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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txt下载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九章 萝莉萝莉,顺我心意

    ()    淮北道,海州,郁洲岛港(今连云港附近),冬季的寂寥之中,却难得聚拢了好些海舶,让这个大多数人闭门不出的季节,多了些生气。

    一所大型娼寮里,船商胡静水,也在左拥右抱中,大声的吹牛着。

    充斥口鼻间的廉价脂粉和酒肉放冷后,反复回锅重温的味道,也丝毫不能影响他的xing质,因为他总算从梁山那个死地里逃了出来

    对于他们这些个半灰不白的,的中小私商来说,这真是无妄之灾啊,正当他们在海市上多停留几天,打算从那些大海藩商人手中,漏下一些残羹冷筵,接点销赃的生意,就能好好赚上一笔。

    一只打着梁山水营旗号的人马,突然攻击了这些船商聚集的海市。

    那些还流连在岸上他们和他们的财富、物资,顿时陷入火海和血泊中,乘乱抢劫和杀人的各种闲汉和醉鬼,更是加剧了这种风cháo。一些反应不过来,或是拔锚慢的船商,就被人抢上船去,杀人夺货。

    因此,

    作为活命下来的代价,他难得慷慨的包下整个ji馆,提供给自己的船工水夫和各sè活计,作为死里逃生的庆祝之用。

    虽然这些都是来自倭国扶桑藩的三流货sè,脸上需要抹上厚厚的粉,才能掩盖她们长期沦事风尘,而积攒下来的皱纹和sè斑。

    突然这些奢靡喧嚣的气氛,被乱入的一群人给打破了,老鸨儿急忙带着茶壶护院上前去招呼试探,却被重重的一掌扇飞,贴在墙上昏死过去,那些茶壶护院也被一一打翻。

    这些服sè整齐的汉子,看起来训练有素身手甚好,在一阵被驱赶的鸡飞狗跳和人仰马翻中,他们沿途一路留下众多打翻的人体,径直走到了内厅胡静水身前。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领头的男子,突然对着他念了一首诗

    胡静水咕哝着还想抱怨些什么。。然后他的衣襟就被人单手拎了起来,醉眼惺忪的肥脸,被狠狠扇了几记,肉眼可见的发红肿胀起来,然后浇上一壶冷酒,

    火辣辣加冰冷的刺激,他这下才算彻底醒了过来,哀声告求道。

    “列位好汉,万事好说,要什么我都给。。”

    “这首,是从哪里得来的。”

    领头的男子,用一种不紧不慢,四平八稳的声调道。

    “梁山,梁山上。。”

    他口齿不清忙不住的应答道,生怕这些人再更多的横暴凌虐。

    “什么梁山。。”

    “自然是号称四大寇的.”

    被站得近的伙计,赶忙扶起他来灌了一口酒,簌簌喉口道。

    然后突然一大袋金钱,沉甸甸的丢在他的身上,重重的砸的他肥硕的肚子,痛苦呻吟了一声,又将喝进去的酒水,连同类似碎牙的东西,喷吐了出来,流的满衣襟都是。

    这副邋遢样,也让那些人皱着眉头,稍退开一步。

    “带我们去找到这个人,还有更多的。。”

    随着那只没有绑紧的袋口,洒出散落在地上闪亮的南海大金元,至少数百缗的横财,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一刻胡静水肚子和脸上的伤痛,也似乎消失不见了。

    他赶忙爬起来,结结巴巴的道,

    “是。。是,不才愿为您效力。。”

    在金钱的诱惑和**的疼痛促使下,他很快回忆了起来,

    作为小海商的代表,给邀请参加梁山上的会宴,而偶然听到的,作为讨好梁山的当家人,还送了一小支白珊瑚,作为彩头呢。

    “且带路.”

    “不过.”

    胡静水犹豫了起来,偷偷摸了一把脑门上不知道是酒水还是汗水的东西,

    却是有些后悔自己应得太快,他可是方才从那片死地里掏出来的。

    “那里刚刚发生了变乱,山上山下乱成一片。。”

    “只需带我们去。。其他的到了再见分晓,”

    这些人前往寻觅的意志,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果决。

    “只要所言不差,自会保得你们周全.”

    ....

    我正在用一根苇杆,轻轻的捅着这只小东西的后背,想办法让她转过头来。

    “神仙?妖怪。。”

    “你妈贵姓。。”

    “家住哪里.”

    “吃了没有.”

    “会变身么。。”

    没办法,我只要问的稍微急促,或是大声些,她就会背对我双手抱头蹲下去蜷成一团瑟瑟发抖。好,我被这只抱头蹲的卖荫绝技打败了。

    然后我硬是掰开她抱紧的手指之后,发现貌似是真的头痛,只要一让她回想过去的事情,小脸皱巴巴的拧了起来。。

    这算什么,和我玩失忆的梗啊,我有些气结又有些无奈的瞪着她。

    “唔.”

    片刻之后她总算弱弱的开口了,

    “你。。是.”

    “我是你的主人.”

    “那.。我。。”

    她细声细气的音调,让人很有一种欺负的**。

    “其实你是我买来的肉x器。。”

    我不由促狭心起,恶意趣味道

    “肉x器,是什么。。”

    她摇摇头,弱气十足的细声问道。

    “就是等你长大长开后,要被我上面插下面插,前面插后面插的专用器具”

    “会死人么。”

    “一般不会把。。”

    我很认真的回答道

    “只要你乖乖听话。。”

    “哦。。”

    她有些呆呆的应声道。

    话说,今天早上有些呼吸沉重的醒来,我发现身上湿了一块,还以为漏雨什么的,结果发现周边地上是干的。

    而堆火烤过还撒了炭灰的地面和草帐,也没有那么容易吸cháo和积聚露水才是。然后我才感觉到有些麻木的左腿上沉重的累赘,看着抱着我大腿的小小身体,

    大放光亮天sè中,我才想起来,河里打水居然能够捞到萝莉,不但吃光了我的蛋羹,还把我烤的水禽全啃光了。

    似乎是烤干了衣服,被我塞在脚边睡觉的时候,哭着喊着抽泣流泪,然后紧紧抓住我的衣角,然后把我的大腿当成抹眼泪的枕头了,你妹啊。

    将昨天剩下的残羹用水冲淡,塞进一块饼,简单的加热和喂食之后,就收拾停当再度出发了

    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她,只能任由她跟着。她似乎没有走过远路的经验,

    没走多久走路姿态就变成一瘸一拐的,脚上传来的痛楚似乎难以忍受,让这小尾巴不由得边走边发出小声的抽噎。

    然后,我走着走就发现身后空荡荡的没有动静,麽,这就没了?,我只好返身回去,看见地上蜷缩了小小的一团,

    有些纠结的重新扶起来,拍拍脸却只得到某种意味不明的呓语,觉得不对劲摸了摸头,有些发烫,

    好,我无奈的放下了红老虎,把她抱了上去,然后等牵到了大路上,就抱在怀里两人一起乘坐,反正她的身子很轻,没增加多少重量。

    夜晚寒气重,我大人还不觉得如何,估计她就吃不消了,虽然还没想好再命名处理这个小尾巴,可是好容易捡了救回来,就这么病情加重挂掉了,有点得不偿失的感觉啊。

    我掏出一个扁壶,给她灌了一口烧酒,好,这东西其实是给我用来提神加驱寒的,呛人的辛辣味,总算让她不停咳嗽着,从昏昏沉沉的迷糊中清醒过来了,又多扎了一圈毛毡,在脖子处扎紧。

    看起来就像是骡子背上一小捆货物,只是会扭来扭去的动,还会发出声音而已。

    之前我弄到的地图,虽然已经丢在山上,但是依稀的记忆还是有的。只要沿着大路走就可以了。

    因为多了个累赘,多了许多吃喝拉撒的琐事,需要频繁的牵挽走路和骑乘交替,来保存牲口的畜力,因此预计的路程多费了点时间,

    一天之后,又回到我之前去过的那个小光县城附近,她的发热似乎消退了不少,有些jing神起来,这样似乎不用下定把她丢在这里自生自灭的决心了。

    但是多带一个人就是麻烦,又是口渴要喝水,又是喝了水要嘘嘘,然后脚痛的站都站不直,为了避免溺湿我的毯子什么的,只能由我搀扶这抱起来,以一种相当耻度的姿势,才能勉强放水出去。

    她的身体很轻,从背后托起就像抱着一团轻飘飘的云朵,轻的的让人生不错什么绮念来,听着沥沥的水声,我甚至生出一种正在给自己,不知道还在哪里孩子,半夜爬起来把尿的苦逼爹错觉。

    看起来破败依旧的县城,已经重新插上某种疑似官军的旗号,只是对道路的盘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格,只有门口几个懒洋洋拄着长矛的兵卒,唯一能够证明他们官军身份,估计就是羊皮袄子正面挂的那块带条纹的布片。

    远远的避开城门的方向,找到那所还没有彻底荒废掉的驿站,敲门出示了凭信,花了几个小白钱,就让红老虎饱饱大吃了一顿,又买了一大捆马料和黑豆雀麦什么的放在背上,休息了一下,然后继续出发。

    我身上所具这一份凭信,是从小光县城的一家据说做过行商的人家手中,征收或者说强抢来的,

    所谓出身凭信,是一种多页对折的纸片,类似后世的路引,只是内容要详实的多,出身属地户籍年月籍贯人等职事等等,但是在物资匮乏的这个乱世之中,小地方发出的这种东西,做工就简单粗劣的多了。

    很容易作为和篡改,比如官府和里坊所具骑缝章,直接是拿萝卜刻的。然后改改,撕掉内页,重贴一份我改过,就算了事了,能够在驿站糊弄个过去。

    因此依靠这份凭信,我不但补充了食水等物,顺便还讨了一双补过的小号旧靴,底下用皮子和木齿加厚,又用毛毡缠住她的脚掌,将里面的空隙垫紧缠实,避免再次受伤或是冻疮什么的。

    黄土朝天的大路上,我啃着一根咸萝卜,突然打着咯大声道

    “我决定了。。”

    “..”

    继续伏在骡子身上挺尸的她,似乎吓了一跳,对我抬起乌黑的眸子。

    “你今天开始,就叫小蜜好了。。”

    “小泌?。。”

    她细声咕哝道

    “不对,是蜜蜂的蜜。。”

    “泌。。”

    “就是那种有事你干,没事你给我干的那种。。”

    “小蜜。。”

    “泌.”

    然后我突然皱起眉头,感觉到远方的某种动静,。

    古代兵书里说的神乎其神的望气术,其实就是一种战地环境的观测法。

    只不过实在缺乏观测技术和设备的情况下,更多依靠个人的经验见识,来察觉周围环境发生的细微变化和异常,从而推断出敌军真想动向或是埋伏之类的变数。

    “快让开,”

    我勃然变sè,驱赶鞭策这红老虎向路边较高的林子里跑去,哪怕它因为被密密的枝杈挂搽吃痛,而不肯继续前进。

    被我狠狠赏了几鞭子,才不甘心嚎叫着挤了进去,然后就被我掏出一把盐引诱着,用口套束住它嘴巴。

    cháo水一样狂奔而来,相互践踏在道途的流民,他们像是推倒的骨牌一样,不停的叠加在一起,然后被更多的人踩踏而过,变得血肉模糊。

    空气中随风送来隐约血腥的味道。

第三十章 浮生、道途

    ()    我沉重的喘着气,看着道路上践踏枕籍的人群,

    高擎着青旗,身穿灰sè袍服的骑兵,像是劈开黑cháo的礁岩,将道路上所遇到的一切,毫不留情的驱散开来。

    如果稍稍有所迟延或是阻滞,这些看起来耐心很不好的骑兵,就会用马刀、长槊和冲撞踹踏的教育方式,在人群中激起成团的血sè浪花,

    留下一地伏倒和滚落,和各种残肢断体一起,红红交错相间的人体,此起彼伏的哀嚎和呻吟,随着血腥味洋溢在寒冷的空气中。

    我激烈踹动的心脏,也慢慢的平缓下来,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见过了太多生死别离的悲哀和为了生存而衍生的种种丑恶,就算是我亲手了结的人命,也不是一两条了。

    我再看了眼那只“抱头蹲”,已经从红老虎背上滚落下来,像是掉到雪地里的鹌鹑一样,抱着头缩在我怀抱的yin影了,呜呜有声的瑟瑟发抖了。

    “好,我教你唱首歌。。就不会紧张了。。”

    我轻轻拍着她颤颤的后背,憋着嗓子哼出声来。

    “我有一只红老虎,从来也不骑。。”

    有一天我心血来cháo骑着去赶集。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

    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反复轻哼了几遍之后,过了一会儿,她总算是略微平静了下来,但还是紧紧抓住我的衣襟凑在怀里,软软的不敢起来。

    这时候,

    道路上的骑兵,也总算走完了,那些逃难人群的厄运且并没有结束,我等了一会之后,后续的步军大队,开始出现在路途中。

    这次打出的旗号就十分鲜明了,竖立在凛冽寒风中,代表这部官军所属的“隶”大旗、方旗和竖条旗,就整整打出了上百面之多。

    按照我在梁山上所获得常识。这么一个旗子至少代表一个队头,如果是全员满编的话,这部官军足足有万人之众,还不包括之前开路的骑兵,和各式各样的差夫火役。

    事实上这种跨州作战,随军的夫役,但是大半就地沿途征发来的,因此这些没有逃掉的难民百姓,就成了随军丁役最好的补充。

    于是新一轮的生离死别、骨肉流离的故事,再次在我眼前上演着,年轻的男人和女人都被挑选了出来,用绳子捆绑着拖入行进的队列中。

    在小光县城的方向,开始响起喊杀声和冒出建筑被焚烧的烟尘,显然这才是他们的目的所在。而这些人最有可能的下场,就是在攻城中,成为填进壕沟,或是垫在长梯下的众多尸骨之一。

    毕竟,这可是一个缺乏人xing和道德下限的乱世。

    我们继续上路,但是在此之前,我又想到一些需要采取的补救措施。

    因为我方才想起,先前遇到几个路人的侧目,走远了还在频频的回头。我深深看了她一眼,才发现某种异常,虽然披着灰不溜秋的布片,但是我把她收拾的实在太干净了,过于白皙的皮肤和乌木一般的发sè,走到哪里,都像鹤立鸡群一般的显目。

    重新把她外裳边缘扯出碎条,然后拖在地上弄脏弄湿,再披上一身灰不溜秋的旧毛毡,看起来就不是那么碍眼了。

    我拿着一蓬泥土,混合着红老虎的尿,就往她头发和脸上抹去,这才遮蔽了她身上最后一点异于常人的地方。

    肮脏加上臭味,足够挡住大多数好奇和觊觎,只是惟一的后遗症,她到吃饭的时候,还在不停的干呕,然后我不得不连哄带骗加威吓,才能让她把东西吃下去,不至于缺乏体力,被我丢到野外去喂狼。

    毕竟在我们的行程中,并不缺乏被疑似狼的动物跟随过的经历。

    又再次如法炮制一回,把被她偷偷抹干净的地方,再加料一边,起码在她被恶心干呕的饿死之前,不至于因为引来格外的关注,而让我两都陷入危险中。

    我可是看过著名重口虐心漫画的,就这么走走停停,再次遇到了一个被焚毁半边的驿站。这次可没法再获得任何补给了。

    但是用两块饼子做代价,我还是从遭了兵灾的驿站幸存者,一个腿受伤而被抛弃,只能等死的老驿丁口中,得到很糟糕的消息。

    毕竟,作为这个乱世中极少数,勉强还在维持运作的公用设施之一,他们也是最后的消息来源。

    据说本州的北面、东面和西面,几乎都在打战。理由很简单,本镇空虚而已。可以想象,因为五州联军在梁山的惨败,导致实力大损而海外藩乘机对内攻略,而夺取大片土地人口。

    另一方面,则是河北道邻近的几路军州,突然一反常态在冬末初chun的使节,以主动助剿为名,出兵越境乘火打劫。

    他们与海外藩的势力,并不直接开战,而是紧随在他们后面,保持一定的威胁和接触,然后以退敌为名,接收密、齐、淄诸州那些城邑和田土,似乎打算长据不走了。

    在这一切战事和纷乱的背后,我似乎能隐约察觉到,因为梁山带来的意外变数,河北河北两道交界之间,从地方团练使、守捉、防御使到州上的镇守使、经略,乃至来自大镇节度使层面的,某种权力争斗和更替的步奏。

    这样的话,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现实,我东去登州渡海的首选计划,就无法实现了,然后西进齐州沿内河乘船的备选计划也要汤了。

    至于北上河北道,那更不要想了,在跨过黄河的渡桥之前,面对入侵的数州之军,我们先有命活下来再说。

    剩下的似乎只有南下,在伺机折转向西走一途了。

    另一方面,梁山内乱的消息还没有传开,因此梁山外围地区因为官军势力的退缩,而呈现出这种虚假的平静和不设防,还能维持几天,要是传开了,那就是另一番情景了。

    我必须乘着这个空窗期,离开这片四战之地那就是。

    不久之后我就发现了,我之前的伪装和准备,的确是个明智之举。

    “别看.”

    我轻轻的扭过她的头抱进怀里,然后慢慢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让红老虎的蹄子,不至于踩上这个软绵绵的障碍。

    直到那种血水混杂着腥味的恶臭被远远的抛在身后。因为,

    那是一具身体诸窍,都被外来暴力蹂躏的污血横流,四肢关节呈现诡异的青紫错位的女尸,就这么光溜溜的躺在小道中间,五官狰狞扭曲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抱歉,我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独孤雯学姐,还有她交给我的独生女,背着那个只有六岁的小女孩,在暗沟泥泞里跋涉的情形。也不知道掏出洛都后,她被那些女人,带到哪里去了。

    我身边的这只抱头蹲,也比她大不了几岁把,我心里有些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下,随即又被掩盖在残酷现实磨砺的硬枷之下。

    越往南去,路越是难走,遭遇各种流民和官军的几率,也变得大了起来,我们有食物,也有武器,因此多少挡住了某些道途偶遇的觊觎和危机的苗头。

    最危险的一次,抱头蹲因为过于疲累,被红老虎跨国一个凹坑时,颠的小小呻吟了一声,然后在树下休息的我们,多了一个拜访者,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人,作为村人的代表,靠过来和我搭话。

    他一副浓重的地方口音,罗里说的我云山雾罩,却一边用眼睛偷偷瞟“抱头蹲”,是傻瓜也看出问题来了,然后我冷不防掏出手弩,给他一发shè穿肩膀,负痛奔逃而去。

    在抱头蹲的骇然和震惊的表情中,我找到了在那人身后失落的,原本被他单手握着的手镰,上面锈迹斑斑的酱红和挥之不去的腥气,绝对不是割稻子割出来。

    于是我让她有事没事含上一颗果核,用来掩饰声线,而我们的路线也更加偏离了大路和村邑,常常要穿过一些陌生的山丘和林地,找出一条临时的便道来。

    她毕竟只是女孩子,就算有红老虎作为骑乘,但是还是不免在各种换乘和跋涉中,把手脚都磨破了,却几乎哼都不哼一声,咬牙含着眼泪,努力跟上我的步伐,

    多少让我有些改观,虽然有一副明显被长期养尊处优的生活,给娇惯出来的外表,但是还是相当具有韧xing和适应力的。

    比如她已经习惯了凝结在头发上的骡粪味,因为这种味道可以掩盖体位,驱赶大多数虫子,学着我用草木灰摩擦和清洁手脚,然后就这么用乌黑的小手,抓起食物就能吃的很香。

    但是在一些地方,比如较深的山溪,或是狭窄的石堑,还是得我抱起来,或是背着,才能过去,这样我们的体力和食物,比预期消耗的更快。还有几次因为她的拖累,让沿路搜索的官兵,发现了卯端,追索上来。

    在山里兜了更多的圈子,用偶然发现的山隙和石缝,或是正巧是有够负重的大树,能够暂且藏身一时,才摆脱了那些失去耐心的搜寻者。

    每天休息的时候,她都会摸着手脚上包好有重新出现的伤口,痛的抽泣不止直到睡过去,然后在白天收起眼泪,依旧紧紧跟着我,生怕被我遗弃掉,

    说实话我的确有几次疲累的,就想狠下心来摆脱掉这个小累赘,但是我优柔寡断的下决心的时候,危机却出乎意料的解除了。

    这几天,几乎是牵着红老虎和抱头蹲,在山林里与时不时盘踞,或在大路上的兵卒,玩捉迷藏的绕道游戏。

    我们经常可以撞见的保留节目,就是那些因为早了兵祸,而躲藏在路边或是奔逃在路上的人,会被这些军兵当作探子和激ān细,当场处理掉。

    或者说他们根本不需要甄别和鉴定的功夫,而是当作某种消遣和取乐的工具。

    我亲眼看见过好几次,那些官军派出来的游骑探哨,是怎么处置那些在路上遇到,或是草中搜出来的普通行人。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些小股的巡哨游骑,比大队的官兵更加危险,至少被大队官军抓去做苦役,在派上战场充当填壕的之前,是不会轻易死掉。

    但是落到这些游哨马队手中,

    他们会把男人砍头或是剁死,把小孩摔死,最后留下女人的,在轮过之后还有一口气的话,就会放到马背上带回去,然后兴高采烈的牲口和财物分掉。

    最后将搜刮的赤条条的尸体,就这么丢在路边。让人不寒而栗的冷酷和轻车熟路。

    但是走夜路久了,终究是会遇到鬼的,我们留下的行迹,还是引来了几次搜索和探查。

    这一次,无疑是最惊险的一回,不知名的追兵,就像是附骨之蛭一样的,盯上了我们,十几步外咆哮和呼喝的声音,就像是追命的。

    我灵机一动用大堆的败叶和略凹的地面,把自己埋了起来,但还是不得不放弃了被卡在树丛里的红老虎,和它身上的部分物品,哪有有我们的行帐卷毯什么的。

    为了引开追兵,我直接在屁股上捅了几刀,然后看着它朝着陡峭的山石间飞窜而去,最后重重坠在深谷之间的巨大响动。

    望着那些拿着零散掉落的战利品,有些恋恋不舍和遗憾,返身收队归还的陌生军卒,我砰砰直跳的心,脸上被不知名的虫子叮咬的痒痛不已,以至于我要用尖锥狠命的戳自己的大腿,才能用剧痛来盖住这种奇痒难忍。

    我屏住呼吸,丛林中再次传来一丝响动,露出圆边帽盔的闪亮一角,却是那些官军哨队的头目,重回原地再次杀了个回马枪,可惜他面对的是一片寂静的再次失望。

    各种沙沙声再次远去,终于消失在静寂中,我的手足也变得僵麻无比,慢慢的挪动身体,才发现好些地方被撞的青紫或是磕破了,摸上去让人龇牙咧嘴的痛。

    我吃力的站了起来,来不及活动压迫的酸麻的腿脚,奔跳到不远处的一条山溪里,奔卷的水流与大块乱石的空隙里,浑身**的抱头蹲,已经不省人事,出气多进气少的,小脸青白全身僵直的像个雕像。

    她的头上还有一丝丝的血迹,流在满是青苔的湿润石壁,那是被我情急之下,恶狠狠一把推进山溪里的结果,因为石壁只够藏一个人。

    我自认不是一个同情和爱心泛滥到不惜己身的人,但是神差鬼使的我就这么做了。

    我扯开她的胸口,按照学过的急救规程,用拳掌锤压,又是人工呼吸,然后裹在怀里,慢慢的感受娇小冰冷的躯体,一点点的重新回温过来。

    那种血脉相连,同呼吸共心跳的感觉,让我有些喜极而泣,又惆怅莫名。我居然会为这么一个路上见到的小东西,而患得患失了。

    然后她终于醒来了,第一反应不是对着我惊叫或是其他反抗的动作,而是狠命的抱着我,哽梗咽咽抽泣着用最大的力气哭出声来。

    我们终于又一次活下来了,除了习惯的ri常之外,多了一点叫做羁绊的东西。

第三十一章 再逢

    ()    经过这次惊心动魄的意外之后,我们的厄运和霉气,似乎都用光了。

    虽然当满身伤痕泥垢的我们,用了两天时间重新走出山野的时候,再次遇到了道路上的军队,但是这些军人威胁xing就打了许多折扣。

    他们更多是伴随着驱赶牲口的民夫,蜿蜒于道路的旗号杂乱的二三流地方部队,虽然拿着兵器,但是多数没有披甲,而且老少皆有,似乎是因为处于后方,对周围的环境,显的有些漫不经心和缺乏jing惕。

    然后我们在山岭背后,看见了位于一条大河边上的城池,以及城外房屋绵连的郊市,络绎往来的人群和车马,意味着这里某种平静和秩序的存在。

    虽然同样有士兵驻守在路边,地势较高的烽燧哨楼之上jing惕的望着远方,但是对于不绝于道路的人们来说,他们更多是一种安心的存在感。

    我终于赌对了,来到围攻梁山的五州联军中,实力受损最小的一路,因为他们是最快把俘虏和给赎回去的军州,多少显露出某种财大气粗和游刃有余,这样直接遭受兵火的几率,就比邻近其他几州,要小得多。

    有秩序也意味着,在相对条件下,我携带的金钱和身份凭信,可以发挥应有的作用了。我有些心情复杂的留下抱头蹲,慢慢走向了路边最近的一处野店,这里也就是炊烟袅袅,稀稀拉拉坐了了食客。

    随后我就打听到,这里就是淄州最西南端的济阳县,而这条大河,就是著名的清河,古代许多郡望大族发源的母亲之河。

    一天之后,

    我们就越过进入齐州,或者说济南郡前的最后一道关卡,懒洋洋的军卒,甚至连仔细睁眼看都懒得,就挥手放过了我们这对驴背上,不怎么登对的“父女”。

    衣衫褴褛,灰头土脸是我们最好的掩护,只是低垂的眼眸依旧明亮。

    行囊用具,都是质铺买来的二手货,某个倒霉行商半道病死后,被旅宿的店家抵押给质铺,七八成新的全套铺盖行头,只花了我两枚半的小银宝。

    只要少说话,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为了掩饰身份,我甚至用八百文买了一篓子当地所产的枣子和桃干什么的,这些东西可以作为贩售的特产,也有足够的糖分和其他营养,能当作零食来补充体力。

    过了这处无名的小关卡,也就是后世济南市的附近,章丘县的治下,清河在这里汇入另一条支流后,变成了更加广阔的济水。

    相比骡马牲口都被出征的军队收刮一空,只剩下某些豪门大户有所残留的济阳县,这次我们总算在县外萧条的骡马市中,高价买到了新的坐骑,一只因为主家生病,而无力喂养,急于脱手的大青驴和全套鞍具,花了我将近一个小金的代价。

    但是我多少留了个心眼,并没有用值钱的小金宝去找零。而是在行囊里掏了半天,“犹豫不舍”的凑出一大把买东西剩下的零碎,还差上十几文,才勉为其难的拿下来。然后还要了几件,作为添头,

    为了纪念为了引开追兵而跌入山崖,或许已经葬身狼腹的红老虎,我特得给它起名为——红老虎二世。

    剩下的路途,就未免有些乏善可陈了,只要沿着大路走,根据天气的征兆,合理的计划行程,避免野宿和尽量找人口众多的集镇,以那些公众场合附近的大众客舍,作为落脚点,就能有效的规避大多数风险。

    当然,在这期间的jing觉xing,并没有丢掉,我至少赶走或是制止了两起小偷小摸的行为,唯一的损失,只是一把被我丢出去,作为武器的陶夜壶。

    然后对我们的形象和身份,慢慢的做出一些改变,从集镇里的成衣铺子,买来我们所需的换洗衣服,从野市和小市里零散采买一些农产品,然后花点小钱,请用餐的店家,加工烹制成便携耐贮的干粮肉脯什么的。

    等过了济水,到了章丘县,我们已经穿的是没有补丁的旧袍裳和干净的棉夹衣,住上了狭窄但是多少有些**,还自带小炉子的小隔间。

    当然,为了省钱兼取暖方便的理由,我们还是住在一起,对于这种要胸部没胸部,要臀部没臀部,因为饥饿疲惫瘦的,比洗衣板还要凹凸不平的小丫头片子,我只是当着大号会呼吸会发热的活抱枕,就能呼呼大睡过去。

    有时候半夜还会被她梦魇挣扎的动作,给弄醒过来,但是总算是不怎么流泪了。也愿意和我说上几句话,不再是那个半天都挤不出一句,动不动就抱头蹲的德行了。

    心情略微放松治下,我也可以捏着抱头蹲,她尖尖的下巴,说上一些我自以为有趣的故事,然后等她回味过来,露出一些娇嗔或是羞涩的,类似正常女孩儿的表情。

    ....。

    齐州城,作为北接冀东平原和诸多盐场,南接淮北漕河,西连黄河中上游,东连胶东半岛,的自古望要之地,

    在透出群山,照亮济水的晨曦中,又迎来了新的一天,大开的城门像是放水渠坝,顿时涌出了大量的谋求生计的人群。

    虽然年前梁山大战损兵折将,让州府上层发生了某种权力更迭,但是对下层百姓和普通市民来说,只是一夜之间街上多了巡曳的兵丁,城门口挂上了一堆,据说是自出官家或是豪门大族的人头。

    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和这乱世里不计其数的小插曲一样,泯然与麻木的ri常之中。

    虽然战败的结果,让城中的好些人家披麻戴孝,但更多的人只要能够在,这到处是天灾**见闻的乱世中,维持住眼前一点点生计,且还活得下去的,就不会去理会那些偏远县城逃来的饥民,或是整个冬天在城外冻毙的路倒。

    毕竟是身为齐鲁大郡的州府之地,镇守的家族和众多将门军族,已经延续到第二三代,就算是豪门大族存续的比例和历史也相对稳定,因此积累和底蕴,总是比其他地方要深厚一些。

    当地最多泉水而广种稻米,历年收刮盘剥下来,上下官府都颇有积余。

    能够依靠时不时官私渠道的开仓赈济来收拢人心,起码维持州府附近的一方相对安宁。再加上有来自黄河济水输送和商贸活动,让州府的百姓比其他地方更多了一些活路和生计。

    而在州城西广永门外的青丘集,如今则成为最大一股人流汇聚的方向,各种铺肆和房屋也纷纷那些门板,拉开窗扉,试声吆喝这开始营业。随着檐角瓦顶湿漉漉露水的消失,这些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也逐渐连成了一大片喧嚣直上的合声。

    带了午间时分,这里已经充斥着潺动的人头和不知疲倦的驱使往来牲畜。

    比较接近正常的光景,虽然还偶有穿街而过的贯甲军卒,或是纵马飞奔的骑士,但是作为望要之冲,城内外往来的人流,还是嵬集了相当的人气。

    其中也包括了一大一小同骑的两人,

    终于又回到这里,虽然时间才不过几年,我不由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很多依稀的面容却已经不在了。

    在一家熟食铺子里好好吃了一顿,重新换了行头和装束,找了家大客舍,将抱头蹲和红老虎,一同寄放了进去,交代她锁门不出除非我现身,然后我沿着街道慢慢的散步到目标附近。

    我站在街角,喝着一碗担挑现舀豆花,隔着人流观察了半天,才下定决心走了过去

    这是一家破旧的南货行,门面不大,生意就像是这因为战乱而普遍萧条的世道,一般的冷清破落,门可罗雀,挂在门外作为招牌样子的整张皮子,被虫蛀的七零八落,落满了厚厚的蒙尘。

    不过却让我有些安心和亲切的感觉。

    推开半虚掩的门扉,缺乏润滑的吱吱呀呀声中,动起来就是噗噗的往下掉渣土和其他细碎的东西,看起来就是甚少人上门的样子。

    柜台后,只有蜷缩个脸像橘子皮一般老头,眯着浮肿的眼正在打盹,对我的登堂入室视若无物。

    也不怕盗窃或是顺手牵羊什么的,因为这都是不值钱的陈旧杂货什么的,

    我轻车熟路的,穿过挂满头头顶的货物,跨过乱七八糟堆满地面的杂设。不时碰起一点叮咚的小动静。

    我轻轻抚摸着梁上挂着的一串木雕,在空荡荡的内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某种名为回忆和情愫的东西,在我胸腔里,迫不及待的涌现了出来

    作为这处临时xing的联络点中,这种颇具欺骗xing的布置和状况,还是出自我的安排和建议。

    “学长.”

    一个声音将我缓过神来。

    “你果然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我吃了一惊,豁然转头将身体遮蔽在柱子和厚实的橱柜后,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黑暗中慢慢走出来,被斑碎阳光照亮的脸庞。

    “长生。。”

    我看到的是一张一起逃出洛阳时的熟悉面孔,粗布璞头还戴着袖套的他,赫然是一副商家伙计的打扮,不由吁了口气,将按在皮袍下的利器,松了开来。

    片刻之后,

    坐在庭院小天井的水槽旁,我一边洗掉脸sè的涂sè,姜**的水流顺着手臂流淌进满是干苔痕的土沟里。

    一边听,满心激动之情,迫不及待的诉说着,我们别离之后的这些时间,所发生的各种事情。

第三十二章 叙往

    ()    这处南货店,是我当年北上前选好的联络点兼安全屋之一,至于这名留守在这里的联络人,也算是我共过患难的老熟人了。

    他姓苏名景先,据说出自前朝败落的望族赵郡苏氏,祖上为神龙年间的词人宰相苏味道,

    他的小字长生,就是取自唐代李白《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中的:“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之意

    到了他父亲苏放这一代,只是一个国子监下的小学官,所谓乱从戎、治从仕,他不甘心就这么承袭家业,做一个连大朝拜都没资格列席,有时连俸禄都未必能及时拿到手的世职。

    而打算效法投笔从戎的班cāo故事,报投了两学三附之一的武备学堂,选修门槛较低的淄务科,以满足从军报效的心愿。

    结果居然以本目优绩考评,而举晋讲武大学堂,再修智谋将略科,然后因缘际会的加入了某个主张襄王攘夷的秘密兄弟结社,也算是洛都之变中,在幕后默默推动和胁从的,年轻热血志士之一。

    只是苏景先在其中的位置,并不是很重要,甚至有些边缘化,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被牵连进来,就和洛都之变许多人一样,一夜之间失去了家人和立身之地,变成朝不保夕的反贼逆党。

    当他们最后的努力和希望破灭之后,许多幸存的骨干和幸存者心丧yu死,很多人几乎是在原地茫然无措的束手待毙,或者干脆被抓不到善光寺准备等死。

    我在皇家大图书馆遭遇的他们这批人生败犬的时候,几乎是一片愁云惨淡的绝望之际,根本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各种内讧和分裂的苗头,却已经随着自暴自弃的开始酝酿上演全武行。

    但是一心像逃出洛都的我,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么一批好用的炮灰和挡箭牌呢。

    然后被我一阵嘴炮,重新鼓动斗志来,然后集体发誓留着有用之身,为结束这毫无尊严和道理的乱世,重还天下太平,发誓粉身碎骨不惜此身云云。

    协助那些同伴从善光寺逃了出来的时候,少数年纪较大的学长们,高喊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口号,一一慨然引开追兵的情景,还在我眼前。

    虽然是我忽悠了他们,但从另一方面说,也让我背上了某种死者和生者的冀望,以及无法辜负的责任和理由,因为我有了第一批追随者。

    因为共过患难的经历,因缘际会的惊险逃出洛都之后,算是对我言听计从,颇为信赖就差没卖身投靠,或是打算追随我再创一番风云的两学生之一。

    不过时隔半年多,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不知道他们对我还剩下多少服从和尊敬,我心里却是没有底的,毕竟,我只是让他们走散后,利用水陆的便利,到这里来汇合。

    因此,最后自愿留下来等候我消息的,居然是这个不怎么起眼的苏景先。不过他显然还沉浸在重逢的激动中不自觉,继续说道。

    “你不见了之后,他们就少了主心骨,分成了好几个小团体。。争吵了多次”

    “到了汴州之后。。大家干脆就分了船上的东西,散伙了”

    “就像你说的一样,随后就封城了。。”

    “刘志光他们别有心思,结果晚来一步被困在城中,没了消息。。”

    说道这里我心头微微一沉,很有些遗憾和伤感,貌似我在洛阳城里,出生入死的折腾半天把他们带出来,结果就这么各奔前程散了么。

    “孔不更他们向西去了陕州。。”

    “杨柳那批去了商州.”

    “李北羽带头去了荆南.”

    “最后只有第五兄长他们几个,打算继续按照约定”

    “眼下他们都已经先行南下了。。”

    听到这里,我有些悲哀亦然,又有些庆幸。

    我费了老大功夫,向他们输灌到南方去更有机遇和前景,就是指望能将这些颇有学识和背景的年轻人拐到岭南去,无论作为我继承领地的班底或是发展外围势力的基础,都是不错的选择。

    但是在我落水失踪后,他们还是果断各奔东西了,只剩下这几个人还愿意去南方,却是幸运中的事情,至少还有人坚守承诺。

    “第五兄说了,就算你身遭不测,也要把消息带回你的家乡。。再作打算”

    “如今你安然得归,那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我自请留下来,守候消息”

    他继续自顾道

    “现在总算让我等到了。。”

    “这真是难为你了。。”

    我叹了口气,这批少年人,多数出身不错,又惊逢家国剧变,能够做到这一步,很不容易了。

    “学长这是说的什么见外话。。”

    他满不在乎的道

    “从洛都出来,大家就发誓,这条命就交给您了。。”

    “ri后作为从属还是门人,还要多多仰仗呢。。”

    我点点头不再多言,心道所谓路遥知马力ri久见人心,不外乎如此了。

    虽然除了他口中的第五平之外,剩下几个人的条件和资质都不是我最中意的,在那批两学生中也只能算是中流之属,但总算是有了第一批愿意追随我的人,让我多少有点欣慰和快意。

    买了许多熟食充作下饭,又到隔壁估了一角老酒,喝下去能够解乏,还能热乎乎的疏通经络,因此抱头蹲也被我捏着鼻子灌了一小盏,在我恶意趣味的哈哈大笑声中,呛得眼泪鼻涕一把流的。

    抱头蹲和红老虎一起接回来后,就和我一起挤在狭促的后宅,权作暂时的栖身,和前面的货行铺面,仅隔一个小天井而已。

    只有一个堆积杂物的仓房和满是灰尘的半层小阁,红老虎被留在天井里,尽管如此隔着小小的半角窗,还是能闻到它身上的牲口臭味。

    尽管如此,

    这一个夜晚,虽然是睡在满是灰尘和霉味,还有老鼠活跃争斗的旧货杂行里,但是一直习惯了周旋与各种形形**人等和威胁之中的我,睡的没有这么安心和舒适过。

    我又开始做梦了,绿堤摇柳,鳞波灿金,京大中的著名的景致胜地,清华池和梵池之畔,多少才子佳人的梦想之地,多少红男绿女悲欢离合的发源之所,空气中满是和煦chun阳的味道。

    一众飘扬纷飞的彩裙云鬓中,一个拄着碧油红伞的女子,对我展开娇媚抚至的笑颜,,可是我努力睁大眼睛,就是没法看清她真实的样子,

    我心脏砰砰急促跳动着,就想伸出手去抚摸和安慰她,然后就变成烈焰焚城的场景,惊慌失措的女人,向我奔逃而来,然后想呼叫的霎那,被我捂口抱住按在墙角的yin影了,拼命的挣扎和踢滚。

    “救我,我会为你做任何事情的。。”

    “帮帮我的妹妹,我会好生报答你的。。”

    “只要。。你想要怎样,都可以。。”

    随着她迫不及待表示的诚意和决心,雪白的香肩,堆玉凝霜的山峦起伏,随着宽解的罗带裙围,如同天籁一般,一点点的袒露在我眼前。

    然后冰窖突然突然塌陷了下来,一只巨大的丘比,抖动着拐着金环的长耳,奋力挤了进来,用一种甜美的声音道

    “签约把,成为我的肉x器。。可以实现你任何愿望”

    “欠你妹啊,你跑错场了。。”

    然后彻底崩塌的空间,将我埋在其中,无法呼吸的黑暗和窒息。

    幽黯的室内我忽地的睁开眼睛,确认了一下还是在小阁里,的确没有穿越到什么触手与魔法少女的坑爹世界去。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褥隆起一大块,仅穿着小衣的抱头蹲,又爬到我身上来了,就这么凑着我的胸口,酣睡的像只趴窝的小猫,发出某种意味不明的呼呼声,变成了我重压噩梦的来源。

    好,我调整了下姿势,把抱头蹲的重量转移到侧边上,用她的大腿把我**的东西夹住,体验着温软舒适的触感,抱着热乎乎暖水袋一样的小身子,再次被拉入梦乡。

    这一觉一直睡到ri上三竿才满身放松的爬了起来,抱头蹲却早早醒了,瞪大了眼睛,支着下巴,在悄悄的打量着我,被我对眼了个正着,才有些傲娇的扭过头去,把我行囊里的衣服拿来过来。

    上午的温暖阳光中,

    我有些惬意的打着哈欠,舒展身体开始做热身锻炼,两块青砖成为我锻炼的道具,上拉下曲,短力爆发,直到身体关节都感觉到火辣辣的紧绷感,汗水略微浸透后背。

    才去洗漱,直接在天井里,用冷水在身上擦拭,冰冷的刺激和皮肤肌理收缩的感觉,让人最后一点倦怠和酸痛,也消失了。

    前面传来几声嘈杂。

    跑出去打探消息的苏景先回来后,正在与抱头蹲大眼瞪小眼的对峙,前者龇牙咧嘴的搓着大腿,后者满脸jing惕的,手里还cāo着一个凳腿转变来的武器。

    看样子是我教抱头蹲的一点罗氏版防身术,就在派上了用场。

    “这..”

    他看了眼抱头蹲,似乎有些诧异。

    “只是一个添头而已。。”

    我满不在乎的道

    “路上顺道捡来的,准备养大了再用。。”

    “真看不出.”

    他嘿然忍住苦笑出声。

    “学长你真是很有小女孩儿缘啊。。”

    “是么。。”

    我又想起了学姐交付给我的那个小女孩儿,不知道被那群女人中的哪个给带走了,这一点苏景先也不知道。

    “情形如何,”

    他放下纸包里的热饼,又把陶罐煮的小米粥,舀成三份,撒点灰sè的盐花,就算是一顿早食了。

    “州城里还没有什么大动作,各个衙门也还平静,不过对北边的加强了防备,”

    一边呼噜有声的喝着粥饼,他继续道

    “对水陆的巡守和盘查也变的严格起来。。查扣了好些人和货。。”

    “我若是想沿着漕河支渠南下,方便么。。”

    当初选中这里作为秘密据点和联络地之一,就是看中水陆交通的便利,和地方守臣势力的政治稳定xing

    “那就须得借助当地船帮人家的势力,他们有一些避开官府盘查的渠道,也会捎带一些人客和货物的。。”

    “你现在手头还有多少。。”

    我看着侃侃而谈的他,很难想像曾经那个一着急说话就不怎么利落的苏长生,惨痛的遭遇和经历,再加上潜伏市井中的生活,让他很快成熟起来。

    “第五他们走的时候,给我留了六缗多的经费,现在还有一半多,”

    “不过若是再给我些时间,折卖掉店中的旧存,估计还能凑出十几缗来。。”

    “钱倒不是问题,我还是有一些的。。”

    我点头道。

    “先打探一下对方的行程安排。。再做计议”

    “对了,有办法弄两份凭信么,路上要用的。。”

    “有,市西门头的瘸子张,做得一手好票凭,而且口风紧,信用好,多花点钱的话,还能弄到真正的官鉴和签押。”

    “好,你的经费不要动,这些现拿去用。。”

    我数了六枚银宝,交给他作为费用,又交代了另外一些需要采买的东西。

    然后等他出门户,我也换身衣服从后宅攀墙跳出去,隐隐跟着他,直到进入一个私宅,被一个满脸横肉的瘸子迎了进去。

    然后观察了一会,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出入,也没有特别可疑的人滞留附近,都是些寻常扯你与鸡毛蒜皮琐碎的市井街坊什么的,嗯,这只是一点确保的措施而已。

    苏长生在这里守候了这么久,见到我之后,也没有任何质疑或是多问,只有服从和努力做好的意愿,让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

    我慢慢散步回来,又多绕了一圈,勘看了附近几条街道的情形和位置,记住几个可能用的上的要点,脑中自然勾勒出一条乘乱脱身的后备路线,

    所谓的,魔鬼都在细节中。然后我拎着买来的东西,在天井里用酒水,配制成对皮肤刺激xing不那么大的涂料。

    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人皮面具什么的,那是yy,不过通过局部的改变和强调特征,来误导别人,却还是可以办到的,只是需要定期补充。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某种声响,清冷的店铺里,却多了一名访客,他有些难以置信的仔细看了看我之后,然后才吐出一句话

    “罗生,别来无恙否。。”

    我心情一下错综复杂加上凌乱起来。

第三十三章 旧识 惊闻

    ()    “浣熊?.你还活着么。。”

    我有些迟疑道,许多深藏在记忆的东西,像是打开了开关一般的泉涌出来。

    对方生的一副五短身材,圆脸短鼻凹眼窝,活脱脱就像是会行走的浣熊,当然他的名字叫黄雄,曾经的身份是安东会馆的协理,现在则打扮成了一个惯见的行脚商人。

    不过他还有其他的身份,比如来自南朝比我资历更老的前教头和前辈,或者说此次失败的洛阳行事的召集人和联络人之一,

    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我甚至还不知道,和我一样长期呆在洛阳的暗线,居然有这么多。

    并且长期,或者短期的形成各种掩护身份,甚至在当地娶妻生子,因为这些命令才浮出水面的,只是因为某些梁公宝藏的线索。

    没错,就是“梁公宝藏”,而我的前身被招募训练和改换身份,寄名安东藩罗氏门下子弟,以修学为名跑到到洛阳潜伏的这些年,多少也和这个坑爹的理由有关。

    不过作为穿越者前辈留下来的东西,岂又是那么入手的么,说它坑爹就是因为梁公宝藏在这个世上的传闻很多,但是靠谱的很少,

    而且挖掘出来大多数是个坑人的东西,毕竟作为梁公留下诸多个人恶意趣味的一部分,穿越者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很多时候,费劲千辛万苦和各种代价,挖掘破解进去后得到的只是一些相对于投入,严重不对等的无聊收获,干脆让一些人啼笑皆非或是毫无价值东西。

    比如梁公当年打破的一个花瓶,或是专用的酒杯等生活用具。但是很是有很多人坚信,梁公把真正的传承和密藏,隐匿在这些真真假假的传闻中。

    比如我的前身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和**,其中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梁公宝藏的线索,然后依靠这个发现,获得财富和名声,早早退休,通过岭南诸道回到海外去,过上荒yin无道,混吃等死的藩领贵族生活。

    结果常年下来,包括这只浣熊在内的,诸多前人,似乎就因此被坑了好几次,浪费了不少时间和投入,才在洛阳重新找到线索的。。

    作为梁公曾经长期居住,并且指导和参与重建的洛都城,实在与西京长安城,有太多不一样的东西,再加上后来京畿梁氏为首的龙武系,专权摄政的时代,也留下了很多梁氏特sè历史痕迹和烙印。

    当年梁公身后留下的岭西、南海、京畿一门三家,号称无地藩主,最盛时几乎管领了从南海到岭西,从冻土冰原到,数大洲之间,唐人踏足的土地上

    直到乙未之变前,洛都城都在在专权的梁氏一族营造下,愈发险固雄奇,增建不知道凡几。

    因此才能在后来历次的中原争战,到南海梁氏发起的,所谓海藩联军兴师复仇的北伐运动,以及梁夏支持的西军东进的狂cháo中,最终得以保全下来,成为中原腹地旷ri持久的拉锯和大战中,少数几座没有沦陷和遭兵的城池。

    在这期间,多赖作为居中缓冲的京畿梁氏覆灭后,南海梁氏和岭西梁夏的后人之间,因为海陆利益和分歧,以及对待和处置宗室的态度,也开始渐行渐远,这才给了被各地轮流上都兵马,压制和屠戮了无数次的李唐皇室,重兴的一线生机。

    当地的守臣和世族门阀,以洛都为筹码与西军妥协,引入了作为梁氏大夏的附庸政权,短暂存在于安西北庭境内,所谓北唐一脉的承光帝李文革,重续皇统这才有了当今洛都天子的十几代世系,以及后来权臣一族崛起的插曲和渊源。

    不过,

    这次不一样,因为据说其中,有梁氏天书的消息,说是梁公晚年,将毕生所得和学识,归总成六大卷,留在京畿的宗家作为传世之宝,因为梁公一生武功卓隆而学究天人,不类凡俗之世,被诸多教派活着认定为,行走地上的天人神眷之属,因此梁氏遗书,也被牵强附会的称为梁公天书。

    但是乙未之乱起的突然,然后就是流离散乱,所谓梁氏天书也很快散不可闻,变成世间一只流传的最大谜团之一。

    但是很多人坚信,梁公生前还有另具一套天书,被封藏在某处,静待有缘人而已。

    据说无论是谁得到这位开创了一代伟业的梁公,在身后留下六卷天书之一,就可以对内安邦定国,对外开疆拓土;出为开国之主,入则将相之尊;即可治世之能臣,亦能乱世之激ān雄。

    然后就是各种xx不出,谁与争锋的套路和段子,就不知道是不是他留下的恶意趣味了。

    但对于我出身南海藩和背后的岭南朝廷来说,他们对梁公宝藏的兴趣其实不大,也不基本需要什么天书来锦上添花,

    因此他们插手此事的理由很简单,派人关注这个线索,必要的时候采取破坏xing的手段,避免和梁氏有关的遗存什么的,落入无关人等的手中,仅此而已。

    当然了,对于我或者我的前身来说,穿越者前辈留下的天书什么,也就是一笑了之的东西,“我”更在意的是能够与所谓天书,一起埋藏的珍货财宝。

    然后我的前身,几乎一度相当接近历史的真相了,洛都的下水道和沟渠体系之宏大,已经超出了作为大城市排水系统的基本需要,历代各种重叠和淤积,则造成了大量的盲点和废段,这也多少分散和混淆了,我索要追寻的真相。

    然后洛都之变就这么爆发了,我们的努力也几乎前功尽弃。

    后来遇到了幸存者,才隐约知道一点,所谓的梁公宝藏重现传闻,似乎和洛都之变中,用来掩人耳目或者扰乱试听的幕后策划有所关系。然后很多人都毫无不例外的被坑了进去。

    但是最后脱身出来的,显然只剩下我一个了。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他得到我的告jing,颇不以为然的,没想到居然也活着出来了。

    或者说,洛都事变前,他其实没有其通知别人,第一时间就丢下其他人和部署,自己先跑了出来,到安全的地方去躲起来了。

    想到这里,我看着他,顿时多了点说不清的味道,略微拉开了距离。

    半年多来苏景先的执着和坚持,顿时就有合理的解释的,原来是他是用我还可能“活着”的假消息,在忽悠着苏景先留守这个联络局点据点,然后方便做某些事情。

    毕竟在洛都损失了大量人手和投入后,每一个可能利用上的人,都是相当宝贵的。

    然后没想到,我真的回来了,这算不算是意外之喜呢。

    “我本来有一桩事情,须得麻烦景先。。”

    至少他看起来,颇为开心的样子。

    “不过有你在的话,那就省心多了。。”

    “你过奖了,不过是侥幸死人堆里捡回命的孤魂野鬼而已。。”

    我摆摆手打断他。

    “更何况我能逃出一条命来已是老天庇佑,对天发誓再也不会到那个地方去了。。”

    “切莫妄自菲薄了,你可是我们之中,最接近成功的那个了。。”

    “就算回去,上头也要给你个像样的交代和嘉勉。。”

    “不过一切的一切,得先了结眼前这桩事情才行。。”

    “不需要你亲自参加,只要提供相应的协助。。”

    可惜我已经对他打上需要jing惕和慎重对待的标签,无论他怎么劝说,我就是不为所动,对他口中相当重要的后续计划,也毫无兴趣。

    他说的口干舌燥,连茶水都没有一杯,也有些气妥,。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啊,”

    他开始失去了耐心了。

    “你知道,我们这样回去,会有什么后果么。。”

    “是你会有什么后果。。不是我把”

    我毫不客气的点破道

    “你是洛都的主要策划和联络人,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的把。。”

    “我只是外围的协力,还有家门的渊源,就算这么跑回去。。也不是没有办法脱身的,倒是你.”

    “罗生,何苦如此。。”

    他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婉转多了

    “如今之下,我们更该和衷共济了。。”

    “我手上多少还掌握这一些渠道和关系,相信对你也有裨益把。。”

    我突然听到后宅传来的红老虎低低的鸣叫声,皱了皱眉头。

    “听说你,还捡回来一个孤女。。”

    他脸sè一下轻松了下来。

    “什么意思。。”

    我的脸sè冷了下来

    “罗生,其实你做的很好,或者说你的表现已经超乎我们的要求和期望了。”

    他有些轻描淡写的道

    “现在只剩下一个小问题,我手的资源有限,不需要太多的累赘、”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法比较好。。”

    我轻轻磨着牙齿道。

    “这个就看你自己取舍了,如果有兴趣,用过在做处置也行。。”

    “我听说,当地的转运判官甚好小女,可使往之,这样,我们就可以交接上一条重返洛都的路子”

    “当初不是有誓,为了光复大业,我辈当不惜此身么,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孤女而已。”

    “说的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捏紧拳头,却是微微点了点头。

    “取舍个你麻痹啊。。”

    突然暴起手握匕刃,堪堪戳在他的脸上,被机敏的避开了眼睛,却血淋淋的刮开一大片皮肉,不由大声的痛嚎起来。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居然敢突然对他下手,一时之间之来得及重重一拳把我打开。

    “不惜此身?,你怎么不去献身啊,”

    我吐出一口带着腥味的沫子,重新爬起来,恶狠狠的对着血流满面的他骂道

    “丢下我们独自一人逃之夭夭,回头来吃死人的余泽,窃据己功还有脸说别人去献身。。”

    我突然伸手一拍,失去支撑的乱糟糟堆早一起的皮毛,顿时连同飞扬的积尘一起倾倒在他身上。

    大声咳嗽中,我辩准方向,迎着呛人的尘灰,挥起匕刃,猛扑上去,将一个身体撞倒在地,没头没脑挥刀猛刺下去

    “我献你妹,”

    “我献你老母。。”

    “我献你全家。。”

    “我献你祖宗十八代好不好。。”

    我将手中血粼粼的匕刃放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我重重的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觉得浑身已经脱力,。

    最讨厌你这种满口大道理的猥琐大叔,凭什么为了你们一厢情愿,狗屁唧唧歪歪的大义之责,就要放弃我光源氏计划,萝莉控养成的可爱幼驯染,

    我摸了摸肋下和胸口痛的不得了的地方,被他反抗的力量给,打的青紫一片,也不知道有没有骨折。

    要知道当初这厮,可是我们这批人的教头之一,只是这些年文职做多了,养尊处优的身体发福身手生疏了,才被我所乘一气仗着年轻力壮硬给弄死。

    然后我晃晃悠悠的来到后院,红老虎还在,只是抱头蹲不见了,地上和墙壁上有拖曳的痕迹,我怒火中烧的重重一脚,踢在柴禾堆上,却露出塞在其中老门子的尸体。

    显然是得到消息就已经蓄谋好的事情。

    片刻之后门柱响动,苏景先也拿着东西回来了,他走进门就看到了这血泊中一幕,骇然大惊,却被我摸在背后一刀架在颈上。

    “这便是你们做的好事。。”

    我冷冷的道。

第三十四章 逆袭

    ()    “学长尽管取了我xing命去。。”

    他摸着脖子上割出来的血痕,有些自暴自弃的苦笑道。

    “反正这条命也是你救得,只是错信了他人,连累学长深陷险境,真是万死莫辞的。。”

    “废话少说。。”

    我慢慢的将他丢在地上的纸包捡了起来,抖开却是几份新鲜墨味的凭信,这才慢慢的将匕刃挪开

    “你死了就能挽回么。。”

    他也不说话的只是退到一边,看着我翻找尸体上的东西,一件件的摆出来,再推测其用途和价值,最后我的目光停在一份类似诰身的东西上。

    终于可以确认,我居然被对方当成了某种肥羊,还想着要在坑我一把。所谓的同伴和前辈,真心靠不住啊。

    虽然还有几张,类似密信的东西,可惜上面都是毫无意义的废话,我没有对照解读的范本治下,这东西对我毫无意义。

    检查完这些东西,我重新站了起来,却看见苏景先依旧垂头丧气的站在原地。

    “我还能相信你么。。”

    我按捺住心里的不安和焦虑,重新看着他的眼睛道

    “关于这厮,你都知道多少。。”

    “还是知道一些的。。”

    他有些心灰意懒的道。

    “最初就是找到这里来才撞见的,。。自称是学长的同乡好友,甚是熟稔”

    “带路。。把”

    听他说完之后,我重重吁了口气,

    “我暂且需要你的本事,我记得武学都有剑击的教导把。。不知道你身手如何。。”

    “尚可一搏,,”

    “勉强够了。。”

    把被出卖和背叛的愤怨,暂时压下,我清理了一下现场,起码不要被误入的人,马上看出什么卯端,收拾整理了一些用品和道具,离开这里。

    按照苏景先的指引,很容易就找到浣熊平时出入的地方,因为他对发展这个下线,颇有些心思。

    但是我没想到,那只浣熊在当地居然找了相好,也是收容和掩护他的人,特别以他这副长相和身材。

    我找上门去却没人在家,但是这个难不倒我,只是假意寻访亲戚,和街坊套问几句。

    就在不远处的茶馆中,找到了那名妇人,让苏景先以奉命转交一笔钱财为由,轻易就诱使到店铺里,套头打晕绑了起来,塞到后宅的仓房里,

    随后,暂时失去了耐心和怜悯和道德观的我,可做出任何残忍的事情来。

    比如毫不留情的拷打这个女人,以便事无巨细的对照浣熊的生活轨迹,只是我用锤子敲扁了她第四个手指之后,就轻易问出了所有的事情,

    包括那只浣熊的活动规律和生活ri常,以及,最近向她炫耀的某些事迹。

    我总算松了口气,走了出来,抹抹手上的血迹。幸运的是这只浣熊,在女人身上的口风,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紧,所以我还是多少得到一些我想要的东西。

    比如这只浣熊并不像他宣称的那样,掌握相当给力的渠道和资源,平时走的最近的几个人,也不过是当地青皮无赖什么的,充其量掌握一些下层的眼线。

    和南边的联系,也是恢复没多久的,起码像我这样的生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也意味着,就算他有心做些什么,但是连基本的人手和物资上的支援都还没有到位,才把苏景先忽悠,留下来帮忙兼充当台前的旗子,然后自己躲在幕后观察。

    然后遇到了我和抱头蹲,才起了某种心思。

    然后我们多找上那几个地方的功夫都省了,因为几个地点中,明显有一个与他目前的掩饰身份不相符的地方,那是他吹嘘攀结上某位贵人的所在。

    只要不进城,那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我如是想着,驱赶着红老虎,和苏景先带着兵刃,穿过人群和集市,在城东郊,一处偏僻的院落里,找到了漆雕花纹车驾的时候,已经接近旁晚的下午时光了,

    侧享的大门前,两名百无聊赖的强壮护卫,正在不耐烦的靠着墙根,低声说着话。他们穿着颇为体面青sè粗绸,腰上扎着皮护套,脚蹬钉铁的厚底靴,挎着绿sè漆鞘的佩刀,看起来颇为jing干。

    忽然,一个清脆的叮当声,沿着石阶路面响起,两人耳朵竖了起来,手按刀柄齐齐转身过来,然后相互示意了下,其中一人伸头出去看了看,

    躺着一枚白晃晃的小银钱,上面有些磨损的花卉纹,在下午的斜阳中,格外的动人,忍不住走上前去捡起来。

    然后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另一枚闪光,他心中虽然起了疑惑,但四顾了下,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枝叶的沙沙声,还是走上前去。

    然后他看到草间石缝里,又有几枚同样的事物,转过院墙拐角,将同伴的叫喊声,暂时在身后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破损了大半的钱袋,莫不成是自己的福缘来了,他这样想着,暂时忘却了其他,眼中只有那个钱袋。

    突然如蜂鸣的清响,他胸口一痛,蜷缩着倒在地上,就见树杈上攀着一个拿弩的人,然后他鼓起余力像大喊,后颈被人用力一扯,细长的利刃割着喉咙,只来得及让他冒出低地的半声哀嚎。

    我夺过他腰上的佩刀,转手递给苏景先,洒上一把银钱,就把他们引了一个出来,他探头探脑的跟到面前,就被手弩shè穿了胸口,尽管如此,他的惨叫声,还是引来了麻烦。

    因为

    剩下一个起了jing惕和疑心,就没有那么好收拾了,虽然在我俩声东击西,一前一后的突袭下,他拼命挥刀抵抗着,还是劈开苏长生的挡隔,在身上留下一道不小的刀口,给他稍微包扎了一下,然后我们把马车拉走,从另一端作为垫脚从摸了进去。

    这处宅院不大,基本没有遇上什么人,连仆役都没几个,主要集中在前厅,很容易就绕开他们来到了后园。

    爬过墙头就可以听见里面的声音,不大的庭院里,肥猪一样的家伙,正在得意的追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似乎恒享受着某种猫捉老鼠的乐趣。

    看到这一幕,我不免怒发冲冠的猛跳下去,倒把那胖子吓了一大跳,不由惊慌失措的转身就要跑,却被绕到另一边的苏景先,冷不防给用刀鞘敲在腿上,摔了个大马趴。

    这才想起来,拔出腰上的jing致短刀,做出一副困兽游斗的抵抗样子来,

    可惜这个家伙的战斗力和他的体形不成正比,在手弩和刀刃面前,很容易就被再次吓尿了,满身的肥肉也成为了他逃脱的累赘。

    虽然他死命迈开短腿,没跑几下就气喘吁吁的绊倒在花丛中,然后被我一弩子shè在腿上,再次跪了做了俘虏,各种讨饶和哀求不绝于耳直到把嘴塞上,然后剩下的事情,他只要点头和摇头就行了。

    如果错误的话,我割掉他的一节手指,答对了就不用割,陆陆续续的又问出一些东西,比如浣熊是什么时候怎么攀结上他的,其中又牵扯到多少人,当然这些问题是夹杂在,一些诸如几岁尿床,几岁偷看洗澡,在女人身上结束魔法师生涯之类,之类杂七杂八问题中。

    避免他过多的可以思考,来糊弄我们。但到了最后

    我们还是称职的扮成入室蒙脸强盗,逼问出财物的位置之后,我亲手将这个死胖子嘴巴塞紧,然后将他的下身,锤成烂泥一样的东西,算是利息。

    昏黄的天sè下,将泪汪汪的抱头蹲,越墙背了出来。负伤的苏长生在前面牵着红老虎走着,她在我背上拍打呜咽着,好像要把被人诱拐劫走的这短暂分离的时间内,所受到的惊吓和委屈,全部倾诉出来。

    就像是一只被不小心遗失的小猫小狗一般,用不痒不痛的撕咬和抓挠,来宣誓自己对主人的再次专有权。

    我却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好容易捡回来的萝莉,总算没有白便宜了别人。不过冲动之后,下一步的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青丘集那里已经没法回去了,在急匆匆的追索过程中,我们已经留下了足够的痕迹和线索,那些仅有一面之缘的目击者,可是没法全部灭口也杀不光的。

    而且,

    当地的转运判官,被入室抢劫弄死在别宅里,可不是小事情,虽然因为地方隐僻,可以稍稍延迟一些时间,但是久了不归自然有人出来寻觅,肯定要大索地方的,各种想干人等也被被挖出来。

    还有南朝在本地的眼线,虽然不知道这只浣熊经营了多少,但肯定是随他身死而完蛋了。

    这里已经不是久留之地了,

    收刮了钱财之后,回程的时候,看到青丘集里冒出来的烟柱,和走水的喊声,那是我设置的一个小机关,。

    放置在淋油柴禾上的蜡烛,显然发挥了延时的坐拥,把这家南货行给烧着了,反正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

    老门子和浣熊的尸体,也在其中一起被火烧过之后,相信可以多少拖延一些追查的效率。

    只是我之前的计划,又要汤了,虽然之前的凭信还可以用,但是却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合适的船期。

    从那个转运判官那里,倒是有所收获,一些钱票和珠宝,这些东西我都留给了苏景先,只留下一些便携的金银钱。

第三十五章 逃离

    ()    随着船行在河水中的哗哗声,齐州城在我们的视线中,越来越远去。危机和风险,也似乎离我远去了。

    期间虽然有划着舟船的官兵,过来盘问和查探,但在某种金钱和物质的润滑下,只是在甲板上看了几眼,虚张声势的喊上几声,就虚应了事。

    虽然船商配备的弓箭刀枪之类的,就在他们眼皮底下。

    为了规避可能的变数,我和苏长生是分开行事的,因为受了伤需要另地修养,他主动要求稍迟一步走陆路。

    因为我两是临时,匆忙花大价钱加塞进来,因此作为额外捎带的私客,待遇不会好到哪里去,也就是船工开伙的时候,捎带一份而已。

    泛黄的糙米饭,几片水草一样的绿叶菜,唯一的荤腥,就是半条缺油少盐的煮鱼,但是我还是沾点自带的酱料,强迫自己吃下去,

    经过野外颠沛流离的ri子,抱头蹲也习惯了这种生活,闷声不响的就吞了下去,唯一的消闲,就是躺在又湿又闷的船底舱里,和我依靠在一起,听我说些故事解闷。

    然后再水声月sè中,满是水草和河塘翻出来稀泥的味道中,相拥睡去,保持足够的体力和jing神,才能应对各种情况。

    我也籍以ri常接触的机会,稍稍了解我所在的周围情形。

    这是一艘行走漕河特有的平板水轮船,共有三层舱房,其中两层在船板下,一层在甲板上,分别是足够分运人和货物,还有相应的牲口的用途。装满之后,大概可以运三百石左右的货物,或是数十号人客。

    因此,最显著的就是船尾可以升放调节的硕大水轮,湿漉漉的木质轮叶,很有些蒸汽时代的怀古风格。

    而且在上层建筑,同样具有传统的帆缆,在离岸或是水浅的地方,可以船艄和橹作为助力,而进入狭窄的河巷或是需要逆流时时,用多重轮轴的脚踏水轮推进,到了宽阔的水域则利用风帆的力量加快行船。

    然后按照三五只组成一队,依靠自身携带的物资自持能力,只要有足够的人手,大概可以独力完成数百里的航程。

    于是往常大河两旁拉纤的人群,就变成了船上蹬踏水轮的水夫,他们也是按照里程来从沿岸的行会雇佣的,按照不同的河段分作不同的乡党团体,有地方专人作保和做册,上船自带饮食,船家只需付钱给他们的领头人就行了。

    因此南北的漕河及其支流之中,总是不乏他们的身影。但在这个时代,则是另一回事。

    南下的船队经过

    出了济水支流的河渠之后,水面一下变得宽阔起来,我们行船的速度,也变得快了起来。

    进入波涛阔览的大河之后,他们总算稍稍放松了戒备,让我们这对“叔侄”,到甲板上来透气,。

    我这才发现,我们同行的还有十几名其他客人,都集中最后这艘水轮船甲板上,算是短暂的碰个面,又躲会各自的舱房中。显然大家都是有秘密,或是其他隐情的人。

    所谓的漕河风光,伴随的并不总是chun融初绽的景sè,原本应该是人口稠密繁华的漕河两岸,大部分时间都是人烟稀少的寂寥,甚至还有被焚掠过的痕迹,

    少数拥有人气的集镇,也是哨楼弓箭,高墙重围,兵器在身,巡曳戒备着内外。至于河水里漂泊的疑似浮尸和其他水流物,更是屡见不鲜的场景,

    这才让人重新意识到。

    齐州的繁荣和某种程度上的安逸,在这个以饥饿和死亡为主旋律的乱世中,毕竟只是少数个例而已。

    虽然我们走在漕河故道至上,但是

    而作为自隋炀帝下扬州以来的数百年间,水殿龙舟畅行南北,人货数千里赖通波的盛况,早已经不复存在;昔ri江淮通衢的贡船,满载轻贵之货,长程迢迢直抵长安西门外积水潭,最好的盛世年华也已经成为过眼黄花。

    只剩下沿岸斑驳不定的草木深丛,各种深藏在苔草染绿中的渡口码头,随风荡漾偶尔隐露出来的轮廓,还诉说着昔ri的辉煌与繁盛。

    毕竟已经陆陆续续的乱了百多年,来自岁月和自然潜移默化的威力,漫长的足够让蔓草重新侵占和夺还,人类社会世代开拓,所积累下来的人工痕迹,

    事实上,自从这个时间线的乾元年间,因为中原沦陷和江淮大乱,而兴起的大规模海运风cháo,自隋以后兴盛一时的东南漕运,就已经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衰败的命运。

    而乙未之乱后,朝局的混乱和天下的动荡,更进一步造成了漕河水路的萧条,年久失修和战乱中的人为损毁,造成了运河水系的严重崩坏。

    失去约束的洪水和河流,衍生出各种淤塞和改道,冲毁额大片的良田也生造了大片的水泽,将漕河沿岸变得面目全非。

    随着逐渐废弃的堤岸和水利设施,原本贯通天下权力中枢的两京,与东南财赋重地之间的水运大动脉,也变成了一段段深浅不一的大小内河。而战乱中的拉据和相持,则更进一步的将漕河流域,人为阻隔成了大大小小的势力范围。

    再加上,

    因为饥饿无食或是其他缘由,满地的流民和多如牛毛的贼寇也对运河沿线构成了相当程度的事实威胁。

    因此只有像我乘坐的这家绉氏船会在内,少数拥有强大实力和地区背景的船帮行会,才能在继续利用漕河的部分功能和遗泽,在这个乱世中维持自己营生手段。

    但是风险依旧存在,因为官方或是地方豪强匪类,还存在可以交涉达成某种有条件通过的事实,但是对于那些时不时冒出来,总也杀不光的流寇水贼,就只能靠人品和运气了。

    因此,行程中,我至少看见过两次,疑似被抢劫后烧毁的船只,搁浅在在岸边的残断,都会让他们兔死狐悲,又如临大敌的jing戒上好一阵子。。

    每到停船休息的时候,也是他们最jing惕的时候,都要安排足够的人手,持有弓箭巡哨四顾,除非船损严重等其他理由的必须,否则坚决避免靠近浅水。

    入夜泊船的时候,走上甲板活动的我,也可以看到远远岸边荒草中的火光点点,据说那就是身份不明的人,在跟随和窥探着这只不大的船队。

    因此虽然船行水上,但还是具备了相当程度的武装,既有大件的拍杆,叉排,也有传统意义上的个人兵器。

    而这些刀枪弓箭,却是用来对付,沿途层出不穷的水贼,和各种流离辗转与水上的流寇、饥民之属,这个乱世,最不缺乏的就是亡命之徒的来源,而且卖命的代价可能仅仅是一口吃食。

    因此船上的水夫和船工,要比正常配属的多一些,以备轮替之用,这样一半人在cāo船和驱动水轮的时候,有足够的人手来对应突发的状况,此外船队中还有相应的五金匠、木工和随船郎中的配属,这样可以维护和提高船队的自持能力,避免除了目的地之外,过多的靠岸。

    而寄行船上的旅人,无论是行脚商人,或是普通人客,自带兵刃是再正常不过,只要你不当nc的着他们的面拔出来。

    不过那只伴随我经历过很多事情的手弩,还被我拆散了之后,也顺利带了上来,每天晚上都扣好弦,和短横刀一同放在毛毡铺成的床边。

    这是刚刚经历了抱头蹲的劫夺事件之后,一点体验,就算在自认为安全的据点,也不是那么安全的教训。

    虽然行船的是号称往来水上的营生,已经有上百年信誉的老字号,理论上不至于因为看起来没有多少价值的目标,背上杀人越货的恶名。

    我和男装的抱头蹲是名义上,急于回家奔丧的“叔侄”,公开身份是游方郎中,作为角sè扮演的行头道具,都是苏景先质铺里零零碎碎买来的。

    她口口声声一个又一个“叔”,喊得十分顺溜,多少掩盖了她作为女孩儿的本sè。

    但是这毕竟是在乱世中行船的势力,不能保证为了某些时候的特殊需要和变故,被当成累赘抛弃掉,或者是其他的原因被牺牲掉,这就需要相应自保的力量和准备了。

    起码我会游泳,我如此聊以自慰道。至于抱头蹲,流落与乱世中的女孩儿,本身就是一件相当悲惨的事情,如果没被我捡到的话。

    我们一路乘船,沿着济水经过历城、山庄两县后,就抵达济州境内的长清县,在这里稍稍停泊了一天。

    有大队官军从水关上船,让多数人鸡飞狗跳的虚惊了一场,然后才发现,他们只是按照事前的约定,从船上搬走了一批酒水、绢帛在内物资之后,就放开了对船队的监管。

    被官军搬走这批货物之后,船队上下明显的松了口气,多少放松了我们活动的范围,时间也放宽到整个白天。

    显然他们之前承运的是部分军资,因此对我们这些私带的人客,颇为忌讳和提防,平ri上层仓房连靠近都有人上来挡路,船工们也都是一副生人莫进的态度。

    大多数捎带的人客,都没有乘机上岸,只是从撑过来的小划子船户上,买了一些应季的果蔬瓜菜干货鱼鲜什么的,就又缩回去继续宅在仓房里。

    待到头船的东主,从相熟的地方行栈,补充了食材和其他物品,装运了一批新的散货和人客,就再度出发了。

    刚完成一桩重要的生意,又有了地方上的补充,总体伙食条件也改善了不少,酸笋煮的小鱼和带皮毛的腊肉片,出现在佐饭的内容中。

    然后紧巴巴的行程,也减缓了许多,cāo船的水夫由两班变成三班,更多的休息和停泊的时间。

    继续沿济水南下,就是平yin县,然后就到了珲州边界的地标险要——鱼山,据说这里盘踞这一股势力不小的盗匪,不过我们在水上还真心关系不大。

    济水在这里向南又折转了一个大弯,水流风浪变得湍急许多,水轮被彻底升了起来,风帆也被拉满开始再次加速。

    顺水奔流而下,就算是三百石的大船,也不免颠簸摇晃了起来,于是抱头蹲开始晕船了,我只能陪着她,转移注意力来分散症状。

    过了珲州的须昌县之后,就进入俗称巨野泽的大湖中,这里波光万顷,水天一sè,让人身心为之一新。

    因为珲州治所所在的珲城,便在巨野泽边上,并且有一支水军把持关要,因此看起来要比其他地方安宁一些,甚至可以看到一些不多见的渔船和野村。

    “夏郎中?。。”

    我突然听到敲击隔板的声音,

    “可曾歇下了。。”

    “什么事。。”

    我大声应着,用眼sè骨碌爬起来的抱头蹲,她用最快的速度穿好,然后掏出短刃放在怀里。

    然后将上好手弩对准隔门,不动声sè的做出一些翻动和穿衣的声响。

    “有些状况,须得借助郎中的本事。。”

    门外再次传来声音,我终于确定是本船的船头。

    “船上不是有医工么,。。”

    我略微拉开隔门一线,用脚顶住另端,做出一副不耐的样子。

    “那个老不究啊,又喝醉了,眼下指望不上了。。”

    本船的船头是个皮肤粗黑的矮汉子,对我还算客气的抱怨道。

    “刚好想到尾船上还有你这位郎中。。”

    “我专长的跌打红白伤创的,只怕不对症。。”

    我推脱道

    “无妨且去看看就好,”

    他摇着脑袋应声道

    “同船便是因缘,我家船东定然不吝酬谢,结下这个善缘的。。”

    “好,我只能看看再说了。。”

    推脱不过,我只能示意抱头蹲,反顶好门等我回来。

    走过狭窄的船边,就看见船头为了一群人,主要是那些船工和水夫,还有哀求的声音。

    却是一个新上船的年轻水夫,突然出现上吐下泻的严重症状,将舱室弄得臭不可闻,翻白眼抽搐的站不起来了,这也在那些同伴中引发恐慌。

    我们走过去的时候,就听他们正在不停担心,担心是染上了时疫,而在讨论要不要把对方,丢进水里去自生自灭。

    然后他的兄弟断然不肯,正在哀求大家,将患者送到岸边去看大夫,可是作为船东,又岂肯因为有我一个水夫,而轻易打断行程。

    可是患者的兄弟在水夫之中,也有不少同乡的,于是事情就不免闹了起来。

    “你们都聚着做甚。。找死么”

    黑矮个子船头喝声道

    “还不快让开,郎中瞧瞧。。”

    “郎中”这个字眼,像是有莫大的魔力,他们纷纷避让了开来。

    我吁了口气定定神,扮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提着药箱走上前去,好,角sè扮演的时间到了。

第三十六章 扮演

    ()    我忍着他身上的恶臭,用素布包手,翻开他的眼白,然后用木勺,撬开嘴巴,忍着口气和触目惊心的黄斑牙,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舌苔什么的,捏了捏不知所谓的脉象。

    拨弄了几下呕吐物,简单分析了下成分。然后翻开他的短噤,看了看身上的红斑,还有沾在内里零碎的虾蟹壳残渣。

    我微微松了口气,当年赤脚医生手册和野外生存指南的防疫事项,总算没有白看。

    “不是痢症,只是吃坏了肚子而已”

    我故作深沉的微微点头道

    “麽.”

    周围一片不明觉厉,面面相觊的表情,

    “怎么说来。。”

    船头低声道

    “贪吃河鲜,又未煮熟透,一气下去生冷积而不化,就坏了肠胃。。”

    “那身上的红斑呢。。”

    船头有些担心的继续问道。

    “不过是过敏而已。。”

    “啥。。”

    “就是未烹熟生冷之物的xing子发出来了。。”

    “你大可以回他房中去看,估计刚吃的虾蟹壳,还没有丢掉呢。。”

    患者兄弟的脸sè变了变,显然被我猜中了部分。

    “那该怎生处置。。”

    “热汤水。。”

    我煞有其事的吩咐道。

    “多加盐,少许糖.”

    我基本可以确定,他这幅惨样只是大量脱水造成的,人体电解质紊乱什么的,在没有输液的情况下,就只能靠灌盐汤水了。

    “不要怕他吐出来,吐完再灌。。”

    “一只灌到他没什么东西可吐,可拉,肠胃就清了。。”

    “如果你们若还不放心的话,可以把他放在小舟上。。拖在船尾继续观察好了”

    “善也。。”

    黑矮船头总算是找到可以接受的主张,一拍手道。

    “还不去办。。”

    “黑头。。”

    他又指着患者的兄弟,大声道。

    “你就留在小舟上陪同好了,要什么就让人送过去。。”

    “其他东西,慢慢再算好了。。”

    “快散了。。”

    第二天,我再次被敲门的声音叫起来,却发现外头挤了好些人。

    “想干嘛。。”

    我看着他们一群凑过来,不由一惊想关上门板。

    “一群笨手笨脚的拙货。。”

    船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没事惊扰了夏郎中的休息,看我怎么炮制你们。。”

    然后我再次开门,看到一张堆起来的笑脸,就像是一朵绽开的菊花,还有一个脸sè灰白的人被搀扶在一边。

    “好,有话直说。。”

    “多亏了你的方子啊。。”

    船头高声道。

    原来是,灌了几碗盐糖水后,那名水夫醒过来了,虽然还很疲弱的样子,但是外在的症状什么都消停了,所以被他兄弟硬架这来感谢了。

    “不用谢什么,只是恰巧略懂一些。。”

    我说实话,我还以为他要折腾几天再说,没想到就这么快起来了。古代劳动人民果然这么吃苦耐cāo么

    “不不。。”

    名为黑头的水夫兄长,有些口拙的拼命想道谢,却说不出个子卯寅丑来,涨得满脸通红。

    “真想报答的话,就稍稍借助下你捕鱼的本事好了。。”

    我想了想道。

    “万事好说。。”

    黑矮船头抢着替他应声道,然后露出一个自认为更加亲切的笑容。

    “夏郎中,还有些事情须得劳烦贵趾。。”

    然后把那些水夫,重新唤了过来。人人颇有些热切的看着我,让我有些莫名其妙。

    “船头还有什么吩咐。。”

    “也别叫什么船头了,叫俺老许好了。。”

    他用力摆了摆手

    “只是厚颜多占用郎中些功夫,给船上这些兄弟看看”

    原来他们长期水上讨生活,多少有些风湿或者皮肤病之类的慢xing症状,乘这个机会想我这个临时搭乘的大夫,讨个主意,寻个安心什么的。

    既然能够避免一场疑似时疫的风波,船东也已经许下了酬劳,船主乐的用这个契机来恩结收买人心。

    毕竟,要是真是时疫,别说这些水夫马上逃散一空,只怕这整船的人和货物,都要耽搁了。

    当然,我也没有拒绝,只是提出一些器具和物品上的合理要求而已,然后装模作样的给这些人看起来。

    当然我开出的,主要都是些缓解症状的简易法子,来自现代人ri常生活的保健常识,或者干脆就是某种老军医黑诊所式的,糊弄人的jing神安慰剂,让他们靠体质抗。

    放在这些基本很少看病问药,全靠身体捱的五大三粗的水夫身上,也多少有点立竿见影的效果,就算有不是那么理想的,那也是我在船上,缺少针石药物的缘故。

    于是原本那个醉鬼老头船医,彻底被边缘化,继续他半醉不醒没有存在感的ri子了。

    然后第二天,船上的人客,也有人来找我看病,当然大多是晕船或者饮食不调的症状,我以缺少药材和器具为由,给喝点盐水,装模做样的几位穴位推拿什么的,加上jing神安慰,也能缓解一二。

    通过诊断的接触,对这些人也多少有些了解,算是认个面熟的善缘什么的。

    光收各种手信和诊费就收了好几缗,让我考虑起来,如果玩意没钱了,要不要靠这个身份继续坑蒙拐骗一阵子,

    更别说蹭船的船费也被退还给我,说是再不敢收我的任何费用,本来捎带我们这些私客的收益,算是各船船头默许的个人福利,然后再分一些给地下的船工、水夫,算是利益均沾。因此,他们籍着这个由头结好也是正常的,当然岸上中人过手的部分就不要想了。

    然后居住条件也从底舱,换了位于上层甲板的,靠近船尾水轮,更宽敞通风的舱房,

    还有ri常饮食上的优待,比如现捞的新鲜鱼虾什么的,我乘机指导他们一些烹饪方法,和饮食卫生方面须得注意的东西,可以名正言顺的利用船上的厨灶什么的,给自己加工店夜宵什么的。

    “您还合意么。。”

    名为黑头的水夫,送来新被褥什么的其他用具,我点点头他就退了出去。

    他一同留下的,还有小半坛子咸鸭卵子算是谢意,虽然个头不大,据说都是他亲手摸来的野鸭蛋。

    这可是好东西啊,在这大冷天便携耐贮,还能够补充动物xing的蛋白质和盐分流失,调节口味。

    我直接炊熟了,然后递给抱头蹲,吩咐道:

    “每天吃一个,对长身体有好处”

    “.。。”

    她侧过脑袋看着我。

    “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暖床,起码要把上面和下面都养出来再说。。”

    “嗯。。”

    她低头剥起蛋壳来。

    咬着黄澄澄**的蛋黄,咸酥流油的味道,让人十分容易满足。

    我也乘着他们轮流过来看诊的机会,稍稍套听了解了一下我所在船上的情形,与我预想的不同。

    别看这里只有小猫两三只小船队,背后却据说是内河大船商的联合,不但拥有朝中贵人的背景,在河南淮北之地,与包括济水在内的,好几条流域的好几路镇守、节度,都有不错的关系。

    毕竟根据存在即合理的缘故。

    虽然说这是一个纷争不断的乱世,但是天下海内的各地镇守、节度治下的军民百姓,还是有ri常吃喝拉撒的基本需要,各级官人和将头也有各种享受的需求,而对于海外藩来说,也有开拓商路和走私的利益诉求在其中。

    因此这些个拥有相应背景和势力,经营水路的地域xing船商行会组织,就拥有了相应的存在和发展的空间,他们的社会关系颇为复杂,在于地方军镇之间,也多处于一种暧昧不明的超然状态。

    不过因为长期割据和地理阻隔的原因,规模主要局限于一道之内,或是横跨两道之间,就算是了不起的大船会了。

    很快我就接到船东会见兼酬谢的要求,乘坐一条小船,划到第二艘上水**船上,这艘大船玉其他并无太大区别,只是甲板以上的上层建筑,有多加了半层,然后留下的地方被做成露台的样式

    我直接被引导者攀上木梯,来到几乎占据了大半层的顶舱里。

    虽然外表光溜溜的不甚起眼,但是一掀帘进去,我可以轻易看出,这是一间装饰颇为jing美的内室,彩绘漆描的壁挂和雕花的家什和漆器,证明居室的主人,是个拥有一定品味和相应享受的人。

    红泥小炉上袅袅的水汽,蒸腾出一种让人舒适的味道来

    “这位便是夏郎中啊。。”

    一个脸sè比其他人白皙许多的瘦弱年轻人,站起身来招呼道,一袭天青绣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大。

    “这便是我们的柳东主。。”

    船头老许介绍道

    “柳东主安好。。”

    我以礼打了个千

    “显然还是个风雅人物。。”

    “什么东主,不过是仗着父辈的余泽,在水上混口饭吃的粗鄙之辈而已。。”

    他笑笑道,

    “这些摆设,不过是为了谈买卖方便,一时附庸风雅而已”

    一个侍女低头从内仓走出来,手脚轻盈的洗杯,浣茶。滤水,最后倒了杯茶放在我身前,连脸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轻步如云的又退到里间。

    “多蒙照看,船上的儿郎们。。”

    虽然知道他是客套,但是这种谦谦与人态度让人很舒服,不由让我对他高看了几分,不像是普通上人家的子弟。

    “都是我底下监管不善,出了这般纰漏。。”

    “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

    他说了一大堆,我这才有机会客气一句

    “若非这个缘故,我还不晓得,船上有郎中这般人物。。”

    他挥了挥手,侍女再次捧上一卷东西,恩,我还是没看清楚脸。

    “一点个人心意,还请笑纳。。”

    一匹青sè的细绢被推到我面前,上面还放着十枚大银宝。

    “何须如此,不过恰逢其会的举手之劳而已。。”

    我举手推拒道

    “当不得如此。。”

    他再次推了过来

    “怎么当不得,能够解了时疫的传闻,对我来说,就是帮了大忙了。。”

    “劳请千万不要让我食言而肥。。”

    “况且,郎中还要同船些许ri子。。”

    他又拿出一张名帖放在上面

    “ri后还有烦劳的地方。。这张名帖,也算是结个善缘”

    我正想应该客气的差不多,该找个理由收下来了。

    船身突然一震,案几上的茶水猛然溢出来

    “怎么了。。”

    他寒声道,就像是变了个人般。

    “头船撞上水下东西了。。”

    外面回答道。

    “什么东西。。”

    “已经使人下水去看了。。”

    “是木桩,.”

    “这么会有木桩,前年走这儿还是好生顺畅的。。”

    “木心还是白的,是新埋下去的。。”

    “什么。。”

    一片烦乱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全部有空闲的人都拿起兵器,准备拍杆,小心戒备。。”

    他当机立断的下令道,然后对我有些歉然送客。

    “放下水轮。。”

    我们短暂的会面也不得不中断了。

第三十七章 袭夺

    ()    就像是卷过了一阵无形的风cháo,成片的苇丛抖动了起来,

    离岸最近一处的芦草荡里,像是惊起的鸟巢一般,一下子冒出几十只大小划子,向着被人为搁浅的水轮船,拼命划去。

    上面满是大冷天也光着膀子,手持刀弓的袭击者,大声咆哮和呼喝着,随着挥动的水花和号子,气汹汹的逼迫过来,顿时有些水夫开始脚软或是发抖

    放下的小舟载着几名水夫,跳下水去用大锯对着木桩就是拉动了起来,然后又人惨叫一声,却是遭到了岸上投shè的偷袭,带着箭杆和血花沉下去。

    这时几艘水轮船也靠了过来,用船上的弓箭开始回shè,芦荡中传来几声惨叫后,冷箭终于停了下来

    然后那些划子也乘机逼近了被卡着的水轮船,可以清晰看见他们努力蹲伏在船边的身体,和满是泥垢的扭曲面容,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专门围攻这只搁浅水轮船,然后迫使其他

    弓箭也集中到了这些划子上,不时有人冒着血花栽落水中,但更多随着碰撞的震动,怪叫着攀上了船边。

    这时候就见一个黑影呼啸的落了下来。

    却是被全力摇动的旋转拍杆,呼啸的像吹开落叶一样扫飞若干个攀爬的人体,重重的砸在某只大划子上,咔嚓有声的折做两短,

    又顺势抬起,挂嚓着另一只大划子上的人体,就像是破布一样的反撞在船体上,沉下去的时候,只剩下气和血沫。

    然后船边上出现众多水夫的身影,他们怒吼着举起船艄的尖端,或是锋锐的木矛,对着蚁附攀爬在船帮上的身影,重重的戳刺下去。

    几乎是毫无阻隔的刺进那些攀爬者的身体,然后随着喷涌的血水,滚落下去,但是更多的水贼则踩着伤员和尸体,又攀了上来,并开始反击。

    于是站在船板抵抗那些水夫,也有被抓住稍杆,猛拖着失去平衡,掉入水贼中,或是被自下而上投掷的棍棒打中套住,翻倒滚落成一团的。

    箭矢乱飞中,我只能躲在另艘船上扮演一个旁观者,

    又一次扫过船边的拍杆,再次打碎了一只划子后,却卡住不动了,却是被好给缠住了,就算再怎么摇柄也转不起来了。

    这是,事先搬上堆积在船板上的另一些东西,也被拿了起来,

    那是散发这鱼腥味的罐子,重重的投掷出去,然后滑腻腻的溅在那些贼人和舟子上,然后随着丢下的火把,轰的变成一片烧开的火场,将好几只划子和上面的人,都卷了进去。

    剩下的那些划子也忙不住的散开,跑得慢的人就被火燎的焦头烂额,哀呼着滚落到水里去。

    不过这种疑似鱼油的燃烧物,在水面上并没有持续多久,另一边的贼人又攀爬着杀上来,除了短刀和棍棒外,和钩索做武器,将站在船边挥动叉排和艄杆水夫,打的头破血流,节节败退,怎么呼喊喝骂也是没用。

    只能由本船的船头亲领几个伙计迎上前去,挥动刀矛死死抵住这些悍贼,

    然后这名奋战的船头,突然被一只飞上来的索钩勾住脚,血如泉涌的拖倒,硬拽着拉到船外去,眼见没得救了。

    剩下的人顿时斗志大丧,转眼就被扑上来的水贼压倒砍翻,他们一上来纷纷乱砍各种帆缆,打定主意要停夺住这只水轮船了。

    “快。。”

    不远处的年轻船东,不由脸sè煞白的怒吼道

    “把那玩意儿拿出来。。”

    话音未落,

    “来了。。”

    船头老徐,已经带人从舱中抬出几根管状物,重重的放在木架上,然后塞入一些东西,用木杆紧紧捣实。

    对着水贼人最多的方向,用线香一引,顿时碰的冒出一声巨响和灰烟,

    密密麻麻的溅起一片白sè的水花,好几只挤在一起的划子上,传来雨点拍打的声响,站在上面的人,几乎是惨叫着,抱团滚落在水中。

    然后第二只,第三只也点火shè击,就像是一阵疾风骤雨一般。

    随着接二连三的响动,他们手臂和脸上几乎被打烂,只能兀自摸着血肉模糊的头脸,没有没脑的原地空转哀嚎着,被士气大振的水夫们捅倒,或是戳翻栽落到水中。

    其他地方攀爬上来的水贼,也孤掌难鸣的被重新驱逐下去,在逐渐靠近过来的其他说轮船的支援和威胁下。

    剩下的水贼终于失去了溺战的信心和斗志,随着哗然一声,那些最外围的贼人,开始撑开划子,或是跳入水中,纷纷溃逃而去。

    这时候另外几艘缓缓开动起来的水轮船,就派上用场,将这些忙不住逃离,却撑的团团转的划子,纷纷顶翻撞开。

    然后恶狠狠的用梢尖和桨板,戳打那些掉落在水中的水贼,肩膀和头颅,直到他们不再挣扎带着血水沉下去,听着他们挣扎在水中的惨号和哭喊声,颇有些扬眉吐气的味道。

    片刻之后,对于逃到岸边那些贼人,船队已然没有追击的余力,只是将挂在船边的划子全部凿沉,尸体什么的丢进水里。

    一直在帮助伤员的我,这才有空细细看了眼,被他们郑重其事收起来的东西,像是一截树干刨削成的东西。

    虽然涂过漆但是还带着树木本身的纹理,我不由有些囧然,这不就是抗战中的土杀器——松木炮么。

    “还请夏郎中,三缄其口”

    船头老徐捂着血肉模糊的手臂走过来,低声交代。。

    “水上讨营生的,多少有些忌讳的东西。。”

    “那是当然。。”

    我点点头到。

    水里妨碍航行的木桩终于被清理干净,剩下的人帮助下,这首绊住的水轮船,也被赶忙撑船开到离岸更远的深水中,总算可以松了一口气。

    剩下的,就是是受刑和拷问的时间,那些临阵脱逃和怯战的水夫,大概有十几人,被剥光衣裳绑在船边上,逐一用鞭子轮流抽打。

    但是相比那些被关进舱中拷问,偶尔会拖出一具血肉模糊尸体的水贼俘虏,他们总算是幸运得多,至少一时半会死不掉的。

    我则在一边甲板空旷的地方,处置察看伤者,顺便判断他们是否还有救治的必要,然后给予基本的处理和包扎,因为忙不过来,所以抱头蹲也被叫来帮忙。

    一身男装的她,虽然被重重血腥恶心的一副yu吐的表情,但总算和我经历过那么多事情,还是个勉强合格的帮手。

    尽管如此,我一只忙到天黑,也没处理好,

    弥漫的血腥味中,残肢断体被丢入水中,用火炭来封闭肢体创口的伤者惨叫声,此起彼伏,我没想到,刚答应的事情,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重新出现在人们面前的年轻船东,虽然满脸笑容的好生勉励了一番大家,宣布会奖赏那些奋力保全船只的人,并会抚恤死伤者云云。

    但是我从他眼角的表情上,还是可以感觉到某种潜藏的忧sè,再加上为船头老许处置臂伤的时候,一些语焉不详的嘀咕,似乎这次水贼的袭击不是那么简单,或者说并非偶然遭遇的事件。

    好,我可以吐糟,真他妈的乱世么,走到哪里都可能卷入麻烦中。

    虽然击退了这股意外出现的水贼,船上的货物也没有多少损失,但是船队中相应水夫、船工的损失就不免多了,光是死者就有三四十号,因为伤势而不能干体力活的水夫则要更多过这些数字。

    更关键的是,被绊住的头船之上,原本凭经验和技术吃饭,负责cāo船的船工,也折损了七八个,对这只船队的行程,构成了严重的影响。

    只能从其他船上分出一些人手,慢慢的维持剩下的航程。

    然后出现在天边的船影,让大家再次紧张起来,看了旗号,却是是姗姗来迟的珲城水军。

    就像是影视剧里总是最后出现的jing察之流,他们驾驶着水师特有的单帆快船,慢腾腾的靠了过来,手持兵器咋咋呼呼登上水轮船,大呼小叫的高喊着贼人在哪里,然后装模作样的,戒备着根本已经不存在的水寇。

    用狐疑和恶狠狠的目光,打量着船上那些战斗痕迹、血污和人员,然后才被年轻的船东派人引入顶舱中,好一阵子重新出来后,才换了一副表情。

    领头的将官挥挥手,让人把剩下几个水贼的活口,给带走了。然后留下一只小船,引着我们

    我事后才知道,他们是来抢功的,说不定还有点别的念头,比如攀咬和勒索之类的,只是船东也不是省油的灯,靠山和背景也不弱。

    因此按照最后谈好条件,他们拿走了这份大破水贼的功劳。

    然后作为事后不追责也不诉官的交换条件,珲城水师将准许在当地水寨驻泊休整,并为这只船队提供补给和物资,其中包括一批原属飘没的兵器。

    然后护送到州城去,于是我们的行程,就不得不中断在了珲城。

    因为有消息传来,南面的曹州和滑州之间,再次爆发了战事,济水下游的重镇济yin被封锁了,已经扣下了好些官民船只,征做军用。

    看来我们只剩下陆路可走了,只能折返的柳船东,多少有些补偿意味的,从相熟的关系户,某家大户走衮州——淮泗的商队里,给我安排了一个随行的位置。

第三十八章 彭城

    ()    三天后,我们已经在淮北道的徐州治——彭城城外,这里也是通常意义上的淮北道首府,泰兴改新之后,大都督府、布政、按察、采访、度支、转运、盐铁、河槽诸使差遣的常驻第。

    相比之前我路过的,坐拥济州、齐州和半个珲州的济东镇守使,徐州当地的驻军和人口规模,更要大得多。

    因为,现今的徐州也是淮北四镇之首,青徐节度使的治所和驻地,下领沂、海、泗、蒙、毫、潁六州之地,几乎占据淮北道大半jing华的腹地,还有海州的出海口,作为通商渔贸之利。

    因此,虽然作为表现恭顺的外围势力,青徐镇本身不免有人,被卷入洛都之变中,站在了反对派的一边,但是最后从朝中得到的结果,也不过时申斥、夺爵和罚金的象征xing大过实质的处罚。

    看似最严厉的一个结果,不过是当代的节度使杜归申上表请辞,然后举荐自己儿子为节度留后而已。这只是因为当代的节度使家族足够团结,没有给来自中枢的摄政,过多的可乘之机而已。

    毕竟乱世之中,实力才是最根本的后盾,诸如此类的生存法则,在这天子名义发出的一只轻飘飘的诏书中,得到最好的阐释。

    不过对我来说,听到青徐镇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我有些唏嘘的回忆起,那些自相残杀之后,又被我坑死在地下管道中的那些人。

    因为三面都有足够控制力的地盘,作为缓冲,因此哪怕年前刚和宋州打过一场大战,但是作为首府的彭城,却是不减多少繁华人气的。

    光是视野中城墙的高度和城郭的范围,就以数里计,初略估计足可容纳二三十万的户口。

    如果你可以忽略和无视那些聚集在城外郊野中,插标卖首的饥民或是乱葬岗上,新多出来被啃得七零八落的无名尸的话.。

    但是最艰苦难熬的冬天,总算已经过去了,短期帮佣和佃客的需求,也随着chun天到来而逐渐复苏着,所以活下来的人脸上,已经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绝望和灰败。

    所以一有人经过,就是蜂拥而至兜售自己的流人,然后被鞭笞和棍棒抽打着,重新驱散。

    至少在这里,我们是有身份凭信,又有商家作保的良人,私囊还有相应的钱财,足够在这座城市获得短期内想要的东西。

    于是我买下了商队中,一路乘坐过来的枣sè老马和一架旧蓬车,重新起名叫红老虎三世,毕竟因为它的前任,是交给苏景先另行人道毁灭处置的缘故,估计现在躺在某个屠户的肉摊上。

    只要渡过了淮河,就算是彻底脱出那位权臣可以掌控的势力范围,淮南的诸侯藩镇,虽然名义上也遵从洛都的号令,并且受到权臣的影响,但是自主xing要强的多了。

    不过,似乎因为洛都之变带来的影响,加上近期徐州和淮南方面关系紧张的缘故,剩下的路程看起来不怎么好走。

    我可以在这里多休息几天,重新做一些准备和策划,等待新的消息和变化,处理一下其他事情。

    因为那张名帖的缘故,同来的商队顺便给我介绍了一家常年往来的关系户,据说是当地老字号,兼作客舍经营的大行栈——昇昌楼。

    说是楼,其实是一个多向经营的建筑群落,有客舍也有饭堂,有畜厩也有仓房,有货栈也有车马行,而旁边就是一个小市和满是店铺的街道,从衣食住行上可以说方便的很。

    现在并非商旅的旺季,因此有相熟客户介绍之下,只要稍微多花点钱,就从偏西缘的四层木楼里,获得顶层左角的两个并联大间,这里视野方便,楼下不远就是街市,虽然环境嘈杂了点,但是足够厚实的门窗,关起的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

    门窗上都有透光的杂sè玻璃镶嵌,室内主要是硬木的家具陈设,床榻、挂帐、被褥看起来都比较清净整洁,没有什么霉旧和其他异味。

    在这里所有的楼层都是通过外部的廊道相连的,因此相对的室内**xing比较好,除了招唤来的服侍人员,也不会有人刻意经过,一连好多天都宅在房间都没有问题。。

    我们在这里好好补充额一番旅途上的jing神和体力上的损耗,洗漱都顾不上了,各种困倦的,和衣落床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才饥肠辘辘的牵动连着楼下的铃裆,让人送来当地特sè的晚饭,牛杂酸汤和油糟子卷饼,还有一叠说不上名头的坛子菜。

    休养足够之后,我带着抱头蹲,花了两天时间逛了好几个市,牵着红老虎重新采买了许多东西,

    包括在几家书坊里,淘了很多杂七杂八的旧书,然后交给抱头蹲去读,希望这样能够帮助她回复一些记忆什么的。

    然后晚上的时间,就是关起门来后,训练她使用手弩和一个简单的防身技艺,主要是仗着娇小无害的体型和外表欺骗,巧取不备,直问要害的防狼术什么。

    毕竟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体能为基础的耐力和爆发上,都没有任何优势,只能在技巧和策略上下功夫。当然据说最早的模版,是来自论坛上某个自称扯坏过jj捏爆过蛋蛋的某女汉子炫耀。

    这也是她主动提出来的要求,理由是不想成为我的累赘,见过了这么时间悲惨的事情之后,起码也要给他一个自救,或者避免拖累我的机会。

    我只能摸着她的脑袋安慰说,你实在想太多了,然后第二天还是开始教授她一些防身技巧。

    虽然我知道她很努力,也很好学。没想到她用起手弩来的手感,居然比我还要好,虽然我发现之前,她其实偷偷练习过。能够把壁虎作为靶子,保持一般以上的命中率。

    看着她一副认真慢慢的样子,我有时候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我们不是在这兵荒马乱的古代异时空,而是在让雷诺大叔和娜塔莉波特曼的经典老电影,的异化场景里。

    第三天,当我拎着一只皮袋子,走进房来,看到抱头蹲正蜷缩着白皙的腿儿,靠在床角看书,似乎是因为内容的有趣入迷,连表情也变得生动活泛了许多。

    随着轻巧的呼吸,在初阳的细碎斑驳下,很有些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本该具有娇俏可爱的味道。

    忍不住伸手去摸尖尖粉嫩的下颔,然后她颤动了一下,眼皮抖了抖,看到我才慢慢恢复了呆萌的模样,

    “还没想起什么么。。”

    我摸了摸她的头,抱头蹲努力摇了摇头,好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脑子甩掉丢开。

    “那就继续跟着我把。。”

    “嗯。。”

    在这一霎那,我似乎听到有些欢快的声调,但是看到她还是那么一副老样子,就觉得只是我个人的错觉而已。

    “走,我们该出门了。。”

    “去哪。。”

    “去寺庙看和尚。。”

    我们要去的是辰国寺,据说是来自岭南朝廷,另一个后备的联络据点。

    事实上,我在外面随便找个茶舍坐下来,稍一打听,就知道了这地方在那里,无他,因为辰国寺在当地实在太有名,有名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程度。

    因为这是当地规模最大,最有名的丛林宝刹,而且没有之一。

    说实话,这显然与我想象中冷门小户往来不多,而更适合作为掩护身份和地下据点的偏僻寺庙,大相径庭。

    因此我还是多花了一天时间,来打听相关的情形和其他寺院的存在,免得弄错对象。

    与传统意义上的法相、天台、三论、华严、净土、南、北禅诸流的大乘显宗寺院不同,这处大寺乃是国朝地方上,比较少见的密宗寺院。

    据说源自开元三大士之一,泰兴年间的国师——不空上人的法脉,与远走西域的莲花生大士,号称唐传密宗花开并蒂的,东密、西密两大根本之一。

    在原时空就如昙花一现,很快衰微的开元三大士一脉不说,而这个凭空出现的西密,其具体诞生的过程,也是颇具戏剧xing。可以上溯到梁公西平定雪域昆仑和青唐大都护府诞生的泰兴年间去。

    因为,在这个时空,原本雄踞高原地利,横跨云南北部到西域之地,乃至据有东天竺一隅,而烜赫一时的吐蕃,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在它达到全盛年代之前。

    就在身为穿越者前辈的梁公大军亲征下,在它以举国之力,大举入侵河西乃至关内的战斗中,被全面动员起来的龙武系,四面围追堵截打的大败亏输,一路光复了原本全面沦陷的河西陇右,

    然后在赤岭阻截战,几乎将绝大多数吐蕃远征将士,永远留在了低地,西海边上的一战,则彻底打跨吐蕃在青海到西域的统治,灵气一厥不振。

    而最后发生在的星宿川之战,则彻底消灭了吐蕃末代大伦,当世名将马定德,试图挽救国运的最后努力,包括吐蕃政治中心——红山宫所在罗些川(拉萨平原)在内,五茹六十一东岱的根本之地,几乎不复所有。

    最后只剩下少数残余护卫着吐蕃王室末裔,逃回高原深处的雅砻祖地,才得以苟延残喘一时。

    因此,正常时空中本该前往吐蕃传法的莲花生大士,也成了唐军捎带的战利品之一,并且在梁公的点化和扶持下,来到长安弘法传宗,以后来者的身份建立起,与不空上人分庭抗礼的密宗派系。

    后来梁公大举西征极域,莲花生也伴随着一路,籍以从外教残酷镇压和统治中复兴的佛门,重归西域、天竺之地,随军光复魔羯陀等佛门发源故地祖庭,而成为西方密宗一脉的祖师,和主持那烂陀寺,促成上座部、大小乘诸脉归一的复兴大士。

    而在轰然倒下的吐蕃故地上,现今只剩下一个名为青唐都护府的庞然大物,以及众多西羌、党项、吐谷浑、苏毗、象雄种建立的小国藩领。

    而他们最出名的物产,则是糅合天竺技工和高地矿治的刀剑,大山深谷养育出来,雄峻强健的高原良马、能够卧冰饮雪的牦牛;以及高原的风霜雨雪和苦寒贫瘠中磨砺出来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的战士——青唐义从。

    他们常常以雇佣的形式,效力与形形**的军队中,成为跳荡、选锋的首选之士。

    话说回来,在辰国寺本院的建筑群中,就专门有一个三层塔状武功大殿,用各种史诗壁绘和本生故事,来描述这些被夸张和美化的过程。

    据说是出自梁公十世孙,时任江淮大都督的青山公——梁公正的手笔。

    寺院其中拥有的八重锡塔,铜梁院、金玉壁雕,大沉香菩萨,童子殿、舍利堂等诸多古迹名胜的,几乎都是梁氏摄政的那个时期留下的。

    特别是那个舍利堂,更是可以上溯到乾元年间,据说当年梁公领下的南海都督府初置,就大兴义师为海外罹难的唐人声讨公道。

    于苏门答腊大岛,大破南海第一等强国——室利佛逝,屠尽宗室贵族,尽占其土而掳卖其民,顺道将具有上千年历史的,源自南天竺的南海第一佛门圣地——婆罗浮屠洗掠一空,得释迦佛祖舍利子上百。

    回国献于中枢,乃诏旨分赐天下名山大刹从林,舍利堂遂遍设各地,后来又有梁公征岭外,设(葱)岭南招讨行营,经略五方天竺,遂得佛骨舍利,佛顶骨等珈蓝宝物,供奉于国中两京诸府,遂有十三大根本丛林之说,这处辰国寺,便是其中之一。

    昔ri辰国寺的三纲:上座、寺主、都维那,也身兼僧官之职,是仅次于两京僧录司的左右街大功德使、东都功德使、修功德使之下,二十六道大僧正之一,

    寺院离我们居住的地方不算太远,也就是几个城坊的距离,不过进城前先要按照人头交钱的,不多不少每人十文一个大青钱而已,

    不过在我看来,这条规定与其说是用来收税,不如说是用做入城身份的门槛,刚好卡着那些身无分文的流民,或是本身商品价值不高的郊农小贩什么的,不至于为城中的市容市貌,增加些不安定因素。

    骑着红老虎,提着买来的线香和花果花果供品,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几乎战机一整条大街的院墙和数重飞檐的硕大山门。

    随着大流抬阶而入,摩肩擦踵而过的,是熙熙攘攘的香客和人流,无论是贩夫走卒,或是达官贵人,不乏其中。

    事实上在这个许多人朝不保夕的乱世中,这种宗教上的心灵寄托,更容易得到普罗大众的市场和发展空间。

    特别是在这种相对外部满地凄惨的世间,相对安逸一些的城邑中,那种内外反差的潜在危机感,足够让这些寺观一天到晚总是不缺乏参拜的人。

    树隐于林,藏身闹市,也是一种隐匿的手段和方式。

    不过我却有点抓瞎了,因为这个地方太大了,连绵成片的建筑群,成群结队淄衣披帛的大光头小光头老光头,还有不大不小的年轻光头,让我上哪里找可能的据点和联络人去,

    好在我与抱头蹲,有足够的时间,慢慢逛着,参观里面重峦叠嶂的殿院佛堂和庭院山水,再寻找契机。

    至少没有什么人来拦阻我们,显然这个时代,还没有学会后世称帝商业化的寺院景点,过个门就要买票,无处不潜藏消费陷阱,遍地都是各种籍以开光,解签为名,兜售高价纪念品和香烛法器的真假和尚,鱼目混珠的经营本事。

    就算是乱窜进什么法事场所,最多一片侧目的瞪你几眼而已。除此之外,八重锡塔,铜梁院、金玉壁雕,大沉香菩萨,童子殿、舍利堂的胜景,都是不错的消闲去处。

    比如这个原时空从未听说过的锡塔,又被称为银塔或是大白塔,据说是用砖石为骨,融锡,配合铅铜浇筑而成塔身主体,后来又被包上一层厚银箔,又有信士捐赠而镶嵌无sè琉璃、白水晶诸宝为顶。

    因此每当晴ri,远远观望锡塔,银如雪灿若光华,就如一只伫立的降魔宝柷,巍巍观止。而在基座下的地宫中,还封藏这据说来自天竺邸园故地和菩提迦耶的原版梵书贝叶金经。

    捐了几枚大白香火钱,就获得上塔顶礼佛的待遇,待到引路的僧人退去。我望着城中城如棋盘,坊居如棋,林立茨比的风景,忽然有些感叹

    “真是大好河山的。。”

    然后忽然感觉到,抱头蹲在背后轻轻的抱住我,

    “怎么了。。”

    “只是忽觉阿夏会飞走,消失不见的。。”

    她贴着我细声耳语的轻轻道

    我微微一笑,把她转到身前来,面朝外,就这么站在八重锡塔的顶端,然后摊手向外做出一个飞鸟的姿势,然后由我抱住她,做了一会儿经典场景的cos,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高处呼啸的风声,交替伴奏在血脉的流动中。

    “你听到了什么么。。”

    “阿夏的心跳和呼吸”

    “还有时代的呼声,以及新世界的招唤。。”

    “你愿意跟随我的脚步么。。”

第三十九章 尝辩

    ()    发完一堆感怀思古的闷sāo之后,我牵着小脸被风吹还是情绪激动,而有些红扑扑的抱头蹲,从锡塔上慢慢下来的时候,却听到了风中中送来一些声音。

    “我辈本良人,奈何天下纷乱,。”

    “骨肉竞流离之世,青壮驱死于道途,老弱饿殍家中,”

    “鸡犬不相闻,千里露白骨,虎狼横于道,”

    “兵匪过如麻,妇孺尽投缳。。”

    然后我就发现虽然隔得较远,还是可以听到和看到,几名戴巾的年轻人,簇拥着一人正在做高声宣讲,还有为数不少的善男信女构成的围观人群,

    我不禁微微的一笑,不由让人想起某个时空的大学生活,又仿佛和此身的京学生涯,重合在一起。

    显然中枢的朝廷权威不在,天下久苦离乱,但是一直不缺少怀抱理想和憧憬的能人志士,想做点什么来改变这个状况,这才有了洛都之变,将数十年积郁的热血和**,一朝散尽。

    从另一个方面说,

    虽然天下纷乱,割据征战已久,但是就如现今,差不多已经名存实亡的京师两学三附一样,大唐数百年的全盛年代,积累下来的官学和私学体系,在地方上还是有所遗存,而在这彭城之中显然也有这么一所。

    只是往ri太平岁月已然不再,这些汲汲学子们也只能在小范围的圈子内,延续着过往的传统,比如登临怀古,佳节诗咏,聚饮传唱什么的,稍稍怀念一下昔ri盛世年华的光景。

    像这种按照惯例,大开方便之门,仅用很少代价,就能提供长期落脚之地的大型寺院,就成了他们大多数人的寄身之所,兼带比较低廉的聚会之地。

    我的前身在洛都修学的时候,也没少籍着交接的名头,和那些不同科的同年一起,偷偷带酒夹肉,去找那些寄住寺院里相对贫寒的学子们玩耍,然后接着改善生活联络感情的由头,犯大不韪躲在佛堂后面或是塔上、碑林中,喝酒吃肉畅饮大嚼,然后被洒扫的和尚发现了,各种捂脸奔逃,也不是为一种趣事。

    当然了,你如果翻过一些名师佳作的背后故事,就会发现一些有趣的共同点,比如作为信众香客往来的公共场所——寺院往往会成为许久佳作传唱的发源地。

    如果是在太平岁月,这也会是那些没有钱和门路来,闻达于公卿府邸的贫寒学子们,另一种传唱和鼓吹自己名声的变通手段,相对来说这些寺院出入的门槛很低,而且也不缺乏达官贵人及其家眷的身影,只要稍稍引得他们注意,

    因此在科举之前各种公众场合的唱和,是类似于某种增加中举概率的投注行为,可以讲自己的名声简介传入可能到额考官耳中以增加某种认同的筹码,或是吸引潜在豪门权贵重的赞助人,格外青眼相加的机会。

    历史上的李白杜甫王维高适之流,都走过类似的路子,之类脍炙人口的作品和典故。

    当然寺院也是各种风流韵事,乃至才子佳话故事的高发地点之一,因为对那些寒门出身的人来说,在这种场合下是少数能够近距离观赏到那些公卿显贵,豪门高第家的女眷,并且与之产生某种近距离接触可能xing的,虽然浮动的概率就像是阿姆斯特朗zi you回旋炮一样,充满不可预期的变数和可能xing。

    但是只要被人看对眼了,无论是一夕之欢的枕下赠金,还是破格纳为门人清客,乃至东床之选,那可以轻而易举的少奋斗十几年乃至一辈子,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演说者相貌堂堂,声音洪亮,看起来何有学生会主席的风范。但是我听了一会儿,就失去兴趣了,虽然他们说的额大型,谈不上空洞无物,但也大多数是除了理论还是理论的东西,没有多少真正践行之法。

    我直接绕过他们,去参观别处的佛堂,倒是抱头蹲对他们鼓吹和呼吁的东西,似乎很有兴趣,被我拉走之前还多看了几眼。

    然后我们沿着曲廊慢慢转过一处地藏院,结果地藏院的庭院中,再次看见另一群人,有结璞头的也有戴平巾或是方巾的,他们稀稀拉拉的,随意席地而坐在一起辩说着什么,其中还有个脑袋光可鉴人的年轻和尚。

    各种听起来高端大气的词汇,那是此起彼伏的说的正是热切忘情,很有些古时士人,坐而论道的味道,倒是吸引了好些同为年轻之辈的听众,静静的旁听,倒是没注意我两经过。

    “他们在说什么。。”

    我随口问道

    “在说史上历次佛门法难的根源。。”

    一个声音回答道。

    哦,我停下脚步听了一会,微微摇头。

    无非就是人xing贪鄙啊,佛门内部不思进取啊,无良之辈假籍教门招摇撞骗啊,沙门败类盗世欺名啊,比较深刻一点的,就是财货遭人妒,得罪了上位者,为士林清流所不喜云云。

    “兄台可有什么疑见么。。”

    还是刚才那个声音,我才注意到其人,也是个戴头巾青白衫的学子打扮,一口牙倒是很让人过目不忘的白。

    “觉得他们不过是在浪费时光而已。。”

    我撇撇嘴道。

    “这有什么好辩说的。。”

    “敢问高见。。”

    他微微提高了声音。

    “道理很简单啊。。”

    “.。”

    “不就是一群不事生产的光头,却籍着宗教的名义占用了大量田亩人口财货等社会资源,还不用交税的特权阶级和他们附庸群体,以至于威胁到国家政权的安定和正常运转。。”

    “然后.就被朝廷给剪羊毛了。。”

    “剪羊毛是什么,。。”

    对方疑惑了一下,好我肯定他家境应该不错。

    “就是如田稼般,定期收割的意思,”

    “以清理整顿佛门为名,将这些被释门占据的土地财货人口,重新纳入国家的管辖,以缓和社会矛盾的举措而已。。”

    “所以名为法难,实为一种特殊时期的国策而已。。”

    “所以其根本目的,不是消灭佛法或是禁绝信仰。。”

    “而是打击抑制佛门,广占田土,滥造浮屠,争相攀比宏伟辉煌,奢靡浮华的风气;”

    “而拆废寺院,强令还俗,将被沙门荫蔽和寄附的人口,重新纳入国家的税负徭役之中,取寺院聚敛之才,为国朝财计之用而。。”

    好,那群人什么时候辩论已经停了,全部都在看着我不说话了。

    “兄台说的似有些道理,但是在这里会不会有些不敬了。。”

    白牙齿年轻人,忍不住苦笑了下,

    “我要敬的也是发下宏源解脱众生苦的佛祖菩萨啊,又不是他们这些以修行为名穿僧衣,吃百家供奉的人。。”

    我故作义正言辞的道

    “光看他们各个吃的肥头大耳,红光满面的,怎么也和虔心修行什么的,扯不上干系把。。”

    抱头蹲很配合的。似有所感的点头道。

    “所以说,这寺庙修的宏伟壮阔又如何,在我眼中不过是一直养的愈加光鲜的肥猪而已。。”

    白牙齿再次看了眼众人中唯一的光头,对方双手合十微诵佛号,一副各种中枪的表情。

    “不过。。”

    看在对方涵养还不错的情况下,我想了想又补充说,

    “虔诚不虔诚且不论,起码这座寺院的主持,肯定是个擅长经营的人。。”

    “哦。。”

    “起码学识见历要高,才能布道讲经忽悠大众,口才辩才要好,才能长袖善舞的周旋于权贵豪门之间。。结交对寺院发展有益处的各方势力”

    “还要善于管理僧众俗徒,维持基本的戒律和服从,任用合适的人员,经营各种寺产而增值孳息。。才有长久之道”

    “必要的时候,配合和响应官家的获得上层认可,还要多多参加施粥赈灾之类,增加名声和人望的公信活动。。”

    “毕竟,只进不出,并不是细水长流的发展之道。。”

    “还有善于借助世俗的力量和维持一些外围势力,防范和避免那些贪婪之辈,对寺产的觊觎和侵夺。。”

    “从某种程度上说,在这纷乱世道中,经营一个寺院,不会比管领一家封土之臣,更加容易的多。。”

    “兄台的见第,还真是.别具一格啊。。”

    那个年轻人再次露出白牙齿。

    “不过相见既是有缘,更论拜听大论。。”

    “鄙姓蔡,字元长.”

    他对我郑重施了一礼,自我介绍到

    “还未请教兄台尊讳。。”

    “感觉有点耳熟啊。。”

    我嘀咕道,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一般,回个辑。

    “好你可以叫我夏亚。。”

    他开始一一为我介绍,这群人都是他的好友旧识什么,

    “这位是王甫。。泗县人士”

    “这位是宽夫,”

    “这位是及甫,”

    “这位是简夷,”

    “这位是升卿。。”

    “小僧佛印。。暂且挂单寺中”

    最后是那个年轻光头对我合十道。

    “多蒙指教了。。”

    “我辈皆有复兴社稷之愿,因此人称复社群友。。暂推我为领头”

    然后这位蔡元长总结道。

    “今蒙见夏兄,闻道宏论,颇有高屋建瓴之解,倒也不失此行了。。”

    复社,好,我可以吐糟东林党也穿越了么。

    然后我忽然想起来什么,蔡元长,这这。。这不是我原本历史那个坑爹的人物么。

    好,看样子,无论他叫什么名字,显然与历史上那个恶名昭著,号称亡国六贼之首的太师大人,在人生轨迹和世界观上,已经没有一点关系了

    “那你认识童贯、梁师成、朱勔、李彦等人么”

    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余皆不识,不过这位童贯,似有耳闻。。”

    他疑惑了一下,还是回答到。

    “应该是西门头号称一刀称的那个童屠子。。”

    另一个叫王甫的人,有些不确定的道

    好,这个时空,某论坛阉党们吹捧上天的童贯大王,目前只是个屠夫而已。

    “可否移趾敝处盘恒一二,更多加亲近请教。。”

    他继续发出邀请。

第四十章 彼见

    ()    我想了想还是婉言拒绝了,虽然不知道他和本时空的那个人重合多少,至少这会他还只是我行程中偶遇的一个过客而已。现在还不是高调张扬的时候。

    不过他实在盛情难却,又保证绝计就在附近不会耽误太久,就顺手在寺门前买了两大包茶饼,几包粗细点心,又从素食铺子切了一大盘黄米做的粘蒸糕,跟着他们穿过两条大街,来到了距离辰国寺不远处的复社。

    所谓复兴社稷会的所在,其实是一个旧书铺子的后院,空气中充满了某种油墨和旧纸的味道的颇大院落,门楹上只有一块写着墨书“乐道”的木板,不过收拾的恨干净,最多就的是各种新旧不一的书籍和文抄。

    倚墙的几间房舍,看起来颇有生活的烟火气息,一角攀架的瓜蔓和一小畦花圃边上,

    居然还有一部石版底的手动印刷机,藤筛里撒着不知道是铅还是锡的金属活字,已经被磨得很光,我稍微看了眼印盘,居然是按照现代习惯,左起横版的式样,不用说,又是哪位穿越者前辈——梁公留下的福利了。

    把买来的东西,摆在搬出来的旧案上,烧水冲茶,然后就随意自取自饮,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看起来闲淡率xing的多,显然是ri常亦是如此。

    有的是拿本书做到角落去,自顾去读的摇头晃脑;有的则是对墙用水蘸毛笔,开始写一些不明所以的东西;或是拿起刀剪,自得其乐的修理花圃,或者干脆打着哈欠走进房里,不一会儿就鼾声大作起来。

    因此,最后只留下蔡元长陪着我继续介绍这里的情形,

    “彼辈颇有竹林遗风啊.”

    我对蔡元长笑笑道,看起来很有些古代版文学宅,加读书同好会秘密花园的味道。

    按照他的说法,这也是一个兴趣颇杂的松散团体。

    作为ri常的活动内容,据说除了收罗和传读各种古今书类之外,时常会拿他们自己写的一些心得、诗作之类的东西,拿到这里来供大家品评赏鉴,然后印些小圈子内流行的集抄,作为纪念什么的。

    这部手工印刷机,便是他们最大件的公产了。

    事实上因为数百年前,活字印刷的提前出现的大量推广普及,如今世间出版业已经达到一个相当高的水准,其中:既有传统皇家的内府刻书,也有省台部院的所谓台阁刻书。

    既有传统意义上最高学府——国子监刻书,也有各道州府的地方学校刻书。

    既有地方官府刻书,也有各路差遣使司的刻书。

    既有公使库的刻书,也有公卿显贵,豪门大户,各种名目的家刻和祠堂刻书。

    既有普通大族的家塾刻书,也有专业的书院刻书。

    既有流于民间雅俗滥觞的大小书坊刻书,也有宗教sè彩和劝教浓重的寺院刻书。因此像这种手压式的简易印版机制,入手的门槛倒不是太高。

    真正稀罕的是那些金属活字的来源,要知道这些蝇头yin字的微型铸刻工艺,可不是随便什么五金作坊,都可以做出来的。我不由多他们其中身份的隐藏属xing,多了一些猜测。

    依照更进一步的自我介绍,这位蔡元长,乃是人文鼎盛的闽中大族出身,因为族人在徐州地方任官的缘故,得到一个保举的名额,到当地硕果仅存的彭城书院来进学,这处复社的场地,便是他托了关系半买半送弄下来的。

    其他人也差不多都是类似的背景或是经历,最少也是殷实有闲人家的子弟,所以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和jing力,去结交和串联,依靠ri常的志趣和同好相互吸引,结成这个小团体。

    然后,在这个乱世大环境里,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维持着士林文风的一点最后传统,或者说尊严和骄傲,宣扬着自己的理念和主张。

    因为可以说这个复社是没有任何收益,反而要大家不断自己掏钱出来补贴进去的,貌似蔡元长是因为投入的最多,所以被推为领头的。

    而特地邀请我过来,不过是某种找到可以讨论高层次话题的见猎心喜,

    只是听说我的现今的职业,只是个郎中,不由露出某种哭笑不得的表情,很有些不大相信,又不好深究的意思。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嘛。。济世和治病,有时候是一码事啊”

    我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我前身在洛都京学的经历,让我和他其实并不缺少话题和典故,还能扯上一些历史典故和真真假假的野史段子什么的,于是重新聚了几个人过来,就这感兴趣的话题攀谈起来。

    我也多少了解一些当地士人文林的情况,因为徐州当地作为水路交汇的要冲枢纽,却好几十年没有战火直接烧到州城下的相对安稳,因此很是吸引了附近的两淮、两浙、闽中诸道的求学之士,也算是这大乱之世中,难得安宁一隅的人文荟萃之地。

    虽然因为战火打乱了传统科举和官学的上升之途,但无论是求仕于地方守臣,或是将来继承家业什么的,都需要相应的文化知识和眼界阅历。于是也维持了少许游学、进修的市场和空间。

    就好比外藩诸侯,虽然大都对来自洛都的号令,阳奉yin违或是自行其是,但是也不妨碍他们名下的军将官属,将自己的子弟送到洛都的两学三附去修行学业一样。

    不过既然承蒙招待,

    我也给他们出了几个主意,让他们可以利用现有的东西和本身专长,稍稍弄点创收门路什么的,虽然不多,但是胜在稳定和细水长流。

    这些人并不是读书读傻掉的穷清高,特别再这个时闻饿殍和兵火的乱世,很容易就讨教起了细节上的可行xing和人事安排。

    比如办一个抄局,从小处开始依托辰国寺,印些劝人为善的白话佛经和本生故事,印一些寺院的导览图和名胜点的册子什么,搭售在寺们边上的香火铺子里,绝对不少人来买的,

    再不行,还可以编印一些千字文、三字经之类的蒙读手册,纸张工料都是现成的,所费不过是时间和人工而已,与人方便也于自己有利。

    又比如收罗旧书,重新裱订后,开办对外的租书业务等等,城中偌大的坊间,总是不缺少各种各样文化和jing神上的需求。。而说到各种学生时代创业和打零工的想念和电子,他们是绝技没有现代人那么丰富多彩的。

    连抄局的名字我都想好,

    “就叫东林抄局好了。。”

    “甚好。。”

    蔡元长眯起眼睛道。

    “取之南山东篱,悠游林泉之古意。。“

    “需要楹联么。。”

    我想了想有乘热打铁道。

    “夏兄有什么佳对么。。”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此对一出,顿是一片叫好声,其中书法最好的王甫,马上龙飞凤舞的临写了下来。

    我送给他们的其实是,明代东林书院创始人,顾宪成所撰的对子,算是一点点小小的恶意趣味,既然有复社,这么能没有东林党呢。

    我实在很期待未来诸如新东林党的领袖,文人最后的良心蔡元长什么的,如果他真是历史上那个人的话,总会有出头之ri的。

    虽然科举制度已经崩坏的七七八八,但是在藩镇割据的地方上,还是保留一些学馆和考拔制度,以便提供协助治理地方的官吏之属,毕竟地方政权的运作,可是没法全靠任人唯亲的裙带关系。

    正在说话间,再次听到说话的声音渐进而来,几名有些兴高采烈的士子走进院子来。

    “伯纪。。”

    蔡元长对着领头的高个子招呼道,对方点了点头。

    “这位乃是我的同乡,李伯纪,邵武人士。。”

    赫然也是见过的,辰国寺中那些高调演说的,原来也是他们一群的。

    “这位夏生,虽然只是初识,但却很有些让人耳目一新的见地。。”

    蔡元长又对那些人介绍道

    “正想引荐给你们呢。。当是好生结交亲近一番呢”

    “夏生有礼了。。”

    李伯纪说话自有一种爽直利落的味道

    然后自我介绍,他们是属于名为讲谈社的另一个小团体。

    在公众场合演说的本非本朝传统,而是在乾元年以后才兴起的,这也算是两学遗风之一,梁公创立诸学而流传下来的善政之一。

    不过相对于闲淡到有些宅的蔡元长这班人,讲谈社的人,就多了一点些锋芒毕露的激进味道,

    因此,可以轻易让人感受到,这些纯粹是游学士子和本地富家子弟构成的,小小的文学圈子里,也有两个山头派系之争。

    不过可以理解,谁都是那个中二的年纪过来,也曾经热血和愤青过。就算是大学时代,也有所谓文、理之争的说法。

    “讲谈社和复社的同年快去助力。。”

    然后又进来一人喊道

    “又和赵元镇、李泰定、胡邦衡他们战起来了。。”

    呼啦啦的院子中就如刮风似的跑出去一群人,连我和抱头蹲也被裹挟了过去。

    然后在辰国寺的某个后门,已经聚拢了一堆戴头巾的脑袋,远远就能听到,大声争论的声音,因为这种场景让我有些眼熟,又有些亲切的味道。

    随着复社众人的加入,声调和气氛也变得有些激烈起来,我边的蔡元长,也告了个罪挤进去调和。

    我听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也站起来招呼一声准备离去。

    “兄台有何见地。。”

    一个声音叫住我

    “我没有见地。。”

    我摇了摇头,

    “我又不明白你们再说什么。。”

    “那兄台可以多留一会,听我阐明了主张,再做评定啊”

    我叹了口气,这种动不动以为多喊点口号,就能影响别人改变世界的文青中二什么的,最讨厌也最麻烦了。特别在他们自以为得理的情形下。

    “有必要么。。”

    “自然是有必要。。”

    对方有些意味深长的说。

    “若你还有向道上进之心的话。。”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我皱了皱眉,他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东西了。

    这时蔡元长也挤了出来,脸sè有些不好看

    “夏兄对他们怎么看。。”

    居然找我问意见。这不是送脸上门么。

    “都是些嘴炮而已。。”

    相比李伯纪他们说的时弊,这里辩驳的都是些引经据典、chun秋大义什么的东西,让深受现代教育熏陶的我,不免有些鸡听鸭讲的悻然感。

    “真要他们去身体实践做点什么,估计会有不少眼高手低的战五渣。。”

    我想了想继续吐糟道

    “因此,所谓的忧国忧民,不过是他们吃饱了没事干,显示自己高人一等的炫耀手段而已。。”

    混多了论坛,我至少知道了什么叫干货和行动力,就算是草榴自拍暴露狂之类的,也要在照片附上写着自己论坛id的纸张,才算得上良心诚意之辈.。

    嗯好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溜过去了。

    “不知这位兄台口中的战五渣和嘴炮,是什么来由。。”

    几个听我点评战五渣的陌生士子,正站在我背后。

    “好,你们中有些人不是战五渣。。”

    我摊摊手道,看着他们不知里就的表情,抱头蹲已经捂嘴笑的,眉眼弯成月牙儿。

    “我从头到尾只看到一群说空话的人而已。。”

    ”不要说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些大了方面去,就说说眼前能够做到的东西。。“

    “他们在自家足饱的情形下,拿出过一粒米,帮助那些贫寒疾苦的乡人么。。”

    “还是身体力行的cāo练武艺,然后保护左近不受乱兵流匪至侵害么。。”

    “什么都没有做到,整天就会坐在这里夸夸其谈的,空对空指手画脚,就能获的济世忧民的成就感。。”

    “ri复一ri的鼓吹来博取名声,作为自己的进身之阶。。”

    “再没有比这个更便宜的终南捷径了”

    “那你觉得彼辈,又可以做些什么呢。。”

    对方的城府或者说涵养不错,继续问道。

    “真要实际干点什么的话。。”

    “有很多种方式啊,开馆授塾去教书育人,数载数十载后桃李满天下,也是先贤的教化宣德之功”

    “或者短期内,免费教那些贫寒奋进之辈识字,给他们一个改善命运的机会。”

    “或曰办书坊,印文抄,也能上闻达公卿权贵,下广告黎庶小民,推行和宣扬自己的主张和见第。。”

    “只会嘴上夸夸其谈,而缺少实践行动力的家伙,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只会忽悠的嘴炮。。”

    “拿到战阵上,就是五个呼吸也没法活下的渣渣。。”

    “所以,战五渣你好,战五渣再见。。”

    我丢下一句转身就走,我今天似乎是受到前身的经历和记忆影响,遭遇和扯蛋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再纠缠下去就要露怯了,所以干脆一口气没脑黑到底,然后撇清关系做路人好了,嗯对了,我两貌似本来就是路人啊。

第四十一章 出奔

    ()    然后去寺院边上据说是僧众经营的铺子,吃了一顿斋饭,都是些常见的瓜菜,不过足够新鲜,刀工火候也恰到好处,清爽适口,让人不免胃口大开。

    虽然误打误撞遇上了一波还算有趣的人和事,但是对于我来辰国寺的目的,却还是没有丝毫着落和帮助。

    我想了想,似乎忘了记了什么,叫住一个专供人引路和跑腿的小沙弥,光头溜溜的他十分熟练的合身礼道:

    “善士有何吩咐。。”

    “我想打听些事儿。。不止方便可否”

    “不止居士想知晓些什么。。”

    我零零碎碎东拉西扯的了一些问题,包括寺院的来历和历史,寺中各处景胜和各院的分布情形,他到也没有什么不耐烦。

    最后突然拍了额头哎呀一声。

    “我和同乡出来游玩,相约在这寺中碰头。。”。

    我装模作样的说,

    “未想寺中如此之大,人多拥挤的不免走失了,有没有什么方便寻人的法子。。”

    “这个啊,”

    他沉思了一下。

    “似有个法子。。”

    片刻之后,

    他带我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坊牌之前,上面用黑漆写着“报生”两个大字,旁边则是一些贴满大半揭子的照壁。

    “这是本寺的报生牌楼,原本专供那些世间离散之人,寄养哀思祈福祷念的所在。。”

    他对着那一长溜照壁道

    “可请药王院的僧长们,在上面题留一张揭子。。留下联系之所”

    “若是善士的同伴亦要寻人,少不得经过此处,只要看看这面墙榜就好了。。应该就会寻来”

    我嘿然,这不就是留言墙么,

    “这是请小师傅,添为供佛一点香油把。。”

    但我还是掏出一枚小白钱,放在他手中,

    “劳烦了。。”

    我按照备用的方案,根据事先提到过的方式,我只要在药王院的专供善众留言祈福的照壁上,花钱让人写下特定组合的句式和揭语,如果还有效的话,三天之内,就应该有人主动来联系。

    片刻之后,我突然发现居然给人跟踪了,这难道就是我刚才对一群刚认识的人,信口雌黄的后遗症?或者说,是当地的眼线和据点已经出了问题?

    一路逃亡的经历,让我猛地jing觉起来,很容易就找到另一名,疑似的跟踪者。

    不过,对方盯人的水准实在不怎么样,就算是交替进行,起码也要装的虔诚一点,哪里有不先拜佛陀菩萨,而是去装模作样盯着什么旮旯里的金刚力士,好像泥塑脸上会长出花来的一样。

    我稍稍测试了一下,又走到专门供人赏玩的百卉苑里,果然再次看到这个人,虽然他努力把自己藏在一堆凋零花卉里。

    正好听旁人说,有个高僧**,便趋使了过去。

    牵着抱头蹲随着那些女眷什么,挤入佛堂的后面,然后问僧人要了如厕的位置,走到登到二层的偏阁,接着窗格的掩护看回去。

    就看见庭院中,跟进来的那人失去目标后,焦急的站在原地,然后又有两三个仆役打扮的人跑来汇合,交头接耳一番之后,就散开去找人了。

    我托起抱头蹲,轻易就翻过了低矮的篱墙,从僧房边上跳出去,外面是一片寺僧自种的菜园,泥土还散发着刚浇过水的气息,踩着软绵绵松过土的菜畦,我们很快就看见院墙,以及外面街市的声音。

    顺着院墙朝一个方向走,很快就撞见个担水的僧人,用一枚小钱安抚了下,有些目瞪口呆的他,然后请教了一下找到了出口,重新汇入到人流中。

    在这个人流极大的寺院里,要摆脱他们实在太容易了,不过我不能确定,还有其他的跟随者,在附近守候。

    干脆在街口找辆候客的遮蓬大车,给足钱绕城两圈,然后中途找个闹市下车,到成衣铺子里换身行头,从侧门扬长而去。

    当我们带着一堆买来杂七杂八的东西,在关门前出城,回到昇昌搂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晚上时间。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让我们一坐下,就倦怠横生懒的不想起来,连晚饭都是在房中吃的。

    ...。。

    因为中途的变故而有些寡然无味,而草草收场的辩会之后,复社会首蔡元长,也暂别众人,在复社拿了几本书,独自来到了城中曲巷的一所宅院门前,

    根本无须通传就直接登堂入室,外表不怎么起眼的深门大院,里面却是数跨数进的别有天地。

    就算是在大白天,侧旁的别院和庭院中,还有隐隐的丝竹和女乐声传出来。

    两侧的厅室和廊下,是不是或走或站这各sè的奴仆、婢女,他们全部显得训练有素,无论手上拿着什么样的事物,动起来的时候,只有小步蹭过地面的沙沙声。

    一直走到数重之后,真正意义上的内宅,他才稍稍放慢脚步,对着站在门旁的家仆,点头示意,穿门过廊,来到一处宽大的庭院中。

    挂着已经写好的字幅:

    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

    忍而不能舍也。

    指九天以为正兮,

    夫惟灵修之故也。

    一个宽袍的中年人正在揣摩着,看到他,不由招呼道

    “元长,且看看我这贴颜体如何。。”

    “与叔,我今天在辰国寺中,可是偶遇了一位妙人啊。。”

    听他说完所见的种种和其他人的反应,这位与叔,不由饶有趣味的笑了笑

    “今概大争激变之世,龙蛇起陆,草莽豪杰,彼辈穷出,逐鹿于野,有些奇人异事,也不足为怪”

    “不过。。”

    与叔想了想又道

    “你不觉得他,概尔大论的角度和立场,有些奇怪么。”

    “怎么说来。。”

    蔡元长面露好奇。

    “这种从朝廷和国家治世大局上看待和思考的方式,你难道不觉得有些熟悉么。”

    “是奏文从献?。。”

    蔡元长有些不确定的说

    “能够以文章从列其中,为身前后鉴的名臣之辈啊。。”

    “这起码也是宰臣位置的格局,所能具见的视野和胸襟啊。”

    “难道是京中出亡的.”

    “或曰有惊人的际遇啊。。”

    .。。

    两天后,我没有再带上抱头蹲,直接来到复社附近,想借助他们的做件事。

    没找到蔡元长,却看见李伯纪迎上前来,拉着我穿过旁巷,走到街旁的茶铺中,一脸沉重的低声道

    “你有祸事了。。”

    “什么。。”

    我半是惊异半是奇怪的应到

    “还记得昨ri的,辩会上的那些人么。。他们都是同光会的”

    “那又如何。。”

    “其中就有好几位,本地显宦的子弟。。”

    我嘿然一笑,顿时猜到他要说什么

    “原本我们院生言争长短,但是他们居然打听出夏兄并非生员。。已经放言要给你个教训了”

    “当然不会有xing命之堪,只是少不得要杖势折辱一番。。”

    “你还是快走,这厮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辈”

    他忧sè冲冲道

    “而且,本地的布政,乃是洛学的门人,最恨经济派乃至功利说的言论了,只怕要乘机生事,以惑言乱民入罪的。”

    “这不是乱世么,各种学说横行才是正理啊。。”

    我故作慌乱道。

    “正因为是乱世,地方守臣才可以肆无忌惮的行事,横加罪状,打击异己啊。”

    他似乎有些痛心疾首的道

    “自古宗派学统之争,可比当世的教门之争,要惨烈果决的多,”

    “当年五祖大弟子神秀还使人,追杀过六组呢,方有禅分南北,”

    “当年孔丘诛少正卯,儒法之争直到汉初方定,”

    “前朝儒门的关、洛学之争,又何尝不是你死我活。”

    “眼见新旧党争颓势,洛学子弟甚至不惜投身天子废立之事,”

    “结果被气学门下一个灌园子出身的措大,当庭用骨朵击杀领班宫变的宰相,才一槌定音尘埃落定”

    “然后又有蜀学和岭学之争,以至于酿成上京之乱,”

    “喂喂,关中学流的气学一脉祖师,难道姓韩么”

    我突然开口道

    “哪里,明明是太白先生所创的青莲学院,还有杜子美先生的少陵学派,两家合称内外气学.。”

    我囧然,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文章憎命达的李白杜甫之流,都能开宗立派了么,贵圈真乱啊。

    难道不应该是有个姓韩的灌园子,依靠苦心耕读,以幕入仕,情迷太后,架空天子,最终成为数朝宰辅一代摄政的绝顶人物,

    “多说无益,相识一场。这些是我辈的一点心意,”

    他又递过一个小袋。

    “你还是快快从州城脱身把,不然悔之不及的。。”

    虽然他言尽未必实,动机也有些令人怀疑,不过我还是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来。

    好,我不能冒险,特别是带着抱头蹲这种负累。将自身安危寄希望与某人处于善意的概率,

    就好比后世的北洋军阀时代,或许有过个别出于个人理念或是偶然的善心,而为民做主的例子,但是更多是各种不怎么靠谱的奇葩和十足欺男霸女的典型恶棍,制造了无数人间惨剧和悲欢离合的先例。

    就在“我”走后不久,蔡元长也回到了复社,可惜他只能失望而归了。

    而一路亲自驾车,送别到城门下的李伯纪,也开始回头,一边喃喃自语

    “真是抱歉了。。若是往ri颇可深交”

    “只是现在,却不能让多余的变数,换了我们的前程大计啊。。”

    “一向淡泊的元长,可是从未有这个好奇过。。”

    “希望你识趣不要回头,不然有些东西假的,也会变做真了。。”

第四十二章 再行

    ()    我自然不会想,一个偶遇的小插曲,也能牵扯到这么多东西。但是丝毫不能妨碍我的重启的旅程。

    借助昇昌楼的建议,可以乘船走短程接力,沿泗水之流,向南边的泗州至下邳,然后再上陆折转东向还州,看看有没有船商,可以浮海绕过淮水上的封锁。

    但是过了吕梁之后,虽然还是徐州境内,但是沿途破败的痕迹,就很明显了,与我之前看到的某种繁华和安逸,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两个世界。

    但至少秩序什么的,还是在以城镇为中心的一定范围内存在的,虽然流民和小偷什么,还有卖皮肉的女子,未免多了点,

    在渡口和行栈等人多拥挤之处,我至少遭遇和阻止了两位数以上的扒手,或是什么的,顺便眼疾手快的砍断一只乱摸到抱头蹲身上去的手,很是杀鸡儆猴了一番其他的觊觎者,这才清净一些。。

    然后从徐州境内的旧运河进入泗州,乘船到了宿预县后,又在昇昌搂的分号,多留了两天。

    用当地店家的话说,就是客人你的运气实在不错,正巧有一只前往扬州的车马队,不过走的是西去的内陆,要多绕点路程就是。

    按照惯例,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下,出行都是要抱团结伴而走的,这次是因为有一家大客户,花了大价钱租赁车马和义从,因此好些得到消息的旅客和行脚商,都聚在这里,等着一起同行。

    这样的话,只要不是规模太大的乱兵什么的,寻常流寇和盗匪,也不敢轻易招惹的。可以以较小的成本和代价,完成剩下的路程。

    于是乎,继续沿用我的郎中身份,那位柳东主的名帖,也再次发挥了作用,在这只临时结成的队伍中,给我一个相当不错的位置。

    起码旅行的环境改善了许多,不但有人专门给我们同行驾车;白天的时候,我和抱头蹲都应邀座上了,据说是南方特制的并排长厢马车。

    这种车比寻常的马车宽大数倍,底下足足有六个大轮,我甚至看到还有类似简单的减震弹簧和转向机构。

    虽然外面看起来有些陈旧和脱漆,但是内部的环境还算不错了。

    四壁是厚实的棉布包裹着,既隔音又保暖,窗子是少见的可以开合大片水琉璃,而不是传统的纸糊或是布帷,座位是软衬里的羊皮垫子,还有可收叠的漆木短案,来陈放事物。

    座位下士固定好的抽拉式厢格,可以存放随身物品和ri常用具。

    车内有琉璃罩的灯具,也有取暖的烘炉,就算晚上也不怕黑,还可以蒸煮茶水,算是专门供给那些有点身家的人客。

    因此当我坐上长车的时候,红老虎三世拉着半旧大车,载着其他杂物,就由车队派来车夫驾驭着,慢慢跟在后头。

    “这是便是大名鼎鼎的奔驰。。”

    当初的架车把头,对我自豪的介绍到

    “毛.”

    当时我凌乱了。

    “乃是是乾元年间流传下来少数几种车型之一,据说是梁公亲自指导和命名的。。”

    “至今尚有存世的,也只有宝马、保时捷、东风数种了。。”

    好,我能吐糟这位前辈的恶意趣味么。不过吐糟归吐糟,这种特制专车,坐起来的确舒服多了,起码不用风吹ri晒,还有足够的活动空间,不用把身体挤在狭窄的空间,久了就容易腰酸背痛。

    按照我的残留记忆,因为战火和动乱,这种jing密车造工艺当世已经不多见了,据说也只有南边或是西北极少数地方,还有残留,在这里就足足有六辆之多,分作不同用处。虽然外表不怎么张扬,但是在细节上无不是体现粗某种财大气粗的狗大户做派

    而这节长厢车据说还只是最简陋的一辆,车内,连我、抱头蹲在内,再加上其他中途上下的人客,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七个人。

    当然作为享受以处置急症著称,的郎中身份便利的同时,我也得承当相应的事务。

    比如以这辆长厢车为场所,给各种突发症状的人员看诊,所幸我目前处理的都是些头疼脑热,水土不服或是饮食不调的零星杂症。

    每天停下来吃饭的时候,这些车子都会按照从里到外围城若干个内外圈,然后有人打水,有人收集柴火,有人挖土和设置临时的排水沟,一切看起来井井有条,颇有章程和训练有素。

    车队中,也有专门装运食材和薪炭的,等到专门生灶炊火的餐车,做出一大锅香喷喷的肉燥子,然后每人一勺,用来涂抹裹卷在生煎大饼上,就着热粥一顿饱暖。

    我们这些车上的宾客,则还可以增加一些佐味的小菜,切片蒸过的腊味什么的。

    那些临时搭伴的行商、旅人之流,就没有这种待遇了,不过他们都有自己的小群体,最多买些柴禾,自己生火造饭。

    数量众多的车夫、杂役、奴仆什么的,就只有吃自带的干粮和小包干酱,讨点热水成酱汤,凑合的一顿。

    更差一些的,则是自带一些豆薯,翻倒灰炭里烤烤,不管是否半生不熟,就这么啃进去。

    不过,作为这只庞大车队的核心,某个财大气粗的大客商,却始终一直没有露面过,据说对方身体有恙,不能见风,所有的一切,都是通过为数不少的侍女和仆人,来cāo持经手所需的一切。

    与外面各种接触和交代事宜,比如安排我们的位置和待遇,就是通过一个年轻的管事来传达和交涉。

    此外,我们所能见到的,就是私家护院的头子,一个外形魁伟身负两股枪的彪形大汉,以及一群雇来的义从,。

    虽然我有足够的好奇心,但是更懂得不做死就不会死的道理。我在我的长厢车里,主动不关心自己以外多余的事情。

    包括与我同车的那几个人,也是泛泛的点头之交,却没有深入相谈的**。

    我照例收罗了一叠子新旧不一的文抄,即可旅途阅读消闲,也可以用来解决生活中的小问题,

    我也积攒了各种ri常见闻和回忆、摘要的杂记,也有半指多厚了。

    这段时间下来,虽然抱头蹲的记忆没有怎么恢复,不过我总算又发现了她一项新的用处,就是她居然有不错的传统毛笔书写功底。

    比起我这种只会硬笔炭书还是简字流的土鳖,勿论是楷书隶体,或是行草之流,她都能很流畅工整的迅速书写成文,几乎是一气呵成毫无滞涩。

    也不知道这个个年纪的女孩儿,学这种高端到老气横秋的东西做什么,于是我口述,她撰写,就成了一种常态

    唯一不怎么和谐的,就是大道上随处可见的各种路倒,男女老幼都有,被抬走推到路边的时候,还有没死喘气的。

    路上已经出现不少疑似的窥探者,但至少在那些武装护卫面前,很快就消失不见。

    ...。。

    青州,梁山泊的海市废墟中,小船商胡静水摸着脸上上位完全消退的青肿,却是在咧嘴傻笑着,

    他觉得自己倒霉了这么久,总算是转运了。因为,这些凶神恶煞的梁山众,决定把海市上剩余的货物,都交给他分销。

    虽然被焚毁烧掠了许多,但是几十、上百家大小船商留下来的货物,就算是得其一二,也是一笔颇大的树目,更何况其中还有不少价值不菲的珍惜之物。

    如此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随着巨大的幸福感,一下子冲垮了他的所受的惊吓和恐惧感,连先前的鼻青脸肿的伤痛,都似乎暂时忘却了。

    要知道,这可是北地四大寇之一的梁山贼啊,对于别人或许还有些忌讳,但是对这些风浪里博命,还要干些半黑不白的营生,才能勉强赚钱的小海商来说,却算不上什么。

    虽然没有怎么参与其中,但是他们打交道的各sè非法和犯禁的存在,却是从来只多不少的。

    况且做个只能到处辛苦奔波找活计,海上陆上都需要看别人脸sè吃饭,动不动被两头剥削的小海商,和做个坐地经营,分销物产的大东主,完全是两回事。

    他已经看见了成为大富豪的命运曙光,在向他招手。那点挫折和皮肉之苦,就成为了过眼云烟。

    话说,有时候恶名昭著也是一种很好的宣传手段,到时候

    他只要拿着梁山提供的证明和字号,到扶桑藩,或是新罗藩去,和他们一样只能仰仗大海商漏点残渣的小船主,那是要多少有多少,带着人手和船只倒贴过来的。

    这乱世的海外,最不缺少拿命换钱的人了,

    想当年他被人夺产踢出来之前,也是南边大海商的家世,好不容易一个复兴家业的机会,摆在眼前,他是绝计不会放手的。

    虽然最后那些武力挟持他的人,还是没能找到他们想要找的目标,让他预期的报酬,严重缩水。

    那人最后一次出现过的地方——小光县城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越界攻来的河北兵,几乎把城里所有还能喘气的东西,都被杀绝了,因为内讧而实力大损的梁山,也差点被人打了下来。

    但是因为他带路的缘故,剩余的梁山众,因此获得了一根某种意义上的救命稻草,那些颇有来历背景的家伙,还是愿意和梁山建立起,某种程度的长期关系,以夷州某路藩领的名义,支持胡静水接手海市的经营。

    因此,梁山上下对寻人的事情,也格外热心,不惜冒着风险,派出最后一点人手。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这些明显来自海藩的人,为什么铁了心要找到这么个没头没尾的人来。

第四十三章 急治

    ()    我又回到了洛都?,看着铺天盖地冲霄直上的火焰,和远处高高在上的宫殿,随着烟雾轰然坍塌的背景,却是如无声的的默片一样,听不到任何声音。

    只有那些如蝼蚁般挣扎的身影,在追逐砍杀中,像是默剧木偶一样的挣扎,扭曲,死去,然后被炙烤成灰烬,吹倒天空中。

    连顺风吹过来的烟灰和残烬,如雪片一样的落到手中,感觉起来都是冷的,或者说没有任何温度的,

    断潭、鸾台山,大成殿,清元园,宇内馆,成贤祠、怀记堂、天工院、稷下厅、功德坊、富平里。。一个熟悉或是不熟悉的名胜或是建筑,都在被火焰吞噬的无声背景中灰飞烟灭。

    秋ri的骄阳,随着遮天蔽ri的黑烟和落尘,变成了黯淡的昏黄颜sè,然后彻底被黑云所这遮蔽成黑夜。

    然互我发现我已经在洛阳城的地下世界,

    下水道特有的湿闷,无所不在腐臭和发酵的味道,踩在脚伤永远是软绵绵,滑腻腻的,不知道下一步深浅的陷没感,

    各种寄附在下水道里的蟑螂蛇类蠕虫之属,悉悉索索的潜藏在水流的动静中,让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某种yin影或是角落中突然遭遇它们。

    永远不知道害怕和避人的沟鼠之类,时不时会随着你的动作,从yin郁发暗的角落里,追逐打闹攀爬跳跃起来,或是冷不防突然嘶叫着,从你极近的地方带着湿漉漉的感觉,猛蹿过去。

    一天到晚无所不在的流水声,哗然回响在深邃的巷道里,让你根本无法凭声音辩出方向,地井和木石栅盖,投出的一点天光,是唯一能够的指引方向,并且让身处地下未知的莽荒中的你,感受到人类世界和文明社会,其实并不远的心理安慰。

    但这一切都被地面上的暴行,所冲垮淹没了,深红sè的是烈焰升腾而起的背景,暗红是血流成河的底sè,地下世界的黑暗和yin冷,与世隔绝的孤寂感,反而成为了最好的庇护和掩藏。

    下水道灰黑的污浊涌流里不停的流淌过大股大股深红的颜sè,根本无法被掩饰和冲淡,时不时的还有残肢断体和疑似骨肉碎屑的东西,被冲刷推动着,缓缓的镶嵌蠕动着,灰黑毛sè的硕大鼠类,像是狂欢一般,上窜下跳在那些新鲜食材的饕餮盛宴之上。

    它们偶尔抬起有些浑浊的小眼,有些不甘心似的望着还在继续走动的活物。不过很快又会被更多的腥味和温热,所吸引。

    我步履蹒跚的缓缓前进着,无论遇到什么,都无法阻碍我前行的决心和意志,哪怕已经jing疲力竭,哪怕已经身心俱疲,哪怕伤痕累累,我像是执着的追寻着什么,扶着湿滑的四壁,不停的向前走。

    就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算我舆册》,也没法辨别出方向。

    然后坠入深深的空洞中,重新满身污浊的爬起来后,

    按在墙上的手掌一阵刺痛,像是被某种东西烧灼了一样,我发现眼中可以视物了,但是掌中正在不停的流血,用衣服怎么抹也抹不去,费了老大劲才包扎起来,却很快被鲜血浸透出一个诡异的图形。

    无所不在的眼睛,那是一只竖着的眼睛,藏在厚厚的青苔和积年的泥垢中,却是毫不掩饰那种充满恶意的存在感。

    “醒来。。”

    我突然被摇醒,心脏砰砰激跳着,耳边传来抱头蹲的低声呼唤。

    “阿夏。。”

    慢慢恢复的感觉,是一个柔软的身体,正贴抱着我,让我重新获得真实感。

    虽然已经是逐渐转暖的初chun,但是抱头蹲以晚上怕冷为由,老要和我抱在一起睡,有个自荐的暖床,我自然是笑纳不谢了,虽然还没法更进一步的用途。

    所以很容易就随时随地的叫醒我了。

    “郎中,有事须得劳驾。。”

    外面的亮光中,有人低声道

    摸了摸怀里焐热的匕刃,又摸到**的手弩冰凉触感,安心了许多。

    我看了眼,昏暗的白琉璃提灯中,是那名年轻管事的焦急脸庞。

    “什么事。。”

    抱头蹲帮我套上厚实的外袍,从被褥下翻出一把短横刀,系在我的腰上皮套中。

    “有人受了伤。。请郎中看看”

    “就来。”

    我吁了口气,经过先前那些ri子的各种练手,我外伤处理的手段,也已经很有些像模像样的。

    “且随我来。。”

    我提着药箱,在摇曳的提灯照耀下,眯着眼睛走出棚子,打了个冷战很有些夜露思苦的味道。

    偌大的营地里静悄悄的,大多数人都靠着火塘边上歇宿了,仅有些服侍牲口的人,在添加夜料,以及牲口发出的哼哧声。

    我们宿营的是一个大村,还有防盗匪的木珊墙,所以花了些钱后,就有屋舍和畜棚可以使用。

    不过房舍毕竟只是少数,像我和抱头蹲,直接睡在草棚下的大车里面,三面都与遮挡,前后再用席子一围,就能隔绝大多数声音和视线,用被子裹起来也能好好睡一觉,大多数人是还没有这个待遇的,

    条件好的可以打个帐子,挤在一起休息,差一点的靠墙根铺条毛毡,一端系在墙上,一边用石头压住,躺在小小夹角里面睡一觉,至于那些杂役脚夫什么的,他们只能找个平坦的地面,铺下衣服裹着块布,就着一晚上。

    身份阶级的差异,就这么体现在这些黑暗的角落里。

    周围停着十几辆大车主屋,原本是祠堂和土庙的缘故,所以虽然露出失修和颓败的痕迹,但是格局和空间,修得比其他建筑更大更宽敞一些,

    还没进门,我轻易的就闻到了一股新鲜的血腥味,以及一片被惊醒起来的人脸上,各种茫然、彷徨、惊疑、不知所谓和焦虑的各种表情,随着散发出来的异味和隐隐的不安,弥漫在空气中。

    在此之前,祠堂内后部的小间内,就已经发生过一番争执

    “为什么要找一个半道加入的郎中。。”

    “因为他是我们现下唯一所能找到,”

    “必须给他们处置一下。。”

    “除非你想让人带着满肚子想念,伤重而死”

    “那些人把拦截的力量,主要都布置在海上了,走陆路,反而成了一招险棋。。”

    “但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

    “眼下,我们能可以调用的资源,不多了,必须珍惜每一分宝贵的力量。。”

    “地方官府也不能尽信,利字当头昧没起心来,可比那些匪类,更黑的多啊。。”

    穿堂过厅,绕到原本供奉这神主牌位的木龛背后,被临时设置的布帘子遮起来的单间内。

    然后我就看到了,年轻管事站在一起与护院队长和义从头子,他们表情复杂的紧盯着我,仿佛是要从我我脸上看出花来。直到里面呻吟了一声,才赶紧把我带了进去。

    看到摊在塌子上面无血sè,呼吸微弱到可有可无的人,我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

    虽然我是个假冒的三脚猫郎中,但是在梁山这个强盗窝呆的久了,也能轻易分辨出,对方身上的这种创伤,可不像是什么意外或是失手,能够造成的。

    那翻卷起来的皮肉和见骨搽的断指,可不是什么走路不小心失足或是骑马过快跌倒摔出来的伤势,而是用沉重的刀斧之类较重的兵器,死命狠狠砍劈出来的。

    而从只能侧卧的对方前身,一直蔓延到肋下、后背的伤创形状和位置,更像是惨烈拼杀的结果,来自四面八方的围攻,以及远程弓弩的袭击。

    有能力造成这种结果的任何人和势力,都不是好善于的,更别说那些普通的盗匪之流,看来我似乎又卷入了什么大麻烦中。

    格外的优待和关照,果然没有什么好事。不过已经到了这里,容不得我退缩或曰反悔什么的。

    我一边平静着自己的心情,一边打开药箱,露出一套用皮具固定在箱盖和上层,各式各样的细小刀具,还有针线和剪钳之类,都是我在路上收集和动手改造而来,医疗用具。

    像弯头剪是脂粉铺子里买来的,修饰眉毛的长剪,然后在铁匠铺烧红打弯的;几种规格的手术刀片和弧形针也是五金匠那里,专门定制的;止血钳和固定器,是从阉割匠的工具里,挑选出来改造的。

    借助整理这些器具来初步理清思路,然后才装模作样的套上最里层的皮质手套,在不接触的情况下,查看起伤者的情况来,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专业一些。

    “滚水,炭火,”

    初步判断各处伤口的大小分寸,可能内外出血风险和处理的缓急,我不动声sè的吩咐道,

    “还有撕成指条宽的棉布,绸的不要。用滚水烫过”

    没想到我没看诊,先提出要求,那些人还在面面相觊,

    “你们还愣着作甚。。”

    直到一个声音呵斥道

    “快去照办。。”

    他们才纷乱的动了起来。

    “无关的人员都出去,除了送东西外。。”

    我继续交代道。

    “人多口杂,空气也污浊,对伤病之人就更不好了”

    “炭火须得靠近些,可以怯湿和保持体温。。”

    “但是窗扉要通风,不能让烟气积聚。。”

    “郎中,”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你倒是怎么看。。”

    “听天命尽人事而已。。”

    我冷着的脸道。

    “这是新伤、旧伤拖到一起处置的。。”

    我当然要尽量往严重说,这样才能淡化最后任何可能xing带来的影响。

    “能吊口气到现在,算是身体底子和意志都相当了得。。”

    却意外的没有听到什么指责或是质疑的声音,他们都保持了某种沉默,或者说不能确定我的指责。

    虽然那个年轻管事,之前对我信誓旦旦的说,是一个外出探哨的兄弟,受了重伤逃回来。但是从他们各种郑重其事和关注的态度上看,可不仅仅是一个护院或是义从探哨,可以解释的。

    然后我才敢放心动手下刀,用梁山上那几十例,包括人和动物在内的练手经验,来处理这个复杂情况。

    “又出血了。。”

    手指的一个轻微颤动,二次撕裂伤处涌出的血浆流了满手,我依旧面无表情的道

    “用布团堵上就好,再做缝合。。”

    “喷血了。。!”

    “绑住动脉。。等我缝合好那处”

    “什么,不知道动脉是什么,用手指直接钳住这里。。”

    “什么绑住的地方发紫淤了。。”

    “刺一针,开小口引流出来就好了。。”

    “皮肉翻开了,用长针别住就好,就像烧鹅那种别法。。”

    “什么,你不知道广东烧鹅的做法么。。”

    “喂喂,又来了,不想死的话赶紧把人按住。。”

    “没气了?,用针刺他百会、人中、虎口。。”

    “这是人体对痛楚最敏感的地方,有反应就还有救。。”

    在找个过程中,对方被我折腾的痛醒过来,又疼的昏死过去好几次。然后我总算找到了某种名为怪医芙兰、杀医兰丸,鬼医黑杰克之类二次元人物,那种热血上手的感觉。刀起针落,线绳翻飞。

    “找些豆油来,没有豆油菜籽油或是茶油也行,”

    “一定要沉淀滤清过的,若是放了许久的陈货最好,”

    “把所有创处都仔细涂抹一边,”

    “不要拿猪油什么的糊弄我,如果不想创溃死人的话。。”

    看着我轻车熟路的将最后一个稍大的创**叉缝合好,咬断尾线,他们仍旧没有从某种不明觉厉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找一截木头来,越硬越好,削成臂长的凹板子,”

    “面上要用炭火烤过,再打磨干净,好做夹板。”

    “用干净布条交叉绑在骨裂的地方,防止乱动,可以自行长好。。”

    “血流得多了,就多灌些红糖水来补,一定要浓。。”

    “不能轻易移动,也不能沾酒水和辛辣腥膻之物,不然就等着疼死把。。”

    交代完这些,看着他们被我指使的鸡飞狗跳的情形,我总算有点。

    “然后下一个。。”

    我深吸了口气,有些疲倦的淡然道,

    “不要告诉我,你们只有这个一个伤员。。我闻到了另处的血腥味”

    “诺。。”

    他们这才有些错乱的回过神来,赶忙去安排。又一个人被抬了进来,不过伤势稍微轻一些,神职也能保持清醒。

    他们接应回来的伤者,总共有四个,不过因为耽误了时间,回来后没多久已经死了一个。这才促成他们病急乱投医,决定找上我的缘故。

    等我我处理好这个伤者,血迹斑斑的铜盆里,丢满各种取出物,有各种刃尖和碎片,也有枝叶和木屑,以及若干完好的扁头箭。

    “全套器具,拿去滚水煮两道,就可以继续使用。。”

    但是接着处理最后一个看起来不是那么严重的伤者时候,却出现了麻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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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p;&nbp;&nbp;&nbp;被穿越者所改变数百年后,大唐的辉煌与荣耀已然不再,大6中央王朝玉遍布诸羊大洲的海外唐人诸侯的矛盾,却已经不可妥协,一个充满黑暗与血泪的绵连乱世,能够为新的穿越者终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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