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4、我回来唠
当张叹擦干净鞋子上楼时，看到小白和她舅舅坐在小餐桌前，举起小杯子，高呼一声干杯，咕噜咕噜，把杯子里的液体喝了下去，痛快地哎呀一声，放下杯子后，才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张叹，嚯嚯笑，喊他一起来喝酒酒噻，旋即又捏了一颗煮花生塞自己的嘴里，吧唧吧唧，巴适得很。
白建平见张叹吃惊的样子，连忙解释说，小白喝的不是酒，只是白桃味的小熊饮料，有味无色，看起来像大熊酒而已。
小白伸长脖子，闻了闻白建平的杯子，“舅舅，和你的一样呢。”
“什么一样，根本不一样，你的是小熊饮料，我的是白开水，无色无味。”白建平说。
小白哈哈笑，“舅舅你喝的是酒！！”
张叹默默闻了闻，隔着好几米远都能闻到房间里一股酒味，看样子白建平躲在家里偷偷喝酒。
据说，白建平以前好酒，虽不至于嗜酒醉酒，但是每天都要喝一点，像是生活的调味，不能没有，否则无味。
他那时候喝的酒都是一些低档酒，街边小店里卖的，论斤，多是米酒，掺了水，喝一斤不会醉人。喝这种酒，人人都可以是酒神，久而久之，酒量没见长，气势已经冲出三界外。
因为不会醉，所以马兰花没有管的太严，也体谅他工地上工作辛苦，喝点酒能够麻痹身体的酸痛。有的人常年在工地做重活，长年累月下来，身体积劳，到了晚上躺下，就全身酸痛，睡梦中都在痛的呻吟。为此他们往往都会喝点酒，酒量都不错，为的就是能够睡个安稳觉。
后来白建平和马兰花从白家村带走了才两三岁的小白，为了她的成长环境，马兰花就把白建平的酒禁了。
但是一下子白建平哪里受得了，便偷偷的喝一点，一段时间没有出事，直到有一次就他和小白在家，他又偷偷喝酒了，这回买的酒老板有良心，没有掺太多水，酒的后劲很足。他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总之当马兰花回来时，他被一桶水浇在头上，终于醒了，旋即被告知，他训哭了小白，把小朋友吓的不敢做声。
白建平至此就把酒戒了，好几年没有喝了，直到这两年才又喝一点，但是绝对不敢多喝，自己控制量，哪怕是去工地上找老乡们吃饭。
“呵呵呵，只有小半瓶大熊酒，我掺了水。”白建平主动向张叹解释，虽然张叹并没有询问。
餐桌上放了一瓶大熊酒，是51度的，500毫升装。这瓶酒有大半没有喝，按照白建平的意思，这大半瓶中掺了许多水，所以酒精度数其实降了很多。
“重要的是适度适量。”张叹说，没有怀疑白建平的话，却拿起了小白的杯子，闻了闻，甜甜的气味，其实是小熊饮料。
“嚯嚯嚯~~~”小白傻笑，兴致勃勃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剥花生吃，气质拿捏的很准，不比她舅舅差。
张叹笑道：“少喝点，马上要吃饭了。”
他叫上白建平，到城中村中找家饭店吃饭。
吃晚饭出来，已经是夜色沉沉，华灯初上，巷子里响起犬吠，路灯下小虫子乱飞。
白建平去黄家村的广场上看跳广场舞，喊小白一起去，小白拒绝了，但是答应帮他保密。
小白惦记小红马里的瓜娃子，回到浦江好几个小时了，还没见到一个呢，十分想念。现在哪怕是出现一个榴榴，她都能喜出望外，更别说小米、喜娃娃一众小可爱啦。
小红马的招牌在夜色里闪闪发光，小孩子很喜欢这种装饰，但是大人中许多说这很土，有种90年代的风潮，劝他换个现代化点的招牌。
张叹虚心听取，绝不更改。这又不是给大人开的，重要的是小朋友们喜欢。
小白迫不及待，甩开张叹，一溜烟跑到小红马门口，想要找口子钻进去，但是却发现铁门关上了！
“开门吖~~开门吖李摆摆~~~”
小白抓住铁门摇晃，哗啦啦响。
“来啦来啦~”
老李给她开了门，小白刚一进去，就看到院子里正在上演一处追击战。
一个小不点追着另一个小不点满园子疯跑。
后面追的那个忽然站住了！她胸前绑了一排娃娃，急刹车停在原地，看向铁门，吃惊地盯着小白。
下一秒，这个小娃娃一蹦三尺高，大喊道：“*&￥#￥@#￥￥%”
这人是嘟嘟。谷
嘟嘟一激动，就不会说话了。她口吐婴语，激动的语无伦次，跑到小白面前，一把抱住她，嗯咦一声，竟然抱了起来。
“哟呵~~”小白吃惊，胖嘟嘟力气真大吖。
这会儿，嘟嘟缓过来了，终于可以说话了，大声朝教室里喊道：“胖榴榴——胖榴榴——是小白回来啦~~小白回来啦——”
史包包化成一溜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向教室，送鸡毛信去了……
很快，教室里冲出来一个小身影，快的只剩下影子。
下一秒，小白又被抱住了。
一个小身子扑向了她，撞的她连连后退，差点就坐在地上，好在张叹见势不妙，扶了一把。
“hiahiahia~~~”小白怀里的瓜娃子抬起头来，是喜儿。
在她身后，接连跑出来好几个，纷纷围在她们身边蹦蹦跳跳，叽叽喳喳。
“好家伙鸭，好家伙，我的好家伙，小白回来啦，她都胖了呢，她肯定吃了好多好吃的叭……喜儿你快点让开，我也要抱抱小白。”
榴榴的关注点总是很特别，但又不意外。
闺蜜团都来了，闺蜜团预备役也都来了。史包包牵着小郑郑的手，小悠悠在嘟嘟和喜儿身边转来转去，小年站在远处的台阶上，怯生生喜滋滋地看着这边，哦，还有小圆圆，此刻已经站在了张叹脚边，十分自然地把自己的小手递了出去……
“嗨，瓜娃子，嗨瓜娃子你好噻，我回来唠~~啊哈哈哈……”
小白在小闺蜜们的簇拥下，视察了小红马，热情地和瓜娃子们打招呼。
几天没来，这里就多了许多新面孔，当然也走了几个老面孔。
暑假即将结束，新学期就要开学了，人员新增是正常的现象。
他们来到三楼的家里，小白把她和张叹一同挑选的小礼物送给大家。
不是什么珍贵的礼物，诸如一只小小的布娃娃吖，一只小铅笔吖，一只橡皮擦吖，一只色彩斑斓的弹珠吖，一张她游玩乐园的照片吖，上面有她画的笑脸呢……
小小的布娃娃是给嘟嘟的，这样她胸前绑着的那一排又多了一个新成员。
当然，还有带来的零食。
张叹忙前忙后，负责伺候这群小朋友，给她们准备好零食，切好水果，备上小熊饮料，超大屏电视打开，必须是流行的动画片……
忙完这些，他才有空休息一下，沙发上已经坐满了瓜娃子，他便坐在沙发扶手边的懒人沙发上。
坐在沙发边缘的小年拿了一颗无籽葡萄，默不作声地递给他。
“给我吃的？”张叹问道。
小年点点头，害羞地低下头。
张叹接在手里，说了声谢谢。
小白不仅准备了给小闺蜜们的零食，而且有给小红马所有小朋友的，在家玩了会儿，在张叹的提醒下，她终于舍得下楼，给小朋友们送零食。
“小白，小白~”小年忽然喊住小白。
“啷个了？”
“我，我过生日你来吗？”小年鼓足勇气才说。
喜儿立即告诉小白，小年过几天要过生日了，邀请她们都去呢，“小白你也去叭。”
1055、黄毛丫头（1/2）
“老汉，你啷个还不起床咧？”
“……这也太早了吧，外面太阳都没有出来。”
“今天下雨天呢。”
“嗯？怎么又下雨，最近雨有点多，晚上没打雷吧？”
“莫有。”
“那我起床啦。”
张叹打了哈欠，头皮有点痒，胡乱地抓了一把，从床上坐了起来，侧头看了看穿戴整齐的小白站在床边，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昨晚当然没打雷，不然小白一定会赖在他床上，因为小白怕打雷。
他掀开被子起床，穿上拖鞋，走到窗户边，拉开粉红色的窗帘，打量屋外的情景。
窗帘是粉红色的，张叹挺不好意思，但是好在基本没有人到过他的卧室，除了谭锦儿，而且也就一次。在一个大晴天，谭锦儿给他和小白洗了衣服和床单被套。
当时谭锦儿看到这粉红色的窗帘，显得十分吃惊，只是掩饰的比较好，但还是被发现了脸上的错愕。
一个成年男人，卧室的窗帘竟然是粉红色的，确实不搭配，但这是小白喜欢的。小白的卧室窗帘就是粉红色的，这个小不点不满足于只在自己的卧室装上粉红色窗帘，要求张叹的卧室也这么做。
一开始张叹确实很不习惯，但是人的适应能力很强，现在他已经喜欢上了。
窗外晨雾飘荡，院子里十分的安静，有早起的鸟儿藏在林中偶尔鸣叫两声。
天边火红一片，太阳正在破云而出。
这哪里是下雨天？？？
张叹回头寻找骗人的小不点，却只抓到小小的背影——某只小不点已经哒哒哒跑掉了，留下一串笑声。
“啊哈哈哈我骗你的，老汉~”
张叹换下了睡衣，从卧室出来，客厅里没见到小白，也不在她的卧室。客厅与阳台连接的那扇门敞开着，他轻声走过去，见到小白背对着客厅，正在往阳台上撒面包屑，嘴里嘀嘀咕咕。
在阳台边缘，站着几只鸟儿，跳了几下，跃下阳台，落在小白身前，清脆地叫了几声，蹦蹦跳跳，吃起了地上的面包屑。
今天是周六，小白应邀参加小年的生日，地点就在小年家。
张叹没去过小年家，前天才听小年的爷爷陈云贵老爷子介绍，他家位于黄家村1098号。
小红马是黄家村1号，1098号在黄家村深处，张叹不知道具体的方位，但是大致能猜出范围，知道那里属于城中村中的城中村。
小白把小年的生日牢牢记在心里，昨天特地拉着张叹给小年挑礼物。他们逛了一下午的商场，否决了好多选项，最终没有买布娃娃，而是买了一盒橡皮泥和一盒乐高。
小年喜欢捏泥娃娃，在小红马又展现出了摆积木的天赋。她总是很细心，也很耐心，一个人可以静静地玩一整晚。
小白今天起的很早，嚷嚷要准备去小年家过生日了，但现在才早上六点半！
他们和其他几个小朋友的家长约好，今天上午九点半到小年家。
本想再晚一点的，十点到十点半。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去别人家做客不宜过早，留下一点聊天的时间，太长了显得尬聊，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正合适，差不多把话题聊完后，就应该吃饭了。
吃饭才是成年人交际的核心项目。
然而这一套交际潜规则不适用于小朋友们。
她们有聊不完的话题，才不至于尬聊。实在没话说，就hiahiahia嘛。
十点钟才去小年家？小朋友们一万个不答应！她们恨不得天没亮就出现在小年面前，给她送上精心挑选的礼物，说一声生日快乐。
两厢权宜，最终定在九点半。
小白六点半就起床了，自己穿戴好，来喊张叹起床。
嗯，她肯定是把“6”看成了“9”，这宝里宝气的傻孩子。
两人在院子里跑步，依旧是一个在前面跑，一个跟在后面“尾随”，东张西望，暗戳戳的，跑了两圈就心不在焉，找个机会蹲在地上捡树叶看蚂蚁找食物，耍赖不跑了。
吃了早饭，整装待发，礼物准备好，一看时间，九点了，小白喊上张叹出门，嘀嘀咕咕怪他磨磨蹭蹭。
老李已经来了，在门口和他们遇见，打了声招呼，目送他们离开。他回到院子里，从岗亭里搬出他的躺椅和小茶几，摆在小树林边缘，又回去拎来茶壶，拿上茶叶和茶具。
太阳照在院子里，小树林里升起草木的芳香，茶几上的茶壶咕噜咕噜响着，茶香四溢……
正走在黄家村巷子里的张叹问小白，小年这是几岁的生日。
小白被问懵圈了，宝气。
张叹记忆里，小年曾经是小红马年纪最小的小朋友，应该是3岁，所以今天是4岁的生日。
然而看上去，她不像是4岁的小女孩，比以前刚来的喜儿更加瘦小。
但张叹知道，她多半即将4岁，要不然难道是3岁？之前一直是2岁？不可能，这不可能。
小年的存在感很弱，张叹脑海里对她没什么印象，想起她，最先浮现的是就是那一头泛黄的头发，像个黄毛丫头。
小白惦记其他一同要去的小闺蜜，一会儿想去找喜儿，一会儿担心榴榴睡懒觉，一会儿问小米会不会去抓坏蛋而不来，又问史包包是不是不坐车用脚跑来……他们很快在巷子里遇到了喜儿和她姐姐。
一大一小两人站在一个巷子岔口，谭锦儿一脸的茫然四处张望，似乎想要看穿每一条路的尽头是什么。
喜儿昂着小脑袋，也一脸的茫然地看着她的姐姐，等待姐姐指条明路吖！
她们已经在这里转悠了好久啦，一直找不到正确的路。
喜儿提议打电话问干爹叭，但是谭锦儿没有同意。这里错综复杂，她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所在地，那怎么请张叹给她指路呢？这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吗。
喜儿嘀嘀咕咕，觉得姐姐不听她的话才会在这里迷路。她一大早就提议先去找小白和干爹，和他们一起去小年家吖，但是姐姐没有同意。
好啦，现在迷路啦。
“姐姐，你怎么笨笨的。”喜儿忍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谭锦儿愣了一下，收回在手机上查询方位的目光，看向喜儿，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换了别的小孩子，这回多半不会再重复，而喜儿天真地笑道：“hiahia，姐姐你怎么笨笨的。”
谭锦儿气呼呼的，把手机递给喜儿：“你聪明那你来找路吧。”
喜儿毫不怯场，伸手就接住了手机，在上面按来按去，谭锦儿一不注意，就听她对着手机说道：“歪，歪~~是小白吗？小白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hiahiahia~~~~咦？”
她听到小白的声音就在身后不远处。
谭锦儿也听到了。
旋即，她们发现正在走来的张叹和小白。
喜儿hiahia大笑，告诉她们，她和姐姐迷路啦，好像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谭锦儿悄悄拍了一下她的小肩膀，让她别说啦。
她有点尴尬，作为一位成年人，手里有手机，竟然还会迷路！
迷路就迷路吧，竟然还被一个口无遮拦的小朋友大声说了出来。
“这里真的是迷宫一样，很容易走错路。”
张叹说了一句，谭锦儿微微松了口气，觉得张老板是在给她缓解尴尬。想到这里，她恨恨地瞪了一眼和小白凑在一起嘀嘀咕咕hiahiahia的谭喜儿小盆友。
尽出馊主意不说，还老喜欢拆姐姐的台。
张叹带路，身后跟着一窝的女人，耳边响起她们说话的声音，喜儿带着哭声在向谭锦儿求情，因为她的糖果被姐姐残忍地没收了。
糖果是小白刚刚悄悄给她的，她心里窃喜，但还没捂热呢，就被她姐姐发现了，收走了。
怪只怪她笑出了声。
越往前走，越寂寥。这已经是黄家村深处，房屋坍塌的、废弃的，许多都没人住了，一日比一日不堪岁月的重负。
在一排废弃无人住的老房子中，有一栋稍显完善，小白和喜儿呼啦着冲过去，踮起脚打量门口的房号——一块蓝色的掉漆的铁皮上，印着“黄家村1098号”。
小白和喜儿不认识“黄家村”三个字，但是认识“1098”四个数字，高兴地嚷嚷这里就是小年家。
她们的话音刚落，紧闭的铁门就吱吖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小脑袋伸了出来，顶着一头泛黄的头发。
1056、大家去而复返（2/2）
开门的是小年。
她早就守候在院子里，一听到门外有动静，就迫不及待地出来瞧瞧，果然瞧见了小白和喜儿。
三个小朋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小年的爷爷把张叹和谭锦儿迎进屋。
小年的爷爷名叫陈云贵，他把铁门完全敞开，请张叹和谭锦儿进屋坐。
院子不大，铺满了泥土，嚯！还以为是来到了菜园子里呢，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张叹扫视一眼，认出了有辣椒、茄子、豆角、青菜、西红柿，此外还有小鸡和小鸭子。
这个院子更像是菜园子，有一条石子铺的小路穿过，直通里屋。
陈云贵主动给她们介绍：“院子里种了一些蔬菜，自给自足，长的都很好，等会儿给您摘一些回去，纯天然的，没有施肥。”
张叹忽然想起曾经好像有那么一次，是小年刚来小红马时，陈云贵提了一把青菜、一把豆角和一篮子青辣椒上门，也是这么说，纯天然，自己种的，没有施肥，请您尝尝。
当时他盛情难却，就收下了，后来好像随手给了老李带回家，记不大清了。
菜洼子整理的很细致，看得出经常有人打理，蔬菜长的郁郁葱葱，色泽饱满。
进了家门，屋内陈旧，家具很少，仅有的一些也是有了年代感的。
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墙壁上贴了许多卡通画，还有影视明星的海报。张叹看到了女神许璧翎，在许璧翎旁边，贴着一张四只小奶狗嬉戏追逐的海报……看的出来，这些墙壁上的画并不是精心挑选张贴的，更像是有一张贴一张，日积月累形成的，所以没有什么布局的讲究。
房间里出来一位老奶奶，给张叹和谭锦儿倒了一杯热茶，请他们吃点点心。
介绍后得知，这是小年的奶奶，名叫杨兰。
“我先去准备做饭，你们中午就请在这里吃吧。”杨奶奶说道。
谭锦儿连忙说：“不用麻烦，我和张叹等会儿就走啦，让小白和喜儿留在这里陪小年就行。”
杨奶奶笑眯眯地说：“不麻烦，我们家是第一次来客人。”
她转身去了厨房，留下陈老爷子陪他们说话。
张叹问道：“这是祖宅吗？”
陈云贵：“租的，我们老家在浦江的郊区村子里，不在黄家村。”
“多少钱一个月啊？”
“600块哦……”
张叹刚想说这么便宜吗，陈老爷子就说：“挺贵的，以前更贵，要1000块，住了一年，房东说，一个月给你降点吧，这房子你不住也就没人住了，每个月降一点，到现在还要600块，再住久一点，可以更便宜……房东是个好人。”
从聊天中张叹得知，陈云贵和杨兰都在附近的小区上班，做的都是物业保洁。
“我会开车，在小区里开扫地机。”
“我见过，但是没开过那个。”
“我也是自己学的，以前也不会。”
……
聊天中，张叹的手机响了，是榴榴的妈妈朱小静打来的。
张叹猜想是不是找不到路来问路的，一接听，果然是。
“我去外面接一下他们。”
张叹出门，来到院子里，小白、喜儿和小年蹲在一排茄子前聊天，傻乎乎的。
他穿过这片菜地，出了门，走了好一段路，才找到迷路的朱小静和榴榴。
榴榴无精打采，缠着她妈妈要背背。
朱小静说：“你是不是想要累死妈妈？你这么重，天气这么热，走了这么久的路，还要我背你？！！我生下你就很不容易了，把你养这么大，你早就要孝顺我了，要不你来背妈妈吧，妈妈都走不动了，你不是会飞吗？飞一个给妈妈看看。要不是为了送你来参加小朋友的生日，我会在这里迷路吗？……”
榴榴被说的懵圈了，花了点时间消化才说：“朱妈妈，你喝水吗？给你喝。”
朱小静白了她一眼，这孩子小聪明很多，但不用在正处。
她们看到了张叹，被领着到了小年家。
张叹继续出门，虽然其他几家没有打电话来问路，但是要找到这里都挺难的，他来到一个岔路口，给她们一一打电话、发定位，终于把人凑齐了。
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小白、喜儿、榴榴、嘟嘟、小米、程程。
这是只想玩不想干活闺蜜团。
此外还有，小悠悠、史包包、小郑郑、小圆圆，她们是小年的好朋友。谷
谭喜儿给张叹介绍院子里的这些蔬菜名称，一会儿大家都出来了，在聊什么话题。
朱小静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程程的爸爸孟广新也说：“走吧。”
大家都同意离开。
张叹吃了一惊，连忙过去询问怎么回事。
这才刚来，怎么能就走呢，都还没给小年过生日。
朱小静解释说：“不给他们家里增加负担，我们打算走。”
张叹拦住：“那也先给小年过完生日再走，不然大家劳师动众来干嘛呢，来都来了，再坐坐嘛。”
朱小静代表大家说：“我们这么多人，给他们增加太大的负担。张老板你不要着急，我们的意思是，就我们大人走，小孩子留在这里陪小年玩，下午我们再来接。”
张叹：“这……”
孟广新说：“张老板，还要麻烦你，我们都走了也不好，得最少留个人，要不你留在这里吧，不然我们真不怎么放心。”
张叹最后同意了，不过带上了谭锦儿，她们俩留下，其他人先走。
陈云贵和杨兰老夫妇急匆匆地从屋里出来挽留，但是大家真的不忍给他们增加负担，要做这样一顿饭，花销对她们来说想必不小吧。
他们走后没多久，孟广新去而复返。他没有进屋，而是在巷子里朝张叹招手，喊他出去。
出了院子，张叹才看到孟广新手里提着大袋小袋许多东西，有肉、有鱼、有面……
“这是？”张叹问。
孟广新有点腼腆地笑道：“给小年家的，刚才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一家小菜市场，就买了一些，我就不进去了，张老板你能不能帮忙拎进去。”
张叹为难道：“我怎么解释？”
孟广新迟疑片刻说：“要不就说捡的吧。”
他是实在想不到好的借口，就开始胡诌。
张叹无语，“骗小年都骗不过！”
孟广新呵呵笑，他确实骗小孩子都骗不过，以前男扮女装想骗小程程，结果被小程程看在眼里，配合他玩。
张叹摆摆手，“你走吧，我想办法说就是啦。”
“哎，谢谢啊。”孟广新走了。
张叹头痛地想了想，在院子里遇到谭锦儿，告诉谭锦儿有这么回事，两人一同把东西送到陈云贵手里，好说歹说，说是买东西送的。
好不容易让他们收下，张叹的电话响了，是朱小静的。朱小静神神秘秘地让他到巷子里去。
张叹出去一看，好家伙，朱小静手里也提了大大小好一些东西，还有一箱牛奶放在脚边。
谭锦儿在院子里等着张叹，见他又提了许多东西回来，伸长脖子打量外面的巷子，但是围墙挡住了，什么都看不到。
“又是谁送来的？”
“榴榴妈妈。”
远处忽然响起一个童音，脆声应了一声“哎~~”，张叹的脸色顿时就黑了，谭锦儿忍着没笑出声来。
张叹无情地瞪了一眼在菜地里打转转的榴榴，忍住才没有使出撒手锏让她哭。
谭锦儿为张叹缓解尴尬，主动询问道：“你这回又怎么解释呢？”
“冲话费送的。”张叹没好气地说，懒得想那么多，旋即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大好，歉意地看了一眼谭锦儿，那意思是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小沈家。
……
如果是充话费送的，那肯定是一次性充了未来余生所有的话费，不然不可能送这么多东西，在孟广新和朱小静送来东西后，史包包的妈妈少妇李也送来了一大堆。她更直接，直接喊张叹到店里提，看中了什么拿走就是，她殿后付钱。
……
至于怎么解释，如何劝说陈云贵和杨兰收下，那是张叹和谭锦儿头痛的事情，总之东西买都买了，都不能退掉吧。
一群小朋友在杨奶奶的带领下，在院子里帮忙摘菜，采了辣椒、摘了豆角、剪了茄子……
杨奶奶和谭锦儿回厨房做菜，小白和大家留下来监督榴榴把辣椒树重新栽回去，这家伙摘辣椒却把整棵辣椒树拔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鸭，我力气太大了鸭，对不起鸭，我不是故意的鸭，小白小白，是胖嘟嘟说嘿哟嘿哟拔萝卜鸭……”
榴榴极力解释，担心被以小白为首的瓜娃子把她种进菜地里，来年长出一颗颗小榴榴。
1057、好孩子，好孩子
榴榴一边种辣椒，一边和嘟嘟拌嘴吵架。
大家都到一边玩去了，只有嘟嘟陪着榴榴，但榴榴不是大受感动，而是忙着甩锅，说是嘟嘟唱嘿哟嘿哟拔萝卜，她才拔掉了辣椒，不然她才不会这么干呢，她可是个好孩子鸭，今天来给小年过生日的呢。
嘟嘟不肯接这个锅，据理力争，梗着脖子说她只是在快乐的唱歌，又不是让胖榴榴真的拔萝卜，再说那又不是萝卜，那是辣椒鸭，辣椒是要摘的呢。
“我是一只快乐的小鸟儿，我天天唱歌呢~关我什么事鸭，又不是我，真是的，哼~”嘟嘟说道。
榴榴皱着眉头，怎么扯到快乐的小鸟儿去了？这天到底是怎么聊的？她有些懵圈，跟不上胖嘟嘟的节奏。
嘟嘟一边说一边要走，去汇合大部队，但是榴榴喊她留下来陪伴鸭。
“你是我的妹妹鸭~”榴榴声情并茂地说道。
嘟嘟想了想，似乎想起了那晚下跪结拜的经历，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留了下来，“胖榴榴，那我监督你种辣椒叭，你快点干鸭。”
榴榴：“……”
好家伙，好家伙！这是什么姐妹啊，不帮忙不说，还要监督她！！！
榴榴愤懑地大喊：“谁来帮帮我鸭~~~~~我好可怜鸭~~~~我好累鸭~~~~我要喝小熊~~~~”
没人理她。
张叹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同情，谭锦儿则去厨房帮杨奶奶做饭。
杨奶奶刚刚在菜地里摘了许多新鲜的蔬菜，此刻正在洗菜切菜，谭锦儿撸起袖子帮忙。
杨奶奶让她出去休息，但是谭锦儿笑眯眯地直接干了起来，厨房里的活她十分熟悉，抬手就能做，这赢得了杨奶奶的赞扬。
她把摘的辣椒洗干净后，倒进一个石椿里，用一根石棒捣碎，有些像中药店里的药碾子。
饶是谭锦儿生在长在农村，也没见过这种操作。
期间小年进来，站在杨奶奶身边，问要不要她帮忙，看样子小年小朋友以前没少做这事，就像中药店里操作药碾子的往往是小学徒。
杨奶奶满脸的慈祥，让小年去陪小伙伴们玩。
她花了一些时间才把辣椒全部捣碎，用瓷碗盛起辣椒末，往里撒酱油、油盐等等，然后放进锅中的一个蒸笼里。
谭锦儿瞥了一眼，看到那蒸笼里是米饭，掀开的刹那飘起浓郁的米饭香。
谭锦儿惊讶于这竟然是一道菜，她是第一次见识，觉得小白应该会很喜欢吃。
她们俩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张叹和陈云贵老爷子站在屋檐下商量事情，两人时不时抬头眺望屋顶，观察什么。
这栋房子是一层的，屋顶铺了青瓦片，带个院子，在黄家村十分普遍。
“前几天下雨天，杂物间漏雨，我要上去看看。”陈云贵老爷子说道，搬了一把梯子过来，再从院子的角落里搬了一些捡拾的瓦片放脚下，准备上去屋顶。
张叹连忙拦住，老爷子年纪这么大了，上屋顶太危险，说句不吉利的话，要是摔一跤，人老了很难好起来的。
“我来吧。”张叹说。
在他们说话的空档，一个小孩子不知不觉摸了过来，小猴子似的就往梯子上爬。
张叹瞥了一眼，无语又无奈，把瞬间就爬了四五个台阶的瓜娃子抱下来，放地上。
“哈哈哈哈，不要抱我，不要抱我，这是我的强项噻。”
瓜娃子小白嚷嚷，落地就跑，还想再次尝试上屋顶。
张叹让她哪边凉快上哪去，眼角的余光瞥见另一个瓜娃子趁机往上爬。
张叹一把抓住，丢了下来。
“66666~~~我会飞鸭，我会飞呢~~~我飘起来啦~~~”
这个瓜娃子毫不气馁，神气活现，大肆吹牛，明明是被张叹丢下来的，却自夸是飞下来的，并且努力凑到张叹面前，想要再次体验连飞带飘的赶脚！
“走走走，都走远点。”张叹把她们赶跑，吩咐唯一的男孩子，“包包，你是男生，你来负责拦住她们，不要让她们再过来。”
史包包很想欣然领受任务，但是看了一眼以小白为首的闺蜜团，满脸的为难，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办不到吖，他哪里敢管小白她们呢，不然晚上到小红马，可能种的就是他和小郑郑，小郑郑属于连坐。
陈云贵老爷子还是上屋顶了，没看出来，他身形矫健，真看不出年纪一大把。
张叹在底下负责把青瓦片送上去，同时把一群跃跃欲试的瓜娃子们赶走。
一窝又一窝，一片又一片，瓜娃子们没有止境，不断冲击他的防线，就像是温泉池子里的小鱼群，嘻嘻哈哈，就好这一口。
张叹烦不胜烦，决定从内部爆破，他亲闺女小白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萌警小米同学身上。
“小米，小米，快拦住大家，带大家去其他地方玩，这里好危险。”
小米一直没有参与，但是在旁边起哄吃瓜，突然被赋予了任务，瞬间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执行，先是抓住小白好说歹说，说服了小白，再和小白一起抓住榴榴，拖走，再训两句喜娃娃，训的她内心惭愧不已，主动放弃，再喊嘟嘟去角落里搬瓦片……好了，最核心的几个打发后，其他的都是乌合之众，没有主见的，随大流。
哦对了，程程除外。
程程很有主见，不过好在她全程没有参与，只是远远站着，躲在一片阴影里遮阳，兴致勃勃地观看张叹和陈云贵老爷子修葺屋顶，嘴里嘀嘀咕咕“三只小猪盖房子~一只叫张老板，一只叫老爷爷……”
早知道小米这么能干，张叹早就应该给她派任务了，不过为时不晚。
他终于不用提防瓜娃子们爬楼梯上屋顶了，而且，他还不用去搬瓦片了，因为有两个小朋友特别的勤快，不用吩咐就自己干了起来！
其中之一是早就应该被开除出“只想玩不想干活”闺蜜团的赵晨嘟赵小姐。
哪里有搬家的活，哪里就有赵小姐！
有道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赵小姐却在，院子里搬东西！
又有道是：洛阳故友如相问，就说她在搬东西！
搬东西，搬东西，累在肩上甜在心！五花马，千金裘，快给这孩子买瓶小熊酒！
好孩子，好孩子，生娃当如赵晨嘟！
另外一位莫不做声干活的，是陈小年小朋友。
虽然个子比嘟嘟小，力气没有嘟嘟大，跑的没有嘟嘟快，但是她任劳任怨，干活不作，绝不会故意气喘吁吁。
张叹心疼她们，搬了几次后，让她们去玩，不用搬了，够了。
时间流逝，已经快到正午了，太阳挂在了头顶，炎热难当，气温急剧升高，小朋友们也都钻进了屋里，张叹也快受不了了。
他用手放在额头，遮住热烈的阳光，打量还在屋顶忙碌的陈老爷子，喊他下来，没做完也别做了，小心中暑。
“马上就好啦~”陈老爷子说道，“张老板，你回屋里吧，不用在这里守着，屋顶的瓦片够用了。”
“我给你拿瓶水上来。”
“不用，不用，马上就好啦。”
张叹还是回屋找水，小年主动送来一个泛黄的大保温瓶，玻璃瓶身上满是茶垢。
“谢谢你。”
张叹爬上屋顶，把保温瓶送给陈老爷子，站在屋顶往周边看。周围的人家确实没人住，走过去将近百米，才能见到有院子里晒了衣服，显示那边有人。
“爷爷——”
院子里传来小年的喊声。
陈云贵撩起衣摆，擦了擦额头的大汗，“哎——怎么了？？”
屋檐挡住了小年，他和张叹在屋顶看不到小年。
小年往院子中间走了几步，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只见她手里端着一个大碗，碗里盛满了面条，眯着眼睛，迎着烈日朝屋顶的他们大喊：“爷爷--吃面~~~奶奶做的，有肉！”
张叹忽然想起，这好像是第一次听小年说话这么大声。
1058、小年，祝你生日快乐~~
面是长寿面，小年的奶奶给小年准备的，按照他们家乡的习俗，过生日一定吃长寿面，不论是老寿星，还是小不点，不分年龄。
今天来给小年过生日的小朋友人人都一份，沾喜气。
有的小朋友想沾很多喜气，吃了一碗还要一碗，一点没有要客气的意思。
张叹说：“少吃点，榴榴，吃一碗就够了，等会儿还要吃饭，还要吃蛋糕呢，你有那么多肚子吗？”
榴榴想了想，觉得张老板说的有道理，但是她冥顽不灵啊，一边把小花碗放桌上，一边嘀咕：“哼，你怎么不说小白呢，她还抢了我的面条吃呢！哼！它鸭的玩不起。”
这嘀咕声委实有点大，张叹听到了，当没听到。
小白只是抢了你碗里的一块肉肉而已，而且你也没吃亏，你不是吃了小白面条里的鸡蛋吗，张叹心说。
她们今天来给小年过生日，人人送了礼物，此刻小年惊喜连连，满脸的幸福，手里紧紧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布娃娃，是个穿公主裙的小美女。
这是程程送的。
巧了！嘟嘟送来的礼物也是布娃娃，不过没有程程的那么大，她的只有巴掌大小，一排8只，一个排，符合嘟嘟的作风。
她在转交礼物的同时，不忘向小年传授绑娃娃的技巧，以后在小红马就有两个绑娃娃来玩的小孩子了，那样的话以榴榴为首的坏孩子们就不会总是抢她一个人了。
大家一一送上礼物，小年幸福又惶恐，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礼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邀请小伙伴们来她家里做客，只是因为自己过生日，想要热热闹闹，和小伙伴们一起分享快乐。
爷爷奶奶说，她今天就要4岁了，可以邀请小伙伴们来家里玩，他们会准备生日蛋糕和午饭。
他们在一个月前就开始着手准备。
小年不知道，邀请小伙伴们来做客需要送礼物的。
“这是大家喜欢你吖。”
谭锦儿安抚小年，让她把礼物都收下，接着进厨房端菜，杨奶奶刚好从厨房端菜出来，招呼大家：“吃饭啦~”
张叹招呼大家排队去洗手，坐上餐桌，餐桌上摆满了家常菜，并不是多么的丰盛，但是做的很精致，有种家的味道。
小朋友们玩了一上午，早就饿了，一开饭就呼噜噜成了干饭人，不需要催促。
其实带孩子吃饭就像是喂小猪，如果有几只小猪能够带头，那么其他小猪都是前呼后拥，争着抢着要吃。
现在，餐桌上就要那么一两只这样的带头小猪，是谁就不说了，担心有的小盆友玩不起。
小白果然盯上了那道蒸辣椒末，一直在吃，停不下来的感觉。
因为卖相不好，所以榴榴一直没关注，但是见小白吃了又吃，以为很好吃呢，用小勺子挖了一块，尝了尝，咦，没尝出味道，再尝一尝，还蛮好吃呢。
小朋友们就喜欢起哄，都跟着吃，没一会儿一个个嘘嘘哈哈，辣的张开嘴巴，愁眉苦脸，不断呼气，嘶嘶作响，一脸的难受样子。
谭锦儿给她们准备倒水，才让她们好过些，她们再也不敢动辣椒末了，只剩下小白和小年在吃。
如果是在家里，张叹会直接把这道菜端走，离小白远一点，但是今天是来做客的，于是只能说：“小白少吃点辣椒，小心肚子疼。”
小白满不在乎，对自己的吃辣能力很自信。
“这是我的强项噻。”
张叹劝不住，之前在白家村，还因为不让小白吃辣椒，把她惹恼了。
张叹和谭锦儿只是简单地吃了，大部分时间在照顾一桌的小孩子。吃的差不多了，谭锦儿和杨奶奶从房间里端出万众期待的蛋糕。
小年幸福地从奶奶手里接过蛋糕，捧着手里，脸蛋红扑扑的，又高兴又害羞，被这么多的目光盯着，她有些局促。
虽然是白天，但是要要仪式感，蛋糕上点上了蜡烛，四根，象征小年4岁了。
小朋友们不需要吩咐，熟练地手拉手围住小年，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张叹对这一幕十分熟悉，一年到头总要经历好几次，只要瓜娃子们想吃蛋糕了，就会突然围住他唱生日歌。
这回她们总算蒙对了。
小年的脸蛋红扑扑的，从脸蛋红到了脖子，眼睛里有光，笑容很纯真，发自内心的喜悦。
小白搂着她的小肩膀，给她鼓励，让她不要害羞，不要低着头。
生日歌后，许愿，然后是吹蜡烛。
小年人太小了，吹不灭这么多的蜡烛，大家一起围上。
不要！张叹刚要说，来不及了，瓜娃子们从四面八方吹气，呼呼呼呼，到处是呼呼声，还有噗噗噗声，肉眼可见的口水四溅，终于把蜡烛都浇灭了……是吹灭了。
张叹无语，只想离远一点，不想吃蛋糕了。
切蛋糕，分蛋糕，现场的小朋友太多了，得排队，榴榴一不小心又落在了最后，气的嚷嚷叫，差点要哭了，担心前面的小朋友就把蛋糕分完了。
张叹向她保证，她才没有坐地上耍赖。但是当她站好，一看最前面站着的是胖嘟嘟，心理又不平衡了，为什么每次她都是最后，而胖嘟嘟是第一！！！
张叹鼓励她：“下次你一定排在嘟嘟前面，好不好？”
“好！我要到前面去！”
“这次你不行，你已经落在最后了，不能插队，插队不是好孩子，下次加油，下次一定要机灵点，跟紧嘟嘟，好不好？我们下次还有机会的，不要难过，好不好~”
“会不会蛋糕吃完了呀。”
“放心吧，不会的，蛋糕那么大，小年会分好的。如果你实在担心，那就把我的那块给你！好不好？”
“好！”榴榴喜出望外，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但她还是不放心，让张叹过去跟小年说一声，一定要给沈榴榴小朋友留一点哦。
她自己不敢离开位置，担心现在的位置被人占了，担心的对象不是小朋友，就是张老板自己！！！
她看来看去，现场没有排队的人中，就张老板了。
万一被张老板插队了怎么办？？
蛋糕有两个，一个是小年的爷爷奶奶给买的，16寸的单层蛋糕，另一个是张叹买的，三层的，20寸、16寸和12寸，足够这些小朋友分。
小朋友们吃了饭，又吃蛋糕，很快就饱了，吃不下了。榴榴往小年脸上抹了一把奶油，哈哈哈跑了。
她开了一个好头，大家纷纷往小年脸上抹奶油，小年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动，哈哈笑个不停。
欺负完了小年，小孩子们自己闹了起来，谭锦儿看向张叹，张叹提防道：“干嘛？”
谭锦儿：“……”
张叹笑着切了一块蛋糕给她，谭锦儿有些犹豫地接在手里，有点不敢吃，奶油往往伴生肥胖。
“你怎么不吃？”谭锦儿问。
张叹：“午饭吃的太撑了，我先缓缓。”
话音刚落，一个小朋友笑容满面地凑上来了，是胖榴榴！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张叹把自己的那块蛋糕给了榴榴，再给杨奶奶和陈云贵老爷也切了蛋糕，两人一直没吃，担心不够，优先满足小孩子们。
“好甜。”杨奶奶小小地尝了一口，眯着眼睛说道，眼角的皱纹挤到一处。
“那你少吃点。”陈云贵叮嘱。
“吃一点没关系吧。”
……
陈云贵老爷子笑眯眯地吃完了手中的蛋糕，小碟子上还有一些奶油，他用手指抹了一下，旋即笑呵呵地擦在杨奶奶脸上，傻笑。
“哎呀，这是干嘛，别浪费。”
“我吃完了。”
“这么快，我的这块你也吃了吧。”
“我吃饱了，你自己吃。”
“你不是说我要少吃点吗？”
“很好吃的。”
……
1059、活到老学到老（1）
吃饱喝足后，小孩子们一个个犯困想休息，家长们在得到张叹的讯息后，陆续到来接人。
杨奶奶也在照顾小年睡午觉。小年今天开心极了，一直处在亢奋中，直到小伙伴们陆续离开，她才冷静下来，旋即疲惫泛起，躺在小床上睡着了，脸上依然挂着笑。
陈云贵在客厅收拾餐桌，尤其是那些蛋糕，被小朋友们抹的到处都是，碟子里有许多没吃完的，丢了浪费，他舍不得，就全部收集起来，装在碗里，留待之后吃。
杨兰从屋里出来，帮忙一起收拾，感慨道：“家里从没这么热闹过。”
“以后可以常邀请她们来，你看小年今天多开心。”
“可是没有时间。”
“时间总能找到的，哦，这里还有一些蛋糕，你要吃吗？”
“吃不下了。”
“那留着吧，晚上给小年吃，她很喜欢，今天吃了好多。”
“你喜欢吃就自己吃一些吧，带去上班的地方，晚上饿了垫垫肚子。”
“我不饿。”
两人收拾完后，陈云贵让杨兰休息会儿，他则再次搬来梯子，顶着烈日爬上屋顶。之前修葺了其中一块漏雨的地方，现在他要检查其他地方，那些地方可能还不至于漏雨，但是瓦片损坏严重，说不定下场雨就扛不住了，夏天雨多。
果然被他找到了两处破绽，他用新瓦片重新铺好，确认没有其他需要修葺的地方了，才小心翼翼地爬下楼梯，从屋顶下来，站在屋檐下的阴凉处，休息休息，擦掉额头的暴汗，忽然觉得有些头晕，有中暑的迹象，连忙到厨房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旋即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眯着眼睛抓紧时间休息片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云贵从椅子里醒来，面前站着杨兰。
“老头子，要上班了。”
“哦哦，就到两点了吗？”
“一点半了，路上你要半个小时。”
“哦哦，那我走啦。”
“你脸色有点不对。”
“刚睡醒嘛。”
“路上小心点。”
“放心吧，你和小年在家注意安全。”
“在家能有什么危险。”
陈云贵拎着老伴给他装好了水的泛黄保温杯，站起来往屋外走，耳边回荡着老伴的叮嘱，嘴里随意地回应着，迷迷糊糊，穿过院子，挥手出了门，来到巷子里。
他回头看去，看不到老伴了，围墙挡住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他使劲揉了揉老脸，让自己快点清醒过来，这属于午觉的后遗症。
他感觉睡了很久，又感觉只是刚睡。现在是中午一点半，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所以无从推断自己到底睡了多长时间。
休息了就行，只是，陈远贵心说，这会儿有点头晕，无精打采，精神萎靡。
他知道，可能是中午上屋顶那会儿中暑了。
问题不大，工作出汗就会好。
“我要上班。”他自言自语道。谷
他的工作地在西长安街上，是一处高档小区，他在里面做物业保洁。
他沿着巷子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一年前，他带着老伴和小孙女从郊区来到这里，找了几份工作，要么因为年纪大没有通过面试，要么试用了几天后被劝退，最终他通过老乡的关系，找到了现在的这份。
这位老乡是同村的，在这个小区物业做事，负责安保，算是个小领导。
但是陈云贵工作这么久后，发现不管是小领导，还是大领导，经常要挨业主的骂，忍气吞声，很多时候明明自己有理。
这个小区是高档小区，他常听身边的人说，这户家里住着什么什么人，那户家开什么豪车，车库里这样的车好几辆。
他既不认识经理、总裁、厅长，也不认识豪车的品牌，他只知道这些人非富即贵，不是他们惹的起的，所以老乡私底下常说，摆正位置，没必要和业主吵架，得不偿失，退一步海阔天空。
他当然不会和业主吵架，他从不和周边的人产生纷争。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对现在的这份工作很满意，每个月有小几千块钱入账，万一因为一些小事被开除，他再上哪找工作。
前段时间，他认识的一个同事被开除了，因为有业主怀疑他偷东西，但是他对陈云贵说，东西不是他偷的，是垃圾桶里捡的，他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去偷人的东西啊。
谁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总之第二天他再没来。
那人比陈云贵要年轻五岁，是个半老头子，也住在黄家村，前几天在巷子里遇到，介绍说现如今在给人看守停车场。
陈云贵想着想着，停下脚步，打量四周，发现好像走错了路，周围环境不是熟悉的。
他确定是走错了路，肯定是在哪个岔口没有注意。
他拿起保温瓶，拧开盖子，就着冲鼻的茶垢味，喝了两口，精神一振，头晕好了点。
他重新找好路线，脚步加快了，迟到要扣钱的。
终于赶在两点之前到了公司，说是公司，其实只是一个简陋的工作站，他是开扫地车的，不需要到小区物业公司去，而是在另外一个站点。这个站点除了他还有两个人，大家工作之余，会在这里休息片刻，聊聊天。
陈云贵到的时候，工作站里没有人，他从墙上拿下自己的工作服，换好衣服后，细致地擦干净扫地车，为即将开始的工作做准备。
他擦的非常仔细，曾经不止一次被人说过，一辆扫地车需要这么擦洗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奔驰宝马呢。
陈云贵从来不和他们争，依然小心翼翼地擦拭，在心底他常对自己说，这是自己人生的第一辆车，虽然只是扫地车。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另一位工作站的清洁工到了，两人见面聊了几句，对方说道：“老陈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什么？”陈云贵问道，他这位同事经常能知道各种流言，他不喜欢听流言，但也不排斥。
“老徐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他人不错，就是说话喜欢卖关子，说半截留半截，不是口风紧，而是等着听的那个人主动询问。
“那老徐的什么事？我没听说。”
老徐是小区的水电工，陈云贵认识。
“就是老徐被开除了。”
“……这是怎么回事？”陈云贵惊讶道。
“嗐，说起来啊，老徐是自作自受，他竟然和住在别墅17号的那位女主人吵了起来，吵的还很凶，据说他甚至跳起来要打人……”
陈云贵听着对方介绍，心里不相信老徐会跳起来要打人，老徐虽然有些狡猾，但是为人和善，甚至没和人吵过架。
总之就是，和善的老徐被开除了，已经拎着包走了。
陈云贵感叹了两句，开着扫地车去干活。
1060、活到老学到老（2）
PS：为本书第50位萌主为小二殇加更！
陈云贵的这份工作相对清闲，不需要自己动手打扫，开着扫地车操作即可。
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从一栋别墅大门里探出脑袋，看到他，问道：“老陈，你有看到我家的猫吗？”
“猫走掉了吗？我没有看到。”
“我午觉睡醒后，就没找到我家的猫了，会不会走丢了，老陈，你有时间吗？帮我找一下猫吧，谢谢你啦。”
一只猫怎么会走丢，要走那也是它故意走掉，陈云贵心说，他停下扫地车，“那行，我先到周围找找看。”
“它喜欢钻在灌木丛里。”
“嗯好。”
“老陈。”
“还有什么事吗？”
“你脸色不对劲，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可能是天气太热了。”
“是啊，我从屋里出来这一会儿，身上就在冒汗，黏糊糊的。”
“可不是吗，你先回屋里休息吧，找猫的事我来。”
“谢谢你老陈~”
陈云贵不得不停下自己的工作，转而帮业主找猫，这突然冒出来的临时工作非常耽误时间，但是直接拒绝业主更不好，能不能找到不好说，重要的是要去找，这是态度问题，找了没找到，业主也不会说他什么，反而多少要记点好。
陈云贵在离她家别墅不到50米的灌木丛中找到了那只猫，这猫浑身蓝灰色的毛发，油光滑亮，是一只肥猫，虽然保持了猫的敏捷性，但是实际上身体机能下降了很多，和野猫比起来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
据说，这只猫一个月吃的口粮要花大好几千。
有钱人的世界难以理解。
陈云贵认识这只猫，凭借这层关系得以靠近，然后抓住了它。
实际上这只猫根本没有要跑的意思，似乎跑不动了，陈云贵以为是哪里受伤了，上下查看，身体健康，并没有伤口。
他把猫带回去，交还给了那位刚刚午睡醒来的女业主。
“谢谢你老陈，你办事总是这么让人放心。”
“不客气，那我继续扫地了。”
“哎，你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你等我一下。”
陈玉贵在别墅外等了两三分钟，对方再次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你看起来可能是中暑了，别不当回事，趁还不严重，赶快喝了这个藿香正气水。”
“不用了，我没事。”
“年纪大了，天气又热，还是小心一点好，喝了吧，别客气。”
“……那，谢谢您啦。”
“你帮找了猫，我也要谢谢你，你快喝了再做事吧。”
老陈接过这一盒藿香正气水，拆开来，拿出一小罐，10ml，他拧开盖子后，一口气喝完了，味苦，但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喝完后再喝了点水，精神一振，继续干活。
之前一直有些迷迷糊糊，喝了藿香正气水后，精神好了很多，头晕的感觉没有了，老陈感觉得到，自己的中暑迹象消失了。
他的这份工作不算多累，但是夏天的时候特别难熬，经常要暴露在烈日下，汗如雨下。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晒点太阳不算什么，再说了，一年四季，也只要夏天难熬，其他三季晒晒太阳多舒服，老陈经常这样安慰自己。
太阳渐渐西沉，小区里的车和人也渐渐多了，许多人下班回家，傍晚时分，老陈收拾东西，开着扫地车回去，也准备吃晚饭了。
晚饭都是自己解决，公司不承担，老陈吃的是杨兰给他准备的，夏天的饭菜不需要热，他就着冷饭冷菜吃。
饭菜很丰盛，有肉有鱼，是中午剩下的。
这会儿站点就他一个人，他坐在一张简易的木桌前吃饭，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叔，吃着呢？”
“哎，你吃了吗？”
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膀大腰圆，这是老陈的老乡，在小区里负责一部分安保工作。老陈的这份工作就是他介绍的。
“我吃过了，这里有半边西瓜，给你带来尝尝，解解暑。”
“你自己吃吧，不用管我。”
“我吃了半边，这是专门给你的，天气这么热，我看你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下午，可受罪了。叔你要注意身体，扫地的时候别总往有太阳的地方跑，我们小区绿化很好，到处是树，你多往有树影的地方钻，没人会说你的。”
“哎哎，好，我记住了。”老陈笑道，“西瓜我真不用，你带回去自己吃吧。”
“有刀吗？哦，在这里。”
他直接把西瓜切成了七八块，自己拿了一块，坐下来吃，“剩下的都是你的了。”
老陈继续吃饭，和他闲聊着，忽然想起被开除的老徐。
“听说老徐走了？”
“嗯，上午走的。”
“听说是和业主吵架了，要打业主才被开除的？”
“没有要打业主，只是吵架，骂了对方，唉，他好歹不歹惹的是别墅9栋的那位，一点小事也能变成大事。当时是出了口气，舒服了，但是回头就被弄掉，得不偿失，小不忍则乱大谋。”
“那他走了，小区的水电谁来维修？”
“水电工又不止他一个，还有好几个。”
“人手不够吧，老徐以前专门负责别墅区，换其他人的话，别墅区的那些业主不一定放心。”
“说的也是，这回老徐因为9栋的那位被开除，其他栋的业主其实有不少怨言，只是不好说而已，毕竟老徐是真骂人了，骂的还很……爽。”
“那是要招人吗？”
“肯定要招人的，叔，我记得你也会水电维修吧。”
“会是会。”
“要不，你来做？”
“这，能行吗？”
“水电工比你现在的工作轻松不说，工资要高好几倍，你要是真做，我给你争取争取。”
老陈放下碗筷，想了想，犹豫不定，“这行吗？”
“我看行，一则你会水电维修，二则你是我们小区的熟人，让你去接老徐的工作，负责别墅区，想必大家放心。”
陈云贵不由心动不已。
老乡回去打探消息了，到晚上快下班的时候回来告诉他，公司的梅总没有反对，但前提是老陈必须有水电工上岗证。
“上岗证？这是什么？”
“就是你做水电工，必须有一个证书，证明你能够做这个。水电维修是有危险性的，没有这个证书你就没法上岗。”
“那我要怎么才能领到这个证书？”
“得考。”
“……怎么考？……要不算了吧，我一大把年纪了，还参加什么考试，我从来没考过。”
……
晚上下班了，老陈心事重重，先是来到小红马，把小年接走。
“爷爷，大家晚上又给我唱生日歌了呢，是小柳老师安排的。”
老陈收回心绪，慈爱地摸了摸小年的脑袋，看到她那枯黄的头发，再想到白天的那只肥猫，毛发油光滑亮。
他最疼爱的小孙女吃的还不如一只猫呀！
老陈终于下定决心，要努力争取那份水电工的工作，如果工资翻好几倍的话，他就有钱给小年买营养品，隔几天就有肉吃，小孩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耽误不得。
1061、活到老学到老（3）
“今天有什么事吗？”
回到家里，老伴杨兰关心地询问陈云贵，觉得老陈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猜想多半是工作上的吧。
别看他们的保洁工作内容比较单一，似乎没什么勾心斗角的小事，但其实烦恼也很多，小区里那么多的业主，一户一件小事就能让他们焦头烂额，业主群里更是蜂拥而至的各种抱怨，甭管你做的有多好，提意见的挑茬的从来不会少。
“没有吧。”老陈回应道，转身离开，“我去把院子的铁门锁了。”
他出了门，穿过黑漆漆的院子，借着月光和门内的灯光，铺在泥土上的小路清晰可见。为了省电，他们家到了晚上就会把院子里灯关了。
到了大门口，他探头左右看了看屋外，黑漆漆的一片，幽深的巷子显得没有尽头。巷子里人迹全无，没有半点声响，就连猫猫狗狗都不来这里。白天已经够冷清了，到了晚上更像是空城。
陈云贵锁好铁门，回到屋里，老伴杨兰正在照顾小年刷牙洗脸，见他回来，又问道：“真没什么事吗？”
小年扭头看向爷爷，龇牙笑着说：“爷爷真没什么事吗？”
“真没有。”陈云贵摸了摸小人儿的小脑袋，没打算说水电工岗位的事，现在只是个想法而已，八字没一撇，甚至能不能成都由不得他。
“还有几天小年就要开学了，书包给她准备了吗？以前的那个好像太旧了吧，换个新的给她。”他说。
“明天就去买一个。”杨兰说道。
小年开心不已：“我想要小兔子的新书包。”
“好，买小兔子的。”杨兰说道。
小年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心，“会不会太贵了吖？”
“小孩子管这个干嘛。”陈云贵说。
杨兰疼惜小年，“再擦一把脸，我们准备睡觉了。”
“哦对了，今天听说老徐被开除了。”陈云贵想了想说道。
……
暑假的时候，小年会跟着爷爷奶奶去上班的地方，她呆在工作站点玩，爷爷奶奶则去工作。小年特别听话，不会乱跑，让她呆着不要乱走，她就绝不会乱走，很让人放心。
这天小年照旧跟着爷爷奶奶来到小区，工作站点是在地下负一楼，另外两个工作人员也在，见到小年到来，逗了逗她，昨天告诉老陈消息的那位，从兜里找到一根棒棒糖给她。
这个暑假他们经常能看到这个黄头发的小孩，做这行的家家要本难念的经，不是迫不得已，谁也不想让小孩子整天呆在地下室，这里空气流通不好，常年沉闷湿热，所以彼此照应是应该的。
老陈依旧开着扫地车去工作，杨兰也忙去了，工作站就剩下小年一个人。她坐在小凳子上，从陈旧的书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粉色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看着里面颜色各异的橡皮泥舍不得用，一个劲傻笑……
老陈和杨兰今天是上白班，下午五点下班，两人洗了手，换了衣服，带上小年准备离开。
他们的老乡又出现了，笑呵呵地跟小年打招呼，给了她一瓶牛奶。
“谢谢陈叔叔。”小年乖巧地说道。
“不用谢，多喝点牛奶，才能长结实。”
他是来找老陈的，询问昨天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
老陈拉着他来到外面的树荫下，想了想说：“要不我试试？”
“试试就试试，没通过也不要紧，尝试一下总是一个机会吧。我问了，考试分为笔试和实践操作，实践操作你肯定没问题，主要是笔试，要做题的，你可能要突击学习一下。不过你不用担心，据说笔试很简单，有一本书叫《水电工操作指南》，很多题目上面都有，几乎一模一样，明天我给你买来。”
“不用不用，书我自己来买，是叫《水电工操作指南》对吗？”
“就叫这个名字。”
老乡谈完事就走了，老陈回到工作站点，叫上杨兰和小年离开小区，出大门时，看到门口发生了一起小型车祸。一辆要进小区的轿车撞倒了一辆从门口经过的小电驴，一位中年女人坐在地上，旁边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正在打电话叫交警，女的则蹲在地上询问中年女人情况。
地上没有血迹，坐在地上的女人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没有其他异样，应该问题不大。谷
老陈看了几眼，没有上前围观，带着老婆孙女走了，叮嘱道：“出门要注意安全，现在车多，很危险的。”
小年乖乖地点点头，小手被奶奶牵着，脆声说：“小白说，我们可以坐地铁，在地底下钻来钻去的，就不会有危险啦，是吗？爷爷？”
“是，地铁方便又安全。”
“我还没坐过地铁呢？小孩子可以坐吗？”
“我带你去坐。”
三人从一个地铁站口下去，搭乘2号线来到附近的一处商场，给小年挑了一个蓝色的小书包，上面印有小兔子的图案，她很喜欢。
商场里有一家书店，老陈犹豫了一下，“到书店坐一坐吧？”
杨兰笑道：“你要买书吗？”
“坐一坐又没关系。”老陈说。
小年对绘本很感兴趣，由奶奶陪着在翻阅各种绘本，而老陈则到处溜达，寻找那本《水电工操作指南》。
书架一排一排，书籍密密麻麻，他不会用机器查询书目，只能自己在书架之间转悠寻找，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转到查阅书目的机器前，站在一旁看了许久，不断有人来来去去查询，等没人的时候，他上前试了试，看的时候好像看明白了，但是用起来依然不会。
“需要我帮忙吗？”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从身边经过，看出了他的窘境，主动询问道。
“我想要找一本《水电工操作指南》的书。”
“好的，我看看，哦，找到了，在这里。”
女孩报了一串数字和字母编码，老陈听的云里雾里，女孩便主动带他过去，从书架上把书抽出来，交到了他手里。
“谢谢。”
老陈翻阅这本《水电工操作指南》，有文字有图片，比较好理解，只是当他看到标价时，不禁犹豫起来，这样一本书要35块钱！
但是想到如果能考上证，工资翻倍，他决定咬咬牙买下来。
他带着书找到老伴和小年，两人坐在靠窗的书桌前看书，小年看绘本，杨兰则在东张西望，直到见到他出现，才收回了目光。
“你上哪里去了？这么久。”杨兰有些抱怨道。
“找了一本书。”
老陈挨着小年坐下，小年开心地说：“爷爷，绘本上的小动物好可爱。”
“你看得懂吗？”
“我看图吖，小白也看图的。”
“你这找的什么书？”杨兰插话问道。
“《水电工操作指南》。”
“怎么突然看这个？家里的水电要维修吗？”
“今天小陈告诉我，老徐走后的那个工作岗位，我可以争取一下。”
“水电工？”
“是水电工，据说工资要比我现在的高多了，我想试试看，没成也不耽误什么。”
……
听了老陈的介绍，杨兰终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很赞成，鼓励老陈加油干。
1062、车祸
天色渐渐暗下来，小年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她饿了。三人离开书店，走入繁华的街市中，小年喜滋滋地背着崭新的小书包，怀里捧着一本刚买的绘本，一边走一边迫不及待想要继续看。
“走路不要看绘本，忘了爷爷之前说的话吗？要注意交通安全。”杨兰叮嘱道。
“那我把绘本放在书包里叭。”
三人从西长安街拐进了黄家村，经过小红马时听到里面传来小孩子的嬉笑声。
“是喜儿~”小年听了一句就听出来了是谁。
“我们先回家吃饭，吃完饭再送你来小红马。”杨兰说道。
穿过幽深的巷子，三人回到家里，晚饭后，老陈把小年送到小红马，再返回。
门檐下，杨兰正在洗衣服，老陈到屋里搬了一条凳子出来，放在她身后。
“坐凳子上，别蹲着，容易头晕。”
“刚蹲一会儿。”杨兰一边说，一边坐下，“你去看书吧。”
老陈回到屋里，拿出刚买的那本崭新的《水电工操作指南》，坐在灯下，眯着眼睛阅读，把书放的老远。
看着看着，他情不自禁皱起了眉头，阅读起来很费劲，很多地方看不大懂。他会水电维修，是一把好手，但是要把实践和理论联系起来，很有难度。
他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困难，虽然很吃力，但是并没有轻易放弃，继续努力学习。
杨兰洗完了衣服，晾在院子里，晚风吹拂，吹动小年的小背心，目光跃过小背心，可以看到静静地挂在半空中的一轮圆月，有一种岁月静安的美。周围安静极了，只有蛐蛐的叫声。
她回头看向屋里，老陈像一座饱经风霜的雕塑，坐在泛黄的灯泡下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但偶尔翻阅书籍的动作告诉她，老陈看书入神中。
她本想回到屋里，但为了不打扰老陈，便继续坐在院子里，看晚风吹拂晾晒的衣服，听满耳的小虫子叫声，闻满园的瓜果菜蔬的自然香味，直到，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不待她回头，一件衣服落在肩上。
“风好大，多穿件衣服，别着凉了。”
“你看完书了？”
“你到屋里来坐吧。”
两人回到屋里，杨兰看了看放在桌上的书，书没有合上，翻开着其中一页。
“还好吗？”
“什么？”
“看的还好吗？不难吧？”
“不难。”
“那就好，你继续看书吧，我去厨房。”
老陈继续拿起书本费劲地看，但是注意力难以集中。
人上了年纪，精力大不如前，注意力持续不了太久。
他琢磨几个没看懂的地方，思来想去，不得其解，决定等会儿去接小年的时候，问问老李。
他知道老李懂水电。他见过老李给小红马门口的招牌通电，两人还就此交谈过，让他惊讶的是，老李这个退休的大学教授竟然很懂水电维修，说起来头头是道，小红马的水电就是老李在维护。
屋里响起了轻轻的琵琶声，是杨兰打开了录音机，唱的是评弹，浦江和苏州、杭州一带的人都爱听的戏曲。一个男人用吴语在唱，杨兰很喜欢听。
晚上两人不用上班的话，基本就呆在家里，做家务、聊聊天，或者听听戏曲，只是这些曲目都太老了，听过无数遍，一直没有买新的磁带。
老陈几次打算找时间去买，但总是忘记，人年纪大了后，记忆力就不好了。
见老陈转头看过来，杨兰连忙关掉录音机。
“吵到你了吗？”
“没有，你听吧。”
“不听了。”
“有点声音更好，太安静了。”
“书很难吧？”
“是我太老了。”
“哪里有啊。”
“我一大把年纪参加考试，会不会不像话？”
“奇怪了，这有什么不像话的？”
“就是……感觉在和年轻人抢工作，我们早应该退位了。”
“不不不，对他们来说，这应该是更大的激励，虽然我们年纪大了，但还是在努力，这难道不值得骄傲吗？”
“还是感觉不大好。”
“靠自己的努力过上更好的生活，这没有不好吧，难道努力也要分年龄吗？”
“……”
“那就当是给小年树立一个好榜样吧，我们可以对她说，看，你爷爷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努力读书呢，你幼儿园也要努力吖。这和只是嘴上鼓励她，督促她要有用的多，这可是身边的榜样例子啊。”
“你千万不要说，我怕没考上，成了反面例子。”
“努力是一个过程，结果当然很重要，但是过程中的收获也很大，因为这是我们对待事情的态度。”
“你还是这么能说会道，跟着我吃了太多苦。”
“我看你是想偷懒吧，我和你一起看书吧。”
“你又不懂。”
“我懂物理化学。”
……
年轻人只需要付出一半的精力，老陈要付出百分百的努力，甚至更多，他越发的感觉到，不仅从身体上他老了，内在的方面，比如记忆力，比如理解能力，他都退化了，以前自信可以轻松掌握的道理，现在要琢磨好一会儿。
他没有时间感叹这些，夜已深，他出门要去小红马接小年回家。
屋外十分的安静，黑黝黝的，伸长脖子往更远处看，才能看到一片片璀璨的灯火，越发把这里映衬的像是黑暗的暴风眼。
“我和你一起去。”杨兰提起手电筒，和老陈一同出门。
“锁好门。”
“锁外面的院子门就行了，我们家没东西可偷的。”
“小鸡和小鸭渐渐长大了。”
两人走在幽深的巷子里，像是走在乡下的山路中，直到两边的店铺多了起来，只是大多数没什么人呢，小小的店里坐着老板一人，看电视或者玩手机。
当快走出黄家村时，一辆摩托车飞快地从他们身后蹿了出去，把两人吓一跳，骑车的两人都戴着头盔，似乎也没注意到他们俩，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停留，扬长而去。
杨兰念念叨叨，对此有些抱怨，小巷子里这么窄，骑车也这么快，多容易出事。
她刚念叨完，就听到前方十几米远处，传来一声闷哼，这时那辆摩托车歪歪扭扭，转个弯，拐进了西长安街上。
1063、结拜姐妹塑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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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好像倒了一个人。”陈云贵说道，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旋即匆匆往前赶去，果然见到一个年轻人倒在路边，这里正好是两根路灯之间的位置，所以视线不大好。
“这是被撞倒了吗？”杨兰紧张地问道。
陈云贵：“刚才那辆摩托车撞的，撞完人就跑了。”
他蹲下来，用手电筒照向倒地上的年轻人，人侧身躺在地上，人是清醒的，见到他们，努力说道：“他们是故意的~”
老陈打了救护电话，和杨兰留在原地照看。没一会儿有经过的人注意到这边，渐渐靠拢过来，有人认出了倒地的年轻人，就住在黄家村。他们打电话喊来了年轻人的家属，救护车也到了，把人送去了医院。
民警在现场询问，调摄像头查看当时的场景，但是这一条路没有摄像头，即便要，巷子里幽深昏暗，不一定拍清楚了。
“有人看到了那辆摩托车的车牌号吗？”民警询问众人，众人纷纷说没看到。
陈云贵仔细想了想，想不起车牌号，当时他根本没注意车牌号。
杨兰站在人群外，看了看众人，见没有一个人知道车牌号。
她记得，她为人一向细心，在那辆摩托车差点撞到她和老陈时，她就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车牌号，现在还记得。
但是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民警，担心万一被骑摩托车的人知道了，会不会找到他们报复。
她生性胆小谨慎，有些害怕。
最终，她犹豫再三，悄悄找到民警，告诉了他那辆摩托车的车牌号。
民警表示会为她保密的，杨兰稍微放心，找到陈云贵，“走吧，别看了，去小红马接小年。”
陈云贵一边走，一边懊恼道：“我怎么就没注意到车牌号呢？当时大意了，撞了人不能让他们跑了。”
杨兰回头看了一眼，离事发地远了后，才告诉陈云贵，她记得车牌号，并且已经告诉了民警，同时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陈云贵对她的行为十分赞成，安慰她不用害怕，对方不可能找到他们的。杨兰渐渐把心放回肚子里。
“那里怎么了？怎么有救护车过去了？”
当老陈和杨兰来到小红马时，老李正站在院子大门口张望。
“有辆摩托车撞了人……”老陈言简意赅介绍了情况。
“世风日下啊~人竟然跑了！”
老李一边摇头感叹，一边回到院子里，忽然一看，院子里茶几和茶几上的茶具都在，但是椅子不见了！
目光一扫，就看到一个小不点拖着她的椅子在往教室跑！世风日下啊！起个身，家就被偷了！
“赵晨嘟——你怎么还没睡觉！”
老李大喊一声，追上去。赵小姐胆子肥，还在拖着椅子跑，直到老李追到跟前了，她才丢掉椅子，哒哒哒仿佛会轻功，绕个转，在院子里转圈圈。
“啦啦啦啦啦~~~~”
毫无惶恐之意，反而很得意，简直游戏人生。
赵晨嘟小朋友转了几圈，看到大门开着，转头就想往外跑，啦啦啦~正要出去，忽然前面挡住了一个人，把正好撞进怀里的她捕获！
嘟嘟抬头一看，咧嘴笑道：“是小年的奶奶，奶奶好~~”
杨兰喜欢她，可爱聪明吃饭很给力，“不要往外跑，外面很危险。”
“哦，我不跑。”嘟嘟乖乖的，好像刚才逗弄老李的不是她。
“你怎么还不睡觉？”
“榴榴把我从小床上赶下来，说我的jiojio好臭，我的jiojio一点也不臭，奶奶你闻闻。”
“你的脚脚才不臭，奶奶不闻，奶奶带你去找老师，找榴榴讲道理。”
杨兰牵着嘟嘟离开，嘟嘟看到气喘吁吁的老李，笑着说：“李摆摆晚上好，我们要回去睡觉觉啦，拜拜~~~”
老李没好气地道：“你溜的倒是很快！”
“骑上我的心爱的小摩托，我再也不怕堵车……嘟嘟嘟嘟~~~”
嘟嘟唱着歌，扬长而去，老李气哼哼的，差点不要面子追上去，把那只小调皮捉回来教育一顿！
他确实追上去了，但没把嘟嘟找回来，而是把被丢弃的椅子找了回来，喊老陈坐一坐，喝杯茶。
陈云贵正好要向他请教问题，闻言便在他身前坐下，茶几上的茶壶在咕噜咕噜冒泡，茶香四溢，明月朗朗，清风阵阵，四下安静，真是好生活。
老陈不由羡慕老李，人家的人生过的比他惬意百倍。
“还是小年乖，比榴榴嘟嘟懂事多了。”老李依然不忿，两相比较，得出小年更乖的结论。
“我家小年要是调皮一点才好。”陈云贵说道。
“每个人的天性不同，有的调皮捣蛋，有的乖巧文静，因人而异，自然就好，没必要强求。”
“是这个道理……”
“是不是有什么事？”
“确实有点事，想要麻烦你。”
两个老头子研究起了水电维修，教室里则正在上演一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戏码。
“是胖榴榴赶我走的，她不让我睡小床呢！哼！”嘟嘟正在小柳老师的见证下告状。
“我，我没有！我才没有呢，我是个好宝宝鸭！”榴榴愤怒地予以否认。
看她的表情，小柳老师差点就信了，如果没有最后那句“我是个好宝宝鸭”。
好不好不是自己说了算，而是别人说了算。
“你还说我的jiojio臭，但是我的jiojio一点也不臭，我只是喜欢跑~”嘟嘟继续说，现场演示她喜欢跑这件事，在教室里乱窜，转了一圈，才在小柳老师的呼喊下回来。
榴榴小眼珠子乱转，“我没有！我才没有呢，哼，胖嘟嘟你是不是玩不起鸭，你玩不起鸭，好家伙，好家伙，我再也不跟你玩啦，你回去叭，你快去找你的妈妈叭，小盆友不会跟你玩啦！你和你的妈妈玩叭~哼！……”
嘟嘟生气道：“你哼什么哼！”
“哼哼哼哼哼哼~~~”
“嗷呜嗷呜~~”
小柳老师及时介入：“别吵啦，别吵啦~~你们是姐妹呀。”
这时杨兰带着小年下楼了，榴榴和嘟嘟同时跟她打招呼，旋即对视一眼，哼的一声，纷纷撇过脑袋去。
1064、小学生
陈云贵把看书的疑惑写在了一张纸条上，列出一二三四五等等个问题，一股脑向退休教授老李请教。
老李没教过年纪这么大的学生，但是鉴于他如此的虚心好学，精神难能可贵，老李便耐心教导。
一开始无论他怎么解释，老陈都听不懂，半知半解，这让他十分烦恼。后来他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发现是自己讲的不对，自己讲的太“深奥”了。或许对他曾经教过的那些学生而言十分简单，但是要知道，此刻坐在他跟前的是一个只要高中文化的半老头子。于是他改变方法，把问题讲的通俗易懂，老陈果然学的很快。
老陈满载而归，带着老婆和小孙女回家，老李目送他们一家三口，夜风阵阵，他大声说道：“有问题再来找我。”
老陈回头挥挥手，向他表示感谢。
回去的路上，老陈向老婆感叹，老李真有耐心，是个好人。
“但是我也不能一直麻烦他。”老陈说。
这些天他走到哪里都随身带着那本《水电工操作指南》，一有时间就拿出来看，自己独自琢磨。晚上要是时间还早，他就会趁老婆和小年都睡了，自己再看一会儿书。为了不打扰到老伴，他通常坐在客厅。
他还找了半截铅笔，在书上做笔记，写心得。
这半截铅笔是小年淘汰下来的，他觉得还能用，就留了下来，只有短短的一小撮，没有他的小拇指长，对他的巴掌而言，太小太短了，无法握住。他只能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起初用不惯，用久了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他把笔尖削的尖尖的，一直用到笔芯没有了才再次削笔，这样可以尽量用的久一点。
他在工作时，休息的时候也会拿出书看一看，但必须找个没人的地方，一旦听到要动静，他立刻把书收起来。一个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读书学习，他不想背后被人说风凉话嘲笑。
很难想象从头学习水电工操作，对一个老头子是多大的困难。他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最大的一个是他没有理论基础，他只要实践经验，总是对不上号，经常烦的抓耳挠腮。其次，没有人教导他，遇到问题没有人可以请教。老李是个好人，而且很有耐心，但是不好大事小事都去麻烦人家。
好在，他学会了用手机上网查询，这是张叹教他的。
有一天晚上，老李的茶几和茶具都在院子里，茶壶里茶水在咕噜咕噜冒泡，但是老李不在，坐在茶几前的是张叹。
老陈那天又带了纸条过来，积攒了好几天的问题都在上面，找不到老李让他很焦急。张叹看出他的烦恼，主动询问，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张叹不太懂水电操作，让他修一修水电还行，但让他做理论题目，他就抓瞎了。
张叹就教老陈用手机上网查询，老陈的手机非常的陈旧，屏幕上好几道细细的裂缝，漆面斑驳，一看就是用了好多年的，但不管外表怎样，这部手机是一部智能手机。
老陈花了两天时间，才琢磨会了手机上网，张老板说的对，网上都要答案，解释的很详细，他自个儿就能看懂，再也不用麻烦老李了。
听老乡说，物业开始有意招水电工，缺人的问题逐渐显现，已经有业主抱怨物业人手不够，叫了物业修水管，一直等到晚上才有人上门！
老陈暗自着急，但是他着急也没用，水电工上岗证是需要考试的，有关部门不安排考试他也没有办法。
他打听到了，再过一个礼拜就有一场考试，尽管他觉得时间很紧张，他还有很多问题没有搞懂，但是没有办法，他必须报名，不然再等下次就太晚了，他没有再下次的机会。他只有一次的机会，考上了就有希望，没考上就不用考了，指望不到他了。
老陈硬着头皮上，时间抓的更紧，一有时间就看书，别人看两遍就能记住的知识点，他可能需要看四五六七遍，而且过几天又忘了。
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考试还没有到来，先迎来了幼儿园开学。
小年小盆友要上幼儿园了。
她奶奶给她穿上整洁的小衣裳，枯黄的头发扎了漂亮的小辫子。小年终于可以背起她那宝贝似的小书包，上面有小兔子的图案。
她跟着奶奶走过小巷子，经过小红马大门口，往里看到了院子里的小白和喜儿，兴奋地朝她们挥手。
小白要上小学了，而喜儿依然是幼儿园。
不过喜儿不认为自己是幼儿园的小盆友，她执着地认为自己也应该和小白一起去上小学一年级，因为她明明比小白年纪大呢！
小白6岁，而她，早几天就8岁了！
没听说过6岁的小盆友上小学，而8岁的小盆友却上幼儿园的叭！
总之喜儿就是缠着要和小白去上小学，谭锦儿气的甚至想揍她。一个记不住自己年龄的傻孩子。
最后没有办法，只能答应喜儿，让她送小白去上学。
喜娃娃喜滋滋的，送小白到了小学门口，仰望校门，惊叹连连，比幼儿园大好多吖！谷
她们在小学门口遇到了小米，小米和小白一样，也来上小学一年级了。
“你不能进去。”谭锦儿捉住想要跟着溜进去的喜儿。
“hiahiahia~~我上学去啦，姐姐再见。”喜儿蹦蹦跳跳，想和小白小米一块溜进学校，但是她姐姐不放手。
“你要去上幼儿园！”
“我上小学啦。”
“你幼儿园，不信你问干爹。”
“干爹？”喜儿看向张叹。
张叹：“……emmmmm~~~我先送小白去报名。”
喜儿趁机跟在他脚边，谭锦儿没捉住，只能跟着进去。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人很多，小学生和家长拥挤在一起，人声鼎沸。
小白和小米手拉着手怕走丢，喜儿左看看右看看，挤到两人中间，喜滋滋的说：“我拉着你们叭~”
说的好像她在照顾小白和小米似的。
“一年级一班的新生在这边报道！！！”有人在喊着。
“小白和小米都是一年级一班，到这边来。”张叹说道，带着她们找到报名的地方，一张桌子前站着两位女老师。
“是一年级一班的小朋友吗？”
“是，我们是。”
“三个吗？”
“两个，中间那个小的不是，还在读幼儿园呢。”
喜儿：w(°ｏ°)w
“叫什么名字？”
有个小不点立即蹦跶起来说叫“喜娃娃~”，但是没人理会她。
张叹：“一个叫白椿花，一个叫米家彤。”
“白椿花……哦在这里，米家彤，也在这……你们现在是小学生了。”
某个小不点再次蹦跶起来问：“喜娃娃找到了吗？我也要当小学生。”
不等老师回答，谭锦儿把这个小不点捉走，再次当着她的面郑重提醒她，她不是小学生，她还在上幼儿园，小学没有她的份！
喜儿闻言，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她一直以为自己和小白一样过完暑假就将成为小学生呢！
她暑假作业都做啦！！！
默写26个字母，写了一本小本子！！！
她垂头丧气，委屈巴巴的，看到小白和小米已经成为了小学生，而她还要回去读幼儿园，顿时精神萎靡，笑不起来了，她明明是姐姐吖，经常和小白小米一个教室呢，怎么还在读幼儿园呢？
正当她垮着脸，落在谭锦儿脚边毫无存在感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句试探性的询问。
“谭喜儿——你是喜儿吗？”
1065、开学啦
喜儿被冷落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喊话，喊的正是她的名字。
她回头看去，只见是一个大男孩，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笑盈盈地看着她。
喜儿呆了呆，有些懵圈，似乎不认识这个小哥哥，但是怎么又觉得眼熟呢。
来人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温柔地笑道：“真是喜儿呀，你不认识我了吗？也对呀，当时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好小，现在长大了许多。”
他上前两步，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喜儿的小脑袋。
“我是江滨，我们在小红马认识的。”
喜儿眯着眼睛，似乎很享受被摸小脑袋，她眨眨眼睛，疑惑地问道：“江滨？”
“对呀，我是江滨，小红马最大的孩子，那时候你是最小的孩子。”
喜儿的眼神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终于迷糊劲过去了，昂着小脑袋欢快地说：“滨滨哥？”
来人正是曾经小红马最大的小男孩，学霸江滨。
那时候他是小红马年纪最大的孩子，有8岁，什么霸道萌总白椿花、小光头摔跤手罗子康，都只能吃他的灰，是他的小尾巴。
而当时小红马年纪最小的孩子，正是谭喜儿小朋友。
两人一个最大，一个最小。
只是8岁的江滨小伙子后来离开了小红马，他不需要再托管在深夜学园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上学放学，甚至会自己做饭，经常跟随爸爸外出送外卖，帮不了大忙，帮些小忙完全没问题。
他懂事，有礼貌，勤奋努力，生活和学习都十分优秀，经常拿三好学生，奥数也拿过奖。他是他爸爸的骄傲。江津工作再苦再累，只要想到儿子争气，他就不觉得累了，时常向身边的同事夸奖江滨。
“滨滨哥~~是滨滨哥！！！”
喜儿终于认出了眼前的江滨，正是以前特别关心她、爱护她，给她讲故事的滨滨哥！
当她是个没人搭理、不讨小朋友喜欢的小尾巴时，江滨从来不会嫌弃她，总是温柔地给她讲故事，讲道理，尽管她很多时候听不懂。
但是喜儿能够感受到江滨对她的好。
喜儿对江滨的印象很好，此刻忽然见到许久许久没见的他，顿时喜出望外，蹦蹦跳跳，小憨憨儿似的，围着江滨蹦跶、欢呼，像一条与主人久别重逢的小狗子。
“小滨滨！滨滨哥~~”
喜儿欢呼雀跃，叫起了江滨的外号，小滨滨是榴榴经常偷偷叫的名字，江滨从来不计较，只是会让榴榴不要这么叫，但如果榴榴坚持，他也不会说什么。他就是一个温柔的人。
“喜儿你长大了，健健康康的。”江滨观察喜儿的状态，由衷地为她高兴，喜儿看起来比以前更有精神了，脸上也有肉肉了，看起来生活的不错，只是刚才脸色不大好，垮垮的，要哭的样子。
“小白在这里~”
喜儿拉着江滨的手往前走，呼喊小白快来看这是谁，神气活现的，好像是她把江滨变出来了似的。
大家都注意到了江滨，小白和小米都很喜欢江滨，以前都受过江滨的照顾，此刻久别重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张老板你好~锦儿姐姐你好~小敏姐姐你好~”
江滨很有礼貌，每个人他都记得名字，第一时间一一问好。
简单交谈几句后，张叹得知江滨就在这所小学读书，他现在10岁了，在读六年级。
“你就读六年级了？”张叹有些惊讶，掐指一算，不是应该是四年级，最多五年级吗？
江滨说他跳级了，他在班上年纪最小，但是学习成绩却是最好的。这次开学，他就读于六年级，刚才报名的时候已经和班主任交谈过了，班主任很喜欢他，非常重视他，勉励了他一番，询问他想不想当学习委员。
一旁的喜儿听的很认真，闻言激动的蹦蹦跳跳，说她也想跳级，直接从幼儿园跳到小学。
但是她姐姐不同意。
同意是不可能同意的，一个数数都数不到100的小憨憨儿，怎么可能让她去读小学。
喜儿又垮着脸，想哭。
江滨请张叹和丁佳敏放心，在学校里他会照顾好小白和小米的，不会让她们受欺负。
张叹还真放心了不少，他确实担心小白的性格在小学里争强好胜和人打架，最关键是她打不赢别人。这里不是幼儿园了，幼儿园大家相差不大，而在小学，一年级和五年级相差很大，个头和力量上的差距是难以横跨的。
今天报名后，小朋友们都到教室集中，找好座位，领书本，和老师同学见面并自我介绍。
张叹本来有事急于离开，但是最终决定留下来，放心不下教室里人堆中的小白。谷
由幼儿园跨越到小学，是小朋友成长过程的一道重要关卡，张叹希望始终陪着小白度过，不能让她没有安全感。
和小白坐一起的是小米，两人从幼儿园同桌到小学，俨然一副从小长大的好闺蜜。
喜儿眼巴巴地趴在教室外的窗户口往里张望，大眼睛里满是希冀。
她姐姐谭锦儿在外面抱着她，不然凭她的小个子怎么可能趴到窗户上。
张叹看到小白勇敢地举手上台，作自我介绍。小朋友丝毫不怯场，讲的有声有色，张叹此前可没有教她，也不知道她是临场发挥呢，还是打了腹稿，做了准备的。
全部同学自我介绍完了后，老师让大家休息十分钟，之后准备发书了。
喜儿立即问她姐姐，她现在能说话了吗。
谭锦儿无奈，点头说可以了。
喜儿立即朝小白和小米挥手，喊她们的名字。
小白和小米出来，脸上挂着兴奋之情，第一天当小学生，这感觉很不一样。
张叹和谭锦儿以及丁佳敏要走了，和小白小米告别，喜儿得知自己将被带走，而不是留在这里和小白小米上小学，顿时哭了，眼泪汪汪的。
“怎么就哭了呢？你才5岁，6月份刚满的，你怎么能读小学呢？你看这里的小哥哥小姐姐，个个都比你大，你要长大了才能当小学生吖。”谭锦儿安慰她说。
喜儿哭着说：“可我，可我已经很大了吖，我都8岁啦。”
“那是你记错了。”
“我没有~嘤嘤嘤~”
“你就是记错了，你5岁，刚没多久过的生日。”
“你是不是记错了吖。”
“你才记错啦。”
“……我会打你哦。”
谭锦儿顿时无语，见喜儿真的捏起了小拳头，于是说道：“那我不说了。”
张叹摸摸喜儿的小脑袋，抱起她来，安慰她，说带她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
小白和小米也安慰喜儿，说她们会等她噻，希望她快点长大变成小学生。
喜儿眼泪汪汪地说：“你们要等我哦，我会快点长大的，我今天吃了两碗饭饭。”
“那是粥。”谭锦儿插话。
“粥也是饭饭。”
喜儿被张叹抱走了，小白和小米继续回到教室，憧憬着她们那丰富多彩的小学生活。
在教室外，江滨来看望她们。
张叹和丁佳敏、谭锦儿出了学校，丁佳敏说要回派出所，谭锦儿也想回酒店上班，哭着的喜儿闻言，立即问抱着她的张叹：“干爹，你真的会带我去坐旋转木马吗？”
三位大人齐刷刷地看向她，小朋友原来惦记坐旋转木马！难道不知道那只是大人安慰小孩子不要哭的话吗？
谭锦儿要回去上班，准备带喜儿一起走，幼儿园开学要晚几天。她没问张叹，但是估计张叹也有事要忙，不然张叹可能会留在学校陪小白。
但是张叹却说道：“不骗你，我真的带你去坐旋转木马，只要你不哭了，我们现在就去。”
喜儿眼泪汪汪的，擦了擦眼泪，说她不哭了。
“那我们走，带不带你姐姐？”
“不带~”
喜儿“记仇”呢。
张叹笑道：“那就不带吧，走啦~”
他朝谭锦儿挥挥手，小声说他会照顾好喜儿的，真的带着小朋友就走了，留下谭锦儿和丁佳敏面面相觑。
两人目送张叹带着喜儿开车走了，丁佳敏不禁转头对谭锦儿说：“感觉，喜儿跟张老板更亲，和你不亲了。”
1066、善恶难分
虽然叫旋转木马，但其实不是马，而是独角兽，粉色的独角兽。
在游乐园里，喜儿终于坐上了梦寐以求的旋转木马，这个憨憨儿笑的格外大声且畅快，一扫之前的阴霾。
张叹四周看了看，好在今天是工作日，暑假刚好结束，所以游乐园里没什么人，坐旋转木马的只有喜儿和另外一对小情侣。喜儿的hiahiahia大笑声只是惊动了那对小情侣。
当喜儿坐在旋转木马上，旋转到张叹跟前时，张叹见她抱住马脖子驾驾驾的叫，小屁股一蹦一蹦的，赶紧叮嘱她不要乱动，坐好，抱紧。
喜儿hiahia笑着说好的，抱紧马脖子，也不蹦跶了，但是转远一点后，立即故态萌发。
“还有一圈就结束了，我们要回去了。”张叹说。
“蛤？”
喜儿显得很惊讶，觉得自己才刚刚开始玩呢，怎么能就回去。
但是旋转木马在转了一圈后，真的慢慢地停了下来，任凭她怎么驾驾驾也不转了。她看到和她一起坐旋转木马的小哥哥小姐姐已经下了马，牵手离开。
她恍惚中，发觉自己被干爹抱了下来放地上。
“别乱看了，结束了，我们要回去。”张叹打断喜儿盯着旋转木马的眼睛。
喜儿嘻嘻笑，龇牙露出酒窝，讨好地说：“干爹，我们再玩一圈好不好？”
张叹：“你已经玩了两轮了，你头不晕吗？”
喜儿摇头，蹦蹦跳跳，心情激动，说她一点也不晕，她可好着呢。
“但是你姐姐打电话来问你有没有回去。”
“就说我回去啦。”
“……骗人？”
“hiahiahia~~我要撒谎，我要骗姐姐，我要坐旋转木马！……我要当小学生。”
好吧，最后这句很有威慑力，张叹为了打消她当小学生的执着，便再让她坐了一轮，然后抱她下来，带回家。
坐在回家的车上，喜儿忽然叹口气，满腹忧愁的样子。
一个小孩子，何至于此呢。
“怎么了这是？突然叹气，不像是你的作风呀。”
“ε=(′ο｀*)))唉，小白和小米都当小学生了，喜儿在幼儿园就没有好盆友啦。”
“怎么会呢，你班上那么多的小朋友，你可以和他们交朋友呀。”
“我最喜欢小白和小米啦。”
榴榴嘟嘟和程程我看你也很喜欢。
“……那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年将和你一起读幼儿园，你可以和她作伴。”
“小年？”喜儿一激灵，眼睛亮了起来。
“对呀，小年要读幼儿园了，她读小班，她读的比较晚，你们可以做好朋友，相互照顾。”
陈小年小朋友刚满4岁，按说这个年龄应该是读幼儿园中班，但是小年入读晚，暑假后才进入幼儿园，所以读的是小班。
她和喜儿读一个幼儿园，离黄家村和小红马都很近，便于照顾。
幼儿园比小学开学晚一周，开学那天喜儿是拉着小年一起去的，这回她终于可以顺理成章地当姐姐了，小年不仅年龄比她小，个头也比她小，带在身边就像带一个小妹妹。
喜儿亲自把小年送到小班，还有模有样地和小年的老师聊了聊，无非是“hiahiahia~”“我的妹妹叫小年”之类的没什么营养的话。
同时把小年送到幼儿园的还有她的爷爷奶奶。
两位老人小心翼翼，再三叮嘱，鼓励她不要害怕，把她送到教室坐下后才离开。
这天老陈要参加考试，出了幼儿园他就直奔考场。
“你回去吧，不用陪着我，考试你又帮不上忙。”
老陈从杨兰手中接过一个黑色的文件袋，里面装着笔和身份证之类的东西，昨晚杨兰就给他准备好了，再三检查，确定没有漏掉任何一件必需品。
“那我送你上地铁吧。”
两人出了幼儿园，沿着街走了没有两分钟，踩着台阶进入地下人行道，打算穿过大马路，到另一边坐地铁。
一路上杨兰不厌其烦地叮嘱老陈注意事项，有行人和他们擦肩而过，频频回头观看，两人都没注意，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刚刚走过去的两个年轻人跑了回来，挡在他们面前，打量他们几眼后，显得很高兴。
“是你们，我认出来了，就是这两人，那天晚上只有他们看到了我们，报警肯定是他们报的！”两人中个头稍矮一些的青年说道。
老陈狐疑不已，没认出眼前两人是谁，甚至听不懂他们说的话，而杨兰则脸色一变，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两人，就是那天晚上在黄家村骑摩托车撞了人溜掉的两个！
她当时把车牌号偷偷告诉警察时，就很担心会被对方惦记并找到，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
“怎么？你想起来了吧，那天是你们报的警吧，我们的车牌号也是你们告诉警察的吧。”
“你们认错人了吧。”老陈说道，其实他也想起来了，只是决不能承认。
“不承认没关系，我们认出来了就行，走吧。”个头高一截的青年说着，动手推了一下老陈。
“去哪里？”
“离开这里再说。”
眼前两人都是年轻人，老陈担心他们会伤害到老伴，便示意杨兰不要乱动，先跟他们出去再说。
四人离开地下人行道，到了地面。老陈本来打算到了地面遇到行人就呼救，但是恰巧他们出来时四周都没有人，只好一路来到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被堵在了里面。
“我们那天被警察抓了后，关了四天才被放出来。”个头稍矮的男子说道，“而且医药费赔了一大笔，现在我们吃饭都没钱了，你们说怎么办？”
“我们没有钱。”老陈说道，把杨兰挡在身后，他知道老伴的胆子小，一向都由他保护。
“有没有钱不是你们说了算，让我来搜身吧。”
两人上前，强行搜了身，只搜出了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和几十块钱的零钱，皱巴巴的。
老陈不由侥幸，身上带的钱刚刚给小年交了幼儿园学费，不然要大出血，心疼死。
“真的没有钱。”
两人低声骂了几句，把这两百多块钱揣在了自己兜里。
杨兰小心翼翼地说：“这两百块钱是我们报名考试的钱。”
“谁管你考试！我还嫌钱少呢，你知道我们赔了多少医药费吗？”个头高的男子说道。
矮的那个则问：“考什么试？你们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考试？”
老陈说：“是我要考试，九点半开始，快要赶不上了。”
矮的男子看了看手机，现在是八点五十，“你考什么？”
“水电工上岗证。”
“这还要考？”
“要的，要有上岗证。”
“上哪里考试？”
另一个个头高的男子不耐烦地打断道：“你问这么多干嘛！他考试关我们什么事，我们要从他们身上多弄点钱。”
“但他们身上没钱，刚才搜过了。”
“身上没钱，不代表家里没钱。”
“你想去他们家里？”
“干嘛不可以？”
“好像判的好重。”
“你这说的什么话，现在我们这样被抓到的话，难道判的不会重？”
“所以还是小心点好。”
“那不去家里，你说怎么办？”
“我想到了！让他们手机转账。”
“……还是你办法多。”
两人嘀嘀咕咕一阵后，再次来到老陈和杨兰面前，多余的话不说，让老陈把手机交出来。
“手机转钱给我们。”高个的男子说着，把手机还给老陈，让他解锁屏幕。
老陈：“没有密码的。”
“……密码都不设？”
他真的直接就进入了手机界面，扫了一眼，一大堆的各种APP。
“转钱。”谷
老陈说：“我们手机上没有钱，因为不会用智能手机，平时只接打电话。”
“骗谁呢！”
高个男子在老陈手机上翻了个遍，没看到一个银行APP，其他的可以转钱的软件也都没有，倒是什么直播、购物、美图的软件不少。
老陈说，这是手机上本来就有的，他不会用，从来没打开过。
个子矮一些的男子摆弄杨兰的手机，一会儿后无奈地说道：“这个手机也是一样，相当于老年机。”
“这个你也看看。”
“……一样的，确实没东西。”
个头高的男子骂了几句脏话，显得很生气。
矮个的问他：“现在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就两百来块钱，亏大了！”
“他待会儿还要考试呢。”
“……什么意思？”
“emmm，那两百块钱是他的报名费。”
“这关我什么事！！！！”
矮个男子可能觉得和他说不通，便没有再说什么。
老陈适时诉苦，说起自己家的困难，老夫老妻，在物业公司做保洁，工资低，还有个小孙女要照顾，日子过的挺拮据。
矮个的男子说：“那这次考试是为了竞争新的岗位吗？”
老陈：“水电工，原来的走了。”
“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考试？年龄没超过吗？”
“还差好多年。”
“哦，你还蛮上进的。”
“钱都给你们了，能不能让我们走，我还要赶去考试，时间要来不及了。”
矮个男子看向高个，高个骂道：“你是个大傻子吗？跟他聊这些干嘛！！！你同情心泛滥了吧你！我们要搞钱，搞钱知道吗？？你就要吃不上饭了！”
“那个刘哥不是同意让我们去干销售吗？虽然底薪不高，但是提成高，要不我们去试试。”
“试试就逝逝！让我们卖保险，你卖的出去吗？现在谁看到卖保险的不是一脸嫌弃？？”
“那要不我们到人才市场看看？”
“你还知道人才市场。”
“多上网就知道了。”
“滚。”
高个男子气的转身往巷子口走去。
“喂，你去哪？？”
“早饭没吃！吃早饭去！”
矮个男子没有急着追过去，而是询问老陈：“你身上真没钱了？”
老陈说：“刚才你们不是搜身了吗？真没有了。”
挨个男子再没说什么，朝同伴追了出去。老陈和杨兰心中一喜，刚想离开，但见前方两人站在巷子口激烈争吵，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同时把他们的去路堵住了。
正当两人犹豫之时，矮个男子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过去。
“你真要考试？别骗我哈。”
“真的，你看，我笔和草稿纸都带在身上了，这是考试用的书，我这些天都在看书复习。”
“还真是。老高，你看，还真是，书上做了好多笔记，都要翻烂了。”
“不看！别给我看这些！！”高个男子气道。
矮个男子也不气，把书还给老陈，同时把两百块钱给了他，“考试去吧，去吧。”
老陈呆了呆，没想到钱还能去而复得，他接在手里，拉着杨兰匆匆离开。
“喂~~”
老陈被喊住，回头听矮个男子问道：“考试来得及吧？”
老陈算了一下时间，脸色一紧。
矮个男子见状问道：“来不及？那你考试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大概三公里。”
“那也不远啊，九点半考试，现在九点一十，还有二十分钟，足够了。”
“路程是不远，但是走起来远，路上也不好走。”
矮个男子看向高个的，高个的不由心神一紧，问道：“你又要干嘛？”
“要不我们送他们一程。”
“什么？”
“送他们一程。”
“杀了他们？”
“不是，是送他们去考场。”
“你有病还是我有病？？你这个大傻子。”
“不送也可以，那把你的小电驴借我用一下。”
“你要干嘛？不借！”
“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还参加考试，我就觉得挺不容易的。”
“我们也不容易啊。”
“不借算了。”
矮个男子招呼老陈跟他走，高个的问道：“你干嘛去啊，不吃早饭吗？”
“先送他们去考试。”
“我不借车！”
矮个男子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晃了晃：“钥匙在我这，哈哈。”
高个狠狠地骂了几句，无奈地跟了上去。杨兰瞥了他一眼，他恶狠狠地回瞪，吓的杨兰匆匆往前赶几步，不和他并排走。
小电驴只能坐一个人，矮个男子载着老陈就这么出发了，为了赶时间，路上开的飞快。
“几点啦？？”矮个男子一边骑车，一边问道。
“九点二十了。”
“前面左转还是右转？”
“左转。”
“抓紧啦。”
“你别闯红绿灯。”
话音刚落，小电驴趁车流都停下的空挡，一踩油门，嗖的一下蹿了出去，快速穿过了人行道，拐到了左边。
正在指挥交通的交警全程目睹，指着从自己眼前飞蹿的小电驴大喊：“站住！！！停车！！！”
小电驴没打算停车，而是继续钻来钻去，终于在九点二十五的时候，赶到了考场。
“谢谢你，同志。”
“快去吧，快去吧，还有5分钟，要上厕所就先去上个厕所。”
“那我走啦。”
“好好考。”
他骑上小电驴刚启动，老陈忽然问道：“哦是了，能问一下吗？那天你们为什么要撞人？”
矮个男子愣了愣，忽然看向路口，只见之前目睹他闯红绿灯的那位交警追了上来：“交警怎么追来了？？”
他骑上小电驴赶紧开溜，溜出去一段路后才大声回应道：“他害我们丢了工作，还不给试用期工资……”
1067、清汤寡水的
老陈考试结束出来时，刚好接到杨兰的电话，让他到派出所去一趟。
老陈以为是因为骑小电驴闯红灯的时候，到了之后才发现不是这回事。
除了杨兰在场，还有那一高一矮两个青年。两人见到他，露出恳求的神情，碍于警察在场，才没敢说话。
同时现场还有个熟人，丁佳敏。
老陈一下子意识到，可能是他被抢劫的事情。
“考试还好吗？”丁佳敏没有先问关注的事情，而是询问起老陈的考试。
老陈说挺好的，刚好赶上了。
“你认识他们俩吗？”丁佳敏指了指坐在角落里的一高一矮两人。
老陈看向杨兰，杨兰肯定已经被询问过了，只是不知道她怎么回答的，可不能回答不一致。
他想了想说：“见过两次，但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们干什么的。”
丁佳敏点点头，继续问道：“有人报警，说他们俩上午抢了你们的钱，我们调看了当地的监控摄像头，看到你们进了小巷子，是有这回事吗？”
老陈心想果然。
他再次看了看杨兰，不知道杨兰是怎么回答的，他到底应该承认呢，还是说谎？
他倒是觉得那两人本性不坏，只是一时冲动才做了错事，正如他们撞了人就跑。
一高一矮两人紧张地看着这边，眼神里的恳求神色更加浓厚了。
在老陈来之前，他们在派出所已经被教育了事情的严重性，看起来他们只是堵了老陈和杨兰的去路，但是性质却是抢劫，判的很重，他们被吓坏了。
这可不是撞了人开溜那么简单。
如果老陈点点头，他们可能要判刑入狱，档案里留一辈子的污点。
“是误会了，他们没有抢劫……”老陈说道。
尽管丁佳敏不大相信陈云贵的话，但是他和杨兰出奇的一致，既然当事人都不指认，派出所就没有理由抓人。
“你们可以走了，这回运气好，下次要是再犯事，后果你们先掂量掂量，年纪轻轻，不要犯了糊涂。”丁佳敏叮嘱道。
两人一边称是，一边出了派出所，在门口等到了老陈和杨兰，表达万分的感激。
老陈也和丁佳敏一样，说了同样的话，两人表示一定改过自新，再也不冲动做事了。
“对了你考试怎么样？”矮个男子坐上电动车后座，正准备走，忽然想起老陈的考试，回头问道。
“挺好的。”老陈说。
“那就好，祝你找到好工作。”
“也祝你们找份好工作。”
目送他们走远后，老陈和杨兰对视一眼。
“你怎么也替他们开脱？”老陈问道。
杨兰笑了笑，“你说的对，他们本性不坏，要不是他们送你去考场，你就赶不上了。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他们还这么年轻。考试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三个工作日之后。”
……
丁佳敏站在窗前，目送四人先后离开，摇摇头，她当然能够看出来，老陈和杨兰是在帮那两人说话，上午小巷子的事情监控录像看的很清楚，那两人对老陈搜身了，拿走了钱，只是后来离开时，又把钱还了一部分给老陈。
因为听不到声音，所以丁佳敏无法猜测具体的内容，但是多少能猜出个大概。
不过既然老陈和杨兰都不愿意起诉，她心想那两人可能还有救，在短暂的接触中，她也感觉那两人不是穷凶极恶的人。
上午的眼光明媚，但是到了下午，忽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场雷阵雨洗刷了浦江城。
今天一天比较清闲，除了上午处理老陈的案子，再没其他事情，算是忙里偷闲的一天。
丁佳敏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她下意识地准备去幼儿园接小米，拿起了包，忽然愣住，才想起小米现在读小学，放学是五点半。
小学开学已经一个多礼拜了，这些天小米处在兴奋和新奇中，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是啊，一个小朋友，刚从幼儿园升到小学，所面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感到新奇是正常的。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两声，来短信了，点开一看是张叹的，说下午他去接小白和小米，晚上让小米到他家吃饭。
丁佳敏回复了一句“好，谢谢”，傍晚时分和男朋友陈山铭一起吃晚饭。
张叹出门去接小白放学前，在小红马门口遇到两个憨憨儿，喜儿牵着小年站在院子外铁门前，看着他hiahia大笑，穿着黄色小雨靴在水坑里蹦蹦跳跳，踩的砰砰响。
她姐姐谭锦儿追上来，她撒腿就跑，蹿进了小红马，在院子里瞎跑，hiahia笑个不停。
谭锦儿花了点时间才逮住她，拎在手里拖走，小雨靴拖在地上，挣脱不掉。
“干爹，干爹，救救喜儿叭~”
张叹刚要说话，谭锦儿就抢先说道：“谁来都救不了你，我要教训你。”
张叹只能朝喜儿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情，出门开车去接小白和小米。谷
“晚上到我这里吃饭，小年也一起。”
谭锦儿刚要说不用了，喜儿已经抢先道：“好哒~干爹再见！”
雷阵雨告一段落，但是天上还在下小雨，天边有成片的晚霞，城市里的草木为之一新。
张叹开车到学校接走了小白和小米，小雨停了，华灯初上，但是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神奇的是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
小白和小米趴在车窗上兴奋地叽叽喳喳。
回到小红马时，喜儿正坐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小年陪她一起，两人看着院子口，见到张叹和小白小米出现，兴奋地招手。
“怎么不到教室里玩？”张叹询问喜儿。
“哼！”喜儿往里看了一眼。
张叹往教室里看到了谭锦儿，哦，可能是喜儿踩水坑然后被锦儿教训了一顿，在生闷气。
“小白，小学生好玩吗？”喜儿好奇地问。
小白暗戳戳地笑：“嚯嚯嚯，小盆友，你晓得啥子咧。”
她背着书包往里走，喜儿眼巴巴地跟在屁股后面，巴拉巴拉问各种问题，对当小学生一事念念不忘。
小年见她们都走了，独自坐在小凳子上，紧张地小手抓紧裤子，没敢起身跟着去。
她是第一次受邀到张老板家吃饭，可紧张的不得了啊，没人叫她，她就不敢主动跟过去，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坐立不安，别扭极了。
忽然，刚刚消失在门口的小米又回来了，看向她，伸出手说：“小年快来，我带你去张老板家吃饭。”
晚饭是张叹下午自己做的，因为下雨，他没有出门，就留在家里写剧本，写累了就做了几道菜，想着自己和小白两人吃不完，就多叫了几个小朋友。
“hiahia，姐姐你也来叭。”喜儿虽然生姐姐的闷气，但还是惦记着她的。
“要你说！”
谭锦儿看了一眼张叹，跟着来了，进了屋后，主动去厨房帮忙，但是饭菜都已经做好了，热在锅里，端上桌就行了。
两人把饭菜端上桌，桌前站了一排小朋友，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菜越来越多。
“好香吖~hiahia，我要吃了哦。”喜儿情不自禁地说道。
小白拉走她，同时招呼大家：“洗手手，走咯，先洗手手。”
排队洗了手，大家坐上桌，喜儿说好香吖，好好吃的样子。
小米默默地点头表示认同，小年乖乖地坐好，一言不发，脸上还是很紧张。
小白则在一道菜一道菜打量，忽然说：“啷个清汤寡水咧？”
“啊？”张叹愣了愣，不确定地问，“你说清汤寡水？”
小白点点头。
“不是吧，这么多菜，有肉，有鱼，还有你爱吃的栗子鸡，怎么就清汤寡水了？”
“莫有辣椒。”
“……少吃点辣椒。”
谭锦儿也说：“没有辣椒也很好吃的，小白不信你尝一尝嘛。”
喜儿点头，认真地告诉小白：“对，我姐姐说的对，少吃点辣椒，屁屁儿会疼的。”
谭锦儿瞥了一眼谭喜儿小盆友，有点马屁精的味道了。
喜儿这是在讨好姐姐呢，挨打是真的挨了打，生闷气也是真的生了闷气，但是闷气只持续了一分钟不到，早就好了，她又重新爱姐姐了。
张叹的厨艺进步很快，自从和小白同居后，他就苦练厨艺。以前常叫外卖，或者下馆子，现在很少了，一般就在家里吃，买了菜自己做。他一个人的时候可以随意点，现在多了一个小白，不能随意了。
小白对没有辣椒有点意见，但是尝了几道菜后，就没再介意了，吃的飞起，栗子鸡是她的最爱，和棒棒鸡并列。
吃到兴处，小朋友们唱起了歌，其实主要是小白和喜儿唱，小米和小年只会羞羞地笑。
喜儿唱完了一首，轮到小白了。
小白唱道：
你是天上的叮叮猫儿
我是地下的推屎爬儿
你在天上打旋旋儿
我在地下撵趟趟儿
贾素芬，我最亲爱的贾素芬~哟~~
……
这是一首川话歌曲，大家是第一次听到，都听愣了。
1068、醒醒先别睡了
“啷个不鼓掌咧？”
“鼓掌鼓掌~”
小白一曲落下，大家纷纷按要求鼓掌，就连小年都连忙放下小勺子拍巴巴掌。
“以前怎么没听你唱过，小白。”张叹问道，同时对大家说，“吃饭吧吃饭吧，不用一直鼓掌。”
小白说是刚学的。
张叹问她从哪里学的，她说是班上的一个瓜娃子教的，那个瓜娃子也是四川的。
“贾素芬，我最亲爱的贾素芬~哟~~”小白意犹未尽。
“哟，吃着呢？”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喜儿伸长脖子往那边看了看，大声告诉张叹：“是园长阿姨~~~”
“她来蹭饭吃啦——”喜儿又喊道，旋即被她姐姐狠狠地瞪了一眼。
门口的黄姨愣了愣，有点不知道该走还是继续留下，旋即笑了笑说：“我不是来蹭饭的，张叹在吗？找你签字。”
“来啦。”
张叹连忙起身，有一个小朋友下桌比他更快，是小白，一溜烟就跳下了椅子，跑向客厅。
“园长阿姨，园长阿姨，你吃莽莽了吗？你到我家吃莽莽叭。”
“不了不了，我吃过了。”
“你再吃一点嘛，我老汉做的莽莽好好吃哦。”
你刚才不是说我做的饭菜清汤寡水的吗？张叹心想。
“黄姨要不再吃一点，今天请几个小朋友和锦儿一起吃饭，做了挺多的菜。”
“不了不了，我刚吃过了，现在是来找你签字，下周会有几个小朋友新入园。”
黄姨把文件递给张叹，张叹到沙发区坐下，简单翻看了几下文件，放茶几上签好字。
小白伸长脖子好奇地瞅个不停。
黄姨收了文件就准备走，这时候正在餐厅吃饭的小朋友们都出来了，争相出来喊园长阿姨，可懂礼貌啦。
黄姨笑着一一回应，夸她们都是好孩子，她见到小年也在，愣了一下，旋即笑的更开心了，让小白要照顾好小年，不能欺负小年。
她走后，大家继续吃饭。
谭锦儿悄悄地夸张叹饭菜做的好吃，说喜儿今晚要吃三大碗。
“我没有！”喜儿一激灵，简直是耳听八方，“我没有说，姐姐我才没有说。”
她今晚用的碗不是小花碗，而是大人用的饭碗，和张叹、锦儿用的一样大，这么大的碗让她吃三大碗，她岂不是要翻小肚皮？今晚还能愉快地玩吗？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谭锦儿说道。
“我没有！”喜儿紧张不已，才不中姐姐的圈套，“干爹，喜儿没有说，喜儿吃饱啦。”
她放下碗筷，表示已经吃饱了。张叹说不让她吃三碗，让她想吃多少碗就吃多少碗。但是喜儿摸着小肚子说她真的吃饱了，掀开来给干爹看。
干爹连忙说相信相信，让她把小衣裳放下去，谁能怀疑一个尽说心里话的小可爱呢。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小白也放下碗筷，下了桌，嚷嚷说要去看《风车车和假老练》，不看不得劲。
她一走，小米和小年也都走了，喜儿立即跟着去，餐桌上就剩下张叹和谭锦儿。
“我还没吃饱，我们继续吃。”张叹说道。
谭锦儿本来也打算下桌的，闻言后哦了一声，有一口没一口陪着，和张叹闲聊。
客厅里小白她们看了一会儿电视，下楼去找小朋友们玩。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时间到了晚上七点钟，嘟嘟先到，榴榴随后才到。
嘟嘟匆匆向榴榴报信，说喜儿和小米和小年在小白家吃了好多好吃的，喜儿的小肚子都翻肚皮了。
榴榴一听，好家伙，匆匆忙忙，神色紧张，跑去检查喜儿，把坐在小椅子上看绘本休息的喜儿翻了个个儿，确定她吃了好吃的。
“小白，小白~~~~”谷
榴榴带着嘟嘟跑去找小白，得知张老板和锦儿姐姐还在吃，连忙一口气爬三楼，找到了张叹和谭锦儿，但是他们已经吃完了在收拾碗筷。
“怎么了榴榴？嘟嘟也来了。”张叹问道。
嘟嘟指了指身前的榴榴，“榴榴想吃你家的好吃的。”
榴榴看着收拾干净的餐桌，垮着脸，要哭了。
“榴榴要哭了，怎么办鸭？？”嘟嘟喊道。
为了安慰她们，张叹连忙一人给了一瓶小熊饮料，聊以慰藉。
损失了一个亿的榴榴和嘟嘟终于不得不打道回府，躲在楼道里喝小熊，说不喝完不要下去，不然会被小白哐哐给两耳屎的。
没一会儿，结拜塑料姐妹终于出现了，混在人群里，搬来小椅子，坐在喜儿身边，听程程讲故事。
榴榴低头打量了一眼喜儿的小肚子，不再嫉妒了，而是把自己的小衣裳撩起来一截，露出更圆更鼓的小肚子，嘿嘿，里面也装了很多好吃的鸭。
要勇于亮出小肚子嘛。
榴榴不仅亮出自己的小肚子，而且动手要撩起嘟嘟的。
“不要，不要鸭，我是小女生，我才不要。”
嘟嘟极力反抗，她才不像榴榴那么脸皮厚。
榴榴不肯罢手，强制要求嘟嘟亮出小肚皮，把嘟嘟整哭了。
嘟嘟哇哇干嚎，只哭不流泪，把小白和小柳老师吸引来了，问清缘由，逮住榴榴就是一顿训，让榴榴向嘟嘟道歉。
“对不起哦嘟嘟，你好可爱，我好喜欢你哟，666~”
“哼~”嘟嘟撇过小脑袋，不搭理榴榴。
榴榴转个向，又凑过去，嘟嘟把脑袋撇到另一边，榴榴又腆着脸凑过去，反正就是缠着嘟嘟不可。
没多久，两人又成双成对出入了，不小心惹了人狠话不多的小俊，差点双双遭殃，吓的连忙去找老李玩，压压惊。老李随即遭殃了。
傍晚时分停的雨，到晚上九点多钟又开始下了，但是没有闪电，雷声沉闷，小朋友们天性怕打雷，都老老实实呆在教室里玩，到了点要么被父母领回家，要么到寝室里睡觉。
张叹此前和小白准备的雨衣、雨伞终于派上了用场，雨下的大的时候，撑雨伞没有用，必须穿雨衣。
小白像个小管家，和小米一起给大家发雨衣，忙的很累但很充实。
小米被丁佳敏接走了，小白也洗了澡睡觉，洗澡的时候欢快地唱起了歌，唱的还是那首“贾素芬儿~我最爱的贾素芬儿，那天你在春熙路吃凉粉儿，我坐在你旁边儿啃蹄花儿……你是天上的丁丁猫儿，我是地下的推屎爬儿……”
张叹觉得还蛮好听的，此前从没听过，心想小白这同学还蛮有才。
“今晚就和我睡呗。”
“蛤？这不好叭？”
“你看外面在下雨打雷，你不害怕吗？”
“我照顾你噻。”
这是同意了。
客厅的灯都关了，卧室里的主灯也关了，只留下床头柜上的台灯，淡淡的黄色灯光，照在卧室里显得很温馨，屋外雨声阵阵，淅淅沥沥，是个睡眠的好夜晚。
在张叹的睡前故事中，小白很快就昏昏欲睡，脑袋歪在他的肚子上，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
张叹没有把她放回躺好，就这么让小人儿躺在肚子上睡觉，有一种踏实感。
他仔细打量睡梦中的小白，这鼻子，这眼睛，这嘴巴，怎么看怎么像他！
好在他足够俊，不然小白长大了可怎么办哦。
他还睡不着，拿起手机看新闻，忽然想到小白唱的那首歌，一直没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上网查了查。
“川味情歌……”
当张叹看到这样的字眼时，顿时一个激灵，完整地看完了歌词和歌词大意，更是直呼好家伙，等不了，立即摇醒睡的正酣的小白。
“小白，小白，先别睡了，问你，你那首歌是谁教你的？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小白~~醒醒~”
小白被扰了清梦，眼睛睁不开，但是气的抡起小拳头，对着张叹一顿乱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