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 皇后的人选
东厂大供奉还活着,第一发铅弹打中了他的肺,第二发铅弹打中了他的脖子,肺里的血掺着气泡从嘴里吐出来,脸上沾满了血和脑浆,那是离他最近的二供奉头颅里溅出来的,从屋顶上栽下来后大供奉立刻用了一招龟吸大法,硬生生憋住了自己的呼吸和脉搏,装成气绝身亡的样子,几个收拾尸体的士兵看他胸前一个血肉模糊的洞,脖子、脸上也惨不忍睹,以为是死透了,拖着他的两条腿出了院子,丢上马车径直送外城外。
大供奉在封闭的马车车厢里才缓过劲来,点了自己身上几处穴道止住了血,再看身边三具尸体,已然是死透了,两行清泪不禁流下,自从十八岁学成下山以来,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在街上狙杀刘子光失利之后,四大供奉就潜入了紫光车行,一来为了搜查名册,二来为了再次暗杀刘子光,彭静蓉和刘子光的一番对话也被他们听到了,派去抓捕彭静蓉的八十名好手都已经殒命的消息让四供奉心中一凛,再往下听,还有什么精锐的火器,正想看看这种火器的威力呢,哪知道这火器直接就奔他们来了,二供奉和四供奉当即腿部中弹,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刘子光那厮就从房里窜出来再次发射,快如闪电的弹丸根本看不见飞行轨迹,他们躲无可躲,每人挨了两弹,可怜一身高强武功的三位供奉,没有死在高手对决当中,而是被区区暗器取了性命,实在令人痛心啊。
大供奉身负重伤,一身功夫十停去了七停,他不敢惊动赶车的士兵,缓慢地挪到车厢尾部,趁马车拐弯的时候跳了下去,不顾路人惊异的眼神,艰难的向东厂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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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静蓉当晚就睡在刘子光的卧室,而刘子光只得效仿寻常京城人家那样在院子里搭床休息,次日一早,负责运送尸体的车夫才小心翼翼地过来报告说四具尸体运到城外的时候只剩下三具了,丢的那具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怎么早不报告!”刘子光很生气,居然有一个供奉没死,这下可有点麻烦。“赶快准备车,我要亲自护送大小姐。”彭静蓉到达京城的消息可能已经走漏了,现在启程回利国,指不定有多少人在半路上埋伏着呢,京城里他们不敢动手,可是京城到利国之间近千里水路旱路伏击暗杀的机会可多了去了。
这边彭静蓉已经起床了,正冲着两个小丫环问话呢:“我的梳妆盒子哪去了?那件鹅黄色的衫子怎么也找不着了?”两个小丫环面面相觑,戒备森严的紫光车行里,还是大小姐的闺房里的东西,怎么能说丢就丢了呢。
“东厂可能已经知道你的行踪了,咱们这就出发,不走水路,也不走陆路,咱们走空路,快,收拾东西跟我走。”刘子光进的屋来,不由分说拉着彭静蓉就走。
一行人出了西门,直奔码头而去,利国铁厂的蒸汽船已经等在这里,一个大小姐打扮的人在二十名亲兵的护卫下登船而去。其实这是刘子光布为了掩人耳目找的替身,真正的彭静蓉在刘子光的护送下已经出北门,上轮渡横渡长江,去了六合基地了。
六合基地安排了一艘中型氢气飞艇送彭静蓉回家,这种飞艇的动力更加强劲,艇身下的舱室是半密封的,安全舒适。这两天正好南风天,如果顺利的话,一天时间就能到达利国,利国基地重兵云集,当然不怕东厂偷袭,刘子光一直等到黄昏后飞艇升空,才和彭静蓉依依惜别,目送着飞艇升上夜空缓缓向北方飞去,刘子光这才打马回京。
回到紫光车行,一脸急色的孙纲已经等了他很长时间了:“大人,早上你刚出去宫里就派人传了,说是今天选后要大人您去护驾。”
还真不凑巧,这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选后竟然没能亲眼目睹,真有点可惜。“你怎么回答他们的?”刘子光问。
“我说大人出城缉拿逆贼去了,一时半会不能回来。他们没办法只好回去了。”
“很好,对了,皇后的人选最后定的是谁家的女儿啊?”刘子光随口问道,反正皇后不是姓李就是姓黄,跑不出这两家去。
“礼部传出来的消息说皇后姓徐,太后和九千岁家的小姐都选上贵妃了。”
“噢,这个结局有点出乎意料,是怎么回事?”刘子光顿时来了兴趣。
“我听那个礼部的小官是这样说的……”孙纲很有些八卦的天分,把下午刚听到的选后“内幕”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这次皇帝选后实行的是海选,各地官府选送的秀女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汇集京城了,虽然她们只是作为陪衬,但是这个程序是少不得的。
初选由礼部负责,主要审查家庭背景,生辰八字什么的,秀女中的大部分人没有看到紫禁城到底儿是个啥样子,在初选中就被淘汰出局。剩下的,每百人一批,按照年龄大小排队,顺序入宫,参加“精选”。肩负着重任的太监,远看看,近瞧瞧,把那些稍高、稍矮、稍胖、稍瘦的,都扒拉出来,送回原籍。留下来的,再按年龄大小编组,进入“一审”。
太监以极为挑剔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位姑娘,观察她们的容貌,辨听她们的嗓音,发、耳、额、眉、目、鼻、口、颔、肩、背、腿、脚、音,只要有一处看着不顺眼,听着不顺耳,当场就除名。
“二审”时,太监拿着尺子,量姑娘的手、臂、腰、腿、脚,再令姑娘“活动活动”。凡是一处尺寸不符合要求、各部分“零件”不搭配,以及风度、仪态不佳者,一律打发回老家。
“三审”由女官和年老宫女把关。姑娘单独进入一间秘室,脱得一丝不挂,女官和宫女摸其乳,探其秘,闻其味,察其肤……合格者在宫中接受一个月左右的培训。在她们熟悉宫中规矩,学习礼仪规范的过程中,负责培训的女官,考察她们的智力、性格作风之优劣;当然,睡觉时咬牙放屁吧嗒嘴的,说梦话撒症的,绝对不能容留,将来惊了驾,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千淘万滤之后,所得“精英”不过数十名。而李太后的侄女李香君,九千岁的干孙女黄雅丽根本就不用经过前面的程序,直接进入了“决赛。”
“决赛”就在今天上午进行,李太后和黄金荣这一对老冤家终于坐到了一起,皇宫中戒备森严,三千名内操和一千五百名大汉将军都全副武装、顶盔贯甲。这大汉将军是隶属于锦衣卫的仪仗部队,算是九千岁方面的人马,把守皇城的羽林卫、府军卫、金吾卫也如临大敌,两方面力量基本势均力敌。
本来皇帝家娶媳妇是内部事务,宦官、大臣们只能协助,没有决定的权力,可是九千岁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先帝托孤的重臣,非要跟着掺和,分别忠于两边的大臣们也跟着闹哄,把个奉天殿吵得象个菜市场,反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在李香君和黄雅丽这两个人选间吵来闹去不相上下,最后礼部尚书钱谦益出来和稀泥,说让小皇帝自己选,这个方案终于得到了双方的认可。
愁眉不展的小皇帝象个木偶一样坐在龙椅上大半天,都快打瞌睡了,现在终于被大家的视线注意到了,他在众人的注视下拿着选后的信物——赤金镶玉的镯子,很随意地走到待选的佳丽们面前驻足观看,老实说刚才他就一直没正眼看过这些女孩,现在既然让他选,就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一下差事了,他抱着一个信念,反正不能选李家黄家的人,随便在其他候选者里面挑一个顺眼的就行。
目光在女孩们忐忑不安的脸上划过,最后定格在后排一个身段苗条的女孩脸上,朱由校的心不由得怦怦跳起来,径直走过去把手镯戴在那女孩腕子上。
“皇后选出,乃魏国公府长女徐媛慧。”礼部尚书在后面喊起,殿外顿时鼓乐齐鸣。
大明朝的皇后就这样出炉了,正所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后党阉党斗了大半年,最后谁也没有捞到这个位子,反而被不相干的魏国公府拿到了,太后和九千岁虽然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各自在心里盘算,只要皇后的位子没被对方捞到就可以了,魏国公一贯不参与争斗,他家的妹子当了皇后对谁也没有威胁。
皇后选出来了,剩下的两个贵妃的位子自然就被李香君和黄雅丽瓜分了,不过迎娶妃子的仪式要等大婚以后一段时间才能进行。
“魏国公的妹子?”刘子光眉头一挑,这个女孩他第一次来京城的时候见过,是个泼辣的小姑娘,练得一手好拳脚,没事喜欢找人比武什么的,没想到这么没正形的丫头居然成了当今皇后!
“这世界变化真快,东厂那边有什么消息?”刘子光问,每天都有专人全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监听杨波书房里的对话,并且形成文字记录送过来。
“电线好像出了问题,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孙纲说。窃听器的线路布在下水道里,那么潮湿恶劣的环境不坏才怪。
“这可不能耽误,我马上安排人重新布线。”刘子光赶忙到河房去找刘小猫,请她派一只猫背着衔滚子钻下水道去。
走进河房的后院,院子里的野猫更多了,胆子大的也不避人,堂而皇之的在院子里溜来溜去,一个个油光水滑,看来小日子过的很滋润,比以前那种有一顿没一顿的苦日子强多了。
“刘小猫~~~”刘子光一边喊着一边往里走,来到卧房门口的时候看到里面一个熟悉的鹅黄色衣裙的背影,这不是彭静蓉么?
再仔细看,这人虽然穿着彭静蓉的衣裙,但是身段更苗条一些,一头乌黑的秀学着彭静蓉的样式扎成两根辫子,正坐在梳妆台前描眉画眼呢。
“刘小猫,原来是你把人家的衣服偷走了,那梳妆盒是不是也是你拿的?以后这个毛病可得改改,自家人的东西不能乱拿,要拿就拿别人的。”刘子光无可奈何地说道。
刘小猫早就听见刘子光的脚步声了,此刻对着镜子正认认真真地化妆呢,头也没有回,对她的指控只当是耳旁风。直到画完最后一笔,才转头对刘子光呲牙一笑,差点没把刘子光笑得岔气。
一张白皙的小脸上厚薄不匀地涂着各种粉粉面面,最绝的是眉心当中用眉笔画了几道横横竖竖的纹路,看起来依稀是个“王”字。而两个腮帮子上则各画了三道条纹,好像胡子一样。
“我的小祖宗,你画成这样是要吓鬼啊,赶快擦干净跟我出去干活。”刘子光抓起脸盆架子挂着的毛巾就要给刘小猫擦脸,这下可把她惹恼了,一把推开刘子光拿着毛巾的手,从他手臂下面钻了出去,爬到房顶上如同老僧入定一般闭目养神去了,任凭刘子光怎么哄也不下来。
刘小猫平时总穿些乱七八糟的衣服,也不梳妆打扮,现在开始学习穿好看的衣服,打扮自己了,竟然遭到打击,猫脾气上来谁也奈何不了她,刘子光无奈,只好悻悻地走了,刚出门就迎面碰见了许三皮。
“大人,戚先生有请,有要事相商。”许三皮低声说。
4-31 圆桌七志士
刘子光来到北新街的东林党秘密联络点,外面依然是一派风平浪静,大街上没有几个行人,进了院子后才发现原来外松内紧,十几名劲装汉子藏在暗处戒备着,屋子里已经坐了好几个身穿便装的人。
“刘大人到了,快请上座。”众人一起招呼道。刘子光一看,除了坐在主人位子上的中年人不认识,其他都是熟人,除了齐振铭,还有魏国公徐增寿、大汉将军千户白文元、小皇帝的贴身太监魏忠贤,兵部侍郎袁崇焕。
“各位大人面前,我刘子光岂敢上座,在末尾弄个小凳子聆听大人们的训示九可以了。”刘子光假惺惺地客气着。
“此言差矣,刘大人如今提督南厂,咱们的大业全靠你了,来来来,快上座。”齐振铭说着话硬把刘子光往主宾座位上推。
“使不得,什么南厂提督,在下和他们虚以委蛇罢了,做不得真。”刘子光继续推辞,他现在知道古代人都喜欢谦虚,以前那种大大咧咧的态度并不受欢迎。
“即使不提南厂提督,刘大人也是天子御封的护国讨逆大将军,依然能做得这个首位。”这回说话的是魏忠贤。
“国公爷和袁大人都在这里,在下是万万不能坐首席的”
“刘大人如果不坐首席,那咱们都不坐下了。”徐增寿假意作生气状。
“依在下之见,大家都是怀着相同的志向而走到一起的,那就是推翻阉党后党的专权,还政于陛下,革命同志不分高低贵贱,咱们坐圆桌吧。”刘子光实在推辞不过去,急中生智地提出这样一个建议。
“好一个革命同志不分高低贵贱!说的好!”一直捋着胡子笑眯眯看着大家的中年人一拍茶几从主座上站了起来。
“怀着同样的志向,割朝廷奸佞的命,在座的每一位都是皇上的竑股重臣,没有高低上下之分,就依刘大人所言,咱们换圆桌。”中年人气度非凡,长身玉立,一身清衫掩不住的风雅姿态。
“未请教?”刘子光一拱手。
“老夫就是钱谦益。”中年人微笑着说。
“钱大人乃是当朝礼部尚书,江南文坛领袖,更是咱们东林党的党魁。”齐振铭在一旁介绍说。
“久仰久仰。”刘子光赶忙见礼,这个久仰倒不是客气话,钱谦益娶了秦淮名妓柳如是的故事他早有耳闻,原来以为是个不堪的糟老头,没想到如此风度翩翩,看来也没委屈了柳大家。
好像知道刘子光心里在想着什么似的,钱谦益侃侃而谈:“让刘大人见笑了,老夫这些年来流连于秦淮河畔,眠花宿柳、吟诗作对,是有些薄名在外,那都是为了麻痹敌人,如今终于等到扬眉吐气的一天了,刘大人,今日约你来就是为了共商大事,皇上大婚之日,就是咱们发难之时。”
“哦,党组织都准备好了?”刘子光两道眉毛拧起来,一脸的关切。
“来,咱们坐下说。”钱谦益拉着刘子光来到刚摆好的圆桌旁,两人紧挨着坐下,其他五人也围坐到圆桌边,老院公给众人砌上茶便出去了。
“齐护法,具体事宜还是你来讲给大家吧。”
“遵命。”齐振铭答应一声,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讲了起来:“今日之事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皇后的人选定在魏国公的妹子身上,徐小姐乃忠臣名将之后,聪颖贤惠,知书达理,又和陛下两情相悦,实在是大明之福,万民之福。这件事看似简单,实则困难重重,咱们东林党费尽波折,历经万难…….这全靠钱大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在齐振铭掺杂了无数赞誉之词的叙述中,刘子光终于把选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东林党一直暗中联络各路对朝政不满的人士,此次更是多方合作的结果,有一天小皇帝在玄武湖游玩的时候邂逅了魏国公的妹子徐媛慧,顿生情愫,被魏忠贤看在眼里,利用东厂的身份打听到了徐媛慧的身份,然后联系了钱谦益,正好钱尚书和徐增寿交好,一番诉说之后打动了魏国公,又说服了妹子参加了秀女的海选,有礼部尚书的帮忙和自身优越的条件,当然是一路过关斩将,进入终选。
此前几次关于李家黄家候选人的事件弄得沸沸扬扬,阉党和后党也是麻杆打狼两头怕,并不愿意惹起轩然大波,通过东林党设在太后身边的眼线得知,太后的态度并非志在必得,只要能阻止九千岁的孙女当上皇后她就算满意。
而齐振铭这边获得的消息也很接近,阉党系统最近被南厂搞得灰头土脸,难以发动像样的反扑,九千岁的底线是谁都可以当皇后,就是不能让李家的女儿当。
掌握了这些情报,钱谦益就做出了大胆的决定,在两方僵持的时候抛出让小皇帝自己选后的办法,果然被双方所接受,而小皇帝看到秀女队伍里有自己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自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徐媛慧,而且暗地里非常感激钱谦益。
皇后的人选终于没有落到奸佞们的手中,在座的志士们不禁击节叫好,袁崇焕是新近被拉进这个阵营的,听了这一席话,举起手中茶杯说道:“各位为了大明国体,真是辛苦了,袁某人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大家也都举杯相敬,借着低头饮茶的机会,刘子光忍不住冷笑了一下,皇后的位子果然是香饽饽,东林党也不甘寂寞啊,没想到居然被他们弄成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就连小皇帝也被他们设计在内了,哪有那么巧的事,徐媛慧在玄武湖里游玩的时候就能遇见朱由校,这里肯定魏忠贤和钱谦益的功劳,魏国公是个直爽人,不过为了皇后的位子和将来的锦绣前程,也肯定参与了计划。
“刚才说大婚之日就是咱们发难之时,这从何说起?”刘子光问。
“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构思,皇上大婚的时候,天下万国来朝,封疆大吏们也要进京祝贺,这实在是一个把阉党后党都一网打尽的好机会,咱们经过这些年的经营,也算有点力量了,现在大家就把各自掌握的力量说一下吧,我先来。”齐振铎故意顿了顿,环视一下周围,看到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听他说话,才接着说。
“东林党目前掌握的力量有两千锦衣卫,都是普通的巡街校尉,平日和东厂的矛盾不少,到时候就说奉旨铲除东厂,一定没问题。”
“本公麾下有孝陵卫三千健卒,虽然是守灵的兵,但是本公平时操练他们甚严,战斗力比一般卫所士兵要强至少三成。”魏国公徐增寿说。
“本将管着一千五百名大汉将军,虽说咱们平日里就是在宫里当个摆设,可是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那些礼仪用的漆枪金瓜斧钺可是真家伙。”说这话的是大汉将军千户白文元,虽然他们隶属于锦衣卫,但是截然不同的部队,纯粹的仪仗队,优点在于身处皇宫,便于里应外合。
“咱家手上就很寒酸了,只有几十个江湖高手,这还是费尽力气招来的,皇上被看得严实,大规模招兵买马不大可能。”魏忠贤摇摇头说,他这点力量确实太少,恐怕连自保都很困难。
“本帅部下有一个标兵营,三百个亲兵都是多年征战的老兵,到时候尽管拿去用,老夫这把老骨头也算上,京城各卫还有些故交旧部,到时候老夫自当出面劝他们阵前反戈。”袁崇焕的这点兵也不算多,钱谦益和齐振铭微微点点头,把目光投向了刘子光。
“我手下有三部分力量,首先是南厂的人马,人员组成包括铁厂的铁卫,紫光车行的江湖朋友,我从山东带来的红杉团。这部分共有将近一千人。其次是分散在五城兵马司的一千山东兵,这部分人关键时刻可以控制住五城兵马司;最后是驻扎在六合的一千红衫团,必要的时候半天就可以到达京城,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精锐。”
“很好,咱们一共有一万人马,虽然相比阉党后党的力量还很弱,但是兵在精而不在多,大婚的时候咱们来个擒贼先擒王,只惩首恶,其他人等既往不咎,那些依附奸佞的墙头草们自然望风而降,这一仗咱们胜券在握了。”齐振铭握紧拳头给大家打气道。
“对,正义在我们这边,起事之后,老夫会联络国子监和复社的学子,让他们广发言论,起到安民的作用,等皇上归政,再开恩科选士,减免田赋,惩治奸商恶霸,天下归心指日可待了。”钱谦益也跟着描述起美好的未来。
“距离大婚的日子不远了,这段日子咱们要加强联络,制定详细的计划,阉党后党方面的情报更要搜集整理,黄阉这个人极难对付,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吃了那么多亏也没有进行像样的反扑,这很反常,反常即为妖,根据我对他的了解,这个奸诈的老太监一定在密谋什么重大的举动。太后那边反到不用担心。”看到大家惊奇的眼神,齐振铭矜持地一笑:“东林党的右护法就在太后身边,他们有什么动作,这边马上能知道。至于右护法的身份,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了。”
密议进行的差不多了,钱谦益接过话头说:“今日大家能坐在一起多亏了刘大人,根据他提供的东厂密探名册,潜伏在国公府,袁大人府上的探子才浮出水面,现在的京城已经是咱们的天下了,再也不用顾忌那些暗藏的眼线。今日就说到这里,老夫就不留大家用饭了,等铲除了奸佞,咱们再一醉方休。”
“好,到时候一醉方休!”众人齐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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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的府邸中,杨波跪在黄金荣面前不敢说话,黄金荣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过了半天才悠悠地问道:“人怎么样了?”
“回干爹,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孩儿们尽力了,可是……”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献上去,“大供奉临走前留下一句话,还有这个东西,就是它取了大供奉的性命。”
九千岁闭着的眼睛张开一条缝看过来,杨波赶紧打开纸包,露出里面两颗乌黑的铅弹,圆型的弹丸已经扁了,看起来就是一陀铅疙瘩。
“好毒的暗器,能掷出这样的力道…恐怕唐门的人也没有这样深厚的功力,难道是强弩射的?”九千岁一眼便看出这是铅丸打在人身上造成的变形。
“大供奉留下的话说这是一种火器,其他三个供奉也是被同样的东西打死的,是孩儿无能,没能劝住四大供奉,让他们白白丢了性命。”杨波小心翼翼地说,一边还偷眼看黄金荣的脸色。
“没你的事,四供奉就是这样的性格,他们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直没能效力,现在为厂尽忠,也算死得其所了。”
“那…南厂那边?”杨波试探着问。
“不慌,咱们目前没有必胜的把握,先让他们再猖狂几天,嗯,不出七月份,就让他们归西,黄镇的性命,二百东厂番子的性命,还有火烧书库楼的深仇,四供奉的血债,这一桩桩,一件件咱家都记得清楚得很。”
“干爹圣明,京城卫军训练荒废已久,他们这些墙头草关键时刻也不堪大用,还是等咱们常州戚机厂的翁仲到了再动手!那时候什么南厂,什么刘子光,什么神秘的火器,都不堪一击。”
“唉,十年了,当年的血雨腥风似乎还在眼前,真是不忍心再起刀兵,咱家自从五岁净身进宫当差以来,伺候过两个贵妃、两个皇后,一个太后,三个皇帝,为朱家鞠躬尽瘁,耗尽了心血,临了连一个安生的晚年都不让我太太平平地过…”九千岁叹着气,仿佛回忆起几十年来的光辉岁月,哀伤的语调突然一变:“咱家也不是任人捏的面团,李家想扳倒咱家也没那么容易!还有钱谦益,他以为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哼,到时候把你们一勺烩了!”
4-32 大婚前夕
大明天启皇帝朱由校即将大婚的消息传遍了天下,各省大员都亲自带着厚重的礼物前来道贺,最先抵达京城的是陕西巡抚周正隆,他的礼物是九头吊睛白额的猛虎,巡抚大人亲自押着虎车从陕西赶来观礼,进京城的时候九头不停啸叫猛虎惹得市民竞相围观,啧啧称奇,对此还有吃饱了撑的御史上书弹劾周巡抚,说皇帝大婚陕西送九头恶虎似有不祥之兆,对此周巡抚一句话就把御史们驳了回去:“盛世出国虎,虎啸震国威。”大明自从南渡以来,缺少的就是这种虎威,送老虎那是给小皇帝添虎威呢。
上海总督陈良玉占着管理港口的优势,送来的十车礼物都是珍奇的西洋舶来品,钟表、金银餐具、彩蛋、貂皮、象牙制品什么的。江南织造曹寅拍着胸脯保证负责供应大婚需用的各种服装、绸缎;其他各省的官员也带着本省特产赶在进京的路上了,不光是官员,还有各地的藩王宗亲、豪门大族,也筹措了礼物赶往京城观礼。一时间通往京城的陆路水路一片繁忙。
不是每个皇帝都能赶上大婚这种风光体面事儿的。登基前已经成年娶妻的皇帝,当上皇帝后,只举行册立皇后大典,不补办婚礼。所以这次大婚是大明朝百年不遇的盛事,不光本朝惊动了,周边各国也都派员来祝贺观礼,大明的藩属:朝鲜、安南、西藏达赖活佛自不用说,都派来了重量级的人员和送来大批奇珍异宝。就是那些和大明有仇的国家和地区,比如满清、西夏、蒙古、台湾郑家也都派员来贺。
来贺的友邦使团中,规模最大的是刘子光的老朋友文隽带队的旅宋使团,其次是来自东瀛倭国的使团,旅宋的工业品、奢侈品、水果,倭国的折扇、长刀、艺妓都是京城达官显贵们的最爱。
其次就是罗刹国、英吉利、西班牙、葡萄牙等国家的小型使团,再往后是南洋西域诸国的使团,有些国家根本就是闻所未闻的,只是听说大明皇帝大婚,临时拼了一些人来凑热闹,想混点赏赐捞点油水而已。
一时间京城的客栈酒楼爆满,价格比平常抬高了五倍还不止,那些寻常百姓寻到商机,纷纷把自家的房子租出去捞外快,秦淮河畔的人流量更是比往常多了许多,各种肤色、服装、操着不同口音的外国人,外省人充斥着京城的大街小巷,刘子光正好混水摸鱼,从红衫团里选拔出一支高鼻凹眼的队伍,装成西域某小国的使团混进京城,等到了大婚的时候可是一支奇兵。
利国铁厂作为一方豪强,这样的盛事当然不能拉下,彭厂主身体欠佳已经不能支持大局,铁厂的日常工作由彭静蓉负责,所以进京的任务就只好交给二小姐彭静薇了,九十九把炼锋号特制的精钢刀剑在铁卫的护送下送往京城;其他著名工厂也拿出了自家的特产:武昌船厂的贺礼是一艘新型蒸汽船,常州戚墅堰机器厂的贺礼是四个巨大的铜制翁仲。
翁仲,原是秦始皇时的一名大力士,名阮翁仲。相传他身长1丈3尺,端勇异于常人,秦始皇令翁仲将兵守临洮,威震匈奴。翁仲死后,秦始皇为其铸铜像,置于咸阳宫司马门外。匈奴人来咸阳,远见该铜像,还以为是真的阮翁仲,不敢靠近。于是后人就把立于宫阙庙堂和陵墓前的铜人或石人称为“翁仲”。
紫金山通往明孝陵的路上屹立着四对石像,文臣武将各两对。文臣庄严肃穆,武将则威严肃杀,象征着帝王死后在阴间的文治武功。这明孝陵的石翁仲,通高一丈二,据说是最高大的翁仲了,可是这回戚墅堰机器厂送来的铜翁仲高达三丈,通体披甲,面目栩栩如生,因为体积太大不方便运输,常州戚家还专门设计了铁路专用的平板车来运送,到了京城外的火车站,再由上千名民工、五百匹马拉着进城,翁仲躺着刚好能进入城门,四个高大的铜像准备伫立在午门之外,让来朝的蛮夷番邦见识大明的赫赫威仪。
京城如此热闹。两厂一卫三方的人马都没闲着,番子们、密探们象茅房里的苍蝇一样兴奋,陆续到来的封疆大吏们成了他们的目标,事变成功之后是否能坐稳位置就要靠这些掌握了各省大权的总督巡抚们的支持了。
只有刘子光不光注意这些封疆大吏,对于大明周边的国家他也很感兴趣,他从南厂建立之初就不想让这个机构单单为了国内政治服务,刺探其它国家的政治军事经济情报理应成为将来南厂的重要职责之一。当然眼下还来不及做这些,首要任务是发动政变,扫除阉党后党。
彭静薇来到京城之后,把那些特制的庆典用刀剑交给礼部之后就住进了炼锋号的后宅,本来她是想和小姐妹徐媛慧一起住的,可是人家现在是皇后了,国公府上上下下忙得一团乱麻,哪有功夫接待外人啊。
皇帝大婚的程序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和亲迎,也称“六礼”。纳采,即送礼、议婚,请媒人去探探口风、虚实。问名,就是举行一个仪式,询问对方的姓名、出生日期,看看“命相”是否合适。当然这些都是走个形势而已,皇帝下聘礼还能不答应么?至于生辰八字更是礼部早就研究过的,和皇帝的八字很相配。
自从确定了徐小姐的皇后身份以后,魏国公府全府总动员,上上下下,谁都不能闲着,整修宅院,大搞环境卫生;虽然不能“僭越”,搞得像皇宫一般辉煌,但是,也得光彩夺目,尽量让人看着有“门当户对”的感慨。单是阖府上下、全家老小,置办里外三新的行头,就忙得够呛,何况还得张灯结彩,张罗喜筵,广泛散发“喜帖”。
到了纳采、问名这一天,礼部官员拟定了礼仪程序和规范,又和一大帮太监、宫女,忙前忙后,布置典礼会场。按“常仪”,陈设仪仗于乾清门外,设女乐于干清宫丹陛上。乾清宫正殿内,临时设置两张桌子,铺上杏黄色缎子桌布,一桌上面放“节”,另一桌上面放“问名”诏书。准备送往魏国公府家的礼物,也一水儿展示在光天化日之下。
乾清宫中,四下装点得富丽堂皇,钦天监官员拉长声音宣布∶吉时已到!朱由校身穿红色龙袍,在内大臣、侍卫、太监簇拥下,隆重登场,在乐曲声中步入干清宫正殿,升座。王公大臣伏地叩拜,高呼万岁。宣制官奉诏书,站在东侧丹陛上,高声宣诏,任命正、副二天使,去魏国公府上纳采,问名。乐曲声中,两位天使奉节、奉诏。礼成,朱由校退朝。
正使持节,副使捧问名诏书;仪仗队、鼓乐队在前开路,送礼官员跟在二使屁股后头,自乾清宫出发,吹吹打打、浩浩荡荡地奔向钱府。
魏国公徐增祖在大门口跪接天使,奉旨,接受礼品,谢恩。就事儿举行问名仪式,钱尚书把写着妹子姓名、简历、生辰八字儿等项内容的“表”,呈交天使。礼毕,徐家盛宴招待天使。酒足饭饱,天使率队回紫禁城。进午门,在太和门外打住,将“节”和“表”,交给司礼监太监,就算圆满完成了任务。司礼监太监持节、表,到乾清宫复“皇命”。朱由校向王公大臣“诏告”纳采、问名情况。
这两个程序进行完之后,朱由校就要行“上中礼”,今年他十六岁,举行完冠礼就算成年了,可以戴通天冠,可以娶媳妇,可以亲自掌管朝政了。典礼当中,李太后等皇室长辈,临场观礼;王公大臣三跪九叩,表示热烈祝贺。礼成,朱由校去太庙祭祖,再到皇太后的寝宫,跪谢养育之恩。
朱由校行过“上中礼”之后,按钦天监选下的吉日、吉时,行纳吉、纳征礼。
纳吉,就是由钦天监算一卦吉凶,纳征,就是送订婚礼品。
宫中仍要举行相应的仪式,派天使持节,带着礼物和有关文书,前往魏国公府。这一次徐家老小倾巢而出,在大门外跪接天使。皇帝的礼物包括金银和绸缎,珠宝玉器,不仅有徐媛慧的,国公府上下,就连家丁、奴仆,也人人有份儿,经过这个程序之后,大婚的序曲唱完。真正的大戏,在迎亲那天上演。
这些天来刘子光可算见识了大婚的排场,这哪是大婚啊,简直就是奥运会,整个京城乃至周边的经济都被带动了,各地敬献的珍奇异兽集中在京城北面神策门外的红山,老百姓们成群结队的去围观。城西码头附近,江北、苏杭、上海、西域、南洋来的客商摆起了摊子,有卖骆驼、马匹、大象、猎狗的牲畜市场,有卖南北货的杂货铺子,还有卖丫鬟奴仆的人市,至于京城本地卖各种小吃的摊子更是遍地开花,简直就是一个万国博览会。
彭静薇好不容易有机会单独进京,当然不能在炼锋号里老老实实的呆着了,天天跑来缠着刘子光让他带着出去玩,一口一个姐夫的喊着,别提有多腻了,可是刘子光可没有这个闲工夫,眼下正是大战前夕,多少工作等着做呢,倒是孙纲自打看见彭静薇的第一眼起就开始魂不守舍了,刘子光乐得**之美,干脆让孙纲陪同彭静蓉去逛街了。
4-33 政变开始
七月的南京,民众的心情和天气一样火热,每日兴高采烈地在茶楼酒肆、街头巷尾中议论着即将到来的大婚典礼和各国来朝的蛮夷们,京城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这些升斗小民当然不会知道这股热闹喜庆的浪潮下面隐藏着的汹涌暗流。
大婚的吉日七月二十八日不知不觉就来临了,京城的气氛也在这天达到了顶点,一大早朱由校就太监叫了起来,去太庙祭祖、去坤宁宫拜皇太后。然后,在乐曲声中御奉天殿。迎亲和册立皇后用的节、证书、金印等物都放在大殿内临时设置的桌子上。担任大婚司仪的吏部尚书钱谦益和其他各部大臣身穿吉服早就在殿内恭候了。皇宫中更是到处张灯结彩,各个主要宫殿都挂满了装饰有明黄色流苏的红色锦缎幔子,贴满红色烫金双喜字儿,大白天的也燃起了许多蟠龙的大红蜡烛,御路上都铺了红地毯,金盔金甲的大汉将军们手持朱漆杆的斧钺金瓜肃立在御路两侧,着五彩衣的太监、宫女们更是成群结队,看起来就像是一片彩云。
中和韶乐设在奉天殿前,丹陛大乐设在奉天门内。法驾卤簿陈设在奉天殿丹陛及庭院内。皇后仪仗陈设在午门之外,其中有一顶皇后礼舆,外面的杏黄色缎子帷幔上,用金线绣着大凤凰。“女乐”分设在乾清宫后面和省躬殿前面。王公大臣喜气洋洋地站在奉天殿丹陛上和奉天殿庭院中。静鞭三响,在鼓乐声中,王公大臣向皇上行“三跪九叩”礼,“万岁”之声,地动山摇。礼毕,乐止,礼部尚书钱谦益奉金册、金宝,宣读册文、宝文;然后,把节、册、宝授予迎亲使者。王公大臣再拜。朱由校在乐曲声中,起驾回乾清宫,静候佳妇。
迎亲使者把金册、金宝放到“龙亭”里。仪仗队、鼓乐队在前,迎亲使者居中,后面跟着迎亲官员、太监、侍卫,出午门,会同皇后仪仗,抬上大批的礼品,直奔钱府。一行人马,花花绿绿,绵延数里,光是皇后的仪仗就有丹陛仪仗三十六人:黄麾二,戟五色绣幡六,戈五色绣幡六,锽五色锦幡六,小雉扇四,红杂花团扇四,锦曲盖二,紫方伞二,红大伞四。丹墀仪仗五十八人:班剑四,金吾杖四,立瓜四,卧瓜四,仪刀四,镫杖四,骨朵四,斧四,响节十二,锦花盖二,金交椅一,金脚踏一,金水盆一,金水罐一,方扇八。宫中常用仪卫二十人:内使八人,色绣幡二,金斧二,金骨朵二,金交椅一,金脚踏一;宫女十二人,金水盆一,金水罐一,金香炉一,金香合一,金唾壶一,金唾盂一,拂子二,方扇四,红杖一对。
迎亲队伍一出承天门,看热闹的人就围了上来,当然大家只能在五城兵马司士兵的警戒圈外驻足观看,京城的道路已经被应天府派员清扫的干干净净,还洒了不少清水,迎亲路上凡是有碍观瞻的房子都被拆除,道旁的树木也扎上了红丝带,临街的店铺民居都是张灯结彩,那真是普天同庆。
迎亲队伍在鼓乐声中向魏国公府开去,一路上有专人向路边围观的百姓撒铜钱,更是惹得欢声雷动,迎亲队伍过后,大群的老百姓意犹未尽,象潮水一样尾随着,一直来到国公府。
魏国公府早已装扮一新,府门口铺着长长的红毡子,门头上,墙头上都是一片红色的海洋,光是红缎子就不知道用了多少匹,就连门口的一对石狮子都快用红缎子包起来了。
迎亲队伍到达的时候,徐媛慧已经打扮停当了,连续七天的斋戒、沐浴之后,
反复地用西洋进口的护肤剂、香水,揉面擦身;再用蜂蜜、玫瑰花瓣等原料制成的洗面奶涂面,用高级纸膜,轻轻地擦拭;又用羊脂、白色素馨香等原料制成的护肤霜,反复涂抹。最后一道工序是,在脸上扑香粉,画眼线,涂眼影,描青眉,抹红唇;再在两个脸蛋子上,抹出两块“颊红”来。头发按照皇后的规格梳成飞天髻,以备戴凤冠。这么一番打扮下来,原本活泼水灵的徐媛慧被整的象个百瓷人。
魏国公徐增寿率全家老少,在大门口跪接迎亲队伍。迎亲使者高声宣诏。鼓乐声中,锦衣卫轿夫把皇后礼舆、龙亭,抬入前院,再由太监抬到后院的“绣楼”前,按钦天监官员指定的“吉利方位”停放。徐小姐着皇后礼服,戴凤冠霞帔,闪亮出场,跪受金册、金宝,回“楼”等待吉时。
吉时一到,新娘子升舆启驾。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过大明门,入承天门、端门,到午门,城楼上钟鼓齐鸣。队伍从午门正中门洞进入紫禁城,经奉天门,到乾清门。皇后仪仗入乾清门,太监、宫女列队夹道,鼓掌欢迎。在丹陛下,迎亲使者还节复命。
按照祖制,皇后大婚以后就要入住坤宁宫,大婚仪式也要在坤宁宫中进行,可是太后住惯了坤宁宫不愿意搬出来,就把皇后的寝宫改在了西六宫的春和殿,仪式就在乾清宫中举行。
朱由校和徐媛慧在乾清宫里相对而坐。喝完了交杯酒,就算大婚礼成,随后朱由校就要携着皇后到奉天殿“诏告”大婚礼成,接受王公大臣、外邦使节的祝贺,此时的奉天殿,集合了大明朝所有的顶尖权贵。皇帝坐在龙椅上,皇后坐在其左下方,然后在御座两旁还设有两个宽大的蟠龙雕凤的宝座,分别是李太后和九千岁的位子。这一对曾经的盟友、现在的对手也都身穿吉服,在左右的簇拥下升殿就座。一品的文武大臣在奉天殿内分两队肃立,二品以下的官员和外国使节在殿外列队,就等着轮流上殿拜贺了。
折腾到这个时辰已经接近午时了,从早上就开始站在皇宫里等待的大臣、使节们都已经被晒得头晕眼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恨不得赶紧结束好参加御宴。,刘子光这个南厂提督身穿蟒袍站在奉天殿的角落里,他腰间缠着软剑,两个胳肢窝下面的皮套里分别掖着一把64式转膛手枪,靴筒里插着匕首,可谓全副武装,再看太后左右的几个内操和九千岁身后几个身穿飞鱼服的太监,也是腰间鼓鼓囊囊藏了不少货色,这样的大场面谁不得防着点啊。
钱谦益看到太后和九千岁都到了现场,对殿外伺候的白文元打了个眼色,后者轻轻点了点头走开了,然后钱谦益清了清嗓子,拿出早就预备好的昭告书宣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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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的人们眼巴巴地等着开席,宫外的宴席可早就开了,魏国公现在的身份更尊崇了一些,成了崭新出炉的国舅爷,他的帖子谁敢拒绝?他的面子谁敢不给?凡是没有资格到宫里去的京军中级将领几乎都被他请到府里来了,偌大的国公府成了人声鼎沸,几百坛子好酒佳酿任凭大家引用,上好的菜肴流水一般送上来,国公爷更是亲自挨个桌子敬酒,逢人就干杯,大家喝的畅快之至,到底是客人太多,没有多久徐增寿就不胜酒力了,当众吐的一塌糊涂,管家赶忙过来搀扶,向众人解释说公爷早上没吃饭,现在空腹喝了那么十几斤酒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住了,众人也表示理解,说这么大好的日子喝伤了就不好了,让管家赶紧把国公爷扶进去休息。
醉眼迷离的徐增寿被扶进后堂之后,立刻清醒了,把吉服脱下,换了一身不起眼的清布衫子直接出了后门,纵马奔着城东方向去了。
城外紫金山上的孝陵卫军营,虽然也摆了三百桌丰盛的饭菜,但是有肉无酒,等徐增寿的快马来到营门的时候,三千人马已经饱餐战饭,穿戴好了盔甲列队完毕了,徐增寿也换了盔甲,佩剑、弓箭悬在腰间,大枪挂在得胜钩上,没有半句废话,只说了五个字:“兵发紫禁城!”
孝陵卫的三千人马虽然只是守灵的兵,但是这些年来被徐增寿操练的令行禁止,指哪打哪,对命令绝对服从,将令一出,立刻大开辕门,迈着整齐的步子向朝阳门开去,孝陵卫不是野战军,没有攻城器械,只有刀枪弓箭这些寻常兵器,不过朝阳门的守城军官早就被国公爷请去喝喜酒了,大部分官兵也放假进城耍去了,此时留在门口值守的只有几十个老军,看到一彪打着孝陵卫旗号的人马开过来,这些老眼昏花的家伙顿时惊的不知所措,国公爷手下的兵怎么扛着兵器来喝喜酒啊,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孝陵卫已然杀进了城门,也没难为这些人,只是留下五百兵控制了城门,然后继续开走了,这时候守城老军们才注意到这些孝陵卫的守灵兵们和以往装束不同之处,那就是每人脖子上都系着一根红绸子。
脖子上系红绸子的不光孝陵卫,南厂和东林党的人马在每人分发了一根三角形的红绸布,“左压右,右挽扣,是这样的吧?真复杂,我怎么也系不好。”孙纲一边往脖子上笨手笨脚的系着红绸领巾,一边对彭静薇叨叨着。
“笨死了!你八成是猪托生的吧?”看到孙纲又系了个死结,彭静薇实在是不能容忍了,夺过红领巾帮孙纲系上。故意装傻的孙纲嘻嘻一笑,说声“谢了”。拿起钢鞭就走。
“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啊,怎么每人都有领巾啊?”彭静薇看见其他南厂人员也系着红领巾,拿着兵器从屋子里走出来,顿时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晚上你就知道,呆在这里哪也不要去,过会外面可能会比较乱。”孙纲留下一句话,带着几百个兄弟推着炮车、弩车出门了。
南厂的任务是为东林党军进攻东厂衙门提供火力支援,赵彰成率领的红衫团炮连已经秘密进城,两门蒸汽大炮和一挺内燃机动力机关枪分别装在马车上,另有十架弩车配套使用,这样雄厚的野战火力用在城市巷战实在是杀鸡用牛刀。
齐振铭带领的东林党军也出门了,这些人都是东林党多年积聚的力量,除了一部分穿着锦衣卫服装的人员之外,剩下的都是穿着五花八门衣服的民间勇士,武器更是杂乱,锦衣卫的制式装备绣春刀、小花枪、民间的大砍刀、长剑、哨棒、斧头、铁尺应有尽有。
两股人流在东厂衙门口会合了,今天驻守衙门的东厂番子并不多,一部分跟随厂督去宫里护卫了,还有一部分放假去喝酒嫖娼了,所以防御非常薄弱,门口站岗的番子看到大批武装人员涌过来,吓得连忙逃进院子,把大门死死关上,再硬的大门也挡不住蒸汽大炮实心铁球的轰击,两炮下去,朱漆大门就成了碎木头片,大批对东厂怀着刻骨仇恨的东林党军们大喝一声,高举兵器蜂拥了进去。南厂的士兵们紧随其后,冲进去以后并不搜捕东厂番子,而是直奔书库楼而去,刘子光交待,务必把东厂的资料档案搞到手,杀人抢钱的事都可以放一放。
迎亲的队伍把皇后迎进宫以后,五城兵马司的任务也算告一段落,各个兵马司的上官都受到了手下山东兵百户的邀请到酒楼喝酒,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这些不懂人情礼节的山东爷们忽然开了窍,不但听话了,还学会给上官送银子,短短小半个月就送了千多两银子,这样一来,本来对他们横条鼻子竖挑眼的指挥使们也温和多了,听到有酒场自然欣然前往,但是刚跨进酒楼的包间就被几条壮汉按倒了,随从也被控制住,兵符印信从身上搜出,五个兵马司除了李洪杰的东城兵马司之外,其余四个都被控制住。
大江北岸,十艘巨大的氢气飞艇开动了马达,向京城方向缓缓飞去,之所以缓慢是因为每艘飞艇后面都拖带着少则三四个,多则五六个热气球,飞艇下面的舱室里装着大批秘密研制的炸弹,还有三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热气球的吊篮容积比较小,只能装四个士兵。
这些士兵都头戴栗色软帽,身穿皮甲藤甲,栗色软帽是刘子光根据家丁的瓦楞帽子设计的一种空降兵专用军帽,帽子前方缀着铜质的日月星军衔标志,顶上还有颜色不同的绒球表示军种的不同,红色代表步兵,蓝色代表操控飞行器的飞行兵,黑色表示武器操作员。戴帽子的时候,左边隆起,右边压低,一股放荡不羁的兵痞味道立刻就出来了。至于身上穿的甲也是特制的,军官的皮甲用坚硬的犀牛皮制成,士兵的藤甲用云南出产的老藤编成,能防弓箭刀枪,为什么不用铁质盔甲也是有原因的,一方面铁盔甲影响空降兵的战术机动,一方面质量太重,飞艇气球承载不起。
扎木和站在领头的飞艇舱室前方,用千里镜观察着远方恢宏的京城,脚下就是碧波千里的滚滚长江,两边是缓缓前进的飞艇和热气球,一片马达的轰鸣声,夹杂着信号兵不断的口令:“左舵三,高度一百二十丈,保持间距……”虽然不是第一次升空了,可是这样大规模的空中作战行动还是首次,作为总指挥的扎木和不免心中激动万分:成吉思汗的子孙终于成了蓝天上的雄鹰,长生天一定要保佑我们此战必胜。”
挂在飞艇下面的动力翼伞上,飞行员们纷纷把护目镜放下遮挡刺眼的阳光和大风,白绸围巾随风飘扬,他们的心情也和扎木和一样激动,待会翼伞部队将作为第一波空中打击力量出现,用挂在翼伞支架上的炸弹打响这次空中突袭的第一枪。
长江上的渔民、船客都震惊地站在甲板上抬头望着天空,遮天蔽日的怪异飞行器正缓缓行进着,庞大的雪茄状飞艇被涂成凶恶的猛兽嘴脸,前面是血红的大嘴,锋利的牙齿、狰狞的怪眼,后面是五彩斑斓的鳞片、脚爪;热气球也涂的五彩斑斓,牛头马面、十殿阎罗什么的,只要是吓人的玩意统统往上面画。
“妈呀!十万天兵下凡了。”一个老渔民呆呆地说,嘴里的烟袋锅子掉了也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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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殿上,钱谦益念完了大婚的昭告,估摸着白文元的手下已经布置到位了,于是放下诏书,对着满殿文武大臣微微一笑说道:“按照祖制,皇上大婚之后就要亲政了,今天当着各部大臣、各省督抚的面,本官还有一道圣旨宣读。”
太后脸色一怔,显然没有料到这一手,眼光向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扫过去,小皇帝在太后多年的积威之下,竟像个坐错了事的小孩子一般把眼光躲了过去,旋即看见刘子光投过来的坚定眼神,于是又坐正了身体,毫不畏惧地和太后对视起来,至于九千岁,到底是三朝元老,见惯了大风大浪,此刻竟没有一丝表情,慢悠悠地说:“皇上这么急着亲政啊?”
钱谦益扫视着下面不明就里的群臣,从袖子里摸出一卷圣旨朗声念道:“皇上有旨,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金荣并东厂提督杨波一干人等,向来欺君枉上,扰乱人伦朝纲,其罪当铢,特令锦衣卫擒拿奸佞!钦此。”念完之后他大喝一声:“殿下武士何在?”
满朝文武的目光都朝着殿外看去,却只见东厂杨公公拎着一颗人头走进来,把那血淋淋的人头往金殿上一抛,人头一路滚到钱谦益脚旁,两颗无神的眼珠正看向钱谦益,正是锦衣卫大汉将军千户白文元的头颅!
“钱尚书,你要找的人是他么?”杨波问。
4-34 乱战
白文元血淋淋的人头滚到钱谦益面前,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犹自盯着钱谦益和朱由校,看到奉天殿政变的主力大将已经授首,朱由校到惊的从龙椅上跳起来,指着杨波道:“你…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句囫囵话。
钱谦益面色不改,大喝道:“阉竖如此放肆,竟然当着太后、皇上、文武百官的面诛杀大臣,你们眼里当真没有王法,没有太后了么?”
这话说得有意思,硬生生把太后给牵扯上了,刘子光不由得暗自佩服钱歉益的急智,不过此时钱谦益的背心已经湿了一大片,大汉将军部队是指望不上了,现在金殿里己方的力量就只有刘子光一人,只有挑起阉党后党之间的争斗,才能混水摸鱼,等援兵到来再把局面扳回来。
看到小皇帝的表现,太后就知道今天这个事和他脱不开干系,不过东厂居然如此嚣张,当着那么多封疆大吏,王公大臣的面乱扔人头,分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如果就这么不吭声,那未免过于示弱了。
“钱尚书,杨公公,你们这是唱的那一出,今天是皇儿大喜的日子,你们这样闹,到底想干什么?”李太后稳坐在风椅上,寒声质问。李莲英也冷着脸瞪着杨波,右手在背后做了个手势,角落里的内操太监看见手势,赶忙向乾清门溜去,那里早就聚集了大批武装内操,就为了应付这样的突发情况。
“回太后的话,刚才钱尚书那一番厥词您也听到了,九千岁为朝廷鞠躬尽瘁,呕心沥血,怎么就成了奸佞了?今天是皇上大婚,按照祖制仪卫应当穿轻质仪甲,可是白文元竟然让大汉将军换穿铁甲,分明是想犯上作乱,为臣先行将其诛杀也是为了九千岁和太后的安全。”杨波振振有词。
原来大汉将军们有两套盔甲,一套是用纸板、竹子、绢做的仪甲,一套是战斗用铁甲,虽然都是描龙绘虎、富丽堂皇,但是重量和穿戴方法大相径庭,铁甲足有四十五斤,穿用的时候为了怕铁片磨伤,还要在里面趁胖袄,为了保证今天的政变成功,缺乏经验的白文元给手下配发的正是铁甲,这七月流火的天气,穿上大棉袄,再穿上几十斤的铁甲在太阳地里站岗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一上午就中暑晕倒了好几位,杨波多么机警的人,看到异状立刻派人查问,听说是因为穿了铁甲晕倒便开始戒备了,暗中调动忠于九千岁的金吾卫、府军卫六千士兵进入皇城,埋伏在两侧偏殿,再带人擒拿白文元,白文元看见东厂来人,知道事情败露了,刚想抽刀反抗就被番子们用血滴子把首级取了去。杨波料想白文元造反定然还有其他人协助,便一直等到钱谦益宣读圣旨才站出来。
此时皇宫广场上传来暴雨般的脚步声,大队士兵从偏殿后冲出,迅速控制住那些大汉将军,可怜的大汉将军们站了一上午的岗早就累的筋疲力尽,主将也被杀掉了,哪还有抵抗的能力,在金吾卫的枪尖下一个个老老实实的放下了兵器束手就擒。
九千岁历经这么多大风大浪,这样的小插曲根本没放在眼里,刚才看李太后的表现他就知道这里面没有后党的事,只是小皇帝自己搞的把戏,本想定好傀儡再废黜皇帝的,看来要提前了。而且今天既然人来得这么齐,所谓挑日子不如撞日子,不如趁这个机会把太后一党也顺便解决掉。
“皇上年幼无知,定是受了奸人蛊惑,李太后一党秽乱后宫久矣,咱家念在先皇的面子上一直忍着你,哪想到你竟然挑唆皇上加害于咱家,哼,咱家今日就要替先皇清理后宫了”九千岁尖利的高音在奉天殿上回荡。
满朝文武和广场上的官员、使节已经被惊呆了,本来喜气洋洋的大婚忽然风云突变,一片杀气腾腾,大家都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大胆阉奴!你不过是皇上家的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出此狂言,杀你就如同杀一条狗,纳命来!”最先发难的是刘子光,他双手在腋下一抄,两把转膛枪握在手中,朝着黄金荣就开了火。
双枪一现身,黄金荣就知道这是取了四大供奉姓名的神秘火器,他早有准备,身边两个身穿蟒袍的年轻番子迅速地从背上取下圆形钢盾护在九千岁面前,铅弹出膛的巨响和打在盾牌上的火花吓得大殿里一片惊叫。
枪声一响,整个皇宫便炸了锅,乾清门大开,武装内操们蜂拥而出,广场上的东厂番子、锦衣卫士兵、金吾、府军两卫的士兵也向奉天殿冲去,恰在此时,隐藏在使节团队中的邓肯和安东尼突然发难,带领手下暴起,抢夺了兵器也向奉天殿杀去。
“快,给我把这些贼人拿下!”金吾卫的军官忙乱之中仓促下令,当兵的分不清使节团里还有多少是假冒的贼人,索性一股脑全部擒拿,那些来自于清国、西夏、蒙古、台湾郑家的使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是要对付自己,干脆抢了兵器和士兵们对打起来,那些无辜的太监、宫女更是吓得连声哭喊,一时间奉天殿前的广场乱成一团。
奉天殿内更是乱糟糟,太后在李莲英的护卫下向后宫方向撤退,文武百官、王公大臣们向殿外逃窜,刘子光双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完,撂倒了九千岁的一个侍卫,正挥舞软剑和另一个侍卫战成一团,钱谦益捡了一柄剑和魏忠贤并肩护在小皇帝身边,朱由校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兴奋的。
站在殿外的杨波正想冲进来救九千岁的驾,没成想被蜂拥而出的大臣们给挤了出来,那些王公大臣逃出奉天殿一看更是傻眼,广场上人头攒动,刀光剑影,各省官员、地方豪族代表、外邦使节、礼乐人员,仪仗人员,东厂、锦衣卫、卫所官兵,足有一万多人混杂在一起,奉天门已经被封闭了,广场两侧的武楼、文楼上站满了手握弓弩的官兵,凡是妄图逃跑的人一律射杀,一时间死在弓箭下,掉进筒子河淹死的人数不胜数。
邓肯和安东尼挥舞着血淋淋的长刀,带领十几个手下向着奉天殿冲来,后面跟着一伙同样面目狰狞、奇装异服的家伙,正是那些外邦使节,他们看宫门已经被封锁,毫无逃出去的可能,索性跟着这帮人一起往大殿上冲,劫持几个人质来保证安全。
看到一帮凶神恶煞的番邦人士向这边冲来,王公大臣们又都转头逃进了殿里,外头太乱,还不如大殿里安全呢。杨波刚想跟进去救驾,忽然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下,转身向一旁闪去。
奉天殿上,刘子光仍和那个侍卫战成一团,九千岁带的这两个侍卫虽然年轻,但武功确实非常高强,加上刘子光不习惯使用软剑,所以一时间居然不能取胜。朱由校已经从慌乱中镇定下来,他看到刘子光的兵器似乎不大顺手,从魏忠贤手中拿过皇帝御用剑,高喊一声:“刘卿接剑!”便连鞘扔了过去。
刘子光头也没回,左手向后一探便接住了宝剑,右手的软剑顺势向那侍卫砸去,随即回手抽出了宝剑,这是一柄镏金重剑,不但长度远超寻常佩剑,更是以不同钢材叠打而成,坚韧锋利无比,有如此趁手的利器在手,刘子光不由战斗力大增,一剑砍去,竟将那侍卫的兵器斩断,饶是那侍卫武功高强也不能空手对付刘子光,几招下来便横死当场。
此时太后已经在李莲英的护卫下撤到了华盖殿附近,内操们将太后团团护住,李太后这才稍微平静下来,急速下令:“派人急调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入宫,另外务必要把小皇帝抢回来。”可是,内操们慢了一步,九千岁的人马已经包围了奉天殿和谨身殿,两帮人马在谨身殿附近对峙起来。
伪装成使节的红衫团和真正的使节们跑进了奉天殿后,关上殿门,径直把那些王公大臣抓住推到门口,那些追过来的士兵看见这么多的尊贵人物被挟持,也不敢强攻,把奉天殿围了个水泄不通,等候上司的命令。
“你就是刘子光吧?果然英雄出少年。”九千岁微笑着对刘子光说,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纹丝不动。
“见笑了,正是在下,九千岁请出招吧。”刘子光见他一副从容淡定的神情,顿时不敢有丝毫懈怠,听说葵花宝典这样霸道的武功就是太监创造的,虽然眼前这个白头老太监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气流动,但是往往真正的高手就是这样,把霸道的气息隐藏的极为深厚。
“哈哈哈,咱家是不会和你这样的小辈动手的,现在奉天殿已经被团团包围了,你们以为还能逃得了吗?”黄金荣大笑几声之后,脸色一懔威胁道。
“咱家看你是个人物,既然不是太后的党羽就好办了,这样吧,你和你的手下归降了咱家,一品武官、一等候的爵位就是你的了,以前的种种纠葛咱家都既往不咎了,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性命攸关的事情刘将军马虎不得,此时悬崖勒马还来得及…”这种关头黄金荣居然和刘子光讲起了条件,确实是胆色过人。
不大对头啊,如果是真有绝食武功在身,也犯不着在这耍嘴皮了,早就冲破房顶跳出去,指挥大军进攻奉天殿了,刘子光虽然怀疑,但是脑海中大BOSS总是最难对付的印象根深蒂固,他也不敢轻易出手。小皇帝、魏忠贤、钱谦益也都紧张的看着刘子光和黄金荣对峙,不敢插话,大颗的汗珠从三人的脑门上流下来,看来九千岁多年来的恐怖形象给大家造成的心理压力确实巨大。
“四弟,你和这个老家伙废什么话呢?外边那帮人可要进攻了。”安东尼急匆匆跑过来,一把揪住黄金荣的脖子,把他从宝座上拽下来,象拖死狗一样向店门口拖去。九千岁双手徒劳地掰着安东尼揪住自己领口的大手,两条腿毫无生气的在地上拖着,如同假腿一般。
刘子光顿时傻眼,原来不会武功,而且是个瘸子啊,真是大跌眼镜,回头再看小皇帝等三人,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奉天殿外,杨波和锦衣卫的指挥使黄景天,金吾卫、府军卫的两个指挥使一起紧张的商量着对策,此刻杨波的官衔最大,其他三人只能听他的吩咐。
“乱党抓了那么多的大臣做盾牌,咱们如果强攻肯定要伤到他们,杨公公你赶紧拿个主意吧。”金吾卫的指挥使说。他的兵已经把广场上的人控制起来,押到武英殿方面去了,此刻广场上都是忠于九千岁的人马。
“管不了那么多了,给我放箭射死他们。”杨波咬牙切齿的下令。
“不可!我叔父还在里面呢,伤了老祖宗谁也吃罪不起。”黄景天马上出言反对。他当上锦衣卫的指挥使全靠九千岁提拔,如果九千岁死了他自然没了后台。
“九千岁身负盖世武功,怎么会有事呢,倒是黄指挥管辖下的大汉将军出了叛徒,真不知道黄指挥是怎么管的手下。”杨波冷冷道。
“你!我看你是想害死老祖宗,独揽大权!”黄景天这人没多大本事,锦衣卫的日常运作全靠副指挥使齐振铭掌管,平时锦衣卫就和东厂不对付,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不由得他不急眼。
“你们听着!黄金荣这老狗在我手里,要想他活命,就把包围大殿的弓箭手撤走。”从奉天殿里传来安东尼的喊声。
“乱党使诈,九千岁怎么可能被他们生擒,传令放箭,放火箭,把奉天殿烧成平地。”杨波下令。
“不许放箭!老祖宗在里面,谁也不能放箭!”黄景天也急了,看杨波的举动是要趁机篡权,如果让他得逞肯定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两人身后的番子们也跟着对峙起来,弄得金吾卫和府军卫的两个指挥使毫不尴尬,大敌当前,自家却先乱了阵脚,这可如何是好。
奉天殿内,安东尼喊了半天也不见官兵们有撤走的迹象,不由得狠狠地扇了黄金荣一个嘴巴,把他的老脸按在玻璃窗上,威逼道:“快让他们撤兵,不然剥了你的皮!”
黄金荣虽老,一双眼睛却还不花,他看见远处杨波和黄景天的争执,不由得叹了口气:“杨波真不愧是我从小带大的,这个机会对他来说可能已经等了不少年了。看来今天咱家就要葬身于此了。”
其他被推在门口当挡箭牌的王公大臣们听到这话,不由得大放悲声,九千岁都活不了,何况他们这些人了。
“别吵!”押着他们的汉子们一阵喝斥。
“谁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一个穿着红袍乌纱的官员颤抖着声音说,他的乌纱帽的帽翅明显比明朝官员的短小,红袍也只到小腿,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镇定些,闵正浩大人。可能是他们汉人皇帝反抗将军的统治,咱们不幸被卷进来了。”旁边一个身材矮小,头顶秃了一块的家伙说道,此人身穿和服,脚下一双木屐,手里拎着一把长刀,对那个朝鲜人说。
“汉人可没有你们日本幕府那样骑在皇上头上的将军,不过大太监和将军的权势一样大。”一个穿着短袖红袍的年轻人忍不住说道,他一副汉人打扮,脚上是皮条编的精致凉鞋,看打扮是台湾郑家的人。
其余穿着蒙古、满清、西夏装束的人都阴沉着脸不说话,被卷进这场政变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如果不跟着红衫团逃进奉天殿,可能他们已经被东厂的人不分青红皂白杀掉了。
刘子光一边给两把转膛枪装填着子弹,一边和钱谦益商讨着对策,按照预先的约定,孝陵卫的人马应该已经到达午门附近了,东厂的老窝也应该被端掉了,而六合过来的大部队也应该渡过长江了,再稍微坚持一段时间就能扭转局势了。他听到围在门口的那帮人的对话,回头说道:“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只有同舟共济才有出路,再过一会咱们的援兵就到了,这段时间大家要顶住!要不然都得死!”
众人无语,此时闯出去肯定要被射成马蜂窝,只要相信刘子光的话,和大明皇帝绑在同一条战船上了。
杨波和黄景天还在争执,双方剑拔弩张差点打起来,正在此时,一名东厂番子浑身是血的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喊道:“不…不好了….锦衣卫把咱们东厂衙门给抄了!”
现场所有人顿时色变,杨波怒喝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锦衣卫反了!给我拿下!”黄景天还想反抗,无奈手下士兵不如东厂的人多,三下五除二便被解除了武装,五花大绑起来。
制服了黄景天,杨波便真正成了现场的最高指挥者,他从容下令:“金吾卫立即放箭,对奉天殿内所有人等格杀勿论,府军卫包围后宫,把内操压制住,其他人出宫剿杀锦衣卫叛党并南厂人等。
也许就是一念之间,天下就在我的掌控之中了,此刻杨波的心情可以用“壮怀激烈”四个字来形容,机会来的太快,他几乎来不及多想就做出了这个决定,广场上阳光依旧毒辣,一个番子找来皇上御用的黄罗伞盖给杨波遮阳。他回头满意地对这个番子点点头,这种感觉他很受用,以往虽然身为东厂提督也是身份尊崇,但是上面总还是有一个九千岁。如今不同了……自己马上就是下一个九千岁了,抑或是干脆再加上一千岁……
六百名金吾卫的弓箭手分成三排依次在奉天殿前列队,锋利的箭尖在阳光下寒光闪闪,一张张强弓拉成了满月,就等着军官下令了。
奉天殿可不是坚实的堡垒,根本挡不住弓箭的攻击,挟持着人质的汉子们没料到外面这些人居然不顾里面这些王公大臣的安全悍然放箭,顿时傻了眼。
忽然几道黑影从天而至,仿佛是从阳光里钻出来的一样,两颗黑洞洞的纺锤状铁东西带着尖利的啸叫砸在弓箭手的队伍里,然后轰然爆响,翻腾的气浪和数千片炙热的金属碎片把他们炸得人仰马翻。
最先抵达的援军是红衫团的动力翼伞部队,这十架翼伞是扎木和唯恐刘子光有失特地派来侦查情况的,没想到居然成了及时雨,每具翼伞上都装载了两枚二十斤的小炸弹作为对地攻击武器,这种炸弹呈纺锤状,前头装有撞击引信,落地的时候头部会先着地,触发引信上卷曲的锯齿钢条弹开,打动燧石擦出长串火花点燃火药,从而爆炸,杀伤地面目标,这种精巧的小型炸弹是艾迪生研制的,如果对付松软的沙地、泥地可能没有效果,但是对付皇宫里这种石板地,引信效果相当的明显。
十架动力翼伞,二十颗炸弹,轮番俯冲轰炸,转瞬就把金吾卫的六百弓箭手炸得乱了营,弓箭手们四散奔逃,溃不成军。领队的马赛尤带领部下投完弹以后又迅速拉起,长长的白绸围巾在风中舞动,看起来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神武。
“放箭!快放箭射这些妖物!”杨波知道以前小皇帝喜欢鼓捣些能飞的东西,只当是不成气候的奇技淫巧,哪里能想到居然形成了规模,还能投掷这么厉害的武器。
他知道不代表士兵们也知道,飞行器和炸弹带来的心理震慑摧毁了士兵们的勇气,看到翼伞在空中转了个圈再次俯冲过来,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弓箭手们生怕又挨到炸弹,不顾军官的恐吓,又一次的一哄而散了。
4-35 鹰从天降
十架动力翼伞第二次俯冲攻击的威力就很弱了,只有固定在机头的改良机载诸葛弩的五十发弩箭形成的微弱箭雨,那些四散奔逃的士兵发现没有炸弹袭来,胆子便大起来,在盾牌的掩护下开始向空中还击。
翼伞部队进行第一轮炸弹袭击的时候,奉天殿里一阵欢呼,大家都觉得大队援兵到来了,一直藏在龙椅后面的皇后徐媛慧也爬了出来,拉拉小皇帝的袖子问:“是哥哥派人来救我们的吗?”朱由校兴奋异常,一脸自豪地说:“是朕的飞天神翼军救驾来了,大家一起冲出去痛宰奸党!”众人立刻响应,摩拳擦掌正准备杀出去干一票的时候,却发现来的援军只有这十架孤零零的翼伞,而这些翼伞发射完弩箭之后便成了只能吓唬人的纸老虎,东厂番子们已经从最初的惊恐中反应过来,金吾卫府军卫的士兵也在军官的呵斥下重新聚集,朝凤天殿蜂拥而来。
刚打开宫门想冲去的众人看到这个情形赶忙退回来,“刘爱卿,快让他们在多投些能炸的玩意啊,什么?已经投完了,这可如何是好?”朱由校刚才还兴奋的脸忽然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十架翼伞除了一架赶回去报信之外,剩下的九架依旧在奉天殿上空盘旋,看到大队人马进攻奉天殿,马赛尤率先压低机头冲着人群直冲过去,翼伞的脚伦几乎是贴着士兵们的头皮飞过去,把当兵的们吓得卧倒在地不敢起来,其余的飞行员也如法炮制,直接俯冲到奉天殿前降落,九个人跳下翼伞,一手拿刀,一手拿着六管簧力枪站成一排守在奉天殿前,冲着官兵们叫板:“有种的就过来受死!”这些飞行员并不清楚奉天殿内有大批人质的事情,他们只知道刘子光在里面,决不能让敌人冲进大殿,只要有一个人在就不能退缩。
九个人面对着数千兵马毫无惧色的讨战,京城里的胆子小,兵居然迟疑着不敢攻过来,杨波气的大骂:“你们这些酒囊饭袋,九个人就怕成这样,都给我上,谁敢退缩当场格杀!”
官兵们仗着人多势众一股脑的冲上来,九个飞行员岿然不动,眼看他们就要淹没在人海中了,奉天殿的大门忽然打开了,刘子光带领红衫团众将呐喊着杀出来,区区几十个人和数千官军组成的人潮碰撞在一起,如同沸水泼雪一般,刘子光手握重剑冲在第一线,所到之处一片血肉横飞,夏天炎热,加上京军长期远离战争,没有穿盔甲的习惯,所以防护力很弱,重剑锋利无比,碰到人身往往一斩两段,其他红衫团士兵手里拿的也是威力巨大的御林军大刀,这种刀锋刃极长,双手握持,他们的战斗力远超过寻常京军,二三十人如同猛虎入羊群一般杀了个昏天黑地,鬼哭狼嚎,饶是东厂番子们在后面督阵,京军们还是退了回去,留下奉天殿前满地的残肢断首,斑斑血迹。
看到敌人如潮水一般退却,刘子光见好就收,喝令手下返回奉天殿,刚退到殿内,一波羽箭就射了过来,把殿门上的玻璃窗户射的七零八落,一地碎片,几个王公大臣来不及闪避被当场射死。
“给我换火箭,烧死他们!”杨波看到那么多人马居然都没攻进去,恼羞成怒的斩了两个带头后退的百户,索性下令放火箭把奉天殿烧掉。
守卫皇城的军队哪里有什么火箭啊,只好现想办法,把宫殿上悬挂的红色织物扯下来浸了灯油缠在箭杆上,几百个弓箭手一起动手,没多大工夫就把火箭预备好了,排成三列横队,依次走过火堆,引燃箭头上的红布,然后高举长弓,拉满弓弦,瞄准了奉天殿。
“他们这是要烧死朕啊!”朱由校从柱子后面探出头恨恨地说。
“他们这是要烧死咱家。”黄金荣瘫坐在地上说,他瘫痪的腿上插着一支箭,血流了一地,竟然毫不感觉疼痛。
其他的人也都远离了大门,或藏在柱子后面,或趴在地上,听说官兵准备放火箭了,几个老迈的大臣竟然痛哭起来,哀求放他们出去逃命。
红衫团士兵气的拿巴掌抽这些老家伙:“不许叫!再叫宰了你!”
“放他们出去。”刘子光平静的说。
红衫团士兵对刘子光的命令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从地上揪起那几个老家伙,往屁股上踢了一脚“滚!”
这几个老家伙都是属于阉党的骨干,平时和杨波也是称兄道弟的铁关系,自以为出了门就能获得自由了,哪成想刚出门就被隐藏两侧的弩手射成了马蜂窝,杨督公已经下了命令,奉天殿中一个活口都不留,至于那些大臣们就全当给九千岁和小皇帝陪葬了,反正这次事变以后朝廷格局需要大洗牌,借这个机会清理掉一些人反倒是件好事。
“看到了没有!出去只能是送死!大殿已经被包围了。现在只能等援兵来就咱们了!”刘子光对大殿内所有人说道。
“你的援兵怎么还不到?再晚一会咱们都要变烧猪了。”穿和服的日本人看着外面的弓箭队,精神都快要崩溃了。
“不愿意等的话德川大人可以出去啊,保准你不会变成烧猪,但是一定会变成刺猬。”台湾郑家的那个年轻人倒是一脸的不在乎,若无其事的调侃着日本人。
“森儿!”年轻人身旁一个同样装束的中年人出言喝止了他,看样子中年人是那个叫森儿的人的长辈,看到长辈一脸的紧张不安,森儿也不敢再胡闹了,老老实实躲在了柱子后面。
这个年轻人到有几分胆色,如果能逃过这次劫难,可以交个朋友。刘子光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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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门的城楼上,李太后在内操们的簇拥在注视着奉天殿周围发生的事情,一派坐山观虎斗的悠闲表情,小皇帝今天整的这一出确实让她有些震惊,但是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做事漏洞百出,九千岁时这么容易扳倒的吗?就靠一帮花架子的大汉将军能翻起多大浪花啊。
“咱们的南厂提督呢?”太后问李莲英。
“回太后,看样子是困在奉天殿里了。”
“哦,这小子挺能打,想必不会有什么闪失,不过哀家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小子莫不是和皇上有什么勾结吧。”
“太后明鉴,奴才已经派人去城北大营调兵去了,羽林卫的人马也已经开始戒备了,到时候不管是东厂锦衣卫还是皇上和钱尚书,都跑不出您老人家的五指山,如果刘子光胆敢背叛您的话,奴才一定亲手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李莲英自信满满的说。
“小李子,那是什么东西?”太后指着天上飞来的动力翼伞问李莲英,话音没落,翼伞上投掷的炸弹就在奉天殿前炸响了,把太后惊的一个激灵。
“看样子是皇上搞的幺蛾子,这里危险,太后您还是回坤宁宫暂避吧。”李莲英把凤辇叫了上来,安排人护送心惊胆战的太后回宫,自家仍守在乾清门上。
此时杨波已经移驾广场西边的武楼,金吾卫指挥使跑过来禀告道:“督公,火箭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的命令了。”
杨波点点头,刚要下令,忽听得午门外杀声震天,似乎有不少兵马攻过来了,
“快!赶快放箭把奉天殿烧成平地!”现在京城中的变数实在太大,只有赶快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才能去收拾完面的乱局。
“得令!”金吾卫指挥使从背后拿出一面红色的令旗,对着宫殿前已经就位的弓箭手们挥动起来,顿时几百枝火箭向着奉天殿呼啸而去,奉天上到处都是易燃之物,火箭扎在木头的门窗,红色的布幔上,顿时燃起了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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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增寿的孝陵卫部队很顺利的进入东门,三千人马正浩浩荡荡向皇宫方向开进,迎面过来一彪军,正是东城兵马司的巡城部队,而且是指挥使李洪杰亲自带队,本来今天执行完迎亲的警戒任务后可以放假休息的,可是李洪杰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非要带兵巡城不可,其实就是想抖抖威风,把鲁英等山东兵彻底收服。
一帮人走到东门附近,忽然迎面遇到孝陵卫的人马,李洪杰当场就呆住了,对面带队的赫然是当今国舅爷兼魏国公,怎么喝喜酒把全卫所的兵都拉来了,而且还穿了盔甲,拿了兵器,脖子上系着红绸子…这是….这是要造反吧。
“快拦住他们,本将回去调集援军!”李洪杰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这点人马根本挡不住,也不和徐增寿搭话,拨马就逃。
没成想刚把马头拨过来,鲁英一把揪住了他的缰绳:“李大人,你不能走啊。”
“你!”李洪杰情急之下刚想拔刀,手臂也被鲁英抓得死死的,身旁几个护卫也被鲁英的人控制住了,看到自己人干起来,那些不明就里的士兵一时间不知所措,被孝陵卫的兵马围了起来。
“阉党意图谋害皇上和皇后,李指挥使还不随本公前去救驾?”徐增寿纵马过来说道,也不待他答话,便大声喊道:“某乃是魏国公!如今皇上有难,诸位随我前去杀贼!诛杀一个阉党赏银五两!”
那些山东兵已经取出红绸子系在脖子上,和孝陵卫和兵一处,也不管李洪杰答应与否,裹挟着他和其余的东城兵马司士兵,向着午门开进。
午门外站着不少东厂番子,皇宫里闹得动静那么大,又听说锦衣卫也反水了,搞得他们风声鹤唳,都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了,看见大队打着孝陵卫和东城兵马司旗号的士兵杀过来,番子们一边派人飞报杨波,一边拼死迎战,一时间午门外血流成河,若论单打独斗,番子们的战斗力要高于孝陵卫,可是这样的团队作战,明显要弱于正规军队,眼看着就要吃不住劲了,忽然伫立在午门两侧的四个铜制翁仲突然动了起来!
三丈多高的翁仲头部忽然冒出一股白色的蒸汽,然后浑身上下发出齿轮、曲轴转动的声音,随即迈动了巨大的双腿,缓慢走向混战的人群。每走一步身上的各个关节部位都要喷出蒸汽,沉重的大脚砸在石板地上,再抬起来的时候就是一个深坑。下面的石板都碎了。有那受伤倒地不能躲闪的士兵都踩成了肉泥。
“快跑啊,天神下凡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不管是东厂番子还是孝陵卫军都转身逃命,徐增寿眼看就能拿下午门了,却被这四个怪家伙挡住去路,气得他一连砍了两个后退的士兵,喝令道:“给我放箭!”
寻常弓箭射在翁终身上连个痕迹都没能留下,这样徒劳的攻击反倒激怒了翁仲,铜人耳朵里冒出黑烟,嘴巴里发出类似火车汽笛那样的鸣叫,手中的兵器横扫了过来。
翁仲拿的兵器各有不同,分别是斧钺、金瓜、链子锤和铁鞭,斧钺金瓜的炳是用参天大树的树干做成,上面加了铁质的斧钺和金瓜头,链子锤的铁链子简直就是海船上的锚链,锤头更是不满尖刺,铁鞭是一节一节的圆柱形铁管用螺栓拧在一起的,这四样兵器舞动起来,漫说是血肉之躯了,就是坚固的城墙也挡不住啊,翁仲的速度虽然缓慢,但是胜在体形高大,外壳坚固,兵器威力巨大,尤其那条链子锤,挥动起来简直就是人间地狱。锤头滚过的地方,人和马的尸体都被砸得不成样子,在翁仲面前,徐增寿的三千人马简直就像蚂蚁一样弱小。
皇宫中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徐增寿心急如焚,可是这四个怪物实在是难对付,正在为难之际,忽然听到后面一声巨响,回头看去,是刘子光的南厂人马到了,正拖着两门大炮向翁仲开火呢。
4-36 红衫团之绝地反击
南厂人马在孙纲的带领下血洗了东厂,搬走了书库楼里大量档案资料后,会同东林党军直奔午门而来,远远的就看见四个庞大的翁仲在午门外肆虐。
“装实心铁弹,照那东西的胸口轰!”炮兵连长赵彰成指着翁仲命令道,手下炮兵们边走边装填炮弹,铁球裹上羊皮塞进炮管,再用长木棍捣实,随即摇动手把,把炮口高高抬起,对准了翁仲宽阔的胸膛。这一切都是在炮车的行进间完成的,等到了午门前,蒸汽大炮的燃烧室温度已经足够发射之用了。
“放!”赵彰成一声令下,两门蒸汽大炮同时开火,一声巨响过后,两枚铁弹呼啸而出,正砸在最前面一个翁仲的前胸上。可是炮弹居然被厚实的装甲弹开了,滚在地上砸伤了几个人,而翁仲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向前迈进了。
蒸汽大炮的再次发射需要几分钟的加热时间,炮兵看着逐步逼近的翁仲,手忙脚乱的往燃烧室下面喷着油,企图让大炮快速升温。“没用的,快撤吧!”赵彰成一把将炮兵从车上拉下来,靠蒸汽发射的炮弹初速太低,对付不了那么厚的金属甲板,纵然再打上十炮也是白搭,说话间翁仲已经来到跟前了,每一脚落下去大地都跟着颤抖。旁边负责掩护的弩车拼命射击,手腕粗的箭矢射在翁仲身上只发出一阵脆响,并不能阻挡它的前进。
蒸汽大炮后面是铜质的燃烧室,前面是铁制的炮管,重量很大,攻打东厂的时候辕马受伤,只得临时找了两头毛驴来拉车,可是关键时刻毛驴的脾气上来了,死活不肯挪窝,任凭车夫的鞭子抽在屁股上就是不动,眼瞅着翁仲巨大的身影笼罩了过来,赵彰成急中生智,抽出佩刀在两头驴的屁股上砍了下去,驴子吃疼,怪叫一声撒开蹄子拖着炮车向前走去,炮车刚挪窝。翁仲的一只大脚就踩在他们刚才停留的地方了,把石板地面踩得凹进去一大片,如果炮车没动的话肯定要粉身碎骨了。
午门外都是开阔地,根本没有藏身之处,孝陵卫和南厂、东林党的人马合兵一处向后退却,东厂番子们趁势在后面追赶,一时间形势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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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午门外传来的捷报,杨波满意的笑了,只要这四个翁仲在,就不愁京城不掌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再看奉天殿,已经在火雨般的打击下冒起了浓烟。
大殿内的木头门窗、座椅、大梁、柱子,还有悬挂在殿内的各种布的、锦的装饰品,迅速被火箭点燃,一股股火苗窜起,呛人的烟雾在殿内弥漫,众人被呛得直咳嗽。
殿内有四个铜缸,里面摆着巨大的冰块作为消暑之用,这会子已经都化成了冰水,指望这四缸水灭火是不可能的,但是缓解烟雾造成的伤害还是有些用处。
“大家拿衣服蘸了水捂住口鼻,趴在地上不要乱跑。”刘子光大喊道,并且带头撕下衣服浸了水捂在脸上,但凡火灾,熏死的人总比烧死的人多,众人正在忙乱,听见刘子光的指挥,赶紧如法炮制,可是烟挡住了,这火可挡不住,饶是奉天殿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也禁不住大火焚烧啊,用不了多久大殿就会被烧塌,把众人压死在下面。
“刘爱卿,钱爱卿,你们的援兵呢?”朱由校拖着徐媛慧的手气急败坏的问,一张白净的脸上沾着烟灰,看起来狼狈不堪,徐媛慧也好不到哪去,脸上蒙上湿布,凤冠也掉了,衣服也脏了,小两口结婚当天就遇到这样的事,如果还等不到洞房就死掉,那可真是冤枉大了。
“陛下稍安勿躁,国公爷的三千人马应该已经到了午门外,刚才听到的炮响可能就是他们正在攻门。”钱谦益安慰着皇帝,其实他心里也没底,按理说孝陵卫和东林军的人马攻进午门不是难事,怎么到现在还没杀进来,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纰漏,不过这种担心不能表现出来,朱由校是个神经质的人,高兴的时候会得意忘形,受挫的时候会歇斯底里,这样的事还是瞒着他比较好。
刚才的一声炮响,刘子光已经分辨出是蒸汽大炮的声音,这说明自己人已经到了附近,可是大炮齐鸣了一次就再也没有发射第二次,而且午门外传来的重物锤地的巨响也很蹊跷,难道是敌人搞得什么名堂?既然指望不上午门外的援军,希望就寄托在六合方面的空降兵身上了,他把马赛尤拉到一边问:“大队还有多久才能到?”
“飞艇拖着气球飞得慢,这会又起了南风,速度更受影响,不过卑职已经派人报信去了,相信扎木和大人一定会速速派人赶来的。”马赛尤回答道。
火势蔓延得很快,奉天殿四周空旷,八面来风,火借风势更加肆虐,已经有烧塌的房梁掉下来砸伤人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要葬身火海。
杨波在远处冷冷的观望着,李莲英也在乾清门上冷冷的观望着,奉天殿里所有人的死对于他俩来说都是各好事情,朝廷大员死掉一大批,这种洗牌来的最干净彻底,今天跳出来造反的钱谦益、白文元只能算小角色,最后的对决还是要在杨波和李莲英之间展开。
“实在撑不住了,咱们冲出去了,反正都是死,朕要堂堂正正的战死!”两路援军迟迟不到,朱由校的神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不顾外面严阵以待的弓箭队,拉着徐媛慧的手就要往外冲,徐媛慧的脾气倒也挺随国公爷,属于火爆类型,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剑,二话不说就要跟着朱由校往外冲。
这小俩口倒挺对脾气的,不过这么冒失的往外冲无异于送死,刘子光赶忙拉住朱由校:“皇上,往后面走,咱们冲进华盖殿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华盖殿是奉天殿北面的一座小宫殿,专供皇帝上朝休息所用,两座宫殿的距离不算很远。
“好!就去华盖殿!”朱由校已经晕头转向了,来不及多想,拉着徐媛慧跟在刘子光后面就走,奉天殿的烈火熊熊,包围在四周的士兵都被热浪烤的退后了好几丈远,大殿的后门被刘子光一脚踢开,一队脸上蒙着湿布,身上带着火苗,头发眉毛都烧糊了的人从里面冲出来,弓箭手们稍一迟疑,已经被他们跑出了好几丈远。
“快放箭!”督阵的东厂番子大声喝道。
弓箭手们这才醒悟过来,刚想拉弓之时,刘子光和飞行员们已经抢先开火了,一轮铅弹和射钉打乱了弓箭手们的队形,等他们缓过劲来,刘子光已经护着皇帝皇后逃进了华盖殿,但是后面那些使节和王公大臣们还在两所宫殿之间的道路上跑着,弓箭手们毫不客气地猛射一通,将一些老迈不堪的大臣们钉在了地上。
“这样也能被他们逃了啊,你们这些废物!”听到弓箭手百户的报告,杨波勃然大怒,“拖下去斩了!换人上。”
早有番子扑上来把百户拖下去杀头,再次派出的是金吾卫的一千名刀斧手,拿的全是御林军大刀,他们的任务是杀死华盖殿里所有的人,不管这些人穿的是龙袍还是蟒袍。
一片明晃晃的大刀在阳光下直晃人的眼睛,一千名刀斧手向着华盖殿扑来,乾清门上,一名内操军官纳闷地问李莲英:“总管大人,真的不救皇上吗?”
“不是不救,是不能救,反正皇帝已经不那么老实了,就让杨波坐实这个弑君的罪名不是更好么?”李莲英一脸的漠然,太后临走前已经发了话,这个皇帝不能再用了,索性一并除了,等援军一到,正好打起为皇帝报仇的旗号剿灭东厂众人。
逃进华盖殿的人已经不多了,有不少人不是烧死就是被射死,黄金荣被两个红衫团士兵提了过来,刘子光认为他还有些价值,特定让两个人保护着他。
大家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休息着,气还没喘匀,刀斧手们已经压了上来,这些兵都是身材高大的汉子,双手握住刀柄,将刀举在右肩处,齐整整的排着横队冲过来。
“红衫团!”刘子光大吼一声。
“在!”身后齐刷刷一阵回应。二十多条烟熏火燎的汉子雄赳赳的站了出来。
“随我迎敌!”
“是!”面对着潮水一般的刀斧手,红衫团士兵们紧跟在刘子光的身后,毫不畏惧的对冲了过去。一番疯狂的砍杀过后,刀斧手们丢下几十具尸体暂时退却了,红衫团士兵们也倒下了好几个,剩下的人浑身浴血,武器上也布满了缺口,但是依然伫立在华盖殿前。
“退后者斩!”东厂番子们在后面高叫,他们也知道对手悍勇异常,但是人毕竟不是铁打的,就是用人命往上堆也能压死他们。刀斧手们改换了策略,分成五个二百人的小队,轮番进攻,企图用车轮战打垮对手。
又是一轮艰苦卓绝的厮杀,华盖殿前汉白玉的地面已经变成了红色,地上全是血和残肢断体,走路都有些打滑,刀斧手们的尸体快把台阶填平了,而红衫团的勇士们也牺牲了不少,那些伪装成使节的异族士兵只剩下安东尼和邓肯了,而马赛尤手下的飞行员也只有三个人了,华盖殿前孤零零的伫立着六个满身血红的汉子。
刀斧手们也损失惨重,有些胆子小的吓得当场尿了裤子,在皇城当兵哪见过这样惨烈的场景啊,惶恐的气氛传染了其他士兵,刀斧手竟然退缩不前,任凭督阵的东厂番子威逼利诱也不愿再进攻了。
“废物!让他们撤下来休整,换长枪队上。”这次杨波没有再杀人,而是派上了生力军,府军卫的长枪兵,这些兵都拿着一丈长的长枪,枪杆用白蜡杆做成,枪头是一尺半长的钢制锋利枪尖,上面还坠着一束马尾巴作成的红缨,那是吸血用的,防止血留下来弄滑枪杆影响握持。
小树林一样的枪队开了过来,排头的士兵把枪放平,枪尖向前平端着,第二排。第三排的士兵把抢架在前排人的肩膀上,整个队伍排列整齐,如同一只发怒的大刺猬向着华盖殿前移动。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丈长的红缨枪对付五尺长的御林军大刀当然占尽了优势,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枪林,刘子光握刀的手已经在微微发抖了,虽然他这具改造身体的能量极大,但那也是在保证食物充分供应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功效的,现在已经过了中午,早上吃的饭早就消化完了,刘子光已经感觉力气有些不支了。
该死的援兵怎么还不到!现在只能苦撑,能多撑一分钟就离胜利又近了一步,想到这里,刘子光再次挥刀高呼:“红衫团!”
“在!”身后五人依旧齐刷刷的回应。
“还有我!”那个名叫森儿的郑家小子也站了出来,和那五人站到了一起。今天他穿的是一件红色的短袖吉服,看起来倒也搭配。
“还有朕!”朱由校推开苦苦阻拦的钱谦益,也走出来和大家站到了一起,今天是大婚的喜庆日子,所以他穿了一件红色绣金龙的礼服,正好也是红色,八个毅然决然的人站在一起,气势竟然令下面的长枪队士兵为之却步。
华盖殿中仅存的几个人也站了出来,徐媛慧紧紧地和朱由校靠在一起,钱谦益拿着宝剑护在皇帝身前,指着下面大骂:“大明朝的皇上和皇后都在这里,难道你们真的要刺王杀驾么?难道你们不怕留下千古骂名?”随后他仰天长啸:“呜呼!难道我大明朝三百年基业,如今就要毁在太监手里么?”
府军卫的士兵们当然不会幡然醒悟,不过钱谦益的话和朱由校的龙袍显然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压力,咱们现在是在造反啊,杀了皇上,那太后能饶得了咱们么?大明朝千千万万的父老能饶得了咱们么?如果下令的是朱家的王爷他们的心情可能还会放松点,毕竟老朱家有窝里斗的传统,建文帝时期的靖难之役和正德年间的宁王造反就是榜样,可是如今下令的是一个太监,一个名声很不好的东厂总管太监,难道大明朝要换一个太监当皇帝么?
士兵们稍一迟疑,钱谦益抓住机会继续煽动道:“府军卫的弟兄们,现在反戈一击还来得及,各路勤王兵马已经到了午门外,只要你们保护皇上和勤王兵马会合,每人赏银千两,官升三级,升官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你们还犹豫什么?赶快调转枪头,对付那些反叛的东厂阉奴吧!”
钱尚书的口才确实很好,一番话说得长枪队的士兵们更加迟疑了,现在局势并不明朗,太后那边一直按兵不动,午门外确实传来奇怪的巨响,也许是勤王的兵马正在攻城,如果那些人个个都象这几个所谓红衫团一样难对付,那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在后面督阵的东厂太监坐不住了,拔剑怒喝:“不要听那个奸臣的胡言乱语,赶快杀光他们,督公重重有赏!倘若有人三心二意,格杀勿论!”
士兵们依旧不动,他们是驻守皇城的府军卫,并不隶属于东厂,只是他们的指挥使是杨波提拔的而已,但并不代表所有士兵都忠于杨波,起码这个长枪队的千户赵尔虎就不是阉党中人,虽然年龄已经五十岁了,但由于不善经营还是个小小的千户,阉党后党的人都看不上他,本来他已经准备等过了皇帝大婚就告老辞官的,可是今天这个复杂的局面告诉他:机会来了。而且这种机会是千年难遇的好机会,如果押对了宝,那可就是拥立之功,封个侯不成问题。
机会就像闪电,转瞬即逝,如果士兵们真的向皇上发动了进攻,那再回头就困难了,赵尔虎当机立断,一抖大枪刺穿了督阵太监的胸膛,高呼一声:“弟兄们!勤王救驾啊!”
这一千长枪手都是赵尔虎亲手训练出来的精兵,不但枪术出众,军令的执行也很严格,随着千户大人的口令,一千人齐齐转身,枪尖对外,从包围华盖殿立刻转成了保卫华盖殿。
这一出可大大出乎杨波的预料,他气得七窍生烟:“给我杀,把这些叛徒统统杀掉,一个人头赏银十两!”
忠于东厂的军队汇集起来,形成一个更大的包围圈,把华盖殿和四圈的长枪手们围了起来,一场更大规模的战斗即将拉开序幕。
这时候,终于从云层里传出有节奏的马达声,一队飞艇穿云破雾而来,艇头上绘着的獠牙怪兽在阳光下张着血盆大口,整齐的呐喊:“红衫团!红衫团!”从云霄中传来,震人心魄!
援军终于到了。
4-37 高达VS火箭筒
正准备进攻的东厂人马看到突然出现的大队飞艇,无不目瞪口呆,愣在当场。“天兵天将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然后其他人跟着大呼小叫,军心大乱。
“什么天兵天将!那是乱党!”杨波从千里镜中看到了飞艇上的红衫团旗号,立刻明白这和午门外的瓮仲一样,是一种独门兵器而已。
“放箭,把这些乱党射下来!”杨公公发下话去,弓箭队的军官踢着士兵的屁股催促着他们朝飞艇放箭,惊慌失措的弓箭手强打精神张弓搭箭,稀疏的羽箭射在飞艇的腹部,竟然毫无作用,原来经过上次在济南的坠毁事件之后,艾迪生特意加强了飞艇的防护,尤其是腹部位置的装甲,用了轻质的纸甲和涂油的丝绸做成了能防火箭的复合装甲,别说距离这么高了,就是十步之内的强弓都不一定能射穿。
虽然弓箭没有给飞艇造成伤害,但是却激怒了艇员们。“投弹!炸这帮龟儿子。”扎木和一声令下,武控官测量了一下飞艇到地面的距离,大声喊道:“炸弹准备,定高十丈空爆,准备!”
武器操作兵迅速的将炸弹的导火索作了相应的调整,这种炸弹和动力翼伞所用的炸弹并不一样,采用的是简单的导火索引信,导火索是浸泡了火油的棉芯,燃烧速度很快,如果想让炸弹落地之后爆炸,就采用标准的二尺长的导火索,如果想追求杀伤效果,让炸弹在空中爆炸的话,就将导火索按照十丈一寸的标准截短。
导火索被操作兵一刀切去一小半,甩开打火机凑在导火索旁边,随即高声叫到:“炸弹就位,定高十丈!”
“目标,弓箭手集群,放!”
“目标,弓箭手集群,放!”操作兵重复着武控官的命令,拇指一擦,点燃了导火索,然后猛拉炸弹舱的扳手,十几个足球大小的圆形黑铁球装在网兜里。如同大号的葡萄般直落下去,炸弹头部还装有小哨子,哨子的簧片在急剧下落的过程中被风吹动,发出尖厉的啸叫,声音及其刺耳。
看到飞艇上投下来一网兜铁球,弓箭手们还以为是类似于滚木擂石一类的砸击兵器,哪知道这些铁球还没落地就凌空爆炸,装填的实实在在的黑火药被导火索点燃以后以百万分之一秒的速度进行燃烧,这样短的时间内释放出大量的热和相当于火药体积一千倍的气体,如此巨大的能量被束缚在铁球内当然要发生爆炸,铸造的铁球外壁上已经有了一道道的预制槽,此时在爆炸的作用下裂成一块块的铁片向四方激射,犹如一场密集的铁雨浇在弓箭手们的头上。
热兵器的威力远非弓弩可以比拟,一轮轰炸下去,弓箭手们就被炸死了一大片,而且尸体上布满了血洞,惨不忍睹。
“快跑啊!”剩下的弓箭手胆战心惊,慌不择路的四散奔逃,其他没挨到轰炸的队伍看到这样恐怖的一幕,也都大为惊惧,看见飞艇向自己的位置缓缓开过来,吓得不顾军官的喝斥,队形散乱的七零八落。
驱散了外围的官兵,一艘飞艇向着华盖殿方向飞去,奉天殿已经是火海一片,那么被重兵团团包围的华盖殿里肯定有他们要解救的人。
华盖殿前的人看到大部队到来,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刚刚松弛下来,刘子光忽然想到了什么,冲着围在四周的府军卫长枪队大喊道:“快打起红旗对天绕三圈!”
赵尔虎很兴奋,刚才当机立断作出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形势急转直下,皇帝方面的援军到了,而且是从天上来了,简直就是神兵天降啊!他拎着大枪直奔华盖殿而去,现在可是露脸的好机会,关键时刻保护了皇上,以后的荣华富贵定然少不了,还没跑上来就听到刘子光的大叫,赵尔虎一愣,看到刘子光一边喊着一边指着天上的飞艇,顿时明白了,随手从一旁的汉白玉栏杆上撕下一大片红绸子缠在大枪杆子上,对着飞艇绕动起来。
红旗对空绕动是地空敌我识别标识,这次多方联合作战,除了统一的红领巾之外,还规定了许多联络暗号,识别标识之类的方式方法,以防止友军误伤,果不其然,看到地面上的红旗摇动,飞艇上的人才知道包围华盖殿的是自己人,投掷炸弹的程序已经进行了一半被立刻停止了。
飞艇飞到华盖殿上空以后,缓缓降低高度,抛下一条绳索,十个空降兵急速滑下来护在刘子光身边。
“别管我,保护陛下!”刘子光赶忙让他们去保护朱由校,不过这个小情节已经落在钱谦益的眼里,他神色微微变了一下,对刘子光说:“宫中战乱,还是赶快把皇上皇后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吧。”
现在不光皇宫里刀光剑影,整个京城都是一片混乱,最安全的地方只能是天上了。“陛下请上飞艇。”刘子光对朱由校说。
“朕不上,朕要和将士们一起平叛。”朱由校还沉浸在血战带来的刺激当中,执意不肯上飞艇躲避。
“皇上万金之躯,怎么轻易犯险,何况还有皇后在这里,还是赶紧上飞艇暂避一时吧。”刘子光着急地说。
“朕要杀敌!”朱由校脖子一拧,脾气还挺倔,几个空降兵看不下去了,他们才不管什么皇帝皇后的,过来就要强拉朱由校。
“且慢”钱谦益挡住莽撞的士兵,对朱由校说:“飞艇居高临下,京城上下一目了然,陛下运筹帷幄,自当登高指挥,冲锋陷阵这样的事情还是臣下们来做好了。”
“登高指挥,嗯,好吧。”朱由校这才被说动,带着徐媛慧准备登艇了,空降兵们把绳套拴在两人的腰间,然后用绞盘吊了上去。
“皇上年少气盛,有些话换个方式来说他就会接受的,刘将军,平叛的大任就交给您了。”钱谦益潇洒的笑笑,他的口才和智慧确实很强,刘子光自愧不如,不过说到打仗就另当别论了。
“传令,空降兵落地,以飞艇为前导清剿反贼。派医护兵下来给大殿里的伤员治疗。你,对,就是你,拿着大枪的老头,带着你的人去攻击东厂的反贼,立功的时候到了。”刘子光沉着发布着命令,命令被信号兵用双色令旗传递给飞艇上的扎木和,然后又用旗语传递给全体红衫团空降兵。
赵尔虎没有见到皇上的面,略感遗憾,但是看见身穿蟒袍威风凛凛的刘子光对自己发号施令,他没有半点犹豫就高声应道:“遵命!”搭不上皇上的线,搭上皇上身边大红人的线也可以啊,这个年轻人看样子满能打的,这样的勇者应该和自己很对脾气,就是他了!赵尔虎认准了以后追随的靠山,精神百倍,大吼一声:“长枪营的兄弟们,立功的时候到了,随某杀敌!”
一千名长枪兵对自己的身份转变还算适应,刚才还是凡贼乱党,现在就成了平叛的官军了,反正只要自己这方面的形势好,跟谁打仗不是打呢。他们在赵尔虎的带领下作为先锋力量直扑杨波盘踞的广场西侧的武楼,留下的防御空当立刻由从天而降的红衫团空降兵接替了。
华盖殿里一大群伤员都得到了救治,这些来自于各个国家的使节见识了飞艇和炸弹的强大威力,无不瞠目结舌,大明朝的武力这么强大,怪不得满清接连打败仗。
“兄台,郑森愿意与你一起并肩作战,铲除叛逆。”穿短袖红衫的年轻人热情蛮高,刚才一番厮杀,他对刘子光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所谓英雄相惜,刘子光对这个年轻人也很有好感。
“小兄弟是台湾郑家的吧?”刘子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不是很高,但是相当健硕,两道浓眉下是烁烁闪光的眼睛。
“家父乃是台湾王郑芝龙,在下郑森,此番前来京城一来是为皇上道喜,二来是为了给郑家讨一个名分。”郑森答道。
“好,小郑,随我杀敌去,你们郑家的事情包在我刘子光身上。”刘子光豪迈的说,台湾主动要求回归大明,这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上百个热气球开始缓缓降落,空降兵们手持兵器呐喊着杀出来,在飞艇的掩护下朝东厂反贼盘踞的武楼杀过去,虽然此时杨波手下还有五六千人马,但是上有飞艇的炸弹、弓弩袭击,下有长枪队、空降兵的冲锋,这些人根本抵挡不住。
“撤,到午门外和弟兄们会和!”杨波看大势已去,匆忙带着手下边打边退,往午门方向撤走,双方的步兵战成一团,飞艇也不好再扔炸弹了,只好先行一步,飞到午门外支援作战去了,外面四个横行霸道的翁仲早就落在飞行员的眼里,很想试试这玩意能不能抗过炸弹的轰炸。
东厂人马和红衫团空降兵一交手才知道差距,打得满清落花流水的威名可不是吹出来了,这些士兵凶猛的攻击连自认为治军严谨的赵尔虎斗为之侧目,长枪队的士兵只配给他们打打下手而已,两千人一轮冲锋就把杨波赶出了皇宫。
出了午门是一片开阔的石板地,东边是太庙,西边是社稷坛,东厂人马已经控制了战场的主动权,四个翁仲追得东林党军和孝陵卫团团转,毫无招架之力,杨波逃出来之后,迅速把兵马收拢过来,围拢在翁仲周围,试图靠翁仲的强大威力扳回一局。
双方在太庙附近摆开了阵势,系着红绸子的保皇军们合兵一处,也有四五千人马,双方旗鼓相当,分别有翁仲和飞艇压阵。刘子光和钱谦益也从皇宫里赶了出来,这样的大作战钱谦益没有经验,自然让贤给刘子光,徐增寿他们都知道刘子光的威名,自然也毫无异议。
“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刘子光在众将的簇拥下指着四个静立不动的翁仲问。面对这么巨大的机械人,即使有飞艇上的炸弹也很难有获胜的把握,所以他暂时不敢轻易发动进攻。
“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大炮都打不动,幸亏这玩意跑得不快,不然咱们都得被他踩死。”赵彰成想到刚才的经历还是心有余悸。
“这东西叫翁仲,是常州戚墅堰机器厂为皇上大婚定做的,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玄机,是咱们的情报工作有了疏漏。”齐振铭有些惭愧,他是负责情报的,居然没探测到对方的秘密武器,这可算是严重的失职。
刘子光抽出千里镜观察着翁仲,只见巨大的铜人背后停着十几辆马车,有装满煤炭的板车还有装水的罐车,几十个工人正忙碌着把水和煤通过管子和吊蓝往铜人上输送着,一堆堆燃烧后的煤灰从铜人后部倾倒出来,落在地上堆成了小丘陵。
看样子是个装甲很厚的蒸汽驱动机械人啊,看来大明朝的能工巧匠还真多,飞艇上的炸弹都是开花爆破弹,恐怕对付不了这么变态的装甲,不过一物降一物,上次彭静蓉送来的十车武器里,倒是有一种利器正好合适对付翁仲。
“谁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杨波也在问着同样的话,他指的鬼东西是飞艇,巨大的飞艇在低空盘旋着,更显得杀气腾腾,庞大的体积和四个翁仲交相辉映。丝毫不落下风。
“能飞的东西,确实很精妙,我猜它里面一定装的是比空气更轻的气体,用弓弩攒射之可能会奏效。射穿了它的外皮气体泄漏,自然就会掉下来。”一个穿着文士清衫的中年人观察了飞艇几分钟后得出了结论。
“高达先生果然是戚墅堰的首席技师,就依你言,不过咱们的弓弩好像舍不穿那东西啊。”杨波说。
“无妨,翁仲身上自有蒸汽驱动的强弩,不要说一层蒙皮,就是城墙都能射穿,这种气囊为了保证升空,肯定不会用铁甲防护,督公您就放心吧。”高达拍着胸脯作了保证。
“如此甚好,等翁仲加满了水煤,咱们就动手。”有四个翁仲在手,杨波和众手下的信心又回来了,不要说面前的几千保皇军了,待会连藏在后宫的太后都一并给收拾了也没问题。
时间已经是下午,阳光依旧毒辣,双方都在紧张的进行着战前准备,翁仲的水煤添加完毕,锅炉炉膛也被清理干净,驾驶室里热的晕头转向的操作员在阴凉下喝饱了水,顺着翁仲大腿上暗藏的扶梯爬了上去,从屁股部位的舱门钻进驾驶室,摇响铃铛,示意司炉工点火送煤,准备作战。
对面的武器也发放完毕了,这是一种一次性的射击类武器,外观呈圆筒状,是用粗细均匀的老毛竹管打通关节造成,粗细和海碗差不多,外面为了保证强度还勒了三道铁箍,竹筒前部封装着圆柱形尖头的铁制炮弹,后部用黄泥、马尾、糯米汁密封,中部是一定当量的黑火药,由于是一次性武器,所以点火装置没有采用复杂的燧石棘轮系统,而是采用了最简单的导火索,导火索从一个铁制的细铁管中引出,可以用打火机点燃,筒身前部还有两个细竹管做成的支架,方便支在地上发射,由于可靠性实在不高,所以射击的时候操作手时不能把它抗在身边的,这种武器基本上就是无后坐力炮和火箭筒的原始版本混合体,称之为大杀器一点也不过分。
看到翁仲的操作员们都各就各位了,高达对杨波点点了头,示意可以开始攻击了,杨波见状挥动令旗:“进攻!”
翁仲的肚子里,司炉工挥汗如雨的朝炉膛里铲着优质煤炭,熊熊火焰将锅炉里的水烧成蒸汽,强大的蒸汽力量驱动着大量的活塞、齿轮、曲轴、棘轮、杠杆,带动巨人的双腿迈进,煤炭燃烧后的煤烟从设在翁仲两个耳朵位置的烟囱中冒出来,驾驶室里,气温高达五十度以上,操作员强忍着酷热操纵着翁仲的一举一动,每个翁仲都配有一套小型的蒸汽弩箭系统作为防御武器,此时正好用来对脆弱的飞艇。
翁仲身上披着的盔甲是用锡箔和竹片作的,只是作为一种伪装而已,此时为了作战方便已经将伪装扯去,赤裸的铜制机械人呈现出一种粗犷邪恶的工业美,更加邪恶的是那套弩箭的位置正好设在铜人的**部位,一个粗大的铜制圆柱体从翁仲的两腿之间伸出来,以四十五度的夹角翘起来瞄准了飞艇。
保皇军方面也没闲着,二百名射手从后队冲出,两人一组,就地卧倒将火箭筒支起来,瞄准了正在前进的翁仲,防风打火机哗啦一声甩开盖子凑在导火索旁边,就等着长官下令了。
翁仲抢先开火了,四根铜制**中,一枚枚三尺长的铁矢带着白色的蒸汽射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保皇军的飞艇射去,蒸汽动力的强弩威力巨大,飞艇的防护在这种武器的攻击下如同婴儿一般脆弱,艇身中的气囊逐个破裂,氢气迅速外泄,飞行高度也急速下降,幸亏对方射的不是火箭,要不然引起爆炸就是一场浩劫。
对方先开火了,红衫团的射手们依旧冷静如常,没有人去看正在下落的飞艇,他们的眼睛都死死盯住一步步走过来的翁仲,继续调整着瞄准角度,火箭弹出膛以后的方向很难保证,十发里面能有一发命中就算不错了,所以还是距离越近,命中率越高,相应的威力也能大大增加。
幸亏被射落的飞艇不是小皇帝乘坐的那艘,这艘倒霉的飞艇打着旋向地面坠落,幸亏还有几个气囊没破裂,下降的速度并不是自由落体那样的速度,这样下面的人就有机会躲闪了,其他的飞艇见势不妙,急忙猛打舵轮,向一边躲避,保皇军严整的队形一时间混乱起来。
此时,翁仲已经走得更近了,四个巨人已经举起了手中的近战武器,操作员也看见了趴在前面的几百个拿着奇怪竹筒的小人,虽然不知道竹筒里是什么武器,但是肯定是用来对付自己的,操作员们狞笑这把手伸向了操纵杆,他们要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爬虫踩成肉饼。
“放!”炮兵营长钟寿勇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现在的距离下,十个火箭筒起码能打中八个,而且造成的伤害一定很大。
火箭手们点燃导火索,然后迅速向后撤退,也不去管命中情况,赶忙从副射手背上取下另一枚火箭筒,准备第二次打击。
一百具无后坐力火箭弹如同一百条愤怒的火龙冲向四个翁仲,煞是壮观!火焰从筒身的前后两端冒出,石板地都被烧焦了一大片,火药气体推动的炮弹比蒸汽推动的炮弹力量不知道大了多少倍,打在翁仲身上立刻穿出一个大洞,翁仲是采用蒸汽动力的机械人,核心部位是位于上身的锅炉系统,锅炉系统本身为了防止压力过大,采用了厚实的钢板,其他部位也采用了厚薄不一的铜板、铁板,防御弓箭刀枪,甚至大型车弩一类的武器不在话下,可是对付火箭筒这样的彪悍武器,还是有点力不从心。
翁仲身上多处部位被命中,蒸汽外泄,机械损坏,失去动力的翁仲立刻运转失灵,高高翘起的**蒸汽弩也耷拉下来,彻底阳萎了。没有几分钟,四个伤痕累累的翁仲就趴窝了。
“自由射击!”钟寿勇命令道,这次火箭筒的打击目标是对面的数千叛军,那么多人排列整齐可是最好的靶子,想打不中都困难。
一百条火龙横扫了杨公公的部队,所到之处,人仰马翻,一片血肉横飞,杨波看一眼被摧毁的翁仲,长叹一口气:“大势已去。”
东厂叛军的人心散了,那些依附于杨波的金吾卫、府军卫们再也不愿意为太监卖命了,各自在地级军官的带领下反戈一击,和东厂番子们战成一团。对面的保皇军们见机行事,发动了全线进攻,潮水一般涌了过去。
4-38 逼宫
保皇军的阵前,一干人等已经被火箭筒的威力震惊了。
“刘兄,现在中原作战都是用这样的武器么?”郑森看到翁仲和飞艇已经是目瞪口呆了,再看到火箭筒的强大威力,更让他幼小的心灵受到强大的震撼,这次前来代表父亲和大明讲和还真是来了,如果继续割据台湾福建,恐怕这些武器就要用来对付他们郑家了。
“这都是小儿科,还有很多厉害的你没见过呢。”刘子光拍拍郑森的肩膀,大言不惭的吹嘘道。
“有这样的一支神兵,何愁鞑子不灭啊,莫说鞑子,就是打遍天下我看也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徐增寿哈哈大笑道,刚才他们被四个翁仲追得满场跑,这口恶气可算出来了。
听到魏国公的无心之言,钱谦益和齐振铭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目光里包含了些许的忧虑,不过一闪而过,随即被一副胜利的开心表情所替代。
“众位将军,东厂反贼已经土崩瓦解,咱们正好乘胜追击,把他们在京城的势力连根拔起!”钱谦益走到刘子光、徐增寿的中间,俨然一副领导者的排场,“国公爷,追击残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得令!”徐增寿一拱手,满脸兴奋的领兵去了。
“齐大人,维持京城治安,肃清隐藏的阉党残余的大任由你负责。”
“是!”齐振铭也带着本部东林军去了。
现场就只剩下红衫团和南厂的人马了,钱谦益冲着刘子光一拱手:“刘将军,如今阉党已经肃清,就剩下后党了,三千内操盘踞内宫已经十年之久,武力雄厚、忠心耿耿,除了将军的红衫雄兵,无人能够匹敌,为了还陛下一个清静的后宫,还要辛苦将军提兵除之。”
“钱大人言重了,为陛下肃清奸佞本是我辈天职,何来辛苦之说。”看到钱尚书摆出总指挥的派头发号施令,刘子光有一点不快,不过人家毕竟是事件的策划和组织者,自己虽然出了大力,可是也没有整合所有保皇力量的能力,所以还是以精诚合作为主吧。
钱谦益的话说的漂亮又客气,刘子光也不含糊:“兄弟们!随我兵发后宫,对了,那四个铜人要保护起来,操作铜人的匠人全部要捉活的。”说完留下一队士兵打扫战场,带领其余人马直奔乾清门而去,那一千长枪兵在赵尔虎的带领下也紧跟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跑着。
内操一直按兵不动,采取的是坐山观虎斗之策,等小皇帝和东厂双方斗的两败俱伤时再联合城北大营的人马一举杀出,里应外合夺取最后胜利,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城北大营的人来到,反倒是忠于皇帝的人马先开到了乾清门前。
两艘飞艇在乾清门城楼上盘旋着,选在空中的炸弹威胁着下面的内操们,身穿皮甲藤甲,头戴铁盔的红衫团士兵簇拥着刘子光等人浩浩荡荡开过来,这里的战场已经肃清,所以朱由校和徐媛慧也从飞艇上下来了,大家一起来到乾清门前。
“李总管,快把门打开吧,皇上和皇后忙了大半天,要回宫歇息了。”刘子光冲着城楼上喊道。这话说得在情在理,后宫本来就是皇帝的家,皇帝两口子又是结婚又是打仗的忙了半天,现在回自己家洞房睡觉,绝对是天经地义,不过天上的飞艇和地上的两千多武装士兵怎么看也不象是单单护送帝后回宫这么简单。
“刘提督,太后待你不薄,你怎可忘恩负义,带兵逼宫呢?”李莲英已经认定刘子光是叛徒了,这么大规模的行动肯定策划了不止一天两天,也许从他进京的第一天起这个阴谋就在酝酿中了。
“李总管此言差矣,太后是皇上的母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嘛,你们这帮人不要挑拨太后和皇上的母子关系。赶快开门让我们进去,不然皇上雷霆震怒,咱们只好自己开门了。”刘子光话里柔中带钢,暗示如果内操们不投降的话就要武力攻门了。
“待咱家回禀了太后再做计较。”李莲英一边敷衍着,一边拿过一张宝雕弓,招呼内操们举起弓弩准备放箭,后宫中尚有三千内操,皇城守军中的羽林卫也是忠于太后的,此时只要放手一搏,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李莲英,老夫劝你不要白费心机了,城北大营那十万京军已经被我们控制了,羽林卫也别指望了,此时他们可能已经封锁北安门了,咱们此番举事只是为了铲除黄阉,扶皇上亲政,对太后并无敌意,你这样退三托四阻止皇上回宫,莫不是想步黄阉的后尘不成?”钱谦益一番话说的李莲英心底冰凉,派去城北大营的信使迟迟不来,可能那边真的出事了,如果羽林卫再反叛的话,那内操们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快快开门让朕进去,你这个狗奴才还想造反吗?”朱由校被精兵猛将簇拥着,自信心大增,指着李莲英破口大骂,说来可怜,他一个堂堂皇帝,用这样的口气和李莲英说话还是头一遭。
“太后驾到~~”随着太监的高喊,太后的风辇被抬了上来,李太后出现在乾清门上,望着下面被红衫军团团护卫住的朱由校,淡淡的笑了笑:“皇上果然睿智勇武,不愧是我朱家的后人,此次剿灭黄阉乱党,诸君皆有大功,哀家一定好好封赏你们,大家都散了吧,后宫是不许男人进入的,皇儿,带着你的皇后进来吧,哀家还没好好看看儿媳妇呢。”
太后多年积威之下,朱由校竟然哑口无言,不敢搭话,只是把目光投向了此刻他的代言人钱谦益。
太后说话就是高,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想把局面应付过去,即将大功告成的钱谦益当然不能就此罢休,不过三千内操的战斗力非同小可,能不兵戎相见的话最好。
“黄阉一党危害朝廷久矣,东厂番子无孔不入,谁知道者大内深宫之中藏有多少阉党余孽,我等保驾入宫也是情非得以,还望太后体谅,如今京城百姓万众归心,百万军民无不心向吾皇,加之皇上大婚之后也到了亲政的年龄,太后您老人家也该享几天清福了。”钱谦益这话的意思是说反正形势依然这样了,咱们也没打算把您怎么样,您还是乖乖交出兵权当您的清闲皇太后吧。
兵临城下,腹背受敌,面对赤裸裸的逼宫,足智多谋的太后竟然无计可施,看看周围忠心耿耿的内操们,如果开门放人进来,恐怕这些人立刻会被解除武装关押起来,但是如果不开门顽抗的话,那恐怕结局更悲惨,看看外面乱糟糟的场面和天上耀武扬威的飞艇就知道对方的战斗力有多么强大了,到时候连自己这个太后的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反正一句“死于乱兵”就打发过去了。
太后一咬银牙:“开门!”
“太后三思!”李莲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三思什么,开了门还有活的机会,不开门大家都得死。开门吧。”太后拍拍李莲英的肩膀安详的说,只要主动开门双方就不会公然大打出手,太后毕竟是皇帝名义上的母亲,刚刚亲政就背上弑母的罪名对于朱由校显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光是民间的议论就更够让他挠头的了。只要能渡过最危险的这几天,凭着太后散布在朝堂和各省的势力,咸鱼翻生也不是没有可能。
乾清门缓慢的打开了,内操们抛掉了兵器,解下了盔甲,恭恭敬敬的跪在两边,太后也从城楼上下来了,笑容满面的来迎接皇帝。
朱由校强打起笑脸要给太后磕头,被太后一把扶起来,然后朱由校和徐媛慧一左一右搀着太后的胳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向步辇走去,登上步辇在红衫团士兵的护送下晃晃悠悠向着深宫内慢慢地去了。李莲英还想跟着一起走,却被两把长刀拦住了去路“所有内操都要放下武器,接受检查。”
“太后!”李莲英冲着远去的太后高喊了一声,步辇没有停,太后也没有回头。
内宫中的各个要点也被迅速的占据,内操们被收缴了武器,集中在乾清宫门前的广场上进行甄别,这些武装太监体格健壮、训练有素,而且没有家室拖累,确实是一支强大的力量,如果留下肯定是不小的祸患,可是就这样屠杀了,未免太过于可惜,而且刘子光和他们也没有过节,所以实在下不去手。
“钱大人,您看…”刘子光试探着问钱谦益。
“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酷,有内操在宫中,皇上岂能安睡?刘将军可要当机立断。”钱谦益说着右手向下一挥,做出切瓜的手势。
刘子光看着这帮诚惶诚恐的太监良久,还是摇了摇头:“这些人终究都是大明子民,身受阉割六根不全,已经是很可怜了,而且他们不象东厂太监那样作恶多端,我看还是网开一面吧,杀是不能杀,但是也不能任由他们留在宫中,这样吧,这三千人都交给我吧,将来北伐满清的时候用得上。”
“刘将军宅心仁厚,那就这样办吧。”钱谦益见他不肯队内操们下手,也不便多说,只得点头同意了。
皇宫中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除了内操们,其他的太监和宫女需要大换血,现在人手不够,只能先让他们伺候着,等招了新的太监宫女再进行调换。
一个宫装少女款款向这边走过来,腰间竟然悬了一把佩剑,身后还带了十几个劲装汉子,刘子光一看原来是老熟人:日升昌的大掌柜胡懿敏,钱谦益笑笑说:“刘将军我来引见一下,这位就是我们东林党的右护法,日升昌票号的大掌柜,太后的外甥女,胡大小姐。羽林卫就是被她控制住的,关于宫里的情报也是右护法提供的,此役兵不血刃,胡护法可谓劳苦功高啊。”
“刘提督别来无恙?”胡懿敏翩翩道了一个万福。
“原来是胡护法啊,久仰久仰。”刘子光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能如此受到太后的青睐,接连不断的升官,原来是这位太后嫡亲的外甥女吹风的功劳啊。太后最亲近的人都是东林党的卧底,不败才怪呢。
“大家都饿了吧,御膳房准备的宴席中午就做好了,现在大局已定,咱们且去痛饮吧。”胡大掌柜很有豪气的说。
她这样一说众人才觉得饿,从中午一直打到下午,午饭都没吃呢,“好,痛饮三百杯。”刘子光最先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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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的战斗固然重要,皇宫外的战斗也是重中之重,南京城北的军营区内驻扎着十万人马,这些人马里面阉党后党五五各半,当然是指高级将领而言,普通士卒根本不管那些,今天是皇上大婚的喜庆日子,顶级的将领都去宫里参加庆典了,中级的指挥使们也被魏国公请去喝酒了,小兵们也领到了一份酒肉,大吃大喝了一顿之后各自出营玩耍,十万人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三四万人也喝的醉醺醺的,在军营里躺得东倒西歪不成体统。
正因为如此,杨波和太后派出去求援的使者才没能拉到救兵,使者情急之下询问留守士兵,指挥使们都到哪里去了?得知都去国公府赴宴的消息之后,使者们立刻飞奔而去,可是刚进门就被扣住了。
徐增寿装醉离席之后,袁崇焕接替了他的主人职责,陪着将军们饮酒,都是豪爽的武人,国公爷又是出名的好酒之人,加上袁崇焕不停的劝酒,几十坛子佳酿下去之后,能站着说利索话的人就基本上没有了,至于将军们带来的卫兵也都被国公府里的家将们灌翻了,把这些人妥善的安排好,袁崇焕布置了人马在府门口专门擒拿前来找人的使者,然后带着一队亲兵,径直去接收城北大营了。
袁崇焕现在的身份是兵部侍郎加副都督的头衔,虽然是有名无实的虚职,但是大红色的二品官服可是货真价实,再加上如狼似虎的一般手下和一份圣旨,在斩了几个不听话的死硬分子之后,城北大营被顺利的接管了。然后袁崇焕整点兵马,宣布封锁全部城门,进入戒严状态。
而五城兵马司的接管更加顺利,除了李洪杰之外的指挥使们都被山东兵的头头请到秦淮河上喝酒,都指挥大人则进宫去了,或是灌醉,或是直接一刀解决,反正是把兵符令箭都搞到手了,等到战斗一打响,这些山东兵们就接管了兵马司衙门,裹挟着原来的士兵上街清剿东厂分子,并且擒拿趁火打劫的流氓地痞,维持街面上的稳定。
锦衣卫衙门本来就被齐振铭渗透的差不多了,此时一发难,大多人都望风而降,跟谁混不是混啊,而且人家还打着替皇上清剿东厂的旗号,所以不管真真假假,大多数锦衣卫都明智的选择了跟随副指挥大人进攻东厂去了,东厂的人员八成都调进皇宫去了,留下的人手不堪一击,何况还有南厂的蒸汽大炮和弩车助阵,所以没花费太大的功夫也被攻克了。
杨波的败兵从皇宫方向逃窜的时候,大街上的人已经被五城兵马司清理的差不多了,皇帝大婚的喜庆日子居然戒严,京城的老百姓们在短时间的不理解之后又恍然大悟了,十年前那场政变还历历在目,那也是一个大日子,先皇出殡的日子里发动的政变,把皇太子给扳倒了,现如今这一幕又要重演,不知道倒霉的是那个不安分的小皇帝呢,还是最近一直和太后斗的不可开交的九千岁。他们做梦都没想到的是,这次政变的主角居然是今天的新郎官,十六岁的朱由校。
虽然被赶进了屋子,老百姓们还是被好奇心驱使着从门缝里向外观望探听着,先是从江北飞过来的铺天盖地的诡异天兵,随后是皇宫方面震天动地的巨响和杀声,再过了半个时辰,只见往日里耀武扬威的东厂番子们此刻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在大街上狼狈逃窜,后面跟着追杀的是孝陵卫的官兵,为首之人居然是当今的国舅爷徐增寿。
“乱了!真乱套了!”老百姓们被搞得晕头转向,到底是谁反了谁一时也弄不明白了,算了,还是等明天的安民告示出来再说吧,不管谁当朝理政,总还是大明朝的天下吧。
4-39 尘埃落定
东厂残军们在杨波的带领下在京城内左冲右突,好不容易突破五城兵马司的重重拦截杀到城北大营前,却被一阵乱箭射了个损失惨重。
“不要误会!咱们是东厂的人,快叫你们的指挥使出来拜见提督大人!”一个番子扯着嗓门喊道,只要能调动城北大营的官兵杀回去,还有反盘的机会。至少杨波是这样打算的。
可是大营高墙上出现的人影却彻底打消了杨波这个妄想,袁崇焕已经换下了二品官服,顶盔贯甲一身戎装露出头来:“杨波逆贼!还不授首~!”梆子响处,又是一阵乱箭射出来,隐约还能听到大营内战马嘶鸣,脚步杂乱的声音。
“不好!快走!”见城北大营已经被袁崇焕取了,杨波心道这回事真完了,打马就跑,后面营门大开,一彪系着红领军的骑兵追了出来,把没有骑马的东厂残兵们风卷残云一般砍杀,幸亏杨波马快,带着百十个手下丢盔弃甲,仓皇南窜,迎面又碰上徐增寿前来追击的孝陵卫军,番子们情知平日作恶多端,罪孽深重,如若投降少不得要凌迟处死,于是拼死顽抗,困兽犹斗之下居然被他们冲了出去,直奔水西门而去,冲到城门附近,只看见城门大开,门口也没有守军,杨波大喜,回顾手下道:“天不亡我,咱们冲出京城,凭着东厂在各地积累的产业、金钱、人员,随便扶持一个王爷登基,还是能东山再起,和朱由校小儿分庭抗礼的!”
手下们看见即将逃出生天,再听到杨波的蛊惑,立时精神大振,快马加鞭冲出了西门。
京城的西门是一座重要的城门,不但有水关,还有瓮城,各种防御武器更是完善之至,东厂众人冲出城门之后眼前并不是一马平川的城外大道,而是壁垒森严的瓮城,瓮城的城墙上也没有人,一片诡异的寂静,杨波知道不妙,但是后有追兵,只能向前冲了,他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子,向瓮城的城门冲去,说时迟,那时快,一座千斤重的闸门就在杨波几乎就要冲出去的时候轰然下落,把城门封的死死的,杨波胯下战马被惊的扬起前蹄,仰天嘶鸣。
四周瓮城的城墙上,哗啦啦站起来一大片士兵,穿的却不是明军的盔甲,而是黑色的铁卫服装,为首之人正是前铁卫千户,现任红衫团军师的李岩,这队人马是上次彭静蓉送武器来时的护卫,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杨公公,你果然到西门来了,不出李某的所料,哈哈哈,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李岩仰天大笑道。
此时杨波的百十个残兵已经全进了瓮城,身后的西门城门也不知道被谁迅速的合拢了,这些残兵顿时成为不折不扣地瓮中之鳖。
“降不降!降不降!”铁卫们端着诸葛连弩齐声吼道,杨波擦擦脸上的汗水,回顾左右,手下们已经筋疲力尽了,飞鱼服上浸透了汗水、血水,一张张苍白无须的面孔上写满了绝望。
不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放弃!这是杨波的人生信条,瓮城的城墙不算很高,上面那个书生模样的家伙看样子是守军的头目,只要擒住了他作为人质,威逼守军大开瓮城的闸门,还有一线生机!
“苦练三十年的武功终于要派上用场了。”杨波心中暗想,他的功夫不在东厂四大供奉之下,只是东厂人才济济,从来不需要他这个厂督轻易出马而已,现在为了部下们,终于要使出来了!
随着一声长啸,杨波就在马背上来了个旱地拔葱,直直的跃起,左脚点右脚,右脚点左脚,如同扑天大雕一般直冲向李岩,众铁卫没料到他的武功如此出神入化,从短暂的惊愕中清醒过来之后纷纷举起诸葛连弩向杨波发射,密集的箭鱼形成一道弹幕阻拦在杨波面前,杨波自小练就的铁臂伸腿功夫绝非浪的虚名,一双带了纯钢臂套的胳膊舞动的密不透风,将箭矢纷纷打落在地,只有一箭侥幸射中了他的官帽,发髻散开,一头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舞着,配合着杨波诡异的身形,狰狞的面孔,端的恐怖异常。
李岩却纹丝不动,脸上还浮现出一丝冷笑,看到他这副表情,半空中的杨波顿时有一种上套的感觉,可是此时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只好继续猛扑下去,看他逼近,李岩迅速的一闪,露出了身后两个肩扛火箭筒的士兵。
杨波最后看见的是两枚呼啸而来的铁弹,他试图用铁臂去阻挡,可是两条胳膊如同豆腐一样被轻易的撕开,然后是自己的身体,瞬间就炸得四分五裂,漫天血雨。
(这一段向国产007致敬)
“杨波已经授首,尔等还不放下兵器,更待何时?”李岩整理一下被气浪和血雨搞得有些狼狈的衣服,继续出现在城墙上,对着下面残余的东厂番子喊道。
“为督工报仇啊!”目睹了杨波的惨死,番子们不但不投降,反而被激发了血性,有弓箭的抽出弓箭,没弓箭的举起兵器,徒劳的向瓮城上爬去。
“杀!”李岩狠狠地一挥手,铁卫们手中的诸葛连弩和城墙中的蒸汽弩一股脑的朝着翁城中倾泻下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百十名东厂番子就都成了刺猬,死人死马倒了一地,每具身体上都插着十支以上的箭矢,鲜血在石板地上汇成了小河流,成群的苍蝇嗡嗡的飞了过来。
李岩叹息着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因为用了太多的箭矢还是因为杀戮太重,“开门吧。”
铁卫这才打开城门,把城内袁崇焕和徐增寿的追兵放了进来清理尸体,杨波的首级已经找不到了,不过一双铁臂还在,被李岩拿去了,剩下那些番子的首级被各路官兵一抢而空,袁崇焕和徐增寿当然不会放下身价和李岩抢功,歼灭杨波的大功人人有份,谁也不能独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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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御膳房的精美菜肴流水一般搬出来供士兵们享用,红衫团的士兵们就在乾清宫前的广场上就地大快朵颐起来,精美的官窑出的盘子碟子就这样摆在地上,镶金象牙筷子也不用,直接伸出一双大手抓着菜肴往嘴里塞,端着御酒往喉咙里倒,钱谦益看了直皱眉,但是小皇帝也乐呵呵的跟着他们一起胡闹,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虽说要痛饮三百杯,但是现在叛乱刚刚平息,马虎不得,所以刘子光规定每人只许喝一壶酒,而且都是南方的黄酒,当兵的虽然喝的很不尽兴,但是将令面前不得不遵守。
三千内操已经被押出皇宫,关进了附近的兵营,太后失去了依仗,当然不能再赖在坤宁宫了,被一队红衫团士兵护送着搬家去了春和宫,身边只带了两个贴身宫女,把太后请走之后,坤宁宫名正言顺的主人——当今皇后徐媛慧在二十名从国公府带过来的侍女的簇拥下搬了进去,护卫在宫殿周围的是精锐的红衫团士兵。
“陛下,阉党后党都已经扫清,太后的两个弟弟在奉天殿大火中皆已丧生,您看….”钱谦益小心翼翼的问朱由校。
“杀!先软禁她几天,过了风头赐一杯鸩酒就万事大吉了。”朱由校眼都不眨地说。
“万万不可!”钱谦益担心的就是这个,“太后怎么说都是陛下名义上的母后,如若这样除之,岂不惹天下人非议。”
“她不是朕的母后,是吕雉!是武则天!”朱由校想起自己的生母死在太后的手里就气往上涌,不过他到底是皇帝,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冷静,饮了一杯酒镇定了情绪缓声问道:“依钱爱卿的意思呢?”
“太后羽翼已除,已经够不成威胁了,与其除掉不如软禁在冷宫之中,对她这样热衷于权力的人来说这样的结局杯杀了她更痛苦。而且还能成全了陛下的孝道。”钱谦益答道。
“刘爱卿的看法呢?”朱由校转而询问刘子光,钱谦益和刘子光一文一武是他的左膀右臂,哪一个的意见都不能忽视。
“钱大人所言极是。”刘子光点点头赞同了钱谦益的建议。怎么说太后也算对他有点恩惠,现在落井下石有点不道德,况且一个没了羽翼的老妇人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那好,就依两位爱卿,春和宫太好了,另选一处小点的宫殿作为冷宫,把太后软禁起来,这件事就交给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大臣来办吧。”朱由校见两位大员的意见统一,便当场下了圣旨。
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大臣是以前在玄武湖的时候朱由校封给刘子光的官衔,除了这个还有一个更大的护国讨逆大将军,朱由校没忘,刘子光也没忘,此刻两人对视一眼,会心的笑起来。
“谢陛下!”刘子光倒头便拜,这个类似于中央警卫局局长的官衔虽然油水不大,但是相当有实权,掌握了宫廷禁军的大权,就相当于掌握了皇帝的安危,看到这样重要的官职居然不经过和自己的商议就给了刘子光,钱谦益很有些不快,这个位置他本来打算安排齐振铭来做的,现在计划全被打乱了。当然老于世故的他不会表现出丝毫的不快,反而举杯向刘子光祝贺:“刘将军,恭喜高升。”
“同喜,同喜。”刘子光乐呵呵的站起来和钱谦益碰了个杯,一饮而尽,看到将相如此和睦,朱由校不禁大喜,也举起了酒杯:“二位卿家,朕敬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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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廿八这天的夜晚对于广大京城人民来说是一定不眠之夜,白天在奉天殿广场目睹了政变风波的官员们被从武英殿放回了家中,并被告知:明日照常上朝;那些死在奉天殿大火中的高层官员的尸体都被从瓦砾堆中清理出来,通知家人往回领,其他惴惴不安的大小官员们企图出门打探消息,却被大街上来回巡逻的士兵赶了回去。
“变天了。”老百姓们都这样说,至于到底哪一家获胜还是不得而知,当晚所有的茶楼酒肆妓院都被勒令停业,所有公共场合也不得聚集人群,被堵在家里的老百姓们只能从门缝里看见大队大队系着红领巾的士兵骑着马在外面呼啸而过。
这些兵是去抄黄金荣、杨波的府邸去的,自古以来抄家就是不可多得的肥差,鹿鼎记中韦小宝抄鳌拜的家抄成了大富翁的情节在刘子光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所以他强烈要求当这个抄家大使,朱由校当然欣然允诺。
黄金荣和杨波两人的宅子距离不远,都是占地极广的深宅大院,门脸极尽奢华,尤其是黄府,简直比亲王府还要多几分雍容,除了面积不如皇宫之外,能僭越的基本上都僭越了,事发之后,黄府的家人、卫士抢了值钱的东西企图逃走,被巡街的五城兵马司官兵当场擒拿,并且将两座府邸先行包围了。
等刘子光到来的时候,黄府里鸡飞狗跳,一片慌乱的嘈杂声,而杨波的府上却一片平静,先从简单的入手吧,刘子光看看相对较小的杨府,决定从这里入手,毕竟安装窃听器的时候来过,熟门熟路了。
“你们去把黄金荣家里的人都抓起来,所有东西贴上封条,等我前去查验,你们,跟我来!”刘子光命令士兵们兵分两路,一路去查封黄府,一路跟自己直接查抄杨府。
杨府的朱漆大门上缀着八行铜钉,这可是王侯的级别,此刻两扇大门紧闭着,听不到里面任何声音。
“破门!”刘子光说。
话音刚落,两扇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身穿素色衣衫的中年妇人孤零零站在门口,望着刘子光说:“大人是来抄家的吧。”
4-40 抢钱.抢娘们
两个红衫团士兵提着大锤刚想过去砸门,杨府的大门竟然自己打开了,一个素色衣衫的中年妇女神色淡定的站在门里,直视刘子光道:“大人是来抄家的吧?”
刘子光见她仪容整齐,神态自若,恐怕不是杨府的下人,便反问道:“你是何人?”说完冲着大门里面一甩头,士兵们立刻鱼贯而入。
“我?”中年妇人凄然一笑,两旁士兵如同潮水一般涌进杨府,她看也不看,自顾说道:“我是东厂提督杨波的夫人,朝廷一品诰命夫人。”
但凡抄家都是连房子带人一起抄,是凡和杨波沾边的东西一律充公,房子、田产、门面、股份、金银财宝、车辆马匹、丫环用人、还有杨波的妻子儿女,如果他也有的话,这个女人自称是杨波的夫人,当然也属于抄家的范围,看她年龄也不小了,想必跟了杨波的时间也不算短。
“原来是杨夫人,请你到院子里集合,本官奉旨抄家,杨家的一草一木从现在开始全部充公了,杨夫人你也不例外。”刘子光客客气气地说。虽然是太监头子的夫人,可是毕竟是个刚死了丈夫的可怜女人,没必要大呼小叫的吓唬人家。
杨夫人点点头,没再说话,转身进了院子,刘子光也跟在后面,绕过影壁墙进了二门,来到院子口,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满院子的金银财宝、古玩字画,地契房契、绫罗绸缎、人参鹿茸、是凡值钱的玩意都整整齐齐的码在院子里了,四周围了一圈手举灯笼火把的红衫团士兵,他们也是刚刚进来被这一幕惊呆的,堆积如山的金银在火把的照耀下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实在是震人心魄。
“不烦劳大人动手了,犯妇已经将家里的东西规整好了,就等朝廷接收了。那些家丁丫环事先已经发还了卖身契打发他们走了,除了这两个。”杨夫人指着站在一旁两个怯生生地丫环说,“非要跟着在天牢里伺候我,,没奈何只得留下了,还请大人念她俩一片忠心,成全她们。”杨夫人淡淡地说。
这么大的宅子居然跑的只剩下三个人了,看来这个杨夫人很有先见之明,不过她说的带丫鬟进天牢的想法未免有些幼稚,杨波可不是一般的犯官,那是谋逆的大罪,凌迟处死,满门抄斩是肯定的,何来天牢之说。
“杨夫人,在下有一事不明,既然你能事先遣散奴仆,为何不自己逃跑呢?要知道,身为钦犯家属是要被斩首的,你难道不怕?”刘子光奇怪的问道。
“怕,当然怕,但是犯妇已经怕了十年了,不想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家老爷犯下的罪孽滔天,也该有人替他还了。”
“好胆色,本官倒有些佩服你,到时候自会请个快刀手送杨夫人上路的。至于这两个丫环,本官可以做主不杀,让她俩在你没被处斩之前照顾你最后一程。”刘子光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不过一点人道主义精神还是有的,杨夫人既然这么主动地把家产都清理出来了,省了他不少时间,这点小忙还是可以一帮的。
“多谢大人了,看这位大人如此年轻便蟒袍玉带,想必您就是当今太后跟前的红人——南厂刘提督吧。”杨夫人轻轻道个万福问道。
“正是本官。”
“刘大人深得太后新任,抄家这样的事都派前来,看来恩宠不在李公公之下啊。”
看来这位杨夫人还没弄明白外面发生的事,居然认为是太后在政变中获胜了,也难怪,一直以来刘子光就是以太后马前卒的面目出现的,造成这种误会情有可原。
“李莲英已经被下了天牢。现在是皇上亲政,本官现在的职司是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大臣。”
刘子光现在的心情很好,这满院子的金银财宝起码有一小半将会进入他的口袋,奉旨抄家这种业务简直就和奉旨贪污差不多了,所以他才和杨夫人多说了几句。不过听到这话以后,杨夫人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太后她老人家….不再干预政事了?”杨夫人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但是想到刘子光根本没有理由骗她,于是接着说道:“大人身为皇上身边的重臣,可否为犯妇带句话,这是一个保存了十年之久的秘密,也许皇上听到会赦免了犯妇也未可知。
还有这样的事情,一个太监的老婆居然掌握着能让皇上赦免自己的秘密。刘子光的兴趣立刻提了起来。不过既然是秘密就不好当着这么多人说,他沉吟一下回答道:“本官此次专为抄家而来,杨夫人如此配合,本官就帮你这个忙,说吧,有什么秘密?”
杨夫人却又迟疑起来,身为杨波多年的夫人,耳濡目染使她多多少少养成了一些多疑的毛病,太后既然没死,就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如果让这个阴毒的女人知道这个秘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十年的守口如瓶将会毁于一旦,想到这里,她期期艾艾地说:“其实也没什么,犯妇以前是皇上寝宫的女官,曾经侍奉过皇上…”
这样啊,我当是多大的事呢,刘子光点点头说:“本官知道了,合适的机会自然会和皇上提及的。”
杨府的抄家工作进展的很顺利,总计抄出金元宝三百锭、银元宝两千锭、旅宋金币一万枚,日升昌的银票三十余万两,还有纯金纯银的器皿两大车,珍宝首饰古玩瓷器不计其数,字画更是堆了两柜子,还有大批的房契地契:光是京城临街的铺子就有三十多间,酒楼五座,苏杭一带上好的水田桑田有成万顷,这还不包括各地工矿的干股在内。一时间具体金额很难计算出来。
不过这难不到刘子光,因为刘大将军就是会计出身,而且他还把以前的小跟班丁利斌叫来一起查帐,丁利斌经过这段时间担任紫光车行的账房先生的历练,已经成熟多了,各种金银价格,店铺田产价值,租金收入什么的了如指掌,有他在,计算抄家成果轻而易举。
“大人,锦衣卫来提人犯了。”一个手下过来报告道,东厂现在没有了,南厂还不具备审讯拘押的条件,所以人犯的处理上还是由齐振铭的锦衣卫负责。
“好,让他们把人犯带走吧,告诉领头的,不许欺负她们,就说我说的。”刘子光叮嘱道。
杨夫人和两个丫环被锦衣卫的人带走了,院子里只剩下红衫团的兄弟们,“这些都是杨波逆贼盘削百姓的赃物,需要细细查验,马虎不得,来人啊,给我装车来回去。”刘子光一本正经的说。
当兵的都不傻,知道大人发财,肯定少不了自己那份,大伙开开心心的连夜装车抢运财宝,刘子光带着丁利斌又去了不远处的黄府。
黄金荣的府上就混乱的多了,一片鸡飞狗跳,哭爹喊娘,黄金荣虽然是阉人,但是变态的欲望比常人还要强烈,光小妾就娶了五十多个,而且都是年轻貌美的良家女子,最大的不过二十五六岁,最小的才十三四岁。看得红衫团的将士们个个咬牙切齿,他们都是身强力壮,需求旺盛的男子汉,除了一些年纪稍大的在济南府讨了老婆,大部分还都是光棍一条,可是黄金荣这个老阉狗,占着茅坑布拉屎,一个废人还讨了那么多老婆,实在是天理不容啊。
黄金荣的府邸是政变开始后的主攻目标之一,东林军的一队人马是最先攻进来的,但是抄家这样的肥差却交给了红衫团,这口气他们有点咽不下去,此刻看着满院子被抄出来的金银财宝和漂亮娘们,东林军的头目顾大海实在忍不住了,他并不认识刘子光,也不知道红衫团的厉害,所以出言很不客气:“兀那汉子,咱们兄弟攻打黄府劳苦功高,这些财宝和娘们至少分我们一半。”
“大胆!这些财宝都是黄阉窃取的朝廷财产,理应收归内库,这些娘这些受苦受难的姐妹都是黄阉强抢的民女,什么我一半你一半的,胡闹!”刘子光摆起官威喝斥道。
“咱们流血流汗抢来的东西凭什么给你们啊!”这顾大海也不知道是齐振铭从哪里招揽来的草莽英雄,一点规矩都不懂,居然和刘子光呛起来。
两下里都不是善茬,说着说着就要动武,正在剑拔弩张之际,齐振铭忽然到了现场,一阵训斥之后,顾大海乖乖的带着人让到一边去了,齐振铭拿出一包东西交给刘子光说:“这是从黄阉家里抄出来的东西。”
明明是齐振铭从外面带进来的东西,怎么成了从黄家抄出来的了?刘子光狐疑的掀开布包的一角看了看,原来是一件明黄色的龙袍。
“噢,对对对,是从黄阉家里抄出来的。多谢齐大人提点。”刘子光恍然大悟,这是给黄金荣栽赃呢,这个老阉奴毕竟是三朝元老,先皇托孤重臣,现在人已经关在天牢里了,但是治罪还需要相应的司法程序,这才能显示出当今圣上的英明。
看到刘子光会意,齐振铭呵呵一笑,拱手告辞:“刘大人慢慢抄家,齐某先行一步。”
“少等片刻,我还有事请教。”刘子光一直对满门抄斩这个株连制度持反对意见,刚才杨波夫人的事情给他的触动不小,现在正好向齐振铭讨教一番。
“何来请教二字,大人有什么需要齐某释疑的,请讲便是。”
“阉党众人是不是都要满门抄斩啊?”刘子光指着院子里五十多个如花似玉、哭哭啼啼的小娘子问道。
齐振铭立刻明白了刘子光的意思,笑笑说:“刘大人怜香惜玉,真乃性情中人,我朝太祖皇帝授意制定的《大明律》规定诸如谋反、大逆这样的重罪首犯要凌迟处死,,其祖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异姓,及伯叔父、兄弟之子,凡年十六以上,不限籍之异同,不论笃疾废疾,一律处斩。但是女眷不在此列,她们通常会被发送到教纺司为娼或者给付功臣之家为奴。”
“原来如此,刘某受教了。”刘子光放下心来,这些水嫩嫩的小娘们不用杀头了,而且还能付功臣之家为奴,明天给皇上知会一声就是了,这点面子他还是有自信的,自家兄弟们盯住这群女人的目光简直就象饿了一冬天的狼盯住肥嫩的小羊一般贪婪,也该给他们解决一下个人问题了。
话说到这里就点到为止了,齐振铭再次给刘子光拱拱手准备离去,一旁的顾大海却很不识相的再次跳出来喊道:“给功臣为奴,那不就是送给咱们为奴么?咱们攻打黄府功劳最大,齐大哥你就把这批娘们赏给兄弟们吧。”
那壶不开提哪壶,人家刘子光摆明了吃定这批女人了,顾大海还跳出来争,真是太不识相了!齐振铭当场就冷了脸:“朝廷自有朝廷的规矩,谁的功劳大圣上自有公断,这批犯官家眷朝廷赏给谁就是谁的,不是本官能够作主的。”
“齐大哥你当初可不是这样说的,当初你说铲平了东厂,要银子要娘们都是你一句话的事,现在怎么变卦了?黄金荣和杨波这两个阉狗都倒台了,这京城里除了皇上不就是齐大哥你最大了吗?怎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到?”顾大海一脸的岔岔不平。随即一双眼睛转到了刘子光身上,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嚷道:“一定是这帮小子要和咱们争,才让齐大哥为难的,他们鸟毛大的力气都没出,一根头发丝都没伤,现在居然跑来抢咱们的钱和娘们,我们不服!”
“放肆!”齐振铭额头上的青筋都跳动起来了,东林党是个文官和书生为主的政治团体,除了自小培养的一批骨干之外,还要大量利用江湖上招揽的草莽英雄,顾大海就是这样的人。就是怕他们和刘子光的红衫团起冲突,钱谦益才特地派齐振铭亲自过来送龙袍,没想到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
“御前侍卫大臣面前休得无礼!”齐振铭居然昏了头想用刘子光的官衔来吓唬顾大海,他倒是忘了顾大海身为草寇,最不怕、最反感的就是当官的,要不是哪会跟着他造反呢。
“什么狗屁大臣,老子不吃那一套!这些娘们老子要定了!谁敢有半个不字,先问问我这兄弟答不答应!”顾大海一扬手中的五虎断门刀,公然向刘子光叫板!
4-41 收徒.分官
顾大海晃动着手中的五虎断门刀气势汹汹的向刘子光叫板,厚背大刀上一长串的铁环哗啦哗啦作响,院子里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左右,给我叉了去!”齐大人终于爆发了,这班手下实在不给自己长面子,反正大事已定,得好好清理整顿一下了。
“大人你这是鸟尽弓藏啊!弟兄们,上!”顾大海身后一个身穿破烂文士长袍的家伙愤怒的招呼手下挥起兵器护住顾大海。
“都别动手!”刘子光大喝一声,炸雷一般的嗓音镇住了全院子的人,他走到那个文士模样的人面前,上下打量一下问道:“鸟尽弓藏,不错,还会说两句成语,你是师爷吧?”不等他回答,又走到顾大海跟前,瞄了瞄那把沉重的大砍刀说道:“如此豪气,是道上兄弟吧,不知道英雄怎么称呼?”
顾大海冷哼了一声道:“老子是天目山上卧虎寨大当家,五虎断门刀的传人,大号上顾下大海,如今是三十六路反阉大军中第五路的先锋官,怎么?想比划比划?”
“原来是顾大当家,没听说过。”刘子光嗤之以鼻,“还比划比划,就凭你那个烂铁片子?来吧,本官让你十招。”
顾大海勃然大怒,江南江湖上还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而且居然把他家传宝刀说成是烂铁片子,真是肺都要气炸了。
“剁了这小子!居然敢小瞧咱们卧虎寨。”
“大当家的,给他点颜色看看。”
“什么狗屁大臣,宰了他,把银子和娘们抢回卧虎寨,谁能把咱们怎么着。”
卧虎寨的喽罗们七嘴八舌的鼓噪着,顾大海一扬手制止了他们的胡言乱语,说道:“那汉子,老子也不要你让,只要你能接我十刀,这些银子和娘们咱么就不要了,如果接不住的话….”
“本官如果打不过你,这院子里的东西随你拿。齐大人,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本官要让顾大当家输得心服口服。”刘子光自信满满的说。
“好,一言为定,那老子就不客气了。”顾大海扬起了大刀就要砍过来,却发现刘子光赤手空拳,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亮出你的兵刃,我顾大海不欺负空手之人。”
“对付你不需要兵器。”
这话更加激怒了顾大海,本来还想看在齐振铭的面子上只伤他一条手臂的,可是现在顾大当家改主意了,准备直接劈死刘子光大不了还回去当草寇。顾大海在江南黑道上那是出了名的愣头青,管他穿的是蟒袍还是龙袍,只要不对脾气,一概拿大砍刀说话。
哗啦啦一阵脆响,五虎断门刀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刘子光劈来,刀背上的一长串铁环发出多人心魄的声音,这种阔背大刀本身重量就极大,再加上顾大海的天生神力,真有一股势不可挡的劲头,按理说这种情况下刘子光应该仗着身形敏捷躲避过去才是,可是他却迎头顶上,伸出一对肉掌向刀锋抓去。
顾大海这一刀砍下去足有千斤之力,就算是用寻常兵器来招架也会被一砍两断的,可是刘子光居然空手来迎,这家伙当真不要命了吗,顾大海心中暗想,当然顾大当家绝非善男信女,大刀毫不留情的剁了下去。
大刀带着风声狠狠地劈了下去,可是却没能听到预想中骨肉分离的声音,刀刃上也没传来那种劈入人体的舒畅感觉,顾大海定睛一看,五虎断门刀锋利的刀刃居然被这个狂妄的年轻人捏住了。
顾大海赶忙往回抽刀,可是大刀如同被铁钳子夹住了一样,把洞房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还是纹丝不动,看着憋得满脸通红的顾大海,刘子光大喝一声“走”,手上施力一拽,五虎断门刀从顾大海手中脱手而出,强横的力道甚至把他的虎口都震裂了。
“你输了,带着手下滚蛋吧。”刘子光把刀抛给顾大海说。
顾大海只觉得脸上发烧,纵横江南黑道这么多年从来没丢过这么大人,对方如果是武林的泰山北斗也就罢了。可是居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这实在让他无法下台。
“好小子,老子认栽,有种的留下万儿,以后自当登门讨教。”顾大海倒也光棍,输了就是输了,银子和娘们他是不打算要了,但是道上的那些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怎么?还想找我寻仇不成,听好了,我叫刘子光,家住城南,随时恭候你上门。”
“刘子光?可是在山东大破鞑子兵,生擒多尔衮的刘子光?可是评话里说的那个三头六臂、金刚不坏的刘子光?”顾大海两个眼睛瞪得像牛蛋,一张大嘴不可置信的裂成了O型。
“生擒多尔衮是我做的,不过三头六臂、金刚不坏就谈不上了。”没想到自己的名头这么响,刘子光有些意外,上次在乱世佳人报出刘子光的姓名时可没引起轰动啊,他自然不知道文人和武人是有区别的,别说那种低级茶馆里的评话读书人不听,就是听了也未必对一个武夫的故事感兴趣,反而是顾大海这样的草莽英雄对刘子光的名头及其熟悉,评话听了一回又一回,甚至自己都能倒背如流了。
“大哥!英雄!师父!”顾大海倒头便拜,后面一群喽罗也跟着跪下磕头。
“这是什么意思?快起来说话。”刚才还横眉冷对剑拔弩张的一群人忽然跪满了一院子,刘子光也摸不着头脑了。
“师父,您老人家要是不收下徒儿,徒儿就不起来了。”顾大海趴在地上捣蒜一样磕头,汉白玉的地面怦怦作响。
“我可没什么能教给你的?拜我为师做什么?”刘子光这话不假,他除了力量和速度远超常人之外,真正的武艺只比寻常士兵率略高一些罢了。
“徒儿愚笨,自知师父的高深武功不是寻常人能学会的,徒儿不求武功,只求师父给个名分,让徒儿鞍前马后跟着伺候就行了。”顾大海几乎是用干嚎一样的语气把这番话说出来的,随后又是一阵疯狂的磕头。
刘子光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顾大海虽然粗鲁野蛮,但总归是直爽性子的汉子,这样的人和红衫团的人也比较投缘,反正收小弟也没什么坏处,干脆就答应他了。
“好吧,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刘子光豪爽的说。
“谢师父!”顾大海欣喜若狂,又是一阵猛磕,后面喽罗们也兴高采烈的跟着叫唤:“谢师祖!”
“恭喜刘大人喜得高徒。”齐振铭现在的心情是打掉牙齿往肚里咽,有苦说不出,这种局面远超出他的预料,自家的东林军居然就这样被收编了,而且自己还一点话说不出,人家是拜师又不是公然投靠…虽然这和公然投靠也没什么差别了。
危机化解,抄家工作继续进行,由于财物和家属实在太多,不方便运输,索性就地封存,留下一支部队看押,等日后再慢慢查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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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本朝第一次皇帝亲自主持的早朝隆重召开了,由于奉天殿被烧毁,早朝暂时在武英殿召开,有资格上朝的大臣基本上都来了,这些人以往都是分属阉党或者后党阵营的,如今看到宫殿上已经没有往常那道帘子和旁边的宝座了,不免心中忐忑不安,但是后面发生的事情然他们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本着稳定压倒一切的出发点,所有和阉党后党有牵连的官员一律不予追究,现有官职不做调整,保证整个朝廷能够正常的运转下去,大臣们如蒙大赦,无不感恩戴德,山呼万岁。
然后钱谦益出班向皇帝汇报了昨天平叛的结果,阉党头目黄金荣勾结东厂提督杨波和内操统领李莲英,企图轼君造反,幸亏被以钱谦益、徐增寿、袁崇焕、刘子光、齐振铭、魏忠贤为首的忠臣义士力挽狂澜,救皇上于危难之中,并且发起反击,歼灭了东厂和内操的叛贼,当场格杀杨波,生俘黄金荣、李莲英,但不幸的是皇太后在这场风波中受到惊吓,不得不在宫中调养,无法再垂帘听政了,很多重臣也在奉天殿的大火中丧生,给朝廷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众人闻言,连忙称赞皇上英明神武,还有祖宗辟佑,宵小之辈断难得逞,还有人当场咬牙切齿的怒骂黄金荣是国之大贼,应当千刀万剐、凌迟处死。而这些人恰恰正是九千岁的干儿子,对于这样的表演朱由校只是付之一笑,当下发出圣谕,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堂会审黄金荣谋逆的案子,然后又表示自己还年幼,虽然已经大婚,但是处理政务的经验不足,还是要等太后凤体康复了再垂帘听政比较好。
大臣们立刻一脸正气的表示反对,说既然皇上已经满了十六岁,太后就应该归政于皇上,况且昨日皇上的镇定从容的指挥了平叛的工作,足以证明他已经具备了管理国家的能力。
朱由校假惺惺的再次表示自己不能胜任,要等母后痊愈了再说,大臣们顿时急了,一个个跪在地上把头磕得砰砰响。
“国不可一日无君啊!”一个老臣老泪纵横的喊道。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小皇帝还是假意不答应,直到大臣们进行了第三次苦劝,才勉强答应亲政。
演完这场戏,朱由校算是正式开始亲政了,第一道圣旨是在太后的封号上多加了两个字“慈”和“端”,以彰显自己的孝心。此举顿时博得朝臣们的一阵赞誉,皇上仁孝,真乃天下苍生之福啊。
随后又颁发了两道圣旨:着工部重建奉天殿;任命刘子光为御前紫禁道领侍卫内大臣;头一道圣旨还好说,第二道圣旨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高高在上的朝臣们不认识刘子光,但是这道旨意分明告诉大家,这个叫刘子光的人绝对是皇上最宠信的人,而且昨天的那场血战一定有他大大的功劳,看来以后要和他多多亲近才是,朝会还没散,很多人已经在盘算着给领侍卫内大臣送礼的事情了。
朱由校亲政的第一次早朝顺利结束,退朝以后把钱谦益、袁崇焕、徐增寿等人留了下来,商讨对有功人员的封赏问题,奉天殿大火一烧,起码空出来五个尚书的空缺,还有京军、东厂、锦衣卫、武城兵马司的许多空缺都在虚位以待。
刘子光和魏忠贤当然也出席了会议,此外还有小皇帝名义上的表姐,东林党的右护法胡懿敏。经过一番友好坦诚的会谈,最终达成协议:吏部、礼部、户部归东林党,兵部尚书的位置归袁崇焕,徐增寿升任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掌管京军各卫,齐振铭除了继续掌管锦衣卫之外,还兼任刑部尚书;工部尚书是朱由校早就许给刘子光的,君无戏言,不过刘子光却坚辞不受,声称有比自己更合适的人选,他推荐的人选正是宋应星,得知宋应星是《天工开物》的作者,并且主持研发了飞艇等物之后,朱由校欣然允诺。
东厂作为成祖皇帝开设的机构,自然不能随意撤废,而且这么多年以来,东厂的威名已经深入渗透到广大百姓和官员的心目中去了,这种品牌效应理应加以利用,所以臭名昭著的东厂得以保存,由小皇帝的心腹,当今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忠贤兼任,主要职责是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与锦衣卫均权势。
刘子光的南厂虽然是太后设立的,但是从内到外的人员都很纯净,所以继续留存,仍由刘子光担任提督,主要职责是刺探敌国军情以及防止敌国细作对大明的渗透侦查,自此东厂和南厂的职责就明确分工了,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给刘子光的感觉就像是美国的FBI和CIA一样。
五城兵马司的人选上稍微有了一点争执,锦衣卫、东厂对这个油水颇多的职位都很眼红,可最后还是被刘子光夺了去,因为人家的人马已经在事实上控制了五城兵马司,都指挥的位置根据刘子光的提议给了李岩,李岩立有侏杀杨波的大功,所以大家也都无话可说。
解决了这几个大头,余下的问题就好办了,诸如封爵、赐金以及其他人员的安排问题都交给礼部和吏部的老夫子们去研究吧。
这样的分配大家都比较满意,众人欢欢喜喜的磕头谢恩之后准备回府了,朱由校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刘爱卿,你在京城还没有府邸吧。”
4-42 二小姐大战刘小猫
朱由校忽然问起刘子光府邸的事情,刘子光没有准备,便老老实实的回答:“臣暂时住在紫光车行里,等南厂衙门还未竣工以后就能搬过去了。”
“朕的重臣居然住在车行里,这成何体统,住在衙门里也不好,你是领侍卫内大臣,得住到皇宫附近,这样吧,朕给你找块地方起一座宅子。”朱由校说着回头问魏忠贤,“皇宫附近有什么合适的地基没有?”
“回皇上,皇宫附近寸土寸金,都盖满了,没有空闲的地皮,不过奴婢有个想法,黄金荣和杨波的府邸不是被朝廷查封了吗,赐给刘大人正合适,什么都是齐全的,也不能大兴土木了,今儿个就能住进去。”魏忠贤说。
“对啊!还是小魏子机灵,这样吧,黄金荣或者杨波的宅子随你挑,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朱由校开心的对刘子光说。
“太浪费了吧,臣孤身一人住那么大的宅子。”刘子光假惺惺的推辞道。
“朕差点忘了,爱卿还没有成家,你那帮手下粗手粗脚的也不会伺候人,干脆连府邸带人一起接收吧,黄金荣和杨波的家眷奴仆全部赐给你了。”
“谢皇上赏赐。”刘子光心里乐开了花,本来还想寻个机会向皇上提要求索要那五十多个小妾呢,现在根本不需要自己开口就到手了。
“你们几位都帮刘爱卿留意些,如果有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朕可以赐婚。”朱由校刚刚结婚,还在蜜月之中,所以对刘子光二十郎当岁依然未婚的事情很是同情。大有在今年就帮刘子光把婚姻大事解决掉的想法。
“谨遵圣谕。”众人一起答应,虽然在座的几乎都知道刘子光和彭静蓉的事情,但是谁也没有说破,刘子光现在身价陡涨,娶个三妻四妾很正常,众人都开始捉摸起自家年龄品貌相当的未婚女眷了,如果能得到皇上赐婚和刘子光结成亲家,那可是极好的政治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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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之后,刘子光兴冲冲的往回赶,这次他捞到的好处可不少,首先是一千五百名大汉将军从锦衣卫的序列中划分出来,归到他这个领侍卫内大臣的管辖之下,然后是工部尚书、五城兵马司这两个重要的位置,南厂这个机构也得以保存,最后是一所巨大的宅子和几十个年轻貌美的侍女,他已经想过了,还是要杨波的宅子比较合适,黄金荣的宅第僭越的太厉害,做人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他坐在马上边走边规划:回去之后先把家搬到杨波的府上,自从彭静薇到了京城之后就赖在紫光车行里居住,再加上一大帮手下,车行里已经拥挤不堪了,现在忽然有了一所大宅子,可算解了燃眉之急。反正地方够大,扎木和、李岩他们都能住进来,佣人丫环他不准备留用黄金荣的原班人马,反正只要有银子就不愁没人来干活。
黄杨二府的抄家工作还没结束,估计能落进自己腰包的银子至少有三百万两以上,趁着资金宽裕把红衫团老兄弟们的婚姻大事都解决了,黄金荣那五十多个小妾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如果不嫌弃曾经做过太监的小妾,用来做老婆还是很合适的。还有顾大海那帮人,暂时先让他们在东林党系统呆着吧,发几千两银子意思意思就可以了,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
还有就是南厂衙门的建设和工部的事情,现在除了留在皇宫中担任警戒任务的一部分士兵之外,红衫团的大部人马都在南门外扎营了,营地的建设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缴获的四个翁仲和俘虏的翁仲操作员也都在南厂里,还有从东厂书库楼搬来的大量文件档案,这些技术设备、俘虏、资料都是需要时间慢慢消化的。
回去后还得抓紧时间拍份电报把宋应星和艾迪生召进京城,这舅甥二人的才学如果单单在铁厂的车间里施展,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而且利国铁厂毕竟是彭家的产业,刘子光想开创自己的基业,还是要跳出铁厂这个小框框,把生产研发机构搬到人力物力更加丰富的江南来。
刚到紫光车行的大门口,就看见丁利斌从院子里面急匆匆赶出来差点碰上刘子光。“大人您可回来了,小的正想去迎您呢。”丁利斌一副终于找到组织的神情。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刘子光有些纳闷,难道还有人敢到这里来捣乱不成。
“别提了,小的说不清楚,您还是去后院看看吧,都闹翻天了,孙大人都镇不住场面了。”
“还有这等事,快快带我去看。”刘子光翻身下马,跟着丁利斌快步走向后院,刚到二门就听见后院一阵阵雷鸣般的犬吠,进了院子发现是两只彭静薇新买的藏獒正对着屋顶上疯狂咆哮,铁链子都挣成了一条直线,旁边站着的二小姐满脸泪花,还有三道隐隐的血痕,正不依不饶的踢着孙纲,嘴里还嚷着:“你不是说谁惹我就帮我杀谁吗?怎么现在蔫了?”孙纲支支吾吾不敢接话,往日嚣张跋扈的小霸王此刻成了温顺怯懦的小绵羊。
“怎么回事?”刘子光皱起眉头问道。
“姐夫,你可来了,有人打我你管不管?”彭静薇见到刘子光露面,好像找到了救星一般舍了孙纲扑过来,抓住刘子光的胳膊一阵猛摇。
“是屋顶上那个人打的你?”刘子光问,此时他已经看到了这场风波的另一个主角——刘小猫,人家正懒洋洋的趴在屋檐上添着一支冰淇淋呢,这可是京城极为昂贵的冷饮,是用冬天存下来的冰雪掺上鲜奶、水果汁、精糖做成,别说寻常百姓,就是一般的富户都买不起的奢侈品。
刘小猫若无其事的趴在屋檐上,眼睛眯缝着,鲜红的小舌头舔着冰淇淋,神色惬意,丝毫不在意下面两头藏獒的咆哮,反而是她身旁的白猫小三,浑身的毛竖起来,身子弯成一张弓,冲着藏獒张牙舞爪的低声呜呜叫着,一副猫仗人势的猖狂嘴脸。
“姐夫你看,它还撒野呢!”彭静薇指着小三控诉道,“就是它俩,偷了我的冰淇淋还打人。那个人把我的脸都抓破了,姐夫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怎么回事?孙纲你来说。”刘子光知道这个小姨子不是省油的灯,她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被别人欺负。
“事情是这样的。”孙纲娓娓道来,原来今天孙纲陪着二小姐去逛夫子庙,正好碰到卖冰淇淋的,彭静薇在徐州府可吃不到这样的美食,当下命令孙纲拿出十两银子买了一盒,现在是七月底,天气尚热,冰淇淋要装在盖着棉被的木头盒子保持低温。彭静薇开开心心的抱着一盒子冰淇淋回到车行,换了衣服洗了脸回头想来吃的时候,却发现冰淇淋已经不翼而飞,四下一看,原来是被一个陌生的女孩拿走了,而且这女孩偷了东西之后居然不走,掏出冰淇淋趴在大衣柜上面有滋有味的吃着。
这下可把彭静薇气炸了,大喊抓贼,紫光车行里别的不多,精壮汉子有的是,听到抓贼的喊声后,红衫团、铁卫、南厂番子等等各个部门的人都手持兵器气势汹汹冲了进来,可是看到所谓的贼之后却都像泄了气的皮球,虽然刘小猫从来不和除了刘子光之外的任何人说话,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个神秘的女孩和刘大人的关系决不简单,谁敢管这样的闲事啊,除了孙纲还留在院子里和着稀泥,别人都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二小姐大怒,扑上去就要打刘小猫,可是她怎么是刘小猫的对手,一爪过来就在彭静薇脸上留下了三道浅浅的血痕,幸亏彭静薇躲得还算快,要不然非得破相不可。
从小被宠惯了的彭静薇哪受过这样的委屈,立马放出了自己在京城狗市买的两条藏獒去咬刘小猫,孙纲想拦没拦住,两头小牛犊子一样的藏獒猛扑过去,却被刘小猫敏捷的击中了鼻子,藏獒吃疼,却更加狂性大发,继续猛扑上去,刘小猫闪身躲过,两下就爬到了屋顶上,也不走远,就趴在屋檐上旁若无人的继续持她的冰淇淋。
彭静薇气得眼泪都下来了,打又打不过,喊人也没人帮,只好把一腔怒气撒在孙纲身上,对他又打又骂,孙纲没奈何,只好猛使颜色让丁利斌去把刘子光招来。丁利斌刚出门正好遇见刘子光回来,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刘子光哭笑不得,这两个古怪脾气的女孩碰到一起算是针尖对麦芒了,彭静薇自幼是被宠大的,霸道、蛮横、目中无人,耍起小姐脾气来连彭厂主都拿他没办法,现在终于遇到了更加不讲理的对头,在刘小猫的心目中,所有属于刘子光的东西甚至包括刘子光本人,都是她刘小猫的私人财产,不论是河房还是紫光车行里的一切好吃的好玩的她都有权征用。所以才会出现偷拿彭静蓉的衣服和化妆盒以及这次偷吃彭静薇的冰淇淋的事件。
这样的想法来源于刘小猫的猫性,狗会把对自己好的人视为主人和上帝,但是猫则相反,它们会认为自己是主人,而对它们好的人则是自己的奴仆。刘子光每天提供了安全的住所和充足的食物给刘小猫和她的部下们,自然被其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奴仆了。当然这一点刘子光并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刘小猫身为一个在猫群里长大的孤儿怪可怜的,本着救助弱小、保护动物的慈悲心肠才收养了刘小猫,而刘小猫也帮了他不少忙,两人一起偷东西、搞窃听,经历了不少事情,而且刘小猫还是一个极好的听众,闲暇的时候经常聚精会神的听刘子光讲21世纪的事情,什么骑着三轮车买烤肠、上学时候暗恋女同学、小时候因为偷家里钱被爸爸痛打的段子,这些事情他连彭静蓉都没讲过。
正因为这样,所以刘小猫在刘子光心目中的位置要远远高于曾经奴役、鞭打过自己的二小姐彭静薇,心中的天平不自觉地就偏向了刘小猫。
“姐夫,我不管她是谁,今天你一定要帮我出这口气,你看看我的脸,都出血了,55555~~”彭静薇拉着刘子光的胳膊继续哭诉。
“不就是几个冰淇淋么?你居然放藏獒咬人家!二小姐你也太狠了吧。你脸上出血那算是轻的,没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就是人家手下留情了。”刘子光冷着脸对彭静薇说。
“姐夫….”彭静薇万没想到刘子光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刚才的抽泣顷刻变成了号啕大哭,抹着眼泪就冲了出去。
“彭二小姐….”孙纲失声喊道,然后犹豫的眼神看了一眼刘子光。
“看什么看,喜欢就去追啊!笨蛋。”刘子光笑骂道。
“是!”孙纲拔脚就走,追彭静薇去了。
“小猫下来吧。”刘子光用温柔的语气冲着屋顶上的女孩喊道。
刘小猫依旧半闭着眼睛不理睬。
“刘小猫~~”刘子光又走近了两步继续呼唤,没料到那两只凶狠的藏獒转头朝他扑了过来,藏獒咬不到打疼它们鼻子的刘小猫,正在怒火中烧呢,正好刘子光走到近前,一腔怒火就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恶犬又岂能伤得了刘子光,他两手一抬,将两头藏獒的头往中间一碰,两颗硕大的狗头正撞在一起,巨大的力量使两头藏獒瞬间昏迷过去,瘫倒在地。
“小猫下来吧,你最恨的狗已经没有了。”刘子光笑眯眯的冲着屋顶上招手。
刘小猫睁开眼看了刘子光一眼,伸了个懒腰爬了起来,伸手到盒子里一抓,想再拿一根冰淇淋吃呢,没成想那盒冰欺凌已经在阳光下化成了冰水。
刘小猫悲鸣一声,捧着盒子从房顶上跳下来,把盛着冰水的盒子往刘子光面前一摆,眼巴巴的看着他。
“小猫喜欢吃这个是吧。”刘子光慈祥的拍拍刘小猫的脑袋,回头冲着外面大喊:“来人啊,给我把夫子庙所有的冰淇淋都给买来。”
今天是圣推倒之夜,我却在辛苦的码字
4-43 姐夫和小姨子
刘小猫拿手指蘸着冰淇淋融化的雪水在嘴里吮吸着,一双杏核眼似懂非懂的看着刘子光,“喜欢吃冰淇淋是吧,我让人去买了,待会要多少有多少。”
“嗯”刘小猫乖巧的答应着。
“刚才有没有被狗咬到?”刘子光关切的上下打量着她。
“喵~~”刘小猫轻蔑的看了看昏倒在地的藏獒,骄傲的叫了一声,旁边的小三也仰着头邀功一样的喵喵叫着。
孙纲追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彭静薇并没有跑远,而是躲在院子门口偷听里面的说话呢,看见孙纲追过来,彭静薇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小嘴前面:“嘘”。
“彭二小姐,您这是?”孙纲纳闷的看着一脸神秘的彭静薇,小声地问。这位小姐刚才还满脸泪花,现在已经换上换上咬牙切齿、兴师问罪的表情。
“我要听听姐夫是怎么背着我姐姐在外面钩三搭四的。”彭静薇悄悄地说,小耳朵支棱着,聚精会神的听着院子里的对话,当她听到刘子光派人去把夫子庙所有的冰淇淋买回来给刘小猫吃的时候,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孙纲担心地守在一旁,生怕这位小姐再次发飙,可是没想到的是,彭静薇最终居然一言不发的回头走了。
“臭姐夫,死姐夫,人家来了这么多天,从来没给人家买过一点东西,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傻乎乎的野女人把夫子庙的冰淇淋全包了…难道我在他心目中就真的一点地位都没有?.”小女孩失魂落魄的一边念叨一边往外走,孙纲刚想跟出去,碰巧一个番子过来禀报事情,略一耽误,再回头看去,哪里还有彭静薇的身影。
这边刘子光派出去的手下已经把夫子庙市面上所有的冰淇淋都给包圆了,其实一共也没有多少,也就是千把根,这都是面向南方来的达官贵人的,京城里各个王府都有自己的冰窖和冰点师傅,不用上街来买。
南厂番子出面购买冰淇淋,商家即使一百个不愿意也不敢说半个不字,不过人家南厂从不仗势欺人,说买就是买,一个铜板都不会少,而且给的还是零买的价钱,冰淇淋单价是一两纹银,这一千根冰淇淋就是一千两百花花的银子啊,夫子庙上众商家和游客都被震惊了,看来这南厂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一大车冰淇淋拉到院子里却没有地方存放了,紫光车行可没有冰窖,无奈之下只好让大家分吃,刘小猫嘴叼,吃了两个就腻了,带着小三找地方睡她的青天白日大觉去了,其余众人也每人吃了三四根,把嘴都吃的麻木了,可还是剩下好多。
“二小姐呢?叫她来吃啊。”刘子光这才想起来彭静薇。
“刚才看见彭二小姐丢了魂一般走出去,不知道去哪里了。”孙纲忧心忡忡地说。
这孩子可是个惹祸精,但是属于光腚惹马蜂——能惹不能撑的类型,如果不带几个保镖出门,指不定被人打成什么样呢。
“快出去找!”刘子光可不想让彭静薇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什么事,万一有个闪失,那她姐姐还不得和自己没完。
果然,彭静薇游游荡荡来到了聚宝门外的护城河边,看着深深的河水她思绪万千:我要是跳下去会怎么样?那个没良心的看见我的尸体会不会哭?一定不会的,他心里只有姐姐和那个什么小猫,根本不会在乎我的死活,说不定知道我死的消息开心的很呢,死9527,死刘子光,要不是我把他从奴隶队中挑出来,他也没有今天啊,
想着想着,两行清泪从小女孩脸上滑下,哼,今天我就死给你看。打定主意就想往河里跳,可是今天新买的缎缎鞋被水弄湿了怎么办?彭静薇站在河边左右为难,正在此时,一声尖厉的口哨在旁边想起。
“漂亮潘西,你阿是想跳河?”几个小痞子站在旁边挤眉弄眼地说。
“关你们屁事,都给我滚!”彭静薇心情正郁闷呢,这几个小痞子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还挺辣,哥哥就喜欢这样带刺的月季花,这么漂亮的潘西跳河了岂不可惜,不如先和弟兄们乐呵乐呵再死了。”小痞子们一边说,一边淫笑着走过来。
“你们别过来,你们再往前走,我可真跳下去了。”彭静薇虽然也会几下子三角猫的功夫,可是毕竟是一个弱女子,对付不了那么多人,可见这群流氓淫笑的嘴脸,不免心中害怕,向着护城河的河沿又靠近了一步,这护城河为了防止敌军攀爬,河堤修的极为陡峭,如果掉下去是极难爬上来的。
“跳啊,你就是跳下去哥哥也能把你捞上来…”小痞子都是秦淮河畔长大的,哪个都会游水,自然不把这句威胁当回事。
“大胆!提督家的小姐都敢调戏,你们当真不要命了!”一声暴喝响起,彭静薇和小痞子们一起转头看去。
“姐夫…”
“孙老大….”
发出怒吼的正是昔日的南城小霸王,今时的南厂千户孙纲,小痞子们虽然不入流,但是这尊大神还是认识的,何况孙纲旁边还站着一位身穿蟒袍的老爷和七八个穿飞鱼服的番子,这下捅了天了,小痞子们根本就不敢动逃跑的念头,几个人不约而同的跪下了,哭丧着脸嚎道:“爷爷饶命。”
小痞子们眼中看到的是孙纲,彭静薇眼里看到的确是刘子光,没良心的姐夫,原来他心里也有我啊,小女孩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心情的大起大落使她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一个不稳,竟然直直的向河里栽去。
看到彭静薇落水,刘子光和孙纲几乎是同一时刻冲了出去,可是毕竟刘子光的行动更敏捷一些,抢先一步跃入了护城河中,彭静薇不会游泳,笨手笨脚的象个秤砣,这短短的时间已经呛了不少水进去,刘子光一个猛子扎下去,抓住了彭静薇的领子,把她拖出了水面,然后夹在腋下,双脚踩水,另一只手去抓河岸,河堤上都是滑溜溜的青苔,滑不留手的根本抓不住,他干脆将手指硬生生插入石壁,借力一跃,便挟着彭静薇跳上了河岸。
彭静薇呛了几口水,再加上惊吓,已经昏迷过去了,刘子光头上的汗立刻就下来了,二小姐可千万不能死,这个责任他承担不起,情急之下他抱起彭静薇的小身子,将她头朝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控水,几口河水被控出来之后,彭静薇却依然没有清醒。
不会是淹死了吧,刘子光手忙脚乱的把彭静薇放到地上,用力按压起她的胸腹,彭静薇身上薄如蝉翼的轻纱衣服被河水浸湿了,贴在身上曲线毕露,再加上刘子光毛手毛脚的乱按一通,旁边的番子们都不好意思看了,围成一圈把他们护在中间,另外有人驱赶着逐渐围过来的看热闹的人:“走走走,南厂办事,闲杂人等严禁围观。”
其实彭静薇已经醒了,可是一来不好意思睁眼,而来也想让这个没良心的姐夫好好担心一下,可是越往后她越不好意思睁眼了,姐夫的咸猪手在自己身上乱摸一气,真真是羞死人了。
彭静薇越不醒来,刘子光就越着急,万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动用人工呼吸的办法了,看着彭静薇紧闭的双眼,苍白的小脸,刘子光叹了一口气,心道:这可都是为了救人。然后捏住彭静薇的琼鼻,将嘴巴凑了上去。
彭静薇紧闭双眼,屏住呼吸装昏迷,任凭刘子光在自己的胸腹按压,那也就罢了。可是忽然鼻子被捏住,下巴被托住,樱桃小口被两片温热的嘴唇封住,随着姐夫的舌头撬开牙关,一股气送了进来。
彭静薇再也不能装下去了,小脸涨得通红,一双眼睛睁开,眨呀眨的看着正“亲吻”着自己的姐夫。
刘子光正卖力的做着人工呼吸,忽然看见彭静蓉的眼睛睁开,顿时松了一口气,抬头问道:“你醒了?”
彭静薇羞红了脸,轻轻点点头,刘子光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尴尬姿势,他正伏在小姨子身上,两人的脸距离很近,远超过姐夫和小姨子之间应该有的安全距离,而且彭静薇身上衣服尽湿,薄薄的衣服贴在身上凹凸有致,红扑扑的小脸如同鲜花一样娇艳,长长的睫毛抖动着,似乎马上就能哭出来,如此香艳的场面饶是刘子光这样的硬汉也不由得崩溃,感觉身上某一部位突然之间变得钢铁一般坚硬。
这可是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刘子光吞了一口唾沫干巴巴的问道:“你醒了?”
“嗯”彭静薇小声答应着,声音如同蚊子叫。
“醒了就赶快回去吧。”
“抽筋了,走不动。”
没办法,刘子光只好抱起彭静薇,向着拴马的地方走去,彭静薇把滚烫的小脸埋在姐夫宽阔的胸膛里,少女的心里充满了甜蜜,姐夫这么着急的来找我,救我,说明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反正人家也被他摸过了,亲过了,这辈子就赖上他了…….想到这里,小女孩脸上飞过红云,小嘴弯成了月牙状,不过今天被这么人看到姐夫救我的情景,真是丢死人了,想到这里,彭静薇小心翼翼的透过刘子光的臂弯向外看去,一双含笑的眼睛和翘起的嘴角正好被旁边护送着的孙纲看见。
“我算是没戏了…”孙纲想,不过他一个浪子对这个也不怎么在意,只要跟着刘大人好好混,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
刘子光抱着彭静薇上马走了,孙纲却没跟着走,刚才那帮逼着彭静薇跳河的小痞子可倒了霉了,“你们几个,给我下河,不到明天这个时候不许出来!”孙纲刚好把失恋的怒火洒在他们头上。
彭静薇回到住所,换了衣服出来,摆在她眼前的是八百只冰淇淋,“这都是给我的么?”二小姐惊喜地问。
“是啊,就是给你买的。”刘子光现在说起谎话也不脸红了。
“骗人,姐夫哪有这么好,明明是给那只猫买的。”彭静薇小嘴一扁,想到刘小猫欠揍的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只猫呢?”彭静薇气哼哼的问。
“睡觉去了,二小姐你别和一只猫过不去,刘小猫从小孤苦伶仃的在猫窝里长大也不容易,你不知道她的智力只相当于五六岁的孩子么?”刘子光开解道。
“哼,大白天的就知道睡觉,我看她不是猫,分明是一只猪。”彭静蓉脸上全是鄙视的表情,不过在心里已经不再恨刘小猫了。
“让我不和她过不去也行,姐夫你得喂我吃冰淇淋…”彭静薇撒娇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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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根冰淇淋当然吃不完,不过幸运的是杨波府上有现成的冰窖,这些冰淇淋连同刘子光、彭静薇一起搬了过去,身家清白的丫环佣人也买了好些个,护院的家将就用红衫团的兄弟,杨府的镏金大牌子被摘了下来,不过刘府的牌子还没来得及做好,因为刘子光的爵位还没定下来。
这次政变的几位功臣都有拥立之功,封侯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只是封什么侯还在讨论当中,玩这个那还是礼部一帮老家伙最拿手。这个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爵位可以等,官职不能等啊,经过东林党人的内部调剂,钱谦益改任吏部尚书,同时兼任大学士首揆,空出来的礼部尚书位置由原先作过一任户部尚书的侯恂担任,此人乃是江南四公子之首的侯方域的父亲,也算是老东林了,户部尚书由日升昌票号大老板的弟弟,东林党右护法胡懿敏的叔父——胡雪斋担任,此人是个长年在家赋闲的进士,没有多少为官的经验,其实户部是被日升昌变相的把持了,日升昌在这次政变行动中提供了巨额的银两支持,捞一个官职也无可厚非。
工部尚书的人选是刘子光一党的宋应星,其人年龄已满五十,只是举人出身,但是皇上听了刘子光的大力推荐,特地赐了一个进士出身给他,下圣旨另其即刻进京就职,在仕途上已经绝望的宋应星接到圣旨之后老泪纵横,痛哭流涕了一整天后,带着同时被任命为工部员外郎的外甥艾迪生踏上了进京的旅途。
4-44 镇武伯
等宋应星甥舅二人到达京城的时候,刘子光的封号已经出来了,礼部那帮食古不化的老家伙引经据典弄了一个镇武伯的封号给他,本来按照皇帝的意思,起码封个国公给刘子光,但是众大臣们认为刘子光还很年轻,大明朝周围未收复的国土还有很多,以后立功的机会多了,如果现在就封国公,那以后拿什么来封赏?总不能封他个王爷做吧。权衡之下,朱由校还是采纳了大臣的意见,不过为了补偿,特地赏赐刘子光一件特制的红色蟒袍,这件蟒袍的特别之处在于颜色和标准一品红蟒有差异,用的是红衫团独有的铁锈红,这份殊荣可算是独一无二了。
参加政变的部队也各有封赏,鸡鸭猪牛自不必说,银子更是每人五十两,内库忽然掌握在手中,以前一直很拮据的朱由校觉得自己特别阔绰,花起银子如同淌水一般。刘子光、钱谦益等人也得到了高达万两银子的赏赐。
除了物质奖励,还有精神方面的,政变军队的标志——红领巾成了一种固定的御赐装饰物,以此区别于其他大明军队,凡是佩戴红领巾的部队的军饷都比其他部队高出三成。
而直接参加奉天殿战斗的士兵们则领到了镶金边的红领巾,凡是佩戴这种领巾的将士,可以见官不拜,家里也不用缴纳税赋,没有老婆的朝廷给安排老婆,受伤的朝廷负责养老,家里有孩子的免费进儒学学习,当真是恩宠之至。
刘子光另外给他的部下们发了赏赐,凡是参加紫禁城空降作战的士兵每人发放一枚镏金的雄鹰徽章,可以和军衔章一起佩戴在胸前,其余参与攻打东厂等地面作战的士兵发放镏金猛虎徽章,另外士兵每人一百两银子,军官每人五百两银子,全体放假十天,如果有结婚或回家探亲的另外再给三个月长假。
京城里的武装力量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整,袁崇焕现在是武英殿大学士,兼任兵部尚书,属于内阁成员,权势熏天,他一上台就把阉党后党派系的中高级军官全部清洗掉了,年老体弱的士兵也进行了撤裁,军队自然出现了反弹,但是这些在政变中寸功未立的家伙根本得不到朝廷中任何大佬的支持,皇帝更是不鸟他们,这种反弹还遭致了袁崇焕更严厉的打击,稍有不敬就会被杀头,杀武将如同宰狗一般轻松写意,一时间京军大营噤若寒蝉。
还有当初在山东企图暗杀袁崇焕的崔承秀,自从被押解京城以来,便被都察院以证据不足为理由无罪开释了,准备过一段时间等风波平息了再出仕的,现在再也等不到那个机会了,被袁崇焕以通敌卖国的罪名下了大牢,着大理寺重新审理此案,原先判崔承秀无罪的都察院官员也被追究徇私枉法的责任。
新任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徐增寿也是春风得意,原先和他交好的一帮武将都是郁郁不得志的家伙,现在全部得到了升迁,孝陵卫的原班人马直接改了名字叫羽林卫进入皇城负责警卫任务,而原先的羽林卫因为是在最后一刻才反戈一击的,所以并没有得到封赏,而是派到孝陵看坟墓去了,至于跟随阉党叛乱的金吾卫和府军卫直接被撤销番号,只有在关键时刻反水的赵尔虎部长枪营得以保存,依旧在皇城值守,赵尔虎本人也升了指挥使,归领侍卫内大臣刘子光领导。年近五十的赵尔虎终于飞黄腾达了,他算是吃够了没有靠山的亏,现在终于抱上了镇武伯的大粗腿,哪有放手的道理,献媚拍马赵尔虎也不会,只有拚命的训练士兵来博取刘子光的好感,镇武伯还就吃这一套,对赵尔虎的枪阵赞誉有加,许诺以后有机会调他们去山东前线博取更大的功名。
红衫团的私人军队性质现在不得不做出改变,铁厂的雇佣军自然不再做,现在他们一分为三,最精锐的一部分依旧保持红衫团的名称,但是隶属于皇帝亲军,平时驻扎在皇城里;还有一部分进入南厂,驻扎在南郊外;另外就是山东招收的那一批人,现在已经是武成兵马司的中坚力量了。
最早从奴隶大营就跟随刘子光的老兄弟已经不足三百人了,现在这些人个个都是身居要职,家财万贯,基本上也都成亲了,在山东战场归附刘子光的铁卫骑兵们已经彻底和铁厂脱钩,成为红衫团的中坚力量,再有就是山东招募的新兵,这些人马有一部分仍在山东照顾刘子光的产业,有一部分在利国驻扎,绝大部分人都跟随刘子光到了京城了。
前几天拜刘子光为师的顾大海,领了一个南厂百户的官衔和三千两银子笑眯眯的回天目山了,银子和官职他倒不在乎,关键是以后有了镀金的身份,镇武伯的大弟子,这个牌子可是到哪里都能吃得开的。
缴获的四台瓮仲连同操作人员都被送到了南郊外的南厂衙门关押,这种利器刘子光当然不会放过,那个叫高达的家伙是常州戚墅堰机器厂的总技术师,一个不懂政治、痴迷于技术的半疯子,刘子光许诺给他充足的资金和支持研发更变态的机器之后便义无反顾的投降了。
生产翁仲的常州府戚墅堰机器厂被朝廷查封了,原因是附逆叛乱,京城常州距离很近,所以是镇武伯亲自带队去的,查封的过程中没有遇到抵抗,厂主已经带着银子、图纸逃亡了,但是留下的资产依旧丰厚的让人不敢相信,戚墅堰机器厂是最早生产火车的工厂,厂房、机器、原材料极其丰厚,技术工人和研究人员更是数不胜数,规模绝不比利国铁厂小,那些技术员和工人正在发愁没人给他们发工钱呢,刘子光如同及时雨一样的出现了,出重金笼络了一批人才,然后把工厂封存,等候朝廷的处置,按照他的规划,戚墅堰机器厂先收归国有,然后由工部拍卖,价高者得之,工部尚书是自己人,到时候随便搞个小手段,机器厂不就成了自家的囊中之物了。
从常州府回来之后,刘子光先进宫面圣,皇宫里一片张灯结彩,中秋节快要到了,这个节日朝廷准备好好的大办一下,以此冲淡前一段时间的腥风血雨的味道,汇报完了工作之后他便打马回府了。
现在刘子光在大街上走路的动静可不小,前面有人鸣锣开路,还有肃静、威武的净街牌子打着,后面是卫队跟着,刀枪闪耀,煞是威风,大街上的行人听到镇武伯的大驾到了,无不让开大路,在一旁恭恭敬敬的等着伯爷过去,最近京城里流传着一个说法,说镇武伯正在找媳妇,如果这事能成的话皇帝要出面赐婚的,所以京城里凡是没出嫁的小姑娘们都急红了眼,这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户小姐们恨不得冲出家门跑到镇武伯跟前毛遂自荐,小姐们的父母更是心急火燎,如果能攀上这样一个女婿,那真是后面几代都不用奋斗了,京城的这些流言刘子光还不清楚,他从常州赶回来已经风尘仆仆,现在急着回家呢。
镇武伯府就在原先的杨府,现在已经装扮一新,门头上挂着的黑底金字牌匾上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是当今大学士首揆钱谦益题写的,大门上的红漆是新刷的,铜钉也是崭新的,一个个被擦得澄明瓦亮,八个昂首挺胸的红衫团士兵站在门口,一水的红缎子团花战袍,白底黑腰快靴,掐金丝的腰刀,西洋毛呢的武松帽,上面星星月亮,雄鹰猛虎的外人也看不懂,不过镶金丝边的红领巾大家可都认识,凡是从门口路过的人无不啧啧称赞,要说还是人家镇武伯牛比,连门口的家将都是戴金丝红领巾的,这份派头就别提了。
刘子光翻身下马,自有家将接过缰绳,小厮接过他解下的佩刀和火枪,小丫环递过香喷喷的手巾擦脸。另有管家过来报告:“禀伯爷,宋大人和艾大人等候您多时了。”
原来是宋应星到了,刘子光赶忙前去相见,上次路过铁厂的时候就没和宋应星照面,现在终于见面了。
“宋先生,许久不见,您老瘦了许多。”刘子光快步走进客厅笑道。
“大人….”宋应星看见刘子光进来,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抢前几步就要下拜,刘子光赶忙搀扶着他:“宋先生不必多礼。”
“大人….”宋应星的嘴唇哆嗦着,眼眶里晶莹闪烁,话音已经有些哽咽,士为知己者死,这就是他现在的想法,宋应星早年中过举,但是后来再无建树,仕途也极其坎坷,只作到了一县学渝这样的小官,对于一个封建社会的读书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做官更能体现自己价值的呢,宋应星不是不想做官,是无法做官,所以才潜心著书立传,写《天工开物》。后来刘子光重金聘请他倒铁厂作工程师,也算小小园他一个心愿,可是这种成就感远没有做官来得这么强烈,从一个县学喻一步就当上了工部尚书,比坐火箭升的还快啊,想想以后衣锦还乡、光宗耀祖的场景,真是让人心潮澎湃,热泪盈眶啊,而这一切全靠眼前这位大恩人所赐。
宋应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刘子光却知道他想说什么,笑道:“宋大人不必谢我,我保举你执掌工部,乃是为了皇上和大明,并非一己私利,也并非结党营私,先生的才学在这个位置上才能更好的发挥,这就是我的初衷。”
(利用工部窃取本该属于朝廷的机器厂资产,是够伟大的。国有资产都是这样流失滴)
听了这番话,宋应星更加佩服刘子光的为人了,五十多岁的人了。也不知道哪里的力气,硬是连刘子光都扶不住他,跪在地上给刘子光磕了三个头。
“这大礼不是我宋应星谢大人的,而是我代表大明子民谢大人的。”宋应星庄重的说。
“快快请起,先生言重了。”刘子光无奈,只好受了他三拜才把宋应星扶起来。
艾迪生这才过来见礼,小伙子倒是没那么激动,看来做官对他来说远没有搞科研的兴趣大,三人寒暄了一会,刘子光问道:“你们到了几天了?有没有去工部接手?”
“昨天就到了,已经被陛下召见过了,官服和吏部的文书也领到了,只是想拜见了大人以后再去上任,所以未曾去过工部。”艾迪生说。
“噢,是这样啊,工部现在群龙无首,还是及早接管比较好,尽快熟悉衙门的各种运作流程,我还有事情托你们办呢。”刘子光正色道。
(我全靠你们帮我侵吞国有资产呢)
“既如此,我等即刻赴工部上任。”两人毫不含糊,站起来就要走。
“等等,我好像记得小艾你和工部还有些冤仇,当年你拿着那盏自磨电琉璃灯送到工部衙门制造司的时候,被那个主事直接扔出来摔碎了,还说是垃圾,并且将你乱棍打出,说只要他在位一天,就绝不许你踏进工部半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莫愁湖大会那天晚上你是这样给我说的。”刘子光说。
(请参阅2-27章)
“大人…”艾迪生的鼻子也有点酸,刚才他还嘲笑舅舅呢,可是现在自己也快要掉泪了,想到自己当年差点自杀的困境和在工部遇到的不公正待遇,再想想刘子光的恩德,那可真是恩同再造。
“带着你的自磨电琉璃灯,我去换件衣服,咱们都不穿官服,再到工部制造司去献宝。”刘子光一脸坏笑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