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 龙争虎斗！
楚院士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放在身前，拇指不断绕来绕去，似乎有什么事情难以解决。
一个身穿白服的中年男人坐在楚院士对面，一脸难色。
“楚院士，我们也没办法。”医生说道，“您知道黄老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算是我的老师，他还是中华心胸外科学会的主委，虽然很多年没说话了，但毕竟人在，和邓明说话不一样。”
楚院士不置可否，眼睛看着手指，入了神。
“黄老亲自打电话……”那名医生为难的辩解道，“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通知。这次年会……年会……”
“年会举办的地点改在哪了？”楚院士忽然抬头，满面春风，看不见丝毫的不高兴。
“从帝都改成哈市。”那名医生叹了口气，“黄老年纪大了，他这么做就像是小孩子一样，根本不严肃认真。
但不管他怎么做，我们都没办法。”
楚院士凝神看着他的眼睛。
“这次年会的规格是以往来最大的一次，要是知道楚云天楚医生有意回国做胸腔镜下肺叶袖状切除手术，估计全国的胸外科医生都要过来。”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也紧紧的盯着楚院士，揣摩这位工程院院士的心意。
楚云天是楚院士的小儿子，今年三十五岁，风华正茂。
六年前他在麻省总医院心胸外科博士毕业后去了梅奥诊所，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打下偌大的名声，折服了这所世界第一的医院，号称梅奥小子，被视为十年后最强的心胸外科术者。
这次年会楚云天将要回国展示腔镜手术，做匪夷所思的术式——胸腔镜下肺叶袖状切除。
可是没想到全国年会，这么一个胸外科医生总结、汇报、展望的“节日”，举办医院说变就变，怎么就变成一个边陲省份的省城了呢！
楚院士很不理解。
“我听说……我看了黄老新收的学生周从文做的手术录像……”
“周从文？！”楚院士一怔。
那个夜晚，那个年轻人，那么坚定的拒绝，楚院士一切都记忆犹新。
周从文摇身一变，成了黄老的关门弟子么？
楚院士一双凤目眯的很细，要是这样的话，一切都顺理成章可以解释。
“楚院士，您知道？”
“我不知道黄老收周从文的事儿，但是在半年前我见过周从文，当时想收他当学生被拒绝了。”楚院士毫不避讳这种说起来脸上没有光的事儿。
对面的人怔住。
黄老的这位学生来的莫名其妙，大家私下里都觉得黄老是老糊涂了，以至于随随便便收个年轻人，竟然还要动用全国年会，在自己背书的情况下把这孩子介绍给全国心胸外科的医生。
这相当于遍撒英雄帖，邀请各路英豪参加武林大会，当着所有强者的面告诉大家——周从文是我黄老板的徒弟，以后行走江湖，帮我照应着点。
类似的待遇，国内已经二三十年没有过了，所以大家都很好奇这个周从文到底是个什么人。
听楚院士坦言半年前他想收周从文为学生，结果被当面拒绝的事儿，让那个未曾谋面的周从文更加有传奇色彩。
“楚院士，半年前他……”
“林主任，手术录像是怎么回事？”
“手术录像是前几天黄老的学生周从文在江海市做的一台手术，黄老要求录像。据说邓明邓主任去了江海市，但没上手术。”
“什么术式？”
“胸腔镜下食管癌根治术。”
“用了几个小时？六……五个小时能做下来么？”楚院士悠悠问道。
“两个小时就做完了，我这几天看手术录像，颇有心得。据说隔壁的潘成潘教授看完手术录像一句话都没说，喝了两斤酒，被送去医院洗胃。”
楚院士的眉毛拧成一团。
林主任的这段话内容太丰富了一些，有几个点像是手雷一样在楚院士的脑海里炸开。
第一点是两小时就做完了胸腔镜下食管癌根治术，这也太快了！
因为自家儿子从事的心胸外科，所以楚院士对国内心胸领域多少有些了解。今年那台九小时的腔镜食管癌根治术已经沦为笑柄，不提也罢。
可无论如何也不至于两个小时就做完，楚云天要做多久？
楚院士一边品咂着林主任的话，一边拿出手机给楚云天发了一个短信。
这只是其一，还有一点是潘成看完手术发疯似的喝酒。
潘成这人脾气暴躁，名声并不好。
而且他的手术么，说做的马马虎虎都是夸他。
这不，今年去哈市做示范手术，被当地的医生彻底打脸，耳光山响，灰溜溜的回来后没了消息。
可潘成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以至于去洗胃呢？
楚院士不解的看着林主任。
“楚院士，您不知道，那台手术做的是真牛，我们都怀疑术者是黄老，周从文就是配个台。”林主任努力挤出一丝笑，“国内还没看见这么精湛的手术技术，我去年在英国开会，也没见过国外医生水平能达到这种程度。”
“哦。”楚院士微微颔首。
正在这时候，手机微微震动，楚云天的短信回来。
【腔镜下食管癌根治术我最快能两小时三十三分钟做完。】
楚云天的短信很简单，楚院士似乎已经看到他一脸桀骜不驯的神情。
微微一笑，毕竟是自家儿子，楚院士觉得楚云天的桀骜不驯都是那么可爱。
时间差不多，应该水平相近。或许真的像林主任猜想的那样，是黄老耍的一个小把戏也说不定。
“潘成……哈哈哈。”林主任忽然笑道，“其实看完那台手术，我们都沉默了，潘成潘教授受到的刺激太大，去喝酒也是正常的。”
“云天做示范手术的事儿……”楚院士对潘成并不感兴趣，他迟疑的说道。
林主任显然有些为难，不过他已经想好，直接一推三六九，和自己没关系。
“楚院士，云天老弟要做示范手术，我们都翘首以待。不过年会改时间地点了，您要和黄老商量。”
楚院士没说话。
“楚院士，我劝您一句。”林主任说道，“这次很明显是黄老要捧他的关门弟子周从文，云天老弟再做示范手术就有点不合适了。”
“你觉得黄老会同意么？”楚院士沉吟半晌后忽然问道。
“……”
林主任怔怔的看着楚院士发呆，他有些激动，有些兴奋，甚至已经开始期待。
这种撕破脸皮、刺刀见红的示范手术比拼国内还没有过，只是听说在国外发生了两次，最后都成功者成为大家，失败者黯然消失。
类似的情况对术者来讲是严峻到了极点的挑战，可是对于看客来讲却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
国内的强者和梅奥小子之间的挑战、比拼也似乎更加让人喜闻乐见。
“我回去给黄老打个电话，问问老人家的意思。”楚院士站起来，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林主任送楚院士离开，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站了良久没有动，好像是被定住了似的。
一想到几天之后要有一番龙争虎斗，林主任热血沸腾。
……
……
“爸，录像我看了，手术做的不错。”楚云天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黄老毕竟是国内心胸外科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精心培养的手术兽不可能做不快。”
“你认为周从文只会做这么一种术式？”
楚云天毫不犹豫的点头。
“喉返神经的异常形态他根本没犹豫，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不是普通术者能做到的。不过呢你别担心，我没问题。”楚云天依旧一副桀骜的模样，“估计这次年会黄老要那个叫周从文的小子做食管癌根治术，自己再做一台手术就结束了，周从文不会做其他术式。”
类似手术兽的传说不少，楚院士也知道这种人真实存在。
医学基础知识浩如烟海，令人望而生畏。
从大学开始，至少要十几年的时间才能打好基础。而这还只是基础，对于术者来讲更要5-10年才能摸到手术的真谛。
楚云天可以说是天资卓越，也是过了30岁之后才渐渐有了名气，获得认可。
而那些手术兽不用涉及太多庞杂的知识，专精某种手术。
因为年轻，手稳、眼准，即便没有熟练掌握各种基础知识，在某一个分支领域、分支术式中成为王者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楚院士忽然想到自己看见周从文的时候，抗生素导致的出血性肠炎可是那个年轻人给出的诊断。
当时就因为这个诊断，自己动了念头要收周从文为学生，却被他想也不想的拒绝。
要是从抗生素导致的出血性肠炎的诊断来看，周从文的知识面绝对比一般的主任强无数倍。
那么年轻，手术做的好，知识面又庞杂无比，真的存在这种天才么？
楚院士有些茫然。
“爸，放心吧。”楚云天安慰道，“我不是故意要打黄老的脸，示范手术，他的学生周从文做得，我就做不得？没这个道理。”
“要是你猜错了呢？”楚院士慎重的问道。
“我现在已经不是毛头小伙子了。”楚云天微微一笑，“从前觉得黄老的手术做的也就那么回事，但等我到了一定层次之后，越看黄老的手术越有意思。”
“哦？”
“爸，你放心，我不会大意的。”楚云天道，“周从文既然是黄老秘密培养出来的接班人，我也不会认为他只是一只手术兽，就当他会做难度最高的袖切手术。”
楚院士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而且黄老和他配合，手术做的肯定极快。”楚云天道，“爸，你知道我在梅奥为什么被叫做梅奥小子么？”
“因为你胸腔镜下袖切手术做的好。”
楚云天点头微笑，一股子因为自信熏陶出来的骄傲情绪弥散全身。
这是无数次手术和观摩培养出来的情绪。
骄傲自信却又并不过头。
“我和我老师配合了上千台胸腔镜下的袖切手术，如果稍有不顺利，我老师马上刷手上台。”
楚院士很是欣慰。
类似的情况就算是杀鸡也要用牛刀，绝对不能有任何轻忽大意。
楚云天做的很好，把他的老师请来，作为后手。
“不过呢，我觉得应该用不到。我的袖切手术做的相当好，爸你尽管放心好了。”
“那我给黄老打电话了。”楚院士说道。
“打！”
他犹豫了一下，再次和楚云天强调道，“电话打过去，我不担心黄老不同意，毕竟是老人家，我这算是拆台。”
“同台竞技，有本事就用呗。”
“国内还是比较尊重老同志的，尤其像是黄老，当年他很欣赏你，但你却出国留学，黄老和我说了很多次。”
“哈哈哈，国内有什么好学的。”楚云天笑道，“就算是给黄老展示一下我出国留学归来的成果。”
楚院士慎重的沉默下去。
一旦打电话，就没有回头路。他倒不是怕黄老，毕竟自己也是工程院院士，又不想进科学院，黄老对自己几乎没影响。
楚院士担心的是那位老人家和楚云天的较量。
这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一代新人换旧人。
可一旦楚云天败了怎么办？
心高气傲的楚云天能承受这么大的打击么？
“爸，你想什么呢？”楚云天问道。
“我在想……在想……”
“想我会失败？”楚云天撇了撇嘴，“想太多了你，梅奥小子怎么会失败。去年我代表梅奥诊所，把麻省总医院按在地上摩擦，爸你都没看见麻省总医院的医生的表情。”
孩子终究是长大了，虽然冒险，但楚院士还是想给楚云天创造一个机会。
打遍天下无敌手，要是没有衣锦还乡这个步骤，总觉得有些遗憾，如衣锦夜行一般。
楚院士不再犹豫，拨打黄老电话。
“黄老，还没休息呢。”
“小楚啊，找我有事？”黄老的声音传来。
“是这样，您明天有时间么？我想登门拜访。”
“有，直接来912，我在办公室等你。”
566 胸外科手术天花板——袖切
医大二院，张友正在做手术。
他今天的状态一般，手术做的有点慢，心不在焉。
“张主任，你今天是怎么了？”巡回护士站在后面问道，“一台肺叶做了三个小时还没完事，在外面有女人被你媳妇抓到了？”
张友眉毛一挑，刚要反唇相讥，但旋即沉默。
手术做的的确有问题，他努力让自己专心致志，不去想昨天收到的消息。
张友很早就知道黄老要在医大二院设立院士工作站的事儿。
这种事情有人推动会很快，要是没人推动，迟个一年两年都可能。甚至，没人盯着最后拖黄了也是有可能的。
当时据说时间点在年后，张友每次想起这件事，浑身都不舒服，像是有无数的钢针扎在自己身上似的。
他在那个偏僻闭塞的小农村见过周从文，周从文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自己伸过去的橄榄枝。
为了这事儿，张友回来后着实郁闷了一段时间。
是自己给的条件不够好？还是周从文要的太多？
张友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分明已经拿出最大的善意，可周从文却毫不犹豫的拒绝，还试图让自己放弃心外科去做什么介入手术。
可笑。
可笑至极！
回来后张友留意帝都的动向，尤其是黄老那面的动作。
看样子黄老并不着急，张友渐渐有了这么一个判断。
想来也是，周从文就算是成了黄老的学生那又怎么样。研究生、博士生读完，能出来挑大梁的时候自己也要退休了，根本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
至于主持院士工作站的日常工作，张友则认为这是一个以讹传讹的笑话。
但就在张友已经渐渐淡忘这件事的时候，院长找到他说了一个消息——黄老将于下周莅临医大二院，主持院士工作站剪彩活动。
与此同时，省里的办公室主任、一号的身边人亲自来现场督导，建立院士工作站。
这还不算，今年心胸外科的年会改在省城医大二院召开，张友蓦然变成了半个东道主。
张友听到这个消息后，一直处于茫然状态，失魂落魄，连一个简单的肺叶切除手术都做的磕磕绊绊，很不顺利。
巡回护士表达了不满，张友无言以对。
把院士工作站的事情抛诸脑后，张友全神贯注的把手术做完，这才松了口气。
去换衣服的时候，张友坐在更衣室里发呆。
他想给周从文打个电话，但犹豫了很久，耳边都是在周从文老家的时候他询问自己的那些话。
张主任磨鸡蛋磨的怎么样？
有没有兴趣做心脏的介入手术？
拿起来的手机被张友握在手心里，满满汗水。
直到最后，张友也没拨打周从文的电话。
……
……
“从文，下周老板去省城，我暂时就不回去了。”邓明坐在办公室里和周从文说道。
“这么快。”周从文有些意外。
“还不是因为手术的事儿。”邓明道，“你那台手术做的太好，所以老板准备把今年的学会安排在省城召开，顺便给你主持院士工作站的事儿背书。”
“老板承受的压力不小吧。”周从文笑呵呵的问道，并没对这个大事件表示惊讶。
“还行，都是背后说三道四的，根本不用管。我估计是老板看过手术录像后动了心思，准备让你在全国胸外科医生面前做一两台手术。”邓明看着周从文，手捧保温杯，露出笑容。
“邓主任，你上台么？”周从文问道。
“要是在省城做手术，我肯定要上台。不能光老板捧你，我这个大师兄也要做点什么不是。”
“那……”周从文略一犹豫，“我和老板联系一下，做两台示范手术，食管癌根治术连胸腔镜下袖切手术一起都做了。”
邓明一怔。
黄老和邓明邓主任属于国内第一批接触胸腔镜的胸外科医生，胸腔镜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邓明心里有数。
食管癌根治术已经属于最高端的手术，难度极大，横亘在胸外科医生面前，让很多人知难而退，放弃攻克胸腔镜。
尤其是在那台9小时的示范手术后，让更多人认为胸腔镜只是花拳绣腿，根本不堪大用。
但邓明并不这么想，他和自家老板日夜钻研，就是为了荡平前面的障碍。
但食管癌的手术只是其一，还算不上最难。
随着邓明掌握胸腔镜技术的日益成熟，他可以在胸腔镜辅助下可行的手术种类越来越多，难度越来越高。
可是镜下肺叶袖式切除、支气管重建术，肺动脉成型术等高难度手术邓明虽然能拿下来，但却磕磕绊绊，没有完全攻克，就更别说时间限制之类的事儿。
和食管癌根治术不一样，腔镜下肺叶袖切技术是另外一个概念。
腔镜下食管癌根治术邓明能做，就是时间要比周从文用的多。随着越来越熟练，加上看周从文的手术录像，邓明有信心撵上周从文。
可是肺叶袖切手术……邓明知道自己只是勉强能拿下来。不光是自己，就连老板都在精益求精，远说不上可以拿出来给人看的程度。
“小周，你说的是真的？”邓明疑惑的问道。
邓明没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手里捧的保温杯哆哆嗦嗦的动着，周从文都担心邓明把他视若珍宝的保温杯给掉到地上。
邓明心里有些茫然，袖切手术虽然称呼很简单，可是难度极高。
部分肺癌患者癌变位于一个肺叶内，但已侵及局部主支气管或中间支气管。
为了保留正常的邻近肺叶，避免作一侧全肺切除术，可以切除病变的肺叶及一段受累的支气管，再吻合支气管上下切端，临床上称为支气管袖状肺叶切除术。
除了单纯的切除之外，手术还要做支气管重建。
想要破坏一样事物容易，但要重建就难上了天。
要是开胸手术的话还好说，手术术野宽敞明亮，进去后随便怎么做。不夸张的说，邓明就算是闭上一只眼睛都能把手术拿下来。
可换做胸腔镜的话……邓明看着周从文的眼睛，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位老板的关门弟子为什么会如此强悍！
567 风起（盟主百里彤雲加更×2）
“邓主任，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周从文见邓明表情怪异，便轻轻松松的问道。
“小周，你说你能做袖切加支气管重建？”邓明慎重的又问了一句。
“是啊。”周从文笑了笑，“邓主任，你该不会要劝我等等再做吧。”
“……”邓明无语。
他的确像劝周从文稍等一下再开展袖切手术。
成立院士工作站是一件大事，老板在几年前有过想法，可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老板的年纪已经大了，没办法去外地主持工作，手下其他人各有各的位置，都是顶梁柱级别的主任，也没办法动。
找到周从文，邓明心里替老板高兴。
可是小周这个人的确是能干，但却太能干了。切个食管癌不算，他竟然还要趁着这个机会做袖切。
要是手术做呲了怎么办？老板还要脸不要？
自己找来要主持院士工作站的人竟然做公开手术的时候马失前蹄，这话好说不好听。
而且这次年会老板争取来，摆明是把周从文捧到全国胸外科医生面前，真要是马失前蹄……后果不堪设想。
邓明捧着保温杯的双手紧紧的握起来。
“相信我。”周从文很认真的说道，“我手术做的很好的，邓主任。”
“小周，我建议还是晚一点，但这事儿要听老板的。”邓明无法确定周从文眼睛里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他慎重的说道。
“我想老板会支持我的决定。”周从文坚定说道，“既然是全国的心胸外科的年会，这就是最好的机会。明年老板应该不会主持年会了，想要公开做袖切不是砸场子么。”
邓明叹了口气。
风水轮流转，主持学界年会的事儿也是由几家大型医院轮流坐庄。
今年本来不是912主持，估计是老板看见周从文以碾压的态势拿下来食管癌的手术，打电话硬要过来的。
即便以自家老板的地位，也不可能蛮横到垄断年会的举办。
但道理是道理，要在年会上用胸腔镜做袖切手术的话，邓明还是持反对意见。
他慎重而明确的和周从文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再三建议周从文谨慎谨慎再谨慎，千万别多事。
“问问老板吧。”周从文道，“毕竟机会难得么。”
“小周，你有确定的把握？”
“邓主任，看你说的，做手术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邓明抿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沉吟了三秒钟后说道，“你是在偷换概念。咱们这么说，要是开胸做袖切手术，也没人会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我肯定举双手赞成。”
周从文微微一笑，大师兄脑子还是灵光，自己的一点语言上的小伎俩根本不适用。
“看见我做食管癌了么？”周从文很从容的说道，“袖切做下来没什么问题，这么说这个可以了吧。”
“小周，稍等等给老板打电话。”邓明捧着保温杯很严肃的说道，“你说说手术准备怎么做。”
“太繁琐了，到时候你帮我扶镜子，看一遍就懂。”周从文淡淡说道。
“……”
邓明握着保温杯的手又紧了一下。
“谨慎起见，还是做右肺上叶的袖切。再有一点，奇静脉不动。”
周从文说了两个要点，邓明听到后闭上眼睛，只是握着保温杯的手又紧了少许。
这两点听起来简单，似乎是周从文随口说的，可做过上千台袖切手术的邓明却知道这就是最重要的点。
“我给老板打个电话，让老板决定公开手术的术式。”周从文见邓明开始思考，便拿出诺基亚，对着邓明晃了晃。
邓明闭着眼睛沉默无语。
“老板。”周从文已经拨通电话，他把之前和邓明说的事情说了一遍。
黄老却没有犹豫，径直问道，“把握大么？”
“大，和开胸手术一样大。”周从文用确定的语气和自家老板下了军令状。
“好，需要的患者我给你找。”
简单交流后，周从文听到对面的盲音，挂断电话。
邓明叹了口气。
自家老板一向小心谨慎，可是面对周从文的时候，老板偏偏又极为大胆，甚至都没问周从文这种手术他做过没有。
当然，问了也是白问，周从文肯定不会做过，一切都是他脑海里的“想象”，就和腔镜下食管癌根治术一样。
真是怪了，难道这就是老板说的天赋么？
“邓主任，老板同意了。”周从文道。
邓明给与这位小师弟足够的尊重，他沉吟了很久，缓缓说道，“手术的时候我给你配台，因为手术大，所以你之前详细讲一下，让我有大致的了解。”
“好。”
周从文开始画图，给邓明详细讲解胸腔镜下肺叶袖切、支气管重建的技术细节。
……
1个小时后，912胸外科传出一个消息，整个912都为之轰动。
2天后，912传出的消息轰动整个帝都医疗界。
3天后，全国有头有脸的大型公立医院接到这个消息的医生也全部为之震惊。
心胸外科领域的泰山北斗——黄老要亲自主持今年的学科年会，但地点并不在帝都，而是偏远省份的省城。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随后的消息才更劲爆。
黄老新收的学生要在年会上做示范手术，而示范手术的术式让懂行的人目瞪口呆。
腔镜下食管癌根治术
腔镜下肺叶袖切+支气管成形术。
与此同时，楚院士的儿子楚云天也要做同样的手术。
一片哗然。
“黄老是不是老糊涂了！”
帝都某家大型公立医院的胸外科里，一名带组教授听到这个消息后毫不犹豫的说出心里话。
是的，在所有人看来，黄老都老糊涂了。
食管癌根治术用腔镜是能做的，但动辄9、10个小时的术程，真的要放在年会上做么？
中间大家还吃饭不吃饭，休息不休息？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黄老新收的小学生竟然要做袖切+支气管成形手术。
要是平时，做也就做了，可这次号称梅奥小子的楚云天横插一脚，一番龙争虎斗摆在面前。
周从文……他能行么？
568 弑神证道（求订阅）
肖凯坐在医生办公室里，桌子上放着大红请柬，两边站满了白水市第一医院胸外科的医生。
短时间内接到两张请柬，今年的胸外科变化真心太大。
和上一张请柬不同，这张请柬来自912黄老，那位稳坐胸外科界山巅上的老人。
刚开始看见请柬的时候肖凯甚至有些激动。
在省城举办全国学会，这种大事件反而让肖凯冷静下来。
他打听了一下，终于听到了那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学会上将有黄老的弟子做示范手术，。
不光如此，一个来自梅奥的医疗组也要做示范手术。
而手术竟然都是胸腔镜手术，还包括袖切这种天花板级别的存在。
别说是胸腔镜，即便开胸做，全国地市级医院95%的胸外科医生都做不下来这个术式。
支气管成型术，那是人做的手术么？
而这个术式也是省城大型公立医院里的医生能不能带组的分水岭。
可是即将到来的年会将有胸腔镜下肺癌袖切以及支气管成型术的展示，更有国内最强者和世界最强医院之间的较量，这让肖凯热血沸腾。
“咚咚咚~~~”肖凯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留值班的人在家看家，提前五天不收慢诊患者，能去的都去。”
“院长，我听说黄老的学生要做示范手术，其中就包括袖切？”
“嗯。”肖凯点头。
“这……这……可能么！”
“有什么不可能的。”肖凯看都没看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红请柬，“这几天看手术录像前，你们谁能想到胸腔镜下食管癌切除术2个小时就能做完？”
所有医生沉默，包括刚刚提出质疑的那人。
“别说用腔镜，弓上食管癌你们谁有把握2小时之内做下来？”
“去了之后都谦虚点，尤其是看见周从文周医生，要叫老师！”肖凯强调道，“别看人家年纪轻，手术做的是真厉害，自己心里要有数。咱们干医疗的，谁水平高谁就是老师，记住了么。”
“记住了，院长。”
肖凯沉默很久，缓缓站起来。
“明天下午继续开会观摩腔镜下食管癌切除术的手术录像，每个人都要发言，说一说自己对手术的观后感。”
身后有些小医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像是吃了苦瓜似的。
最怕每个人都要发言这种事儿。
肖院长平时还行，但是在病历讨论中却很严格，抓住一个错误不放，能把人说哭。
看样子回去要仔细研究了，真是……腔镜做食管癌的手术，这种级别的术式一个地市级医院研究它干什么。
“对了，草拟一个邀请函。”
胸科主任一怔，“肖院长，邀请函是……”
“邀请周医生来我院飞刀。”肖凯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打听了，周医生的级别太低，邀请函没法写啊。”胸科主任皱着眉，“总不能写邀请经治医生周从文来我院……”
“什么经治医生，人家是教授！是教授！！刚才跟你们说的话都没听见么？都是狗脑子！”肖凯实在没忍住，破口骂道。
“是是是。”
当肖凯离开后，胸外科的医生回到办公室，这时候办公室里的气氛才活跃了一些。
“我听说那个周医生才毕业两年。”
“和这个就没关系，咱们医院除了肖院长之外谁敢做袖切？这么难的手术开胸都觉得术野不够，周医生胆子可真大。”
“别扯淡了，看手术去吧。明天肖院长提问，要是回答不上来看你怎么办。”
……
……
陈厚坤默默的坐着，对面是袁清遥。
袁清遥即便在办公室里也戴着口罩，黑亮的头发打理的很整齐，剑眉星目，英气勃勃。
“陈老师，周哥要做袖切，我怎么觉得好难呢。”袁清遥皱眉问道。
“我也想象不到。”陈厚坤摇了摇头，“当年我开胸做的第一例袖切手术成功后，我买了五瓶啤酒，大醉一场。”
五瓶，大醉，袁清遥听到陈厚坤如此描述后，咧嘴一笑，口罩微微一动。
“小周竟然想用腔镜做。”陈厚坤有无数的话，但却没说出口，最后变成了一声叹息。
“周哥水平很高的，我觉得应该能行。”袁清遥戴着口罩，眼睛像是星星一样亮，而且他对周从文的信心要比陈厚坤还足。
陈厚坤道，“清遥你不懂，袖切是这么做的。”
说着，陈厚坤絮絮叨叨的给袁清遥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袖式肺叶切除术的手术过程。
当知道周从文要做胸腔镜下袖式肺叶切除术的时候，陈厚坤惊讶莫名，趁着这个机会清醒一下。
手术很长，说起来都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陈厚坤的嗓子有点哑。
“就是这样。”陈厚坤看了一眼戴着口罩的袁清遥，“开胸都觉得地方不够大，这是我的感受。如果有可能，我都想去肋做袖式切除。”
“的确哦。”袁清遥连连点头。
陈厚坤知道自己这位助手单纯的要命，脑子像是一根筋似的，几讲了手术过程也未必能说服他。
其实陈厚坤是想要说服自己。
“清遥，现在是不是觉得小周做不下来？”
“不啊，我还是觉得周哥能做下来！”袁清遥明亮清澈的眼眸中闪过兴奋的色彩，“陈老师，是不是年会后周哥就能留下来？那简直太好了！”
“……”陈厚坤觉得自己所有话都白说了，袁清遥脑子一根筋的还是认为周从文能用腔镜做袖切手术。
“缝合都缝不了。”陈厚坤叹了口气，“你想啊清遥，大开胸的手术能用手去感知支气管，然后小心翼翼的缝合。胸腔镜的镜头可不会转弯，直挺挺的，怎么做你说？”
“不知道。”袁清遥很诚实的摇头，“不过我就是觉得周哥能做下来。”
“……”陈厚坤无语。
这种不分术式的崇拜，在医学上要不得。
一旦周从文某个诊断判断失误的话，会要人命的。
“对了陈老师，梅奥的医疗组来是什么意思？”袁清遥问道。
“不知道。”陈厚坤有猜测，但他为人老实憨厚，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
这是挑战！
这是弑神！
他要弑神证道！
而黄老就是那尊神，楚云天想要弑神之后自己成为那尊神！
569 疯子
“老刘，听说你在办手续？四条。”
三院对面的一间出租屋里烟雾缭绕，四人坐在桌前搓着麻将。一个人嘴里叼烟，眯着眼睛一边打牌一边问道。
“嗯，正在办。太突然了，我都不敢信。”刘伟说的平淡，可再怎么平淡的话语都掩盖不了他的得意，“说好了年后去医大二院的院士工作站工作的，谁知道还没到元旦呢，就要过去。”
“三筒。”
“吃。”刘伟顿了一下，先看周围的人，没人碰牌，他才喊出一声吃。
“老刘，以后你发达了，有时间回来看看我们，一起打麻将。”另外一人笑呵呵的说道。
“发达什么啊，去院士工作站得每天学习。我见过胸外科的黄老，人家要求的相当严格，我听他和小周聊天的时候说的都是病例。有一次在吃烧烤，见旁边……”
刘伟开始八卦起来。
其他三人听的目瞪口呆。
真有人没有自己的生活，每一分每一秒，甚至连做梦都是做手术、都是看病么？
那和机器人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怎么走的这么突然。”
“碰！”刘伟手热的滚烫，他笑呵呵的把对家打出来的牌碰回来，“听。”
说着，他摸向宝牌。
刘伟的拇指在宝牌上一点点的蹭着，用手去感知麻将牌的每一处凹陷。
“老刘，你可真旺啊。”
“那是。”刘伟知道这时候不能客气。
麻将桌上的各种玄学问题和医生值班一样，也不少。这时候要是客气两句，运气真的不好了自己得后悔死。
“还不是周从文前几天用胸腔镜做了一例食管癌根治术么。”刘伟摸出来宝牌是什么，看也不看把牌扣在牌桌上，眼睛像是鹰隼一般盯着牌海里的牌，计算自己搂宝的概率。
“我听人说是黑心医生为了回扣才做腔镜，大开胸多简单，花的还少。”一人鄙夷的说道。
“你懂个屁啊！”刘伟用护食的口吻斥道，“现在大开胸就不用直线切割缝合器了？祝军前几天做的食管癌示范手术，吻合的时候也用的吻合器。最贵的耗材都用了，你说大开胸省钱？没文化，真可怕。”
“那是为了啥。”
“当然是祝军技术水平不够。”刘伟鄙夷的说道，“别听他们天天逼逼叨逼逼叨的，什么技术水平不比省城教授差，咱们还不知道祝军什么水平么？有点问题的患者就转到省城去，他只做自己有把握的手术。”
“我觉得你这话就不对了，做自己没把握的才是有病吧。”
一边打牌，一边闲聊，刘伟预感到这把自己要和一个大的，每张抓到手里的牌都用力的搓着，甚至隐约能听到拇指和牌面摩擦发出的吱吱声。
他比做手术的时候认真百倍，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专注的光，宛如赌神一般红光满面。
一边打牌，刘伟一边给其他人讲各种八卦。
突然间要调转工作，都不用自己跑，着实是省心。
邓明邓主任联系省厅，把一切手续办好。只要自己点头，根本由不得三院的院长、麻醉科主任否决。
已经要走了，根本不用再像平时一样小心谨慎，最近麻将打的都多了很多。
刘伟一时兴起，说了好多平时根本不能说的八卦。
“老刘，以后你就在院士工作站工作了吧。”
“谁知道呢。”刘伟沮丧了一下。
见刘伟沮丧，其他人有些诧异，有人掩饰自己的高兴，有人则安慰刘伟。
“小周说院士工作站只干一年。”
“啊？”
“就一年？”
“一年后你是回来还是留在省城？调转手续是借调还是什么？有编制么？”
刘伟微微一笑，右手摸到一张牌，手指用力蹭着牌面。
他的动作如此用力，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暗示着什么。
“搂宝！”
刘伟下一秒把宝牌摔在桌子上，麻将桌微微颤抖了一下，好像也被刘伟的气势镇压。
“我去……”
“又搂宝！”
“老刘，你再搂我们就扬沙子了。”
刘伟哈哈大笑，“小周说在省城工作一年，要是可以的话我直接去912.”
正在数钱的人猛然一怔，时间凝滞了似的，所有人的动作不约而同的停止。
912，那可是912！
和912比，三院算是基层卫生所。不仅仅是三院，连人民医院都是基层卫生所。
每个人都知道医生是一个极度需要平台的职业。
换个平台，先不管技术水平怎么样，说出去腰板都能直三分。
一年后刘伟就是912的麻醉师了么？刘伟的牌友们有些恍惚，有些失措，有些羡慕，但更多的竟然是嫉妒中带着的丝丝恨意。
“谁知道呢，黄老要求那么严格，我不确定能不能去上。”
刘伟虽然这么说，但他相当满意的看着其他人的表情。
对！就是这种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完美！
我刘伟也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天，刘伟差点哼出小调。
忽然，手机响起。
刘伟看了一眼，是周从文打来的电话，他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以免搓麻将发出来的哗啦哗啦声被周从文听到。
“从文，怎么了？”刘伟问道。
“在哪呢老刘。”
“在家，下夜班回家洗个澡睡会。”刘伟说谎的时候眼皮都不抬一下。
“麻烦来一下科里，把气管镜的设备推下来。过几天开年会，做袖切手术，有些技术细节需要你配合一下。”周从文清淡的声音传来。
刘伟恋恋不舍的看着牌桌。
今天自己的手气大旺，还准备点灯熬夜，直到把谁谁谁的钱赢光为止。
但刘伟肯定不能拒绝周从文这个“疯子”的要求，虽然现在天色已黑，他还要气管镜做什么技术细节的配合。
真是个疯子。
“好，我这就到。”刘伟说完，挂断电话。
“走了。”刘伟无奈的收了钱，起身说道。
“这都几点了，不下班么？”
“唉，你以为去什么院士工作站是好活么？周从文就是个疯子，根本不看时间。”刘伟叹了口气。
570 离他远点，要不然会被雷劈
一家饭店的包间里，肖强面色冷峻的看着坐在对面的王成发。妇产科雷主任没有丝毫顾忌的坐在肖强身边，仿佛是一场家宴，雷主任是肖院长的爱人。
“老王，都这时候了，你还看不出来眉眼高低。”肖强冷声说道。
“肖院长，再不动手就晚了！真的晚了！”王成发小声说道。
“哼！”肖强冷哼一声。
“老肖，那个周从文的确太嚣张。”雷主任也看不上周从文，她在一边添油加醋的说道，“小人得志便猖狂，在医院上班，要不是心黑手辣，谁能这么快买车。”
“对啊！”王成发眼睛一亮，也开始添柴，“上次不是说了么，周从文那小子竟然坐的是红旗，还有司机。嚣张啊！这种人肯定经不住查，随便一翻就是事儿。”
肖强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王成发，难怪混了这么多年他越混越回陷。
“王主任，你真不知道周从文挣的钱是从哪来的么？”肖强问道。
“还能怎么来的，肯定是收回扣挣的。”王成发错愕。
肖强用看傻逼一样的目光看着王成发，把王成发看的一愣一愣的。
“我查了一下，他今年中了彩票。”肖强用极寒的声音说道。
“……”
“……”
王成发和雷主任的眼珠子都蓝了，中彩票！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周从文的身上。
他的运气难道还不够好么？！
被黄老相中，直接一步登天去省城医大二院主持院士工作站的工作。
这都不算，还中彩票。
还有天理么？还有法律么？
“彩票？五百万么？”雷主任的眼睛已经红了，像是兔子一样。
“五百万？”肖强冷哼。
“这小子运气真好。”王成发有些失落的看着桌子上基本没怎么动的菜喃喃说道。
他还以为可以简单随意的扳倒肖强，可万万没想到周从文竟然是中了彩票。
“他中了八千万！”肖强随后的话让王成发和雷主任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八……
千……
万……
他特么有病么！
手里有八千万还在医院当什么医生，做什么手术！
无数呐喊声在王成发的脑海里回荡，以至于他最在意的血压升高都没有觉察到，眼前全都是金星飘荡，体表动脉搏动剧烈，和心跳一同砰砰砰的跳动。
“八千万……这么多。”雷主任被吓傻了，她做梦都不会梦到这么多钱。
“手里有八千万坐红旗，只雇了一名司机，天天在医院上班，这才是最古怪的。”肖强冷声说道，“可我能怎么办？查他为什么非要在医院上班？为什么要治病救人？为什么要为人民服务？你们脑子没进水吧！”
“……”
王成发和雷主任无语。
这些词都是开会的时候说的，谁都不当真。
可此时此刻从肖强的嘴里说出来，透着一股子不真实的荒谬。
“而且周从文现在成了黄老的学生，今年全国心胸外科年会不在帝都举办，而是改在省城举办，就是黄老为了捧周从文。”
王成发被一件又一件的事情砸懵，怔怔的看着肖强，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他自从去了门诊已经处于半赋闲状态，没人和他说科室里的事情。至于学术界开学会这种事儿，和王成发一个基层的医生也没半毛钱关系。
所以他在肖强说这事儿之前完全不知道。
“黄老的学生……年会是怎么回事？”
肖强无可奈何的看着王成发，他的人缘还真是差，胸外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人告诉他。
看样子自己不能念旧，以后要离王成发远一点，以免他被雷劈的时候牵累到自己。
“周从文要在年会上做示范手术。”
肖强用平缓的语气说道。
王成发双侧瞳孔缩小成针尖样，跟口服了农药似的。
示范手术！周从文他要做示范手术！！
“这不是胡闹么！”王成发下意识的说道。
“你不知道周从文最近做什么了？”肖强反问。
王成发一脸懵逼的看着肖院长，微微摇了摇头。
“前几天他做了一台腔镜下食管癌根治术。”
又是一颗大雷砸在王成发的头顶，隐约可以看见王成发身上有银蛇乱窜。
“他……他要在……要在全国医生面前……做食管癌根治术？”王成发磕磕巴巴的问道。
这是王成发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可是周从文却做到了，而且还有黄老的站台、背书。
“我对你们胸科的手术不了解，但多少知道一点。”肖强道，“据说这次周从文要做两台手术，一台是腔镜下食管癌切除术，一台是腔镜下袖式肺叶切除术。”
王成发的身子晃了晃，好悬没栽倒。
冠脉血管痉挛，心肌供血不足，剧烈的疼痛向着肩背部放射。
袖切！周从文竟然……竟然特么的要做袖切！
这个术式可是普胸的天花板级别的手术，没有比它更难的了。王成发在身体最好、最巅峰的时期都做不了袖切，只能干脆的切全肺。
袖切的好处王成发自然知道，患者少一个肺叶和少一侧的全肺，受到的伤害就算是用脚后跟想也能分辨清楚。
但他做不到！
周从文非但能做袖切，而且竟然是腔镜下的袖切手术！
非但做腔镜下的袖切手术，还要在全国胸外科医生面前做！
为什么会是这样！
王成发彻底迷茫了，从他的角度来看，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半年前周从文还是自己手底下的小医生，屁都不会。
可半年后他就能做袖切，还是用腔镜做。
这怎么可能！
看着迷迷糊糊的王成发，肖院长摇了摇头。这货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儿撺掇自己去收拾周从文。
幸亏自己小心谨慎，事先调查，也没着急下手。
这要是前面自己刚把周从文停职，后面黄老就出手……怕哪种手段必然是雷霆万钧，自己一个江海市医院的副院长要粉身碎骨。
肖强用厌恶的眼神看着王成发，以后真要离他远一点，要不然一个不小心就得被雷劈死。
571 周密准备
“走了。”肖强起身，不再看王成发，大步离去。
雷主任也被刚刚肖强的话震撼到，怔了一下后顾不上说话，连忙站起来随着肖强走出去。
“以后离王成发远点，就让他在门诊烂死算了。”肖强冷冷说道。
“周从文真要做袖切？还是在腔镜下做？”雷主任追问道。
虽然她不是干胸科的，可是普胸手术的天花板她知道。
就像是神经外科现在的天花板是动脉瘤一样，这是基本的常识。
正因为了解，所以才不解。
这种天花板级别的手术和江海市三院有什么关系。
“黄老发出来的请柬是这么说的。”肖强道，“现在医大二院已经忙的不行了。”
“为什么？”
“全国要来一两千人。”肖强道，“本来年会很多医院只派一两个人出席参加，但这次非但有公开手术，还做两台大家都认为做不了的手术。”
说着，肖强真的有些羡慕嫉妒了。
神经外科也有镜子，从鼻孔进，做颅内胶质瘤手术。
肖强很早就想学，可是手术的难度太高，他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周从文真是很年轻，很有闯劲。
他不光做最简单的楔切，连天花板级别的手术都碰。
牛逼！
肖强虽然不喜欢周从文，但是在心底还是给了周从文一个“中肯”的评价。
“能做下来么，瞎胡闹。”雷主任不屑的说道。
“就你懂！”肖强心里有数，冷冷斥道，“黄老是什么人，人家都没说不行，你就确定周从文做不下来？”
雷主任被肖强的话说的愣了一下，她很了解肖强，知道他不高兴了。肖强是一张狗脸，说变就变，雷主任连忙上前几步，抱住肖强的胳膊。
“老肖，我错了呢，你别生气么。”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肖强感受到柔软，哈哈一笑，把周从文的事情抛到脑后。
开车来到一家酒店，雷主任去开房间，两人一边嬉笑一边上楼。
……
……
与此同时，三院胸外科医生办公室里，周从文正在用笔画手术时的图案。
“老刘，你用气管镜配合一下我。”周从文手里的原子笔轻轻点了点病历纸上的图案，“腔镜的视野受限，我看不见下面，只能盲操。”
刘伟已经被周从文勾勒出来的手术过程惊呆，怔怔的看着病历纸上的图案。
他没想到周从文的手术中，麻醉师竟然还有这么重的任务。
“能做到么？”周从文问道。
“……”刘伟没敢说话。
之前搂宝夹的兴奋早已经荡然无存，他全神贯注的看着周从文画的图案，最后摇了摇头。
“从文，我怕耽误你手术。”刘伟哭丧着脸说道。
“这样吧。”邓明道，“开始我配台，再找个小医生上来当二助。做到袖切吻合的时候我去操作气管镜，配合你吻合。”邓明手捧着保温杯缓缓说道。
他理解刘伟的心情。
周从文要求的事情难度极高，即便是自己上去操作气管镜能不能达到周从文的要求都在两可之间，就别说刘伟了。
“那也行。”周从文淡淡说道，“手术难度主要在这里，袖切么，肯定是吻合支气管的时候最难。”
“看你画图出来，我倒是更有信心了。”邓明哈哈一笑，“小周啊，你的思路我是真没想到。”
周从文微微一笑。
腔镜下袖切手术主要是在达芬奇机器人大量进入临床后才开展起来的。
达芬奇机器人是麻省理工研制的一种外科手术设备，最开始主要用在战地救护上，外科医生远程操控手术。
可因为信号传输问题，在战地救护种应用的并不多，反而渐渐走进临床，应用在一些高难度的手术上。
在未来，胸外科的袖切、食管癌手术；心外科的心脏不停跳搭桥手术；普外科的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都用达芬奇机器人来完成。
现在用普通的腔镜做手术，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可周从文是谁？！
他可是未来全世界做机器人手术做多的外科医生，没有之一。
有些事情笔直的去想，问题很多，根本想不懂。但要是站在另外一个维度反过来想，就很好解决。
也不算是很好解决，最起码有解决的办法。
周从文准备做袖切，吻合支气管的时候有视野盲区。普通腔镜还不是达芬奇机器人系统，光源、观察镜无法扭转角度，所以只能盲操。
为了避免风险，周从文才想到术中用气管镜观察，下到自己需要吻合的气管端，用眼睛看着完成手术。
甚至气管镜的操作端都可以在气管内帮着自己纠正缝合针的角度，让手术的难度大幅度的降低。
不过无论怎么做，即便周从文“取巧”，手术难度依旧突破天际。
哪怕是现在的周从文，也要小心谨慎的弥补上所有的破绽，谨慎行事。
不过好处在于有大师兄邓明配合。
两个胸外科界顶级的人联手，手术应该没问题。
“那就这么定下来。”周从文道，“邓主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有很多疑问，比如说……”
邓明的学术水平肯定在刘伟之上，比他高了无数个等级，询问的也是重点中的重点。
周从文耐心讲解，手里原子笔不断画着图案，尽量把最清晰的术野展示给邓明。
刘伟看愣了神。
他反复看了很多遍，都觉得这是自己的幻觉，不应该是912的邓明邓主任答疑解惑，周从文在一边连连点头才对么？
怎么是周从文滔滔不绝的说着手术要点，而邓主任连连点头呢？
三个小时后，邓明才长出了一口气，“差不多了，我回去想一想。”
周从文微微一笑，“还有时间，邓主任有不明白的就问。手术很大，我可不保证上台后脾气会很好。”
“……”邓明手捧保温杯，看着周从文。
要不是保温杯里泡着无数珍贵的草药，邓明就直接把水扬到周从文脸上。
有这么和大师兄说话的么！
本来邓明认为老板快八十的高龄收了最后一个关门弟子，肯定是自己带。
但事实却相反。
现在就算是让邓明带，他都不敢。
……
一辆救护车呼啸着驶出东风医院的大门。
572 被雷劈了（盟主百里彤雲加更×3）
周从文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专心和邓明、刘伟、李庆华讨论手术的事情。
袖切对周从文来讲不算多大的手术，但问题出在周从文上一世去912、魔都的时候都是用手术机器人来做的。
手术机器人的视角可以旋转，对各种复杂手术来讲极为适合，术野清晰，开胸都比不上。
可现在是2002年，别说是达芬奇手术机器人，连推广胸腔镜都很困难。
腔镜做袖切，难度的确上了天，这一点周从文心里有数。
周从文也知道，即便自己做了，胸腔镜的袖切手术也推广不下去，但这台手术是为了证明一点——开胸能做的手术，腔镜都能做！
邓明拿着周从文写手术要点的病历纸回酒店休息，看样子要点灯夜战。
周从文也回去早早睡了，保持身体状态。
第二天一早，周从文来到医院，在电梯里看到眼睛放着贼亮贼亮光芒的沈浪。
“你这是怎么了？”周从文有些疑惑。
难道沈浪领悟了袖切手术的真谛？要不然干嘛这么兴奋。
“从文，去值班室……不，去防火通道说。”沈浪冲周从文挤了挤眼睛。
“……”
周从文一怔。
自从王成发被踢去门诊后，两人抽烟都在值班室，可沈浪竟然要去防火通道？
脑子被门给夹了么？还是说有别的事儿不能让人知道？
肯定有大事！但周从文不认为有什么事情比马上要做的腔镜下袖切更重要。
被沈浪拉到防火通道，周从文直接坐在楼梯上，笑吟吟的看着沈浪，“有什么大事？”
“从文，肖院长出事了。”
“肖凯？不是……”
“咱们的肖院长，肖强！”沈浪无奈的说道。
周从文这货脑子里琢磨什么呢！
“肖强……”周从文马上想起来上一世肖强马上风的事情，他不记得时间，隐约记忆中也是沈浪和自己八卦的。
不过时间好像对不上，上一世肖强好像是几年后生的病。
“你猜怎么着！”沈浪眼睛里燃烧着火焰。
“马上风？”周从文问道。
“……”沈浪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周从文，“你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120急救车的司机还是120医生？还是神经外科的医生护士？”
还不是你告诉我的，周从文心里腹诽了一句。
“你都不知道，肖院长老惨了！”
“嗯？怎么惨？”周从文问道，他已经感觉到肖强还要走从前的时间线。
“他和雷主任那啥的时候忽然间脑梗了，雷主任吓傻了，据说连衣服都没穿就打了120电话。医生赶到的时候她正在拨打110，一件衣服都没穿啊……”沈浪连连感慨。
周从文结语。
这事儿打110，不是开玩笑呢么，麻烦警察同志干什么。
还真是被吓懵逼了，雷主任的心理素质真差。难怪平时出事就往下面小医生的身上推，这是个人素质问题。
不过肖院长的品味真差，雷主任无论是外形还是……他也能下得去嘴，真是百无禁忌。
“我听120医生说……”
“那个医院出的120？”
“东风医院。”
东风医院是一家社区医院改造的小医院，没想到那面的120医生沈浪也认识。
“你怎么认识东风医院120医生的？”
“送一个急诊患者来，酒后摔了一个跟头，喘不上气。120送来咱们急诊，我去会诊，那哥们跟我说是张力性气胸，要我插两根针上去。”
周从文哈哈一笑，东风医院的医生水平可是真差。不过也就那样，基层医院么，还指望他们水平能高到哪去。
张力性气胸在二肋锁骨中线插50ml注射器针头排气属于非常手段，但诊断不明确的时候会造成开放式气胸。
一般小医生要是遇到这类事情，有可能盲信，造成医疗事故。
“你怎么做的？”周从文饶有兴致的问道。
“根本不是！”沈浪鄙夷的说道，“呕吐物导致的，想骗我？哪有那么容易。他要是确定，在120急救车上为什么不插针？”
“哈哈哈。”周从文大笑，沈浪这货还真是不错，脑子很清醒，没有被人带跑偏。
“咦？怎么说起他来了。”沈浪皱眉。
就在周从文心里赞美沈浪不会被带跑偏的时候，沈浪已经觉查出来被周从文带偏了，马上把话题拉回来。
“就是那哥们出的120，他把肖院长送到东风医院，路上给院长打电话，找了一个僻静地儿直接联系的我。”
“我从被窝里爬起来，打车去找他，当面问的。”
“……”周从文能想象到沈浪半夜被叫起来，一听说这种事儿，直接穿衣服出门，像是做急诊手术一样上心。
“当时这哥们去酒店，带着担架上去，肖院长还有意识，他最后交代了两句话——第一句是不去三院，第二句是不去人民医院。”
“我听到后都傻了。”沈浪皱眉，“从文，你说为什么不回咱们医院呢？咱这里神经科的技术力量不弱啊。”
“得罪的人太多了。”周从文道，“怕别人暗地里下黑手。要么就是他从前做过类似的亏心事，导致有心理阴影。”
“我也这么想过，可是他怎么说也是医生，怎么能做亏心事呢。”沈浪的三观无法和肖院长同频。
“谁知道呢。”周从文淡淡说道，“后来肖强的情况怎么样？”
“东风医院的院长马上联系咱们李院长，并且给肖院长的爱人打电话，最后商量把人送回咱们医院。”沈浪道，“诊断是脑出血，现在还在手术台上呢。”
“咱们医院自己做的？”
“人民医院神经外科主任不是要去医大当副主任了么，关系已经办完了，人还没走，把他直接从家叫来做的手术。”
“哦。”周从文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就不用自己去了。
“对了，雷主任好像精神受到了刺激。想想也是，一下子忽然人就不行了，换谁谁不害怕。”
沈浪说着说着，感慨的叹了口气，“换我也不行啊，你说刚刚还你侬我侬的，忽然就开始抽风、吐白沫子，喘气都喘不上来，谁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唉，从文，你说这人呐，结婚干嘛。”
573 我觉得，不美（求订阅）
“那怎么办。”周从文摇了摇头，“赶上小概率事件了，没办法的。你总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就拒绝结婚吧，放心，你没那么强。”
“我把自己代入了一下，觉得要是我的话死的心都有。”沈浪深深的叹了口气。
忽然，他醒悟过来，周从文刚才好像在阴阳自己。
“我听人说在急诊科遇到中年少妇和宠物狗一起送来的病例，和这种一样，社会性死亡。”周从文在沈浪还没发怒的时候说道。
沈浪的眼睛忽然一亮。
“从文，你说的……简直说到骨子里去了！”沈浪一拍大腿，“就是这种感觉，尴尬的要死，出院后也没脸见人。”
“嗯，这叫社会性死亡，简称社死。”周从文叹了口气。
这是若干年后的一个流行词，尤其是在网络的加持下威力比现在强大百倍以上，沈浪无法理解什么是社死。
“对了！”沈浪又想起什么，神神叨叨的说道，“肖院长昏迷之前还说了一句话，和你有关系。”
“和我？”周从文一怔。
刚刚沈浪说的剧情都是上一世存在的，自己的到来并没有改变肖院长的人生曲线。
可最后临昏迷之前还说了一句和自己有关的话，这是什么鬼。
“肖院长说——离王成发远点，别惹周从文，要不然打雷什么什么的，我估计是要说劈死。”
“……”
“这可不是我瞎编的，东风医院那哥们把人送上救护车，车上没别人，肖院长忽然要说话他就凑过去听。王成发和你周从文的名字他之前都不知道，但肖院长说的很清楚。”
周从文哭笑不得。
“别出去乱说。”周从文警告道。
“我知道，这种事儿怎么能乱说呢。”沈浪点头，“放心吧，我就是好奇，为什么靠王主任近一点就得被雷劈呢？”
周从文默默的抽烟。
“问病史，雷主任说他们晚上和王主任一起吃的饭。这事儿还真就不好说了，吃顿饭就马上风，脑出血，一下子干掉咱们医院两个科室主任，其中一个还是副院长。”
沈浪嘴里“啧啧”有声，看样子已经把肖院长最后交代的事情信了个十足十。
“别扯淡了，调转手续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你家里怎么说？”周从文问道。
“家里当然高兴了。”沈浪道，“从文，你跟我交个实底，去了之后我具体要做什么工作？”
“最开始要做胸腔镜，切肺小结节。”周从文道，“再往后你要是可以做袖切，我就带你去912。”
“说的好像你一定能去912似的。”沈浪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微微讥讽周从文，“人家912连博士都不要，咱算什么。”
“有老板在么。”周从文道，“沈浪，现在未来在你手里了，要怎么办看你自己的。”
“我知道。”沈浪低头沉思。
“和王经理有进展么？”
“没什么进展，人家是大城市的姑娘，咱多土气，说话都说不到一起去。”沈浪无奈的笑了笑，“我就是觉得王经理身上的味儿好闻。”
“往好了说，这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往不好听说，你这是见色起意。不过无所谓，男人么，谁不好色。”周从文淡淡说道，“走了，准备交班查房，过几天去省城做手术，你要……”
话没说完，周从文的手机响起来。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周从文马上坐直，腰板笔直笔直的。
“老板。”接通电话后，周从文恭敬的说道。
“小周，患者我带着去帝都医院做CT重建，是右上肺肿瘤，看着比较简单，你还有别的需要么？”
“没有了，老板。”周从文恭敬微笑。
“那就这样。”黄老直接挂断电话。
“从文，为什么不在912做检查，非要去帝都医院？”沈浪疑惑。
“你知道帝都医院么？”周从文问道。
“什么破医院？不知道啊。”沈浪疑惑。
“破医院？别闹。”周从文道，“全国最新的医疗机器，都在帝都医院落户，保健组最早就设立在帝都医院，那面的老年病科技术实力全国第一。”
一说到保健组，沈浪眼睛里露出向往的神色。
“咱们医院的CT是双排的，912是4排的，帝都医院是8排的。”周从文说道。
这些数字……对周从文来讲简直太过于寒酸。
未来128、256CT全国都是，而2002年帝都医院也只有8排的CT。
不过现在不仅仅是帝都医院，全世界内最高水准的CT也只是8排的。
“哦哦哦，黄老的意思是你要做的示范手术，术前检查最好认真一点，对吧。”
“嗯，做三维检查，避免有肿瘤侵犯血管。”周从文道，“老板办事，稳的很，你多学着点。”
沈浪嘴唇微微一动，但是没说出口。
自己倒是想学，可也得有机会才行。自己带患者去帝都医院，那面的医生绝对不肯接待自己就是。
周从文说的都是废话。
……
……
黄老趿拉着棉布鞋，背手弓腰走在帝都医院的CT室里。
“李大姐，来麻烦您了。”黄老敲开一间办公室的门，笑吟吟的说道。
“小黄，什么患者？”一位老人站起来迎接黄老。
“我最近新收了一个小徒弟，马上要开年会了，准备做示范手术，我带患者来您这里做个CT。”
“准备做什么术式啊，该不会也是腔镜下袖切手术吧。”老人家问道。
“也是……”黄老神色未变，淡淡一笑，“楚院士的儿子带着来做的检查？”
“正好你来了，过来一起看看。”李老招了招手，叫黄老过来。
她并没有在意胸外科学界之间激烈的碰撞，在老人家眼里，只有患者和疾病。
“也是右上肺的肿瘤，要做袖切，我问了一句，说是准备今年学会用腔镜做。”
黄老点了点头，走到阅片器旁仔细看片子。
“看着对血管没有侵犯，但我总是感觉不对。”李老专心看片子，“小黄你是干这个的，说说你的意见。”
黄老端详了良久，至少过了十分钟，才缓缓说道，“李大姐，看着没事，但我觉得……不美。”
574 下作
不美。
这个描述绝对不是医学词汇，也不是任何暗语。
黄老说的莫名其妙，天马行空，但李老却点了点头，她明白黄老在说什么。
“我看片子觉得没问题，可是这一段……”
说着，李老用手点了点影像。
“这里总让我觉得不舒服，小黄你说的好，不美。”
“要是我的患者，我会建议开胸手术。”黄老认真的说道，“腔镜的风险很大，不是说手术风险，是转开胸的可能性很大。”
两位年纪加起来一百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开始就“梅奥小子”带来的患者的影像展开讨论，精力充沛，完全不像是垂暮老人的样子。
“我给楚院士打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黄老淡淡说道。
“嗯，这个患者有问题，还是建议开胸手术的好。”李老也同意黄老的看法。
黄老带来的患者做完CT，两人又一同阅片。
这个患者的情况很简单清晰，黄老选择的手术患者是一等一的——病情明确，简单易行。虽然腔镜下肺叶袖切手术是胸外科的手术难度的天花板，但黄老用自己的能力把手术难度尽量降低。
做示范手术，并不会选择最难的患者，毕竟手术全程成百上千双眼睛会盯着看，术者难免紧张，一定要选择没有任何问题的患者，避免意外情况。
黄老回到912自己的办公室，又过了一遍自己给周从文选的患者的片子。
确定无误后，黄老拿起手机，找到楚院士的电话打过去。
“小楚，我是老黄。”黄老开门见山的说道，“你儿子选择的患者影像学上有问题，我和老李大姐聊过，都建议别做腔镜手术。”
“……”电话对面楚院士一怔。
这个时间点，黄老打来这样一个电话，还带着李果珍李老的名字，是威胁自己，让楚云天退出年会么？
“我和老李大姐一起看的片子，如果说哪里不对，我们都说不出来。但问题在于影像上看着不美，你懂我的意思吧。”
黄老悠悠说道，并没有因为楚院士的儿子，那位“梅奥小子”和周从文有竞争而避嫌。
“黄老，我懂。”楚院士笑了笑，“我这就和云天说。”
“行，那我挂了。”黄老简单说完，挂断电话。
电话另外一面，楚院士拿着手机沉吟。
楚云天冷笑，“爸，是黄老打的？”
“是。”楚院士沉思。
“真是下作，为了乱我的心，连这种电话都打。他这算是威胁么？威胁有用么？”楚云天不屑的说道。
“怎么说话呢，对老同志、老先生还有没有点尊重了。”楚院士斥道。
“尊重？他也配。”楚云天道，“什么是不美？这就话从一名医生的嘴里说出来……嘿，国内的水平可真低。”
对于楚云天的质疑，楚院士也无话可说。
黄老的描述的确有问题，不美，这不是医生描述片子的专用词汇。
“片子经过互联网发给我老师看过，他说没问题。”梅奥小子楚云天说道，“我可不是国内他的徒子徒孙，一句不美就要断了同台竞技的事儿？不可能。”
楚院士皱眉沉吟，良久没说话。
“爸，那个周从文是什么来头，怎么能让黄老做出这种事儿。”楚云天问道。
“我见过周从文。”楚院士开始讲述夏天的时候在省城遇到周从文的情形，一边讲述，他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
在楚院士看来，黄老不是这样的人。但偏偏又打来一个“指向性”明确的电话，简直太奇怪。
“挺傲的一个小子，这回我教他做人。”楚云天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问问李先生。”
楚院士毕竟年纪小，称呼帝都医院那位顶级存在的时候不像是黄老一样直呼老李大姐，而是叫李先生。
楚云天也不敢对李老有任何不敬，但他的目光流露说明了心里真实的想法。
拨通电话，楚院士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说道，“李先生，您好。”
“小楚啊，小黄都跟你说了吧。”
楚院士一怔，看样子黄老说的没错，片子应该是两位老人家一起看过。
至于什么黄老说服李老一起做局这类的事情楚院士想都没想，李老是什么人？怎么会玩这种小孩子的伎俩。
“说了，但我想不懂。”楚院士恭敬说道，“李老，黄老说影像学上没看到问题，但就是觉得不美。”
“是，我也有这个疑惑。”李老淡淡说道，“手术还是开胸做吧，腔镜做有风险。”
“好的，我这就和云天说，打扰您了，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还不错。”
“我下周去帝都开会，您哪天的门诊？我上门看看您。好久没见，心里想得慌。”
两人闲聊几句，楚院士挂断了电话。
“云天，听到了？”楚院士凝神问道。
“切，说有问题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咱们是搞医疗的，不是算命的。”楚云天心中不屑，但不愿意平白无故得罪李老，只是话语中的不屑掩饰不住。
“谨慎起见，还是换个患者吧。”
“爸，时间不够。”楚云天也有换个患者的想法，他可以不信黄老的话，但不可能对李老的话有什么质疑。
只是示范手术的时间临近，想要临阵换患者，难度可想而知。
“……”楚院士皱眉。
“我再问问我老师，找梅奥的专家组看看片子。”楚云天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楚院士点了点头。
但是一想到李老的话，楚院士就有些忐忑。
李老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
全国影像学的巅峰，1943年的协和博士，师从谢志光老先生。1948年去芝加哥留学，1965年从北医三院调去帝都医院担任放射科主任。
国内骨龄标准是老人家建立起来的。
70年代末，引进的第一台CT，也是老人家在摆弄。
90年代初，老人家开始钻研核磁共振技术。
21世纪初，第一台8排CT也是老人家开始研究。
在国内，楚院士实在想不到还有谁看片子比李老更多，经验更丰富。
相对于梅奥而言，楚院士还是相信李老的话。
可自己儿子不信。
楚院士也没什么办法，看着楚云天和梅奥联系会诊，眉头越锁越紧。
……
……
注：2004年的时候找李果珍老先生看过一次片子，儒雅随和，历历在目。去年老人家105岁的生日，看了一眼群里传的照片，老人家身体康健，很是欣慰。
575 一毛一样的价值观
几天时间匆匆而过。
周从文一行人来到医大二院，院士工作站建立在张友办公室的旁边，黄老也带着患者一早赶过来。
学会第二天就要召开，黄老见面后询问周从文手术的相关事宜，周从文早就有预案，和盘托出。
黄老似乎预料到周从文的想法，他只是闭着眼睛听周从文的陈述，没有说一句话。
倒是邓明，他对楚云天更感兴趣。一项和善的邓主任隐约带着一丝锋芒，但被他掩饰的极好。
等送黄老回去休息后，邓明捧着保温杯拉周从文出门。
“小周，你听说过楚云天么？”邓明忧心忡忡的问道。
周从文微微一笑，上一世和楚云天从国内争到国外，一路激烈战斗，最后略胜他半筹，周从文又怎么会不知道。
其实周从文也很佩服楚云天，他是那种有天赋的人。
自己开了挂，还只能略胜他半筹，足见楚云天梅奥小子的称呼并不是浪得虚名。
不过这一世，自己重生回来，带着几十年的经验，碾压楚云天只是一件小事。
“知道。”
邓明微微皱眉，他没想到周从文竟然连这都知道。
不过邓明没有追问周从文是从何得知的，捧着保温杯，淡淡说道，“半年前你要是成了楚院士的学生，现在给楚云天配台的人就是你。”
“呵。”周从文淡淡一笑。
“他手术做的很好，尤其是心胸、普胸这一块，在梅奥诊所已经得到公认。去年独立完成了一台肥厚性心肌病的手术，切下来1350g的肥厚心肌。”
“的确很厉害。”周从文的话语依旧很淡然。
“这次……”邓明沉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缓了几秒钟后，字斟句酌的说道，“你知道老主任们为什么敝帚自珍，不传授手术给年轻人么？”
“知道，年轻人么，总是飞扬的厉害。而且年轻人缺少的是经验，优势在于身体、眼睛和稳定性。有了老人的经验，很容易超越老人家，踩着老人的肩膀上位。”
“弑神后成神，这是江湖谣传。”
“有一定道理。”周从文承认这一点。
“楚云天就是为了弑神而来的。”邓明缓缓说出了一个真相。
“我知道，不过楚云天选错了对手。”周从文微笑。
上一世楚云天始终慢自己半步，自己成了他一辈子的梦魇。
而这一世，自己还有从前的经验，身体技术也已经恢复七七八八，楚云天还是自己的对手么？
周从文不这么认为。
邓明不知道周从文在想什么，他有些担心的直言道，“最起码我认为我的手术比不过楚云天。去年看他做肥厚性心肌病的手术，稳准狠，有几个步骤我看的心惊胆战。”
“后来呢？”
“手术很成功，那台手术就算是老板都赞不绝口，亲口说自己做的话最多也就是这个程度，甚至还稍有不如。”邓明捧着保温杯道，“我还以为楚云天专心攻克心胸手术，没想到他竟然在胸腔镜的领域想要挑战老板。”
“我想老板不这么认为。”周从文淡淡一笑，“人家有本事，那就做手术呗。勇猛精进，技术活儿始终都是自己和自己的战斗。”
邓明不知道为什么周从文和老板竟然这么像。
学术会议上两组不同的人马做同样的术式，这种挑衅意味明显的举动，他们两个竟然都不以为然。
要是普通人也就算了。
可对手是楚云天，号称梅奥小子、神之左手的那个年轻人，回国参加年会肯定是觊觎老板的地位。
这都不重视么？
邓明深深的叹了口气。
老板淡薄名利还能理解，可周从文呢？一个入行不到两年的小家伙怎么会有这种信心。
“小周，这次事关老板的名誉。”
“邓主任，你想多了。”周从文淡淡说道，“老板的名誉不是一两次手术能决定的。”
“……”
“这种事儿属于价值观，老板最愿意上，我就不说了。”周从文微笑，“不过我估计要是楚云天能留在国内推进胸腔镜的进展，只要他手术做得好，老板会很开心的承认这一点。”
邓明诧异的看着周从文。
老板的确是这种人，不过周从文血气方刚，怎么会也这么想！
太诡异了！
“放心，把注意力放在手术上。”周从文笑道，“邓主任，别紧张的睡不着觉。”
“明天的手术有可能要竞速。”
“不。”周从文沉稳的说道，“手术就是手术，完整做下来最重要，速度快与慢反而是其次。我想要是老板选择的话，他也会这么想的。”
邓明真想把保温杯砸在周从文的脸上。
这货说起大道理的时候和老板一毛一样，这特么不是开会，是师兄弟关上门谈心。
面对年轻新锐的挑战，就这么认输么？邓明心里有些乱。
“邓主任，放心啦。”周从文拍了拍邓明的肩膀，“回去多喝点热水，对身体有好处。”
“……”
“早点休息，明天先做一台食管癌手术热热身。”周从文笑道，“我做的那台食管癌手术的录像你看过多少次？”
“不到一百遍。”
“差不多了，要不明天你来做？”
邓明摇头，知道周从文是和自己开玩笑，他哈哈一笑，“行了，你也回去早点你休息，明天两台大手术，可不是闹着玩的。”
“知道，尤其是袖切的手术，你去做气管镜的时候咱俩要配合默契才行。”
邓明点头，心里面琢磨着之前的演练。
周从文的想法如同天马行空一般，难度极高，哪怕是邓明都觉得很难。
两人各自回房间休息，而此时楚云天没有休息，却在机场接机。
……
……
楚云天很重视帝都医院李老的意见。
影像学资料传给梅奥诊所，经过专家组会诊，认为患者病情很单纯，肿瘤并没有侵犯到血管，是胸腔镜下作袖切手术的适应症。
但即便经过梅奥专家组的会诊，楚云天也小心谨慎的请自己的老师大卫·史密斯教授来华参加手术。
这次手术，不容有失！
576 掀翻那个曾经的王
楚云天像是一只刚刚长大的成年狼似的，觊觎着族群的宝座。
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明天的手术上，准备通过一台“不可能”完成的手术打败统治国内胸外科界几十年的黄老。
但遗憾的是黄老并不亲自出手，能打败的只是黄老的关门弟子。
楚云天已经做了设想，那个叫做周从文的年轻人失败后黄老一定会说他刚入门不久，打败他也不算什么。
从此闭而不战，当缩头乌龟，假装一切都没发生，在国内学界他还是理所当然的“老大”。
对此，楚云天有全盘的计划，之后要做什么楚云天也算计的很清楚。
他很确定自己要做什么，因为在他心里，只有自己才是胸外科界的王者，那个唯一的王者。
十几年的磨炼，获得梅奥诊所所有医生的认可，楚云天觉得自己已经踏上了王位。如今王者归来，第一战初露锋芒只斩杀一个无名小卒，楚云天对此觉得略有遗憾。
虽然如此，楚云天还是为了避免失误，请来自己的老师大卫·史密斯教授为自己压阵。
毕竟连李老都说影像学上患者的三维重建略有不美，楚云天生怕出问题。
原本楚云天对请自己老师来的做法还有些犹豫，但现在他很坚定的期盼着有强援在身边。
不一定要老师上手术，只是避免一些意外情况而已。
楚云天虽然认为自己必胜无疑，但还是很谨慎，谨慎的像是一条老狗。
挑战，不容有失，哪怕做多，也不能因为准备不周全而抱恨。
飞机降落，看见大卫·史密斯教授的身影后，楚云天高举起手臂，不断挥舞。
“楚，你简直太谨慎了，和你的年龄不相符。”大卫·史密斯教授拥抱楚云天，笑着说道。
“教授，能见到你简直太高兴了。”楚云天说道，“我们国内的专家对患者的影像资料有疑问。”
“你们国内根本没有专家。”大卫·史密斯教授直接否定道。
楚云天没有和他争论这件事，上车后直奔医院而去。
一小时二十分钟后，在医大二院的医生办公室里，大卫·史密斯教授点着阅片器上的片子，砰砰作响。
“完全没问题，有一些伪影，但那是机器和使用机器的人操作失误的原因。”
听教授这么说，楚云天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因为事发突然，他甚至都没足够的时间做甄选。但楚云天对自己的水平有信心，手术肯定没问题。
“教授，明天我们当地的医生要先做一台腔镜下食管癌切除术。”
“我的天！”大卫·史密斯教授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那我们的手术不是要后天才能做么？该死，我已经预定了后天的机票。”
“按照流程，手术明天做。”楚云天解释道，“术者是我们国内胸外科的顶级医生最近收的一个学生，他在前段时间做过类似的手术，用了2个小时的时间。”
“这么厉害？”大卫·史密斯教授一怔，他收起轻视的心思，开始认真起来。
“嗯，对手的水平很高。”楚云天斗志昂扬。
“不过我听说你们国内的腔镜手术开展的很少。”
“并不影响有很强的手术医生出现。”楚云天回答道，“教授，明天我准备和他一同开台做袖切手术。不需要您出手，您帮我看一眼就可以。”
大卫·史密斯教授耸了耸肩，他知道自己这名得意弟子心里的打算。
一切只是为了万无一失，楚云天是一个谨慎的医生。
不顾大卫·史密斯教授又看了一眼阅片器上的片子，他轻蔑的说道，“这种典型的图像在你们国内都没办法做出正确的诊断么？我知道你们国内的医疗水平低，没想到会低到这种程度。”
之后的话大卫·史密斯教授没说，但很明显，下面是满满的讥讽与不屑。
楚云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按说以李老的经验、智慧、能力而言，不应该出现这种失误。有可能是黄老在中间作祟，楚云天最后想到。
不管了，等明天手术，给他们一个好看！楚云天双手握拳，给自己鼓气。
“手术对你来讲很简单，年轻人。”大卫·史密斯教授能感受到楚云天的斗志，他安抚楚云天。
在手术前太过于兴奋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毕竟是腔镜下袖切手术，胸外科手术的难度壁垒，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自己百分之百能拿下来。
就算是楚云天很强，最好还是把状态用在明天的手术中。
楚云天听到教授的话，点了点头，“教授，我知道。”
“回去好好休息吧，这张片子在梅奥已经由12名专家一同看过，大家都认为没什么问题。你的疑惑在于将要挑战一位在王座上坐了太久、已经散发着陈腐味道的王者，放心吧，每一个王者都有离开宝座的那一天。”
楚云天点头。
“你要做的就是告诉他，时代变了，现在最强的那个人是你而不是他。”
“真是让我惊讶，没想到你们国内也能做腔镜下的食管癌根治术，还敢于挑战腔镜袖切这种技术壁垒。”
大卫·史密斯教授唠叨着。
在他看来，这片技术的不毛之地开展如此高端的手术术式根本是不可能的。
楚云天没听他的老师在说什么，这些对他来讲都没有意义。楚云天满脑子都是那位坐在王座上已经几十年的老者，自己要对他发出挑战，虽然迎战的只是那位老者的学生。
这只是第一步！
楚云天深深吸了一口气，遏制住内心的悸动。
原本还有一丝顾虑，因为李老和黄老的话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但随着大卫·史密斯教授的到来，确定的告诉楚云天影像没事，他已经再无顾虑。
准备战斗！
楚云天斗志昂扬。
这一次，一定要旗开得胜，把老旧、陈腐的那位王者掀翻！
以后的世界是年轻人的，是自己的。
这次年会，会成为国内心胸外科的一个历史性的里程碑！
577 示范手术开始（盟主百里彤雲加更×4）
第二天一早，楚云天正常起床，精神饱满。
昨天晚上他睡的很好，没有因为紧张、焦虑而失眠。
手术很大，而且这台手术这意味着自己挑战国内的那位王者级别存在的开始。
楚云天并不认为自己会失败。
之前的事情都只是一些小波澜，今天自己就要迈出成为王者的第一步。
全国性质的学会每年都会召开，但只有不到一半的年份才会有顶级医生做公开手术。
每当遇到公开手术的时候，医生们都像是过年一样趋之若鹜，来观摩、学习。
只是，今年的学会和往常不同。
学会的主办单位临时换人，由国内胸外科界的泰山北斗级的老人家出面，举办学会。
而且学会并没有在912召开，而是落在偏远省份的省城。
这都不算，这次学会有公开手术，而且还是两个难度到了天际的手术。
有公开手术也不算，难度高暂且不提，做公开手术的竟然是两个人——黄老的学生，和楚院士的儿子。
类似用公开手术打擂台的事儿国内很少遇到，所以与会的胸外科医生都很兴奋，摆明了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架势。
肖凯又一次带着他手下的医生来观摩手术。
最早肖凯听说有人向周从文发起挑战的时候，很是不屑。
周从文的手术已经做到了鬼神难测的程度，不是想挑战就能挑战的。
不知道是谁家的毛孩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肖凯认为对方会在周从文的面前碰个头破血流，甚至含羞而死也说不定。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肖凯知道了越来越多的细节，对那位号称梅奥小子的楚云天有了更深的了解后，他开始为周从文担心起来。
楚云天不到四十岁就横扫梅奥，那可是梅奥诊所，世界排名第一的医院。
国内的技术水平有多高、距离世界顶级的差距有多大，肖凯一清二楚。
周从文手术做的的确是好，但肖凯认为这种好属于坐井观天的好，而不是真的登峰造极。
面对来自梅奥诊所的楚云天的挑战，不是应该拒绝么？黄老应该有这个能力。
肖凯想不懂黄老为什么不拒绝，而是让周从文和梅奥小子楚云天同台竞技。
唉，不知道周从文会死的有多惨烈，肖凯心里暗自想到。
可惜了，还以为自己抱上了一根大粗腿，却没想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周从文还是根小树苗，就被来自梅奥的楚云天盯上。
事实上，周从文必然如流星一般陨落。
“肖院长，我从前压根没听说过有人还能用胸腔镜做袖切手术，怎么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人。”
“是啊，开胸的袖切都很难做，他们都是什么怪物。”
“人家一个是国内顶级医生黄老的学生，一个是来自世界第一的医院的术者，咱们能比么。要是咱们也能做，早就去帝都或者去美国了。”
肖凯听手下医生们不断议论，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他对周从文的处境有些惋惜。
多可怜的孩子，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得到黄老的认可，又能做难度上天的腔镜手术。
但他还没来得及成长，就遭受到强劲对手的挑战。
不对，不是挑战，而是碾压。
在肖凯心里，周从文手术做的再好也没办法和梅奥诊所比。
那可是梅奥！是来自梅奥的顶级术者。
“肖院长，您怎么看？”肖凯手下的胸科冀主任问道。
“周医生应该比不过那个梅奥小子，但咱们的预案不变。”肖凯很冷静的说道，“术后请周……周教授吃饭，看看他能不能同意来咱们医院飞刀手术。”
“怎么不请楚云天楚医生？”
“人家是梅奥小子，你准备给多少钱飞刀钱？”肖凯不屑的说道，“周医……周教授三五千就能搞定，楚云天楚医生的计价单位是美元，是美元！”
“……”
“就这么定了，别以为周教授手术做不过楚云天你们心里就看轻了周教授。”肖凯像是给手下医生打气，也像是说服自己，“比较的对象不一样，而且……你们知道楚云天楚医生为什么叫梅奥小子么？”
“不知道。”
肖凯手下的医生们纷纷摇头。
“在梅奥诊所里，所有心胸外科的手术术式楚云天都做过，包括各种极难的手术。比如说肥厚性心肌病的心肌切除手术，比如……”
一句话没说完，其他人都怔住。
这种手术术式只存在于传说中，知道的人都不多，楚云天竟然能做！
看样子周从文凶多吉少。
“对手太强，属于世界级别的天才外科医生。周教授就算是比不过他，也是正常的，不能为此轻视周教授的水平。”
“是是是。”
肖凯手下的医生连连点头。
这段时间他们看周从文做的食管癌根治术已经看吐了，但真要是让谁上台去做，没一个人有信心。
肖院长说的对，即便是周教授比不过梅奥小子楚云天，那也是正常的，不能为此轻视周教授。
“都别说话了。”
当黄老登上主席台，肖凯做了一个手势，随后鼓掌。
黄老双手向下压，等掌声停止，开始演讲。
他的演讲并不长，主要是讲述了一下胸腔镜的起源，相当于做了一个科普。
今天的重头戏在示范手术上，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
黄老也没有占用太长时间，随后讲了自己对胸腔镜未来的认知。
“我认为，所有开胸手术能做的术式胸腔镜都能做，而且能做的更好。”
黄老用这么一句话收尾。
全场哗然。
这种吹牛逼的话，也就黄老敢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换个人都会被嘘。
当大幕垂下，投影映来，黄老身后出现了熟悉的身影——周从文已经穿上手术衣站在手术台前，准备开始手术。
黄老没多说别的，背手弓腰，趿拉着棉布鞋走下主席台坐在第一排。
“黄老，您真是慧眼识人。”楚院士起身，恭迎黄老。
他不是胸科的人，但今天他儿子上台做手术，所以楚院士也赶了过来。
“我听说你一早遇到周从文的时候就要收他当学生？”
“嗯，但是被拒绝了。”楚院士笑呵呵的说道，没有一丝难堪，“这是一匹烈马，我驯服不住，还得看黄老您的。”
“你儿子也不错。”黄老微微点头。
578 神似（求订阅）
“黄老，周从文真是很不错。”楚院士微微一笑，很平静的说道，“半年前我准备收他当我的学生，却不知道他是你们胸外科的人。”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这孩子的脾气和我一样，身上一股子白灵芝的味儿。”黄老淡淡说道，眼睛看着屏幕。
大屏幕上，手术已经开始。
周从文做食管癌的手术录像黄老看过几十遍，对周从文的信心很足。
但今天周从文要做的却不仅仅是一台食管癌，别人眼中的难度壁垒，对周从文来讲只是一道开胃菜。
“年轻，手稳、眼神好，这都是优点。”楚院士笑道，“外科可和我们内科不一样。”
听上去楚院士这句话是在夸周从文，其实却是在阴阳黄老。
黄老没有理会楚院士这句带着挑衅语气的话，而是专心致志看着屏幕上周从文的手术。
手术做的干净利索，黄老的表情却渐渐严肃起来。
周从文的手术做的……很奇怪，除了黄老之外，身后的众人，包括组织手下医生学习过很多遍的肖凯都没看出来。
手术过程不一样，但在黄老眼睛里看到的却并不是一台手术，一台普通的手术。
他看来，手术的过程虽然和录像有区别，但周从文的表现却如同电脑程序一般的稳定。
周从文眼前这台手术和之前的手术录像中的手术过程几乎一模一样！
黄老表情渐渐严肃。
他知道只要是人，状态就有起伏，绝对不会真的做到心如止水。
哪怕是自己，已近八十高龄，也无法做到心如止水，浑然物外。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很难两台不同的手术会出现这种“神似”的情况。
黄老也没想到周从文竟然强到这种程度，他的表情愈发严肃，眉头也皱起来。佝偻的腰渐渐挺直，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打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黄老，手术做的很顺利啊。”楚院士有些吃惊于黄老表现出的严肃，他询问道，“我怎么感觉您……”
黄老微微摇头，抬起手示意楚院士别说话。
楚院士不解。
他虽然不是外科医生，但他已经开始研究ercp等技术，也经常去手术室观摩胃肠、肝胆外科的手术，了解解剖结构。
加上他的儿子如此出色，在家庭交流中早已经了解胸外科的各种术式，对此并不陌生。
楚院士看不仔细，也分辨不出来那么多，但他却一眼就看到周从文的手术做的相当不错。
奇怪的是黄老却很严肃，仿佛周从文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
怪了，楚院士见黄老摆手，只好沉默继续看手术。
从胸部到腹部，周从文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似的运转着，从钝性分离到清扫淋巴结，再到游离肿瘤，没有一丝失误，严谨、严密到了极点。
楚院士看不懂细致入微的地儿，他比较关心的是时间。
屏幕右下角有时间标记，楚院士更多盯着那里。
手术很快进入尾声，用时还不到两小时，楚院士心中感慨当时自己要是再强硬一点，或者礼贤下士，去江海市三院邀请周从文就好了。
他听楚云天说过，腔镜下食管癌根治术是比较难的一种术式，现在梅奥诊所顶级的胸外科医生只能把时间控制在4个小时左右，完全无法达到2小时这个骇人听闻的程度。
有些可惜，不过那又如何呢？楚院士微微一笑。
这个年轻人当时拒绝自己的态度很强硬，估计是黄老偷偷培养出来的。要不然只要不傻，哪有一名普通的小医生拒绝院士的邀请，走上金光大道呢。
都是黄老自导自演的，周从文估计是黄老选了不知多长时间才遴选出来的一位，且悉心培养，花了很多心血。
腔镜下食管癌根治术也不知道偷偷练习了多久，要不然不会放在边陲省份，一个地级市。
这些个小心思楚院士一想就知道。
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人算不如天算，就算是黄老想要震撼全国胸外科界，但却没想到楚云天会在眼下的档口回国。
楚院士不信有任何人能比自己儿子还要强。
这不仅是一位父亲的爱，还是一名医学院士出于职业的认知。
楚云天已经征服了梅奥，楚院士不相信在国内有人比他强。
只是……
周从文的手术用时太少，楚院士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偷偷给楚云天发一个短信。
【云天，周从文的手术做的很快，我估计不到2小时就能做完。】
很快，手机震动，楚院士收到楚云天的短信。
【手术不是比谁快，放心。】
楚院士微微一笑。
他打听过，黄老做腔镜下食管癌的手术需要的时间很长，而周从文用时这么短，看样子一定是黄老精心培养的手术兽。
一般来讲“手术兽”只会做一种手术，稍微有些改变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这也正常，基础不扎实么。
楚云天有信心，楚院士安稳下来，默默的看着手术。
1小时57分22秒，周从文缝完最后一针，腔镜下食管癌根治术宣告结束。
“哗~~~”
大阶梯教室里无数人鼓掌。
他们有人看过手术录像，也有人没看过。但只要是搞心胸外科的医生都能看出来这台手术做的漂亮至极，堪称完美。
楚院士瞥了一眼，见黄老一动没动，右手手指敲打椅子扶手的速度很快，仿佛若有所思一般。
嗯？楚院士不解。
要是黄老有意推周从文出来，继承他的衣钵，这时候不应该表现的更高兴、更热情才对么？
对了，一定是楚云天带给黄老巨大的压力。
楚院士微微一笑，颇有风度的和其他胸外科医生一同鼓掌祝贺。
“术者是黄老的学生么？手术做的太好了，从来没想到腔镜的食管癌根治术还能做的这么快。”
“前几天有手术录像，这台手术做的比录像还快一点，厉害厉害。”
“接下来要做袖切了吧！真的是好期待。”
一边鼓掌，与会的心胸外科医生一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黄老一动不动，稳如泰山，眯着眼睛看屏幕。
579 他，不在乎（求订阅，求月票加更）
周从文转身下台。
“小周，手术做的真稳，和上次手术没什么区别。”邓明笑呵呵的说道。
能看出周从文手术和录播中神似，需要极强的技术以及对手术的理解，“恰好”邓明也是这种高手。
“应该的，本身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患者喉返神经走形正常，手术要比之前做过的患者更容易一点点。”周从文眯了一下眼睛，给邓明一个微笑。
“送患者下去，准备继续手术吧。”邓明深深的看了周从文一眼，用很平淡的语气说道。
“梅奥小子一直在等我？”周从文淡淡询问。
对上一世差点打出脑浆子的那位“一世”的对手，周从文现在并不在意。
重生回来，碾压他？不，既然重生，自己有太多事情要做，碾压楚云天根本不重要。
“嗯，他在等你手术结束，一起接患者。”邓明道。
这种做法的挑衅意味太过于浓厚，邓明很难理解楚云天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是美国牛仔精神？
但从老板那获得的世界观、价值观告诉邓明，无论手术做的快与慢，只要手术成功，患者受益，就是一台绝佳的手术。
至于谁做的更出色、速度更快，反而没那么重要。
本身在边陲省份成立院士工作站、在省城举办胸外科年会是为了推动胸腔镜的使用，让更多患者受益。
至于谁强谁弱，邓明认为重要，但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楚院士也不管管自己儿子，邓明略有些无奈。
隔壁的术间早已经准备完毕，楚云天似乎不想占这面任何一点便宜，和周从文一同接患者上台。
周从文做了一台手术，毫不客气的搬着麻醉医生的凳子坐在角落里休息。
刘伟在麻醉，他昨天才知道第二台袖切手术竟然还有这种波折，以至于麻醉的时候手有点抖。
“老刘，别紧张。”周从文眯着眼睛靠在墙壁上休息，但他没有遗漏下任何细节，刘伟的紧张他早就看在眼里。
“从文，没办法不紧张。”刘伟叹了口气，他向后背看了一眼，仿佛视线能穿透墙壁看到隔壁术间一样。
“隔壁那位麻醉医生据说是从梅奥来的，我……我水平不够。”刘伟略一犹豫，直接坦然承认。
“嗯，的确差了点。”周从文淡淡说道。
刘伟泪流满面，不要这么直接好不好。
“但不是还有我呢么。”周从文微微一笑，“好好麻醉，别想那么多。咱们就是做一台普通的手术，你想那么多对患者没有任何帮助。”
刘伟看了一眼周围林立的长枪短炮，叹了口气。
普通的手术么？
怎么可能。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摄像机录制下来，信号传输到会场，上千人会看到自己的操作。
这要是有任何问题，自己在全国都出名了，大家会说黄老的学生做示范手术，找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麻醉医生上来。
刘伟无比苦恼，无比郁闷，无比紧张。
虽然周从文安抚了他几句，但仅仅凭着言语无法打消刘伟心中的恐惧。
原本刘伟的水平只能说是普通，在恐惧等情绪的掺杂下，麻醉的速度要比平时还慢。
邓明有心去帮刘伟一把，但看周从文稳稳的坐在角落里休养精神，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
真是古怪，周从文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邓明有些诧异。
按说周从文这个岁数的年轻人，在有本事的前提下面对另外一人的挑战，无论嘴上是不是说很重视，但都应该表现出兴奋的神情，跃跃欲试准备战斗。
可周从文却像是老板一般稳重，仿佛发起挑战的梅奥小子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存在，他根本不在乎。
他！
不在乎！
邓明观察了很久，确定了这一点。
想明白后，邓明苦笑。
不说别的，周从文光是这心境就要比自己强。
手术么，为的是治病救人，为的是推广胸腔镜这种“新”技术，绝对不是为了比试。
以自己的年纪都很难遏制住较量一下的冲动，周从文竟然毫不在意，他呀！
邓明稳定自己的心情，等待刘伟全麻结束开始摆体位。
……
大阶梯会议室中，挤过来看手术的人越来越多。
原本阶梯会议室能容纳500人，很多主任的随行人员进不来。
但周从文刚刚的手术做的漂亮，其他在外面等候的人听到消息，又知道这次将要开双屏，同时展示两台胸腔镜下肺叶袖切手术，都忍耐不住挤进来要看示范手术。
一千多人挤在会场里，空气都有些污浊、凝滞。
主席台上的屏幕分成两个，两台看起来截然不同的手术正在进行中。
“左面那个麻师看着水平一般啊，我怎么感觉他的手都是抖的呢。”
“别瞎说，912的规矩，不让把麻醉医生叫麻师。不过那位麻醉医生水平是挺差的，这么重要的手术怎么不找个好一点的人上来呢。”
“我估计是紧张的。这么多人围观手术，想不紧张都难。要是我在手术台上，估计已经脑海空白，啥都做不了了。”
周围的医生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楚院士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微微一笑。刚起手，楚云天就超出周从文半个身位。
团队很重要，按说黄老要给周从文配备一个顶级团队也没什么难度，可麻醉医生的水平……真心不高。
水平这种事儿是需要比较的。
刚刚食管癌的手术术前麻醉的时候，没看出来周从文带的木事水平这么差。
可是当两名麻醉师同时麻醉，实况直播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出差距。
起手超出半个身为有多重要自然不言而喻。
楚院士侧头看一眼黄老，见黄老稳如泰山一般，凝神看着周从文的麻醉医生做麻醉，没有任何焦躁的情绪。
“黄老，那位麻醉师的水平挺一般的。”楚院士微笑着和黄老聊天。
“还行，我见过他，不能说差。今天的水平有些失常，估计是太紧张了。”黄老淡淡回答道。
“哪的？医大二院的么？还是912的？”
“周从文从江海市三院带出来的团队里的。”黄老回答道。
楚院士一怔。
江海市三院，周从文随便划拉一个麻醉师就来做公开手术？这个年轻人简直太狂了，狂到没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