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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生慕容     上帝使用手册txt下载     上帝使用手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四十七章 第一步147

    如果说真的有诅咒,那么我必然是被诅咒了。

    袁长文感觉到一阵阵难受,就像曾经熟悉的那种难受一样。尽管知道这种难受是一件好事,也知道必然会有一股轻松在后面等着自己。但是,依旧没法在难受中笑出来。

    也许,只有眼泪才知道,此刻的难受究竟是怎样的状态。

    修到真实?修真?

    哪一个修真小说敢这样写?又有哪一个修真小说能够明白什么才是修到真实?所有的修真小说,都只是让主角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霸气的法术通天的人。

    事实上,不管有没有修到真实,角色都是虚假的,也必然是有血有肉的。只不过,不会像凡人那样,被自己脑子里的扭曲牢牢束缚。对于修真者而言,没有什么是不可侵犯的,也没有什么是必须抓住的。

    试问,主角一家人都被杀掉,但主角没有任何难受,反而庆祝这一切的发生。也没有报仇雪恨,更没有苦修以寻找仇敌。谁会看这种修真小说?

    但是,为什么家人死了我要伤心?似乎是一个白痴问题,可是,答案在哪里?谁可以抛开情绪认真回答?

    无情无义并不适用于修真者,因为那只是凡人努力理解努力切割而下的定义。需要难过的时候就会难过,需要葬礼的时候就有葬礼。当不需要这些的时候,哪怕是妻儿死去,也会如同落叶离开树枝一样,毫无触动。

    我作为一个没有完成的人,怎么可能确定斩杀结束之后的状态呢?

    这些不过是一种猜测。

    我还在抓住什么呢?为什么还没有完成呢?而我,又在慌张着急什么呢?

    想想自己脑子里,真是充满了扭曲。狗狗必须在那里拉屎,不能在客厅随意尿尿。别人必须听我的安排,除非你是我的上级。必须洗手,必须走这条路,必须听话,必须……太多太多,根本无法整理。

    也没有整理的必要,让这些扭曲变成好看的扭曲?一把火统统烧掉吧,没有什么值得留下的。不管我还在抓紧什么,事实上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只不过,我认为那是重要的,我认为那是必须的。

    这种扭曲,为什么还要继续保留呢?我承认,一个有原则的人挺不错,但是这种必须有什么意义呢?在真实面前,这些东西不堪一击。可是,作为虚假的二元生活,这些东西又变成充满趣味的调剂品。

    不管自己有没有触碰真实,必然会作为袁长文这个角色在二元世界生存,所以自己为什么还要考虑什么斩杀之类的?

    这一切似乎正在变得荒谬不堪,无论是斩杀还是不斩杀,似乎自己的存在就是一种荒谬。事实上确实如此,因为不管角色做什么,都是角色言行以及思考,同样是虚假。只要不是那份觉察的东西,都是虚假。

    诡异的是,我要如何才能判定自己不是人?并非理智上判定,而是从情绪上判定,就像判定这是桌子一样。你看,尽管我不知道桌子究竟是什么玩意,也不知道桌子是如何出现的,那我对桌子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就是这种状态。

    我对自己的思考非常认可,毕竟我在用思考来摧毁整个虚假的二元世界。但只要深入思考,就会发现这份思考同样是虚假,这就让人非常尴尬以及无助。

    究竟应该做什么?

    我变得非常自大狂妄以及目中无人,想想那些所谓的权威,在我眼中变得不值一提。还有什么比这更目中无人的呢?那些传承千年的玩意,在我眼里还不如一坨狗屎,就这样抹杀千年的文化传统,还有什么比这更狂妄的呢?

    可是,我又无法找到自己的问题。逻辑摆在那里,无论是什么圣人说过什么话语,都是片面的局限的,那么有什么值得抓住的呢?又有什么神圣不可触碰的呢?

    就算那是对社会对人生非常好的总结,并且具有强烈的指导意义,可以让人变得更好更强更完美。但在真实面前,这些东西变得虚无缥缈,毕竟连整个宇宙都是虚假的,还有什么人生好讨论呢?

    更何况,人生无意义,那些言辞不过是受到大众的认可,并且认可了上千年的时间。但终究无法逃脱,这仅仅是人为编织的东西,仅仅是一种扭曲罢了。

    关键在于,我为什么还在抓住这些扭曲?

    无论自己多么口若悬河,若是无法应用到生活之中,无法摧毁整个宇宙,那么跟其他所谓的大师有什么区别?为了更好的宣传,为了更好的教学,为了更好更容易理解的话语,而不继续前进。

    很难说这是否值得,因为事情只能这样发生。

    未来是注定的,只是我不知道这个注定的内容是什么。也许我能完成,也许我不能,甚至有可能下一分钟自己就死掉。这些都有可能发生,忘记死亡才是最大的扭曲。

    袁长文静静沉落在湖水中,夜色漆黑,湖水深处波澜不惊。而湖水表面因物体坠落造成的波纹,依旧在慢慢扩散。当然,这一切都没有观众,也不需要观众。

    斩杀这件事情没有丝毫的意义,也没有丝毫的骄傲可言。不需要称赞一个触碰真实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他不需要称赞,还有这件事情本身并不值得称赞。努力斩杀虚假的人,也不是什么英雄,相反,算得上生活的逃避者吧。

    只不过,这个逃避者逃得太狠,直接跑到舞台外面去了。

    不管在虚假的二元世界中选择什么,选择努力或者选择悠闲,都是一种勇气都是对生活的认真负责。这才是值得宣扬的,也是值得肯定的。像我这样,已经无法回到过去,无法去选择一种生活并且将其当作真实。

    就像大人陪小孩子玩游戏,无论怎样,也不可能全身心投入。这样,的确不会被游戏中的得失而牵扯,但同样失去了游戏带来的乐趣。

    所以,如果真的有诅咒,那么我一定是被诅咒了。

    思考是一个定数,我走到现在同样是一个定数。这种斩杀,究竟要如何设定才能将我推到这个位置?

    真是厉害啊!

第七百四十八章 第一步148

    无所事事,但是心里却堵得慌。

    并非着急未来,也不是焦虑金钱,但就是有东西堵在心里。

    我还在将自己认定为袁长文这个角色,只有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才会反应过来自己不是袁长文这个角色。

    不知为何,总是想要落泪,难受的情绪堵在胸口。也许,只有斩杀才能带来短暂的轻松。问题是,我在斩杀什么?

    有点不明白,一个虚假的东西怎么需要斩杀?

    这种感觉就像,我在斩杀一条虚假的恶龙。但事实上,我根本不需要斩杀,直接停止认同这种虚假就好了呀。对吧,我完全没有必要去分析恶龙的弱点,去研究恶龙的招式,仅仅是停止自己对幻觉的认同,恶龙自然就会消失。

    所以,袁长文这个角色在意什么,关我屁事。直接连袁长文这个角色连根拔起,就结束了呀。什么角色的求生,什么角色的自我定义,什么角色的各种属性,统统无关紧要。

    直接停止,直接关机,直接丢掉,就好了呀。

    我根本不认为有一条虚假的恶龙,还谈什么斩杀?

    而这种需要我认同才能存在的恶龙,又有什么好可怕的?又怎么可能持续存在?

    谁在认同?

    是袁长文这个角色自己在认同自己吗?

    还是,那份觉察在认同?

    那份觉察除了觉察之外,还有认同的功效?但是那份觉察就是一切,在认同什么?没有角色存在,没有一个“那份觉察”然后还有其他东西。

    所以,是袁长文这个角色自己在认同自己。

    如何做到的?

    首先,袁长文这个角色是真实存在的,整个宇宙也是真实存在的。然后,在这个基础之上,继续讨论其他的。用众多的需要,大量的“人生必须”来进行分心。

    谁会在房贷压力巨大的事情,考虑世界真实性的问题呢?

    谁会在工作积极努力,所谓的上升期的时候,考虑自己是否真实存在呢?

    谁会在刚刚结婚享受蜜月的时候,考虑伴侣是不是真的存在呢?

    当认同袁长文这个角色真实存在之后,或者说,当不怀疑自己的存在是一种猜测的时候,自然开始考虑如何才能让角色生活得更好。特别是,大家都这样做的时候,大家都在这样追求的时候,根本不敢让自己分心。

    真是的,如果大家都在吃屎呢?并且将吃屎带来的不良影响,视为一种流传千年的诅咒呢?于是,每个人都在尽心努力的解开诅咒,寻找各种方式,猜测各种理论。对于环境,对于神话,对于巫术尽心研究。

    谁会怀疑每个人都在进食的东西?而且这种进食已经持续了千年?

    就像我现在说,袁长文这个角色不是真实存在的,谁会相信?

    当然,在我眼里,相信与否都不重要。我永远都生活在那份觉察之下,这跟相信与否毫无关系。

    所以,停止这种认同就好了呀。

    袁长文有些无奈,难道这么多章的斩杀,就换来这个玩意?

    但是,这又是最根本的东西,只要自己不再认同袁长文这个角色,那么其他的自然会消散。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是袁长文这个角色真实存在之后,才可以讨论的玩意。

    一旦袁长文这个角色都消散掉,那么所谓的努力,所谓的积极向上,所谓的人性,所谓的善恶,所谓的事业金钱,所谓的道德,所谓仁慈美好,全部都是消失。

    根本不需要我奋力去一个一个斩杀。

    也就是说,我要努力停止把自己当成一个人?

    袁长文觉得有些扯淡,但是,自己曾经的斩杀难道不扯淡么?谁会去斩杀?谁会丢下奋斗努力,而去寻找什么世界的真实性?

    既然都是扯淡,那么这个扯淡也就继续扯淡吧。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但是自己似乎根本做不到,无论是什么理想、事业之类的,还是走路吃饭之类的,无时无刻不在证明袁长文这个角色是真实存在的。也许,这才叫精心策划吧,就是知道了也暂时无法摆脱。

    不过,我已经看见了,袁长文这个角色又能蹦跶多久呢?

    靠!

    开心的时候得提醒自己,这只是角色而已。笑的时候也要提醒自己,这只是角色而已。幸福的时候,美好的时候,欢乐的时候,愉悦的时候,狂欢的时候,靠!

    这难道还不是一种诅咒么?

    自己似乎很难做到不认同袁长文这个角色,哪怕经过这么多章的斩杀,看起来毫无进展的模样。

    突然觉得“一切都是最美好的安排”这句话好扯哟,我可以说“一切都是最差劲的安排”吗?

    美好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有差劲来进行对比。如果一切都是最美好的,那么我怎么知道这是最美好的呢?同样,如果我一开始都将所有的东西都认为是最差劲的安排。那么,所有东西都是最差劲的,没有什么是美好的,这个差劲又从哪里来体现呢?

    一切都是最美好的安排,所以不要害怕生活,放心大胆去做自己想做的。不需要恐惧,不需要焦虑,因为一切都是最美好的安排。

    一切都是最差劲的安排,所以不要抱着任何期望去生活,任何愿望都不会被满足,请死心请绝望。反正都是最差劲的安排,反正都不会美好起来,所以为什么还要按照别人的想法去生活呢?一切都是最差劲的安排,还能再差劲吗?为什么不去放肆?反正都是最差劲的安排?

    所有道理都是片面的,每个道理的反面都有道理,所以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成为真实,而自己又为什么要去追求脑子里的扭曲呢?

    说服别人用的是什么?就是各种各样的道理,但事实上道理本身就没有道理。为何不丢地脑子里的扭曲,为何不直接丢掉任何自己相信的东西呢?

    不管是积极向上的,还是消极悲观的,都是不真实的存在。选择哪一方都无所谓,就算当作真实又如何?虚假并不应该被唾弃,如果没有这份虚假,就不会存在袁长文这个角色。

    那么,这份思考,这份至关重要的思考,甚至只要大脑活着思维留存就不算死亡的这份思考,同样将不会存在。谁还能在这里大声骂着虚假?就像真实并不值得被歌颂一样。

    事实就是这样,愤怒的时候,对虚假充满憎恨,感觉自己被欺骗了这么多年。而轻松的时候,又会感谢这份虚假。试想一下,除了那份觉察别无他物,那么这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为扭曲,都将不会存在。

    有一些悲凉。

    甚至连悲凉都无法存在。

第七百四十九章 第一步149

    当自己停止认同袁长文这个角色之后,还有什么是必须的呢?

    不仅仅是所谓的道德,也不仅仅是那些对于事业金钱的追求,还有一些小细节自己从未在意的东西。比如,关于一些自己会受伤的事情。

    问题来了,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我将不会知道伸手触摸火焰会被烫伤。既然这样,那么我为什么要将“触摸火焰会受伤”这个知道牢牢抓住,然后不去触摸火焰呢?

    触摸火焰会受伤,这是曾经的经验告诉我的。但我并不能因此就说明,下一次触摸火焰就同样会受伤。在触摸火焰之前,任何对于触摸火焰的后果都是一种猜测。

    可是,我为什么不去触摸火焰呢?如果我的回答是我不想让自己受伤,那么就说明我认可触摸火焰会受伤这个猜测。并且,将这个猜测当作确定会发生的东西。

    但是,驱动我不去触摸火焰,甚至对火焰非常小心的信念,就是“触摸火焰会受伤”这个猜测。谁要说触摸火焰不会受伤,那么让他试试?

    关键是,我无法将其认定为不知道的事情,难道就这样无解了吗?

    我可以说,我根本无法确定有火焰,或者,只是觉察到受伤。但这并没有解决,“触摸火焰会受伤”这个驱动力。

    还是说,关于身体受伤这个话题,不同于精神受伤。那些所谓的自尊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扭曲而已,但身体受伤不在讨论范围之类……吗?

    如果跳过的话,那么我就是在宣称除了“我存在”之外,我还知道“触摸火焰会受伤”。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但我内心深处将其当作一种真实,并且深深相信在生活之中。

    该死!

    完全卡住了!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看穿了,只需要等待时间渐渐不认同袁长文这个角色足以。没想到,又是这样,在自以为是的时候发现根本就是一个圈套。不过还好,至少还能发现问题。

    如果没有问题,但又没有完成,那才是尴尬。那个时候,只能说明自己已经不诚实,已经不愿意继续斩杀,更不愿意拿刀砍伤自己。

    这个问题曾经绝对问过,但现在却找不到答案,更没法摧毁问题。一直就是这样,同一个问题要反复斩杀好几次,才能完全消灭。

    那么,我怎么知道触摸火焰会受伤?我不知道,但是为什么却一直认为自己知道呢?而且,就算看到这点,我也无法让自己保持一种“我不知道触摸火焰会不会受伤”的状态。

    如果所谓的生活流动需要自己触摸火焰,需要自己受伤,那么我会这样做吗?

    哈!

    问题关键在于我是否相信“触摸火焰会受伤”,如果有一天我发现触摸火焰并不会受伤,我也不会惊讶,因为我本身就不相信这点。

    另外,无论角色做出任何行为,哪怕是坐着不动,都可以诠释为相信某种东西。角色的行为属于虚假,所以无论角色怎样做都不是问题。

    矛盾点在于,我不相信“触摸火焰会受伤”,跟“为什么不去触摸火焰”之间。当我不相信“触摸火焰会受伤”的时候,并不代表自己一定要去触摸火焰。

    同样,我也不会认为“触摸火焰会受伤”,以此来避免自己触摸火焰。我斩杀之后,行为的源泉绝对不是脑子里的扭曲,而是生活的流动。

    那么,当生活流动需要我受伤,或者需要我去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我不会因为脑子里的扭曲而拒绝。就像电影需要反派人物杀人,或者配角受伤的时候,反派人物不会说自己要当个好人而拒绝杀人,配角也不会说凭什么要我受伤而拒绝受伤。

    相信触摸火焰会受伤吗?我不相信,那么为什么不去触摸火焰呢?

    相信自己的语言具有诅咒能力吗?我不相信,那么为什么不自己诅咒自己玩呢?

    这个问题不是阻挡,不会有助于斩杀,只不过是脑子里的扭曲想要战胜斩杀,从而努力让角色回到正常状态。

    角色是虚假的,所以角色的任何行为都会是虚假的,自然从别人眼中看起来,可以解释为在相信什么从而做出的选择。

    但事实上,斩杀结束之后,肯定什么都不会相信,脑子里的扭曲全然消失。抱着“那份觉察就是一切”的真实,行走在世界上。

    不会对“触摸火焰受伤”感到正常,也不会对“触摸火焰不受伤”感到吃惊。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份觉察,至于觉察内容是如何幻化的,是否具有一定的规律,根本不是需要在意的东西。

    有什么不能接受?

    那份觉察就是一切,所以觉察到任何内容都是合理的。如果没有脑子里的扭曲,这些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所以,关键点依旧在于脑子里的扭曲。

    是因为我相信脑子里的扭曲,当事物出现超出脑子里的扭曲之时,我就会感到难以承受和难以理解。要么归结于新的科学研究,要么归结于毫无逻辑的鬼扯。

    但是,这种依旧脑子里的扭曲来做出的判断,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高效的吗?

    很明显,这个问题是在想象斩杀之后的人如何行为,以及一个不相信任何事情的人是如何生存的。这的确是个矛盾,不管角色的行为如何,都可以诠释为在相信什么。

    那么,要解决这个矛盾,只有亲自去看看。对吧,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解决办法呢?

    而且,这个问题根本没有伤及角色,没有对角色脑子里的扭曲造成任何伤害。甚至,根本没有看到袁长文这个角色现在究竟还在相信什么狗屁玩意。

    看起来是被卡住,其实只是一个废物问题。就像自己会被宇宙的起源卡住,但宇宙究竟是如何产生的,看起来是有助于迈向真实,但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废物问题而已。

    那份觉察就是一切,其他所有说法都是扯淡。而我,想要在扯淡之中找出合理的逻辑以及完美的规律?这不是扯淡之王吗?

    世界上的问题有多少?其中又有多少是正确的问题?有多少是废物问题?

    我还没有完成,所以必然有一个问题阻挡着我。而这个问题,不是什么触摸火焰会受伤,却是另一个我还没有看到的问题。

第七百五十章 第一步150

    有东西阻挡着我,却找不到是什么问题。

    这简直就是扯淡,之前说直接丢掉袁长文这个角色就好,直接停止认可这种幻觉就好。但事实上,根本没有任何帮助。

    我要如何停止相信?

    这个问法本身就很搞笑,我要如何停止相信?我要如何睡觉?我要如何尿尿?我要如何走路?我要如何呼吸?

    这是本能,本身就属于我的东西。而现在,却让袁长文这个角色扭曲到根本无法相信的地步。就算逻辑上了解那份觉察,也没有让我变得有什么不同。

    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因为角色是虚假的,怎么变都是一种虚假。只有在没有触摸真实的时候,才会认为角色变好具有非同凡响的意义。

    角色厉害,角色牛逼,角色会飞,角色智商超群,角色力拔山河,角色霸气无双,角色妩媚众生……认为这些有意义,认为这些很不错,认为这些能带来不一般的人生体验,只有在认可角色的时候才会发生。

    所以,角色如何变化都是那样。而这份思考同样属于角色,那么自然会期盼角色变好,走上人生巅峰。因为这两者根本就不是两者,而是同一个玩意。

    当触碰真实的时候,必然会站在那份觉察的位置,透过袁长文这个角色体验一切。而那个时候,必然也能轻易做到什么无念、无执之类的玩意。

    我不应该去猜测之后的事情,到时候自己去看就好了。

    找到阻挡我的问题,才是关键。

    没有自由意志,就意味着这一切都只是类同程序一般,或者说类似电影一般的播放。没人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并不代表我拥有自由意志。不管袁长文这个角色怎样去做,都是设定好的内容。

    但是,这个结论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并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设定好的思维结果是什么,所以是否设定好对我而言并没有实质的改变。也许,我会想着思维是设定好的,于是变得消极或者更加积极。

    同理,这种变得消极或者更加积极,依旧是设定好的。所以,这个结论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还有一点,我宣传思维的结果是设定好的,同样潜藏了一个假设,就是时间的线性流逝。

    所以,我根本一无所知。

    既然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认为自己知道很多,为什么总是想解释这样想解释那样,为什么总是要炫耀自己的知识,为什么总是在分析各种事件,为什么总是想表现自己了解各种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

    曾经的我,那就不讨论了,毕竟根本就处于对角色的完全认同之中。那个时候谁要跟我说世界是虚假的,我绝对会扇他两耳光,虚假?

    但现在,我已经看见这份虚假,为什么还在抓住呢?

    明明就是不知道,又为何总是要炫耀呢?这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应有的态度吗?

    嘴上说着不知道,但行为却表现得自己知道很多。这跟嘴上谦虚,实则想要继续听着夸奖有什么区别?嘴上说着“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心里却是非常高兴也许还觉得别人东西带便宜了。

    那么,为什么自己还在炫耀?幻想炫耀?

    是不是今后只能说“我不知道”,或者“也许吧”来应对别人的聊天?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看不出还有什么今后,也看不出还有什么朋友可以跟我聊天。

    都快死的人了,何必担心这些狗屁玩意呢?

    袁长文放松身体,似乎反而坠落得更缓慢。倒是无妨,谁敢说自己不是在迈向死亡?谁敢说时针嘀嗒之后,自己反而距离死亡更远了?

    矛盾点在于,角色的任何行为都是虚假,就连此刻的斩杀,同样也逃不过“我觉察到袁长文这个角色在进行斩杀”这个句式。那么,我怎么知道角色的斩杀会通向真实?

    对吧,万一角色的斩杀就是斩杀,没有任何后续反应,这同样可能呀。或者,越斩杀越丰满,就像清除河里的泥沙一样,越是清理越是浑浊。角色斩杀的结果不是触碰真实,而是从另一个角度丰满角色,这同样有可能呀。

    我怎么就确定斩杀可以通往真实?

    这下搞笑了吧,一个口口声声说什么真实的我,竟然现在无法确定斩杀是否能够通往真实。不过,还是要继续斩杀,脑子里的扭曲是没有资格操纵我的生命之船。

    不管最后会带来什么,也许是弱智也许是白痴,或者根本没有变化。反正就是不能让脑子里的扭曲来掌控我,想想那些扭曲就觉得恶心和难受。那样一个个局限的玩意,有什么资格来掌握生命之船的船舵?

    不过话又说回来,丢掉这些局限之后,还能到达哪里?那份觉察是唯一的真实,是一切,是永远不会停止存在的。而角色之类的虚假,只是转移我的注意力,以此来遮盖那份觉察。

    那么,清除了所有的虚假之后,露出来的必然是真实。

    可是,我要怎样清除**这份虚假呢?

    脑子里的扭曲反而很好办,对于事物的看法,对于事件的见解,这些扭曲现在看来似乎很容易丢弃。但是,我要如何做才能丢弃我的身体?才能将**看作虚假?

    说起来很容易,既然我能认为桌子板凳并非真实存在,那么自然也能将**看作虚假。但我心里对于身体跟对于桌子板凳的态度,完全是两个概念。

    我可以说,“我不知道从五楼扔下桌子会摔碎”,于是我可以将桌子从五楼扔下。

    但是,“我不知道我从五楼跳下会受伤”,于是我就从五楼跳下。

    靠!

    竟然又回到“触摸火焰会受伤”那个问题上来了!

    理论上,那份觉察就是一切,所以任何不是那份觉察的东西都是不存在的。既然如此,身体也不是真实存在的。好了,结束,证明完毕。

    但是,内心深处的相信并不会因此而停止。如果一句话就可以立刻停止相信,那么这场精心策划的梦境就太过孱弱。

    就算我不爱惜身体,就算我在饮食上毫无规律,但依旧面临“触摸火焰会受伤”那个问题。既然是虚假的,为什么不自己砍自己呢?

    如果我想,为什么不呢?

第七百五十一章 第一步151

    身体并不是什么宝贵的,不容伤害的。

    正如我斩杀孝顺之后,并不代表我的行为要不孝顺,而是孝顺无法影响我的行为。那么同理,身体的不可受伤这个想法,必须丢弃。

    之后,身体会不会受伤,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但没有“身体必须不能受伤”或者“以身体不受伤作为前提”之类的。

    如果我想做一件事,那么就去做。不会因为有可能让身体受伤而拒绝去做,也不会因为可以很好让身体获利而强行去做。

    没有思想的傀儡,就是这样。

    果然是毫无意义的行为,斩杀了虚假,同时也斩杀了虚假所带来的一切好处。虚假没有任何坏处,特别是当我了解到“那份觉察就是一切”的时候,所谓的坏处只不过是角色站在人生的位置权衡出来的词语罢了。

    想想,那份觉察就是一切,根本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存在。连孤独这些都没有,因为孤独是建立在一个空间里,然后只有我一个人这才是孤独。连空间都没有,又怎么会孤独呢?

    好不容易,可以假装觉察到“非那份觉察”的玩意,还有什么坏处呢?

    袁长文突然一个恍惚,还没来得及品味,恍惚一闪而过。如果那份觉察就是一切,那么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

    并非所有都是我,因为这种说法中的“我”其实是指代角色,树木怎么可能是袁长文这个角色呢?但如果“我”是指代那份觉察,自然全部都是我。事实上,这些东西又是不存在的。

    就像梦境中的一切,很难说都是做梦者,因为梦境中的各种元素根本不存在。但又不能说不属于做梦者,因为没有做梦者的话,那么整个梦境荡然无存。

    可是,我作为一个角色,作为一个角色的思维,我要如何去触碰真实呢?就算要丢掉整个袁长文这个角色,但又要如何丢弃呢?

    苹果要怎样才能丢掉苹果呢?

    完全是无厘头的问题,根本摸不着头脑。当然,头脑的设计本身就不是用来探寻真实的。袁长文这个角色的根本设定,就是不停的求生然后创造出各种体验,让这一切显得如此真实,以假装“那份觉察根本不存在”。

    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走到了尽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每次就觉得自己快要完成的时候,然后就发现依然在恐惧那个妖娆女子的控制之中。

    丢弃袁长文这个角色,自然完成斩杀。但作为角色的思维,无论我如何模拟都只是一种模拟,并非真实。

    那么,我该怎么做?

    假装站在那份觉察的位置?

    关键是,连这份思考都是虚假的,我又如何在不认同这份思考的前提下,假装那份觉察呢?这相当于利用虚假来假装真实,跟曾经的种种扭曲有什么区别呢?

    该死!

    怎么回事,还有路吗?还可以前进吗?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自己能够做到吗?

    也许,自己所谓的斩杀,根本就不是斩杀。对吧,我怎么知道真正的斩杀是什么样子呢?我又要如何确定自己是在斩杀呢?或者,斩杀之后并无什么特殊的结果。

    完全有可能,我耗费一生的时间,然后一无所获。就算了解那份觉察就是一切,依旧被角色操纵,这完全有可能呀。

    也就是说,我根本没有任何进步,根本没有丝毫前进。

    袁长文有些恐惧,这个结果是无法接受的。但是,自己都要死了,又有什么无法接受的呢?

    如何不再继续相信脑子里的扭曲?袁长文这个角色死掉就好了,对吧,死亡之后这份思考也会同时死去。没有了思考,自然也就不会继续相信脑子里的扭曲。

    可是,我又要如何在**存活的情况下,让袁长文这个角色死去呢?

    如果只是换了一种思考方式,那么依旧是虚假,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不愿意再回到过去那种生活,在恐惧的束缚下几十年过着同样的日子。最关键的是,我并不喜欢这种重复的日子,只是因为恐惧而别无选择,或者因为恐惧而不敢践行自己内心的冲动。

    如果没有恐惧,那么过着重复的日子也不错。事实上,只要没有恐惧,过着怎样的日子都不错。一个人不害怕生活,那么这就已经是最大的奖赏,任何物质上或者精神上的成功都显得卑微无比。

    我呢?似乎什么也不是。

    很难想象一种没有思考的生活,如果没有思考,那么是什么充斥在大脑里面呢?看见一张桌子,不会去思考颜色形状材质用处之类的,那么浮现在脑海里的是什么玩意?

    现在很是折磨,犹如苍蝇细小琐碎的噪音,却又看不见苍蝇在哪里。

    漂亮的确是漂亮,也非常符合我的审美观。但是,审美观这玩意是时代赋予的,也就是说我的审美观根本不是我的,而是被整个时代强行扭曲的。一想到这里,看见漂亮姑娘的愉悦心情转瞬即逝。

    就这样停下来了吗?又再次止步于此?当然,有可能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前进。不过,回想曾经的自己,那些不明所以的玩意,似乎自己又的确在进步。

    无所事事并不是什么问题,认为自己不能无所事事,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规定人生的过法,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认定哪样东西重要哪样东西不重要。事实上,根本没有别人,所有的东西不过是脑海里的扭曲而已。

    这个世界不真实,那份觉察就是一切,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不管自己看中什么都是扯淡,不管自己在意什么都是垃圾,不管自己还有什么放不下都是毫无意义的语句。

    袁长文这个角色不存在,这份思考也不存在,就是这样就结束了呀。

    也许,这个世界会如同电视关机那样,喀嗒一声瞬间黑屏。

    我还在干什么?

    我还在担心什么?

    每次都认为没有什么好聊天的,但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去聊天。每次都觉得自己根本不知道任何事情,但总会显摆自己的知识,以及鄙视别人的无知。

    计划规划条理性,这些优秀的品质逐渐变得一文不值。

    不知道就应该有不知道的态度,但是谁又能长时间忍受这种不知道的态度呢?

第七百五十二章 第一步152

    对于未知的恐惧,从来都不会减少。

    这似乎是角色的设定,于是好怂恿角色努力去获取知识,努力去抓住未来。相信脑子里卑微的知识,就是在赶走对未知的恐惧。并且,我不承认自己脑子里的东西是卑微的是局限的,这样就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知道很多东西。

    可是,那种对未来的迷茫,那种对未来的焦虑,那种对未来的恐惧,又是如何产生的呢?这些不就正好证明了自己脑子里知识的卑微吗?

    而我始终不会承认自己只知道一部分,或者说,我不会承认自己只知道极小的一部分。也许自己知晓的不是全部,但至少也是大部分。

    事实上,我一无所知。

    而这种不知道的态度,让人很不舒服。或者说,我还没有适应这种一无所知的态度。你看,我知道如何开门,如何吃饭,如何有效的玩游戏,如何使用电器等等,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呢?

    袁长文很不舒服,因为推理出来自己的确一无所知,但内心深处怎么可能相信这一点?就算自己快要死亡,但也无法否认自己现在的状态。

    是白痴吗?一无所知?

    如果我跟人讲,别人多半会这样反问。当然,没有别人可以聊天,这个时候,除了一个人孤独的坠落湖水,还有什么人呢?

    关键在于,我为什么会对未知产生恐惧?这是个好问题,为什么要恐惧未知,而不是热爱未知呢?

    因为我在担心未来朝着坏的方向发展,因为我在害怕未知的事物对我造成伤害,因为我在恐惧未来的不可控让我的生活支离破碎。

    既然这样,那么我也可以认为未来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咯,我也可以认为那些未知将会带领我前往更好的地方。

    关键在于,自己在害怕生活,所以才会恐惧未知。

    如果我不害怕生活,又怎么会恐惧未知呢?就像我不害怕太阳,所以太阳如何翻滚如何释放热量如何进行原子间的碰撞,都无所谓。我不会时刻关注太阳的热量分布,以防止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一无所知并不是什么坏事,认为一无所知是一种不好,这才是坏事也是问题的根源。

    当然,最终的根源依旧是认为袁长文这个角色真实存在,如果角色虚假而且不存在,那么这些跟角色相互冲撞的东西,自然也就不存在。

    不管如何判定,将事情定义为最美好的安排,还是定义为一场悲伤的发生,都是脑子里的扭曲而已。不知道,才是我应该有的态度。

    任何事情我都要判断,因为这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相信的行为模式。事实上,从远古时代开始,这种知识性的传承,就奠定了人类文明的发展。如果人人都像我这样,那么还如何发展文明呢?

    小国寡民,老死不相往来,这种状态的人类如何飞出母星,如何成为跨星系的物种呢?

    为什么不继续斩杀?不要告诉我没有什么好斩杀的,这不过是借口是角色逃避死亡的伎俩罢了。

    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好是坏,我只是想这样做而已。

    想想也是,如果真的有生活流动这种东西,如何来传递给角色呢?不可能需要什么分析,或者从什么事情中找出什么规律,那样只是一种思考一种脑子里的扭曲而已。

    生活的流动必然是一种不需要学习的东西,它应该是我的本质,就像水滴不需要去学习如何融入海洋。水滴只需要停止相信自己不属于海洋即可,没有什么需要学习的。

    那么,这样的话,生活的流动只能以一种内心的冲动来演绎。小到拉屎撒尿,大到一些所谓的人生决策。而脑子里的扭曲,就是尽可能的躲开这种毫无逻辑的冲动,利用仅有的卑微的知识去判断去权衡。

    如此说来,那么依旧需要学习。学习如何分辨是内心的冲动,还是脑子里的扭曲带来的**。突然觉得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努力这么多年来丰满自己的知识,来学习各种不同的知识,来让认知升级。

    而现在,却要丢弃这种认知。无论是什么认知,都是阻挡我看世界的障碍,都是铸成高墙以囚禁我的牢房。

    唉,也许小学之后就没有必要继续上学了吧。那些科学规律,还不如努力教人如何不害怕生活,如何认清脑子里的恐惧,如何学习分辨内心的冲动。

    不要再问什么没有大学文凭如何找工作之类的废物问题,只有充满恐惧的人才会这样提问。也许,不是恐惧,而是充满湿气的担忧,随时都在努力应对各种即将发生的坏事。

    不得不承认,这种角色反而很受欢迎,因为了解特别多,思维缜密,考虑周全,能够想到别人没想到的,而且充满精神干劲。

    曾经的我就是这样生活,而且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这种控制感带来的安心,确实很难否认。最关键的是,自己根本不会认为这样考虑有什么不妥,也不会觉得这样费心思考会很累。

    但现在回头去看,有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在其中。就像一个小孩子努力设定计划,准备用手中的图钉杀死一条抹香鲸。

    什么时候任由事情发展居然需要勇气才能完成?什么时候任由时间流逝慢慢塑造事情,也需要勇气才能做到?

    就像,水滴竟然需要勇气才能将自己融入海洋,这尼玛不是扯淡吗?

    水滴本身就是融入海洋的,只是自己强行认为自己没有融入而已,从来不随着海洋一起波动,怎么可能不担忧不焦虑呢?

    这个说法有问题,就是水滴可以跳出海洋然后独自运作吗?

    如果承认时间线性流逝,那么自由意识不可能存在。如果时间不存在,那么自由意志更是扯淡。但是,这种不随着生活流动的“自由意识”来自哪里?

    果然,一切讨论都必须建立在时间线性流逝的基础上。这样,整个讨论才会有意义,也才能够有助于生活之类的。

    但是,我怎么知道时间是存在的呢?而且,那份觉察就是一切,时间这种玩意就是不存在的。

    既然时间不存在,那么我只能说,“此刻,我觉察到有些水滴做出不是海洋的举动,并且认为自己跟海洋之间是独立的个体。”

    至于觉察到的内容究竟是怎样回事,我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

第七百五十三章 第一步153

    无论角色如何努力,都是不可能抓住真实。

    因为真实没有角色,更不存在有一个空间,然后那里有一个叫做“真实”的东西,可以让角色伸手去抓住。

    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也就是说,哪怕自己触碰真实之后,袁长文这个角色的表现依旧是虚假的。只不过,这份思考变得非常像电影屏幕,可以一直模拟那份觉察进行思维活动。

    但究其根本,依旧是虚假。

    所以,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袁长文发现自己总是会思考斩杀之后的事情,这些根本不需要操心的事情,却总是占据着脑海的重要位置。仿佛知道之后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所以要认真思考。

    可是,自己根本做不到。就算再怎么推理再怎么想象,也仅仅是一种猜测罢了。既然是猜测,又何必思考,又何必将猜测当作肯定句呢?

    那份觉察就是一切,所以任何不是那份觉察的东西,都属于虚假的都属于不存在的。这样的话,根本不需要费心寻找斩杀之物,只要想想我认为什么事情不能发生,那么这就是我紧紧抓住的虚假。

    搞笑的是,我认为“世界末日可以发生”,“父母可以死亡”,“自己可以流落街头”,“自己可以死亡”之类的“大事”。但对于一些小事却紧紧抓住不放手,比如“宠物不能弄乱屋子”之类的。

    为什么宠物不能弄乱屋子?因为这样我要重新整理,很麻烦。

    为什么我必须要整理房屋?因为这样住起来很舒服很干净。

    为什么一定要住得很舒服很干净?因为角色喜欢,并且会在别人眼中留下爱干净的角色属性。

    但是,不管角色是否抓住虚假,其角色本身都是虚假。就像马里奥不管获得任何技能,都是虚假,不仅仅是技能虚假,就连马里奥本身也是虚假。

    那么,为什么还要纠缠角色是否抓住什么东西呢?

    除非我能够时时刻刻保持看戏人的模式,就可以在任何时候,无论角色坚持什么东西,都可以模拟那份觉察的位置,都可以把整个世界当作虚假。

    我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只有看清楚自己还在抓住什么,从而进行斩杀……吗?

    不对。

    难道我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斩杀,只是在角色做出任何选择的时候,说一句“这是虚假的”,于是就结束了?就可以摆脱虚假的控制?

    既然是虚假的,为什么还要按照虚假的来选择来权衡?口是心非么?

    当作虚假之后,那么必然会有“当作虚假”的态度,是按照虚假或者不按照虚假都不重要。如果真的当作虚假,哪怕心血来潮按照虚假行事,时间一长自然也会丢地这些虚假。

    不对。

    我在干什么?为角色辩解吗?舍不得丢弃那些虚假吗?

    那么,“宠物不能弄乱屋子”跟“宠物可以弄乱屋子”这两个都是虚假,抓住哪个有什么区别呢?

    该死!

    自己还在二元对立之中吗?这么多章过去了,自己依旧还在二元对立之中打转转么?

    突然感到困惑,宠物要么可以弄乱屋子,要么不可以。怎么可能成为超脱这二元对立的呢?

    还是说,我没有一个必须的规矩。有时候宠物可以弄乱屋子,有时候宠物不可以弄乱屋子。我也不知道当宠物弄乱屋子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情绪,也许愤怒也许喜欢也许无所谓。

    所以,答案还是,不知道?

    一旦移除时间之后,这个问题就会显得很荒谬,而且“不知道”变成唯一的答案。去思考未来本身就是一种虚假,所以建立在这个虚假之上的任何推论,怎么可能成为真实呢?

    就像我困惑的内容一样,要么宠物可以要么不可以,怎么可能出现第三种选择?只有直接摧毁问题,不考虑未来,不给角色下定义,这才是超脱二元对立的方法。

    我既不是“宠物可以弄乱屋子”,也不是“宠物不可以弄乱屋子”,而是根本不知道。

    这种感觉好扯淡,因为明明知道宠物弄乱屋子我会整理,却要强行不去判断好坏,强行让自己停止相信脑子里的扭曲。

    这不是傻子么?

    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会让事情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都会期望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展开,都会选择一个让自己舒服的想法。而我,却要强行丢弃这些正常的想法。

    顺则成人,逆则成仙?

    袁长文想起这句烂大街的话语,不过很多时候,探究真实的前辈们会为后人留下一些黄金钥匙。只要抓住这个钥匙,就可以慢慢走上斩杀的道路。没法讲太多也没法讲得太详细,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好说的。

    自己思考,才是整个斩杀的关键。如果通过学习前辈的书籍、手札、讲话就可以触碰真实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早就充满触碰真实的人儿。

    毕竟,将这些经典烂熟于心并不是一个相当困难的事情。这个世界上,会学习的人太多太多,肯花功夫肯努力肯吃苦的人,更不再少数。

    为什么没有那么多人触碰真实?也许,大家都去了反方向。都在不断丰满角色,比如什么仁慈、善良、慈悲等等。在这个二元世界中,这些品质充满了意义,并且会得到众人的认可。

    谁会认为慈悲是件坏事呢?

    但虚假就是虚假,评判好坏本身就处于虚假之中。

    想来也是有意思,释迦牟尼的行为,在今天看来绝对是不负责任的典型。抛家妻子,不顾家庭,放弃作为一个王子的责任,只为寻求什么见鬼的真实。

    我不知道门派内部是如何解释这一点,但如果有人这样做,似乎都受到大家的批评和指责。就像释迦牟尼可以抛弃家庭,而作为门派弟子,为什么要去善待父母提高责任心之类的呢?

    袁长文想起自己,也许在帝国,家人已经将自己骂死了吧。还有其他人,也许会认为这个所谓的帝国第一人,只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也对,这些行为在二元世界之中有什么意义?不仅没有意义,还会摧毁这场精心策划的梦境。

    好一个“顺则成人,逆则成仙”,只是可惜,在角色的求生手段之下,这个“逆”字,完全被解释称一种努力向上,一种想要站在人生巅峰的渴望。

第七百五十四章 第一步154

    与天斗!

    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个,同样是在讲斩杀。

    因为角色的一切都是时代造成的,都是社会宣传而形成的。从这方面来讲,与天斗,就是在斗争脑子里的扭曲。

    我命由我不由天,同样也是在斩杀脑子里的扭曲。不要顺从脑子里的扭曲,因为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是“天”赐予的,根本不是自己思考所得。

    就算是自己思考所得,基于思考的东西,那些做出判断的根基,同样是“天”赐予的。

    我不应该听从这些虚假,我不应该相信这些扭曲,脑子里的垃圾不配控制我的生命。

    所以,我命由我不由天。

    如果将所谓的“不由天”解释为对命运的抗争,同样也是一种斩杀。

    难道自己生而为人,这不是一种命运?难道我的性别不是一种命运?难道我跟随社会潮流努力追求,这不是一种命运?

    如果所谓的命运只是底层人民通向上层社会的话,那么这是对命运的一种侮辱。

    想想就觉得好笑,自己若是按照这种东西写小说,会有人看吗?当主角正在霸气热血仰天呐喊,“我命由我不由天!”

    旁边的配角就问,“那么,要不要反抗自己性别的命运呢?要不要反抗自己审美观的命运?要不要反抗自己努力追求社会宣扬的人生巅峰呢?”

    一下子,就感觉整个画面充满了讽刺。

    谁会相信我的言辞?谁会认可这种说法?当然,有没有人相信我不重要。从对方的角度来看,根本不需要相信我,就像我不相信其他人一样。从我的角度来看,我根本无法知道对方是否是真人,所以相信与否变成了一种程序设定。

    我能做的,就是接受这个结果,然后按照生活流动继续做这事,或者去做其他事情。

    袁长文此刻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的教导完全就是误导。因为就算自己是帝国第一人,就算自己的弟子众多,所有的教导都是强行让弟子按照自己的想法去修行。

    哪怕是给予弟子自由的选择,事实上,所谓的自由也只是我理解范围内的自由。如果弟子拒绝修行,我肯定会不同意,然后强行让其继续努力攀登。这种扭曲,就是一代一代被传承下来。

    自己思考,才是黄金法则。

    我能交给弟子什么?让他们努力相信我的说辞,就像相信其他事物那样?不伤及角色,根本不可能走到真实。因为角色不真实,而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不真实性。

    当这种深深相信被摧毁的时候,就是如同斩杀一般痛苦难受。而假设某人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角色,那么他生活在这个世界一定非常诡异。的确没有斩杀的痛苦,但自己处于没有丝毫归属感的彷徨。

    没有经过相信角色,直接到达不相信角色,那么势必不会理解整个世界的人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没有觉察到自己根本不是自己那个角色?看着一个个活人,却如同傀儡一般的生活,难道还不诡异?

    就像所有人都在梦游,想想这种场景,完全可以构建一个活生生的鬼屋。

    谁会认为自己在梦游呢?

    至少我不会承认自己是在梦游,我会认为自己拥有自由意志,自己能决定自己的思考,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慎重而选择的。

    那些思考,那些相信,那些毫无根据的肯定句,现在看来如同狗屎一样恶心。但有时候,自己还是会拿着这些狗屎到处炫耀。毕竟自己的狗屎如此与众不同,上面写着关于真实的各种推理。

    但,依旧是一坨狗屎。

    梦游者最烦的,就是被叫醒。据说,叫醒梦游者会引起梦游者发疯发狂等一系列高强度情绪反应。就像很多人接受不了关于真实的种种推论,不会诚实的承认这一切。当然,这不重要。

    关键在于我自己,这个宇宙除了我还有谁呢?我为什么要去叫醒梦游者?自己都还在苦海中挣扎,又如何能帮助同样在苦海中挣扎的别人呢?

    所以,关心自己的斩杀才是关键。

    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我很想宣称自己没有问题,于是就完成了。但事实上并非如此,我还没有完成,那么就意味着自己还有问题,还有阻挡。尽管此时这个阻挡还未出现,仅仅是隐约有点点朦胧的感觉,还没有如同大山那样压倒自己。

    可是,阻挡一直都在。

    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害怕生活,哪怕是现在也会常常害怕生活。不过也算是一种进步吧,至少曾经的我不会认为这是害怕生活。想想也是,曾经的我会认为这是一种计划,尽管有些许担心,但更多的是想要掌控生活。

    因为害怕,所以才会想要掌控。

    而害怕生活带来的另一方面,就是永远都会觉得不够多。之前我以为这是角色的自身设定,但明显是整个帝国的宣传结果。从各个方面都是宣传这种思想,军队要强大,经济要强盛,战士要强壮之类的。

    如果是一个没有恐惧盛行的社会,如果人人都不害怕生活,如果父母不会灌输什么所谓的对未来负责之类的。那么,角色长大之后渐渐就会不害怕生活。从此,这个虚假的世界便成为一个游乐场。

    而不是像现在,我被恐惧牢牢束缚,不敢轻易动弹。当我不得不动弹的时候,往往面临是一种头破血流的困境,一种死亡也比被恐惧束缚要更舒服的绝望。此时的挣扎,不仅仅是打碎恐惧,也会直接把角色打碎。

    角色的根本设定,就是永不停息的认可自身的真实存在。只有这样,才能放肆游玩整个虚假的世界。而当我打碎角色的时候,也就无法认可虚假的二元世界,从而丧失了一系列享受和娱乐的能力。

    当然,目前为止这些只是一种猜测,我不会傻傻的以为这些猜测就是真实。相反,我必须提醒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所思考的每一个念头,提醒自己这些玩意都是扭曲。

    当看到那些毫无常识的人,我在看不起他们可怜他们的同时,必须告知自己,我同样也是无知。他们是不知道某些常识,而我是将某些毫无根据的猜测当作肯定句。

    这样看来,我反而是应该被可怜的那个人。

第七百五十五章 第一步155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如果此时有一个女孩子跟我恋爱,她估计会说,“长文,我们对于未来有什么计划呀?我感觉很害怕,因为跟你在一起我看不到任何未来。”

    没错,就是看不到任何未来。

    我可以规划,可以设定目标,可以围绕这些目标制定计划,可以将人生切割成小段,将大目标分解为小目标,让那个遥远的梦想变成可以实现的台阶。最后,迈着台阶一步步往梦想前进。

    两个人一起,手牵手,也许会有痛苦,也许会退缩。但只要我们不放手,那么总会到达梦想的山巅,总会亲手实现我们的梦想。不怕走得慢,只要我们朝着梦想前进,那些台阶一个个被我们征服,自然梦想也会在我们脚下。

    但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所有的梦想都不是我的,都是整个帝国长期宣传的结果。这种情况下,朝着梦想前进不过是恐惧生活的另一套漂亮说辞。

    无论如何宣传梦想,都是害怕生活之后带来的失控。看看那些词语,哪一个不是充满了浓浓的恐惧?

    “我没有买过房,没有买过车,但我买过最昂贵的东西——梦想。”

    “再不折腾,就老啦。”

    “所谓的稳定,不过是浪费生命。”

    “时光不会辜负朝着梦想前进的你。”

    “你不用向别人证明什么,自己的路自己走。”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曾经的我就这么傻傻相信,并且将这些思想拿来肆无忌惮的宣传,仿佛这些东西是自己的感悟一样。

    只需要问一句,“如果梦想永远无法实现,我会怎样?”

    付出了心血,付出了时间,在别人鄙视的眼光中度日如年。就是在期盼梦想的实现,就是想要成功翻身的那一刻。如果梦想永远没法实现,会不会恐惧?会不会后悔?

    怀着恐惧之心说自己不害怕生活,我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这辈子没法斩杀结束,如果这辈子自己都在难受轻松的交替,却永远没有尽头,那么按照帝国的定义,自己这辈子永远都是一个loser,永远都没有继续翻身的可能。

    当然,我为什么要翻身呢?为什么要让别人认可我的行为呢?为什么总是想着自己斩杀结束之后,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呢?

    一个虚假的玩意,值得付出多少心血?甚至,连心血这种说法,都是恐惧的代名词。

    靠!

    恐惧那个妖娆女子啊,简直是无处不在,想尽一切手段来对我进行掌控。看看这个词语,心血,本身就蕴含着一种悲凉的气氛在里面。似乎心血一旦被辜负,就会让人伤心难过,一旦心血没有成功,就会弥漫着一股悲呛。

    狗屎!

    只不过是花了一些时间做了一些事情,凭什么就认为是心血呢?而且,所谓的心血,就是想要强调自己花费了大量精力和时间,如果没有相应的回报则可怜巴巴。

    所以,问题的根源在于脑子里的扭曲,强行设定了一些毫无根据的东西在此番行为之上,于是导致这个行为跟其他拉屎撒尿的行为不一样,称之为心血。

    似乎自己付出了心血,就必须成功一样。而且,不会允许任何人诋毁自己的心血,就算是自己,在想着自己的心血化为乌有的时候,都会充满难受恐惧的情绪。

    就是因为害怕生活,才会有心血这种说法。如果不害怕生活,为什么会紧紧抓住一个东西不放手?为什么要强加那么多热血励志的话语在其中?又有谁会给拉屎撰写一系列热血励志的话语?

    没有什么不可以发生,如果有,那么这就是我脑子里的扭曲。是“我认为”这些不能发生,是“我认为”这些发生了不好,是我在恐惧这些事情。而恐惧的来源,则是脑子里的各种认知、记忆以及知识储备。

    所以,相信脑子里的扭曲还不如相信一坨狗屎。

    袁长文在湖水深处,冰凉的湖水渐渐腐蚀着肌肤,那股冰凉缓缓渗入心脏。似乎每一次心脏的跳动,每一次血液的挤压,都带着丝丝凉气。

    自己变成怪物了吗?

    可以想象,自己若是跟曾经的朋友这样聊天,对方如何接话?而对方高谈阔论的东西,自己可以轻易反驳,对方在意的话语对方相信的信仰,自己都可以捏得粉碎。

    而在对方眼里,自己如同一个怪物,一个不会聊天没有情商的怪物。只会走极端,只会穿牛角尖,除了打击人没有其他任何的用处。

    如果有人问我怎么办,我能怎样回答?只有回答,我不知道。

    这算什么?将人的信仰打得粉碎,然后当对方来寻求所谓的安全之处时,我却只能回答不知道。也许,对方没有打我,是因为他们的涵养不错教养很好。

    但是,在我眼里,这些涵养教养之类的,都是人为的扭曲,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相反,应该感受到浓浓的悲哀才对。明明不是自己的东西,明明是强行扭曲的东西,为什么要紧紧抓住不放呢?

    你看,这样的话,对方还能说什么呢?除了远离我这个怪物,还能怎样呢?

    没错,我可以假装不去反驳对方的话语,我可以假装点头甚至附和几句毫无根据的肯定句。所有的看法和见解,都是偏见都是局限都是片面。我又能忍受多久呢?

    总会有那么一个时刻,再也无法忍受这些虚假。然后丢弃所谓的朋友,丢弃所谓的感情需要经营,丢弃所谓的各种攀谈。

    当然,这依旧是我的猜测,毕竟我还没有完成。那么很有可能,自己跟大家聊天之后,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讨厌虚假。说不定,我还会炫耀自己的斩杀,然后将其当作另一个角色属性。

    从而,在不知不觉中被拉回去。以为自己朝着真实前进,事实上,只不过是恐惧那个妖娆女子手下的一条爬虫而已。

    因为害怕生活,所以才总是想要生活按照自己的预想发展,而且这仅仅是“我认为”的好,仅仅是“我认为”这样可以让自己充满底气。

    脑子里的扭曲太过去狭隘,通过这些来进行判断,怎么可能有一个好的结果?更何况,想要好的结果本身就是一种害怕。

第七百五十六章 第一步156

    为什么一定要去旅行?

    难道是因为帝国宣传成功太久,所以一些压抑痛苦的声音开始高呼,要去旅游要去看看世界。仿佛,如果不去旅游就是浪费生命,不去看看世界就对不起辛苦挣来的钱。

    扭曲就是扭曲,永远能够找到说辞,永远能够让人们以为只有做了某件事情,才不是浪费生命。究其根本,就是在害怕生活。

    真是的,这种恐惧简直无所不在,似乎每一个行为之中,都可以看到恐惧的存在。

    完蛋了!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袁长文这个角色还有什么存活的价值吗?

    按照社会的理论,不管成功与否,至少要对社会有一定贡献,哪怕仅仅是一个美满的家庭,也是社会贡献的一种。而我呢,除了摧毁社会根基,还能怎样?

    大家都在忙碌,大家都在抱怨,大家都在欢笑,大家都在痛苦,大家都在嬉笑,大家都在努力,大家都在焦虑,大家都在喜悦,大家都在努力达成梦想。

    我却在这里斩杀什么狗屁虚假,触碰什么狗屁真实。

    无路可进,我找不到阻挡我的问题。无路可退,让我跟随虚假的扭曲的目标,去奋斗去拼搏,我完全没有任何冲动。

    为什么不去死呢?

    不是**死亡,这样的话又太简单了。袁长文这个角色为什么还不死呢?究竟还有什么支撑着角色呢?

    袁长文皱着眉,哪怕是在湖水深处,隐约也能看见那张扭曲的面庞。

    究竟还有什么?我究竟遗漏了什么?我还在将什么当作真实?

    一股难受包裹着袁长文,并不是很浓烈,但似乎某样东西想要打碎这个身体,想要破茧而出。但是,力量又不够,只是让身体处于一种难受的状态。

    也许称作抑郁,也许称为忧郁,对袁长文而言,这些都不再重要。所有对于某种状态的解释,都是一种概括。而概括就是仅仅拿住重要的部分或者多数的部分,对于剩下的细节弃之不顾。

    这不是偏见么?

    只不过,曾经的我以为,偏见是以偏概全,用一小部分的事实来概括全部的事实。那么,用大部分的事实来概括全部的事实,这难道不也是一种偏见吗?

    更何况,我又如何得知,那个是大部分的事实呢?

    角色总是喜欢归纳总结,总是喜欢将某些东西变成文字表达出来。因为这样,可以轻易表达自己的观点,可以轻易让别人明白以获得别人的肯定或者否定。

    就像我总以为的那样,优美的文字比起口水话会更加赏心悦目。特别是对于震撼美景的描述,往往词藻的华丽会带来不一样的感受。

    但是,没人会说,自己的文字可以完全还原当时的美景,也没有人敢说,自己的文字可以非常准确无误的表达当时的感受。

    既然无法表达,那么“疑是银河落九天”跟“卧槽,太震撼了”之间,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都是无法表达当时的心境,都是勉强展现当时的画面。

    为什么一定要表达呢?似乎文字功底好的人,会更受欢迎。这种欢迎是角色之间的欢迎,是角色之间的默契,总是判定一些东西来作为追求的目标。并且,对此深信不疑,任何胆敢质疑的人都会被浓烈的情绪包围。

    当时震撼降临的时候,就好好感受呀。用什么文字和图像,都只会破坏这种震撼,都只是脑子里的一种扭曲。而这种扭曲,也许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还原当时的感受,但绝对无法完全还原。

    既然这样,那么为什么还要费劲心思的去表达呢?

    似乎,一段文字,一张影像,是一种纪念。但是,纪念什么呢?许多年过去之后,看着文字和影像,难道可以完全回味出当时的感受吗?

    如果不能,那么保留文字和影像的意义何在?其中又有多少为了炫耀和显摆?

    我总是想象着,当自己老了,满头白发带着老花眼镜看着这些文字和影像,充满了唏嘘之情,回想当年如何之类的。如果,那时身边没有人呢?

    回忆总是宝贵的,为什么?

    因为角色就是靠这些东西存活,如果一个人每天早上醒来都没有之前的记忆,那么完全可以重新成为一个新的人。拥有新的价值观,拥有新的行为模式,拥有新的思维方法。

    为什么一定要牢牢抓住那些所谓的记忆,所谓的美好不放手呢?

    没错,人类作为一个物种,一个可以创建自己文明的物种,自然会追求一些美好的东西。而美好的东西总是少数,并且容易消失。那么,理所当然的尽可能留住一些美好,是非常合理的行为。

    看吧,我究竟在做什么?这种东西也要斩杀,而且似乎已经斩杀,此刻不过是记录自己斩杀的过程罢了。

    为什么要记录美景供将来回味?是将来无聊,所以才会回味吗?是为了炫耀时拿出证据,所以才要记录吗?是想听着朋友圈里的诸位表示佩服与赞叹吗?

    或者,想要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然后跟别人炫耀和显摆。恐惧自己不如别人,恐惧自己没有去过那么多地方,害怕自己成为圈子里的笑柄,害怕众人聊旅行的时候自己除了楼下花园没有去过任何地方。

    总是通过脑子里的扭曲来权衡,比如辞职之后并没有到处走走,而是找个份其他工作,就是一种可惜。比如飞往一个国外的城市,结果仅仅在国际机场睡了几天,没有去鉴赏任何异国风情,就是一种浪费。

    “你都辞职了,还不去好好耍,看看那些风景,简直可惜了。我想去还没有时间去,你简直是在浪费生命啊!”

    “你在国外的机场睡了几天?为什么不去看看那座城市?为什么不去看看那些风景?还有那些从未见过的异域情调?在机场睡了几天?你这也太浪费时间浪费金钱了吧?”

    没法反驳,道理怎样讲都是有道理的。只是有些道理被大众所接受,有些道理不被大众接受而已。讲道理,是永远也讲不完的。因为道理都是人为设定的,哪里有什么尽头呐。

    扭曲就是扭曲,哪怕再多人相信的扭曲,哪怕用再美好的词藻进行粉饰,也无法改变这些都是脑子里的扭曲而已。

第七百五十七章 第一步157

    想想就觉得荒谬。

    袁长文突然想起自己帝国的宠物,当时为了驯养宠物,仔细认真交代了一番。纠正宠物的言行,让其变成一个好的宠物。

    这种驯养有问题吗?没有问题,只是很荒谬而已。

    我不仅扭曲自己的脑子,还要强行让宠物按照我的扭曲来行事。比如,不能对着别人大叫,不能靠近小朋友一面吓坏别人,不能随意拉屎,不能胡乱撕咬家具,吃饭必须做好之类的。

    看起来是多么正常的举动,但现在我却觉得荒谬至极。

    强行改变宠物的行为模式,美其名曰更好的宠物,呸!

    整个过程中,谁在受益?

    是我啊!

    别人会说,看这个宠物多听话。那么,宠物不会理解这种表扬,事实上,夸奖的对象是我这个主人。是我调教有方,是我又能训练好宠物,是我有本事将宠物的行为习惯改变得符合我的预想。

    这跟帝国扭曲我的做法,有什么区别呢?

    强行灌输一些东西在我脑子里,一旦我不遵守,那么就会面临被人唾弃的场景。

    并且,宠物的主人毫无怀疑这一点,丝毫不会认为这是一种扭曲。因为大家都在这样教导宠物,而且,这样的宠物的确会让人很省心。至少,不会给我添麻烦。

    为什么不能给我添麻烦呢?为什么不能让宠物成为一个没礼貌的宠物呢?

    礼貌?!

    这尼玛还能再搞笑一点吗?

    我就是这样被驯养出来的,礼貌、礼仪、情商、说话轻重、有些事情可以谈有些事情不能谈、不要打架、要优雅、不要大声说话、要讲道理……

    整个帝国把我当作宠物在驯养,因为这样的话,帝国会得利,会得到巩固。那么,作为奖赏,我会得到食物会得到金钱,可以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但事实上,这种喜欢也是被整个时代所宣扬,如同审美观这种东西根本不是自己的。看起来,似乎是自己从小到大,慢慢成长慢慢经历然后逐步形成完整的审美观。但是,为什么这么多人的审美观都差不多呢?

    如果每个人的审美观都不一样,那么挑选一件漂亮的衣服就成为一个笑话。因为只有自己的觉得漂亮,而其他人都不会觉得漂亮,谁会挑选这样的衣服?谁挑选衣服不是为了让别人称赞衣服好看?

    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我们大家的审美观差不多,所以我认为漂亮的大多数人也会认为漂亮。这样,挑选一件漂亮的衣服才会成为可能。所谓的穿衣搭配,所谓的潮流,所谓的时尚,这些词汇因此才能够存在。

    没错,在社会上生活,那么必然会遵守社会的一些礼仪道德。我不想讨论什么有用没用,什么好事坏事,我只是想说,这些都是扭曲。

    当然,也不会有看官来询问我这些问题,此刻应该不会有看官。即使依旧有看官,那么能看到这里的看官,也不会问那些弱智问题。

    宠物主人会认为,调教好宠物是自己的责任,似乎如果有人不调教自己的宠物,让自己的宠物胡乱叫唤,让自己的宠物不懂礼貌,这样的宠物主人不配养宠物。

    从这方面来讲,确实没错,因为宠物二字已经包含了这些调教内容。

    养宠物,完全是在强行扭曲一种生物,强行将人类的扭曲添加到宠物身上。我不知道宠物是怎么想的,又是如何承受的。

    如果有一个物种可以将人类当作宠物驯养,并且强行改变人类的习惯。比如,当两只宠物人在大街上相遇的时候,主人会非常不耐烦的说,“好了,打一下招呼就好了,走了”之类的。

    主人会强行改变宠物人的生活环境,强行喂食所谓的人粮。没有肉没有蔬菜,只有特别为宠物人定制的人粮,富含各种宠物人所需的维生素、蛋白质、脂肪以及能量。一旦宠物人不高兴,主人就会生气。

    我这是在为我自己的宠物着想?

    还是在跟随脑子里的扭曲丰满角色?

    袁长文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这些东西只要仔细想想就能发现其中的荒谬,而自己却这么多年来一直处于其笼罩之下。

    我是白痴吗?这么简单的内容都想不通?这么明显的扭曲都看不到?

    驯养宠物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让自己高兴,都是为了让角色得到丰满。

    试想一下,如果自己的宠物看见人就狂叫,随意拉屎,遇见同类就死缠烂打,我的脸上会有光吗?我会被别人鄙视吗?

    对方会认为养宠物就应该怎样怎样,我能说什么呢?这已经成为大家的公约,如果有人违反必然要承受一些争吵或辱骂。

    而且,没人会认为这只是公约,似乎这已经变成理所当然的事情。随着时间推移,这些东西会不会像孝顺一样,变得神圣不可侵犯呢?比如上千年的养宠物传统?

    我可以说这样是为了宠物好,免得被别人打之类的。或者说,我会让宠物的窝暖和一点,因为我觉得天气有些冷。我会让宠物吃一些高科技东西,因为我认为这样对宠物身体好。

    尼玛我会每天都只吃什么维生素片之类的,而不去进食吗?我会为了仅仅好闻,而不让宠物吃一些油腻的东西。这尼玛究竟是为了谁着想?

    要在这个社会上生活,似乎必须按照这些公约来行事。

    我就是这么被欺骗的,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被欺骗。似乎,我这一生必须要融入社会,必须要交朋友,必须有一份工作,必须去做帝国想让我做的事情。

    如果我按照内心的冲动做事,那么恐惧就在一旁随时恭候。最扯的是,往往我按照内心冲动做事,仅仅只是一个举动而已,比如辞职比如离开之类的。后面发生的事情,我会继续按照脑子里的扭曲来行事。

    然后,埋怨自己不应该按照内心的冲动做事,不应该这么鲁莽,不应该着急丢弃稳定的环境。这不是搞笑吗?为什么不能一直听从内心?为什么要把脑子里的扭曲当作真实?

    似乎,自己脑子里想的事情就是正确,自己脑子里那有限的知识就是真理,自己脑子里卑微的认识就是上帝。

    狗屎!

    归根结底,依旧在害怕生活。

第七百五十八章 第一步158

    如果按照脑子里的扭曲来思考,怎么可能不害怕生活呢?

    想想那么多的事情,没有钱怎么生活?没有工作怎么办?人到中年还有继续打拼吗?还有房贷,还有宝宝,还有一家老小,这怎么可能一句话“不害怕生活”就糊弄过去呢?

    另外,还要去旅游,还有跟朋友的炫耀,还要买衣服,孝敬父母的礼品,上司领导的红包,别人都有车所以还要买车以及保养之类的。这些,不需要钱吗?难道坐在那里不害怕生活就可以得到吗?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说这个比较好呢?我有什么资格替别人决定生活方式呢?我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个loser而已。

    我还没有完成,任何帮助别人的想法都只是魔障。而且,别人不见得需要我的帮助,或者说,我的帮助根本就不是帮助。

    那么,继续斩杀好了。

    袁长文突然感觉手指有些冰凉,不是湖水的冰凉,而是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

    脑子里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下意识伸手握住,一条鱼!当然,没有抓住这条鱼,那溜滑的鱼鳞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人抓住呢。

    只是,那条鱼身上的东西留在了袁长文的手上。

    一根女孩子扎头发的皮筋。

    不知道是如何套在那条鱼的身上,也许是无意中套上的,也许是被人可以套上的。理由不重要,关键是这条皮筋此刻在袁长文手上。

    很是普通的皮筋,作为帝国第一人,有什么没有见过呢?就算是软玉打造,然后再加上什么莫名其妙的贵重物品,也不是什么新奇的存在。

    但这条皮筋,普普通通,却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似乎,自己爱上了这条皮筋?!

    荒谬吗?

    也许吧,不过再怎么荒谬也比不上脑子里的扭曲。通过脑子里的扭曲,当然会认为爱上一条皮筋是荒谬的,是扯淡的,是脑子有问题的。

    因为没人会爱上一条皮筋。

    可是,这种解释本身就是扯淡的,因为没有人会爱上一条皮筋,所以我爱上一条皮筋的话,就会被判定为疯子或者脑子有问题,至少是这个人不正常。

    没有任何依据,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任何推理。只是大家都没有这样,而我这样,所以我被判定为疯子。这种逻辑真是强大啊,最扯的是,我竟然相信这种逻辑如此多年,并且是其深深的拥护者。

    “你怎么可以这样?!”

    现在想起来,这句话真是如同白痴一样,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不可以这样?谁在规定别人必须这样?而且,又是谁将“别人必须这样”这种扭曲放在我脑子里的?我又为什么相信“自己必须”认为别人不能这样呢?

    我不明白这些东西是如何得到我的认可,是如何在我脑子里的存活那么多年,又是如何控制我的行为而我却心甘情愿?

    别人只是一个NPC而已,不过是设定出来的效果。不是他为什么会这样,而是他只能这样。发生的事情就是必然,没有什么偶然的说法。任何不可思议的感觉,都只能表现自己的无知而已。

    真是扯淡啊,我为什么还会想着回帝国继续教学?继续将自己的所得交给弟子,甚至在家族的修炼功法上写着“关我屁事”?

    想想自己面对一群NPC,我究竟想从他们那里获取什么?我为什么还要去教导一群NPC?那些被设定好的对话,那些被情绪笼罩的自我定义,那些根本无法诚实看到一切的NPC,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想要回去继续教导弟子?

    袁长文感到一丝荒谬和不解,但之前的自己一直这样在做,却没有任何荒谬和不解的感觉。

    视线划过手中的皮筋,也是奇怪,明明在湖水深处,却能看见手中的皮筋。不过,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所谓的奇怪只不过是超出脑子里的扭曲罢了。

    就算现在突然出现妖魔鬼怪,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角色存在必定虚假,所以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不管对方拥有什么角色,都是一种虚假。既然是虚假,那除了增加乐趣之外还有什么作用呢?

    也许从袁长文这个角色来看,不见得是乐趣。但对于那份觉察而言,有什么不是乐趣呢?当然,一切都是乐趣之后,也就没有什么乐趣。

    也许,这就是那份觉察不得不精心策划这场梦境的原因吧。一切都是美好,那么还有什么美好可言呢?不知道坏,如何能觉察好呢?超过二元对立之后,这些对立的元素都会失去意义。

    当然,我不会说我了解这种情况,这些不过是文字上的猜测罢了。

    那根皮筋不知为何,总是显得如此迷人。袁长文看着那条皮筋,内心翻滚着一些莫名的情愫,爱惜、珍惜、不舍、欣喜、庆幸,仿佛自己能遇见这条皮筋,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一样。

    缓缓将皮筋套在手腕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水里泡久了,皮筋已经没有什么弹性。不过,套在手腕上还是很合适。皮筋上,有一个类似蝴蝶结的小结,上面有一个花瓣模样的装饰,还有一个小圆球。

    小圆球镶嵌着类似玻璃的材质,微微反射着湖水深处并不多的光线。蝴蝶结的两端,分别是四个小小的金属球,也许是为了扎头发时的整体下坠效果吧。金属球有些磨损,也许是用得太久了吧。

    没人能说得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袁长文就是爱上这条皮筋。

    当然,也没有必要解释清楚。当自己明白为何爱上皮筋的时候,这已经不是爱,而是一种交易。更何况,转化为文字的意义,就是想解释给别人听,并且找到合适的表达,以让别人赞同自己的解释。

    我内心充满某种情愫,为什么一定要描写出来呢?为什么一定要让别人了解呢?为什么要破坏这种情愫的畅享,转而去思考什么词藻呢?

    似乎,这并不是爱。因为爱仅仅是一种控制和占有,也许应该用其他词汇来表达。不过,我也不想去思考什么准确的词汇,就这样吧。

    袁长文想起,曾经看的小说,讲述一个人孤岛生存的故事。似乎,人真的可以将情感寄托在某种物品上面。

    唉,想这些干嘛,难道想证明自己的行为属于正常吗?

    拉倒吧,从斩杀开始,自己就已经跟正常这两个字绝缘了。如果是个正常人,为什么不去努力工作呢?为什么不去拼搏呢?为什么要主动求死呢?为什么要丢弃生命的意义呢?

    狗屎。

第七百五十九章 第一步159

    不知道就应该有不知道的态度。

    但是此刻,我才真正体验到什么叫做不知道的态度。

    不是什么“我怎么知道明天太阳会升起”这种无所谓的不知道,事实上,内心深处其实存在着某种相信。

    真正的不知道,就像突然地震,大厦开始剧烈晃动。

    “楼会不会塌?”

    “我不知道!”

    这才是不知道的态度,整个人会变得非常神经质,而且浑身颤抖再也没有站在一个稳固的环境中。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内心深处,我似乎什么都知道。

    还没有剥夺其他知道,那种不知道的感觉会让人疯狂,犹如坐在闷热的公交车上,却丝毫没有任何作为,除了难受还是难受。

    整个人是慌张的,是混乱的,那种未知会侵蚀一个人的全部。瑟瑟发抖,都已经算是小事。想要度过这个区域,需要臣服,越是抗拒越是想要抓住什么,都只会徒劳的让自己失望更大。

    也就是说,自己还没有踏出第一步吗?

    那种慌乱的不知道态度,才是触碰真实的开始吗?

    也是,在那种情况下,如同大厦倒塌一般,所有我相信的东西都会倒塌。也只有这样,估计才能触碰真实。

    因为这种情况发生之前,大多数人被判定为疯了或者精神病之类的,接下来就是一系列治疗。那么,就没有机会深入思考,没有机会让这种不真实感、疯狂的着魔扩散到全身。

    而且,当事人自己也不会认为这种忧郁或者疯狂暴躁是什么好事情,自然会配合各种疗法以达到让自己开心或者平静的状态。

    这就是精心策划,努力不让真实从体内散发出来。竭尽一切可能和手段,让角色存活下去。任何看法和见解,任何相信的东西,都如同封印的秘法,将真实牢牢封印在其中。

    如此这般,才能好好享受这场梦境。

    所以,我现在做的,就是在引发这种不知道的态度……吗?

    也许吧,何必假装自己知道某些事情,又何必假装自己可以推理一些事情呢?思考是一种坏习惯,每次思考都会阻碍我看世界。但是,能够斩杀思考的,只有思考本身和死亡。

    我的世界还相当坚固,真是搞笑了,什么时候开始期盼自己的世界崩坍?所有人都在努力避免自己的世界崩塌,而我却主动寻找,主动写下这么多章然后引发这种坍塌。

    果然是疯了。

    那种慌乱的不知道态度,仅仅维持了些许时间。不过,既然有第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好吧,也许没有第二次,也许永远没法斩杀结束,这些都是有可能的呀。

    真是的,如果一直这样,完全没法聊天。不管朋友说什么,都是一种猜测。不管家人嘱咐什么,都是毫无理由的肯定句。老板问规划,怎么回答?同事问看法,怎么回答?

    问题已经不是仅仅存在于如何回答,而是如何忍受别人的看法,以及如何忍受别人将看法放在我身上。哪怕是最简单的对于经济、世界、科技、行业的看法,都是一种猜测。

    看着他们将猜测当作真实,最开始的时候,我有点鄙视和骄傲,毕竟自己是寻找真实的人。后来,变成无所谓,毕竟整个二元世界都是虚假。现在,渐渐发展成一种恶心和厌恶,虽然并不强烈,但谁知道会不会如同火山爆发呢?

    为什么我的世界还如此坚固?

    这个放在正常人的眼里,也许是一个优点吧,至少应该值得被夸奖。说明,自己对于自己相信的东西有着很深的信仰,比如科学,比如道德。这种坚定信念的人,往往都会有较大的成就。

    呸!

    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都觉得恶心,那种如同被一口浓痰打在脸上的感觉。

    袁长文伸手摸摸手腕上的皮筋,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明明就是很普通的皮筋,仿佛是自己恋人的信物一般。哦不,不仅仅是信物,似乎就是自己的恋人一般。

    脑子里的各种扭曲,那些随着时代发展而变化出来的扭曲,不仅仅是道德之类的,还把本身的美扭曲成为漂亮。

    看别人吃饭似乎不礼貌,而被看的人似乎也觉得不舒服,因为每个人的吃相都不可能成为漂亮。可是,吃东西这完全属于造物主的杰作啊,为什么要去掩盖呢?

    每个人的长相,同样是造物主的杰作,跟大自然的美丽有什么本质区别吗?为什么要化妆?难道仅仅是因为化妆之后可以变得漂亮,可以符合人为的扭曲,所以甘愿丢弃本身的美吗?

    想想也是,角色是给角色欣赏的,如果角色欣赏漂亮不会欣赏美,那么自然大家都会想要变得漂亮。

    每个时代的漂亮都是不同的,五十年前的漂亮跟现在的漂亮绝对天差地别。但五百年前的美景,到现在依旧是美景。那种大规模没有经过人为扭曲的大自然,就是有一种魔力,让人从内心深处感到震撼。

    那么,不会欣赏美,这怪谁呢?我就是美,我跟美属于同一种材质。只是我脑子里的扭曲,那些被帝国宣扬的扭曲,那些被时代强行添加的扭曲,遮蔽了我欣赏美的能力。

    或者说,遮蔽了我跟美之间连接的通道。

    所以,能看见的,只是一片片思维的高墙,只是一个个扭曲的玩意。并且,将这些扭曲当作真实。我不相信所有人都没有问过,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者,这尼玛究竟是怎么了?

    只不过,将脑子里的扭曲当作真实之后,就只能顺从脑子里的扭曲继续思考。而没法怀疑脑子里的扭曲是否真实,是否正确。

    谁会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一个人呢?

    哈哈,除了我这种疯子,这种不知道为什么走上斩杀道路的人,才会去想这些问题。才会开始怀疑脑子里的扭曲,才会不相信自己的大脑。

    我不知道任何事情,却相信生活的流动,这算不算是自相矛盾呢?

    没办法,斩杀掉脑子里的扭曲之后,那种内心的冲动就会变成自己行为的选择源。不需要思考不需要权衡,就是简单的顺流而行。

    因为这些都是虚假,因为关于袁长文这个角色的一切都不再重要。既然不重要,那么顺流而行就会变得理所当然。同样是因为不再重要,所以不会去思考不会去想要获取更多。

    生死都不再是问题。

第七百六十章 第一步160

    真是没事干了。

    好好的世界观不要,坚固的生活不要,偏偏要做什么斩杀。

    我不是第一次认为斩杀的行为很扯淡,但更扯淡的是,相信脑子里的扭曲然后继续生活。

    每一次都会觉得无话可说,但每一次都会有新的发现。可惜,这些发现没法保留,必须全部舍去。毕竟,我知道什么呢?

    如果保留那些辛苦思考的结果,就是依旧停留在虚假之中。那些思考的结果,只是用来斩杀思考,没道理斩杀一方保留另一方。斩杀之后,就是丢弃。

    假设我没有丢弃,那么这些结果就会成为我炫耀的东西,当别人问我的时候就可以轻松的应对。滔滔不绝,并且受人崇拜。因为我时刻都在重复这些结果,将这些结果当作宝石一样抓住和炫耀。

    事实上,就是一坨狗屎。

    真实之外,一切都是狗屎。

    没错,这种滔滔不绝反应灵敏的人,确实会有欢迎并且很容易聚集一群人在周围。而且,角色并不需要真实。因为一旦触碰真实,角色就会消失。所以,将触碰真实当作一种游戏,当作另一个角色的属性。

    那么,结果刚刚好。角色不需要被消灭,并且能够找到另一个可以炫耀的东西。而且这种东西跟金钱无关,不需要努力去拼搏努力去打破已有的行业结构。

    多好啊!

    一个人,当别人询问的时候,要想很久才会有所反应,或者组织好语言。这种人不会受到欢迎,除非他本身有一个头衔。

    比如,帝国第一人。

    我有了头衔,所以无论我怎样做,几乎很难有人反驳。可惜,我在帝国的弟子们啊,统统都被我误导了。

    如果我不离开,如果我继续在帝国教导,那么有人能够触碰真实吗?有人能够达到我老师的高度吗?也许有,也许没有。

    这样看来,我这个教导者,根本不是教导弟子前往真实,而是恐惧那个妖娆女子的手下。极尽全力阻挡弟子触碰真实,并且自以为自己在帮助弟子进步。

    误人子弟啊!

    不害怕生活,成为一个自定义角色,这才是整场梦境的乐趣所在。而追求真实,不过是在毁掉梦境罢了。我本身就是真实,有什么追求的意义呢?好不容易忘记自己是真实,误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角色,偏偏又要通过角色来触碰真实。

    吃多了吗?

    也许可以写一部小说,讲述一个人本来感觉很不错,然后突然发现世界不真实,但是自己又不甘心只是一个卑微的存在。于是努力探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真实。才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设计好的。

    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这句话看起来很有道理,让人不要总是去思考未来,因为脑子里的扭曲只会误导生活,只会让生命之船撞毁。但是,对于一个相信角色的人而言,这句话并没有太大的作用。无非就是多了些谈资,并不能减少对未来的幻想。

    反过来,如果一个人已经打碎模板角色,那么就可以轻易做到该吃饭吃饭。所以,根本不是通过模仿就能有所改变,而是改变之后自然会产生相同的行为。

    而在自定义角色的位置,吃饭的时候畅想其他事情,可以吗?永远将思维放在未来,可以吗?

    当然可以,已经不害怕生活,那么如何行事都不再重要。只不过,那个时候也许不会主动去畅想未来,毕竟自己的想象力哪能比得上造物主的神奇呢?此刻所经历的,绝对远远超过自己的幻想。

    那么,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去幻想未来呢?

    只有相信脑子里扭曲的人,才会从幻想中获取更多的满足感。因为我不会认为此刻很好,我会觉得世界充满敌意,只有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才能摆脱恐惧。而那种无恐惧的感觉,总是充满了迷人的吸引力。

    所以,为什么不打碎模板角色呢?过着“不害怕生活”的生活,不相信脑子里的扭曲,尽情翱翔在这精心策划的梦境之中。

    这的确很不错,很容易让人坐着休息。可惜,我还没有完成,又有什么理由停下来呢?没错,“真实”是毫无意义,但那是真实,唯一的真实。

    袁长文呐,可不要就这样停下来了,继续前进呐。

    …………

    …………

    “大师就是大师,不得不说,对于我们吃货而言,烹饪大师的存在绝对是整个吃货文明的重中之重。通过对那个野生人类食材的精神力进行编码,我们几乎可以明确知晓食材的思维波动。”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人类食材,竟然在思考关于真实性的问题。这可是我们吃货从未想通的问题,也是我们吃货面临的最大的难题。无论怎样的食材文明,都可以发现这种对于真实性的询问。”

    “不过,我们吃货仅仅能够获取食材本身的知识。也就是说,食材本身不了解,那么我们也没有办法了解。而这一次,竟然通过精神力编译达到难以置信的效果。不仅瞒过了那个食材的通讯设备,还可以知晓绝大部分的思维信息。”

    “另一位大师负责运动的推移,这是为什么我们没有插手的原因。本来打算,我们现身,然后获取精神力的修炼之法。但现在,眼睁睁看见一个食材在思考真实性的问题,我们又怎么能够错过呢?”

    “幸好,那位烹饪大师可以减缓运动,让各种分子的运动减缓到极致。这种区域性的减缓,可以营造成一种时间滞代的效果。但事实上,仅仅是运动减缓罢了。时间的门槛,我们吃货还没有摸到。”

    “不过,会不会就像那个野生人类食材思考的那样,时间根本不存在。所以,我们吃货才没法控制时间,哪怕让运动减缓到极致,但依旧没法控制时间。”

    “对了,那条皮筋是我的主意。嘻嘻,一定要记录下来,这可是绝对的里程碑。只要不出纰漏,这个事件绝对会在历史上大书特书。所以,一定要记录下来,这条皮筋是我的主意。”

    “哈,吃饭咯,人骨幽灵汤。上等人骨,只要脊骨中间,配合幽灵这种几乎无形的食材,会让整个汤显得轻飘飘。有一种在吃烟的感觉,大师手段,着实美妙无比。”

第七百六十一章 第一步161

    一种淡淡的平和慢慢升起,不是之前的那种轻松,也不是什么狂喜,就是一种淡淡的平和。

    不慌不忙,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但又觉得活着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不必去旅游,不必去看风景,也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努力证明自己,更不要说什么走上人生巅峰。似乎,整个人变得懒散许多,但又并没有什么抱怨,也没有什么无聊感。

    不像之前那样,轻松感袭来整个人忍不住想要跳舞。此时,似乎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想要集中注意力开始斩杀,却发现仿佛没有什么值得斩杀的,就连斩杀这个行为本身都充满了荒谬。

    甚至,提起斩杀这两个字,我竟然有点不舒服。不是之前那种难受,而是不喜欢脑子里扭曲的那种不舒服。

    什么时候,斩杀也成为一种扭曲?

    袁长文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也没有必要去深究,有什么可以弄懂的东西呢?就让这一切慢慢成形,反正袁长文这个角色跟我毫无瓜葛。

    不仅毫无瓜葛,而且袁长文这个角色还擅自认为自己非常重要,自己的思考属于上帝的恩赐之类的。是袁长文这个角色非要跟我扯上关系,是角色总是自以为是的高傲。

    这份思考没什么重要的,角色的一切都没什么重要的。之所以认为重要,是角色自己在判断。对吧,角色的思维判断什么事情是重要的,而不是事情本身就写着“我很重要”。

    既然这样,角色的思维当然会判定角色本身很重要咯。如果角色不重要,那么连带的角色相关属性都会变得不重要,这种事情让角色多难堪呀。

    所以,这份思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尽管从小到大,自己一直被教育什么脑子不用会生锈之类的,一直被鼓吹人类的大脑拥有无穷的潜能。不停的思考,不断的学习新知识,然乎进行更多的思考。

    庄子的那句话,“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各种解释都有,反正就是不会解释为丢弃知识。谁敢这样说?谁敢这样反对主流思想?谁又会真正认为知识无用?

    如果庄子触碰真实,那么这句话就是对正在斩杀的我们所说。无论是什么知识,都只是一种扭曲。而这种扭曲,除了阻挡我触碰真实之外,没有任何用处。不丢弃这些扭曲的知识,怎么可能触碰真实。

    但是,对于一个在二元世界的虚假角色,知识相当有用。可以提高学识,可以显得渊博,可以增加谈吐气质,可以获取文凭以找到更好的工作,可以更轻易的理解整个世界……

    这已经是两个分化,一头是真实,是摧毁生活而存在的。另一头则是好好享受整场梦境,自然需要丰满角色属性。

    一个丰满角色的存在,怎么可能理解什么真实,又怎么可能想通这些毫无意义的斩杀行为呢?

    就像白居易写的,“言者不如知者默,此语吾闻于老君,若道老君是知者,缘何自着五千文”,老子为什么要写《道德经》?既然怎么说都是错,那为什么还要留下五千字呢?

    如果老子触碰真实,那么必然不会继续思考,只是顺着生活的流动前进。当宇宙需要一本书的时候,老子只是顺从这种流动,写下这五千字而已。

    的确没有什么好说的,《道德经》通篇没有讲什么是“道”,只是在说什么不是道。并且利用比喻来将“道”的一些特征显现出来,比如上善若水之类的。

    既然没有思考,也不会通过脑子里的扭曲来权衡,自然行事很难被常人揣测。谁知道生活的流动需要什么东西?

    不会因为宣称“沉默是金”于是就不再说话,相反,很有可能会变成夸夸其谈。触碰真实之后,角色已经不存在,那么这个角色也不会需要抓住某个自我定义不放手。如此,角色变得随意而且毫无规矩可言。

    因为无论如何,角色都是虚假。那个叫做老子的人并没有比我更真实,也没有比这棵树更真实。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去遵守,也没有任何东西值得被肯定。不再需要固定一个角色,也不再需要为了固定角色而做出一些努力。

    比如我是一个努力向上的人,我是一个孝顺的人,我是一个喜欢旅游的人……

    脑子里的扭曲总想弄清楚事情,但事实上永远没法弄清楚事情。不可能因为脑子里的认知有限知识卑微,就一定要找个解释来符合脑子里的扭曲。如果找不到解释,那么就是谎言就是荒谬。

    另外,有些问题看起来直击核心,其实不过是废物问题。就像游泳的第一步是不害怕水,然后有人就会问,“既然不害怕水,为什么你不在水里呼吸呢?”,或者,“既然不害怕水,你咋不在水里吃饭呢?”

    没有人会愿意回答这种问题。

    老子留下五千字的《道德经》之后,就直接消失了。如果老子真的触碰真实的话,这种行为完全可以理解。谁会愿意跟脑子里全是扭曲的人对话?并且对方还死死拽住自己的扭曲不松手,强行要把任何事情解释为自己脑子扭曲能够理解的状态。

    “我不知道”这不是什么错误,只不过帝国宣称不知道是一种不好的状态,所以我才会避免自己不知道。另外,角色必须知道些什么,知道的越多就可以有效遮盖“那份觉察就是一切”的真实,就可以肯定角色自身的真实存在。

    我不知道,凭什么我应该知道呢?

    这才是好问题。

    袁长文感觉有些别扭,不知不觉又回到从前那种说教的状态。

    我在干什么?明明没有完成,为何在这里大放厥词呢?

    怎么说都是虚假,怎样写也是虚假。但这并不代表自己不思考不写文字,这些思考和文字可以有效看清楚脑子里的扭曲。

    如果自己可以认定一切都是虚假,那么自然不需要多说什么,也不需要写些什么。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完成,而现在,我还没有完成。

    既然我做不到把一切都看作虚假,那么自然要用思考来斩杀虚假,所谓以毒攻毒?

    这些废物问题,只有脑子里的扭曲才会询问,其目的在于放弃斩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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