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惹事第一名
原本在火化台外围有些散漫的村民们,看到宿北斗推着问橙向着众人走来,所有人立刻排好队整齐的聚在一起,低下头开始发出凄厉的哭嚎声,并有年长的人开始上前劝说让宿戈点火。
被强迫推来的问橙看着一群偏三十岁往上的中年人在为宿枫假哭,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关注点应该是心疼宿枫死的惨,还是这群人哭的一点也不走心了。
就在这一片不走心的哭嚎声中宿戈手中的火把被村中主办丧事的老妇人抢走,他眼里含着泪看着火把从妇人手中甩出去,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掉落在火化台之上。
随着火焰熊熊燃烧,村民们的哭嚎声更加凄厉嘹亮,似乎所有人都在用声音弥补自己哭不出来的窘境,但全场只有宿戈一个人是在真哭,眼泪无声的滴落着,他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火化台。
问橙看着越来越旺的火,脑海中想到的是自己若再不想办法自救,火中躺着的那个人就会是自己了。
就在问橙伤感之时,宿北斗递给问橙一个二十厘米高的陶土小坛子,并用略微有些沙哑低沉的声音对问橙说到:“宿枫的魂魄找不回来就算了,算她给你抵命了,但你得捧着她的骨灰回祠堂,你们之间的恩怨就算是扯平了。”
问橙听着宿北斗声音不对抬头望去,他眼眶居然红了?本想嘴硬回击几句的问橙终是没忍心抬杠默默的接下坛子。
“你要把宿枫的骨灰送进祠堂。”
问橙的安静,让宿北斗误以为问橙没听见自己在说什么,又重复了一遍。
“哦,知道了。”
问橙没带任何反抗情绪顺从的回了一句,这反而让宿北斗更觉不对了,略带调侃语气的问到:
“这种时候你怎么不装贞洁烈妇要为名门正道服务,不与魔族为伍了?”
“我从刚才起就很配合你,是你一直在误会我,你若不是魔,假想成一个活了千年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与自己的晚辈来一场告别,那是何其的……”
问橙话还没说完就被宿北斗打断了“那是何其的幸运,他们的死又为魔族淘汰了一批不中用的废物!我只是被烟熏了眼,你该不会认为我会为残次的后人们哭泣吧?”
宿北斗的话冷血无情到了极致,瞬间让问橙尴尬到说不出话来,她完全蒙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同情他活着就要面对离别,他却庆幸物竞天择劣质后代又被淘汰了?
两人之间立场不同根本无法聊天只能僵在原地,问橙抱着坛子盼着火化台的火快一些熄灭,自己好早些脱离宿北斗的控制;偏偏就在此时,假惺惺哭嚎的村民们突然安静了,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位疯子,挥舞着手臂对周围的人无差别攻击。
村民们对他纷纷避让生怕被误伤,却没人敢上前把他按在地上。所有人只顾自己避让,都忘记了坐在二人抬上的宿戈,打不到人的疯子突然抓起二人抬的抬杆,似乎是将它当成了棍子想挥出去伤人,反而拽翻了二人抬上的宿戈。
就在问橙认为宿戈必摔无疑之时,自己耳边一阵风刮过,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宿北斗冲了出去,他冲到宿戈身边的速度,几乎是与钟喜踹倒那名发疯的村民在同一时刻。
问橙眼看着钟喜转身一个飞踢疯子被踹飞出去,宿北斗也在同时扶住了即将侧翻落地的宿戈;问橙瞬间觉得自己发现了新大陆,她坐的位置离宿戈至少十米远,以宿北斗这关心宿戈的速度来看,他根本不可能不为宿枫落泪,刚才他一定是真哭了,为了能有个台阶下才对自己说了假话。
扶稳宿戈后的宿北斗冲着那名发疯的村民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对方挥过来的拳头,扭着他的胳膊对着他的天灵盖使劲一拍,一个似曾相识的魂魄从村民身上被拍了出来。
“他是……遇喜变的那个!”
问橙盯着魂魄想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他是谁。
“呵,好大的胆子,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宿北斗松开村民,扼住魂魄咽喉大有要将他撕碎的意思。
偏偏就在此时焚烧宿枫遗体的火化台轰然倒塌,火星迸溅,眼瞅着一截带火的木头冲着宿戈飞了过去;宿北斗又跑过去护宿戈,导致那魂魄嗖的一下从他面前消失不见了。
问橙这才理解他在祠堂内那句有长辈衣食无忧的宿家后人无法跟御家的孩子对比,这是多么清醒的自我认知,他绝对是宠孩子的那个好长辈。
看着魂魄逃跑了的宿北斗狠狠的将拦截下来的柴火摔在地上,此刻他动了要夜行听戏的念头,今晚就带着莫问橙去把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抹平了!
问橙推着轮椅滑过来,宿北斗立刻就向问橙发出邀请:
“今晚和我一起去戏台夜行听戏你可愿意?”
问橙被问懵了迟疑的问到:“鬼戏台不是很难遇到吗?怎么听你的语气像是出门就能看到一样?”
“多宰两只护庄神兽,傍晚就能起雾,一点也不麻烦!”
宿北斗去意已定,无意中将神兽的作用说了出来。问橙听宿北斗的语气,仿佛护村神兽一点也不重要,是可以随时牺牲的存在,这让她起了疑:
“庄内的护村神兽不是杀不得吗?不然钟喜也不会被村民们留下……”
“能不能杀也分人,他不可以你可以,他是多管闲事才被扣下的,而你却是我同意了,就算你把全村的神兽都杀了,我不仅不留你还会笑呵呵的送你离开。”
宿北斗没让问橙说完,便当着钟喜的面拿问橙和他比较,一旁的钟喜自然是有些不太高兴的,但他的不高兴也只是持续了几秒,很快他就自我释怀明白自己和问橙之间缺的是村长的许可。
自己被扣的前些日子也并未见到村长,根本不知道这事还有回旋余地,如今见到了,只要稍作解释一下,自己也就不算多管闲事。
第81章,接着丢接着找
正当钟喜想跟宿北斗道个歉,解释一下自己是误杀神兽之时,反应过来不对劲的问橙先一步开口问到:
“等下……我好像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自己去抓神兽干掉它们后再交给你,你再用它们引鬼戏台出来对吗?”
“孺子可教,你若不去是想留下给宿枫添柴哭丧吗?”
宿北斗一副你必须去的架势让问橙根本没理由反驳,自己又不是宿家庄的人和宿枫也不熟还被她害得离了魂,能答应按习俗帮她捧个骨灰就算仁至义尽了,真要留下添柴哭丧,那还不如去抓神兽呢。
“我也可以去的,除暴安良斩杀妖邪,是我钟家后人的职责!”
见问橙不愿意去,钟喜终于等到插话的机会了,主动请缨要自己去,宿北斗转头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质问到:
“关你什么事?你若闲着没事干和村民们一起去运些木柴,老实的留在村内帮忙为你误杀神兽赎罪。”
“他可以陪我一起去的,万一神兽跑了,我腿脚不便抓不住它们让他帮忙拦截一下也是好的。”
问橙一看有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反正自己也不是很想去跟神兽打交道。
宿北斗对问橙的话嗤之以鼻的冷笑一声,抬手指向问橙身后说到:
“你转头向出村的路上看一眼,村尾两侧各式泥塑全是村内神兽,它们白天为死物夜里才为精魅,会乱跑乱动。只是让你去抬两尊泥塑过来,还需要别人帮忙吗?”
“需要!我只是个女生,力气小,谁知道那泥塑一尊有多沉,让钟喜帮我抬过来正好。”
问橙转头一看泥塑就在村尾的路两侧趴着,宿北斗不去肯定是在给自己设套,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这是自己的底线!
宿北斗碍于制作神兽的术是自己下的,自己破自己的术会被双倍反噬,这才让问橙去抓两只来,问橙却又推脱着不去,若真让钟喜去了,再把他变成新的神兽补位就不容易了。
“你选两尊小的即可,再沉也沉不到哪里去。”
宿北斗正说着,有村民拉着装有木柴的平板车来了,村内的主丧人将一把铁锹递给宿北斗高声喊到:“请村长添柴!”
“罢了,你们两个一起去,抬两尊神兽来给宿枫陪葬。”
宿北斗铲起一铲木柴,见问橙并未动,同意了钟喜与问橙一起去抓神兽;钟喜马上推起问橙向村尾走去。
村尾处摆放泥塑神兽的地方离火化台也就三四百米远,两个人挑选神兽的时候稍微一转头就能看到正在往火化台内添柴的宿北斗。
这里离村里内祠堂后门也近,撑死了一百米远就算顶头了,单谚就站在祠堂后墙旁往村尾瞭望。
他想上前帮问橙推轮椅,却又不清楚自己该以什么身份过去推,理智上他还在自我洗脑要和问橙保持距离,因为现在操纵自己对问橙感兴趣的不是大脑思维理智,而是御煞的心,一旦做错决定,以后会面临什么问题谁也不知道;但他看着钟喜推着问橙在一堆泥塑中挑挑拣拣又想过去帮忙。
就在单谚纠结要不要上前帮忙的时候,问橙和钟喜已经选好了两只角落中比较瘦小的泥塑神兽。
钟喜蹲在地上避开神兽背部散发着臭味的凸起,晃动着神兽的身体企图将它从地上抱起来。
“你这也力气也太小了吧,我抓路边这是大的都能拖动,犄角旮旯里的那只小的怎么就抱不动了。”
问橙见钟喜用力半天也没抱起神兽,以为这泥塑很沉,便自己随手抓住路旁一只神兽的尾巴拖了一下,一米长的神兽被问橙轻松拖离原处一点也不沉。
“可能是这神兽有空心实心之分,咱们刚巧选了个实心的!”
钟喜还不放弃,就认准了这一只不足八十公分长的瘦小神兽,回答问橙问题的同时憋足了劲拽着神兽的腿妄图把它从地上拔出来。
“看你抬个神兽真费劲,我来帮你一把。”
问橙说着从轮椅上站起来,有些跛的走向钟喜,她是见钟喜选的神兽在个土包上,不方便推轮椅上去,这才舍弃轮椅上前搭把手的。
结果她刚抓住神兽尾巴根本没用力,钟喜就能拽动神兽了,加之刚才用的力气实在过于猛了;钟喜抱着神兽拽着问橙一起跌倒在地上。
这小神兽一离地,浓浓的腐臭味从地下传来,神兽四脚上的刚毛泛着怪味的臭直熏钟喜眼睛,连问橙这半死不活的人都感觉到有一股恶臭直冲鼻孔,在自己胃里搅和翻腾;两个人扔下神兽一起扭头背对背吐了起来。
“宿家庄里的人是养尸了吗,怎么能这么臭……哇……”
问橙随口抱怨一句后,又吐了起来,她不仅把刚醒来时吃的饺子都吐干净了,还吐出一口血来,这可把问橙吓的不轻,就算再恶心,她也强忍住不敢再吐了,生怕把胃吐出来。
“这已经不是养尸的臭了,养尸根本不臭,它们的防腐做的非常好,我以前碰到过万人坑也没这么臭……哇……”
钟喜见问橙捂住口鼻强行止吐,心想自己一个大男人不能在女生面前丢脸,他也一定能强忍住吐意的,但就在他回应问橙之时,探头往泥塑之下的坑内看了一眼,又没忍住吐了起来。
问橙见钟喜在看了眼泥塑被拔起的凹坑后又吐了起来,一时没忍住也探头向坑内看去。
泥塑下长十多厘米左右宽七八厘米的方坑并不大,坑中间有个蔓延到地下像通风口一样的深洞,问橙这一探头并未看清坑下有什么赃东西,但从坑底洞内一股带着臭味的热浪突然翻滚而上,直冲问橙门面,恶心的问橙就算用手捂住口鼻,胃里涌出的血水也还是顺着指缝向外渗。
“你吐血了!这坑里可能有没扩散出来的腐气,你还是别看了,咱们扛着这两只神兽回去吧。”
钟喜见问橙吐血马上劝说她和自己一起回去,宿北斗的身后突然出现在两个人身后:
“你们在干什么?”
第82章,别让我逮到你
问橙和钟喜都被宿北斗的突然出现吓到,双双转身本能后退两步,结果就因为这一退,钟喜和问橙的重量加一起将浅坑踩塌,钟喜反应快些,推了问橙一把主动脱坑跌坐到地上。
而被当做垫脚石的问橙可就没钟喜那么幸运了,刚感觉到脚下一空,都没等她反应过来抓点什么,钟喜那一掌拍过来,正拍到了最不该拍的地方,问橙都没来得及抓他袖子就因为害羞先双手护在胸前了。
“啊!”等她惨叫一声后,人已经掉入塌方的坑中。
刚才那个坑洞的作用也正如她未掉落下来时猜测的一样,是个连通坑内地窖的通风口;坑下的地窖也不是很深,离地也才两米左右,地面上铺着一层粘连着风干肉丝泛黄发黑的骸骨。
待问橙借着塌方处照进来的阳光,刚隐约看清洞内的情况,知道自己掉到一堆骨头上时,她立刻起身想与骸骨们保持距离,躲避骸骨之时蹭到了坑壁,坑壁上发出的响铃声吓了问橙一跳,回头观望墙壁之时,地窖深处一股混杂着臭气的热浪伴随着摩擦地面的声音袭来。
听到地窖内传来的声音不对,问橙立刻警觉起来,单手拽住衣袖捂住口鼻压制住臭气侵袭,防止自己继续吐血,另一只手慢慢伸向背后握紧青铜剑,屏住呼吸等待着发出声音的东西现身。
摩擦声地面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个东西爬的似乎很慢,慢到每行动一步都要费劲全身的力量,才移动出一丁点距离,问橙也不敢主动上前,只能保持着随时拔剑的姿势紧靠墙壁猫腰等待着,她怕自己稍一分神那个东西再突然加速,自己就要与这坑中的骸骨们作伴了。
坑洞上方的钟喜可就没问橙这般沉得住气等了,他意识到自己把问橙给推坑里去了,马上从地上站起来探头向坑内查看,却并未在坑里发现人。
钟喜完全不知道此时的问橙因为嫌弃地上的骸骨已经紧贴地窖墙壁了,那个位置正好与他俯视的地方形成一个死角,他又因为不知道问橙叫什么名字,所以在连喊都没喊问橙一声的情况下,草率认为问橙已经被坑内的骷髅怪们吃掉了;他甚至都没有跟宿北斗打招呼,悄无声息的就跳坑里去了。
问橙正绷紧神经等着那个东西呢,身旁突然跳下来一个人,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拔剑刺过去并大喊一声:
“以契为证!”
钟喜在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侧肋处被刺了一剑,退步侧身抬腿回击之时身前被重重的拍了一掌,身体立刻撞飞到地窖墙壁上,顺着墙跌坐到地上。
“这是活人?”
御剑心在打了钟喜一掌后,凭撞击手感察觉到他是活的,转头质问问橙袭击他的人为什么是活的。
问橙借着光看清了被打飞的人是钟喜,马上跟御剑心斗起嘴来:
“还真是活人啊,就是他把我推下来的,你打他一掌,他……”
“嘘!”
御剑心没理会问橙的强词夺理,他听到了地窖内的异常声音,摆出手势让问橙安静,自己拿着青铜剑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有了御剑心的开路,问橙也大胆了许多,不再原地防守,主动跟在御剑心身后向前走去。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钟喜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修的那套本领里只有鬼怪妖媚,根本不知道契管局兵灵这一套东西,本能的认为问橙此时是被邪祟控制了,想也没想就吹起了唢呐。
本来在前面探路的御剑心已经走的很小心谨慎了,他非常认真的聆听蹭地声是从那里发出来的,身后突然一声唢呐响起,迎面冲过来一个黑影抱住自己的腰,昂头张口要啃自己的脖子。
御剑心怎么可能惯着对方,化作青烟瞬间消失让对方扑了个空,没了御剑心的抓握青铜剑也随之掉落到地上。
问橙刚转头冲钟喜吼到:“别吹了!”
身后传来青铜剑落地的声音,随后一双沾满血污冰凉干瘦的手从身后扼住了她的后颈,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好不容易长出的头发被什么东西拽着啃食起来。
“御剑心!御剑心!啊!以契为证!”
问橙被吓哭了,哽咽的吼叫着,浑身僵直到根本不会反抗了。
她并不是在哭头皮被扯疼了,而是头皮疼她感觉不到,反而是自己头发在对方嘴里被咀嚼摩擦的感觉能清晰的传到身体上,非要形容一下就是打了麻药睁着眼睛做手术,没有痛感任人宰割,还清楚的知道被吃的那个是自己。
随着身后传来骨头被掰断的扭扯声,问橙感觉不到头发再被人啃咬,但后颈上的手还在,她依然被掐着,身体还是被吓到僵直不敢乱动。
“御……御剑心?它,它是被你干掉了吗?”
问橙用带有哭腔的声音哆嗦着询问,她不敢回头也看不到身后的情况,更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
“她是人,我不能动手,只是断了她一条胳膊。”
“人~?”问橙听到御剑心的声音稍微安心了一点,但还是用有些颤抖到走音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嗯,是人,断臂后有流血,也知道疼,还会跪地求饶。”
御剑心的声音继续传来,问橙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对方都断臂了,那是什么还掐在自己脖子上?
问橙试着转动脖子慢慢转身,脖子上的手臂没动,也跟着自己慢慢转动,她的心中瞬间咯噔一下,立刻就明白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御剑心……你……你倒是帮我将断臂掰下来啊!卡脖子上怪渗人的。”
问橙不敢张大嘴说话,哼哼着御剑心帮自己掰开脖子上的手。
“你自己没长手吗?一只断臂都不敢碰,我要你何用!”
御剑心嫌弃的瞟问橙一眼,区区断臂也怕太给莫家后人丢脸了。
问橙一听到御剑心的话瞬间不淡定了,本来还有些害怕的她,立刻扬起斗志对着御剑心吼了起来:
“我是契人!你连根断臂都不能给我掰下来,我要你何用!”
第83章,低劣谎言
“呵,过河拆桥是吧,那你处理她吧!”
御剑心冷笑一声将青铜剑塞进问橙手中,自己像甩手掌柜一样站在一边看着问橙如何处理这个不人不鬼的女人。
“她……她这样真的是人吗?”
问橙有些不相信御剑心的话,她碍于脖子上卡个手掌根本不敢低头,借着微弱的阳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使劲磕头的‘人’,她头发很短几乎没有,头皮满是伤痕脓疤,考虑到她刚才啃自己头发的情况,问橙已经脑补出她应该是在这地窖中饿到没有食物,为了活命只能自己吃自己的头发,才造成了头皮大面积损伤。
再说到她身上,瘦,非常的瘦,黑黄的皮肤包着骨头佝偻在地上趴着,衣服疑似是被她自己吃了,身上破布烂棉的当啷了一圈,完全就是衣不遮体;一条胳膊扭曲变形别在身后,似乎是被御剑心掰断的,另一条胳膊被青铜剑削断手腕,血已经染红了一片。
她跪在地上求饶时幅度稍微大一点,问橙能清楚的看到她肺部隔着皮肤的起伏,她呼吸困难到憋的脸是青紫色的,最惨的是她的脸上一边一个被划了两个醒目的词语:
左侧脸颊上划的是‘婊.子’,右侧划的是‘荡.妇’,脖子上似乎也有字,但因为血污掺杂着黑泥将她的脸糊满,问橙也没看清上面有什么字。
在仔细观摩一番后,问橙也得出了她还活着的结论:“她……她还真活着?”
“她若不是还活着,刚才我就将她从这世上抹杀了。”
与问橙的好奇怜悯不同,御剑心冷冰冰的语气特别噎人,他的本职工作就是清除邪祟,让他对个不认识的人有怜悯之心也确实不太可能。
就在问橙被御剑心噎到不知该如何解决这个怪女人时,单谚的声音从塌陷的洞口处传了进来:
“问橙?你在下面吗?”
“我在!”问橙马上回复单谚,瘸着腿走向洞口处。
“单谚,你手机有信号吗?地下囚禁着个……”
问橙刚在洞口处露面,仰头正要跟单谚说地窖内的情况,宿北斗突然出手,拉着问橙就飞出了地面。
“该去装骨灰入祠堂了,你若耽误了吉时,你那里也别想去了。”
宿北斗态度强硬,两个人刚一落地,他就一把抓下掐在问橙后颈上的手,并将断手又扔回坑内。
随后钟喜震惊的声音从地窖内传出来:“她还活着!”
“差点忘了,地下还有一个。”
宿北斗伸手去抓钟喜的空挡,问橙探头往坑内看了一眼瞬间被恶心到了,那个女人正狼吞虎咽的撕咬着她自己的断手。
“她还活着!为什么不救她!”
问橙质问着宿北斗,大有想让御剑心带她从地窖内上来的冲动。
“她这不人不鬼的样子有何可救的,留着你的同情心,先同情一下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吧!”
宿北斗威胁着问橙,将两只不太大的神兽泥塑塞进问橙手中继续说道:
“这才是你应该干的正事。”
问橙为了跟宿北斗怄气,故意将两个神兽泥塑摔在地上看着宿北斗,对地窖内还未上来的御剑心吼到:
“御剑心,带她上来!”
就在御剑心提着女人的脖子,像拎鸡仔一样要把她带出地窖之时,宿北斗从口袋中拿出镇灵符直接封了青铜剑。
御剑心的突然消失让女人从塌陷处又跌落回地窖内,被摔疼的女人发出凄厉的哀嚎声吓。
“她不值得救,要合作就好好合作,不然把你也变成那个样子永世不见阳光!”
宿北斗这话果真有效,问橙有点微怂了,没敢再撕开青铜剑上的镇灵符,反手将青铜剑别在了身后。
单谚站在洞口处已经看清了地窖内是个人了,马上拿出手机准备报警,但村里根本没有网络,手机连信号都没有,单谚只能悄悄溜走回门诊室向棠杰寻求帮助。
问橙手里又被塞上了两个完整的神兽泥塑,宿北斗推来轮椅示意问橙坐在上面,并安排钟喜捡起那两只被问橙摔碎了的神兽泥塑。
“那个女人是谁!”
问橙被迫抱着神兽坐在轮椅上,被宿北斗推着再次回到宿枫的火化台旁。
“宿枫和宿戈的后妈,她嫁进村里后宿家就没有再让她工作过,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却在外面养小白脸,还买凶杀夫,虽伪造成意外事故由保险公司买单了,但她的蛇蝎心肠根本没有逃过我的双眼。
我只是在她和网友见面私会的时候给她下了点魔族的禁术,她自己承受不住烂脸的压力疯了,就这么简单。”
“那地窖内的皑皑白骨呢?全是神兽未化成兽类前的人骨对不对?”
“没错,他们都是半吊子到处游方骗钱的骗子,没有真本事的居多,死后拘禁了他们的魂魄,让他们化作神兽有了真本事,他们死的一点也不亏!”
宿北斗根本没想隐瞒,爽快的承认了。
问橙没再问出别的话来,地窖内的一切已经足够向她说明魔族的凶残了,她一直以为契管局针对魔族是双方存在一定的误会,但现在看来,一点误会也没有,是自己不了解真相,居然会天真的认为魔族会守章法也像人类一样珍视生命。
骗子虽有错,但他们是人可以让法律制裁,宿北斗不仅自以为是的私自制裁了骗子,连渣女也不放过;村里圈地自治,宿北斗就是他们的正义标杆。
随后到达火化台旁就发展的非常顺利了,问橙没再有任何疑问,安静的配合着宿北斗的安排,将两只神兽泥塑扔进火化台内。
本是泥塑状态的神兽在触碰到火焰后,外层僵硬的泥壳裂开,两只蜕皮的神兽从泥壳中钻出,皮肤表面立刻被火点燃,两只神兽都没爬出火化台便浑身着火,化作了两个火球,一番无声的挣扎后,两团灰烬与宿枫已烧成灰的骨灰融为一体。
待火焰熄灭,宿北斗又把骨灰坛递给了问橙,他自己拿着一把铁锹走进了灰烬内。
问橙明白了宿北斗的意思,捧着骨灰坛跟在宿北斗的身后,看他将宿枫的骨灰铲进骨灰坛中。
第84章,能原谅就好了
看似不大的骨灰坛正好装下了宿枫全部的骨灰,宿北斗亲自给骨灰坛封坛,贴上两张符纸,再次交还到问橙手上。问橙捧着骨灰坛向村尾处走去,她刚迈出第一步,身后的村民们便聚在一起,哭嚎着发出声音追随着问橙,一群人一起一步一步的走向村内的祠堂。
如此大的假哭阵仗让问橙压力山大,她本以为入祠堂这事只有自己一个人捧着骨灰坛去呢,谁曾想身后还会跟着一群围观的,这让问橙根本没办法逃跑,只能低头迈着沉重的步伐一点一点的前进。
到达祠堂门口以后,钟喜又吹起了唢呐,村内的主丧人开始走流程请宿枫进祠堂。
两个身穿白衣的小孩子用白线一左一右拴在问橙手腕上,拉着她前进,两位主丧人带着哭腔大声的呼喊着:
“宿枫!回家了!”
“宿枫!到家了!”
问橙此时的心思全在如何带地窖内的宿枫后妈离开宿家庄,她就算犯过错,该惩罚她的也应该是法律,而不是村里的私刑;因此她的心思根本没在抱宿枫骨灰入祠堂这件事上。
直到有人将她手中的骨灰坛接走,骨灰坛被摆上墙壁架子的最底层,所有村民分批次对宿枫的骨灰坛进行叩拜,问橙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的任务完成。
趁众人叩拜之际,正想找机会离开祠堂的问橙,悄悄溜向祠堂门口,被宿北斗一把抓住了后衣领。
“起雾了,咱们一起去鬼戏台如何?刚才趁你捧骨之时,我烧通神符去请孟婆了,你今晚能不能复活就看孟婆肯不肯现身了。”
“还真是辛苦你了,难得你对我这么好,我不去都不合适了,但我要先回门诊室看看洛星河醒了吗。”
问橙实在想不出拒绝的借口,平静的答应下来,既然这事已经赖在自己身上才能解决,还不如趁现在有宿北斗陪着一鼓作气直接将事情解决个彻底。
“好,我陪你一起去,别忘了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否则我会让你永远也离不开宿家庄。”
宿北斗威胁的声音让问橙有些发怵,但她还是强摆出淡定的表情同意了:“一起就一起,我就不信你敢在村里明目张胆对我下杀手。”
问橙说完这话就怂了,立在原地等着宿北斗给自己领路,宿北斗这边则因为问橙刚才的语气以为她认识路,还想走到自己前面压自己一头。
结果两个人僵持在祠堂门口等了三四分钟,谁也没有先迈出去第一步,此时宿北斗才反应过来问橙不认路。
“雾可越来越大了,再不走天黑透了戏台可就要开嗓了。”
宿北斗故意提醒着问橙,问橙翻个白眼不耐烦的说到:“我不认识路。”
“那就跟紧我,一起。”
宿北斗迈步先行,问橙本想和他拉开点距离让他先走几步自己再跟上,结果宿北斗在发现问橙没跟来后,又退回祠堂内抓起问橙胳膊一把薅走。
“你松手啊!你不是和御幼威一样有恋童癖吗?为什么现在要抓着我这个二十多岁的老女人不撒手!”
问橙虽感觉不到疼,但她看着宿北斗拉住自己胳膊的手已经压进羽绒服里面去了,再加上自己的体重,她非常担心宿北斗会把自己的胳膊给拽脱臼了,为了能让他松手,问橙只能自嘲似的破罐子破摔了。
“我管你是不是老女人呢,我只知道现在你对我有用,今晚必须用你来续命。”
宿北斗不想搭理问橙还拉着她继续前行;随着雾气越来越浓,村内的路越来越不好认,宿北斗的脚步也慢了许多,他在说完这话后又不自觉的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被雾气侵蚀到不舒服。
也就是在此时,问橙突然发现去北斗的手背上开始有细鳞生出,在雾气的滋养下,鳞片越来越大有些像鱼鳞一样了。
问橙忍不住伸手去扣了一下,宿北斗感觉到手上一凉彻底停住了脚步,问橙感觉到了宿北斗的视线注视马上说到:
“呀,这鱼鳞居然是真的,我还以为是假的呢,你每天是不是都要蜕皮啊,掉落下来的鱼皮是自己吃还是分给村民们?你刚才说的要拿我续命,该不会是让我帮你剥鱼皮卖钱吧?”
为了能让宿北斗松手,问橙已经全面开启了损人模式。
此招果然有效,宿北斗也确实松开了问橙的胳膊,但他反手就利用身高优势拽住了问橙的后衣领,拖着她继续前行。
问橙本想反抗,但自己无论是体型还是身高都不占优势只能靠体重硬坠,增加宿北斗拖拽自己的难度。
偏偏就在此时宿北斗突然停住了脚步,拽着问橙坐到了长条凳上,等问橙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雾气已经散尽,戏台渐显,戏台上两名旦角争唱的戏声悠扬,回声荡漾,她们的每一句都让问橙身上起鸡皮疙瘩。
戏台前的第一排摆的还是四方桌,桌旁太师椅上依然坐着那个孤寂的男人。
“看到那个男人了吗?福寿班班主,你今晚的任务是让他跟孟婆道歉。”
宿北斗推推问橙,让她过去跟第一排的男人搭话,问橙虽有些不情愿,但在跟宿北斗讨价还价后,宿北斗被问橙的怂打败,本该是他控制问橙如今反被问橙拽着衣袖向戏台前拉。
问橙反客为主硬拽着宿北斗的衣袖,拉他一起走到戏台前,推搡着他坐上太师椅,反被宿北斗提着衣领硬按到太师椅上坐下。
四方桌旁的男人感觉到问橙落座转头看她,开口问到:“是来送茶钱的吗?”
有些娘气尖细的男音让问橙愣了一下,客气的反问到:“敢问班主尊姓大名?”
“姓擎,占佑字单名一个吉。”男人说着摘下脑袋上扣的帽子对问橙微微一点头。
花白的遮耳短发瞬间披散下来,脸上的老人斑长了一脸,隐约还能从他脸皮下塌聚起皱纹的脸上,看出他年轻时应该是有些好看的胖子。
“擎佑吉……应该是养子没错了……”
问橙念叨着对方的名字,转头看向宿北斗正想小声嘀咕一句,身旁却没了宿北斗的踪影,地上只剩一地鱼皮。
第85章,兴师动众
“养子?你是在拿我的身份开玩笑?”
擎佑吉听到了问橙的话立刻变脸,脸色阴沉的盯着问橙责问。
“没有,没有这个意思,我……我是想知道你有领养孩子吗?”
身边没了宿北斗,问橙心里开始没底,自己也不知道要和对方聊点什么,只能先找话把刚才说秃噜嘴的养子一事圆回来。
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问橙刚以为自己圆过来了,擎佑吉立刻就拍着桌子对问橙直吹胡子瞪眼睛到:
“你在嘲笑谁呢!你是不是觉得我生不出孩子来!”
“不是,不是,你……你等等我,我去给你取茶钱。”
问橙被这一嗓子吓的不轻,马上离开太师椅撒腿就跑,反正宿北斗不在,自己已经尽力了,是擎佑吉不配合和自己没半毛钱关系。
可就在问橙跑离茶摊之时,矮树枯草中一只长满鱼鳞沾有腥臭粘液的手突然伸出,一把抓住了问橙的脚腕,问橙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直挺挺的趴在了地上,整张脸硬拍在碎石路上,鼻子嘴唇全磕破了,血滴答滴答的让人心疼。
她身后的青铜剑也被甩飞出去,上面贴的镇灵符瞬间就自燃化灰,剑心立刻出现怒气冲冲的捡起青铜剑走向问橙。
问橙感觉到自己脸上有血在流却未察觉到疼,正转头要看看是什么突然抓住了自己的腿,一块手帕盖在了自己的脸上;视线被遮挡住的问橙听到一阵削砍声,拉下手帕寻声找去。
剑心已经用青铜剑削平了绊倒自己的那片枯草堆,他还在向矮木丛中穿刺着,似乎有个滑溜溜的东西正在枯黄的灌木丛中穿梭,带起树枝一通摇晃,不少落叶从树枝上掉落下来。
最终在剑心的步步紧逼下,灌木丛内潜伏的东西终于现身了,他也不是别人正是浑身长满鱼鳞,衣服黏糊到紧贴在身上正往下滴粘液的宿北斗。
这青蓝色的鱼鳞之多爬满了宿北斗的整张脸,他现身的同时一把搂住问橙拽进怀里,用有些鱼鳍化的手刺在了问橙的咽喉处,借问橙威胁着剑心说到:
“别刺了,想要她活命你我之间就先行休战。”
宿北斗刚说完这话,怀中被当做人质的问橙因为闻不了宿北斗身上的鱼腥味,哇一口吐了。
带有些酸腥味的血水夹杂着血块糊了宿北斗一胳膊,恶心的他瞬间不想再靠近问橙了,根本连停顿都没,在问橙吐了以后直接将她推倒在地上,整理着衣袖继续跟剑心说着:
“我曾经为了御煞灭了整个人鱼族,人鱼族女巫在临死之时用全族的怨念诅咒我不得下水,遇水必化作不人不鱼的怪物,虽说这诅咒并不影响我打架,但你现在若真的攻击我,可就是在趁人之危了,你真的要为了她对我出手吗?”
宿北斗说这话时故意提及问橙让剑心自己权衡,但这威胁对剑心一点也不成立。
“她是我的契人,我不保护她难道要保护你这个魔亲王吗?”
剑心说着再次朝宿北斗挥剑,宿北斗就像早就料到剑心的出剑方向一样,抬手一张镇灵符,剑心瞬间消失,连多一秒都没存在。
“让他休息一下,你刚才是准备往哪里跑?”
宿北斗抓着青铜剑剑刃将青铜剑扔给问橙,本是想吓唬问橙一下,但问橙看着宿北斗此时的样子不仅一点也不害怕,还壮着胆子回嘴到:
“我欠那人茶钱我去借点钱。”
“那你是准备开溜?”
“哎呀,这溜不溜可是我说了算了,你丧尽天良的事做多了造报应被人鱼族诅咒,这戏班的雾气这么大已经可以凝结水滴了,难怪你不常在村里呢,这要正好碰到村里下雾,你得被这雾气熏得不人不鬼,根本无颜出现在村里人面前!”
问橙终于找到小人得志的机会了,现在是自己抓住宿北斗的把柄了,她倒要看看宿北斗被自己捏了短能拿自己怎么办。
“你这是准备拿捏我了?你可别忘了,你还是个死人呢!戏班的故事我也并未讲完,只要这戏班还存在一天,你我还是那一条绳上的蚂蚱!”
宿北斗这话说的非常有水平,一时间让问橙哑口无言,刚翘上天的优越感又瞬间被打落回现实。
“成,咱们再次回到合作关系,我需要借孟婆复活,你需要除掉这鬼戏台防止村里下雾,影响你的诅咒。
光这鬼戏台在这里的这些年,没少给你引来能人异士吧,但他们都没除掉这戏台,那背后的故事可就……”
问橙说到关键的地方停顿了一下,瞥了宿北斗一眼后转移话题继续说:“如此想来钟喜很快就要与他们一样,变成下一个神兽了。”
“孺子可教,你猜的没错,但凡因为戏台来的人,无论真假魂魄全拘禁在神兽泥塑之中,尸骨全扔下地窖喂喂白眼狼,也算是物尽其用。”
宿北斗再次爽快的承认了,别人在他面前都不敢提及这事,就算发现了猫腻也全都小心翼翼的怕自己动手让他们成为下一只神兽,偏偏到了莫问橙这里,她不仅敢提,还大有要借着这事来威胁自己的意思。
“啧啧,你的所作所为真是颠覆了我对魔的整体认知,以前还会觉得你们和人类可以讲一讲众生平等,现在看来,你们不过是一群只关心自己利益最大化的卑鄙之人。
复活御煞也不过是你用来掩盖自己杀戮本性的借口罢了。”
问橙一点也不回避,咂嘴拆台宿北斗。
宿北斗并不认同问橙的话,但杀戮灭族之事又确实是自己做的,根本没得洗白,也就只能认下了。
“羞辱我让你过够嘴瘾了吗?过够了就再去问问他,可否还记得他的那群好师妹们。”
宿北斗说这从衣服口袋中摸出两枚银元塞到问橙手中。
那黏腻的感觉让问橙瞬间就炸毛了,将银元扔在地上,用脚踩着银元疯狂的在地上摩擦,为的是把银元上的粘液蹭掉,摸起来不那么恶心。
第86章,为你而来
“你还嫌弃我脏?咱们谁也别嫌弃谁,你低头闻闻你自己身上,一身尸臭味,离你三米内能恶心吐了!”“你!”
问橙没想到宿北斗毒舌起来能如此的不做人,她知道自己身上的味可能是有点冲,但被宿北斗如此怼,她面子上多少还是有些挂不住的。
“不生气,咱们半斤八两!”
问橙为了找回面子瞪宿北斗一眼,捡起地上的两枚银元,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拿正眼看宿北斗,捡起青铜剑别在身后,迈着步子又走回戏台前排。
有了上次的经验,问橙心里也有数了,这个擎佑吉就是个花架子也没什么伤害力,没什么可怕的,所以她直奔太师椅而去,坐在了擎佑吉的对桌位上。
“这两枚银元是茶钱,敢问擎老板还记得自己有多少师妹吗?”
问橙自己也忘了该问什么词了,总之记得是跟师妹有关,便以为是让他记人数。
擎佑吉伸手收下银元抬眼看问橙一眼,嘴角微微带一抹笑意说到:
“我看姑娘将要命不久矣。敢在福……”
“你说得对!我已经死了,就是在等你跟你师妹道歉复活我呢。”
问橙听到命不久矣立刻点头称是,装出碰上算命大师的样子,隔着桌子一把抓住了擎佑吉的手,自带哭腔的诉苦,根本没听到擎佑吉还有后半句话。
擎佑吉被问橙抓手有些慌张,着急抽手脱离问橙的控制,怎么也没想到问橙会蹬鼻子上脸,不仅踩到方桌之上还瞬间变得凶狠起来。
“我是快死了,正在想办法复活,你根本没有别的选择,要么跟你师妹道歉给我换个复活名额,要么我亲自送你下去见你师妹!别再跟我整乱七八糟的套路了!我可不是能轻易任人宰割的存在!”
问橙也是豁出去了,人不仅上桌了,连青铜剑也拔了出来,就插在四方桌上用强硬的气势威胁着擎佑吉。
“谁说我没有别的选择,还有销声匿迹这一条可以选!”
擎佑吉面对威胁就像轻车熟路一般,右手没法敲杯盖了那就换左手!他趁问橙注意力全在自己脸上的时候,伸手将杯盖敲打在茶杯之上,并且是连敲三声。
鬼戏台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问橙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脚下踩的桌子一空整个人立刻前倾摔趴下去,本以为要再次以脸着地的奇怪姿势落地,剑心的手突然伸出扶了问橙额头一下,往上猛的一拍,强行让问橙跌坐到地上。
“等我好了智商要有缺陷就是你这一下拍的!下手太狠了,我就算不知道疼也被你拍的眼冒金星了!”
问橙从地上站起来下意识的去摸额头揉揉眼睛,这一摸手里全是血痂,她瞬间怂了,马上抱住剑心的胳膊虚弱的说着:
“坏了,剑心,我头晕,我这是失血性休克要死了吗?”
“滚,我看你是没病想病,离死就差一步了!”
剑心看出问橙是在拿自己的衣袖擦脸上的血,立刻厌恶的推开问橙,拽着她的后衣领向记忆中门诊室的方向拖去。
“剑心,我自己有腿能自己走!求放过啊!咱们一般高你拖着我,我还得踉跄着跟你走,脚腕上的骨头又移位了!”
问橙弯着腰抻着脖子配合着剑心拖拽自己,但脚上实在跟不上剑心走路的速度,问橙只能求饶。
这要换做平时的剑心肯定不会停,还要再拖拽问橙几步让她长个记性,但现在他不停不行了,宿北斗就站在路中间等着问橙,这种一致对外的时候,自己就有义务保护问橙了。
剑心将问橙拽到身后询问着面前的宿北斗:
“你身上的鳞片退了,站这是准备秋后算账为难问橙吗?”
“我还不至于那么记仇,我站这是告诉你们一声,孟婆没请到,莫问橙不仅复活无望还不能离开宿家庄!今夜这鬼戏没唱完,那些无法转世的枉死之魂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你得为我这一庄三百二十六口负责,于情于理你都要留下!”
宿北斗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他的目的,就是要扣下问橙,不解决完鬼戏台的事她那里也别想去。
剑心都已经摆出要吵架的架势来了,问橙却突然跑到他面前与宿北斗面对面说到:
“没问题,我留下,复活若只有这一条路可走,留下又何妨!我总不可能一辈子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
问橙此时的样子超级A,剑心站在问橙身后瞬间有种自己契人终于能上台面了的欣慰感,但很快他就后悔了,这狗肉包子该端不上台,它就是端不上台!
因为问橙随后就补了一句:“但你指望我去让擎佑吉道歉啥的,估计是不可能了,因为我怂啊!今晚差点被摔一下就该长个记性了,不能碰的事不碰!”
“丢人现眼的玩意,你就这么没点信心吗?我可是契管局万兵之祖,有什么是我摆不平的,有我罩着你,什么活你都能随便接!”
剑心一巴掌拍在问橙后脑勺上让她随便嚣张,反而换来了问橙的不屑冷哼:
“你?呵,算了吧,万兵之祖说的是你和它们同出一块原材料,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就怕镇灵符呢?”
问橙膨胀到刚说完这话就被剑心狠狠的教育了一顿,两条胳膊双双脱臼,她虽然感觉不到胳膊疼但眼睁睁的看着衣服被两条手臂撑到绷紧,那疼痛她已经脑补出来了,问橙马上求饶到:
“剑心祖宗,我知道错了,还请你高抬贵手把我送门诊室里去吧,我这细胳膊小腿的经不住折腾啊!”
问橙的求饶多少还是有些管用的,剑心拽着她的两条胳膊往上一抬,将问橙的胳膊复原回去,转头询问宿北斗到:
“还有事没事了,好狗还不挡道呢,让问橙留下这事你说很多遍了,她要真想跑,我带着她血洗整个宿家庄完全可以离开,根本不需要你来这里挡路找存在感。”
剑心语毕,宿北斗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转身向另一条路走去,主动让出去庄内门诊室的路。
第87章,愿望成真
“他这是突然开窍了?还是又去想什么鬼主意坑我呢?”问橙不认识路,见路被让开后以为这是宿北斗在给自己领路去门诊室,她正犯着嘀咕,后衣领再次被剑心拽起,被迫踏上了与宿北斗相反的路。
剑心这次提问橙的衣领为了照顾她的身高,故意抬高了胳膊,刚拽着问橙走了几步,问橙就因为这被拖行的姿势实在太过尴尬,从口袋里拿出偷偷私藏的镇灵符,悄悄的往青铜剑上一贴,剑心瞬间消失,问橙后衣领一松,伸手接住青铜剑,反手一转将青铜剑别在身后,自己背着青铜剑一瘸一拐的去追走远了的宿北斗。
中途毕竟耽误了一些时间,等问橙追上宿北斗的时候,他已经斜靠在门槛上似乎在跟什么人说话了。
“你一次又一次自以为是的耍我是不是很好玩?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问橙听到宿北斗有些像怨妇一样的抱怨声后不仅没现身,还找了个地方猫起来偷听他们的谈话。
“不就是没请来孟婆吗,我这身份不方便请正神,就算请来了让他们对质,千百年来的矛盾说化解就能如此轻松的化解掉吗?
别忘了,孟婆复活之类的话全是用来忽悠莫问橙的,你我之间的正事可是重塑地图!”
回应宿北斗的声音明显是被什么东西捂住口鼻发出的,问橙能听清对话内容就实属不易,根本无法辨别这声音是否在村里听到过。
就在问橙几乎快趴在地上,爬到宿北斗身后去偷听地图是什么事的时候,她的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将问橙强行拖离现场。
“嗯……嗯……”问橙哼哼着被对方捂住口鼻反扭住胳膊,拖进路旁的矮灌木丛中,躲藏在灌木丛中的护庄神兽纷纷钻出灌木丛逃跑,那感觉就像是只要它们跑慢一步,就会从这世上彻底消失。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庄里。还跟踪村长。”
问橙被控制住根本无法转身,但隐约听出身后这质问自己的声音有一点点耳熟,可又一时想不起这声音是谁的,她灵机一动张口就咬,疼的对方赶紧松手。
“嘶……你是属狗的吗?张口就咬疼死我了,差点被你咬下半个掌心来。”
没了脖子上的束缚,问橙赶紧转头,正对上了仝趣的脸,他正甩着手减轻痛苦,脸上因为疼痛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
“你是……你是……”问橙欲言又止,她有些想不起这个人是谁了,但隐约记得他好像挺危险的。
“仝趣,看守御枭的仝真是我哥,咱们上次在科技园见过。”
“对对对,你是叫仝趣,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面对仝趣自来熟的说话风格,问橙有些疑惑,他不在科技园看守御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哥又回科技园看守御枭了,我们兄弟两个看一个御枭,他还不想着逃跑,天天研究动物标本赶论文,每天就剩我们兄弟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待在实验室里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我为了能出来玩,从契管局里接手了一个契人失踪的案子,这人是我爷爷亲信的孙子,我借着这层关系才接下这案子来的,我顺藤摸瓜查了一个星期,发现失踪者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宿家庄,我昨晚装成旅游的游客悄悄潜伏进庄里,今晚本想出来再找找人结果就碰上你了。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已经告诉你了,你又为什么要跟着村长能告诉我吗?说不定对我找人有帮助呢。”
仝趣一脸真诚的询问问橙,问橙从他的话里也没挑出什么毛病来,毕竟契管局内的任务准则就是各扫门前雪,他和失踪的人认识,这活给他也在情理之中,于是问橙便把护村神兽的事情告诉他了。
“你要找的这位失踪者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刚才跑走的护庄神兽就是来这庄内多管闲事之人死后被捏成泥塑化作的,你要找这位说不定已经化作其中一只,就在刚才被你吓跑了。”
“你是说那些在地上爬的大壁虎曾经是人?”
仝趣对问橙的言论表现的非常震惊,他似乎并不相信人能化作动物,还是那种没见过的怪兽。
“对,我有证据的,村尾有个地窖,地窖内全是骨头,里面还圈养了一个啃骨头的女人。”
问橙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连村尾地窖的事都说了。
“你让我信你总得有证据吧,不然你带我去那个地窖看看?”
仝趣突然提出要去看地窖,问橙下意识张口差点就答应了,但她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不能答应,万一被对方扔进地窖里囚禁起来,自己就成自投罗网了。
“要去你自己去,就在村尾左侧的小土坡上,那里塌方下去一大块一眼就看到了,根本不用别人给你带路!”
“我初来乍到一天都没出门,根本不知道村尾在哪里,还请你给我带个路。”
仝趣继续央求问橙带自己去,问橙刚要开口说话身后就传来响动,紧接着就有一只手拽住了问橙的衣领将她从灌木丛里提了出来。
“问橙?你为什么会再这里?”
问橙听到质疑的声音耳熟,挣扎着拽回衣领,转身看去正对上单谚的脸,看到他身后跟着棠杰,问橙也很惊奇的问到:
“单谚?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是为了救地窖里的女人,借棠杰的缩地术出庄通知钱队驱车赶来宿家庄,我要在他来之前探查一下村里还有没有别的地窖。”
单谚只是因为路过,听到灌木丛里有声音才把问橙拽出来的,并不知道灌木丛内还有别人,因此他也没把问橙当外人把钱修要来的事说了出来。
问橙一听钱修要来非常高兴,暗自佩服单谚考虑周全,有警方介入,宿北斗就算不想放人也必须得放人,并且在得知单谚要继续探查地窖后马上转身去灌木丛里找人。
“单谚你等下,带上他,他叫仝趣,是契管局派来查失踪人口的,村里的神兽有一只可能是他的朋友失踪后变的,你带他一起,他还能帮你打个下手啥的。”
第88章,棋差一招
问橙说着将仝趣拽出灌木丛,仝趣微笑着和单谚打招呼:
“你好,我叫仝趣,人工仝,趣味的趣。”
单谚看到仝趣是从灌木丛中出来的,那就意味着他刚才是和问橙一起在灌木丛中待着的,如此狭小的灌木丛能藏开两个人,他们刚才……一想到问橙可能和仝趣有关系,单谚连笑脸都摆不出来,板着脸硬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伸手和仝趣握手并自我介绍着:
“单谚,字是简单的单,多音字念单,谚语的谚,合一起单谚。”
单谚虽出于礼貌没有明面上讨厌仝趣,但在介绍完自己后他马上松开仝趣的手,转头看向问橙有些脾气的问到:“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怎么就一起进了灌木丛?”
“我们?灌木丛……”问橙看出此时的单谚态度有问题,看看他又转头看看仝趣,再一低头两个人站在齐腰高的灌木丛内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我是被他拖进灌木丛里来的你信吗?我刚才跟踪宿北斗,他跟踪我,然后我是被他捂着嘴拖进来的。”
问橙立刻和仝趣撇清关系,马上往灌木丛外面走,脚腕上的伤又让她被灌木丛内的根岔绊倒,整个人向前扑去被单谚伸手接住。
“唉,你这毛躁的样子……小心些,我送你回门诊室吧。”
单谚扶稳问橙,看着她的脸无奈叹气,自己怎么就对她毫无抵抗力呢,她这人畜无害的蠢样子自己只要看一眼,不用她解释自己都信她和仝趣没关系。
“仝趣,如果你把问橙拖进灌木丛里是为了保护她,那我替问橙谢谢你,但这灌木丛选的有点小了,不然我也不会随手一抓就抓到问橙的衣领。”
单谚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在村里找其余地窖的事,扶着问橙就要回门诊室,走了几步后突然转身替问橙阴阳怪气的谢仝趣。
都还未等仝趣开口反击解释,问橙先反应过来自己和单谚的关系不对劲,马上推开单谚的搀扶非要自己一个人走。
“呵,你是在嘲讽我胖是吧,你是我什么人你替我道歉,我刚才还跟你解释,我解释的着吗,我自己有腿有脚的我会自己走路!”
问橙把狠话说完和单谚划清界限后,这才发现自己不认路,不能求助单谚更不能求助仝趣,于是她对着棠杰凶巴巴的吼到:
“棠杰,过来给我带路,你自己非要跟来的,带我回门诊室。”
棠杰本来不想过去,但一想起自己受过闻静的恩惠,自己必须报恩,恩人的女儿就算是泼妇也要照顾好,于是他在努力说服自己后跑过去扶问橙顺便给她带路。
问橙故意靠棠杰很近,察觉到单谚和仝趣纷纷跟上后,转头凶狠的对他们说到:“你们没病没灾的跟着去门诊室干嘛!单谚,你不是要查地窖吗?带着仝趣一起去,给他证明一下,人是可以变神兽的。”
单谚停住了脚步没再跟,他和问橙只是普通朋友,自己刚才已经越界了,再跟上去又算什么呢,本就没有结果的事,还是在什么都没有发生前停住吧。
“村尾在这边,跟我来,我管人的事,邪祟的事就交给你了。”
单谚带仝趣向村尾走去,问橙跟着棠杰回了门诊室。
两个人还未进门诊室内,就在院中看到了正在拔兵器的洛星河。
此时的洛星河除了身上还缠有少量绑带,四肢身体都能正常活动了,他每从墙上拔下一件兵器,就用脚边堆放的医用纱布从头到尾将兵器缠扎起来。
捆绑板正后还要咬破手指用血在纱布上写下暂封符咒,这才安心的将兵器收进口袋中,再去拔下一把兵器。
“洛星河,我一直特别好奇,你这种跟好多兵灵结契的渣男行为,他们就没发现过吗?你的体质也是真够好的,在这外墙之上插了不下九把兵器,你就不怕有一天被反噬而亡吗?”
问橙看着洛星河的背影自己都替他发愁,他却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英年早逝。
“我哥哥已经替我向他们道过歉了,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活了很多年了,再说我也没让他们同时出现。
现在我问你,你知道我的兵灵是谁吗,你怎么说?”
“随身的肯定是乌冬,再就是黑面,但是黑面我没见过他的人形。”
“那不就结了,真要反噬也反不到我身上来,因为我只结契轻易不用他们,除非到了要让恶人还债的时候,否则我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洛星河说着又从墙上拔下一枚飞镖,但这次他就没有拔之前那几把兵器一样幸运了,飞镖刃直接划伤了洛星河的手。
“你还是小心些的好,这一墙的兵器都不像是好惹的样子,回头你再被他们打到遍体鳞伤没人救你了。”
问橙嘲笑完洛星河,向门诊室内走去。
宿家庄内的医生似乎是为了顾及院内收兵器的洛星河并未关灯,问橙走进去的时候,光脸上的伤就把医生吓了一跳,安排问橙躺在病床上后并未着急包扎,而是给问橙注射了一阵麻醉药,似乎是担心问橙缝合伤口的时候会疼的吱啦怪叫,他根本不知道问橙已经没痛感了,问橙就这样被迫的睡着了。
再睁眼时已经是天亮了,问橙的发现诊室内聚集了一堆雾气,它们实在太浓太厚,严实的遮挡住四周让问橙根本看不清病房以外的景象,更别提近在咫尺的窗户了。
她摸摸身上盖着的被子,已经湿透了,知道这雾聚的时间不短了,此时天又确实是亮的,难道是因为自己昨晚的捣乱,这戏台白天出现了?
问橙想从病床上走到地上,她这才发现自己腿上被绑了好多条绷带,似乎是门诊室内的医生为了防止自己乱跑而绑上禁锢自己的。
“有人吗?有人在屋里吗?”
问橙试着伸手去摸绷带,解了半天绷带都未成功获得自由,她只能大喊着向隐藏在雾气中的未知情况求救。
第89章,你给我等着
“我,我在这里。”
棠杰的声音从雾气中传了出来,他慢慢靠近,身影渐显,站在病床边拍了问橙肩膀一下,问橙赶紧求助到:
“帮忙解开我行吗?腿上缠的有点多了。”
“医生说你要是还想要你的这条腿就老实的在病床上躺三个月。”
棠杰拒绝了问橙的要求,问橙冷笑一声回应到:
“呵呵,躺三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我现在不能放你出去,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负责。”
“那你把青铜剑给我总行吧,我今天还没擦剑呢。”
“好。”
棠杰前一秒还不同意问橙离开,后一秒就忘记了青铜剑的作用是什么,从床头柜上拿起青铜剑就递给了问橙。
问橙接过青铜剑挑断绷带横着滚下床隐藏进雾气之中,拿着鞋背着剑在地上匍匐着爬向门口。
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棠杰还没反应过来问橙是怎么丢的,一转头床上没人了,他还在翻着湿漉漉的被子喊问橙的名字:
“问橙?莫问橙?你去哪里了?你还在床上吗?人呢?”
此时的问橙已经爬出门诊室了,正坐在门诊室门口石台上穿鞋,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问橙以为棠杰追来了,连头都没转,撒腿就跑,反被对方提住了衣领固定在原处。
“问橙,你是准备往哪里跑?”
“洛星河?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棠杰呢。”
问橙一听是洛星河的声音,没忍住惊呼出声,一窗之隔就在屋内找问橙的棠杰听到了问橙的声音,他马上跑向窗户准备翻窗。
“莫问橙,你是在外面吗?站那别动等我!我翻窗去找你!我要对你负责!”
棠杰这话留了一半,说全了应该是‘我要对你负责,好带你回家见你妈’,棠杰对问橙的好完全就是为了见问橙的妈妈闻静。
问橙可不知道棠杰和自己老妈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一听到棠杰要为自己负责,拉着洛星河的胳膊就要逃跑。
洛星河也听到了棠杰的话,没让问橙跑,自己先一步横抱起她,穿行在雾中离开门诊室。
洛星河带着问橙漫无目的的跑了一会,终究因为雾气太重而搁浅在路边,看着问橙的脸洛星河忍不住抱怨到:
“莫问橙,你让我拿你怎么办,为什么你身边总会突然冒出个莺莺燕燕来。”
“莺莺燕燕?你指棠杰还是昨晚的仝趣?还是单谚?我身边也没多少男生啊。”
“这叫没多少?你是不是根本没把身边的男生当男人?你能开开窍吗?低低头,我不想只做你的家仆,你能像曾经那样再喜欢我一次吗?这次我一定会给你回应的。”
“额……怎么给你解释呢?留下你是御剑心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嘛,而我对你早就不感兴趣了,主要还是你的处事方式让我有些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很好,抬头看着我的眼睛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洛星河将问橙逼到了路旁的院墙旁,低头看着问橙要求她与自己对视。
问橙抬起头刚准备把刚才的话重新复述一遍给洛星河听,突然一声戏腔响起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僵持。
“鬼戏台开始唱戏了,我身体能不能复活就看这一遭了。”
问橙拼尽全身的力气推开洛星河,寻着戏声向戏台跑去,洛星河避让之时快速抓住问橙的胳膊,又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你脚腕处的碎骨再移位了真就残疾了,我送你过去,咱们之间来日方长,总能有个结果的,你一定会看出来我比其他人靠谱的多。”
洛星河霸道的样子让问橙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她不断提醒自己要分清洛星河对自己的好是因为什么,他图的只是莫家的一个名分,自己根本给不了他。
二人离戏声越近,雾气散的越快,问橙能清楚的看到戏台前的桌椅了,擎佑吉依然坐在第一排的四方桌旁品着茶,问橙从身后拔出青铜剑想上前找事,洛星河根本不给问橙这个机会,不仅没松开她,还准备抱着她去四方桌旁。
“洛星河放我下来,你抱着我过去算怎么回事?”
“你腿脚不便,我身为家仆照顾你没毛病。”
“我真不想要你这家仆!”问橙被洛星河噎到语塞,冲着擎佑吉的背影挥剑一指暗念一句:“以契为证。御剑心,帮我困住他,别让他跑了!”
御剑心凭空出现,接过问橙手中的青铜剑后反手打在了洛星河手肘处,洛星河胳膊一麻松开问橙,御剑心提着问橙后衣领闪现到四方桌旁。
问橙刚一落座在太师椅上,擎佑吉拿起茶杯盖转头看了问橙一眼问到:
“要尝尝这陈年苦水吗?”
“你先答应我不跑,我倒可以尝上一尝。”
问橙拿过擎佑吉桌边的茶杯,跟他讲着条件,低头看了一眼茶杯中的茶水,血色的茶水还冒着热气,一股刺鼻子的血腥味不断向外倒腾着,茶杯中飘着一只断指,它正随着问橙胳膊抖动的幅度,在茶水中忽上忽下的晃动。
“擎班主,你可休要拿这茶水开玩笑,你喝的未必就是这东西。”
面对问橙的质疑,擎佑吉伸手接过茶杯,当着问橙的面喝了一口,又把茶杯递给了问橙;问橙这次看仔细了,擎佑吉拿茶杯的右手是四指!他的小指处是个整齐的砍痕,手指是从掌尖处齐刷断裂的!
如此说来茶杯中的断指是他本人的?问橙开始快速思考遇到什么事会得到砍小指的惩罚,赌?亦或是违反了什么帮派规矩?
问橙正想着,擎佑吉开口催促到:“你不想知道以前的全部吗?关于整个戏班,关于我和我师妹们的全部,想知道就喝了它,为昨晚你威胁我的事跟我道歉!”
御剑心也看到了杯中的东西,挥剑要逼供擎佑吉,他马上从怀中掏出一个新茶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御剑心只要敢出剑,他就敢敲杯让戏台化作虚无,至于下次再见时给问橙的下马威是什么可就不一定了。
第90章,持剑而上
问橙权衡利弊后只能选择隐忍喝茶,她一手按住御剑心的胳膊,防止他出剑,另一只手端起茶杯,将血茶送到嘴边。
送了又送,她还是没做好喝下去的准备,茶杯中的断指让她太反胃了,但为了复活,问橙还是闭着眼将茶杯送到嘴边往下咽了一口茶水。
茶水入口,浓烈的血腥味直冲天灵盖,问橙眼前像走马灯一样各种画面交叉纵横,最终与遇喜在祠堂内复活的那个魂魄记忆连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问橙看清了全部的故事,猛的睁眼,手中的茶杯摔落到地上,杯鸣声起,戏台上的二人停止了唱戏,被从后台涌上来的人赶下了戏台,台上一片欢腾却无人唱戏,台下离开的二人一身狼狈背影落寞。
“茶好喝吗?我若给她道歉,谁又能给我道歉?她是死的最早的那个没错,可我呢?我难道就不是死于她之手的亡魂怨灵吗?”
擎佑吉看到问橙呆滞看着戏台的反应,知道她看到了自己想让她看到的一切,出言反问着她。
问橙大脑内的记忆一片混乱,她已经开始有些思维混乱分不清正邪之别了,所有人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活着,但他们做出来的事情却都是恶事,谁对谁错根本无法定义。
“这事不对,不对,有问题我没捋清楚。”
问橙实在无法回答擎佑吉,只能从头开始捋这戏班的悲剧。
她从太师椅上下来蹲在一旁的地上,四个待卖的女孩,只有一个留下来的名额,代价是嫁给少班主。
三个女人就能凑够一场戏了,更何况是四个女人,其中有功底好不屑留下的,也有想逃离这里开始新生活的,自然也就有为了留下不择手段的,还有墙头草谁给的利多就听谁的。
她们在不知道自己要被卖出去的日子里,还能姐妹长姐妹短的维持表面关系,可真当老班主把开戏出售的日子定下来,那还有什么姐姐妹妹之间的恩情,连曾经同喝一碗粥同盖一卷被的情谊都忘了,只要能留下就可以用尽一切肮脏的手段让对方失去与自己的竞争资格。
问橙手拿石头效仿着单谚整理记录,将她在记忆中看到的四个女孩名写在了地上。
‘莲香’
整个福寿班嗓子最好的人,幼年家里穷被酒**亲卖掉养弟弟,几经辗转十四岁才进的福寿班,老班主内定的名单里要出手的人里有她,但她嗓音好到让戏班在不开大场的情况下场场爆满,她也成了老班主不舍得脱手的金字招牌。
本来她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嗓子留下,至少她不会是第一场就被安排卖掉的人,但她在开大场戏前几个月进城偶遇了自己已经被卖去当书童的弟弟,还与弟弟侍候的那户少爷有了孩子。
老班主看出莲香身形走样时已经完了,想打孩子连大人都会跟着丧命,气的老班主给那家少爷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开大戏第一场挂莲香的水牌,早些把她和孩子一起卖掉换折价赚个学艺时的抚养费,至于她卖出去后是死是活全靠天意,与一般无关。
再要么孩子的父亲,惹出这摊事来的大户少爷,直接带两千银元来给莲香赎身,就当是养她一场送她个好归宿,从此以后莲香的生死幸福再与福寿班无关。
莲香让弟弟帮忙给富家少爷带信,告诉他自己等他,结果第二天少爷就失踪了,一个月没消息,老班主直接开戏,又赶上天降大雨大场戏也没开成,莲香不仅没卖出去,还因为听说富家少爷要娶乡长家女儿气到早产;富家少爷结婚当日便是莲香因难产死在戏班厨房内的祭日。
一尸两命的第二天,莲香遗骨就被老班主用一尾破草席卷着扔进了乱葬岗,弟弟闻信赶来奔丧时,不仅没替莲香讨要到说法,自己还配上了性命。
临死时被老班主一棒子砸了脑袋,血溅到了登记戏班人员名录的皮制卷轴上,多年后这才间接造成了宿北斗安排遇喜复活御煞,却因为单谚的手蹭到血点又去碰到刀,让遇喜复活成了莲香的弟弟。
说莲香可怜,可她又做过不值得可怜的事,与弟弟重逢时,就因为弟弟看上了珍玉,莲香专门设局让两个人单独相处,根本没有考虑过珍玉被老班主抓住后没模样没嗓子会有被卖出去的风险。
‘念吉’
她嗓子一般,但长的非常像老班主擎寿祥故去的妻子,她从十二岁入戏班,就被迫在老班主和少班主之间侍候,嗓子不好能唱却不能挑大梁,干的全是奴仆丫鬟下人的活,她巴不得自己能挂上水牌子唱大戏,只要能离开戏班被谁买走都是另一种幸福。
并且她的嗓子不好也不是天生的,是因为珍玉想成为唯一被留下的人,伙同与念吉同住的还珠二人一起往念吉唱吃的食物中下慢性毒药,害得她到最后几乎失声。
她一度因为不知道是谁给自己下毒,反过来在采买日用品时给全戏班的人下毒,她厌恶着戏班里的一切,她看谁都觉得恶心,她的神智已经被戏班内压抑的氛围逼到死角,就在她要拉一戏班的人为她的凄惨命运陪葬时,宿北斗找到了她,并给了她一把刀。
几句挑拨的言语就让念吉在老班主和少班主之间做好了选择,当她拿着刀从老班主房间跑出来的时候,迎接她的同样是一把刀。
就像她把逢恩刀扎入老班主身上一样,她曾经最爱的男人狠狠的给了她一刀,理由荒诞到居然是不想在以后让自己的儿子管自己叫哥哥。
念吉的恨被挑拨出来,借着逢恩刀的力量她死后依然在戏班内游荡,使劲浑身解数想搅的戏班鸡犬不宁,最终她也成功了,在还珠点火烧戏班的同时,她用自己的怨念堵住了茶楼所有的出口,看戏的唱戏的二百多人无人生还。
‘珍玉’
她的父母病死在逃荒的路上,她一个人挖坑埋了父母,并把自己送进了福寿班,她只是想有个地方吃饭学门手艺生活。
第91章,丢了谁的人
因为她是自愿加入福寿班的,几乎没吃什么苦头,被老班主当女儿一样养大,她一直自以为是的觉得少班主夫人的位置非自己莫属,但出现了念吉;她退而求其次显摆自己唱的好时,莲香又来了。
她开始害怕,怕自己想待在戏班的念想会被这两个人携手打破,第一个挂水牌子被卖出去的人会是自己……
珍玉为了不让自己被卖掉,先是当信差帮莲香弟弟侍候的富家少爷送信,迷的莲香云山雾罩自甘堕落,再设计切断他们之间的往来,让莲香跌价不值钱,如同烫手山芋一般只能草草出手。
与此同时她还拉拢与念吉同住的还珠给念吉下毒,让她的嗓子一天不如一天,这样她就会失宠;老班主肯定会在赔钱以前出手掉念吉,最终能当上少班主夫人的还是自己。
但珍玉千算万算没算到,莲香会难产而亡,当天清晨发现尸首,晌午前就被抬去了乱葬岗,当天晚上念吉又被少班主所杀,少班主给的理由是念吉为了替莲香抱不平杀了老班主,杀父之仇,子为父还。
也因为这理由,念吉的‘尸体’都没过夜,当晚直接卷席抬走活埋,路过卷尸席路过珍玉身边时,念吉的胳膊突然垂下,珍玉亲眼看到了她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就算知道她没死透,少一个竞争对手,多一个留下来的机会,珍玉也没揭穿只当她是死了。
没了莲香没了念吉,只剩下个唯利是图的‘傻白甜’还珠跟自己争留下来的名额,直到这时珍玉还认为自己是稳赢不输的。
结果老班主头七刚过少班主就宣布要娶还珠,还要为珍玉开一场大戏让她风光一场。
珍玉当天就崩溃了,在戏台上和还珠扭打了起来,少班主就端着茶壶在底下看,还嫌两个人打的不好看,让她们比唱戏,谁唱的好就留下谁。
两个人都唱到泣血失声了,少班主突然一句‘滚!’戏班内别的角色一致对外,不仅将两个人赶下戏台还锁进了厨房,连卖她们赚钱的意思也没了,这摆明了就是让二人在厨房内等死。
珍玉这才意识到自己算计了一切,却反被少班主算计了,她怨她恨哪怕是喊破嗓子用手‘哐哐’撞门,依然没人来看她们。
两个人饿了四五天终于逃了出去,心灰意冷的两个人找到福寿班当天唱戏的茶楼所在,一把火结束了这一切。
‘还珠’
她没有珍玉来的早,嗓子不如莲香好,模样不如念吉俏,她来戏班纯粹就是因为家里穷,她起初靠每个月从戏班里顺东西典当了卖钱养家里父母弟妹。
但这样稍微拿点大东西就会被发现,甚至还会被毒打一顿直接卖掉,为了养家她逐渐开始学着溜须拍马,各种挑拨离间。
只有当不同人的耳目眼线,才能从中捞到更大的油水,就会有更多钱养家里人。
于是她帮老班主监督整个戏班,还反向把一些有的没有的消息散布出去,好为自己从中挑拨离间铺路;例如戏班要开戏的时间,当少班主夫人就不用担心被卖等等……
有了这些烟雾弹的铺路,还珠非常容易的成了所有人眼中能利用的那个工具人。
她曾为莲香和情人送过信,回来的路上还顺便买了,毒哑念吉以及让珍玉出丑的药。
她还为少班主监视过念吉一个月几次进出老班主的房间,顺便来看到了少班主为了还负债跪求珍玉继续和莲香的弟弟厮混,借此混进莲香情人家里,顺便偷些值钱的东西还账。
整个戏班所有人的丑事脏事恶事全被还珠记在了一个小本子上,但凡有谁给的好处少了一点,自己立刻像墙头草一样,反过来坑对方没商量。
最终一切落下帷幕,老班主死了,莲香死了,念吉也死了,他们为什么会死还珠全知道,她怕自己知道的太多被抓,趁老班主出头七,连夜卷着戏班内值钱的东西就准备跑路。
连存钱的房间都没跑出去,人就被少班主堵在了房间内,她本以为自己会死,结果少班主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还要与她结婚,并许诺整个戏班都是她的,不用偷要多少钱都给她。
直到第二天向全戏班的人公开要娶她,还珠还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耍了半天心机笑到最后白捡个戏班居然是自己。
她不知道的是少班主这是缓兵之计,为的是让她放松戒备套出她记录所有人弱点的那本册子。
偷到册子后少班主立刻撕破脸皮,毫不念及旧情,连卖掉她们都不考虑了,直接关厨房里准备将她们活活饿死;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被骗了的还珠最终点了火,在逃跑的因为打不开茶楼窗户被烟熏死……
问橙写完这四个旦角的名字,捋清楚了她们之间的关系,她开始反思这一切悲剧的背后又能怪谁,还珠也只是像宿北斗一样,提供了一个做恶的契机,真正做下坏事的还是她们自己的选择。
问橙还是懵的,记忆里还有很多乱七八糟没捋顺的地方,她还想继续顺下去,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杯鸣。
小二模样的人出现了,他从问橙面前经过,他没看到地上蹲着的问橙,更没看到她写在地上的四个名字:
莲香
念吉
珍玉
还珠
他还像原来一样从路旁提着茶壶走出来给擎佑吉添茶,待他走近后看到问橙以及她写下的字时绕路已经来不及了。
迈步走路的脚已经抬起来了,但他僵持卡顿了片刻,让本该踩在莲香名字上的脚落在了念吉和珍玉的名字上。
他是魂魄虽没在地上留下脚印,却让问橙看到了这卡顿的一幕,问橙发觉不对抬头追着店小二的背影望去。
他先给擎佑吉的杯中添满了水,又把茶壶中剩下的水分给了长条椅上分坐的众多看客。
问橙蹲在地上,伸直了脖子眼神随着他的背影在戏台前的长椅中穿行,问橙也在疑惑,莲香的弟弟是被遇喜复活的,他也不长小二这个样子,那这店小二又和莲香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在看到名字后并未踩她的名字?这一切太不合常理了。
第92章,不愧是一家人
“你在看什么?还想再尝一口我这杯中苦楚吗?”
擎佑吉以为问橙在看自己,摇晃着杯子询问问橙是否还要喝茶。
问橙从地上站起来询问擎佑吉:“看你的面容年纪至少是五十岁往上,应当是老死的,这场火应该是再早些时候发生的,为什么没要了你的命?”
问橙的问题让本来应该喝茶的擎佑吉停住了动作,嘴角微微挑起自豪的说到:
“说来也巧了,那日我在喝药茶后突然肚子疼,着火时我正在茅厕内出恭,命大躲过一劫,念吉和莲香的魂魄谁都拿我没办法,谁让茅厕内百无禁忌邪祟退散呢!”
“你就没有考虑过你为什么会肚子疼吗?”
问橙猜到茶水有问题,对擎佑吉发出质疑,他却并未察觉是茶水的问题。
“这谁知道,大概是吃坏了东西吧,从那以后我财运神转,靠典当戏班旧物小赚一笔后,我开始经商,但凡我相中的物品全都可以大涨卖钱。
后来我妻妾成群却没有后人,有高人说我的根留在了宿家镇,我便想起了戏班里曾用过的家谱,被宿南坡二百两白银买走了,我估摸着那是我的根,于是我重回宿家庄发现了这鬼戏台,听着旧人言看着旧时戏,他们就算做了鬼也怕我,只要我敲杯,他们便消失,我是这出戏笑到最后的王者!
我都记不得自己听了多少场戏了,突然有一天就发现自己已经死了,肉身何时丢的都不知道,反正我都死了,既来之则安之,有台戏听我指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莲香的弟弟呢?他为什么会魂飞魄散?”
问橙已经开始犯糊涂了,这太乱了,擎佑吉当天没死!他没死怎么就融入这出鬼戏中了呢?
这戏到底是因为整个戏班上的人名全在祠堂内的卷轴上才出现的,还是因为擎佑吉的愧疚,借了这宿家庄的风水把他脑海中的经过具现成真了?但看他此时的反应,他也不像是有认错反思后悔的样子。
擎佑吉听到问橙提及莲香的弟弟,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自己早忘记他是干什么的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自己的记忆里,莫问橙提他有什么意思?
“莲香的弟弟是被我养父打死的,具体死后有没有什么特殊处理我也不清楚,怎么?他魂飞魄散了?那他得恨透整个戏班的人了,当初她姐姐的哀嚎声可是在厨房内惨叫了一夜!没有一个人敢反抗我养父上前帮忙!”
“你说出这话居然还能笑的出来?你难道就没有一丝同情心吗?”
问橙看到对方说出这话时嘴角居然还是带着笑的,一时没忍住吐槽起来,她刚说完就用眼角的余光瞟见端茶倒水的店小二动作僵硬了,面前茶杯里的水被他添多了,满到溢出来。
“同情?她自己要当婊.子的我们又没人逼她,我养父养大她不出意外把她卖出去,她无论落到谁手里那都是家姬,至少是跟妾一个级别的,就算被虐待也是有名分的。
她自己呢?为了追求所谓的爱情把自己搞掉价了!卖不出去烂手里还赔钱,搁谁谁能对她有好脸色!”
擎佑吉的话就像小刀一样直剜店小二的心,他不仅又倒满了一杯茶,还提着茶壶还准备过来理论,就在这是擎佑吉突然说到:
“差不多了,我们白天出来可是很废精力的,你既然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咱们就多玩几天,说不定你会看上我这个糟老头子,留下来给我做个伴呢!”
面对擎佑吉的突然调戏问橙乐了,见过不要脸的,她还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居然还妄想让自己留在这鬼戏之中,真是自信到自负!
“你把心放肚子里就好,绝对不会有那天出现的!倒是你下次出现的时候能不能再消失那就要另当别论!”
问橙说着佯装挥剑,想给赶来的店小二留下点时间,他离擎佑吉所在的位置就差一排椅子了。
见问橙出剑,擎佑吉马上躲闪着敲杯,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像这戏台上的一切碎散消失之时,后脑勺上突然被人砸了一下。
很久没有被人敲打过的擎佑吉一时有些不习惯,整个人都没砸懵了,手中的茶杯掉落到地上,他僵直停顿了一下才抬手去摸后脑勺,紧接着又是一下敲打。
擎佑吉马上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伸手去怀里摸杯子,他又准备敲杯消失,但这次依然没有如愿,杯子刚拿出来就被对方抡着茶壶打飞。
茶杯险些砸中问橙,问橙挥手让御剑心和洛星河赶紧跟自己一起躲到一边去看热闹,她在记忆里找了一圈终于对上号了,这个伪装成店小二的人就是莲香的情人,莲香弟弟照顾的富家少爷。
这位少爷对莲香是真爱,奈何他得到的信息是错的,在整个故事里已经分不清是珍玉借莲香弟弟给这少爷报的假消息,还是还珠想嫁给这少爷当阔太太,故意给他报了假消息,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门不当户不对,少爷父亲从中作梗的成分。
总之是这种种阻挠原因加一起,让这位少爷误认为莲香先背叛了自己,因为瞧不起自己家的一时生意失败落了难,她要去挂水牌子唱大场戏,作践自己进大户人家里当妾,不仅如此还用还珠当替代品恶心自己,贬低自己对她的爱。
少爷也是耿直,知道自己被抛弃后切断了和莲香的一切联系,答应父亲为了家里生意娶了乡长的女儿,从此以后家里翻身成绅豪,十里八乡就自己家里有钱。
这少爷也是欠揍,有了钱以后就想去嘲讽一下莲香狗眼看人低,他故意打听莲香的下落,想去嘲讽对方一下一雪前耻,结果打听到莲香难产,一尸两命死在了自己结婚的新婚之夜。
少爷知道莲香没背叛自己当时就崩溃了,跟着处理尸体的人连夜去了乱葬岗,打着灯笼在乱葬岗找了一夜,天刚蒙蒙亮他才找到尸身因为埋的浅,已经被野狗啃食到七零八碎的莲香。
第93章,走向更奇怪了
他当时就在乱葬岗上哭到险些背过气去,亲手将莲香的尸身拼完整后,买了口最好的棺椁,将莲香以妻的身份悄悄的埋自己祖坟里去了,也算化解了莲香不分怨气,才没上她化作厉鬼到不可超度的地步。
只是少爷闹这一出,乡长的女儿还觉得恶心,一气之下反向休夫回了娘家,乡长咽不下这口气为难少爷父母,二老为了家族生意果断将他踢出家门。
沦落街头的富家少爷误打误撞的就成了茶馆伙计,他本想将莲香埋在心底终身不娶以明志,就当一辈子茶倌。
但老天偏偏就要开玩笑,福寿班的最后一出戏就定在这茶楼内,富少爷在见到提前去踩台的戏班众人时立刻就动了杀心。
去买毒药的路上他还在自我劝解着‘老天爷既然安排了冤家路窄,自己动手就是替妻报仇!成了落个痴情的美名,死后好与莲香一家团圆,万一失手被抓自己就算化作厉鬼也要让戏班不安生!’
下定决心后买药下毒,连看戏的男女老少他都没放过,只可惜他因为钱不够买的假毒药,吃了只会让人腹痛难忍行动缓慢,根本不会要人命。
本来没人会因少爷而死,都只会当是自己吃坏了肚子,可偏偏碰上还珠放火,众人腹痛难忍外加行动缓慢,除了戏台上的人是被烧死的,戏台下的看客全是被烟熏死的。
连这富少爷都没能逃过这一劫,因此他死后不断重复着给众人倒茶这一幕,就是不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要了他们的命替莲香报仇;浑浑噩噩一百多年的他早就忘记了自己无休止的端茶倒水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已成了这鬼戏台众生相中的一部分。
但此时的富家少爷却因为问橙写在地上的莲香二字突然回神,不再一味的给别人端茶倒水而是记起了自己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自己做的再偏激也只是想给莲香讨个公道,好在黄泉路上问心无愧的与她见上一见。
问橙刚才的问题问的又过分的敏感,擎佑吉回答的也过分的恶心人,终是让富家少爷忍无可忍提起茶壶就抡在了擎佑吉的头上。
两个人还在地上扭打着,他们彼此之间的争吵点无非就是莲香到底是不是好女人。
问橙在一旁听的都快背过他们的词了,先是富少爷不允许擎佑吉诋毁莲香,再夸一波莲香温婉贤良,擎佑吉再反驳说莲香丢人未婚生子掉价跌份,怎么恶毒怎么骂,富少爷再反驳,擎佑吉再骂,两个人的打架更像是你一拳我一句,你一句我一拳的辩论赛,一点要复仇的意思也没有,纯粹就是一场闹剧。
“他们打的还没戏台上着火好看,咱们帮他们一把吧,怎么通知孟婆来化解这场百年恩怨?”
问橙实在看不下去他们的打戏了,主动求助自己身边一左一右站着的两根‘柱子’,他们从被迫被自己拉来避难躲着看戏起,就没再开过口,完全像两个人同时和自己怄气。
此时就算问橙求助他们了,两个人还是没人开口,问橙转头看向他们再次问到:
“全哑巴了吗?这事怎么办?给个主意啊!我身体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御剑心依然没回应问橙,只是偏头看向了一旁的洛星河,问橙也跟着他的视线一起看向洛星河。
“让我去请孟婆?”
洛星河的疑问句被御剑心强行归类为肯定句,并高冷的哼了一声表示肯定。
“嗯嗯!好主意,我看孟婆和你挺熟的,能称你为三姓家奴,这就是对你的爱称啊!”
问橙看御剑心的表情立刻心领神会,拼命的点头确认,还把孟婆戏谑洛星河的称呼说成了爱称。
“我可没听出来那是爱称,但你既然开口了,我去村口等辆鬼车试试,如果能带着孟婆回来那这事就有着落,天黑前我若回不来,你能去……”
洛星河想让问橙去阴司接自己,话还没说完就被御剑心阻止了:“不,不可能,她那里也不能去,戴着固魂锁去阴司自投罗网吗?”
“当我没说,我这就去。”洛星河被噎到不敢再妄想提要求了,主动去找鬼公交会路过的地方等车。
洛星河走后问橙本想再跟御剑心再看一会‘莲香好坏辩论赛’,钟喜的唢呐声突然响起,震的问橙浑身一哆嗦,手腕上的固魂锁瞬间收紧,勒的问橙如同活着时一样感觉到了疼痛。
她立刻向四周找去,想骂骂钟喜,发泄一下被固魂锁欺负的负面情绪,但她这一抬头一望,戏台四周不知何时围满了‘人’。
大概是因为现在是白天,他们为了能抵抗太阳不至于魂飞魄散,只能靠自身的阴气硬顶这日光了。
整个戏台附近因为他们的存在,比村内周围冷下去了至少二十多度,地上的刚才还因为雾气湿漉漉的枯草灌木丛,此时全结了一层冰壳;就这样周围还不断的有东西往戏台边聚集,温度还在持续下降。
问橙手腕处固魂锁附近的皮肤已经能感觉到冷的刺痛了,足以可见周围的温度已经是零下十多度了;她在找吹唢呐的钟喜之时,无意中发现了躲在灌木丛中冻成冰雕的宿北斗,他身上的粘液与衣服冻在了一起,他根本无法活动身体;看到问橙在看自己,宿北斗也只能动动眼珠吓唬问橙一下,暗示她敢打鬼主意一样可以让她回不去。
此时一直在吹唢呐的钟喜也走到戏台前了,他既不关心鬼戏台上还在燃烧的火焰,也没有要扑灭它们的意思,更没有要劝架富少爷和擎佑吉的意思。
他就站在戏台正前方超大声的吹着唢呐,吹了三四分钟后,似乎是怕聚过来的终鬼听不到,他一边吹着唢呐一边抬腿踩着太师椅跃上方桌,将唢呐吹的更大声了。
这声音大到让问橙有种恶心的感觉,仿佛有人在拽着自己的魂魄往身体外面拉,但自己又找不到这股力量的来源,浑身上去有无数道力量在与自己手腕上的固魂锁作着博弈;若没这道固魂锁在身,问橙都怀疑自己会被钟喜的唢呐勾了魂去。
第94章,给个机会
问橙浑身难受隐忍半天后,终在七窍开始往外渗血的情况,对钟喜的唢呐声忍无可忍发起了反击,从御剑心手中夺过青铜剑站上长条椅,挥剑剑指钟喜怒吼道:
“够了!你差不多得了,那有鬼听你的!爬那么高吹唢呐到底是为了什么!再吹下去信不信我用青铜剑削了你的唢呐!”
问橙的突然叫嚣吓了钟喜一跳,让他的唢呐声突然断了一个音,就算他急得满头大汗努力补救也为时已晚,空缺的那音让本来整齐凝聚在一起的魂魄队列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所有‘人’都拼了命的向戏台上的火堆中挤去,有种飞蛾扑火的意思,就算钟喜及时补救,更加卖力的吹着唢呐,也只能减缓一些鬼魂行进的速度,根本无法阻止他们靠近戏台。
也因为钟喜的那个空音,让问橙发现了这群‘人’并不是单纯的聚在戏台前看热闹,他们还有别的目的,似乎是想离体冲进火场化成鬼戏台的一部分。
问橙开始惊慌,站在长条桌上的她被‘人’流挤举着抬向鬼戏台,要不是御剑心突然飞起抱住问橙将她拉离‘人’群,她现在已经躺在‘人’群上方被举到观戏台第一排钟喜身边了。
“等等……现场这什么情况?你们要去哪里?”问橙一落地马上抓住一个前行的‘人’询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对方根本不想搭理问橙推着问橙继续往前走,嘴里还在小声重复着自言自语:“自由,自由,自由……”
“啊?”问橙正疑惑着自由是什么意思,御剑心眼瞅着问橙又要被推去戏台,赶紧伸手拉她回来。
问橙又不死心的再伸手从侧边抓住了一个脚夫打扮的‘人’,客气的询问着对方:“大叔,您为什么要往戏台前跑?”
对方力大无比,拖着问橙继续往前走,嘴里也在不断的低声重复着什么,不过他嘟囔的却是:“钱,钱,钱,好多好多的钱……”
御剑心为防止问橙被拽走,赶紧掰开她拽住脚夫的手,硬拉着她避让‘人’群,并将她拽离了鬼戏台附近散发寒气的地方。
钟喜还在拼命的吹尽力的补救,吹的脸都惨白人也快断气了,两眼开始翻白,嘴角向外渗血,大有为了救众鬼将自己吹死在四方桌上的觉悟。
“御剑心,你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吗?”
问橙就算被拽离了鬼戏台影响的范围,她还是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御剑心听到她声音,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深吸一口,又往鬼戏台能影响到的灌木丛旁走了几步,有些嫌弃的伸手架起了宿北斗,将已经僵直了的宿北斗脱离灌木丛带到了问橙身边。
“他们聚在一起的力量连魔亲王都能被影响,你可以想象一下他们投火自焚后整个宿家庄会变得有多恐怖,届时的伤害力度完全不亚于鬼门关开百鬼夜行,弄不好阴阳失衡阴司和人界又会融为一体,人鬼莫辨不亚于魔族再临。”
御剑心正说着,宿北斗也靠自身的魔性给自己解冻了,活动着四肢身体安静的听御剑心讲解。
“所以现在要做的是不让他们扎堆?但看钟喜这样子,这群鬼应该是他养的侍从才对,侍从不听主人的该不会是因为这鬼戏台吧?”
问橙疑似听明白了剑心的意思,立刻转头询问着一旁的宿北斗,宿北斗无奈叹气到:
“失算了,以为他是没本事滥竽充数的骗子,我还想用他做新的神兽,补村中神兽缺失的空缺,但我们争执的时候他身上的侍从名册落地化鬼,为了护他一两百名侍从往我身上硬扑,若不是你搅乱了这鬼戏台的正常运行规律,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主动聚过来找死。”
“啊?罪魁祸首其实是我自己?”
问橙因为宿北斗的话产生自我怀疑,伸手指指自己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
“对,就是你。”宿北斗非常肯定的点头,问橙被宿北斗盯毛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问到:
“那有我有什么方法可以弥补现在的过失?”
“跟我去祠堂归还逢恩遇喜,用空刀轴吸附这群邪祟,方可化解这一切种种。”
宿北斗等的就是问橙问出这问题,他马上接茬给问橙指了条‘明路’。
“逢恩和遇喜都不在我身上,我就算去了祠堂也没用,我好像是把那两把刀给洛星河了吧?好像也不对,洛星河那时在昏迷,刀……额……但应该是在单谚身上吧?不然在棠杰身上?反正跑不出我们几个人身上,你找找他们不就找到刀可以平息这一切了吗?”
问橙记得自己好像是从地上捡起了逢恩和遇喜两柄短刀,但她听到宿北斗的话后伸手在身上找寻,自己身上除了青铜剑别的连个铁器也没有。
“没有双刀在,你就只能看着钟喜活活累死,众鬼们凝聚成球了。”
宿北斗一听双刀不在问橙身上,脸色立刻耷拉下来让问橙自己看着办。
“等下!我可以找找棠杰和单谚问问他们刀在谁身上,洛星河去阴司请孟婆了,万一不幸刀在他身上,这群邪祟救不了就是真救不了了。”
问橙看宿北斗的架势是准备把这事全赖自己身上,万一众鬼扎堆导致空间扭曲形成鬼门关,契管局或别的机构一旦调查此事,自己就会因为拿走了逢恩和遇喜没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成为替罪羊;既然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自己先动起来,为找刀救邪祟努力一把。
“那你可要越快越好,看钟喜现在的样子根本撑不过半个小时了。”
宿北斗继续给问橙施压,问橙害怕最后真是自己为这一切负责,马上拍着胸脯上套保证到:
“宿家庄屁大个村,横竖直线都走完也用不了半个小时,我找人很快的!一定赶在钟喜吹死前把双刀插回祠堂内的卷轴轴心上。”
问橙说完就向村里的门诊室跑去,她反正不知道单谚人在哪里,只能先从棠杰身上下手,万一他身上没有刀,两个人一起找单谚比自己一个人瞎努力还要快上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