人那里买来的生铁,被人一车车的送到炮厂中,暂时放在仓库中保存。

    明显可以看得出来,推车和搬运生铁的苦力都是被俘的清兵,虽然辫子都被剪了,不过头发还没长出来,明显看得出来是俘虏。这些俘虏有绿营清兵,也有满蒙八旗清兵。这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清兵,现在都被训得老老实实的,在监督的明军士卒皮鞭下卖力的干活。反正这些俘虏是不需要工钱的,只要能给他们吃饱不饿死,就可以了。

    俘虏们每天每天红薯管饱,中午有烂菜叶熬成的汤喝,早上和晚上有麦麸、米糠熬成的粥可以喝。干活卖力,表现好的,能够提拔成小组长和小队长,还能得到白米饭、白面馍馍和红烧肉的奖励。

    在奖励制度下,俘虏们干活都十分卖力。

    “等半个月后我再出海,这些俘虏我要带走。”王新宇说道。

    祝敬听说王新宇要带走俘虏,还真感觉十分舍不得,因为这些俘虏不用工钱,又听话,干起活来一个比一个卖力。可是王新宇要把他们带走了,自己还得花钱招民壮。

    看祝敬面色,王新宇知道他心中有些不悦,于是说道:“在厦门岛上还有不少别的地方逃难过来的百姓,很多人没地种,也没船出海捕鱼,也没当上兵,现在只能依靠延平王粥铺的施舍为生。延平王施舍他们,要花银子和粮食,还不如让他们来炮厂干活。”

    祝敬道:“这些百姓以后是要带去东番开拓荒地的,现在我们招他们干活,那以后他们去了东番,这里怎么办?”

    “去东番岛是明年的事情了,等那时候,说不定炮厂也搬去东番岛了。到了那边,可以招募当地的土人来当苦力,反正东番岛上土人不少。”王新宇回道。

    “那些土人肯来当苦力吗?”

    “有什么不肯的?他们可以给红毛鬼当苦力修建城堡,怎么就不可能个我们当苦力了?而我们的活也轻松多了!”

    走到水坝下方,只见河水从水坝上流了下来,推动一台巨大的水车。

    本来水车是连着两边的,一边是鼓风机,另外一边是机床。但是因为机床还没到位,这台水车暂时只用来推动鼓风机。

    水车的推力通过木制的变速齿轮,带动鼓风机高速转动,把新鲜空气送到熊熊燃烧的高炉内。

    苦力负责把生铁从仓库中搬出,装上车。之后工人就推着车进入高炉房内,用人力起重机把一筐筐的生铁倒进高炉上面的铁水池中。

    生铁熔化成铁水之后,工人在铁水中放入草木灰进行除渣。还有工人用风箱把新鲜空气送到铁水中,让铁水中的碳、硫磺之类的杂质充分燃烧,然后铁水通过被制成网状陶瓷的过滤器,流过一段陶瓷槽,再经过一段钢槽。最后流出来的铁水凝固,就获得了质量可靠的熟铁,沉淀在钢槽下面的铁水凝固之后,就是很好的钢材。

    炼出熟铁之后,一部分的熟铁被拿来制造其他武器,而铸造火炮的熟铁再倒入铸炮的高炉内,进行石墨化处理,化成铁水之后,再灌入铁模中。因为有新式的耐火砖,新式高炉,加上鼓风机送来的新鲜空气,极高的温度,可以保证铁的石墨化。

    经过处理的铁水被灌入到火炮铁模中,再把铁模迅速放入高炉边上的保温箱内,使得铁模内的铁水不至于过快冷却而导致铸好的火炮白口化。高炉边上的保温箱,其实就是在高炉的内壁外围,再加上一层砖块,砌出一间小室,用来放置浇铸好铁水的铁模,防止铁模内的铁水温度降低过快。假如没有保温这一道程序的话,那么铁模因为散热比泥模快得多,铁模内的铁水会快速降温,导致铸造好的铁炮白口化,那样的炮,虽然坚硬但是十分脆,很容易炸膛。经过保温处理,铁模铸造出的炮就能放心使用。

    等到保温室内的铁模慢慢冷却之后,再把铁模取出,放在车间内,打开铁模,趁着铸造的火炮还未完全冷却,炮管还是红色的时候,用钢钎在炮的尾部钻出点火孔,再放置在那里自然冷却,这样一门性能可靠的铁炮就完工了。

    不过造出来的铁炮,还不能完全算是成品,还要人工对铁炮内壁进行打磨,磨得光滑之后,一门火炮就大功告成。因为目前还没有镗床对铁炮内部进行打磨,只能依靠人工。

    铁模铸炮的效率比泥模铸炮的效率要高了许多,本来制造一个泥模都要花费一个月,一个泥模只能造一门炮。现在的铁模,可以重复使用,只要两天就能铸造出一门铁炮。各种不同的铁模,可以铸造各种口径的火炮。

    事实上在真实历史上,十九世纪初期的外国人并非没有想过铁模铸炮的方便性,他们也考虑过铁模铸炮,可是无法解决因为铁模冷却速度过快而造成火炮白口化的问题,他们发现那样的火炮很容易炸膛,于是外国人就放弃了铁模铸炮,而是采取了铸造实心铁块,再用镗床冲出来的办法来造炮。在高炉外面造一个保温室,那么简单的办法,外国人并没有想到。

    其实好多办法都是很简单的,举个例子:

    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后,有人挑衅他嘲笑他,那块陆地就在那边,无论是谁出海都能找到那块陆地。结果哥伦布拿出一个鸡蛋,问什么人可以把鸡蛋立起来。自然是没人做得到。哥伦布自己把鸡蛋气室部分打破了,然后把鸡蛋立起来。

    宾客们强词夺理,说鸡蛋破了,能算吗?哥伦布回答道:“我在刚开始定条件时,曾有说过不允许把鸡蛋敲破?我能想到你们想不到的,这就是我胜过你们的地方!”

    其实很多办法都是很简单的,关键是能不能想得到!

    离开炮厂后,王新宇去了郑省英的府上。他手里提着两个盒子,要给未来的岳父和未婚妻送礼。王新宇虽然历史不怎么样,但他知道自己的未来岳父可不是什么小人物,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任台湾知府!因此普通的礼物肯定送不出手,他送给未来岳父的礼物是一对用精钢造成枪管,白银做成枪柄,燧发机和扳机都是黄金制成的燧发手铳,枪柄上还镶有宝石。这对短铳,还是从荷兰人的一名船长手里抢来的战利品。而送给郑小姐的,是一副精美的意大利玻璃花瓶,这是英国人艾伯特从金奈带回来的,被王新宇无情的没收了,拿来包装之后,送给郑小姐。当时王新宇还振振有词的对艾伯特说,这种东西没什么稀罕的,等以后我自己做出来,送你十个八个好了!

    刚刚到了门口,就有人去报:“老爷!姑爷来了!”

    走进郑府大院内,王新宇有些魂不守舍的左顾右盼,似乎要找什么人。

    “小姐没在,她去金门堂伯那里了,要明天才能回来。”郑省英走了出来。

    “伯父,小侄刚刚从外面回来,给伯父送礼的。”王新宇递上两个礼盒。

    郑省英看着两个礼盒,有点不明白,怎么送两个礼盒?

    王新宇连忙把其中一个礼盒递了上去:“这个是送给伯父的礼物。”

    郑省英打开礼盒,只见里面躺着一对做工精美,用黄金、白银和宝石装饰的燧发短铳,他知道这东西十分值钱,于是笑着收下。

    王新宇又把另外一个礼盒递上去:“伯父,这是送给小姐的礼物,麻烦伯父转交给小姐。”

    郑省英打开礼盒看了一眼,只见是晶莹剔透,浑身透明的一副琉璃花瓶,知道这东西十分值钱,于是他点了点头:“贤侄有心了!给芸儿的礼物老夫一定转交到她手里!”

    王新宇向郑省英告辞:“伯父,晚辈先告辞了。”

    “不在这里吃过晚饭再走吗?”郑省英想留下王新宇在家里吃饭。

    王新宇拱手道:“多谢伯父好意,晚辈晚上还要和几位兄弟们一起吃饭。”

    “好吧,你去吧!”郑省英面带笑容,“老夫知道芸儿没在,你也没心思留下来一起吃饭。”

    王新宇正准备扭头离去,却见到大门外一位绿裙少女一阵风一样飞快的奔跑过来。他仔细一看,这不是郑芸又是谁!

    “郑小姐!”王新宇欣喜若狂,迎了上去。

    “公子!”郑芸红着脸叫了一声,“妾身听说公子回来了,特意提前赶回来。”

    郑省英笑着问道:“贤侄还要走吗?”

第六十一章 夜访延平王

    见到郑小姐突然回来,王新宇十分欢喜。又听郑省英问自己,顿时有几分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还是这郑小姐帮王新宇解了围:“爹,女儿陪王公子四处走走。”说完对王新宇使了个眼色:“公子,我们到外面走走吧!”

    还没等郑省英回话,郑芸就带着柳儿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这丫头!在我们家后花园不能说话吗?非要出去!这都还没成亲呢,孤男寡女的在外面,也不怕别人看到了说闲话。”郑省英笑着佯装责怪女儿。女儿和王公子已经订婚了,其实两个人一起出去还真无所谓,他只是想要两个人在自己家里,让自己多看几眼而已。

    王新宇看到郑芸和柳儿跑了出去,也赶紧跟出去。

    “李锐!”王新宇把自己的亲兵李锐拉过来,在他耳边轻声吩咐,“你挺喜欢柳儿那个小丫头的?一会儿你就找她多说说话。”

    李锐确实很喜欢柳儿,有几次有意无意的提起过那丫头,都被王新宇听在耳中。现在王新宇给他机会,李锐自然心花怒放,当下道谢:“卑职明白,一会儿卑职一定把那丫头拉开,给大人您创造条件。”

    “什么给我创造条件?是你自己!等我和郑小姐成亲以后,这柳儿跟过来,那时候我就帮你提亲。”王新宇敲了李锐的脑袋一下。

    “多谢大人!”李锐心里笑开了花。

    四人一起走到海边,李锐看看周围没有别人了,把柳儿叫到一边:“柳儿,我们让公子和小姐单独相处。”

    柳儿答应下来,和李锐两人走开了。

    王新宇和郑芸走到海滩上,两人看到前面一块礁石,不约而同的提议道:“我们上去坐一会吧?”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的,王新宇笑着开玩笑说:“这就是夫唱妇随。”

    郑芸的脸一下变成一块红布:“什么夫唱妇随,明明就是你鹦鹉学舌。”

    两个人上了大礁石,王新宇问道:“郑小姐,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郑芸回道:“妾身在堂伯那,本来是明天回来的。中午的时候,听送粮食过来的船队说,一支船队从南洋回来了,就知道是公子回来了,这才提前回来了。”

    “你夫君离开那么久了,这段时间你每天都在想夫君吧?”王新宇又开玩笑道。

    “哼!”郑芸佯装生气的样子扭过头去,“谁想你了!少自鸣得意了!”

    海风阵阵,吹拂得郑芸的一头秀发飘起,屡屡青丝轻拂过王新宇的脸庞,令他感觉酥痒难忍,又是正值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红色的光芒从西面海上照射过来,照在郑芸一头秀发上,放出金色的光芒。夕阳和海景下的侧影,显得更加动人。

    看着身边的美人,王新宇心都醉了,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揽住郑芸的削肩。

    郑芸想要推开伸过来的魔爪,却根本推不开。她挣扎了几下,也不再去推开,反而把头靠在王新宇的胸口,嘴里用轻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轻声道:“公子日后莫要负了妾身。”

    “小姐……”不远处的一块大礁石后面,躲在那里偷看的柳儿禁不住要惊叫出来,却被人捂住了嘴巴。

    李锐刚刚捂住柳儿的嘴巴,却又感觉不对劲,这才想起,男女授受不亲,王公子和郑小姐是已经定亲的,还无所谓了,而自己和柳儿,一点关系都没有。于是他吓了一跳,连忙放开自己的魔掌。

    “啪”柳儿一记耳光打在李锐脸上。

    “柳儿,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有意的……”李锐连忙辩解。

    “哼!”柳儿柳眉倒竖,气鼓鼓的说,“让你再欺负我!”

    虽然离王新宇那边还有一段距离,不过这鬼鬼祟祟的两人发出的动静不小,早被王新宇看到了。

    “芸儿,柳儿和我那不成器的小兄弟倒是情投意合的,等以后,把柳儿许配给他吧。”王新宇在郑芸耳边轻声道。

    “什么?”郑芸一下推开王新宇,坐了起来,“公子你不喜欢柳儿?以后她可是你的填房啊!”

    郑芸和柳儿从小就在一起,两人情同姐妹,要让那小丫头和自己分开,郑芸还真舍不得。

    “谁说我不喜欢柳儿,她聪明伶俐,长得也漂亮。可是我有你一个就够了。柳儿和李锐两情相悦,我们忍心拆散他们吗?”

    “公子,你对妾身的好,妾身是知道的。可是柳儿和妾身情同姐妹,妾身实在舍不得让她嫁给一个大头兵。”

    “芸儿放心吧!那李锐日后肯定能够封侯拜将!柳儿跟了他,一定不会吃亏的!”

    郑芸虽然心中十分不舍,但是既然夫君那么说了,她也只好瞪着大眼睛,点了点头:“那就依公子的,妾身也相信李锐一定能成大器!”

    王新宇又伸出魔掌想要把郑芸揽在怀里,却被推开了:“别这样,他们在后面偷看我们呢!”

    天色逐渐暗下来,郑芸道:“公子,时候也不早了,妾身得回府了,要不然爹娘要骂了。”

    “我们走吧!”王新宇恋恋不舍的站了起来。

    郑芸要让王新宇在自己的府上用晚餐,却被王新宇拒绝了:“本公子不能重色轻友,今天刚刚回来,几位兄弟都已经在酒楼等了。用过晚餐,本公子还得去延平王府汇报情况。还是改日再来去小姐府上吧。”

    既然如此,郑芸也不好强留。

    王新宇在厦门当年最大的酒楼预定了一桌酒席,宴请陈蟒、李锐、蔡九仪、洪熙官、胡德帝、蔡德忠等人。

    虽然蔡九仪是僧人,但他也不戒酒肉,只说一句话:“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至于洪熙官、蔡德忠等人,虽然也是少林弟子,但他们都是俗家弟子,而且现在也不在少林寺,那些清规戒律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无效的。

    用过晚餐,王新宇应延平王的邀请,夜访延平郡王府。

    到了延平郡王府门口,门口士卒拦下王新宇,看过名刺,便放了进去。

    “王爷,王将军来了。”早有人向延平王禀报。

    听到下人禀报,延平郡王亲自走出书房,站在大厅外迎接。这已经是给王新宇很高的礼节了,一般下属见上官,上官是是坐在大厅内等的;平级的才会走出大厅迎接,只有级别更高的才会走到门口迎接。

    “王爷!”见到延平郡王站在大厅门口迎接,王新宇连忙叩拜。

    “快起来吧!”郑成功扶起王新宇,“王公子里面清!”

    郑成功把王新宇直接就请到他的书房里面,指着一张凳子说:“王公子坐吧!”

    “多谢王爷赐座!”王新宇谢过后坐下。

    郑成功微笑着摸着自己的胡子:“公子这次去了一趟南洋,收获不小嘛!”

    王新宇连忙递上带回来的货物和银子清单:“回王爷,带回来的物品清单都在这里。”

    郑成功接过清单,看到上面写着:生铁三十万斤,黄铜五万斤,大米三千石,面粉一千石,白银三十五万两,二十四磅大炮二十四门,十八磅大炮四十六门,十二磅大炮一百零六门……

    其实这些火炮都很便宜,马尼拉的都督是按照旧船的价格卖给王新宇船只,从船上拆下来的火炮,比购买旧炮的价格还便宜,而这些火炮送给延平王之后,那些大帆船都被王新宇白白赚走了,变成了南洋公司运输队的资本入股。虽是旧船,都还结实耐用。而这些火炮,大部分都是没有什么发射,而那些西班牙水手又保养得很好,和新的炮差不多。

    带出去的时候不过区区十多万两银子,带回来的银子翻了两番还不算,还带回了那么多的东西,延平郡王明显十分高兴:“干得不错!带出去的银子就那么点,带回来那么多东西!这样的生意多跑几趟,我们的实力就更强了!”

    王新宇回道:“王爷,卑职在吕宋岛设了一个我们的港口,请恕卑职未经过王爷同意,就把港口取名延平港,那座城也取名延平城。卑职还在想,等婆罗洲岛再开发几座城市,其中一座城准备取名成功城。”

    延平郡王笑了:“公子有心了!不过这样的事以后不要再做了!要取名,别用本王的名字,还是用别的大明英烈吧!”虽然嘴巴上那么说,但延平郡王心中十分高兴,有一座城用了自己的名字,那不是流芳百世吗!那是让后人世世代代都记住自己的名字!这样的好事摊到头上,延平郡王自然是心花怒放。

    王新宇又汇报说:“王爷,卑职还建议马尼拉的一位最大的汉商,建立了南洋公司。以后我们的货物运过去,就是南洋公司代理了。”

    “南洋公司?”延平郡王愣了下。

    王新宇回道:“这南洋公司也是打出我们大明的旗号。泰西人有东印度公司,我们就搞一个南洋公司和他们分庭对抗!”

    “这个办法不错!”延平郡王点了点头,“我们先在吕宋岛的北面站住脚。等到收复了东番岛之后,再挥兵吕宋岛,把那里也变成我们大明的疆土!”

    “南洋公司有运载量很大的泰西人大帆船,我们的船小,运输货物不够,卑职想,以后可以雇佣他们的船来运输我们的货物,我们只要给他们支付运费即可。而货物到了马尼拉,也由南洋公司出手贩卖。”王新宇道。

    郑成功笑道:“我们现在都是战船,商船不够用,战船的运输量又不够大,雇佣一批商船能多赚钱是最好的。”

    王新宇又指着地图说:“王爷,还有这里,婆罗洲岛,也要拿下来。只是属下现在兵力不够,暂时无法拿下整个婆罗洲岛。”

    “这都无妨!等我们拿下东番岛之后,就能腾出兵力来,把婆罗洲岛也拿下。到时候,我们从吕宋和婆罗洲南北夹击,一举夺取马尼拉!”郑成功轻抚自己的胡子面带微笑道。

    王新宇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手指在地图上滑动着说:“王爷可能不知道,若是货物能够运到印度金奈去卖,价格会更高!还可以再翻个两番!可是马六甲海峡被红毛鬼掐住,我们的船只能把货物送到马尼拉。”

    郑成功看着马尼拉的位置,和马六甲海峡的位置,其实距离不是很远。又看着出了马六甲之后,不远就能进入孟加拉湾,抵达金奈。这一段路确实挺近的,可是听说马六甲都是在荷兰人手里控制住,于是问王新宇:“那公子的意思呢?”

    “王爷,末将的意思是,我们先不急着和西班牙人翻脸,先专心把红毛鬼赶出马六甲海峡,到时候,整个南洋就剩下我们和佛郎机人了,佛郎机人和我们的关系较好,还有泰西的英国人也可以放进来。到时候,我们再来对付一个已经成为孤城的马尼拉,那不是手到擒来?”王新宇在地图上比划着说。

    郑成功考虑了许久,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好!既然我们攻打东番岛是要和红毛鬼翻脸了,那就干脆翻脸到底,到南洋去打!你就尽快安心去开发吕宋岛的延平港,还有婆罗洲的坤甸。我们有了这些据点,再按照你说的,联合佛郎机人和英国人,就能赶走红毛鬼!赶走了红毛鬼,我们在南洋就好发展了!”

    说起来,郑成功也十分讨厌荷兰人,因为荷兰人控制住了日本的航线。现在满清搞了海禁之后,从大陆越来越难拿到货物了,有些货只能去日本购买。而荷兰人在和郑家竞争日本的生意,郑家虽然和日本关系好,但竞争不过运输量大,实力强悍的荷兰人,只能从荷兰人吃剩下的盘子里面分到一点冷菜残羹。

第六十二章 天才戴梓

    随着王新宇在地图上的比划,郑成功似乎看到了未来的蓝图:拿下东番岛之后,接着利用吕宋岛北部和婆罗洲岛,连续向荷兰人发起攻击,并联合葡萄牙人、西班牙人和英国人,一起把荷兰人从南洋赶出去。赶走了荷兰人之后,郑家又重新夺回了从日本到吕宋岛的航线。这可是一条黄金航线,郑家可以把南洋产的铁、煤炭、粮食和黄金运回东番岛;把南洋产的香料、蔗糖运往日本;把日本产的铜、硫磺运回东番岛;把日本产的陶瓷、茶叶和丝绸运往南洋和印度;把欧洲产的战舰、火炮和机械从印度运回东番岛。

    利用海洋贸易的同时,还打通了同缅甸的联系,把永历、晋王的力量和自己的连接在一起。

    想到晋王李定国,郑成功觉得自己有两次对不起晋王。一次是李定国两蹶名王,那时候郑成功没有出兵;第二次是李定国向自己提亲,要把他的女儿嫁给延平王世子,再让李定国的世子娶延平王的女儿。但郑成功拒绝了,后来觉得过意不去,就用自己的堂侄女来应付李定国。

    这两件事,第一件事被人骂郑成功自私;第二件事被人骂郑成功做事太绝了。

    可是郑成功觉得挺冤枉的,李定国两蹶名王的时候,郑成功刚刚和自己的父亲恩断义绝没多久,大部分的水师和兵马都被父亲带去投靠了清廷,郑成功最惨的时候,手里才九十个人,就是依靠这九十人发展起来的。李定国两蹶名王的时候,郑成功手里有什么实力?第二件事,李定国派人提亲,可是郑成功海贸出口的货物来源,是江南士族的支持,对李定国提亲的事情,以江南士族为代表的张煌言等人反对,认为李定国是贼寇,根本没资格和延平王结亲。而郑成功不能得罪江南士族,否则出口的陶瓷、茶叶、丝绸从哪里来?而日本的航线又被荷兰人控制了。无奈之下,郑成功只好拒绝了李定国的提亲要求。

    现在看到了王新宇勾划的蓝图,郑成功又看到了复国的希望。到时候,自己不再受江南士族牵制,就可以同李定国联手反清。

    但是王新宇不知道,他在和延平王夜谈的时候,暗中有一双阴毒的眼睛正在注视他。

    郑经躲在书房外面偷看,见父亲同王新宇彻夜促膝长谈,父亲对王新宇的提议是连连点头称赞,心中十分愤怒。

    离开父亲的书房,郑经连夜出府,回到自己的大营。

    “去,把冯锡范给我叫来!”郑经对自己的一名亲兵下令。

    冯锡范来了之后,郑经告诉他:“父王现在对那个王羽十分信任!那小子现在得到父王宠信,连我这个世子都没放在眼里了!”

    “小王爷,为何你不对王爷说次贼培植自己的羽翼,心怀不轨,就算没有自立为王的企图,也有尾大不掉的迹象?”冯锡范问道。

    郑经苦笑一声:“我当然和父王说了,但被父王骂了出去!我都不敢再和父王说了。这件事,还得你去和父王说一声。”

    冯锡范道:“请小王爷放心吧,明日一早,卑职就去和王爷禀报次贼心怀不轨!”

    郑经越想越气:“别的不说,就说次贼擅自开发海外领地,培养自己的私兵,就可以看成是图谋不轨了!次贼还在海外联合非法商人,搞出一个什么南洋公司,竟然还游说父王,说要用南洋公司的船来运货!这不是抢走我们郑家海贸利润吗?另外次贼还一直鼓动父王要占领整个南洋,同泰西各国为敌!这要陷我郑军于绝境!次贼还把占领的海湾取名为定国湾,这不是讨好巴结晋王?这让那些支持我们的江南士族如何看待?次贼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危害我们郑家!可笑父王还对他言听计从!”

    “小王爷,这些事明日一早,卑职去向王爷禀告!”冯锡范道。

    “希范,明日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小心些,别暴露了我!”

    “请小王爷放心好了!卑职一定不会暴露小王爷!”

    次日一早,郑成功正准备登船前往九龙江口查看敌情,冯锡范就来了。

    冯锡范在郑成功面前说了王新宇的一通坏话,说王新宇心怀不轨,有自立为王的企图。

    谁知道郑成功反而责怪道:“希范!本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王向来支持属下自行开疆拓土,自行发展势力!如果不是这样,本王当年和父亲恩断义绝的时候,就剩下九十人,又是如何发展起来的?如果不鼓励麾下尽自己的能力自行发展,又怎么有我们的今天?你不必多说了!”

    冯锡范闹了个没趣,只好灰溜溜的离去。

    郑成功又喊来了郑经,劈头盖脸就问道:“刚刚希范来找我诬陷中伤王羽,可是你的主意吧?”

    郑经脸色都白了,但是他不承认这件事是自己暗中指使的,只是说冯锡范忠心耿耿,为了父王好才这样说的。

    郑成功怒道:“我还不知道此事是你指示的?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到底错在哪里!”

    “父王,孩儿错了,孩儿不该猜忌父王麾下大将。”郑经嘴巴上道歉,但心里恨透了王新宇,恨不得马上把王新宇扒皮抽筋。

    郑成功的气消了一点,语重心长的说道:“贤之,你可知道为何为父要放开麾下部将们的手脚,让他们自己发展吗?当年为父的和你爷爷闹翻,只带了九十人回到厦门!那时候有多惨啊!先帝又被鞑子擒获,不幸遭难!父亲和叔叔都去投靠了鞑子!当时有多难啊!人都被他们带走了,银子和船也都被他们带走了!为父是怎么发展起来的?还不是依靠那些兄弟们自己去拼杀?如果不是为父的放开他们的手脚,让他们自己发展,我们能有今天吗?若是那王羽真能自立为王,只要他是反清复明的,为父的还替他高兴!毕竟怎么说他是我们的人!”

    “可是父亲,若是那王羽真的自立为王,恐怕就取代了父亲您的地位了!”

    “取代为父的地位?他如果真是那样的人,也不会把一座港口取名为延平港!也不会拿为父的名字去当一座城的名字!贤之,你可知道为何为父在最困难的时候都坚持下来了吗?就因为你爷爷大逆不道,出卖天子,出卖我大明江山!为父当时带着九十人返回厦门,就只求战死沙场,为你爷爷洗刷投敌叛国的耻辱!所幸老天有眼,天不绝我大明啊!为父十多年来大小征战百余场,从一开始的九十人,发展到今天的数万雄师!在此期间,多少兄弟血洒疆场!如果不是每个兄弟都在努力的扩充自己,能有我们今天?为父重用王羽,因为为父知道,此人可以让为父有朝一日光复两京,复兴大明!把我大明百姓从鞑子的铁蹄下解救出来!待到为父归天之后,后人会说,郑芝龙叛国投敌,但他的儿子力挽狂澜,解救危局,是复兴大明的功臣!为父这样做,是为了让我们郑家洗刷你爷爷投敌叛国的耻辱,为了让我们郑家流芳百世啊!”

    郑经见到父亲说话时眼睛都红了,心中惭愧,连忙跪下:“父王,孩儿错了!孩儿不该猜忌一位对大明忠心耿耿,一心为大明的大将!”

    王新宇的船队又去了舟山,准备把张煌言采购的货物运回厦门。

    船队来回要十天,这十天内,王新宇每天都在铁匠坊、炮厂和特种兵训练营之间忙碌着。

    一天上午,王新宇刚刚走进铁匠坊,就看到戴梓兴高采烈的迎了上来:“王先生,学生已经仿制出游标卡尺了!”

    “真的?拿来看看!”王新宇接过戴梓手里自制的游标卡尺,大喜过望,“这个游标卡尺,和原装的比,精度如何?”

    “请先生试一下!”

    王新宇拿着戴梓仿制的游标卡尺,和自己买回来的进行了对比试验,发现戴梓仿制的游标卡尺一点都不输给自己买回来的原装进口货!他高兴得把小戴梓抱了起来:“小公子真是天才啊!”

    戴梓又说出一件令王新宇兴奋的事情:“先生,学生在父亲和那位泰西先生的帮助下,对迅雷手铳和掣电铳的图纸进行了改进,新的图纸就在学生书房内,请先生跟学生来看看吧。”

    王新宇大喜,让戴梓带着自己来去他的书房。

    戴梓的书房就在铁匠坊边上的宿舍中,他们父子两人有一套院子,这是一座有大门、前庭、偏房、大堂、厨房、卧室、书房和后花园的院子。住在里面的,除了有戴苍和戴梓父子两人外,还有那个瑞士籍的技术人才布莱尔,还有一位看门的老头,一位厨子,两名家仆和三名丫鬟。王新宇给戴苍父子和布莱尔的条件还是很不错的,他们三个人,每个人都有单独的卧室和单独的书房,有丫鬟照顾。

    走进戴梓的书房,戴梓拿出迅雷手铳的图纸来。

    王新宇仔细看了一遍图纸,发现戴梓对自己的迅雷短铳进行了很大的改进:原本是转管式的,改成了类似于后来的左轮手枪式样的,在枪管的后面有一个可以转动的枪腹,扣动扳机,枪腹就能转动。在枪腹内,可以装填六个子铳。只要扣动一下扳机,枪腹部转动,枪机的燧发机构点火,点燃子铳内的引药,再点燃火药,把弹丸发射出去。第二次扣动扳机,枪腹转动,并推动击发锤往后推动,等到扳机扣到底,枪腹停止转动,子铳的位置刚好对准枪管,后面的弹簧带动击发锤往前运动,燧石发出火星。

    六个子铳全部打完之后,只要扳动一下枪腹前面的一个开关,就能让枪腹弹出去,可以取出里面的子铳,换上六个新的子铳。

    这个设计,简直就是后世左轮手枪的设计!虽然原始些,而且没有膛线,制造又复杂,但是特种部队和特工人员能够这样的武器,那在敌后无论是行刺还是执行特殊任务,都可以说是威力倍增!

    如此天才的设计,也就只有戴梓这样的天才才能想得出来!王新宇心里想着:能够发明原始机关枪的人,肯定不会是简单的人!

    至于掣电铳的设计,也被戴梓进行了改进。

    戴梓把掣电铳改进成有一个可以用枪栓拉开的顶板盖,在枪栓拉开顶板盖的同时,也拉动了弹簧机构,把燧发机往后拉动,然后往枪腹内塞入一枚子铳,再推动枪栓,把顶板盖合上的同时,又把子铳往前面推进一点,同枪管吻合,保证尽可能的避免漏气。然后瞄准目标,扣动扳机,就完成了一次发射。打完一个子铳,拉动枪栓,把顶板盖打开,子铳也被带着向后拉出,在弹簧的作用下,把子铳弹出,再压入一个新的子铳,然后再推上枪栓,这样就可以进入第二次发射状态!

    “这才是真正的掣电铳!”王新宇大喜,“本来的掣电铳还是火绳点火的,你都改成燧发机了,而且通过增加了顶板盖和推拉装置,解决了掣电铳的漏气问题!真是天才啊!”

    戴梓被王新宇说得很不好意思,低下了头,红着脸说:“先生,不过那迅雷手铳的漏气问题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王新宇道:“那无所谓了,迅雷手铳本来要求射程就不远,是一种近战武器。只要不是漏气严重到火药气体伤害了射手自己就没事。”

    “那就请先生放心好了,不会漏气到如此严重地步的!”戴梓回道。

第六十三章 炼丹师

    戴苍走到儿子的书房门口,听到里面儿子和王新宇正聊得欢畅,他心理面却有几分难受:自己这个儿子,天资聪颖过人,五岁就会吟诗作赋,七岁就能作得一手好字画。只可惜他遗传了自己的特点,喜欢火器和机械。六岁的时候,就开始玩起木匠活来了,八岁的时候去作坊看人打造鸟铳和火炮可以一整天不回来。不过还好,儿子吟诗作画都是一流的,在私塾成绩也比别人都好,以后考个功名肯定不成问题。

    可是就在戴苍准备让儿子好好读书,考取功名的时候,十多名蒙面大盗袭击了自己家,一家人都被绑架上了船,然后就被稀里糊涂的送到这里。

    不过还好了,郑家军并没有为难自己父子,而且还给他们安排了很好的住宿。一家人在城内还有一座住宅,父母亲、妻子和其他几个儿子都住在厦门城内,而自己和儿子被另外安排在武器作坊的宿舍里面居住。

    虽然说这里是“海寇”的地盘,不过戴苍毕竟是从明军里面出来的,听说大明军队还要攻打东番岛,戴苍也愿意为明军做事。只是儿子怎么办?他希望儿子能考上一个功名,现在看来没指望了。

    想到这里,戴苍走进儿子的书房,向王新宇跪下:“王大人,犬子年幼,希望大人能找先生给犬子教书,日后能让犬子有机会考个功名!”

    王新宇愣了下,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这个年代的理工科之类的人才没有什么出路,要不然就是要考一个科举功名去当官,要不然就一辈子当一名别人看不起的工匠!因为没有理工科的科举啊!这戴苍,是望子成龙心切,当然希望儿子会有功名。看来,自己以后得搞理工科的科举了!理工科的人才,不需要学习什么四书五经,不需要学习什么八股文,只要学习西方的科技。想到这里,王新宇说道:“请戴先生放心,本官会向延平王禀报,开设理工科举!以戴公子的才能,考取理工科举肯定没问题!除此之外,本官还想给他请几名泰西老师来,让公子学习西方的数理化。”

    “能开泰西书籍的科举?”戴苍愣住了,“那岂不是有违祖制?”

    王新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戴先生您可知道,为何泰西科技一直在发展,他们造出了钟表,造出了比我们更好的船,造出比我们更好的枪炮,还有比我们更坚固的盔甲,更锋利的武器,可是我们的技术,不进反退?”

    戴苍摇了摇头:“这些卑职真的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和他们重视那些工匠技术方面的有关吧?”

    “没错!”王新宇点了点头,“他们不叫工匠技术,叫理工科。泰西人有学理工科的大学,我们这里学习工匠的,在他们那里可以考上大学,一旦上了大学,就相当于有了我们举人的地位!”

    “工匠还能上举人?若是让那些江南士子们知道,恐怕会大骂斯文扫地。”戴苍苦笑了一声。不过戴苍本身就喜欢机械和火器,他倒不会去反对开放理工科的科举。

    “我们迟早也要像他们那样建立大学,培养我们的各种人才!我们不仅要让学四书五经的人有出路,还要让其他方面的人才都有出路!这样我们的科技才能发展,才能造出更多的好东西出来。”王新宇笑着道。

    只不过戴苍还是希望,能让他的儿子学习四书五经,不要荒废了学业,他还是希望儿子能够参加传统的科举,考取功名。

    王新宇无奈,只好答应,给戴梓请教书先生,不会让他荒废了四书五经之类的。

    从戴苍父子居住的院子走出来后,王新宇又去了刚刚建好的炼丹院。

    炼丹院位于石鼓山,是一座新盖的大院子,这是一座类似于道观的建筑物,大门口挂着写有“石鼓道观”的牌子,走进大门内,依次为龙虎殿、玉皇殿、三清殿,两边有灵宫、文昌殿等建筑物。走过了三清殿之后,后面是一栋藏书阁。再后面,位于中轴线上的是炼丹院,两边是道士们的住所和食堂。

    王新宇走进炼丹房内,二十多名被陈近南从各地请来的炼丹师们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

    这些炼丹师本来是被很多人都当成骗子,可是被请到这里来之后,王新宇不仅给他们盖了一座道观居住,还给他们很好的条件,还有奖励制度,如果能够研究出新的产品,还能得到银子奖励,甚至能当官!这些炼丹师自然十分高兴。

    大院子内,有一些小道士在打扫卫生,还有一些小道士在浇水,砍柴。这些小道士大部分都是炼丹师带来的,到了这里,他们等于是道观的仆人。

    王新宇自己的炼丹房在一座建筑物的二楼。其实那栋建筑物是依山而建。走上石头台阶,上了二楼,可以看到,这都是石头墙壁和石头地面的建筑物,只有屋顶是木梁的,二楼有一间是王新宇自己的实验室,里面放着他从国外买回来的玻璃实验设备。

    二十多名炼丹师跟着王新宇走进实验室内,围在王新宇的周围。

    王新宇指着放在地板上的一排陶罐问:“这些罐子,都密封好了吧?”

    “回王将军,这些罐子都封好了!”一名炼丹师回答道。

    王新宇点了点头:“这里面是要发酵制造一种油,名叫甘油。过几天我还要去南洋,这段时间都不要动那些罐子。”

    “请将军放心!”道士们纷纷行礼。

    接着王新宇开始操作,制造一种新的东西。

    王新宇先把经过提纯的硫磺和土硝分别用天枰称过,然后按照一定比例,把硫磺和土硝混合之后,放在一个玻璃容器中,再点上酒精灯,对混合物进行加热。过了一会儿,混合物产生蒸汽,通过玻璃导管,进入一个用来反应的球状玻璃容器中。同时在另外一边,又点燃酒精灯,加热水,水蒸气上升,进入玻璃导管,产生了蒸馏水,再同刚刚加热硫磺和土硝产生的蒸汽混合之后,变成一种液体。

    “大家小心!这种液体有很强的腐蚀性,千万不能接触到皮肤,也不能用铁器和木器来装这种液体!只能放在玻璃器皿内!”王新宇提醒大家。

    道士们对王新宇能够弄来那么多的透明琉璃本来就感到惊诧,又见到一个透明琉璃的器皿打开之后,里面有那种粘稠带有刺鼻味的液体,更是惊叹。

    王新宇又对道士们说:“其实还有一种方式也可以造出硫酸的,就是加热胆矾,不过那个东西成本太高了,不容易得到。”

    接着,王新宇又把硝石放在密封的容器中,用软木塞封死,接上玻璃导管,用酒精灯对容器进行加热,干馏硝石。之后获得的蒸汽再同另外一个导管送来的蒸馏水混合,这样就获得了硝酸。

    制得硫酸和硝酸之后,再把这两种酸液混合在一起,把一个棉花放在里面浸泡,然后捞起来晾干,再小心翼翼的碾磨成粉末,再用木浆来凝固成颗粒,再晾干,这样就获得了比黑huo药威力更大的无烟火药!

    不过用实验室的方法制造无烟火药,产量太低,低得根本无法大批量供给,而且价格十分昂贵,根本就不可能大批量的装备军队使用。

    王新宇只能考虑,给自己的特种部队使用的武器装备上无烟火药。反正特种部队人数不多,用实验室法制造出来的还能满足要求。

    只不过硫酸太宝贵了,又要制造无烟火药,又要制造用来攻破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城堡的一种新式炸药,让三十多名道士一起赶工,估计勉强可以在郑成功攻打东番岛的时候,造出一批用来炸开荷兰人城堡的炸药。

    其中有一罐的甘油,是王新宇离开厦门去南洋之前就开始发酵的,那罐甘油已经酿好了。王新宇打开封口,取出少量甘油。

    甘油是用蔗糖经过发酵制造出来的,那时候的蔗糖本来就贵,所以甘油的成本相当高,根本无法大批量生产。

    王新宇把一点甘油和浓硝酸混合之后,用浓硫酸进行催化,在密封的环境中进行酯化反应,获得的液体通过分馏,把硫酸析出,剩下的液体再加入木浆液体中混合,然后再拿去晾干之后,就能获得一种新的炸药。

    不过晾干需要好几天的时间,王新宇对道士们说:“刚才析出硫酸之后,留下来的那种液体十分危险,哪怕剧烈的碰撞,都会引起爆炸!这种东西一定要非常小心!现在我把它混入木浆之后,就安全了。”

    接着,王新宇又开始制造雷gong。他把水银和硝酸放在烧杯中混合,进行反应,便制造出了硝酸gong。但是还不能马上使用,还需要用酒精来进行反应,才能制造出lei汞。

    酒精是用白酒来进行多次蒸馏获得的,由于天色已晚,只来得及进行两次蒸馏。

    完成了这一切后,王新宇先对实验室进行仔细检查,确定所有的器皿都已经洗干净了,火都已经熄灭,然后带着道士们走出自己的实验室,锁上门锁,等第二天再来。

    连续三天,王新宇每天都带着炼丹师们泡在实验室内,除了蒸馏白酒之外,他就在实验室内教炼丹师如何制造硫酸和硝酸,但是具体制造炸药和lei汞的配方,他却保密。因为在目前的条件下,根本无法大批量生产出炸药来,少一个人知道这种危险的东西总比多一个人知道好。只有进入工业化之后,才有可能大量生产炸药。

    三日后,已经干燥的xiao化甘油和木浆的混合物已经完成了干燥,而纯酒精也做好了,随后王新宇把酒精和硝酸gong混合反应,制出了lei汞。

    雷gong被倒在一个硬纸皮上面,里面到上一点引药,再接上一根捻子,然后包起来,就做成了第一根lei管。

    为了保密起见,新式炸药的试验地点在厦门岛外面的一座小岛上,那座小岛叫火烧屿。

    开始试验的那天,延平王、郑省英、郑泰、陈近南、陈蟒、洪熙官、刘国轩、蔡政等人都乘坐船,到了火烧屿上,等待观看试验。

    看着王新宇把炸药放在一个布包中,郑省英很怀疑的问:“贤侄,这火药没有密封,就这样放在布包内,能爆炸吗?”

    “请伯父放心好了,肯定可以的!”王新宇回答道。

    郑成功看到王新宇放的火药的量极少,只有三两左右的模样,觉得很疑惑:“这么一点火药有多大的威力?”

    “回王爷,一会儿就知道了!”王新宇回道。

    虽然只有三两炸药,但是达纳炸药的爆速是七千七百米每秒,威力在黑huo药的百倍以上!三两达纳炸药,至少相当于三十斤的黑huo药,这威力能不大吗?

    “大家离得远点!”王新宇大声喊叫。

    郑成功微微皱起了眉头,心里暗想:这人怎么那么怕?才三两火药,要离得那么远吗?真有那么厉害?

    “大家都趴下!”王新宇让大家都趴下。

    随后王新宇用火绳点燃导火索,又迅速跑回到海边一块礁石后面,和大家一起趴下。

    导火索迅速缩短,很快就点燃到炸药包内。

    哧哧燃烧的火苗缩短到雷guan内,先点燃了引药,随后引发了lei汞的爆炸。只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炸药包上方腾起一道火光,地面的泥土都被扬起到空中,随即就下雨一样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天啊!”洪熙官赶到爆炸地点,只见地面炸开一个直径两尺,深半尺的坑,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所有人都被这种炸药爆炸的威力惊呆住了,等到反应过来,大家纷纷叫好。

    郑成功问道:“新宇能否用这种新式火药制造开花弹?若是能造成,攻打红毛鬼的城堡就容易得多了!”

    王新宇却回答说:“回王爷,这种火药没办法放在开花炮弹里面,点火太复杂了!不过我们可以制造大型投石机,把这种火药砸到红毛鬼的城堡下面!”

第六十四章 再次远航

    郑成功知道开花炮弹爆炸率极低,用宝贵的新式火药制造开花弹,打出去之后只有十之三四可以爆炸,那也太浪费了。因此对王新宇建议的使用巨型投石机发射药包的办法表示赞同。不过他想了下,又觉得不妥:“新宇,可是巨型投石机的射程又能有多少?红毛鬼在城堡上的炮台,可以打七八里!投石机能投掷那么远吗?”

    这个问题,让大家都愣住了。

    郑省英也摸着胡子道:“贤侄啊!投石机那么大的目标,还没靠上去,恐怕就被红毛鬼的大炮打得粉碎了吧?”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

    又有人回到了试一下,用开花炮弹对付荷兰城堡,但很快就被延平王否决了,因为开花炮弹不仅爆炸率太低,而且开花炮弹射程也近,对付城头有重炮的荷兰城堡,也是没办法靠近就被荷兰人炸毁了。

    王新宇心里暗道:没想到,好容易搞出了达纳炸药,却派不上用场。难道这种利器真的只能回到穴攻,从地下挖掘地道的本办法来爆破城堡吗?那样费劲功夫研制这种炸药又有什么意义呢?就在这时候,王新宇突然他想到一种武器:没良心炮!

    没良心炮,就是把油桶改成的抛射炸药包的一种抛射器。王新宇可以考虑制造抛射器来发射炸药包。当然这个年代没有油桶,要自己打造铁桶。

    但是这个东西可靠吗?要是炸膛了,可是炸死一大片自己人啊!而且精度也不高,在后世是因为炸药包多,可以密集使用,浪费很多炸药包都无所谓,总比拿人命去填好。可是这个时代,硫酸和炸药都是很宝贵的,经不起那样浪费。难道,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只能回到坑道爆破法的老路子上面?

    还没等王新宇想出要用什么办法使用这种武器去炸开荷兰人的城堡,郑泰却先开口提出了一条建议:“打红毛鬼是明年的事情,贤侄你先造他一百斤的火药,我们搞投石机,先把鞑子的漳州城给轰开再说!”

    王新宇却面有难色:“各位,这种新式火药一个月只能造十斤左右就很多了,现在开始造的话,到时候只够用来对付红毛鬼的,哪里还有多余的去对付鞑子?”

    郑省英又道:“贤侄有这种东西,往国姓瓶里面一装,点燃了丢出去,那威力可比现在的国姓瓶大得多了!”

    郑成功略微思索片刻,便给王新宇下令道:“新宇这种新式火药,先多造些出来再说!不管是往国姓瓶里面装,还是想什么办法炸红毛鬼的城堡,都以后再说。实在不行,用穴攻的办法炸开红毛鬼的城堡!有这种利器,地道就不用挖太大了,只要挖到红毛鬼的城堡下面就能炸开了!工程量可以节省很多。”

    “末将遵命!”王新宇行礼道。

    接下来的几日内,王新宇每天都去炼丹院的实验室内配制达纳炸药。

    在此期间,郑芸来找过王新宇,但是王新宇忙得没时间陪她一起出来走走,只能是带上她和柳儿,再带上自己的那位亲兵李锐,四个人匆匆吃了午饭,他又赶回实验室,继续埋头苦干,紧张的配制达纳炸药。就这样加班加点,等到船队回来厦门之前,王新宇也才配制出了五斤这种新式炸药。

    造出来的达纳炸药,被保存在密封的陶罐内,不得任何人靠近。

    见自己的未婚夫实在太忙,郑芸也就没有再来打扰。

    不过李锐却经常有事没事的跑去郑府,把柳儿约出来。有时候郑芸闲得无聊,想要找柳儿陪自己一起去外面走走,都叫不到人。

    “这死丫头!又和那个大头兵跑哪里去了!哼!等她回来,好好罚她,让她去打水,劈柴!”郑芸自言自语道。

    可是柳儿回来之后,郑芸又忘记惩罚她,两个人又打闹到一块去了。

    这几天,王新宇给戴梓找的先生也找来了,每天上午给戴梓上课。下午,戴梓就泡在武器作坊中,和陈水杰、克莱尔一起研究新式武器。

    克莱尔其实会一点粤语,武器作坊内有不少工匠会粤语的,这样交流起来方便了一些。不过克莱尔还是觉得很不习惯,经过努力,他总算是勉强会一点江淮话,能同戴梓进行最简单的交流,但是大部分时候,还是只能依靠打手势,画画来交谈。

    有了游标卡尺之后,一件武器就能分开生产。陈水杰和他的工匠们专门负责打造枪管和转轮,另外几名铁匠人专门负责生产弹簧,几名木匠专门制造枪柄;克莱尔则带着几名徒弟,专门负责生产枪支里面的精密小配件,譬如说转动装置,小型机械等;而戴苍和戴梓父子,专门负责检查零配件以及最后的总装。

    因为第一支枪是试验用品,未采取模具的办法来制作。如果这支枪能够试验成功,那么将会打造铁制模具,将来枪管和转轮都会使用模具来制造。而枪内其他的一些小配件,仍然使用人工打造。

    在大伙们的努力下,在王新宇再次出发之前,第一支转轮手枪被造了出来。

    这支枪虽然是分开制造的,但是在戴苍父子的严格要求下,而且用游标卡尺对每个零件进行精密的测量,这支枪的密闭性还算是不错。

    “大功告成!”戴苍拿起了总装完成的转轮手枪,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然后转过来,握住手枪连连扣动扳机。

    “吧嗒吧嗒”随着扳机的扣动,转轮手枪的转动式枪腹部连续转动,枪机弹簧推动燧发机连续碰撞,燧石喷出一阵阵火星。

    戴苍看着这支凝聚了上百人心血,用了八天时间才打造出来的精密武器,十分兴奋的自言自语道:“灵活性还是不错的,点火率也很高!几乎没有哑火,只要在转轴上面再加点油,转动起来就更灵活了。”

    随后是试射转轮手枪。

    十二个子铳都已经造出来了,因为有游标卡尺,每个子铳的大小统一,和枪管的口径完全吻合。有人往子铳里面装填入引药,再装入火药,最后把铅弹用通条送入子铳内,这样一个子铳就完成了装填。

    一名试枪的工匠扳动一下枪腹前面的旋钮,再扳开枪腹部,可以转动的枪腹就弹出。从前面看过去,可以看到转轮里面有六个管子。

    工匠把六个子铳分别塞进管子内,然后再推动转轮,把枪腹合上,打开保险,这样转轮手枪就进入待发状态。

    随后工匠双手端着枪,瞄准三十步外的靶子,扣动扳机,只听到“轰”一声巨响,枪口喷出一股白烟,子弹射出,在靶子上留下一个大洞。

    再把枪转过来看了一眼,发现这支枪的密闭性很不错,枪腹和枪管之间似乎没有什么漏气的现象,只有一小丝的白烟从结合处冒出。

    工匠又继续试射,他连连扣动扳机,一口气把剩下的五颗弹丸全部打出去。

    “好东西!这种迅雷手铳,确实是好东西!”前来观看试射的洪熙官赞口不绝。

    接下来,洪熙官拿过转轮手枪,按照工匠教他的办法,打开枪腹,把打完子弹的子铳从转轮里面取出来,再装填进六个新的子铳,就完成了装填。

    洪熙官对准三十步外的靶子,连连扣动扳机,枪声隆隆,六颗子弹争先恐后射出,把三十步外的靶子打成马蜂窝一样。

    工匠们又装填好了子铳,让洪熙官退后十步再试射。

    到了四十步的时候,没有膛线,枪管又短,又有点漏气的转轮手枪就没什么威力了,六颗弹丸射出去,全部脱靶,没有一颗子弹击中目标。

    “这短铳,精度还不如鸟铳啊!射程也太近了!”胡德帝说道。

    洪熙官却说:“但是这种短铳装填快,发射的速度也快,特别适合我们这样的人使用。反正我们这样的人又不需要远距离射击,主要是近战。不过你就算了,你是水里的,这东西到了水里就没用了。”

    胡德帝摸着自己手中的弹簧弩,得意洋洋的说:“我这东西的射速也不慢,而且精度比你这个要高,射程也远。”

    “你的那弩箭太贵了!我这一发弹丸加上火药,只有你一支弩箭成本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还有,你那东西容易被人躲过去,我这手铳弹丸,就没那么容易躲过了!”洪熙官笑着反驳胡德帝。

    千里之外的婆罗洲,在潘莹的监督下,玻璃厂已经开工建设了。

    因为水坝还没有完工,玻璃厂的炉子送风,用的是人力的风箱来送风。不过无所谓,人力拉动的风箱,可以把炉温提升到能够造出玻璃的温度。

    地基已经挖好,耐火砖也已经烧制出来,潘莹亲自指挥工匠们,正在搭建炉子。大概只要十天左右,就能搭好炉子,然后就能开始试着烧制玻璃。

    吕宋岛上的延平城和延平港,也在热火朝天的建设之中。为了避免遭到雨季的洪水袭击,被留在延平城的罗祥他们带着民壮们和奴隶们,正在修建河堤。

    班诗兰土王和星期天坐在工地边上的一座凉棚内,得意洋洋的看着那些奴隶干活。

    这几天来,班诗兰土王连续对附近的好几支小部落发起了进攻,抓了大批俘虏。抓来的俘虏都被送到延平城去,给罗祥当了奴隶。而一些小部落所在的金矿,也被班诗兰土王占领,那些金矿都变成了土王的私人财产。

    当然,和那些小部落交战也不是一帆风顺,有的小部落凭借着地形的优势,负隅顽抗,居高临下用石头砸,打得班诗兰勇士们寸步难行,一次次进攻都被打退下来。

    牺牲了几十名勇士之后,班诗兰土王觉得不能再这样硬拼了,对方占据了有利地形,再多人都冲不上去,只能白白牺牲班诗兰部落忠勇的勇士。于是土王厚着脸皮去找罗祥,要求罗祥出兵帮助自己。

    对朋友的要求,罗祥还是要帮忙的,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帮忙当然是要有代价的。罗祥开出了一发炮弹十两黄金,一发子弹一斤黄铜的价格。

    虽然价格贵了点,不过土王的黄金和黄铜不少,于是答应了罗祥的价格。

    罗祥带着军队,用车拉着炮,和土王的军队一起踏上了征途。

    到了那个负隅顽抗的小部落所在的山脚下,明军和英国人架起炮来,对准了山头的生番山寨就是一阵乱轰。

    每一声炮声,山寨里面都是血肉横飞,惨叫声连连,但是土王的心也跟着抽动一下。因为在他的眼里,这些大炮射出来的不是炮弹,都是黄灿灿的黄金啊!

    罗祥根本不吝啬炮弹,一口气向山寨发射了五百多发炮弹,才让士卒们冲锋。

    攻上山寨之后,燧发枪和火绳枪又打了一千多发弹丸,至于打死的生番,却少得可怜,因为罗祥来这里不是为了杀人的,是为了尽可能的多抓奴隶。

    攻克了山寨,押走俘虏,罗祥还把山寨内仔细的搜了三遍,所有的黄金、黄铜都毫不客气的收刮一空。

    末了,班诗兰土王为了表示对盟友的感激,还十分肉疼的支付了五千两黄金和一千斤黄铜,当作明军这次的出征费用。可是罗祥却还叫亏本:“我们一发炮弹要三百两银子啊!十两黄金只相当于一百两银子,我们是亏本了!但是看在朋友的份上,我们愿意自己吃亏一点,也要帮助你们!”

    其实一发实心炮弹不过一到二两银子的价格,霰弹也不过才三到四两银子一发,黑心的罗祥直接就把价格提高了一百倍以上,无耻的狠宰了盟友一笔黄金。

    十月八日,厦门岛上,从舟山运货的船队又回来了。

    次日一大早,王新宇告别了母亲和妹妹,告别了弟兄们,又一次扬帆远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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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北部湾

    永历十四年十月九日,高崎水师大营,旌旗猎猎,锣鼓齐鸣。

    码头上停着一艘八百料大福船,七艘四百料大福船,十二艘二百料蜈蚣快船,六艘三百料广船,还有六艘从南洋公司“借来”的五百吨级西班牙大帆船。

    这次是大规模远航,王新宇将带着两千多名水师官兵,两千多名水师陆战营官兵和四千多名民壮出发,前往吕宋岛的延平城。到了那里,把民壮安顿下来之后,水师陆战营的官兵在延平城等待出击的时机。

    王新宇和郑芸站在码头上,两人恋恋不舍的告别。

    “公子,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过年了!中秋你没在,过年一定要回来!”郑芸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王新宇,心中充满了依恋和不舍。

    王新宇伸出手指,对天发誓:“晴天在上,我王羽发誓,请郑小姐放一万个心,过年本公子肯定回来迎娶小姐!”

    王新宇的声音很大,码头上的人们都听到了,纷纷扭过头来看着王新宇他们。

    郑芸脸红得像块红布,轻声责怪道:“公子小声点,都听到了!”

    上午八时,开船的钟声响起。

    “时候不早了,快上船吧!公子早去早回!”郑芸轻声提醒道。

    王新宇向郑芸一抱拳,拱手行揖礼,郑芸回了个万福。随后王新宇登上船,各船收起缆绳,扬帆拔锚。片刻之后,船队离开码头,驶向大海深处。

    次日一早,船队抵达了南澳岛,在这里又接了两千多名百姓上船。

    王新宇没有在南澳岛停留,接了准备移民海外的百姓之后,船队立即拔锚启航,一路向吕宋岛的方向驶去。

    已经是深秋季节,风向转为西北风。风向和船队的航行方向完全是顺风,在这种有利条件下,当年帆船的最大速度有十六节!不过王新宇的船队没那么快的速度,因为各种船型速度不一,要保持编队航行,只能用十二节的航速。

    船队以十二节的高速航行,从南澳岛到定国湾,其实只有五百多海里,顺风的情况下,船队又不需要走“之”字型的线路,完全是一条直线,又完全借助海风,只需要两天两夜的时间就能抵达定国湾。

    当年中国式的硬帆船是可以走逆风的,而西式软帆船不能走逆风,在碰到逆风时,西式软帆船只能走“之”字型的航路,用侧风航行。

    船队于十月十二日早晨抵达延平城。

    “尊敬的老板!很高兴又见到您了!”已经换上全新海军制服的艾伯特带着海军官兵们迎了上来。

    船队停靠在码头上,身穿西式海军服的南洋公司海军将士们,站得笔直,昂首挺胸,齐刷刷的站成一个方队,雪白的海军制服映衬朝阳的金辉,令人赏心悦目。水兵帽子上两根海军丝带随着晨风吹来,像燕子的尾巴一样翻斗着。肩膀上的披肩在风力作用下飘起,犹如海上的波纹翻滚。

    王新宇很满意的检阅自己的南洋公司海军,就连那些没有编入南洋公司的明军水师官兵们都对南洋公司海军的制服感到羡慕加嫉妒。

    “艾伯特先生,你跟我来吧!”王新宇招呼艾伯特去他自己的府邸。

    进了延平城内的王新宇府邸之后,两人分主宾坐下。

    王新宇先问艾伯特:“艾伯特先生,我招来的那些水师新兵,你训练得怎么样?”

    艾伯特回道:“回老板,他们都很聪明!都是优秀的士兵!我不得不承认,你们东方人确实很聪明!我们在回航的时候训练了几天,这几天又在海上训练几天,这些新兵们的成长速度令人惊叹!”

    “这样,我再拨给你一批老炮手,加上你自己带来的老水手,你们马上出发,去广西沿海到广东沿海进行实战练兵!”王新宇笑着对艾伯特说。

    “什么?”艾伯特大吃一惊,“实战练兵?老板要对谁动手了?”

    王新宇“阴险”的笑着:“对清国水师动手!我要执行海岸线大扫除计划!”

    所谓的“海岸线大扫除”行动,就是率领英式舰队,从广西海岸线开始,到海南岛,到广东海岸线,再去浙江沿海,江苏沿海,一直到山东沿海,把全部的清军水师送到海底,帮助清廷好好的执行他们的禁海令,让清廷真正做到片帆不得入海。船都击沉了,那还不是真正的最彻底的片帆不得入海。

    最初清廷的禁海令,是距离海边十五里的界线,仅限于禁止包括商船和渔船在内的民用船只下海,但清军自己还保留有水师。直到两年后的康熙元年,真正实行迁海令的时候,清廷才会自毁水师,真正做到片帆不得入海。

    因为到了康熙元年的时候,施琅、黄梧等人害怕朝廷下令让自己去打台湾,于是干脆执行彻底的迁海令,自毁水师。水师没了,怎么可能让自己去打台湾?到时候所有的清军水师全部上岸,迁移到距离海边三十到五十里之外,又能节省水师造船费用,又能节省在海岸线修建炮台和修建城池的费用。

    但现在清军水师还存在,这给王新宇执行移民海外计划造成麻烦,所以王新宇必须拔除掉那些钉子,为保证陆师登陆攻打县城,把百姓移民海外制造有利条件。

    看着王新宇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艾伯特十分担心:“清国是一个大国,有那么长的海岸线,他们人口那么多,我们去招惹他们,会不会遭到他们的报复?”

    王新宇哈哈大笑:“清国看似庞大,但是海防就是零!只要你的舰队不登陆,他们只能干瞪眼!你们先从广西开始扫!扫完之后,去广东,把雷州半岛的清军水师给我灭了!然后在澳门外海等我,我会去那边找你们。等我们会合之后,我们一起杀进珠江口,把鞑子的广州水师全部灭了!然后我们再从广东沿海扫过去!”

    “只要老板命令,我肯定执行!”艾伯特保证道。

    王新宇又说:“不过我们在扫过浙江之后,估计我们要过年了,我要回厦门结婚。至于北方的鞑子水师,就交给艾伯特先生你自己去收拾好了!”

    “结婚是人生大事!我当然不能耽搁了老板结婚!放心好了,只要老板交代的,我们一定会去完成!”虽然艾伯特嘴巴上那么保证,不过他对“海岸线大扫除”计划有几分把握,心里还不是很有底。

    王新宇又交代一件事,他指着地图,在上面比划着:“艾伯特先生,你让你自己的一名亲信带着我这里的两艘西班牙大帆船,挂着西班牙国旗,这样在穿过马六甲海峡的时候,荷兰人是不会拦住你们的。去金奈把货物卖了之后,我还要买一批军舰回来。等他带着军舰回来的时候,从印度洋往南走,到了这里,从巴厘岛这里进入南海,再从婆罗洲岛东面海域走,这样就能回到吕宋岛。”

    艾伯特问道:“为什么不走巽他海峡,要绕那么一大圈的路?”

    “艾伯特先生,您忘记了?我们不是才干掉荷兰人的运输商船队?荷兰人肯定已经想到,你们是从巽他海峡绕进来的!如果他们看到英国式的船只过来,肯定会拦截!而我们这次改走巴厘岛,他们肯定想不到英国船又来了!”

    “哈哈!老板真是高明!”艾伯特伸出大拇指。

    艾伯特离开王新宇的府邸之后,立即回到海军司令部,发起紧急集合。

    安排好一名亲信去金奈,艾伯特就开始往自己的舰队运送补给品。大批的炮弹、火药、食物和淡水被送上船。

    艾伯特做好了要在海面上长途航行四个月的计划,各种补给品准备得很足。因为是在沿海地区作战,淡水可以随时获得补充,就算不敢上岸去补充淡水,船队也能从沿海的各个岛屿获得淡水。

    从婆罗洲、马尼拉附近等地买回来的鸡鸭、牛羊和活猪被运上船去,还有腊肉、腊肠、啤酒和粮食等食物。

    根据王新宇的要求,南洋公司的舰队分为战舰和补给舰两种。补给舰也装备有火炮,但补给舰的主要任务不是作战,而是给舰队运输各种补给品。因此大部分的鸡鸭、还有牛羊和活猪都运上补给舰,这样就能保持战舰内的空气清新,环境整洁干净。后来的各国海军,也学习了王新宇创造的补给舰方法,用补给舰运输货物,提高了海军的效率,给战舰减轻了负担,而且保证了战舰上的生活质量。

    当天下午,艾伯特就带着船队出发。

    庞大的英国式船队拔锚启航,离开延平港。

    出发的战舰有:两艘四级巡航舰,三艘五级巡航舰,十三艘六级私掠船,还有四艘缴获的荷兰商船,当成补给舰,杀气腾腾的直奔广西北部湾。

    从定国湾到海南岛,有七百多海里的路程。这时候刮的是西北风,风向不是很顺,船队只能是侧风航行,航速大概为八节左右,经过四天四夜的长途航行,舰队于十月十六日中午抵达海南岛附近。

    “我们直接从琼州海峡穿过去!”艾伯特下了命令。

    “司令,我们走琼州海峡,是不是太冒险了?”舰队的副指挥官张玉坤问道。

    张玉坤本来也是王新宇的亲兵,因为水性好,熟悉海上作战,因此被挑出来当了艾伯特的副手,其实就是未来海军高级将领的种子。

    艾伯特回答道:“这是我们老板要求的,老板觉得很安全,我们执行命令就是了!”

    庞大的舰队浩浩荡荡穿过琼州海峡,沿途中没有遇见一艘清军水师的船只。到了天黑下来的时候,舰队已经进入北部湾海域。

    舰队放慢了速度,在北部湾海域缓缓航行。

    天亮之后,舰队抵达钦州湾外围海域。

    海面上,一艘清军广西水师的小艇正在巡弋。突然有人惊叫一声:“船队!西夷人的船队!好多大船!”

    清军水师把总往东南方向海面望去,只见一支扬着白帆的庞大船队正向自己驶来。那支船队明显是西洋人的船队,但没有打出任何国旗,只挂着黑色的骷髅海盗旗!

    哪怕只是一百五十吨级的小型私掠船,在当年的中国海岸线上,都已经是不得了的大舰了!要知道郑成功的主力炮舰,是四百料大福船,也就是二百二十吨级的福船,已经算是很大的船了。一般的船,也就是几十吨级到一百吨级。而两百多吨级的私掠船,在清军水师眼里,更是庞然大物!

    “这到底是哪一国的船队?”清军把总心中疑惑。

    船队向清军水师的小艇快速冲来,还没等到这些可怜的清兵反应过来,一艘巨大的战舰已经一头撞上了清军小艇。

    只听到一阵令人牙酸的木材碎裂声,清军小艇被撞成两截,船上的清兵纷纷落水。

    “救命啊!”落水的清兵在海中挣扎着,高喊救命。

    一艘私掠船驶来,俘虏了落水的清兵。

第六十六章 钦州港

    被俘的清军把总看着手持火枪,人高马大的英军水兵,吓得瑟瑟发抖,连连求饶:“各位大爷行行好吧,放了小人吧!”

    私掠船的舰长打量了这家伙一样,对士兵下令道:“这是一个鞑靼人的军官,把他押上大船去!”

    一名水兵向旗舰德雷克号发出旗语信号,并向旗舰靠拢。

    清军把总看到西夷人的船上居然还有几名和自己一样黄皮肤、黑头发的人,不过那些人也是穿着西夷人的衣服,而且带着帽子,这名清军把总看不出那些黄种人到底是朝鲜人,还是日本人,还是安南人。

    私掠船和旗舰靠在一起,清军把总被人押上期间德雷克号。

    “跪下!”清军把总被带到张玉坤面前的时候,两名海军士兵一声大吼。

    听到熟悉的粤语,又看到明晃晃的钢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清军把总吓得两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这名清军把总是依靠花钱买的职位,依靠抓违反海禁出海的渔民,抓走私的商人,平日里还是可以赚点油水的,又怎么可能真心给清廷卖命。这家伙平时欺负老百姓很有一套,碰到真正的海军早就吓得尿裤子了。

    张玉坤冷冷的看着清军把总:“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交代,我们不会杀你的!”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啊!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吃奶的小儿,英雄就当放过一条狗一样放过小人吧!”清军把总跪在甲板上连连磕头,把额头都磕出血来了。

    “那你老实告诉我,广西水师驻扎在什么地方,一共有多少战舰,有些什么型号的战舰。只要你老实回答本官的问题,就饶你不死!若是胆敢欺骗本官一个字,本官一定把你剁碎了丢到海里去喂鱼!”张玉坤冷哼着道。

    “大人饶命,小人不敢说啊,小人的一家大小都在他们手里,要是说了,小人的一家大小就没命了。”清军把总连连告饶。

    一名士兵搁在清军把总脖子上的钢刀略用了一点力气,那清军把总脖子一痛,感觉一股鲜血流了出来。

    张玉坤和两名士兵闻到一股臭味,低头一看,只见这清军把总裤裆下面都湿了。

    “老实交代吧!”张玉坤道。

    士兵手上略微用力,钢刀嵌入清军把总的脖子内,勒得他感觉很不舒服。这清军把总吓得连忙答应:“我说!我把我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张玉坤把一张广西海图丢在清军把总面前:“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水师位置,有没有炮台防守,有多少船,有些什么船!只要敢说错一个字,就把你剁了去喂鱼!”

    清军把总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他知道的全部招供出来。

    张玉坤找到艾伯特,把标注出的地图递上去:“刚刚那家伙都招供了,这鞑子的广西水师有一百多艘船,不过都是小船,根本就是不堪一击。比较头疼的是,我们要进入钦州湾才能摧毁他们的水师。鞑子在鸡笼山、尖峰岭和老虎棚三处设有炮台,这钦州湾入口,最窄处不到两公里,鸡笼山和老虎棚的炮台可以封锁我们。”

    艾伯特皱起眉头,略微想了下,做了个决定:“只要我们动作快点,立即冲到海湾口,鞑靼人的炮台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我们先发制人,炮轰他们的炮台,肯定可以一举成功!摧毁炮台之后,我们再冲进港内打他们的水师!”

    张玉坤点了点头道:“司令,我也是这样觉得的,鞑子这里的水师和炮台,都只是摆设!我们郑家军都没到过这里,这里的鞑子也是多年没打仗了!只要我们动作够快,靠近炮台的时候,他们可能还没反应过来。”

    舰队升起满帆,乘风破浪,全速驶向钦州湾。

    果然不出艾伯特他们的所料,舰队抵达钦州湾口的时候,岸上的清军正在聚众赌博,或是在外面喝酒,或是在逛窑子。自从李定国离开广西之后,这里的水师就再也没有打过仗,可谓是戒备松弛。

    孔有德带着全家自尽之后,孔有德的部将缐国安担任广西提督,掌握广西大权。但因为李定国已经被赶去云南,这里的清军整天无所事事,水师就更加松弛。

    本来广西的水师就是一个摆设,平时用来执行禁海令,欺负老百姓,缉拿走私等,真正要打仗,那绝对是不堪一击。

    被俘的那名清军把总被押到一艘私掠船上,两名士兵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给船队带路。因为南洋公司海军不熟悉钦州湾内的水文情况,不熟悉水深,若是贸然进入,很容易触礁或者搁浅。

    “放老实点!如果敢耍什么花招,老子一刀砍了你,把你丢下海喂鱼!”一名士兵把刀架在清军把总脖子上,让他带路。

    舰队抵近鸡笼山炮台,只有几名值守的士兵在炮台上。

    “他娘的,他们整天在城里面吃喝玩乐,就我们几个新兵倒霉!每天被困在这里!”一名清军士兵愤愤不平的骂道。

    一名看起来像是刚刚参军的新兵道:“几位大哥,我们发了军饷,也去逛窑子。”

    “啪”一名年龄比较大的清兵一记爆栗子敲在新兵头上:“就那几个军饷,上面还要扣,哪里够你逛窑子的?老子是几个月没看到军饷了!他们倒好,还能去外面捞点油水,就我们几个天天看炮台!”

    清军绿营兵,有门路的巴结上官,去油水足的部门赚外快;没什么门路的,就依靠横行乡里为非作歹,敲砸勒索赚点钱。而那些屁都不是的新兵,只能老老实实窝在军营内看家,每天吃着比猪食还差的饭菜果腹。

    正在说话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船队!大船!很大的船!”

    另外几名清兵向海上望去,只见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向炮台驶来。

    “好大的船!就和山一样大!”一名清兵惊得张大嘴巴。

    话声未落,就看到五瞍山一样的巨舰上跳出火光,紧接着白烟从巨舰上冒出。

    当炮声传到炮台上的时候,炮弹已经结结实实的砸在清军炮台上面。落在炮台山的实心炮弹连续弹跳,打得地面卷起一阵飞沙走石。

    又是一排炮声,五瞍巡航舰上的攻城臼炮向炮台砸来一排炮弹。

    “轰”一发炮弹刚好砸中了一门炮台炮,顿时火星四溅,那门铜炮被砸得飞了起来,木头的炮座顿时粉身碎骨,炮台的女墙也被砸得四分五裂,飞溅的碎石四下里横飞,其中一块鸡蛋般大小的石头砸中一名清兵,当场就把那名清兵砸得脑浆迸裂。

    舰队距离越来越近,除了甲板上的攻城臼炮之后,舷侧的炮门全部打开,近两百门的大炮同时向炮台倾泄去致命的炮弹。

    炮声隆隆,硝烟弥漫,排山倒海般落下的炮弹覆盖了炮台。

    一发接一发实心炮弹落地,在地面上,女墙周围,炮位之间来回弹跳,击穿了墙壁,又砸烂了后面的物品,带着各种碎片,在炮台上肆虐横飞。

    炮台上的清军大小火炮都被砸得东倒西歪,留守的清军没有一个能够站得稳的。

    距离更近了,舰队向炮台发射了开花弹。

    近两百发炮弹呼啸着砸了下去,虽然爆炸率只有百分之四十,但近两百发炮弹怎么说也有五六十发炸开,顿时炮台被炸得火光冲天。

    其实这座鸡笼山炮台,也就是一个摆设而已,炮台上只有一些老式的虎蹲炮和将军炮之类的小炮,对付一下海盗还可以,碰到英国战舰,简直就和纸糊的一样,一戳就破。

    舰队快速冲过海湾入口处,留下身后浓烟滚滚的鸡笼山炮台。

    不久之后,舰队两边的尖峰岭和老虎棚也遭到攻击。

    这两座炮台上,清军虽然已经反应过来,但是手忙脚乱的清兵连火药和炮弹都还来不及从库房里面搬出来,铺天盖地的炮弹就已经落在他们头顶。

    “啪”一发烧红的实心炮弹砸穿了薄薄的女墙,撞得石头碎裂,无数碎片飞出去,三名清兵被碎石击中,惨叫着倒下。炮弹击穿女墙之后,余势未减,还在地面上反复弹跳,把两个炮位上的清军火炮砸得东倒西歪。

    一颗炮弹落在地上,撞到坚固的石头地面,又带着成排的碎石弹了起来,刚好砸到一名清兵,把那家伙的整个脑袋都砸没了。

    “哗啦啦”一栋已经连续中了多发炮弹的营房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变成了满地的碎砖块和瓦砾。

    舰队摧毁了左右的炮台,冲入钦州湾内。

    此时清军水师已经知道有敌人来袭,但是他们这时候不是上船迎战,而是四处逃散。因为清兵看到山一样的巨舰,又看到三座炮台就像鸡蛋一样被砸烂,再看看自己那些小船,最大的不过一百料,又怎么和“巨寇”对抗!

    虽然钦州湾内有一百多艘战船,不过大部分都是造价五两银子到三十多两银子的小船,上面连炮都没有。几艘所谓“耗费巨资”建造的大船,也不过才一百多料,排水量大约是五十多吨级,船上只有两门小炮。

    舰队冲到清军水寨大门口,巡航舰的攻城臼炮和私掠船的船头火炮对准水寨木门。

    “开炮!”艾伯特一声令下。

    几十发炮弹呼啸着,向水寨木门砸了过去。

    木屑横飞,木栅栏的寨门根本就经受不起几十发炮弹的蹂躏,转眼之间就被砸成碎片,纷纷撒落在海面上。

    十八艘战舰又齐刷刷的转了过来,右舷对准水寨,近两百门大炮同时开火。

    城楼、塔台、围墙,纷纷在隆隆的炮声中粉身碎骨。烧红的炮弹,还点燃了木头建筑物,水寨的岸上燃起熊熊烈火。

    十三艘吃水较浅的私掠船冲入水寨内,用两舷火炮对准整整齐齐停在水师营寨内的清军大小战船一阵猛烈的炮击,烧红的炮弹不断砸在清军船上。

    由于清军水师人都跑光了,船上无人看守。炮弹落在船上,点燃木板,不久之后就燃起熊熊烈火。

    一艘接一艘清军战船开始起火,很快,整座水师大营内就烧成一片。火苗舔舐着清军大小战船,火越烧越大,逐渐吞噬了清军水师。

    火光冲天,浓烟遮天蔽日,整个钦州港都被烟雾笼罩。

    大火越烧越旺,从起火的清军船队一直蔓延到岸上的清军兵营。木制的栅栏,木制的寨墙和同样木制的营房,纷纷起火燃烧。有大火点燃了清军放在营房内的火药,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在海面的战舰上面看去,只见火海之中,腾起了几团蘑菇云,一些来不及逃离兵营的清兵在爆炸声中飞上天空。

    南海公司海军舰队摧毁了广西绿营清军水师所有的战船之后,并没有马上撤离,而是对准岸上的清军造船厂、兵营、铁匠铺、火药作坊等重要目标,反正只要是在舰炮射程内的重要目标,一个都不放过!

    猛烈的炮击,摧毁了射程内所有的目标,打得整个钦州湾火光冲天,哭喊声连连。

    艾伯特摸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前后不到两个小时,整个钦州湾已经被打得稀巴烂,广西清军水师全军覆没。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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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孙延龄

    广西桂林,定南王府。

    “啪”一个精致的景德镇官窑瓷器茶杯重重摔在地上,摔得粉碎。我们还珠格格可怜的驸马爷孙延陵声嘶力竭的吼道:“海寇为何偏偏找我麻烦!为何不找他们麻烦!”

    就在刚才,一封六百里加急送到定南王府上。看到广西水师全军覆没的消息,可怜的驸马爷气得浑身发抖。

    “驸马爷,息怒啊!”缐国安连忙安慰孙延陵。

    虽然广西军政大权实权是掌握在缐国安手中,不过他对孙延陵这个假的定南王还是有几分畏惧,毕竟假定南王是堂堂的驸马爷。据说那还珠格格孔四贞,还和顺治有一腿,给孙延陵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可是孙延陵的这绿帽子戴得很光彩啊!一个当奴才的,老婆能被主子爷看上,那可是光荣的事情。

    可是缐国安根本不知道孙延陵心中的苦闷,每次孙延陵想起在北京的那个贱人,心理面的那个气啊,就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

    孙延陵哭丧着脸嘶吼:“我们广西水师都丢完了!要是那个贱人知道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你还真以为广西是我们的?错了!广西是那个贱人的!真正的定南王府,不在桂林,是在北京!”

    “驸马爷息怒!格格对驸马爷可是一往情深的。驸马爷您就别相信那些谣传了。”缐国安嘴巴上劝告孙延陵,心里却阴笑着:什么狗屁的定南王,要不是你老婆得到万岁爷宠爱,老子才不把你小子放在眼里!这小子,被万岁爷戴了绿帽子,还得对老婆言听计从,当一个男人当到这样,也丢人丢到家了!

    孙延陵听出缐国安语气中那阴阳怪气的调子,心里那个火不知道该怎么发:一往情深?那个贱人要是真的重感情的话,也不会被太后阻拦,万岁爷宠爱董鄂妃之后,她才不得不嫁给我的。那个贱人,把老子当什么了?简直就是把老子当成一块破抹布,不想要的时候就一脚踢开,她当不了妃子了,又来找老子!

    不过这些话,孙延陵不好公然说出口。

    但广西铺天盖地的“谣言”,说孔四贞是被万岁爷丢掉的破鞋,这样的谣言实际上是孙延陵暗中让人撒布的。

    孔四贞,琼瑶阿姨小说还珠格格的原型。当年孔有德死后,孔四贞入京。看过清末各种格格照片的人都知道,清后宫内那是怎么样的惨不忍睹。一位汉人女子入京,顺治一见,可谓是惊若天人啊!于是我们的还珠格格得到了顺治的宠爱。但是布木布泰那个老妖婆却横加阻拦,不许顺治把还珠格格立为妃子,残忍的把他们分开。顺治也难过了很长时间,直到见到弟弟的老婆之后,才有了好转。后来顺治逼死了自己的弟弟,把董鄂妃接入宫中。孔四贞眼见自己的妃子梦破灭,只好按照之前家里定下的婚约,嫁给孙延陵。

    孙延陵在抱怨老婆,但孔四贞嫁给孙延陵,也是多么不甘愿的事情,孔四贞一生最看不起的人就是孙延陵。

    偏偏那孔四贞武功又高,每次夫妻发生口角,孙延陵总是被打成猪头一样。

    所幸的是,这两年来夫妻分居两地,孙延陵不用受那母老虎的折磨。不过这定南王府的实权却掌握在远在北京的孔四贞手里,孙延陵说白了只是一个傀儡。

    话说孙延陵唉声叹气,哭丧了脸半天之后,又平静下来,他问缐国安道:“听说那海寇,都是西夷人的海寇,急报上还说,最大的西夷人大船长五十余丈,宽二十丈,比桂林的城楼还高!其余的大船,也都有三四十丈长,如山大船有百艘之多!而西夷人更是有大炮数千,万炮齐鸣,天地为之变色!你说,我怎么那么倒霉,那西夷人,不去打别人,偏偏来打我们的广西水师?天理何在啊!”

    缐国安也是感到很奇怪:“也是奇怪了,为何西夷人不去打广东水师,偏偏打我们?要知道我们的广西水师是最弱的。”

    “我们广西水师是最弱的没错,可是他们为何打了就跑?他们也不登陆,只是毁了我们的水师大营,就不见了,这真是一件怪事。”孙延陵不解的问。

    缐国安突然哈哈大笑:“驸马爷,这是送上门的功劳!我们立功的时候到了!”

    “此话何解?”

    “你想,数百艘西夷人大船来打我们,被我们赶走了,这不是天大的功劳?就算是广西水师全军覆没,但我们还是打赢了啊!”

    “好!”孙延陵愁眉舒展,脸上露出笑容。

    于是两人把战报经过一番艺术加工,写成奏折,准备让人快马送去北京。

    钦州送来的加急战报上面,原本是这样写的:西夷巨寇入侵钦州,有五十余丈大船十多艘,三四十余丈大船百多艘,更有上千小船。贼寇火炮有七八千门,排炮齐轰,炮弹覆盖了整个钦州湾,海天为之变色。我水师虽浴血奋战,却寡不敌众,全军覆没。

    缐国安和孙延陵把战报一改,变成了:西夷巨寇入侵钦州,为首一条百余丈长的大舰,带着二十多艘五十余丈长的大船,并有如山大舰五百多艘,十余丈长小船上千!我广西水师奋起反击,炮轰敌舰。可是西夷巨寇有上万巨炮,万炮齐轰,我广西水师损失惨重。但我大清勇士不畏牺牲,前赴后继,奋起反击,击沉敌寇五十余丈大船一艘,击沉三十余丈大船十多艘,击沉小船数百,迫使西夷巨寇退出钦州湾。然我军损失过大,水师所有战船尽毁。

    孙延陵看了一眼奏折,问道:“百余丈大舰?是不是太夸张了?”

    当然太夸张了!后世的航空母舰也不过才百余丈长!

    于是缐国安提笔一改,变成了为首一艘六十余丈长的大舰。后来又觉得五十余丈长的船有二十多艘也太夸张了,又改成五十余丈的船五瞍,四五十丈长的船二十多艘。

    “这奏折上去,我们是无罪反而有功啊!”缐国安笑着说。

    孙延陵却苦笑一声:“这奏折,骗骗皇上还差不多。可是孔四贞那贱人能相信吗?”

    缐国安笑道:“驸马爷放心好了!格格怎么说还是得保住你的!这广西水师,其实也是格格的,我们的损失也是她的损失。这功劳上去,也是格格的功劳。难道格格还会把送上门的功劳拒之门外?”

    不过奏折还没送上去,又有从雷州半岛那里的消息来了。

    雷州半岛,其实距离桂林比距离广州还近。孙延陵和缐国安他们都不是什么好鸟,在广东也有他们的眼线,用来监视尚可喜。当然了,尚可喜在广西也有眼线,双方互相监视。雷州半岛刚刚出事,探子就快马加鞭,把消息送来了。

    看到雷州半岛送来的战报,孙延陵和缐国安这两个家伙大喜:“太好了!他们广东水师也被人打了!哈哈哈!这下尚可喜那个老乌龟也倒霉了!”

    原来,艾伯特的海军舰队离开钦州湾之后,立即赶往雷州半岛最南端的雷州府海安县,也就是今天的徐闻县。

    同孙延陵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广州的尚可喜。本来尚可喜听说广西水师全军覆没,大批西夷战舰攻击钦州,尚可喜心中高兴,这老汉奸还叫人上酒上菜,要美美的庆祝一番。谁知道又是一封战报送来,说海安水师大营遭到攻击,全军覆没。

    尚可喜跳了起来,把桌子都给掀翻了:“贼子!孙延陵那贼子,把海寇赶到我这里来了!老夫要参他一本!”

    世子尚之信连忙劝告道:“父王,那绿帽子孙延陵的老婆深得太后和皇上宠信,我们参他恐怕是参不倒。那西夷贼子水师势大,我们要保存好自己的实力,现在马上派出快马,传令各地水师赶回广州,躲到珠江里面去,西夷海寇不熟悉珠江水文,肯定不敢进来!我们只能这样才能保存自己的实力。”

    海安县,有清军海安水师营,驻有绿营清军水师一千余人,各种大小战船五十多艘。海安水师营和琼州的万州水师营、崖州水师营、海口水师营一样,不仅是担任海南岛的防卫任务,还担任运输任务,从海南岛和大陆的交通,都依靠这四个水师营。

    舰队抵达海安县,先是一通乱炮轰击,把南山炮台打了个稀巴烂。

    虽然清军南山炮台已经有准备,可是只有四门红衣大炮的射程可以和舰队比的,而南山炮台的其他火炮,都是一些小炮,只有挨打的份,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舰队遭到清军炮击,立即用巡航舰上的攻城臼炮一阵猛轰,接着大口径大炮齐射,摧毁了南山炮台的四门红衣大炮。随后舰队靠近海岸线,用各种口径的火炮猛烈射击,大批炮弹砸在南山炮台上,转眼之间就把炮台打了个稀巴烂。

    解决炮台之后,舰队冲到海安镇清军水师大营门口。

    木制的大营水寨大门被轰得稀巴烂,巡航舰在水寨外面远距离炮击,私掠船冲入大营内,把清军所有的战船全部送到海底。

    摧毁了海安水师营之后,舰队扬长而去,留下身后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的海安大营。

    海口海面上,炮声隆隆硝烟弥漫,十八艘战舰正在对海口的清军炮台发起炮击。

    清军的炮台对艾伯特的舰队并不能构成多大的威胁,对轰了一个小时,只有一艘五级巡航舰中了一发炮弹,其他船都毫发无损。而清军的炮台,早已被打得稀巴烂,六门红衣大炮只剩下两门还能发射。

    “轰”突然炮台上响起一声巨响,一团巨大的蘑菇云从炮台上袅袅升起。

    “奇怪了,我们的炮弹并没有打中那个位置啊,怎么就爆炸了?”艾伯特很奇怪。

    张玉坤冷笑一声:“那鞑子的红衣大炮质量不怎么样,肯定是长时间发射,炮身过热,发生炸膛了!”

    清军就剩下一门炮可以用,舰队就不再惧怕海口炮台的火力,所有的战舰立即靠近,用舷侧猛烈的火力一阵狂轰滥炸,把海口炮台砸成了一片瓦砾堆。

    不过艾伯特想要歼灭海口水师的时候,却遇见一个难题:清军水师龟缩在南渡江里面,根本就不敢露头。

    “该死的鞑靼人,他们就躲在江里面不出来!这还是海军吗?简直是洗澡盆里面的舰队!”艾伯特愤愤的骂道。

    南洋公司海军对南渡江的水文情况不熟悉,也不敢贸然进入南渡江。面对缩头乌龟一样的清军海口水师,艾伯特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司令,我们暂时放过海口水师,先去解决万州水师!”张玉坤提议道。

第六十八章 水泥玻璃

    王新宇派出舰队去执行“大扫除”行动,自己却去了一趟马尼拉,然后就带着南洋公司的股东一起去婆罗洲。

    船队抵达坤甸,一行人下了大海船,就转乘在苍水江航行的小船,前往上游的水泥厂和玻璃厂参观。

    其实相对于玻璃来讲,王新宇更重视水泥。玻璃厂以后只是生产奢侈品,拿出来卖钱,赚银子的工具。而水泥厂生产的,是一种重要的战略物资!有了水泥,就能快速修建城堡,修建炮台,修建坚固的建筑,修建船坞。仅仅是将来的新加坡要塞这一项工程,就不知道要消耗多少钢筋水泥。

    和王新宇争夺第二大股东的吴锋,当然也跟着过来了。他想要看看王新宇所谓的新技术有多厉害。如果真的可以烧制出玻璃和水泥,那么吴锋甘愿让出第二大股东的宝座,老老实实的当第三大股东。毕竟吴锋是个很有经济头脑的人物,他知道若是能烧出这两样东西,以后南洋公司不愁赚不到钱,玻璃和水泥这两样东西,今后不管是卖给洋人还是卖给土著人,都是绝对的热销品。

    在苍水江上航行的客船并不小,不过吃水很浅,是一种内河船只。这种船是从对面的暹罗买来的内河船,该船长四十二米,宽十米,甲板下面是一层桨手舱,里面坐着四十名奴隶桨手,这些奴隶都是从延平城送来的苏禄奴隶。奴隶桨手被脚链固定在舱内地板上,坐在地上专门负责划船,桨手舱内还有一名专职监督的船工,手持皮鞭,监督奴隶,以免他们偷懒。船的甲板上面,有两层楼房,一楼是客舱,二楼是餐厅和观景台。再上去,在船的尾部有一座舵楼,负责掌舵的船老大就在上面。

    虽是逆流而上,不过船速不算慢,有七节的航速。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船在一座被命名为陶城的新兴小镇码头上停泊下来。

    潘莹早已在码头上等候多时,船靠上岸,潘六从船上走下来,潘莹一阵风一样迎了上去,激动的叫了声:“爷爷!您来了啊!”

    “你这个死丫头,肯定不是来看爷爷的!”潘六笑着,抚摸着孙女的一头秀发,“你啊,肯定是来看王公子的,是吧?”

    “莹儿才不想看他呢!他都已经有婚配的人了!”潘莹嘴里狡辩着,眼珠子却四下里转动,想要看看自己的心上人到底有没有来。

    “潘小姐!”王新宇就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出现在潘莹身后。

    “吓死我了!”潘莹转过头去,“公子,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我没看到你从船上下来就跑到我后面去了?”

    王新宇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小生有隐身法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

    “哼!少来了!你肯定是趁我没注意,从另外一边下来的!”这次是被潘莹猜对了,王新宇是从船尾下的船。因为人多,潘莹没发现人群中的王新宇。

    潘六转头对吴锋说:“吴老爷子,我们走吧!到我们的厂子去看看!”

    水泥厂和玻璃厂修建在这里陶城十里外的一条河边,这条河是苍水江的支流。河流上,有人正在修建拦河大坝,准备利用水力来推动机械运转。

    走进水泥厂,只见大炉子刚刚烧出一批水泥。工人们用铲子把刚烧好的水泥熟料从窑内一铲铲的掏出,铲到一辆车上,随后就有人推着车,去了河边的碾磨坊内。烧完一窑熟料之后,在另外一边,有工人推着碾磨好的粘土、石灰石、煤炭等,送入窑内。随后又是一窑新的水泥开始烧制。

    炉子点火之后,有毛驴拉动的风箱给炉子送风。在新鲜空气的作用下,这种节能高温的新式炉子很快就达到了一千四百多度的高温,对混合的生料进行烧制。

    “走,我们去碾磨坊看看去!”潘六招呼股东们道。

    吴锋一行人走进碾磨坊内,只见工人们把熟料倒进碾盘中,由毛驴拉动碾子,对水泥熟料进行碾磨,磨成粉末状。

    潘莹向股东们介绍说:“目前水坝还没完工,生产出来的水泥只能用畜力碾磨。等到水坝完工之后,就能用水车来推动磨盘,那样效率就更高了。”

    磨成粉的水泥,被装入袋子中,然后送去装船,送往坤甸城。

    看着这些细粉一样的东西,吴锋走上前去,抓起一把,在手里把弄了半天,问道:“这种细粉有那么强的功能吗?能够造出和石头一样硬的建筑?”

    潘莹也回答不上来,还是王新宇替她回答了答案:“坤甸城内正在修建南洋公司银行总部,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你们去参观一下施工现场,就知道了。”

    “没错,坤甸城内正在施工,不过刚刚打好地基,吴老爷子要是不相信,在坤甸住上一个月时间就能看到了。”潘莹说道。

    吴锋半信半疑的皱起眉头,他不知道这种东西是不是有王新宇吹嘘的那么好。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就在坤甸住上一段时间看看。至于股份的问题,一会儿看了玻璃厂之后,只要生产出的玻璃能够让他满意,这股份的事情也差不多可以定下来了。

    玻璃厂就在小河的对岸,从水坝工地的一座便桥走过去,就到了玻璃厂。

    走进工厂大门,人们发现这玻璃厂的规模,明显没有水泥厂那么大,不过玻璃厂的戒备十分森严,围墙非常高,里面有兵营和塔台,门口有卫兵放哨,所有的工匠,都住在玻璃厂里面,未经允许,不得随意外出。玻璃厂内的建筑物要多得多,都是分散式的作坊,工匠们住在自己的小作坊里面。工匠们居住的每一套房子里面,都有一口烧制玻璃的炉子。几名工匠正在里面忙碌着。

    “烧着透明琉璃,可是一门精细活。我们把原料混合好之后,送给工匠们,由他们造出各种造型的产品出来。”潘六向股东们介绍说。

    不过在原材料处理,和玻璃毛坯的烧制方面,却只有潘六和潘莹掌握了秘诀。从山上开采过来的白色石英岩石头被运到这里之后,就由几名工人砸碎,然后用畜力磨成粉,变成雪白的石英粉。

    石英粉被加入了一些辅料,送入炉子中,经过高温烧制。

    制造玻璃的工匠,有很多人原本是制造琉璃的匠人,其实制造玻璃和制造琉璃的工艺差不多,只不过制造琉璃的炉温比较低一点。

    烧制的过程都是严格保密的,就算是这些股东,也不能进入作坊内参观匠人工作,只能站在外面等候。

    等到原料被烧熔化,变成了液体之后,股东们才被允许进入制造成品的作坊内,观看工匠们如何把软化的玻璃制成各种成品。

    根据不同的需要,加入不同的物质,可以让玻璃拥有不同的颜色。

    吴锋在潘六和潘莹的带领下,走进一座作坊内。

    只见里面两名工匠正在忙碌着,发热变红变软的玻璃,被工匠吹出不同的形状。还有些有颜色的玻璃,正在被工匠趁热切割,制造成各种不同的配件。

    不久之后,吹制玻璃的工匠就做好了一个玻璃杯。

    桌子上,还放着几个已经冷却的成品。

    “吴老爷子,您拿起来看看吧,看我们自己做的这种透明琉璃怎么样。”潘莹笑着对吴锋说道。

    吴锋拿起一个玻璃杯,在手中来回翻看,只见这玻璃杯晶莹透彻,没有一点杂质,玻璃透明得就好像无物一样。这种极品,如果是拿去卖,一个玻璃杯就可以卖不少银子。

    还有一些玻璃的工艺品,有各种颜色的玻璃制品,有酒瓶,有花瓶,有大玻璃球等。每一件玻璃制品,都是质量上乘的好东西!

    “天啊!这些透明琉璃,可以卖多少银子啊!”吴锋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透明琉璃的配方是王公子拿出来的,吴老爷子同意让他技术入股,当第二大的股东吗?”潘莹笑着问道。

    “好!老夫同意王公子的技术入股!他当第二大股东,老夫当第三大股东!”吴锋满口答应了下来。参观了玻璃厂,吴锋这时候已经甘拜下风,他愿意让王新宇以技术入股,当第二大的股东,而自己就老老实实的当第三大股东,每年拿分红就好了。吴锋知道,就玻璃厂这一项,每年的分红肯定不会少!更不用说南洋公司还有别的产业。

    参观了这两处工厂之后,吴锋又问:“刚刚我们看的水泥,有多大用途呢?能否让我们去坤甸看看建筑工地?”

    “这个没问题,你们都是股东,我们肯定要让你们了解情况!”潘六摸着胡子,得意的笑着对股东们说。

    “大家走,去坤甸看看!”吴锋说道。

    大伙们又回到码头,上了船。潘莹也跟着股东们,一起乘船前往坤甸。

    因为行程安排得很紧,股东们也想早点去坤甸城内看看,因此没在陶城吃饭,大家就在船上用午餐。

    返航的船上,二楼的餐厅开饭,船上的厨师烧好潘六预定好的菜肴。随后,服务员们一盘盘美味佳肴,端着一瓶瓶美酒摆上了餐桌。

    吴锋看着给自己桌子上菜的那名女服务员,只见这女孩大约十五六岁,长得十分漂亮。于是问道:“潘老爷子,这小丫鬟长得挺漂亮的!老夫挺喜欢的,能不能出点银子给潘老爷子您?老朽想要买下这小丫鬟当妾。”

    潘六摇了摇头道:“吴老爷子你说错了!这不是丫鬟,这是服务员!是来我们公司打工的员工,并非是奴婢。老夫没有权力把她卖给你。如果你真的喜欢,你就自己去问她,愿不愿意让你纳为妾!”

    等到那名服务员又上来的时候,吴锋问道:“这位姑娘,老夫在这里虽然比不上潘老爷子,可也是富可敌国,不知道姑娘是否有意进我吴锋的家门?”

    这名服务员脸一红,道了个万福:“这位老爷,实在是对不起,小女子已有婚约,恕小女子不能答应。”

    吴锋闹了个没趣,潘六却哈哈大笑道:“我们这里是来去自由的,公司的服务员都是我们正式员工,有自己的自由。”

    船到了坤甸码头停下来,股东们急匆匆的赶往南洋公司银行工地去参观。

    只见工人们把一袋袋被称为水泥的粉末,倒在一口铁缸内,又把沙子和碎石头倒进去,然后倒进水去混合。之后就有人把一个带有搅拌装置的盖子盖在铁缸上面,然后驱赶着毛驴去拉动转子。

    铁缸盖子上面的转子,在毛驴的拉动之下转动,又通过变速齿轮,带动下面的搅拌装置,把水泥、沙子和石块混合。

    “就这些水泥粉末,加了水,再用石头和沙子就能盖房子了?”吴锋惊奇的问道。

    “还不行,还要一些铁的棍子当支柱。”潘六回答道。

    走进银行建筑物的地基上,只见有工人在地基上竖起了一个个由拇指粗的铁制成的支架,外面有用木板搭好。

    潘六介绍说:“这些木板以后是要拆掉的。我们把拌好的水泥倒进去,过几天,等水泥干了之后,木板就可以拆掉了。等木板拆掉,这些柱子就和石头柱子一样坚固!然后我们就开始屋顶的施工了。”

    吴锋十分吃惊:“就这些小铁支架,加上这些水泥,就能造出坚固的建筑物?老夫这还不相信了!反正老夫有的是时间,就在这里看着银行完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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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护卫队出征

    坤甸,南洋公司护卫队陆军大营,旌旗猎猎,号角齐鸣,大营内搭起点将台。

    王新宇站在点将台上,目光如炬看着这些自己精心训练出的精兵,拉开嗓门大吼道:“弟兄们!之前你们交战的对手都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野人,今天你们马上就要远征了!你们要对付的,是比这里的野蛮人更加凶悍的鞑子!”

    听说要去和清军交战,台下有的士卒脸上出现恐惧的表情。

    江志平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站在自己右边一名双腿发抖的士卒一眼,心中十分不屑:鞑子有什么好怕的!整天杀那些连衣服都没有的野人,哪里有打鞑子过瘾!

    王新宇又继续拉开嗓门大吼道:“其实鞑子没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还不是和我们一样,两个肩膀扛着一颗脑袋?枪子打上去,他们会死!刀砍上去,他们的脑袋会掉!更何况,你们的背后有我们强大的海军!”

    听到王新宇的鼓动,那些心中害怕的士卒们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各位为什么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是因为鞑子占领了我们的家乡!大家不是期盼着,能早日回到故乡?如果不能打跑鞑子,你们能回得去吗?想想你们还在鞑子铁蹄下过着悲惨生活的父老乡亲们!如果不能打跑鞑子,你们想要回家,你们只能剃了头,留着鞑子的辫子,穿着鞑子的衣服才能回家,你们愿意这样吗?”王新宇继续吼道。

    “杀鞑子!”江志平第一个发出发自心底的怒吼声。

    士卒们纷纷呐喊:“杀鞑子!”

    “杀鞑子!”

    吼声如雷,响彻云霄。

    码头上,人山人海,当地的乡亲们给即将出征的亲人送行。

    十月二十二日,南洋公司护卫队陆军三千名将士登船,前往定国湾,同在那里等候的两千多名水师陆战营会合,之后将会前往澳门外海,同艾伯特的舰队会合。

    农历十月份,是南中国海最佳航行的时间,这个季节没有台风,出航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南方大海冬季的风浪又没有北方风浪大。南中国海这个季节气候宜人,不冷不热,是南海海军最佳的作战季节。

    二十七日,船队抵达定国湾。

    到了延平港,一名跟着补给舰回来的通讯兵急匆匆的见到王新宇,向他汇报了情况:清军琼州岛上的水师躲在江里面和海湾里面不敢出来,目前舰队找不到下手的目标,只好在琼州岛附近海域来回晃荡。而清军广东水师,也都躲进珠江里面去了,根本就不敢出海,舰队找不到攻击的目标。

    那名海军通讯兵汇报说:“将军,鞑子水师躲在内港不出来,而我们船大,不敢贸然进入,否则会搁浅。现在艾伯特将军也没招了,他希望能够改变同将军您的会合地点,改成在文昌县以东海域同将军您会合,希望将军能来指点破敌良计。”

    王新宇点了点头道:“可以,本将军也暂时不去澳门了,实在不行,先把琼州拿了!我们在这里补给了,就立即出发!”

    “诺!”

    王新宇又转身喊来一名水师小官:“刘辰,你马上带着你的蜈蚣快船回一趟厦门!从这里回去,快船去的速度十二节,两天两夜就能到!把特战队和天地会的人带出来!带着他们,来文昌县以东海域和我们会合,现在需要用到他们了!另外,找陈永华先生,让他尽快找人摸清楚珠江的水文情况!对了,还有件事,多带点火药出来。如果要打琼州,攻城的话,火药可能会不够用了!”

    “诺!”刘辰退下。随即便带上自己的蜈蚣快船,火速赶回厦门。

    王新宇没有在延平城多逗留,补充了淡水和给养之后,在这里留下罗祥和四百水师陆战营士卒留守延平港,并兼任后勤补给官,自己带着两千水师陆战营和三千南洋公司护卫队陆军登船出发。

    一共五千多人的大军,分别乘坐八艘大福船,六艘大广船,十艘西班牙大帆船,十一艘蜈蚣快船和四十多艘小艇,从延平港出发。

    农历十一月二日,在海上漂泊了四天四夜的运输船队终于抵达琼州文昌县以东三十海里外的海域,同艾伯特的舰队会合。

    王新宇和吴浩东一行人登上旗舰德雷克号,艾伯特带着张玉坤等人迎了上来。

    四人走进德雷克号的客厅内,围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艾伯特抱怨道:“这些鞑靼人十分狡猾,他们知道打不过我们,就躲在港内不敢出来。我们现在只能是封锁了海路,切断了琼州和大陆的联系。但是我们现在没办法冲进港内,把他们全部打沉。”

    王新宇看着琼州岛地图,眉头拧成一团。这琼州岛上,清军水师有三支,一支海口水师营躲在南渡江里面;一支万州水师营躲在日月湾里面;还有一支是崖州水师,躲在榆林湾内。这些水师藏身的位置,都是自己不熟悉水文情况的海湾或者内河,而且入口处还有炮台防卫,自己的大舰无法进入,小船进入又会遭到炮台轰击。

    “确实是很头疼的问题,我们要怎么消灭这些令人恶心的鞑靼人水师?”艾伯特愁容满面的说道,“这些鞑靼人,就是洗澡盆里面的海军!我们还真没他们办法。”

    “错了!他们连海军都不算!他们只是内河水师!”王新宇纠正了艾伯特的说法。

    “可是他们不出来,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和他们耗着吧?”艾伯特问道。

    王新宇提出了自己的主张:“看样子,要彻底消灭他们,只能让我们的陆军登陆了!上岸之后,抢占他们的炮台,然后用炮台去轰击他们!”

    “登陆琼州?”艾伯特大吃一惊,“老板有多少陆军兵力,要登陆琼州?”

    “五千!”

    “鞑靼人在琼州有多少兵力?”

    “七千!”

    “五千打七千,而且敌人还是守,我们进攻,有多大把握拿下来?”张玉坤问道。

    王新宇解释道:“我们陆军兵力是五千,但还有可以上岸作战的水师兵力,还能有一千,加起来就是六千了。六千人,足够攻下整个琼州岛!因为鞑子的兵力是分散在万州府和下面的每个县城的。而我们可以集中兵力攻击敌人!”

    吴浩东问道:“这下我们动了尚可喜老乌龟的地盘,他们不会发兵来救琼州吧?”

    王新宇微微一笑:“他们来要救就最好了!就省得我们还要杀入珠江口去消灭他们的水师船队!我们的海军干什么的?就是封锁琼州岛和大陆的交通!他们有多少船拉,都让他们沉到海里面去!目前,广西水师已经没了,琼州西面的海安水师也没了!他们能动的只有海口水师可以渡海求援。我们用两艘私掠船封死南渡江口,就把海口水师全部堵死了。而万州水师,在东面放两艘私掠船就可以看住。五瞍巡航舰,去珠江口守住,就把鞑子的广东水师全部堵死在珠江口里面!其他战船,从崖州登陆。”

    “文昌地形较平坦,为何不从容易进攻的文昌登陆,偏偏选择地形复杂的崖州呢?”张玉坤问了句。

    “文昌地形平坦,但我担心有鞑子的骑兵。而崖州地形复杂,我们不仅打鞑子一个出其不意,而且可以利用地形对付鞑子骑兵!好像在琼州,有一支三百人的满蒙八旗骑兵,还有一千人的绿营骑兵,这些骑兵是我们的心腹大患!”王新宇指着地图说,“鞑子的骑兵都在地势平坦的万州一带,我们从文昌登陆,他们随时可以来增援!”

    王新宇这时候还没有同清军骑兵实战作战的经验,暂时还不敢在平原地形同清军骑兵面对面的交手,只能是出奇制胜。

    “崖州一带地形极其复杂,我们如何登陆?”吴浩东问道。

    王新宇回道:“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在这里等两天,从厦门搬来的特战队就能到!等特战队到了之后,我们一起行动!由特战队潜入崖州,连夜夺取炮台。控制住炮台之后,我们的船队就能靠岸。”

    张玉坤又提出一个问题:“将军,我们仓促之间决定攻打琼州,我们准备够吗?我们在琼州没有耳目,也不知道地形。另外,还有粮草的问题。拿下整个琼州,怎么说也得两三个月的时间吧?我们的粮草够吗?”

    “粮草不成问题!其实我们走水路过来,粮草运输比陆路要方便多了!从婆罗洲运输粮草到琼州,时间都比陆地上从南昌运到广州要更方便!”王新宇回答道。

    当年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粮草。在陆地上打仗,粮草是个很头疼的问题,辅兵千里运输粮草,耗时耗力,而且粮草的囤积点又很容易遭到对方偷袭。但是在海上作战,只要有一支强大的海军,就不存在这些问题。在没有台风的季节,依海作战,不仅运送兵力迅速,运输粮草也极为神速,而且不存在被人袭击粮草的问题。

    王新宇最需要防备的问题是:避免海军舰船停在岸边的时候,遭到对方夜间偷袭。不过对这些问题他都有考虑过的,他的舰队停靠岸边的时候,夜间的戒备一点不会放松,根本不可能给对手任何可趁之机。

    广东海域,一支由八瞍两百料蜈蚣快船组成的船队,正在向海南岛方向疾驰。

    早在两天以前,王新宇派去厦门的亲兵就把信送到了。但是陈近南这时候没在厦门,已经上岸去四处活动了。不过通过天地会的其他人,还是可以联系上广州分会的人。反正王新宇不急着进入珠江口,等一段时间没事。

    特战队和特工行动组接到报信之后,经过简单的准备立即出发。

    洪熙官他们这批人憋在厦门岛上已经训练了三个多月了,早就想要施展身手,可是都没有机会。接到这个命令之后,每个人都大喜,纷纷摩拳擦掌,兴高采烈的出发。

    八艘两百料快船,满载着特战队员和补给的火药,向海南岛方向驶去。

    这次出击的特战队员,携带的都是冷兵器。水师特战队携带钢片弹簧弩、飞镖、匕首,短刀等兵器;而陆师特战队和特工行动组,携带弩机、袖箭、飞镖、匕首、刀剑等兵器。队长洪熙官,却携带了两支迅雷短铳。

    “弟兄们,我们练了那么久了,总算有我们施展身手的机会了!”站在一条蜈蚣快船船头的蔡德忠满脸喜色。

    “哈哈哈!”胡德帝大笑,“登陆作战,怎么说也是该我们水师特战队先动手!你们陆上的旱鸭子们先一边歇着吧!等我们给你们打通了道路,才轮到你们上!”

    “你说什么?”蔡德忠大怒,“要不我们现在比划一下,看谁打得过谁!”

    “打就打!小兔崽子,老实告诉你吧,就算你们大师兄来,最多也只能和我打个平手!”胡德帝冷笑一声。

    蔡德忠摆开架势,要同胡德帝比划。

    胡德帝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也算是你师兄了,而且船上摇晃,你这旱鸭子肯定不是我对手,我让你三招吧!”

    蔡德忠连攻了三招,但是都被胡德帝轻松化解。轮到胡德帝出手,本来他的武功就比蔡德忠高,加上在摇晃的船上,蔡德忠发挥不出全部身手,而胡德帝却如鱼得水,只用了一招就把蔡德忠打翻在甲板上。

    “要不是在船上,我三招肯定把你打翻在地上!”蔡德忠愤愤不平的说道。

    “怎么?不服?不服等我们上了岸再来比划比划!”胡德帝冷笑一声。

    洪熙官出现在两人面前:“干什么!都别闹了!都是自家兄弟!分什么水师和陆师!”

第七十章 特战队出击

    万州琼州府城,广东琼州总兵府。

    “为什么!为什么泰西人要和老子过不去!”总兵府内,响起高进库的吼叫声。

    高进库,原本是闯王大将高杰麾下的一员部将,后来高杰投降南明,高进库跟着到了徐州,成为一名副将。高杰在睢州被暗中投降满清的许定国设计杀害,高进库后来又率军向多铎投降,当了一名贰臣。

    金恒声、李成栋起兵反清的时候,高进库在赣州切断李成栋和金恒声的联系,不仅挡住了北面金恒声的进攻,也挡住了李成栋的援军。最后导致后来南昌被谭泰的清军攻破,清军在南昌屠杀了二十多万军民。

    这高进库,也算是间接屠杀南昌的凶手之一,是列入贰臣传的人物。

    晚年,高进库尚可喜安排到雷州半岛,当了高雷总兵。因为琼州岛上黎族和苗族人民起义不断,高进库又被安排去了琼州岛镇压当地黎族和苗族起义。

    琼州的起义刚刚被镇压,高进库原本打算回广州过年的,谁知道海路被切断,高进库想回广州都回不去了。

    高进库大吼道:“给我马上派人去广州求援!让平南王府,广东提督都派兵来救!要不然我们这里就成为孤岛了!谁都别想出去!”

    “禀报大人!”部将杨继上前拱手道,“那些泰西海寇还在海上巡弋,我们的信使根本就无法出去。”

    琼州知府朱之光提议道:“泰西海寇总不至于把四面都围死吧?派快马去崖州,让崖州水师营派遣快船,从广西那边上岸,再寻求增援。”

    “知府大人这个办法还是不错!本将这就让人去崖州!”高进库摸着胡子道。

    清军信使快马加鞭,去了崖州水师营。

    随后一艘快船从榆林湾内驶出,带着信使向广西海岸线驶去。

    但是快船没开出多远,就有两艘蜈蚣快船追了上来。

    “海寇来了!”快船上的清军脸色都变了。

    蜈蚣快船很快就追上了清军的快船,船头佛郎机炮猛烈开火,把清军快船的帆给击落,清军快船的速度慢了下来。

    快船上的清军队官大声喊道:“贼寇船上的人不多!我们可以和他们拼一下!”

    清军快船用船头和船尾的火炮反击,炮弹不断落在两艘蜈蚣快船的周围。在蜈蚣快船靠近的时候,清军快船上又射出一排排火箭,阻拦蜈蚣快船靠近自己。

    就在双方激战的时候,突然一艘两百六十吨级的私掠船出现。

    清兵水师士卒的眼帘中,冒出了一艘巨大的战舰。虽然只是六级舰,但是这样的船在东方已经是非常大的巨舰了!

    “西夷人!西夷人的巨舰!”清军水师官兵脸色都变了。

    私掠船很快就靠上来,船舷的一排炮门打开,吐出一团团火球。

    炮弹击倒了清军快船的桅杆,在船身上凿开数个破洞。烧红的炮弹,引燃了清军的船帆。紧接着又是一排霰弹扫过清军快船,顿时快船上血肉横飞。

    “别打了,我们投降!”船上残存的清军水师士卒哭喊着向南洋公司海军投降。

    不过这艘清军快船,其实是一个诱饵。另外一艘清军快船趁着自己的同伴引开对手,偷偷从榆林湾内驶出。很不幸的是,榆林湾外面还有一艘六级私掠船和两艘蜈蚣快船在等着清军水师冒头。

    刚刚驶出榆林湾的清军快船,被一通炮火打得稀巴烂,船上的清军被迫投降。

    后来,又有三艘快船企图突破封锁,给广州送信。可是没有一艘船能够逃出去,出来的船全部被俘虏。

    一六六零年农历十一月四日,公历十二月五日下午,从厦门出发的快船队同王新宇的舰队在文昌以东二十海里外海面会师。

    “你们可终于来了!”王新宇见到洪熙官,欣喜万分。

    一行人走进了旗舰德雷克号客厅内,众人坐了下来。

    洪熙官告诉王新宇:“将军,根据天地会的情报,驻守琼州的,是高进库这个贼子!”

    “高进库?”对历史不很了解的王新宇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用的人。

    洪熙官说道:“此人原本是闯贼的部将,先是降明,又投降了鞑子!就是一个三姓家奴!当年李成栋、金恒声反正,就是这个贼子在赣州阻拦,才导致李成栋和金恒声无法会师,导致南方反清的大好局势失败!”

    “既然是汉奸,那他被困在琼州,我就非要拿下琼州不可了!”王新宇恨恨的道,“抓住此贼,必将其千刀万剐!”

    原本王新宇临时改主意,要打下海南岛,目的是为了从大陆劫掠人口出海的时候,可以就近送到海南岛,再根据需要,送往南洋各处。否则一旦到了台风季节,在偌大的南海上面没有一处据点,长距离航行十分危险。有了海南岛这个据点,就可以先把人安置在海南岛,等到台风季节过去,再统一安排配送。

    海南岛除了当一个转送基地之外,也是进攻广州的一个前哨站。

    王新宇很清楚,现在虽然延平王很信任自己,但是两年后,掌权的将会是郑经。到了那时候,和郑经翻脸是必然的事情,目光短浅的郑经肯定容不下自己!而那时候从南洋长途跋涉进攻广东,还不如在海南岛有个据点。

    打海南的计划提出来之后,洪熙官说道:“这里距离大陆太近,而且琼州不比厦门,海岸线太长,这岛又大,鞑子如果不惜一切代价,全力进攻琼州,我们能守得住吗?如果用水师封锁,得多少水师才能阻止鞑子偷渡?”

    王新宇回答道:“我们拿下琼州之后,就在岛上修建城堡。刚好,我开发出一种新式的建筑材料,可以在短时间内修建起巨大的城堡!只要我们在岛上四处修建城堡,一旦鞑子偷渡上岛,我们在岛上的兵力就退入几座大城内防守。而我们的水师立即出击,切断琼州和大陆的联系!我们可以放鞑子上岛,但是他们上来之后,就回不去了!我们把他们的退路一切断,在岛上的敌人就等着被我们歼灭!”

    谈到要如何进攻海南岛的时候,王新宇提议,从崖州一带登陆上岸。利用夜幕的掩护,兵分两路,水师特战队从海面上,直接爬上炮台;陆师特战队,从崖州西面一处悬崖上去。上去之后,先消灭放哨的敌人,然后发出信号,让大军登陆。

    攻击海南岛的同时,海军在海面上封锁,防止海南岛的清军逃出,也阻断广州的援军来增援海南岛。

    “我们的陆师特战队从崖州西面上岸,鞑子不会有防备吧?”洪熙官问道。

    王新宇的手指着地图说道:“这里有一处悬崖,你们可以从这个位置爬上去。鞑子做梦都不会想到,会有人从这里偷袭。鞑子在岛上的兵力不足,也不可能所有的海边都看住,一些他们想不到的地方,肯定没人防守。至于水师特战队,就用小船靠近榆林湾,然后跳进水里,游过去。到了炮台跟前,想办法爬上炮台去。”

    十一月五日,船队抵达崖州以南三十里外海域。由于清军没有一艘小船能够出海,岛上的绿营清军根本不知道有大船队到了崖州外海。

    高进库不知道自己派出去五批信使已经全部被俘虏,还等着尚可喜派兵增援。

    其实就算是信使平安把信送到广州,尚可喜也不敢派兵增援海南岛。就算是派兵增援,在半路都会被击沉到海中去喂鱼。

    五日夜晚,趁着夜色的掩护,特战队乘坐的小船,在有经验的水手操纵之下,悄悄的向崖州岸边划了过去。

    不管是海军还是陆军的特战队员,都是身穿花花绿绿的衣服。

    这种“乞丐服”是根据后世的迷彩服制成的,尽管没有后世那种计算机精确计算的花纹图案位置,但这个时代对手也没有各种探测设备,只要画得和自然接近,躲藏在树林里面,就绝对没人能够发现隐藏的特战队员。

    距离海岸线还有大约一里的时候,水师特战队准备下水。

    水师特战队乘坐的小船上,胡德帝对自己手下说道:“弟兄们,我们水师特战队这次要好好表现,别让陆师的人看不起我们!好了,快到地方了,大家准备下水!”

    携带木甲的特战队员们一个个跳进水里。这种木甲可以提供浮力,让特战队员们在海中游泳省了很多力气。

    农历初四,天上没有月光,驻守崖州岸上的清军根本就看不清楚海中情况。而这些每天食用鱼虾的特战队员们在晚上眼力很好,借助着一丝微弱的星光,就能看清楚前方位置。一里的路程,不是太远,对水性好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特战队员们用木甲当成游泳板,在海水中划水前进。抵近榆林湾的时候,水师特战队员们分成两支,一支游向虎头岭炮台,一支游向鹿回头岭炮台。

    胡德帝带着特战队员,游到虎头岭炮台下面的山崖下。

    这时候,在炮台上值守的清兵根本就没发现有特战队员靠近自己。因为这个年代,根本就没有海军特种兵的概念,没人能够想得到,能有人组织一批水性如此好的人,从海上直接就摸了上去。

    胡德帝带着队友们,迅速爬上礁石,钻入海边的树林中。

    海军特战队的攻击时刻还没到,根据要求,他们上岸之后,要在树林里面潜伏一天一夜的时间,等陆军特战队那边摸清楚状况,控制住清兵兵营寨门,然后两边一起动手。

    胡德帝带着队友们进入树林之后,就打开一个防水很好的油布包,取出怀表。

    再说蔡德忠等陆师特战队员,乘坐的小舢板抵达龙盘岭一带。

    这里的山崖直抵海边,海岸线上就是十几丈高的悬崖峭壁,根本没有清兵能够想得到,有人从这里偷偷上岸。

    蔡德忠身上带着一把锋利的钢刀,还有一百多枚弹丸。他的绝技:口吐铁弹和手发铁弹,可以像后世的无声手枪一样,无声无息的远距离杀人。

    其余的特战队员,大部分队员都携带弩机,有些队员使用飞镖。每个人都有匕首或者是刀剑之类的近战武器。

    小船到了海边山崖下面,陆师特战队们抛出抓钩,抛上山崖半山腰的一块石头上。随后就攀爬上去。到了半山腰,再把抓钩抛到山顶。

    很快,所有的特战队员们就已经全部登上山头。

    这些特战队员中,有一人曾经是海南当地人,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在那名队员的带路下,蔡德忠带着队员,迅速穿过一片小树林,出现在清军兵营外面。

    抵近清军大营,蔡德忠打了个手势,所有的特战队员们都躲在灌木丛中。

    蔡德忠看着前面的清军大营,只见兵营门口有绿营清兵在巡逻。大营内点着篝火,把兵营照得灯火辉煌。本来清军戒备没那么严的,因为有海寇在海南岛外围海域活动,清军担心海寇袭击,因此加强了戒备。

    几名特战队员打开油布包,取出里面的国姓瓶。蔡德忠也打开油布包,从里面取出一副怀表,放在身上。

    “附近可能会有暗哨!”蔡德忠用手语告诉其他队员。

    特战队员们立即分散开来,在树林中潜伏好。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大营外面的清军暗哨开始换防。在暗处蹲了一个晚上的暗哨,打着哈欠走回兵营,而兵营内换防的清兵,走进暗哨位置。

    清军的暗哨位置,都被特战队员牢牢记住。

    与此同时,还有一些分散的特战队员被派了出去,利用身上良好的伪装,四处侦察。

第七十一章 夜袭

    崖州洲城,这是一座不小的洲城,城墙长四里半,城墙高三丈,厚一丈,东门阳春门,西门镇海门,南门文明门,北门凝秀门。崖州城内,驻扎有一千绿营清兵。但是这几天因为有西夷海寇的消息,崖州知州紧急招募三千民壮用来防备海寇登陆。

    凝秀门,经常来崖州卖菜的刘老汉带着儿子,准备进城。

    “刘老汉!今天怎么带着儿子来了?”城门口的绿营清兵拦住刘老汉的去路。

    “两位军爷,听说知州大人要招募民壮,犬子想进城混一口饭吃。”刘老汉战战兢兢的摸出三块铜板,塞到看门清兵手中。

    清兵接过铜板,在手中掂量几下:“就这点钱,老子买口酒都不够喝!”

    刘老汉的儿子连忙又摸出十块铜板:“两位军爷,草民一心报国,这次听说知州大人招募民壮,特意来应征的!”

    清兵接过铜板,正要放行,突然想起什么:“刘老汉,城门税还没交!”

    刘老汉又摸出五块铜板,塞给那名清兵。

    “好了,你们进去吧!刘老汉你和儿子身强力壮,如果运气好,就有机会成为和我们一样的绿营兵了!”那名清兵满脸堆笑的说道。

    东面阳春门外,一位得道高僧模样的老和尚带着两名弟子,正走向城门。

    “站住!从哪里过来的!”清军拦下了老和尚和那两名小和尚。

    那名得道高僧连忙拿出随身文牒递上去:“阿弥陀佛,贫僧应仁心寺住持邀请,特此前来拜访。”

    清兵检查了随身文牒,发现这名得道高僧是从广州过来的,顿生狐疑:“这几日不是海寇封了海路了吗?你们又是怎么过来的?”

    “阿弥陀佛!老衲十日之前就到了海口的积善寺了!那里的慧远大师挽留,因故今日才来崖州。”高僧合掌道。

    清兵仔细检查了随身文牒,然后伸出手:“进城要交城门税!”

    “什么?”一名小和尚瞪大眼睛,“我们出家人进城也要交城门税?你们就不怕遭到报应,遭到天打雷劈?”

    “阿弥陀佛!虚云!出家人不打妄语!既然要收城门税,我们给就是了!”老和尚双目微闭双手合掌,劝告那小和尚。

    小和尚从包袱中掏出五块铜板,塞给那绿营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绿营兵接过铜板,心中暗暗得意:本来和尚进城是不收城门税的。自己这样一收税,这钱就是白赚的外快。于是这绿营兵一扬手:“进去吧!”

    三名和尚进入城内,找到仁心寺,进入庙宇内。见到了住持后,那老和尚撕掉了假胡子,去掉脸上的伪装,原来这老和尚是洪熙官假扮的。

    仁心寺的和尚们都还是心向南明的,其实那个年代大部分的出家人,都是心向明朝。因为有很多人是被迫出家的,不愿意接收满清的剃发易服,于是采取消极的对抗手段,以出家来对抗剃发易服。

    蔡九仪和洪熙官几年前曾经来过海南,暗中发展反清复明组织。不过他们已经好几年没有来了,这里的和尚们见到洪熙官,自然十分高兴。

    特工队行动队的队员们,分批进入崖州城内,前后共有十八人混进城内。不过还有十人看城门不好混进去,就没进去。

    万州外海,德雷克号和她的姊妹舰正在用攻城臼炮猛烈轰击岸上炮台。周围还有四艘明军的大福船和十多艘小船拱卫,随时迎战可能闯出来的清军水师。但是打了半天,清军水师也不敢冒头,却是老老实实的龟缩在海湾内,躲在炮台的防护之下。

    南洋公司海军也不敢贸然进入海湾内,一来是不清楚水文状况,二来是海湾入口处极其狭窄,不到一公里宽,中间的航道完全在两岸炮台的火力覆盖范围内,只有摧毁了炮台,还有可能进去。

    王新宇坐在德雷克号的客厅内,在地图上比划着。

    共有一百名海军特战队员、一百二十名陆军特战队员和二十八名特工人员已经上了岸。两艘大舰在万州的炮击行动,其实是为了引诱清军的注意力,让清军误以为,“海寇”可能会从地势平坦的万州登陆。

    真正的登陆部队,分乘十艘西班牙大帆船、四艘大福船、六艘蜈蚣快船和三十艘小船,正在崖州西南三十海里外的海面上等待。这个距离,清军无法发现躲在海上的船队。而执行封锁任务的四艘私掠船,在榆林湾外五海里处巡弋,一旦发现有清军水师船只出现,这四艘私掠船马上就会扑上去,一举击沉敌船。

    艾伯特走到王新宇身边,看了一眼地图,感叹的说了句:“老板您确实太谨慎了!在南方夏季不打海战,只在冬天行动,完全避开了台风季节。而我们西方人就不一样了,台风季节一样在大海上航行!”

    那年头,远洋航行的损失率是很大的,尤其是太平洋台风和大西洋飓风的季节航行,十有三成的船会在途中遇难。但是西方的冒险家们根本就不怕这些,再危险的季节,他们一样横穿大洋!其实从欧洲过来亚洲,任何时间都无法避开大西洋的飓风季节。当年还没有苏伊士运河,只能绕道好望角。北半球的冬季就是南半球的夏季,不管什么时候航行,从北半球航行到南半球,都有可能遭遇飓风。可是为了赚钱,为了掠夺殖民地,西方人一次次在大海上冒险,不知道多少人葬身海底,才为后来的资本积累了基础。

    但是王新宇不一样,他不能冒险,因为他一次都输不起!

    “艾伯特先生,并非是我胆小,而是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的资本太少了,哪怕我十次都是胜利,但一次碰到台风,我就很难有翻身的机会了!如果是单艘的船冒险,碰到台风,损失的只是一艘船。但如果一支舰队碰到台风,我就很难翻盘!我自己损失是小事,但是就不能赶走鞑靼人了!”

    北方的大海风浪大,但是台风少;南方的大海风浪小,但是台风多。

    大海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阻拦了清军的同时,又给王新宇提供了运输的便利。但大海又是无情的,一个不慎,可能就会导致损失惨重。

    天黑下来之后,旗舰德雷克号转向,向崖州方向驶去,留下她的姊妹舰和两艘赶来的私掠船继续在万州海域牵制清军水师。

    凌晨,满载着南洋公司陆军和明军陆师的船队,向崖州海岸线靠近。

    清军水师大营外面,躲藏在树林中的蔡德忠开始动手。

    蔡德忠根据白天的时候记录下来的位置,悄悄向一名清军暗哨的位置摸了过去,在黑暗中,练过轻功的蔡德忠走起路来可以说是无声无息。可是在距离那名清军暗哨还有十多步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家伙鬼使神差的就转过头来。尽管是黑暗中,但十多步外有人,清兵暗哨还是可以发现有人靠近。

    可是这名清兵还没喊叫,就感觉自己的喉咙上一凉,他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喉咙,拼命的想要喘气,却感觉气管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窒息得无法呼吸,也喊不出话来。随着脑部氧气的消耗,清兵暗哨全身的力气迅速流失,随即倒在草地上,脑中的意识逐渐消失,终于完全失去了知觉。

    蔡德忠的反应相当快,刚刚看到清兵转头,他就从嘴里吐出一枚铁弹丸,准确击中了清军暗哨的咽喉,无声无息的射杀了那名暗哨。

    已经潜伏了一天一夜的特战队员们,终于迸发出他们的能量。蔡德忠的其他几名手下,都轻轻松松解决了清军暗哨。

    不得不说,高进库是翻山鹞子高杰的麾下部将,那些常年刀口舔血的流寇警惕性十分高,和明军斗了那么多年,最后又投降了清军,继续和南明军对抗,高进库的警惕性高,而且防止夜袭也做得很专业。

    可惜高进库碰上了专业夜袭的特种兵,一支有着比这个时代领先了三百多年理念的特种战部队,这个时代的手段又如何对付。

    消灭了外围的暗哨之后,两名特战队员立即摸到大营门口。

    根据白天的观察,在清军的大营内也有流动的暗哨。

    已经换上清军绿营兵衣服的蔡德忠带着三名队员,悄悄越过了壕沟,趁着清军暗哨不注意,悄然无声的翻过木栅栏。等到面前一名清兵暗哨听到背后有动静的时候,一枚铁弹丸击穿了他的太阳穴,这名清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太阳穴上迸出一股血剑,倒在地上。

    另外三名队员,也用弩箭和匕首,解决了三名暗哨。

    大营门口,两名特战队员射出弩箭,精确的射穿了两名清兵的咽喉。

    解决了门口的清兵之后,藏在树林中的特战队员们纷纷冲出,点燃火把,向清军大营冲了过去。队友们先用火把点燃国姓瓶,然后把国姓瓶丢进清军大营内。

    只听到几声爆炸声,大营内发生了爆炸,几座帐篷被掀翻。随后特战队员们把点燃的火把丢了进去,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已经摸进大营内的蔡德忠和三名队员拿出国姓瓶,在篝火上点燃,随即投到几座清兵居住的帐篷内。

    耀眼的火球从帐篷内喷出,剧烈的爆炸声中,夹杂着几声清军士兵的惨叫声。

    蔡德忠等人在胳膊上扎上一块白毛巾,随后就在清军兵营内到处点火,一边点火,还一边嘴里大喊着:“海寇登陆了!海寇登陆了!”

    顿时清军水师大营炸了营,睡梦中的清兵纷纷被惊醒。混乱之中,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敌人来袭,每个人都胡乱拿起兵器,向帐篷外面跑去。

    “海寇在哪里?”衣冠不整的清军水师守备从中军大帐中走出,拉过一名从身边跑过的绿营兵喝问。

    “回大人!海寇已经杀进来了!到处都在起火!”那名清兵慌慌张张的回道。

    清军守备拔出宝剑,大吼一声:“都不要乱!大家集结!”

    话声未落,从一座起火的帐篷后面“嗖嗖”射来两支弩箭,射穿了毫无防备的清军守备的咽喉。

    整个大营内已经完全乱了,大呼小叫的清兵根本就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大营门口,有清兵哭喊着逃出起火的大营,谁知道外面射来一排弩箭、袖箭和飞镖,还夹杂着几个冒着青烟的国姓瓶,冲出大营的清兵惨叫着倒下一片。

    国姓瓶在人群中爆炸,陶制瓶子内密封的火药气体剧烈膨胀,把混合在里面的铁珠射出。火光中,陶瓶碎片混合着铁珠,四处溅射,多名清兵被炸得血肉横飞。

    大营内乱成一团,绿营清兵自相践踏,甚至是拔出刀来,相互乱砍。

    由于蔡德忠他们是穿着清军衣服,清兵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身边的人是敌人,看到有人靠近自己,就拔刀相向。结果大营内的清兵自己和自己打成一团。

    特战队员们趁乱放火,水师大营内到处起火,被烧成一片火海。

    也就在蔡德忠他们动手的同时,胡德帝和他的海军特战队也动手了。

    胡德帝带着特战队员,先解决了炮台外面的清军暗哨,随后到了清军炮台下面。胡德帝他们把抓钩抛上去,很快就翻过了营墙,进入炮台的大营内。

    路上碰到的清兵,都被特战队员用弩箭射杀。

    等到驻守炮台的清兵听到水师大营内响起的爆炸声时,胡德帝的海军特战队员已经控制住了清军炮台。

    队员们把钢钉从大炮的火门钉了进去,让清军的大炮报废。

    “快!快上去!海寇来了!”一名清军把总挥舞着腰刀,吼叫着,让士兵上炮台。

    绿营清兵拥挤在台阶上,乱哄哄的向炮台爬上去。就在这时候,上面滚下一个火药桶,插在火药桶上的导火索还“嗞嗞”冒着火光。

    “啊!”前面的清兵纷纷扭头往后跑,可是后面的人却推搡着他们,把他们往前推。只听到一声巨响,火药桶爆炸,一大片清兵被炸得腾云驾雾,飞上天空。

    胡德帝带着特战队员,不断的把火药桶顺着台阶推了下去,也不知道炸死了多少清兵。黑暗中,清兵根本不知道来袭的敌人有多少。

    海面上,进攻的船队已经靠上沙滩。这时候,天刚刚蒙蒙亮。借助着微弱的亮光,护卫队陆军和明军陆师官兵们纷纷从小船上跳下来,踏着没过膝盖的海水,向沙滩上冲去。

第七十二章 斥候

    清军突然发现,台阶上面的对手不再推下火药桶,有人兴奋的喊了声:“海寇的火药桶用完了!”

    “快上去!”清军炮台把总吼道。

    胡德帝和他的特战队,早就从炮台上撤退下去了,给清军留下已经不能用的大炮。特战队员们用绳索从炮台上面滑了下去,消失在树林中。

    成群的清兵挤过只能容纳两人并肩过去的台阶,气喘吁吁的爬上炮台。他们到了上面才发现,炮台上面已经空无一人,所有的大炮都没被炸毁,完好无损的摆在原处,而且也没看到有导火索还是火绳的东西在燃烧。

    看到海滩上正在登陆的明军和南洋公司陆军,清军把总焦急的喊道:“快检查一下大炮!看看海寇有没有在里面放火药还是做了什么手脚!没有就马上开炮!”

    “大人,火门被人堵死了!”一名清兵喊道。

    另外一名清兵下意识的看了大炮一眼,也喊叫起来:“大人!火门被堵死了!”

    所有的大炮火门都被堵死,这些大炮都成了摆设。

    清军把总急得大喊:“把堵住火门的东西给老子拿下来!”

    可是要把钉入火门的钢钉取下来,这谈何容易!没有特殊的工具,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清兵炮手们用刀撬,可是刀刃都崩了口,钢钉还是纹丝不动;用枪尖挑,把枪尖挑弯了,钢钉却一动不动。

    “来不及了!我们只能丢掉大炮回城去!”清军把总看着越来越多的“海寇”上岸,无奈的下了命令。

    清军水师大营内,蔡德忠和两名化装成清兵的特战队员,在混乱中也不知道砍下了多少清兵的脑袋,砍得手臂都发酸了。也有清兵拿起武器反击的,但是碰到这三名高手,反击的清兵都走不过一个会合,就被一刀砍杀。

    蔡德忠身上脸上都是鲜血,只不过都是别人的血。

    天色渐渐亮起,混乱中的清兵停止了自相残杀,目光呆滞的看着一片狼藉的兵营。

    蔡德忠他们三人也停止了厮杀,三人用泥土和鲜血抹了脸,又割破自己的衣服,在胳膊和胸口上划了几刀,制造受伤的假象。

    兵营的大火蔓延到水寨中,清军水师的船只也已经被烧毁了大半,剩下的船只远在海中。没有一名清兵敢爬上船去对抗外面的战舰,因为在港湾外面,停着几艘小山一样的大船,清军水师根本就不敢去送死。

    大营内,遍地死尸和伤兵,木栅栏被烧成了漆黑的木炭,帐篷被烧成灰烬,停在岸边的船也被烧成木板,洒落在海面上。不过存放粮食的粮仓,却完好无损。

    而在大营外面的袭击者,早已不知去向。

    经过一夜的混乱,一千多人的水师大营死伤惨重,只剩下三百多名清兵还活着,其他的不是被烧死,就是在自相残杀中被杀死,当然还有人被浑水摸鱼的蔡德忠他们杀死。

    “海寇上岸了!我们退回城内!”一名清军把总模样的小军官提议道。

    看着海滩上越来越多的对手,残存的清兵连粮食都顾不上搬回城内,纷纷向崖州城门的方向逃命。

    而隐藏在树林中的特战队员们,也悄悄换上了清军的衣服,混在溃败的清兵人群中,混入了崖州城内,还有几名昨天没能混进城的特工人员,也趁乱混入城内。

    明军和南洋公司陆军登陆的时候,没有一支清军敢于前来阻拦,都缩回崖州城内。

    事实上,崖州知州也得到了“海寇”袭击的消息,但因为得到炮台和水师大营遭到攻击的消息,他不敢派兵阻拦登陆,只是下令各部回城坚守,然后给万州方向发出烽烟信号,希望琼州府的军队能来解围。

    琼州的清军兵力其实不算很弱,因为琼州有十多万黎族和苗族,这里平均两三年就有一次暴乱,前两年还有过一次黎族的大规模起义。为了镇压起义,就连高进库这样的大将,也被迫留在琼州。

    驻守琼州的清军,一共有七千多人,再加上可以动员的民壮,琼州府可以组建出一支一万五千多人的军队出来。

    登陆大军在海滩上集结之后,立即向崖州城方向开去。

    到了中午的时候,四千多登陆大军就已经把崖州城包围得水泄不通。加上招募的南洋公司工匠和登陆的海军,一共有六千多人。

    围住了城,王新宇让人到崖州城下喊话:“我大明王师五万大军至此地,意欲收复失地!若是知州大人开门投诚,我王师愿给大人官复原职,仍然担任崖州知州一职不变!倘若负隅顽抗,城破之日,既是尔等授首之日!”

    那清廷的崖州知州站在城头,放眼望去,只见城下的明军已经摆开了阵型,还有不少明军正在挖掘壕沟,修建兵营。后面的树林中,似乎有明军的工匠在砍伐木头,好像要准备打造攻城工具。

    城上的清军发现,明军的阵型中,居然有不少身穿红色衣服的西夷人!再看明军阵型,似乎辅兵的数量不多。

    其实王新宇手中就没多少辅兵,这次登陆的都是战兵。等到上岸稳固之后,再用船队从延平城运一批民壮过来担任辅兵。另外,王新宇还计划,攻下崖州之后,可以从俘虏里面招募一批辅兵为己所用。

    知州冷笑:“尔等伪明海寇,不服王化,竟然勾结西夷红毛鬼,悍然挑战我大清帝国!若是尔等迷途知返,投效朝廷,本官还能给朝廷求情,给你们一条活路!否则,琼州王师一到,定杀汝等片甲不留!”

    王新宇又让人喊话:“知州大人,那北面鞑子伪朝不得人心,若是大人能开城,向我王师投诚,我们可以宽待各位!”

    “向你们这些海寇投降?休想!”知州的口气十分强硬。

    王新宇叹了一口气:“既然这鞑子狗官执迷不悟,那城破之后,就休怪我无情了!”

    大军围住崖州,并没有发起攻击,而是让士卒们挖掘壕沟,修建防御阵地,同时让随军的工匠砍伐木头,准备打造云梯。另一方面,王新宇还让五艘西班牙大帆船回延平城一趟,准备运送两千民壮来琼州登陆。

    见到城外的明军并未攻城,那知州问一名清军把总:“这些海寇怎么还没开始攻城?难道他们想要困死我们?”

    那清军把总回答道:“可能是海寇缺乏攻城工具。看他们的辅兵不多。刚刚卑职看海面,还有几艘海寇的西夷大船离去,可能是去运送辅兵了吧。我们崖州城可谓是城坚池深,并不比府城差,他们要来蚁附攻城,必然损失惨重!”

    “那海寇似乎有不少大炮,他们不会拿大炮来攻城吧?”知州很担心的问。

    “海寇带上岸的小炮威力太小,无法攻破城墙;他们船上虽有红衣大炮,但是那些大炮过于沉重,他们要把大炮搬上岸,恐怕还没来得及攻城,我们的援军就到了!”清军把总仔细的分析道。

    明军在崖州城外,布下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同时在万州通往崖州的道路上,在要道上修筑了一条防线,并不急着攻击崖州城。

    其实凭借着混入城内的特工行动队队员和特战队员,王新宇完全有把握在今天夜里偷袭崖州城,一举得手。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因为王新宇想要的是,把万州和其他地方的清军引出来,在半途中拦截清军,尽可能在野战中多消灭绿营清兵,这样在之后攻克崖州其他城池的时候,可以减少很大的压力。

    半岭一带,是琼州府援军通往崖州的必经之路。

    王新宇分出一千护卫队陆军,一百西班牙长戟兵,两百英国火枪手,两百葡萄牙火枪手,五百护卫队海军士兵和四百明军水师陆战营士卒,加上亲兵队一百人,共计两千五百人抵达半岭一带,修建防御工事。

    万州的清军府兵肯定已经收到狼烟信号,如果他们连夜赶路的话,第二天早上就能赶到;若是晚上扎营休息,第二天下午也能赶到。

    为了保险起见,王新宇下令,必须连夜赶工,在半岭修好工事,把增援清军堵住!并尽可能的杀伤清军。

    半岭,是一处丁字路口,一条大道从万州和海寇方向过来,在这里被一处丘陵隔开,分出两条小路,任何一条小路都能抵达崖州。但是前方的官道只有一条。官道位于深山中,层峦叠嶂,密林遍布。

    其实海边也有路可以过来,但是王新宇算定了清军不敢从海边走。因为海边有自己的战舰在游弋,清军敢从海边走,就会遭到炮击。另外,海边的黎族人和苗族人可不是好惹的,清兵如果从他们的地盘经过,免不了会发生冲突。

    担任阻敌任务的所有官兵们都拿着铁铲、锄头等工具,挥汗如雨,在山路上挖掘壕沟,修建寨墙。海军官兵们气喘吁吁的把青铜小炮搬上两边的高地,架起火炮。

    官道边的密林中,几名侦察营的侦察兵躲在丛林之中,警惕的盯着官道。这些侦察兵手中的弩机都上好了弦,装好了弩箭。

    王新宇的侦察兵部队,每个人都有弓或者弩,其他兵器是自己选。侦察兵都是从特战队挑剩下来的,或者是训练中被淘汰的特战队员,被选入侦察兵营。虽然他们没通过特战队苛刻的选拔,但这些人每个人都是武林高手。

    官道上,出现了一支清军斥候骑兵。

    担任侦察兵队长的曹磊用望远镜观察官道上出现的清兵斥候骑兵,发现这些清军骑兵不是满蒙八旗骑兵,是绿营斥候,一共有五名清兵。

    见到前方地形极其险要,清军斥候骑兵放慢了速度,警惕的看着周围树林。

    “这里不对劲!”一名清军头目模样的人说道。

    不过没有探明前方敌情,这些绿营清兵也不敢贸然回去,他们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缓缓向前探路。

    “放!”山林中突然响起一声怒吼声。

    十多支羽箭从山林中射出,这些箭射得又狠又准,专门招呼清兵的面门射来。

    四名绿营斥候兵发出惨叫声,被射落下马。

    剩下的那名清军小头目,也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兵,来琼州之后,多次和当地黎族苗族交手,一次次躲过黎人和苗人的暗箭。这名清兵躲过射来的箭,立即转身,在马屁股上狠抽了一鞭,企图逃出伏击圈。

    眼看着清兵就要逃出,突然从路边的一块巨石上跳下一名彪形大汉,手中一丈三尺长的大枪奋力一舞,白蜡杆的枪杆狠狠抽打在马腿上。

    “咴咴”战马发出一阵悲戚的惨叫声,前腿受伤的战马一个前滚翻,把马背上的清兵掀得飞出了十多步远。

    那名彪形大汉上前,一枪刺去,结果了这名清兵的性命。

    收拾了绿营斥候骑兵之后,侦察兵把清军的战马牵走,隐藏起来,又回到山林中埋伏。

    过了半个时辰,又来了五名绿营斥候骑兵。

    结果不用说也知道,五名绿营斥候骑兵,不过是送死来的,转眼之间,就全部被杀。

    大约一个时辰后,又是十二名清军斥候骑兵到来。

    “来的是真鞑子!”从望远镜中,看到那十二名头盔上有高高的避雷针,身穿华丽棉甲,胸口还有护心镜,骑着好马的清兵,曹磊说了句。

    山林中埋伏着十五名侦察兵,而清军有十二人。虽然在人数上占优,可是来的,都是真正的满八旗骑兵!曹磊觉得,这一仗肯定会是一场恶战!

    一名身形高大,光头,头上还有戒疤的大个子说道:“老子早就等着杀真鞑子了!”

    这名光头也是洪熙官的师弟,因为被苛刻的特战队筛了下来,就来到侦察营,变成了一名侦察兵。对自己每年进入特战队,这名大个子和尚可以说是耿耿于怀,很想多立战功,给特战队的人看看自己并不比他们差。

第七十三章 草人

    前面山路两边丛林密布,硕翁科罗敏锐的感觉到这里有危险。

    硕翁科罗很看不起在北京的满蒙八旗子弟,满清入关才十多年,那些家伙已经蜕化成一批绵羊了。

    回想起入关以前,每次要出征之前,各旗主、贝勒、都统家里都挤满了人,都是求着要让自己出征的。现在有战事发生,出征之前,各王爷、贝勒、公侯家里也是挤满了人,但是反过来了,都是求着不要让自己出征的。

    想起入关前后八旗弟子的表现,硕翁科罗觉得这简直是八旗勇士的耻辱!

    驻扎海南的八旗,虽然比不上驻扎福建、广东、四川和云南的八旗,整天要和伪明余孽打打杀杀,但海南可不是什么和平稳定的好地方,这里的苗人、黎人不服王化,每年不给大清朝廷找点事情干,那些南蛮子就浑身皮痒。而且这些南蛮子十分狡猾,从来就不和大清王师正面对抗,他们躲在山里面,用毒箭、捕兽夹、陷阱等卑鄙手段对付大清王师。这些年下来,八旗子弟在海南折损了不少。

    现在满人早就学聪明了,去踩陷阱,踩捕兽夹,去顶毒箭的事情,自然有绿营清兵去干,八旗兵只要躲在后面当督战队就好。

    不过即便这样,驻扎海南八旗的武艺还是没有荒废,否则怎么可能弹压得住绿营兵,让他们老老实实去前面送死?

    刚才出去的两拨绿营斥候骑兵都没回来,八旗佐领下令派出八旗兵斥候侦察。

    虽然高进库是驻扎海南的正二品总兵,而驻扎这里的八旗佐领只不过小小的五品小官,但事实上八旗佐领的地位还在高进库之上。

    进入山路中,前面的山谷拐了一个弯,茂密的原始森林挡住视野,根本就看不到前面道路的情况。

    硕翁科罗拔出马刀,向天一指,所有的斥候清兵都拔出马刀。

    “冲过这里!”硕翁科罗喊了一声。

    斥候清兵在策马前进,他们两腿夹紧马身,战马逐渐加速,企图以中速通过此地。

    “嗖嗖嗖”两边山林中响起一排乱箭的呼啸声。

    这些清兵都是富有经验的的老兵,听到乱箭的声音,立即用胳膊护住面门。他们身上都批有重甲,只要箭不射到脸上和咽喉上,就不会给他们造成伤害。

    谁知对手根本不是射人,而是射马!

    一排乱箭过后,有两匹战马身上扎满了箭,受伤的战马吃痛,把马背上的主人掀翻到路边。还有两匹战马也中了箭,不过受伤不是很重,剧烈的疼痛,刺激战马加速狂奔,那两名清兵斥候一下就冲到前面去了。

    “快冲过去!”硕翁科罗喊道。

    话声未落,第二排乱箭射到,又是三匹战马中箭累累,向前狂奔了一段路之后,把马背上的主人摔了出去。

    硕翁科罗发现敌人不多,于是勒住马,喝令所有的斥候下马。

    五名落马的清兵,因为战马速度不是很快,而且他们身上有厚实的棉甲保护,除了一人摔得比较重之外,其余四人摔在地上不是伤得很重,听到喝令,立即爬起来,取出弓箭,向山林中反击。

    山上的乱箭不断射下,每一名斥候清兵身上都挂满了箭支,不过除了曹磊和另外一名侦察兵射出的破甲重箭射死了两名清兵之外,其余的九名清兵都像没事一样,嘴里乱叫着,向山林中冲去。

    清兵射来的箭,也造成侦察兵这里一人阵亡,多人受伤。

    双方距离只剩下十多步,曹磊丢下鉄弓,抓起地上的长枪,大吼一声,向清兵杀去。其余的侦察兵也都丢下弓箭,手持长枪、铁锤、斧头、铁棍、镋钯、重剑等各种兵器,呐喊着向清兵杀了过去。

    十四名侦察兵,对阵九名清兵,人数上的优势,使得这些侦察兵没有丝毫畏惧。侦察兵绿色的布衣里面也有重甲,装备不比清兵差。

    曹磊一个箭步冲到一名清兵跟前,手中长枪闪电一样刺出,迎面那名清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长枪刺中咽喉。

    这名清兵不可思议的看着刺穿自己咽喉的长枪,口中流出鲜血。

    曹磊的长枪一收,一道血剑从清兵脖子喷出。这名清兵握着马刀的手高举着,舞动几下,才重重仰面倒下。

    身后一名手持铁锤的侦察兵一锤砸在一名清兵头盔上,就像是铁锤砸西瓜一样,一下把头盔砸扁,清兵的脑袋像是开瓢的西瓜那样爆开,脑浆和鲜血喷出。

    另外一名手持重剑的侦察兵一剑把一名清兵拦腰劈成两截,但他自己也被一名清兵一刀砍在肩膀上。虽然身上有重甲,但这一刀力量极大,这名侦察兵只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手中的重剑掉在地上。

    那名清兵一刀刺穿了侦察兵的咽喉,可是侧面一名侦察兵手中大斧劈下来,把这名清兵连盔带脑劈成两半。

    曹磊迎着一名已经砍死自己一名战友,砍伤两人的清兵杀去。

    那名清兵,正是硕翁科罗。他刚刚挥刀砍下一名明军士卒的人头,手中带血的刀又砍下一名明军的胳膊。就在这时候,一杆白蜡杆长枪闪电一样袭来。

    硕翁科罗转身,一刀招架住刺向自己的长枪,并试图用手去抓住枪杆。可是那明军武功十分高强,枪杆当成棍棒,狠狠的抽打在硕翁科罗的胳膊上。只听到“啪”的一声,硕翁科罗感觉胳膊剧烈疼痛。

    “该死的汉狗!”硕翁科罗嘴里骂着,一刀砍去。

    曹磊招架住清兵奋力砍来的这一刀,他只感觉那名清兵力大无穷,自己的虎口发麻,手中长枪都差点拿不稳。但曹磊武功十分高,又挥动长枪,向清兵抽打而去。

    硕翁科罗一刀,挡住抽打过来的枪杆,反而把曹磊震得虎口都出血了。接着又一刀劈去,只见两般兵器碰撞,火光四溅,曹磊虎口破裂,长枪被震在地上。

    “汉狗,去死吧!”硕翁科罗嘴里骂着,一刀就要砍下去。

    “轰”一声火铳的射击声,硕翁科罗感觉胸口一痛。

    曹磊手里拿着一支短铳,枪口还冒着白烟。子弹虽然被清兵的棉甲挡住,未能洞穿,但也把硕翁科罗的肋骨打断了一根。

    受伤的硕翁科罗动作迟钝了一下,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断裂的肋骨,使得他的手上失去了力气。这时候曹磊左手一把抓住硕翁科罗的刀,右手一拳砸上去,结结实实砸在硕翁科罗的脸上。铁锤一样的拳头,砸得这名清兵脸部开花。

    硕翁科罗倒在地上,曹磊骑在上面,一拳紧似一拳,打得这名清兵不再动弹。

    战斗已经结束,九名清兵全部被杀死,那名被从马背上抛下来,受了重伤的清兵也被侦察兵一枪刺穿了咽喉。加上重箭射死的两名清兵,十二名斥候清兵全部被歼灭。但是曹磊的侦察兵也不好受,有四人阵亡,三人重伤,其他的每人都带伤。

    “狗鞑子看来也不怎么样嘛!”一名正在用刀割人头的侦察兵说道。

    “杀得有点狠了,忘记了留下一个活口。”曹磊懊恼的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一名侦察兵笑着说道:“等下有绿营假鞑子来,我们留下一个活口就是了。”

    曹磊道:“你们觉得还会有假鞑子来吗?估计他们一晚上都不会再有人从这里过去了!”

    “那我们不是可以回去了?”一名络腮胡子的大汉问道。

    “不行!”曹磊一字一板的道,“我们还是得在这里守一个晚上!等明天早上土城造好,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连续出去三批斥候骑兵,一个都没回来,最后一批还是十二名最精锐的八旗骑兵,这让高进库感觉进退两难。

    “我们到底要不要去救援崖州呢?”高进库问道。

    杨继道:“总兵大人,攻打崖州的海寇人数不多,也就四五千人,扣除辅兵,战兵最多两千人。而且他们没有骑兵。我们有七千多人,有四千多战兵,还怕拿不下他们?”

    “那我们就扎营,等明天再赶路!崖州城池固若金汤,海寇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就休想拿下崖州城!”高进库摸着胡子点了点头。

    农历十一月七日下午,增援崖州的清军抵达半岭。

    “天啊!前面海寇修筑了一座土城!”前方探路的清军送回来这样一个消息。

    接到探子汇报,高进库到前面去看了一眼,发现明军在半岭两条路的丁字路口中间,修筑了一座土城。土城高一丈,上面插有六尺高的木栅栏。土城前面一条一丈宽,四尺深的壕沟。土城刚好建筑在山坡前面,后面就是逐渐增高的山岭,土城挡住了从这里分叉出去,通往崖州的两条道路。

    “这该死的土城,挡住了两条通往崖州的道路啊!”高进库倒抽了一口冷气。

    如果绕过去,两边都是山崖,从这里根本就绕不过去。想要绕过土城,只能走远路过去。可是这里到处都是原始森林,只要对手在森林里面布置上一些陷阱,布置一些捕兽夹,就能让自己溃不成军。然后在森林里面设伏,自己这七千人,能够活着到崖州的有几个?估计半路上都被打散了。

    要不要硬攻过去呢?高进库在犹豫。

    崖州那里发来的狼烟信号,海寇有四五千人,还能分兵出来堵住山路,要围城,至少需要三千人,能分出来的最多也就两千人。

    “准备攻城!”高进库让人去准备打造攻城武器。

    绿营清军辅兵开始去打造云梯、冲车、盾车、轒轀和飞桥等攻城武器。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打造攻城武器的速度没那么快,只能明天早上再攻城了。高进库下令,绿营战兵帮忙扎营,修筑营寨,就在山谷中过夜,等明日一早,打造好了攻城武器之后,再对土城发起攻击。

    为了防止被城内的火炮所伤,清军在距离土城大约两里外的位置扎好了一座大营。

    深夜,前方明军大营中突然锣鼓齐鸣,一条条黑色的人影从城墙上面放了下来。

    “敌人要来偷营了!”高进库从睡梦中惊醒。

    城上下来的黑影,在黑暗中接近清军大营。

    黑暗中,清军根本就不知道来袭的敌人有多少,不敢贸然发起攻击,只是放箭阻拦。一排排乱箭射去,靠近的黑影都被射成刺猬。

    折腾了半个时辰,明军大营内锣鼓息声,明军撤退了回去,带着被射成刺猬的黑影又回到了城头。

    原来,这是王新宇的诱敌之计:他让一批身披厚甲的士卒带着扎好草人,用小车推着,向清军大营发起佯攻。从城头下来的时候,士卒、草人和小车一起下来,每一名士卒都推着一辆小车,每一辆小车上面站着三四个草人,在小车前面还挂着两三个草人。有草人挡住,加上身上的披甲,清军射的箭不会伤到士卒。

    黑暗中,清军看不清楚小车,只看到黑影,还以为有千军万马来袭,根本不敢出击,只是下令放箭阻拦,结果折腾了半天,也没伤到一名明军。

    过了一个时辰,明军大营内再次响起锣鼓声,又是一排排的草人被人放了下来。

    清军再次用弓箭和鸟铳迎击,热热闹闹的打了半个时辰,明军又收回草人。

    连续两次“草人借箭”,高进库终于看出了名堂:“这些海寇,是想要骚扰我们,不让我们睡个好觉!他们再来,我们就不管他!大营内四处点燃篝火,让他们没机会偷袭就好!我们继续睡觉!”

    明军大营内第三次锣鼓齐鸣,又是一排排的黑影被放了下来。

    这次清军没有射箭,而是只留下少数放哨的兵,看好大营,以免被人偷袭。大营内到处都点燃篝火,避免晚上炸营,其他的清兵继续睡觉。

    这次放下来的,是一批弓箭手。

    清军大营前一百步外,突然亮起火光,已经就位的明军弓箭手点燃火把,把一排排的火箭向清军大营**了进去。

    放完火箭,明军弓箭手立即转身,回到城下,又顺着绳子爬了回去。

    等到大营内的清军灭了火,派出弓箭手去迎击的时候,这些明军弓箭手早已全身而退,毫发未损的回到自己的大营内。

    清军又忙碌了一个时辰,等到安静下来,天都快亮了。

    而明军在骚扰的时候,自己的主力部队却在土城内倒头大睡,睡得安安稳稳的。

第七十四章 围点打援

    崖州城下,明军已经架起了小炮,搭好了望楼,并推出八辆比城墙还高的巢车,每一辆巢车上面都有四名神箭手。

    明军再次让人去城下劝降,但崖州知州死活不肯投降。

    王新宇下令:“开始攻城吧,不用真的打,先把护城河填了。我们在城上守军射程外面用火炮和弓箭,对城头守军造成杀伤就好了!”

    八辆巢车也被推了上前,巢车在城头守军的射程之外,但是巢车上的神箭手,可以凭借自己的神力,把弓箭射向敌人。

    战鼓隆隆,四辆轒轀车和十二辆盾车被人推了出来,辅兵推着车,向护城河推进。

    看到明军发起攻击,城头的清廷知州焦急的大喊道:“快放箭!放火箭!不能让他们填平护城河!”

    当明军的盾车和轒轀车即将抵近护城河的时候,城头的清军弓箭鸟铳齐射,箭如飞蝗,弹如雨下,打得盾车和轒轀车不停的颤动。

    城头的清军还射下火箭,火箭射到挂着湿毛毡的盾车和轒轀车上,燃起一点火苗,随即就被湿毛毡内的水分给熄灭。

    可是一辆冲在最前面的盾车连续被火箭射中,湿毛毡里面的水分不断被抽干,也不知道中了多少箭之后,这辆盾车终于被火箭点燃,前面开始冒出火苗。

    推车的十多名辅兵坚持把起火的盾车推到护城河跟前,把沙袋丢进河里,随后就丢下起火的盾车转身就跑。

    城头乱箭、枪弹射下,十多名辅兵倒下一大半,其余的人跑到被边上一辆轒轀车后面,躲过了清军的火力打击。

    推动的轒轀车从倒地的辅兵边上经过的时候,有人把受伤的和阵亡的辅兵拉了进去。

    巢车上的明军神箭手射来一排排狼牙利箭,城头正在用鸟铳和弓箭射击的清军鸟铳兵和弓箭手不断被重箭射中,一个接一个惨叫着倒下。

    十二门四磅铜炮对城头发起炮击,炮弹砸在城墙的女墙上面,砸得女墙碎石乱溅。挨了炮弹的女墙后面的石头也崩裂,有的站在后面的清兵被碎石击中,打得头破血流,发出一阵阵惨叫声。

    “轰”一堵女墙终于经受不住炮弹的轰击,倒塌了一大片,露出上面的城头。

    明军和南洋公司陆军的火枪手和弓箭手也压了上来,对城头射出乱箭,发射弹丸。尤其是那些英国人和葡萄牙人,他们的枪都是自己带来的,这些西洋火枪质量好,使用定装弹药可以快速的装填子弹,射速也比明军的鸟铳快得多。

    炮弹、子弹和利箭不断的射在城头上,城头的清兵血肉横飞,惨叫声连连,空气中弥漫起猩红色的血雾。

    清军头顶上有巢车压制,正面有火炮轰击,下面还有火枪手和弓箭手,虽然清军有一道城墙的防御,但是在对射中却处于下风,城头上很快就堆满了清兵的尸体。

    明军也有伤亡,不过有大木牌的保护,还有士卒身上的铁甲防护,加上火力远胜过对手,明军伤亡反而比守城的清军小。

    趁着己方的火力压制,盾车和轒轀车上的辅兵迅速把车推到护城河跟前,丢下一口口装满沙子的麻袋。

    城头清军拼命的用弓箭和鸟铳射击,企图阻止明军辅兵填河,可是在对手的火力压制下,清军伤亡惨重,还是阻拦不住辅兵。

    盾车和轒轀车一次次来回,有不少辅兵投出沙袋,准备退回到车后面的时候,被城头清军的弓箭和弹丸击中,倒在盾车和轒轀车边上。不过城头的清军损失更大,辅兵投下的麻袋越来越多,眼看着就要填平一段护城河。

    “快发狼烟!”知州声嘶力竭的吼道,“让高总兵赶快赶来!”

    看到崖州城方向发来的救急狼烟,高进库心急如焚。

    “赶快攻城!”高进库大喊道。如果不能解崖州之围,让崖州丢失的话,那么就算自己自杀了或者是在琼州阵亡了都没用,自己的家眷都在广州,高进库担心尚可喜以此为借口,为难自己的家人。

    很有趣的现象发生了:明军在崖州攻城,清军却在半岭攻城。

    战鼓齐鸣,成群结队的清兵抬着简易云梯,抬着竹排飞桥,向土城冲杀过去。

    竹排飞桥放了下来,架在壕沟上。

    “杀!”大批手持盾牌和砍刀的绿营清兵呐喊着,冲向土城。

    城头上乱箭和弹丸射了下来,每一名清兵的盾牌上都扎满了箭,看起来就像刺猬一样。还有的清兵被利箭和弹丸击中露出盾牌外面的胳膊、小腿,惨叫着倒下。

    就在几十名清兵形成一条直线,眼看着就要从竹排飞桥上面过去的时候,突然城头响一声沉闷的大口径火铳射击的声音。

    “轰”一发鹅蛋般大小的弹丸从清兵人群中穿过,最前面的那名清军盾牌破裂,子弹的威力还没减小,在击碎了盾牌之后,又把那名清兵的整个脑袋打得开了花。接着弹丸又击穿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清兵。

    鹅蛋大的弹丸,一连击穿了七名清兵,才失去了动能,落在泥土中。

    城头木栅栏后面,一支两个人抬的巨大火铳被人拉了回来,火铳手紧张的清理枪膛,给火铳装填火药,最后把一枚鹅蛋大的弹丸塞进枪口内。

    这支特别巨大的火铳,要两个人才能抬得动,枪重三十多斤,长度一丈多长,口径有二十毫米,威力比一般的鸟铳要大得多,是一种重型火门枪,使用点火发射弹丸。这种火铳,如果是进攻战的时候不怎么好用,但是在山区丘陵地形作战,在守城战中,这种武器因为比火炮轻便,就能显示出极大的威力。

    “轰”又是一支重型火门枪射出巨大的弹丸,鹅蛋大的子弹在清军的人群中拉出了一条猩红色的血线,一条直线的清兵倒下。

    十二支重型火门枪在木栅栏后面轮番射击,城头硝烟弥漫,冲过竹排飞桥的清兵就像是被收割的稻谷一样纷纷倒下。

    其余的明军也没有闲着,弓箭、鸟铳,不断向城下的清兵招呼过去。

    大批清军弓箭手和鸟铳手也压上来,站在城下壕沟后面,对城头的明军反击。可是因为城头上插着粗大的木栅栏,明军可以从木栅栏的缝隙中射出箭和弹丸,而清军射来的箭和弹丸大部分都被木栅栏挡住。双方在对射中,清军明显吃了一个大亏。

    “快,冲到城下就是胜利!”高进库焦急的大喊。

    前方的土城很矮,只有一丈高,不要说和广州、杭州那样的坚城比了,就连普通的崖州城都有三丈高,都比面前这可笑的矮城高了三倍。这样矮小的土城,高进库相信,只要一次攻击就能拿下来!

    清军顶着乱箭和子弹,硬是冲过了竹排飞桥,抵达城下。

    就在绿营清兵纷纷把云梯架起来的时候,城头上突然飞下一个个冒着青烟的陶瓶子,落在清兵人群中。

    “万人敌!”清兵惊恐的叫了起来。

    丢下来的不是万人敌,是大型的国姓瓶。这是一种防守用的国姓瓶,有一尺半高,直径大约七寸左右,重十多斤。

    和那种一斤半重的国姓瓶不一样,这种大型国姓瓶投掷距离肯定不远,无法进攻中使用。但是在守城的时候,却是比以前明军用的万人敌威力还大。

    万人敌里面除了铁蒺藜和火药之外,有些添加物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当年的国人以为添加一些东西可以让敌人中毒,其实减小了爆炸的效果,减少了真正可以杀伤敌人的铁蒺藜和铁皮,效果适得其反。而国姓瓶里面,并没有任何无用的添加物。因为郑成功本来就擅长火器,他发明的这种炸弹,是以尽可能的提高威力为目标。

    “轰轰轰”城下接连发生剧烈的爆炸。

    耀眼的火光迸溅而出,陶罐碎片和里面填充的铁砂、铁珠四处横飞。

    冲到土城下面的清兵被炸得血肉横飞,三百多人没有一个人能够站得稳的,已经架在城头的云梯也被炸得四分五裂。

    清兵的第一次攻击被打退了下去,城头的大型火门枪还对准撤退的清军后背,打出了一排齐射,掀翻了好几人。

    高进库大发雷霆:“把炮拉来!给我轰开土城!”

    跟着清军辎重运输队一起上来的,是清军的佛郎机、将军炮和虎蹲炮之类的小炮。红衣大炮这类的重炮因为重量太大,不方便运输,高进库就把红衣大炮都留在万州琼州府城,并没有带出来去增援崖州。

    清军气喘吁吁推着小炮,准备把小炮推上来炮击土城。

    可是土城后面就是逐渐增高的山坡,在山头的观察清军动静的龚小大发现清军推出炮来,就让自己的炮兵先发制人,对清军炮手发起攻击。

    一直没有开炮的六门六磅铜炮突然开火射击,这六门铜炮,都是英国人造的炮,内膛都经过精心打磨,十分光滑,火炮制作精良,虽然口径不大,但射程远,精度高。而且更绝的是,这些炮采取了定装药包的方式!

    六门英国炮开火射击,炮弹从高处砸了下来,落在正在推动火炮的清军炮手人群中,炮弹在地面四处弹跳,砸翻了一门将军炮,还砸死了二十多名清兵炮手。

    看到前方土城内突然开炮射击,高进库吓了一大跳:“海寇也把炮搬来了!”

    不过看到对手射完一轮,高进库大喊:“赶快把炮架起来!敌人下一轮射击没有那么快!把土城轰开,我们就能进去了!”

    但是让高进库没有想到的是,第二轮的炮击很快又来了!

    英国炮手们刚刚打完一轮,就把炮口垂下来,用湿拖把清理了炮膛,同时也起到给炮膛降温的作用,然后把定装的发射药包塞进去,再把一块用来封闭,保证气密性的木板塞进去,最后装入炮弹。

    炮口再次对准了清军,英国炮手用锥子从火门刺入,在药包上刺开一个洞,然后把导火索插入火门内。

    采取了定装药包的火炮装填速度很快,最快可以一分钟发射六发炮弹。

    “开炮!”英国炮队长手中小旗向前一指。

    六门已经完成装填的火炮再次发射,打得清军炮手血肉横飞。

    龚小大并不担心清军可以架好炮,因为他手里还有四门佛郎机火炮一直没有发射,就是留着以防万一的。佛郎机炮虽然射速快,不过由于气密性不好,精度差,龚小大暂时不用这些佛郎机炮,而是先用英国人的炮队射击。

    短短的一分钟之内,英国炮队已经打出了三轮齐射,打得清军炮手纷纷丢下火炮,转身向后面逃走。

    由八旗兵担任的督战队砍翻了好几名炮手,逼着绿营炮手继续推着炮去攻击。

    又是几轮炮击下来,清军炮队被连人带炮打得稀巴烂。剩下的炮手,就算是督战队怎么挥刀砍杀,也不肯再上去送死了。

    看到对手有炮,高进库一下就陷入绝望中。他想要放弃攻城,退回万州去。可是这时候,崖州方向再次发来狼烟信号,告诉高进库,崖州已经十分危急!

    “给我攻上去!如果不能解崖州之围,平南王要杀老子的家人,老子先把你们砍了!”高进库声嘶力竭的吼叫着。

    崖州,护城河已经被填平了多处,城头上的清军死伤累累,女墙也有多处被炮火轰开,露出上面光秃秃的城头。

    “杀!”大批明军呐喊着,抬着简易云梯,摆出一副准备蚁附攻城的模样。

    清军冒着密集的弹雨,在城头上射下一排排乱箭。

    明军纷纷丢下简易云梯,转身逃了回去。

    “总算是又打退了海寇的一轮进攻!”崖州知州松了一口气。

    从刚刚到现在,明军好几次抬着简易云梯要来攻城,都被清军用乱箭射回去。虽然城头的清军损失极大,不过总算是逼退了明军。

    其实王新宇不可能真正的去蚁附攻城,那样己方的损失太大了。刚刚让士卒抬着云梯,是为了吸引清军火力,以便于自己的各种远程武器射杀清兵。

    “禀报将军!有当地土人来访!”一名士卒来向王新宇汇报。

    “当地土人?”王新宇问道。

    “是黎人!”士卒回道。

    王新宇想起当地的黎族和苗族经常爆发起义,清军对起义军实施了血腥镇压。自己想要在海南岛立足,得和黎族、苗族处理好关系,而且黎族和苗族也都是天生的战士,他们反清的愿望并不比汉人差。于是他对那名士卒说道:“把他叫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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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舰队介绍:
化工系的高材生,穿越到永历十四年,正值东南延平王北伐新败,兵部尚书张煌言损兵折将,晋王李定国又战事不利,缅甸莽白准备篡位,咒水之难在即。在这华夏历史上最黑暗的时刻,主人公要如何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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