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TXT下载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全文阅读

作者:猫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txt下载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87章 渐变11

    莱州境内,莱阳城的废墟原址上,已经被辅军第六大队临时扎下的营盘所占据。

    “公明哥哥.”

    李逵犹豫了下才道

    “某这就去参加营训了。。”

    “铁牛一路走好罢。。”

    宋公明微黑的面庞上,虽然依旧笑容可掬,却是心情有些复杂。

    “早去早归,我还等你一同饮酒呢。。”

    他自认有不少上进之心,也表现的颇为卖力,但是这次接到被老营将士们,戏称为“登天梯”的营训召集,却是他的副手前北军出身的李逵,这不免让他很有些感触和失落。

    但是看着对方口口声声“公明哥哥”,的那张诚挚笑脸,他隐含私心的一点儿劝阻,却是没法再说出口来,只能变成口头上的某种祝福和恭贺。

    他可是为了一点自身的前程和机会,为了维持“及时雨”的虚名,不择手段排除过异己,灭过人满门。

    也公器私用支使手下设局,敲诈勒索富户,设卡盘剥商旅路人,乃至见财起意的杀人越货勾当,而被属下敬畏称作黑三郎的自己,难道就因为这段日子的相处,就格外变的心慈手软了么。

    我明明是拿你当作护身的凭据和变相的进身之阶啊。

    他如此心思满怀的,看着带着数名护兵,骑着骡子扬尘而去的背影。

    按照规定,加入这支部队的旗下之后,所有的士官和军官,都要视具体情况,接受或长或短的营中再训,才可以继续领兵,或是另委要任,或是有所辍升。

    当然,名面上的理由是,用作补足这些出身各异,有些良莠不齐的士官和军官们,在各种操条和战术,乃至简单军略常识上的缺失,有利于内部协作和统一步调。

    但事实上,这也是一种接受集体影响和塑造的强制性过程,因为,加入这只军队后,不仅仅是吃饷卖命的传统情节而已,还要粗晓自己究竟为何而战,未来的追求和出路在哪里。

    因此,在学习集训的闲暇,永远少不得名为“讲谈说理”的忆苦思甜式座谈会,由教导官引头,讲述各自的出身背景来历,各种的遭遇和坎坷故事,乃至世间所见所闻的各种悲惨不公之事,及其根源和因由。

    然后,在各种鲜明对照之下,强调本军的追求与理念,以战止戈,缔造一方太平而推及天下的基本思路,就成了必不可少的内容了。

    因此,开讲未有多久,

    五大粗黑的李逵,此刻却已经禁不住泪流满面了,他本是沂州沂水县百丈村人氏。早年气盛仗着孔武有力的殴毙过人命,才不得不带着老母避祸到青州来,打柴猎获为生。

    回想起当年,若不是北朝大军过境,荼毒的沿途地方民不聊生,他也不会带着母亲远避深山,结庐暂居。

    然而就因为他外出寻找吃食,兼带打听消息的时间长了些,结果回头见到的就是老母已经被老虎给吃的只剩一只鞋底的噩耗。

    心情激愤之下,他深入山中以身为饵,亲手撕了出来觅食的一窝四虎,而误打误撞的成就了一番黑旋风、李撕虎的名声。

    结果回到乡里后,又莫名其妙的在一番吹打鼓号声的迎接下,被路过的地方州官格外延揽,成为州下土团军里一名吃官粮,拿定饷的将头。

    然后又被征发进了,过境的河北军中,驱使为炮灰和前驱。

    但是他好药继续苟活下去,就只能将隐隐的伤痛与不知何向申诉的仇恨深埋在心底,他本以为自己就这么昏昏谔谔的厮混下去,直道战死沙场才是个头。

    然后就遇到了对阵的游击军,真的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被俘后的重伤垂死之间,在劳役营又遇到宋三郎,宋公明哥哥,这才开启了一段全新的际遇和人生的风貌。

    作为新科出炉的辅军部将,也被要求参加军中的学习和讲谈,虽然让人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也听了公明哥哥的却说,还是相当重视起这个机会来。

    况且,虽说李逵是斗大字不识的大老粗一个,但他却极是喜欢听人说书讲古的,各种古时先贤豪杰,慷慨激荡的典故和传说。

    至少从这些故事里,他知道一个事实,哪怕再是出身卑下,拔起于贫寒微贱之徒,只要有上进和奋发之心,同样也可以做大事而功成名就,传泽数世的。

    “二十九处士兵委员会,”

    而在作为集训地的原青州刺史府衙的不远处,我也正在接受标兵团正将,兼特设内务督导官穆隆的报告

    “已在新扩增和补充的辅军大队里,建立起来,”

    “基本能够满足分派到队下的要求。。”

    “按照要求,选人上尽量近乡和同籍扎堆的情形。。”

    “相应的训作,已经在安排了。。”

    “可以安插在各队铳手训练间进行。。”

    我点头道。

    “这次抽调前来轮训的六十三人。。”

    面无表情的穆隆又继续道。

    “其中本军二十四人,外协三十九人。。”

    “分作三班,共计正辅十三项基本课目。。”

    “既有步操,阵列,令条、铳战、白兵、计略、营务、辎重管理等诸要内容。。”

    “相应教员,前身大都出自讲武或是京大。。”

    “其中另有二十六人,需要预先补习文字和数算,。。”

    “因此独成一班,须得更晚一些才能完成诸课项目。。”

    “善,。。”

    我再次点头道。籍着过冬休整地额这个战场闲余,我一边加紧操练麾下的各只部伍,一边也在努力梳理着麾下的武装力量。

    毕竟,因为之前的吞并和扩张,已经让我麾下的实力膨胀数倍的同时,掌控力和战斗力,也便显得额被稀释了许多。

    因此,除了王贵麾下编制最大,建制也比较完整的前军,尚不宜有大动作外。

    其他崔邦弼名下的行营护军;踏白军旧部的六个营头,刘延庆部的两营客军等,都属于了我改造的对象,

    前番增补、再编、合并,乃至裁汰老弱伤病为名的兵员调整,和这次集中选派轮训,都只是其中一个步骤和环节而已。

    我当然没有指望,通过几次短期的轮训和再教育,就能把这些代表各支部队的中坚骨干分子,已经成型的价值观与追求,给轻易扭转过来,直接洗脑成我的死忠和拥埠,

    但至少可以有所影响和输灌本军独有的理念主张,而让他们感受到以我为首这个团体的前景和发展方向,进而有所期待和向往的苗头。

    这样在日后潜移默化的磨合过程中,无论是单纯功利的投机者,还是简单的理想主义追求,或者只是随波逐流的随大众者,都自然就会根据各自的价值取向,逐渐靠拢本军,对这个大集体逐渐形成的所谓向心力。

    更进一步说,他们带着这种思想和情绪,回去再各自部队里,发挥维持某种异论相搅的作用,而不至于变成某个人,得以独断专行的一言堂,还是不成问题的。

    一切虽然有所磕磕绊绊的,但总体还在按照几步的步骤向前推动和实行着。

    美中不足的是,派往南下的信使,仍旧是没有任何结果。

    游荡在中原大地上的那些胡马儿,虽然已经无力威胁我偏安的青州这一隅,甚至被打的心有余悸,而连徐州城都不敢占据。

    但是对于我派出去的传信小队,就没有这种运气和机会了。他们不是渡过淮水后遇敌失踪,就是折损人手之后无功而还。

    .....

    广府上城的灵璧候府,也成了

    身为此间的主人,正在极力的游说着,几个特邀而来的访客。

    因为,这些人同时代表了军工世家,浙东财阀、老牌勋贵,乃至军器、将作两大部门等各方领域的代表人物。

    同样是在北伐之中拥有足够利益和关碍的存在。

    ”只要他没法回来,就算是背后的颜府,龙雀园或是宁陈氏那里,”

    “缺少了这个交汇关键节点,都难以名正言顺的联手起来做点什么。“

    “毕竟是归隐退养之人,就算犹有余力,也要估计国朝在位诸公的想法啊。”

    “唯有那个陈蕙仙稍稍麻烦一些,若是她不管不顾的强出头,宁陈两族也不好坐视啊。”

    “放心,大内已经有人答应,替我们拖住她了,反正,只消令人无暇分身一阵子就足矣。”

    “而只要下手的快,做成既成事实,就算他有命归来,只怕也难以自辩和挽回了。”

    “他的府上可是把持那条北上海路的巨大利益,以及黑市中数目巨大的北货来源,”

    “难道就甘心,只是分润那点加价转售之利,不想亲自将进项的源头抓在手中么”

    “一个待罪的帅臣,已经出头质证了,有了找个由头和开端,素有旧怨或是暗中觊觎的那些人,还不一窝蜂的咬上去。”

    “只怕你们还在犹疑过往,就已经什么都分得不到,连带本来的渠道和事物,都未必能够继续保全了。”

    “如今的罗氏宅中,空有偌大的基业,却只有一群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人孩子,在操持着日常而已。。”

    “若是待到外洲的罗藩本家闻讯出手,宣称有所处置的话,”

    “只怕我等行事,就再没法这么轻易了。。”

    最后这一句话,终于打动了他们,粗粗相约了条件和事略之后,就散去各做布置行事。

    “一群各怀鬼胎之辈,只怕相互搅扰算计的更多。。”

    然后幕后旁听了许久的人,慢慢走了出来冷笑道。

    “就这么轻易的把好处都让出去了么。。”

    灵璧候这才缓声请示道

    “此辈的眼界,也不过是为王前驱而已。。”

    那人摆摆手道。

    ”这些许产业和进益,尚不在余眼中。。“

    “让余更在意的,可是那能够生财殖业的人和技术啊。。”

第488章 渐变12

    北国的洛都,方才从一场断断续续了半个多月的骚乱中,平复下来。

    事实上,以张叔夜为首洛都的兵马,并非不是不想继续派兵追击,从容撤走的那只南军余部,而是已经力有未逮了。

    在这严酷的冬日里,循着败退敌军的尾迹,逐一夺回并巩固修缮,屏护都畿道的八关锁要,还要驱逐和清剿那些游荡与四野的胡骑游马,就已经废了老大的气力,

    而在这短短的半月之内,留在城中那些河北籍将士的思乡之情,经过了数次请愿和安抚、弹压的反复之后,再也无法遏制和抑止的泛滥开来。就算是那些将领们,关于赏赐和加封的许诺,也不管用了。

    于是这些一次次失望至极的河北兵,开始从营中串联自行暴走,而再也无法被各自军将们所压制,甘于拦阻他们的,他们几乎冲进城防破败的含嘉城,裹挟了城中大量的物资和器械,然后从北面的两个城门分头冲了出去。

    这些将士一路向北,当日内就冲过了河阳桥,却是迫不及待的要自行返回河北,查探乡里和家人的消息了。

    而城中仅存的本地将士既无力阻止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决心,再打一场两败俱伤的内战,而继续削弱应对将来局面的仅存力量,

    事实上,已经疲惫不堪的当地驻军,也没有心思和余力,坚决执行大内的要求,对于这些并肩奋战很长一段时间的同袍,举起武器再拼杀上一场。

    待到收复各关的张叔夜而匆忙带兵折还,只留下一个再度被肆虐的满目疮痍,遍地废墟的洛都城,以及少数气急败坏的上位者。

    而作为乱哄哄的的余波荡漾,好容易从前景晦暗不明的软禁中,被格外开释出来的杨可世,则带着一只疲惫的军队,走在了出关的道路上,

    实际上,杨可世没想到,居然自己会被派出来承担收复失地,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任务。但是,这也是那些曾经比肩战斗过的同僚和部下,能够为他所争取的最好条件了。

    所谓的皇道派和统制派的最大分歧之一,就在于是否保留李唐天子,这个虚位之君,作为名义上的最高象征,而效法南朝的二元政治,将张氏摄政的权势,世代沿袭下去。还是直接上位,执掌大统名分。

    现如今,面对儿戏一般的被灵宝公,堂而皇之扶上至尊之位的清河公主,皇道派甚至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了。

    作为某种补偿性质的交换,他也在大内被女帝当庭召见,加封为渤海侯,金紫光禄大夫,东台副使,淮西节度使,不过这些头衔,对于他的境况,并没有实质上的改善。

    六千疲敝之卒,足供数月的资粮,万人份的甲械装备,一叠子委任状和空白告身,就迫不及待的将他这个,最后与皇道派有干系和牵连的领军大将,给打发了出去。

    而这一切,就是他负责光复河南,淮北各地的仅有凭仗了。而这六千士卒,也是被那些痛定思痛的大人物,认定为实在不宜在留在洛都城中的,潜在不安定分子所拼凑而成的。

    ..

    从梁山带人回来,重新安定下来才不过短短时间内,就已然感觉青州州城里,已是各种大变样了,虽然还处于昼巡夜禁的军管状态之下,但是各种嵬集的人气和喧嚣,让这座城池,以肉眼可见的变化,泛活起来。

    清理整洁的街道和沿街建筑,修缮过的城墙和初步硬化过的近郊道路,还有城外那些被推平的废墟上,重新建起来的收拢营地、临时驿站和粮台所。让原本那种破败颓丧的气息,已然一扫而空。

    站在城头上,可以看到,一批又一批从各地押运收拢过来,或是从别处闻讯为了一口吃的逃奔而来的各色流民,正在这里接受检查和编管,然后再按照身体状况和年纪,分派去处和劳役归属,虽然看起来有些拥挤而肮脏,但是还算是相对的井然有序。

    有手艺和初通文字以上的人,都会被另外外挑选出来,编做一队然后陆续送入城中,算是别有待遇和任用。

    毕竟,我的麾下可不接受吃白饭的人,虽然是最低的维持标准却要做繁复沉重的体力活,但也足够让他们熬过这个冬天的最后时光。

    而在城中几个临时的大小市和城门外的草市,也开放了起来,虽然贩售流通的东西还是相对单一,无非是一些自家手工制的土产和几个港口所获的剩余物资,而市面中活跃的身影,大半还是士兵而已,但已经制造出某种城市生活,应有的繁荣气氛来。

    益都城中一些荒废的工坊和匠场,也得以重新开工起来,恢复了昼夜不停息的火光和震响声,其中包括了原本青州盐铁官下辖的制铁所和五金工场,从目前来看,已经可以提供一些军械修造的原料和日常工具的需要。

    此外还有州下的一些染坊、织做局、毛纺场、陶坊瓷窑、材场车行、纸坊书局、酿造场、漆木坊、等一些官办私营产业,都被我军一并接受了下来,并做了清点整理和修缮,只是因为其中完好率各不相同,且缺乏足够的匠人和技术,所还没有能恢复起来

    在没有战事的日子里,对我来说不意味就能获得某种清闲了,反而要担负起数倍,乃至十数倍于我军队的人口,各种生计和日常来而变得更加忙碌。

    光是我去了梁山这一趟回来,就又积压了好些事务,无非就是哪里大片建筑被雪压塌了需要安置,那里又冻死了若干人,需要善后之类的请示。

    因为我和我的部下们,都明显缺乏足够的民政管理经验,也没有足够内政型人才,少数可用的那几个,还需要考验和有所限制的使用。因而,只能靠我逐一照搬和沿用后世的现成经验和模式,然后一点点的试点和验证,大抵凡事都是要有了开头之后,才能因循成例的继续贯彻下去。

    因此,为了效率和便利起见,在这个冬天里,我在下辖的各大城邑据点里,实行了相对严格的军管和分营制度,以确保过冬的人口存活率。

    这种按照年纪、性别和具体职能,进行分营的制度,其实在历史上不乏原型,从三国时曹魏的军屯、民屯,前朝的新旧府兵制,乃至明代的卫所制度,都可以找到些许痕迹,但最接近的还是后世太平天国的做法。

    起码这种根据占领区人口男女分营体制,在太平天国转战起事席卷半壁天下的战斗中,起到了很大作用,未天国军队提供了大量的劳役和兵员。只是安定下来后,才随着上层的穷奢极欲和生苦制度的崩坏而一起变质了。

    起码在我手下,这只是一种充分利用和压榨劳动效率的集体管理,而不是彻底禁绝已婚夫妇,或是家庭成员之间不得往来的严厉制度。只是被限定在特定的休息日里,可以短暂相聚和会面,交流一些日常情况,这也就足够让他们心满意足了。

    这个乱世之中,这些能够苟活到现在的,大多数士民百姓所求的也很简单,无非是简单秩序带来安定,以及些许饱暖而已,就足够让大多数人安分守己的在我方驱使下,做牛做马的劳役奔走着。

    参军杜士仪为首的测绘团,被我赋予了新的任务,就是在足够大额武装护卫之下,先从益都附近开始试点,对整个青州境内,乃至附近的沂、兖、淄、滨、潍、密等数州之境,相对稳定的部分控制区内可耕土地情况,进行一个粗略的摸底。

    所谓民以食为天,与高度发达且已经细化经营的海外种植园——加工作坊——海陆商业流通的联合体系不同,这北地的民生基础,还是建立在传统的农耕经济上的。

    因此,只有初步掌握了具体情况,我才能军管下的分营人口,在开春后转化成新的农业生产集团。

    只有这样,我这只股癣在外的军队才能算是真正的扎下根来,而不是暂寄一时的无土之木,无根飘萍。

    ..。

    而在广府,某种暗流仍旧在持续酝酿着

    颜氏府邸,鹤发童颜的颜公,也在破例接待一名访客,却是昔日的故旧,大昌号的东主范东柳引荐上门。

    “有消息称,。。”

    “他此前曾经失踪了数年,据说有人在北地见过他,”

    “是以,怀疑此人已经被北朝所劝诱和收买,”

    “而取得军前高位后,在北伐中通敌卖国,致使国朝的大业功败垂成。”

    “已经有军前帅臣出来质证了,亦有大佬在推动此事。。”

    “是以颜公之尊,断然。。”

    “荒唐。。”

    回应他的,却是颜公某种匪夷所思的表情,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你在指证一个国朝世藩的继承人,兼前途无量的军中大将,乃是敌国的奸细啊。。”

    “这种过于缪然的事情,你叫人怎么相信”

    “捕风捉影之言,休要再提了。。”

    “是否捕风捉影,已然不甚要紧了。。”

    来人也不着急,继续劝说道

    “关键的是事态既成,他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我家主上,只是希望颜公不要沾上这趟浑水而已。。”

    “毕竟,这此北伐的许多家都是损失极重,”

    他语重心长的看着颜公,继续道

    “大伙儿都在那里指望着这个由头呢。。”

    却见颜公已经冷冷的端茶起来,示意仆人送客出去了。

    “颜老,您这又是何苦来哉呢。。”

    然后作为引荐人的大昌号东主范东柳,也表情尴尬的走进来劝道

    “却未曾想到,你也参与了其间。。”

    颜公对他摇头道

    “正所谓道不同而不相为谋。。毋庸多言了”

    他还有关键的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以这位的身世背景,何须去做什么北朝的奸细。

    而这些人明摆是利欲熏心而有些利令智昏了,卷入进去只怕讨不得好处的。

    只是如今对方人在军前尚无消息,家中只靠那些女子怕是有些妨碍和麻烦了,想到这里太反倒有了想法。

    “来人,送我的名刺,到下城柳街的罗宅去。。”

    “就说我这有几个不成器的家将子弟,希望能在贵府谋个出身和前程。。”

第489章 渐变13

    广府灯下黑的灰色地带,黑街边缘,

    “你竟敢伤我。。”

    被伯符踩在脚下的那人,白发苍然而面如刀削,犹自有些难以置信的喷出一股血水来。

    他可是广府灰色领域里,存续的最久的老牌资深势力之一,洪顺堂的当代堂首,黑街中经久不衰的传奇和象征,遥控着数个番人帮,直接指使着数百名亡命的大佬倌,就这么被人堵在了外室的私寓里,防范了手下和护卫,就这么好不体面的踩在地上拷问凌逼着。

    因此,他一边努力辩说拖延时间和争取生机。

    “礼尚往来而已。。”

    伯符满不在乎的道。

    “你们既敢做得了初一,就别怪我还你十五喽。。”

    “你。。”

    那人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你可知我背后站的的是谁。闯下何等的。。”

    然后就再也没法说下去了,因为伯符径直将兵刃刺入他的肩胛关节之间,狠狠搅动了几下后,这才踩着他的胸口慢慢的抽出来,这才大大咧咧的回答道。

    “你的废话实在太多了。。”

    片刻之后,伯符又拿出一个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瓶子,倒在他的伤口上呲的一声,升腾起某种浓重焦灼的气味,然后变成凄厉惨烈的抽搐和挣扎。

    “还真是有趣啊。。”

    半响之后,伯符看着搜出来的些许书簿信笺,以及上面的名字和代称不由自主的道。

    “快点收拾手尾,我们还要赶下一场呢。。”

    后门不远就是河道,尸体直接绑上小船的船底上,然后撑到小江里再沉掉,就完成基本毁尸灭迹的过程,这就是名为黑街的灰色领域所独有的常态,体现在珠江水域里层出不穷的无名浮尸,与街头巷尾阴暗肮脏角落里,频频发生的无头公案。

    反正死的绝大多数都是没有身份也不能产生赋税徭役的不良人和黑户口。

    而伯符将一小坛酒喝一半,倒在身上一半,然后火速回到某处宴席上,与那个扮演酒醉的替身,重新唤回来,以制造某种不在场的证据和证人。

    实际情况可比他说的要凶险的多,随着商业上阻击和传统层面上的抹黑,毁谤和构陷手段,被一一挫败和化解之后,那些潜在的对手似乎也变得愈加疯狂和不择手段起来。

    光是在这段时间内,与罗氏相关产业的骨干和负责人,就频频的遭到各种劝诱、袭击和绑架,虽然与本家关系密切的人员,在小主母的手段下尚能保持名面上的镇定和日常从容,但是作为本家最大的外围和下线,婆罗洲会馆之中,亦是不免有些人心浮动,心思慌张起来。

    而作为放在明面上的私家武装力量召集人,在这短短时十多日内,伯符就遭遇了了两度此杀和一次行院里下药未遂的绑架企图。

    因此,在他这个层面上作为行动部分的执行人,只要考虑以反击的手段杀上门去,自然是毫无怜悯的一锅端了。

    只是因为残余反击的次数多了,某种来自官面上的监视和抑制力量,也慢慢开始发挥作用,而让本家私下所能够动用的力量,变得越来越狭窄了,先是驻留本地的龙州团左,然后是报更队和义从社,。。

    因此,现在跟着伯符出来行事的,都是老螃蟹手下选派出来的海上亡命,反正做完这几摊,他们就会回到海上去,然后让臭名昭著的所谓“南海十三郎”来背这个锅。

    罗氏大宅

    “东婆罗洲的那些家伙又闹将起来了么。。”

    刚刚准备外出的谜样生物,停下脚步道。

    “还是背后的那几个藩家,已经下定决心的要自立门户了,分出去单干了。。“

    “是婆罗洲会馆被查封了。。”

    来人低声道

    “什么由头。。”

    谜样生物不动声色的道

    “是防军还是武德司,或是下城府衙。。”

    “是京兆左少尹领下的巡司。。”

    “说是有商家私下窝藏匪类。。而带入其中”

    ”所以须得内外协助清查一番。。“

    “已经图穷匕见,到了这一步了么。。”

    她轻轻哼了一声。

    “这和直接往头上扣上屎盆子,还有什么区别么。。”

    “就差没有直说,要败坏本家的商誉和信心了。。”

    “说不定会馆里还有人与之呼应。。”

    “保不准所谓的匪类和证据,也是他们给带进去的。。”

    “替我联系武德司的亲事官慕容武。。”

    她坐上马车继续吩咐道

    “然把他也派人一起去查。。”

    “去送以一个口信去给防军的宁都虞侯。。”

    “多管齐下给我把水给搅混了。。”

    最近一段时间早出晚归的忙碌,让谜样生物觉得很有些亚历山大。作为女性身份而无法名正言顺站在台面上的缺陷,让她不得不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手段,进行幕后操控和运作,以及计算和密布那些可能出现偏差的因素,实在是殚精竭力的很。

    他是如此的卖力和忘我,以至于那些觊觎者和对头,找不到攻击的理由开始

    甚至有传闻开始说,她这个宇文家的幺女,其实是已经失宠才被从生病的家主身边打发出去,以管理当地产业为名,变相流放在了广府这里,然后不得不厚颜攀附上八叶罗藩的大公子,没名没分的就住进对方家里,俨然以女主人的身份,处理起各种事务来。

    这种诛心之言,虽然看起来无稽的很,但若是长久放任不管的话,也不能保证就不会生出什么变化来,毕竟,人心乃是史上最复杂的事物,而各自的立场和利益,都会随着时间退役而有所松动和转变的。

    “罗有德你这个混蛋。。”

    她再次恨恨的暗自怨念道

    “好歹给我送点消息回来啊。。”

    “不然这样下去,我就得靠更多的假消息,来维持场面了。。”

    只是,她还没有踏出内门,就听见新的通报

    “蔡老求见。。”

    随后,跟着蔡廖进来来的还有一名,满脸恭谨的陌生人士。

    “这是本藩的罗代官。。”

    蔡廖开口介绍到

    “带来了本藩老主人的口信。。”

    “哦。。终于来了”

    谜样生物心中一凛,却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动声色的道

    “不知老藩主怎么说。。”

    难道罗藩里也有蠢蠢欲动,而派人过来添乱了么,她脑中顿时想过多种对策,却觉得都有些使不上力,对方毕竟是名正言顺的父子兄弟,她反而是各缺少名分的外人立场。

    “家主有言,令我等世臣。国人,全力配合府上。。”

    罗代官依旧谦卑的恭声道。

    “咦。。”

    “一切大小事情,但听宇文娘子的吩咐。。”

    用罗藩主转呈的话说就是

    “胡思乱想什么。。”

    “不过是消息不明而已。。”

    “更凶险的事情,又不是没有遇到过。。”

    “自乱了阵脚,有了不该有的想念,那才是愚不可及。。”

    “藩主令我,格外对宇文娘子交代一句”

    “就算儿子暂没了消息,还有孙儿可以指望不是。。”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啊。。”

    坐在回程马车上的谜样生物,自言自语的苦笑道。

    “难道我真要给他变出一个孩子来。。”

    突然马车再次停了下来,她不由问道。

    “怎么了。。”

    然后外面的骑从护卫通报到

    “是澄海公家的仪卫在前方。。”

    片刻之后又道。

    “澄海公世子正在不远处的萼华楼招待藩臣。。”

    “说是碰巧还请娘子过去一叙”

    “莫名其妙,老娘一刻钟几十万上下没空理他。。”

    谜样生物有些不耐烦的吩咐道。

    “掉头绕路。。”

    “果然是戒心十足啊。。”

    听说被拒绝后,这位束发金冠仪表堂堂,外形颇佳的公家世子,也没有任何失落和恼怒的情绪,风度翩然的对着左右吩咐。

    “我倒是越发中意了。。”

    “让京兆左府那里,再逼得紧一些。。”

    “另外给我盯好了,不要让人连夜出走了。。”

    “一夜之间,城下街市那儿,就有六处失火或是集体失踪。。”

    “至少三个帮会的上层被灭门,现在已经陷入火拼纷争的动乱之中”

    “虽然尚不知是否全部都有所干洗,但还真是简单粗暴而干脆直接的手法啊。。”

    “还能不给官府那群人抓到手尾和行迹,”

    “我倒是觉得愈加有趣了。。”

    “这罗藩子来广府才经营多少时间,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能耐和底蕴。。”,

    “就让那些人多撕咬一阵,好逼出应付的全力和底牌来。。”

    “不过,这十一娘,才多少年纪,就有这种魄力和果断。。倒也让人叹为观止了”

    “对了,宇文藩那里,还没有回应么。。”

    “余家虽然已经不再直接管领夷洲诸地,但是这个宗藩的名分和c贡赋的归属,却还写在《六典》里的吧”

第490章 渐变14

    正所谓,“塞北的胡马,西凉的蕃;南海的土蛮,东海的倭,”一句话描尽了数百载以来,在大唐治下的各族藩属和归化人种的基本生态。

    兖州境内,后世的鲁西南平原上,一场临时遭遇的战斗方才进入尾声

    随着几声炮击的震响,那些胡马儿就像是被惊散的鸟群一般的,头也不回的四散远遁而去。只留下几十具血肉狼藉的人马尸体,以及尤在地上蠕动的伤员。

    “直娘贼的跑得真是干脆利落。。”

    “最初还能摞下一批不知好歹。。”

    “现在只能检几个死剩的凑数了。。”

    “其中那个肯定有前几次死剩的老胡马子。。”

    而在参战的铳手队列中,则有人一边做如此抱怨着,一边挺起刺刀上前去将这些敌人不论死活,一一割取下首级,挂在马后权作某种战利品。

    按照军功赏条例,好歹也能在日常的配给外换些罐头、毯子什么。

    “陈司薄,劳烦清点记下来啊。。”

    有些震撼中的陈渊,这才赶忙上前去,忍着呛人的血腥味,去一一辨认和清点这些血淋淋的战获。

    这是他跟随鹏举哥哥,在全新的身份和阵营下,第一次出阵的日子,然后就不出意外的被这种战斗模式所震撼了。

    虽然只是那么一个临时凑成的战团,左右不过数百名铳手,一千多名战兵和辅卒,外加两组小炮和掷弹手一火,却可以在平地依靠结阵,硬悍和驱逐那些明显占有数量优势的胡马儿。

    而这些胡马儿也很不争气的,看见他们的旗帜之后,就像是惊弓之鸟一般聚拢起来,仅仅稍作接触和受挫,就逃得远远去了,根本不像是某种诱敌和疑兵的手段。

    这还是那些年年的边塞大患,穷凶恶级肆虐无算的胡马子么,陈渊不由陷入了某种深深体制思的状态中。

    而在另一端,

    “前面就是承县境内的要冲,前兰陵镇的所在了,”

    骑在马上的辅军第四大队的都尉,有些客气对着鹏举兄道的道。

    作为主战营的部将,在阶级上自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势。而辅军大队的前程和提拔,就是被选入主战营的资序,因此倒是自然都会尽量与协同作战的将官,各种打好关系。

    只是,这位的情形似乎有些特殊而已。

    “若无意外的话。。”

    “我们日后就要在这里建垒立寨。。”

    “长驻歇息上好一阵。。”

    对此,鹏举只能在心中微微苦笑着,做出某种淡然点头应承的姿态来。

    对于他这种半路并入军中的野路子,能够被军帅大人格外看中,而直接辍拔进主战营团的资序,既是某种激励和运气,亦是某种压力和鞭策,

    特别是对于他这个,被打散了熟悉的旧部,而去重新面对一群颇为陌生,却又资格颇老部下,的新任二营四团的部将团官来说,就更像是一种考验和磨砺了。

    也不知道多少人在看他的笑话,更不知道那些梁山的旧属,是如何羡慕和向往他的际遇,起码从登封起兵争取活路以来,他就不是那种会向现实轻易认输的人。

    而他们这次专门发兵前来,却是为了兖州境内的煤矿而打前哨,兼作某种武力侦查和摸底。

    如今,在青州境内直接军管之下,就有十数万人口,分作若干各大营,再加上梁山陆续迁徙过来的人口,虽然住所和饮食还可以勉强凑合,但是维持整个冬季取暖的燃料,就有些不敷所用了。

    而如果光靠出动人力,砍伐野外的树木和拆除城里的建筑来维持,未免就有些泽鱼而竭了。

    因此,从未雨绸缪的长久计打算,就只能是对于自古出产石炭,的兖州境内着手想法子了,虽然直接烧煤的烟气甚大,但是相比得上各种慢性呼吸道疾病的所谓概率,总好过被冻死冻伤的后果。

    而对我最直观的影响就是,无疑是来自黑白老电影《铁道游击队》里的描述,那与煤矿相关而铁路沿线,繁盛起来的大量产业集群。

    最起码根据我的依稀记忆里,山东半岛好歹可是后世全国文明的煤产区之一。

    而位于兖州煤田带,在后世可是全国八大煤炭基地之一,而且煤质为低磷、低硫、低灰份、高发热值的优质气煤和炼焦配煤,亦可作为锅炉的动力煤。

    因此,具体到当地石炭开采的渊源,甚至都可以上溯到战国七雄时的齐国,就连铸铁业十分发达的赵国邯郸,亦是需要东这里输入的。

    此外,在兖州西北部的任城,也就是后世济宁市的附近,亦有一个特大的铁矿群,虽然也不是什么直接开采的露天矿,而是需要掘穴挖取的中浅层矿场。

    好在这个时代,已经有比较原始的深隧开采和木架支撑技术,再加上相对低廉的人力劳役。

    因此从唐武德年间开始,兖州境内就设有专门的盐铁官和钱监,以管理着铁冶十三,有铜冶十八、铜坑四;以及铜矿伴生的锡提炼;因此,可以定期为朝廷提供足够数量的铜钱铸造。

    如今虽然是乱世,但是作为本地藩镇——青徐镇的一大重要收入来源,各种矿治的规模和产量,比起前朝来只能说是有增无减,只是因为这几年的大灾和大饥荒,外加战火绵连的缘故,绝大多数都被荒废了。

    如今这只北地人为主要成分的特遣战团前来,就是为了控制和掌握,位于微山湖东岸的承县和藤县一带的几个中小矿山。

    相比于那些被胡马子荼毒烧掠成,一片白地或是瓦砾的村镇城邑,位于沂州交界的这几处比较偏僻的采煤矿场,却是保持的相对完好,只有有些日久失修的老化情景。

    显然他们对于这些不能吃又不值钱的矿山矿石,基本毫无兴趣,因此,

    待到他们这些前哨营地建立起来,并成功在胡马儿的袭扰中站稳脚跟后,大队的俘虏和民夫组成的挖掘队,就会马上跟进抵达这里,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基本生产和输送资源。

    ...

    而在河南之地,杨可世仍旧在收复失地,一个接一个人的将那些城邑,重新占领下来。

    他们一路穿过许州、汝州、豫州,几入无人之境,事实上这只军马就是在无人之境中孤独的穿行着。

    因此他们的占领,就只是在空荡荡的城池和关塞上,重新插上北朝的旗帜,然后在被躲藏的残余民众给收罗出来,发给武器权做日常的维持而已。

    而在行路的野外,

    只有零星游荡的胡马儿,却根本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威胁,往往见到如此大队的人马之后,就跑得远远不见了。

    仍由他们充满象征性的,接管了一座又一座被肆虐过后,满地残败的城邑。因为冬日的煎熬,大多数活跃的胡马子,以及成建制的塞外诸侯军队,都自发奔向了相对空虚,也更加温暖富饶的淮河以南地区。

    只可惜,刚刚收复的都亟道四塞关要的洛都朝堂,也无心顾及其他了。

    因此杨可世一路南下,一直走到了淮水之畔,才在那些盘踞桥头的不明武装,探头探脑的窥视下,大队折转向西。

    当这些盘踞桥头的敌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却未想当夜就骤生惊变,这些北军在夜幕的掩映下突然去而复还,一鼓作气强袭攻破了驻留桥头的营寨,到处放火和砍杀起来

    顿时将那些纷乱炸营的敌军,给慌不择路的驱赶到淮水脆弱的冰面上,然后再此起彼伏破裂的脆响声中,绝望的沉进冰冷的河水里。

    而照亮这些沉浮挣扎在破碎冰面和河水之中身影的,则是淮水浮桥被放火焚烧时的明亮火光,

    对岸的后援,得到消息火速沿桥杀将过来,却已经晚了一步,只见这些高举火把汇聚成长龙的后援兵马,在摧折的浮桥剧烈晃动之间,不得不争相跳下了冻结的冰面。

    然后随着剧烈晃动的火把一起,骤然熄灭后沉入淮水的黑暗汹涌之中。

    数日之间,从新息到下蔡,四座浮桥皆被这只孤军夺还,又当即毁坏掉。

第491章 渐变15

    青州益都城,入主当地之后的第一次例行军议兼战情通报,正在召开。

    如今先后加入的生熟新旧面孔,各种甲胄服色军饰,帏帽圆盔璞头,璎子雉尾羽毛缠绶等,济济一堂也有将近八九十号人了。

    当值虞侯姚仲平正在在场列席的众人,做战局和治下态势的沙盘演示。

    “经过前些阶段各部将士的戳力奋战,”

    “我部已然成功剿灭了位于沂州、齐州一线”

    “绝大多数胡马游骑和态度不明的地方武装,”

    “另外收降和编遣地方土壕、坞堡、山寨的土团、义勇,乡兵、义从等名目,大小二十六股。。”

    “自此两州全境皆为本军所有,共有十一县治又六(小)镇,其他市镇村邑,尚未统计出来。。”

    “粗计各城编管下有三万一千四百余户,八万六千五百十一口,不过仍旧是妇孺居多。。”

    听到这里,我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这种所谓的全境控制,只是某种点对点的城池和要点的驻军存在而已,在当地的影响和执行力,最多只到城郊附近的不远处村镇而已。

    但这个结果,已经让我颇为满意了。要知道在不久之前,我们还是一支转战流离努力求活的孤军,如今权已经坐拥数州,名分与实质上都实至名归的一方守臣。其中的人生际遇还真是让人唏嘘啊。

    “此外,我军在当地还获得了莱芜监、尾山冶、云山冶等七处矿冶,铸造之所。。”

    姚平仲的声音继续道。

    “外加上青州本地,及已占有的淄密各州,配下矿治,工场

    “只是需待人手和物料的投入修缮,才能有所产出。。”

    “因为本军掌握的人力和资源重量有限,按照经略府的规划,”

    “目前方略首要,当以采掘石炭为先,以备军民取暖取暖兵日常生计所需。。”

    “铁山并治所次之,是为兵甲修缮所需物料、备件,拟从各地编管大营中,抽掉人手前往修缮经营”

    “铜锡矿治又次之,可待开春时,就地募人前往。。”

    “然后方才是沿海的盐业,即供民用,亦可发售取利,不过具体项目要排到来年初夏才有闲余了。。”

    “根据后续的布置,目前本军的战线已然重新推进到。。兖州和徐州境内”

    “当前前正在独山湖到微山湖沿线的任城、鲁桥镇、利国监、吕梁城、汴塘镇一带,就地巩固城围。”

    “此外徐州治所的彭城要冲,依旧在本军的掌握之中。。并未遇敌来夺。”

    “是否继续维持现状,或是追加防备。。还有待定夺。”

    总而言之,目前发展态势良好,外部虽然所患,但不足以影响我们按部就帮的总体趋势,还有一些则属于军中的人事安排和变化。

    目前在御营右军的麾下,七个半的主战营,第一、二、四的番号,与益都城内的数个直属团队一起,还是作为战备机动力量,而驻留在青州境内的节点要冲。

    而重建和补充过的第三营,则被驻留在了淄州州治的淄川城;第五营驻留在了沂州州治的临沂城;第六营派驻在了齐州的州治历城;第七营驻留在了海州州治的驹山城;作为前线的援应力量和外围缓冲。

    而建立时间最短,火器装备尚不满编的第八营,则被安排在了相对安全的密州待机整顿,以看好青州以东的大后方。

    同样的,战斗力比较强,经验较为丰富的第一、三、四、五的四支满编齐装的辅军大队,各自配属了一个主战团,若干个散兵团后,被安排在微山湖前沿,充作就地守备和预警力量。

    此外,位于藤县还有重编和补充后行营护军,约五个营四千余人,外加的穆隆的标兵团(小营),张宪的车团和赵良嗣的猎骑营,三个机动力较强的火器军序作为支援力量。由崔邦弼为前路兵马都知,继续统管前沿应敌诸事。

    而其余的五只辅军大队,则被配属到了分驻外州的那些营头下,以单个辅军团为单位,搭配若干散兵团,用来控制州城以外的各县城邑,兼带维持和镇压地方。

    这样下来虽然有点前沿重点防御,后方全面分摊的特点。

    但主要考虑的对手和假想敌,还是那些四野里游荡的藩部胡马,以及可能去而复还的塞诸侯,这些布置已经足够对应一时。

    这样可以节约出相对精干的兵力来,进行其他方面的攻略和清理。

    本阵正军的第九营,也已经在筹备当中,架子都已经搭好了,只是缺乏足够的火器装备,而只能拿着雕琢成火铳的木头杆子,暂时做队操和行列,等待新装备而已。

    而在御营右军和行营护军之外,还有正在编训的踏白军旧部,为首的六个营头,则是已经是我碗里的菜了。

    他们现今可说是失去了本部的依靠和归属,寄人篱下而独木难支,现在钱粮甲械,全部依赖本阵所给,所以重新编练起来,可以说是毫无脾气。

    事实上,对于我一直拖到现在才变相吞并他们,还表示了某种疑义和诧异,或是如释重负的情绪,因为这也意味着重新获得归属和发展的前程。

    而事实上,那些有所抵触或是心怀不满之辈,早在这一路上都被清理和收拾的七七八八,已经交不起什么风浪了。

    因此,一亦开春后编练完成,汰除了老弱伤病,并替换了部分将校之后,我至少可以多出三四个营的战兵来,给他们的新番号,则是青州守捉军。

    而继续保持大体建制的王贵前军所部,则已经应我要求分为两部来使用,一部三营分移镇的棣州,配合梁山上的据点,以监视和戒备北面的黄河沿岸。

    一部五个营随他一起,以南路兵马都知的名义,带着大批辎重,重新入驻在徐州彭城内,以继续掌握这个孤悬在外的南北要冲。也等于是变相服从了我领导的这个新体系。

    此外,还有一只可以预期的力量,正在接受整训和教导的梁山旧部,去除不适宜继续服役的伤残病号之后,大概有五六千人的战力。

    另外可以充作后备兵员的适龄青壮男子,也有三万多人,剩下的人也是具有相应劳作能力的。

    因此,预计中除了少部分比较精悍的军卒,会拆散补入第八、第九营作为战兵之外;其余都将编成第十、第十一、十二,三个辅军大队。

    还有一些习惯了散漫和自由,无法适应严格军纪和操条的人员,也编入若干各散兵团,作为某种适应性和过渡。

    如果他们依旧不能满足要求的话,那就只有编遣到劳役营或是辎重队里去,充当某种监管和军役的身份。

    这样,到了春天以后,我手上可用的正辅兵力,就可以达到五万多人,分为御营右军(游击军)、行营护军,前军,青州守捉四大序列,这还是不算那些散兵团的缘故。

    虽然谋取两淮、中原根本不够看,但是自守一方,看起来怎么也是绰绰有余了。

    军议后诸将各自散去,自有鼓舞、振奋、欣喜,期许、惊讶、惶惑、失落、忧虑若有所思的诸般情绪,随着各自地位和职责的得失起伏,而在他们面上荡漾和呈现出来。

    “希晏。。”

    我叫住即将离去的姚平仲。

    “有没有兴趣出去历练,历练一番。。”

    “但请将主吩咐”

    他惊讶了一下,随即变成一种难以抑制的欣喜

    “我需要有人带队去登州镇的故地”

    我点点头继续道

    “尽快在登莱诸州打开局面。。”

    “给我一个相对安定巩固的后方”

    因为北朝攻破登州之后的刻意毁弃和破坏,又强行迁走了大量人口,现在的登莱诸州的废墟上,已经在无序和混乱的荒败中,被放任自流了好几年了。

    因此,我据有了青州一代并稳定下来之后,无论是从基本的战略纵深计,还是登莱各州的海陆便利,就不能继续容忍所谓的大后方,还有这种混乱不明的法外之地。

    而派去的人,不但要有一定的军略和武勇,能够对付那些盘踞其中匪类和强人亡命,还有建设和经营的拓展手段,才能够在期间站稳脚跟,而打开局面。

    而不是仅仅徒费钱粮,保持简单军事上的威慑和存在而已。

    姚仲平本身就是京武的优等出身,又在我身边耳濡目染了不少时日,为今欠缺的也就是亲自带兵临阵的经验而已。

    这也算是我身边放出去一个规格最高的人选和试水。

    “我即刻命你为莱州团练使,麾下暂给三千员的两月衣粮”

    我继续道

    “在亲直团里借给你一个队,然后还有第一营第五团。。”

    “其余的差额,你就只能在辅兵团里招募齐全了。。”

    “新任的三营备将刘琦,将出为团练副使。。”

    “刘与叔虽然是草莽出身,却是难得经验丰富的老行伍,你须得多加仰仗。。”

    “是,某定当戳力以赴,不负所望。。”

    他满脸感怀和激动对我行礼道。

    “还请且观成效罢。。”

    满心欢喜的姚仲平走后片刻,罗克敌也被带来进来。

    “你有没有兴趣继续驰骋沙场,。。”

    我笑笑道

    “我打算选军中善骑之士,将猎骑营扩编为大营,你先到里面去做个骑兵官如何。。”

    虽然对于留守梁山的罗骠骑来说,划入我直属部下的罗克敌,未免有些人质和担保的意味,但我可没有打算就此荒废了他的本事和技艺。

第492章 渐变16

    青州境内,大多数人的生活日常,还在某种忙碌纷繁中,按部就班的继续着。

    挽马推车川流不息,蜿蜒于道途的输送队,拿着锄、镐、锹忙碌在道路旁,或是原野之中的各色劳役团,则成为了这段时间内请走大地上,最常见的一方光景。

    有了第一批石炭的来源之后,那些战获和收缴而来的各种残旧兵器和其他破烂,都被回炉熔铸城各种生产工具,虽然这些杂色兵器的铁质成色很是一般,但是作为日用工具,却是勉强够用了。

    而今天,则是劳役营每旬一次会操的日子,也是青州劳役营成立以来的第二次会操,因此,城门外的平整出来的偌大场地上,已经被高矮不等的各色人等給站满了。

    在当天就免除了大多数人的劳役,早食的杂面大饼和酱汤给管吃的饱饱,因此,许多人是打着饱嗝站在队列里,然后他们正真的苦头,也就此到来了。

    虽然只是,随队头喊着号子拿着杆子在队列里,反复的走动转向往来,做那么几组十几个发力动作而已,却已经让他们大多数的生手,慌张忙乱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更别说根据号令,分清楚东西南北了。

    甚至时不时还有人跟不上大伙的动作,而将杆子横抽或是拌打在身边左右的人身上,或是干脆利落的将杆子脱手出去,同时干扰和绊倒了好几个人。

    毕竟,他们之前大多数人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或许一辈子都没有出过方圆五十里的天地,在里正的督促或是逼迫下,扣扣巴巴的从贫瘠的田土里抠食,竭尽全力的完粮纳税承当徭役,连带含辛茹苦的养育儿女,直到支撑不住闭眼了事,就是他们一生全部的内容。

    因此,对于这种大群的集体生活和劳作,很有些不适应。更不明白这种列队操训的用意何在。这时候,站在每行队列外的教习们,就开始发挥作用了。

    只要他们露出懈怠或是稍有差池,就会有用细竹编成的笞条,狠狠抽打上来,虽然不至于伤经动骨的,但是却能浮肿起一大条红印,让人坐卧不安的疼上老半天。

    教习们都是伤病退下的老卒出身,因此行事也带有军伍作风的雷厉风行,下起手来根本毫不留情,只听得啪啪作响此起彼伏,将这些不算规整的队列和动作,给抽打矫正的嗷嗷痛呼个不停。

    但是没有人敢抱怨,也没有人会反抗,只是强忍着火辣辣的疼痛,笨拙而努力的将这些动作坚持下去。

    各处劳役营中从来就不养闲人,也容不得投机取巧的懒人,而试图屡屡挑战纪律或是敢于冒犯规范底限的结果,就是变成营外种田的肥料,或是挂在墙上风干的标本。

    因此剩下的人,既是庆幸有这番糊口兼做存身的际遇,却又不免为各种严格的要求和规定,深为所苦而私下抱怨连天。至于因此产生的逃亡现象,则几乎是零。

    自少在所谓外部忍饥受冻的自由与营内艰辛繁重的活路之间,绝大多数人还是知道如何取舍的。无论是为了尚在别处营中的家人,或是为了自己,只有努力协作着完成每天的定额,才有机会继续留在这里。

    如果运气好尚有余力的话,还可以获得作业量头几名的奖赏,比别人的队组多处些许食物和日用,或是休息一天的假期。

    而能够被选出来参加旬操的人,无疑都是其中身体状况较好,又正当壮年的男子,在日常的饮食里可以比别人多拿一块饼子或是几个薯块,外加一块毛毡毯子,因此没有多少人会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因此,除了身子实在吃不消而被强制退出的外,其他人都只能忍着疼痛,哪怕吃尽了苦头,也会努力坚持下去。

    至少学会如何用这些杆子,相互配合着打击进退之后,在野外遇到了野兽、流匪之类,也有联结自保的一搏之力。这是那些教习,所告诉他们的名面上缘由,大多数人也就这么信了。

    而城头上,也有人在观望着他们。

    “这些夫役之前大多是流民之属,”

    如今的御营左军参议,兼青州长史的陆务观叹息到

    “短时之内能够操训成这个情形,也算有所用心了。。”

    “看来,经略镇守府真心是打算,把他们作为后备的兵源来使用了。。”

    “只是军民之比,还是有些过高了些。。”

    御营左军副统制,沂州马步都监辛稼轩,有些忧虑色到

    “麾下粗估编管的民口才不过二十余万,而在编和整训中的各部人马,就已然达到了四万过半”

    “五民一兵,各种支给日重啊。。”

    “而且眼下光见消耗与投入,只恢复了些矿冶和工场,却未见多少粮食的产出”

    “这样难以坚持得长久啊。。”

    “毕竟是这个冬日的权宜之计,相比到了开春,海路一通,亦是会有改观把。。”

    陆务观宽慰道

    “这些编列的户口,只要有足够的种子、牲畜和农具,可以迅速投入春耕。。”

    “青州境内的四野之地,不是已经清丈出数千顷的田地来

    “如今北伐大败,只剩下我们这一路孤军,却不知道后方的情形,当是如何了。。”

    “阿翁和大人那里,又会做如是想啊。。”

    陆务观说到这里,辛稼轩也不免想起了心事,相顾陷入某种沉默之中。

    ......

    广府,老城,龙雀园内,已经是一片颇为压抑的气氛。

    “阿霓。。”

    陆侍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喝到

    “我既然许了稼轩,自然是绝不会再做他人想的。。”

    被禁足在家的陆霓,如是坚决的喊道

    “我陆家的儿女,岂又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

    “我自由一心待他安然归来的理由。。”

    “难道你已经。。”

    陆侍郎看着有些不一样的女儿,突然有些气结道。

    “那个混帐东西。。死了倒好”

    “父亲大人,您有些失态了。。”

    陆霓正色到

    “若是稼轩不得善全,那岂不是同随军中的兄长,也凶多吉少了么。。”

    “我更要去罗氏府上,亦是气同连理,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声援一二也好啊。。”

    “你真是气煞我也。。”

    陆侍郎愈加恼怒起来。

    “只要我还是家中当主,你就别想肆意。。”

    “阿翁。。”

    陆霓突然露出惊讶的表情,站了起来迎上前去。

    “尊上,你这么起来了。。”

    陆侍郎也急忙上前拖扶住老人。

    “医嘱不是让您好生静养,不要有大动么。。”

    “我再不起来,只怕这园子里就再别想有清净处了。。”

    鹿公很没有好颜色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

    “一起来,就听见你在逼阿霓。。”

    “阿翁,此事我亦有苦衷的。。”

    陆侍郎放低声调辩解道。

    “北伐大败已成定局,朝中局势尤为微妙。。”

    “不要以为我老的走不动了,就昏聩不明了。。”

    鹿公瞪大眼睛道。

    “务观既然在前沿军中任职,自然早就被视做一体了。。”

    “不是你想避嫌,就能避的得开。。”

    “我让你转从文职,难道也因此沾染上了那些臣僚们,优柔寡断推诿畏事的陈暮气息了么。。”

    “覆巢之下,岂得完卵。。”

    “你不作为,就代表那些人不会乘机牵连上本家么。。”

    “本家与罗藩府上的渊源,又那是那么好割裂的。。”

    “每季数万缗的出息和进项,连同参与的族人与家将,是你说丢开就能丢开的么”

    “更别说,你贸然想把阿霓重许他人的那点小心思。。”

    “难道你想把这份偌大的家业和身爵,留给那些过继的旁系族亲”

    “而让我老头子,临终都要死不咽气么。。”

    “若是连我们本家人都放弃了,就算日后务观安然归来,那又有什么意义。。”

    “而阿霓现在更是本家不可缺失的重要代表,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赶出去么。。”

    “尊上息怒,儿子自然不敢。。”

    陆侍郎刚忙辩白道

    “只是,有所苦衷。。”

    “我反正是老的要死的退养之身,也不在乎这点面皮了。。”

    说到了里,鹿公寻下来歇了一口长气,才继续到

    “反正这些东西都要随着我身后消散,还不如动用起来给儿孙某个转机”

    “但如果罗藩府上度过这一关,日后务观归来,再加上辛家子的帮衬,”

    “我陆氏的前程,未必会比你这个侍郎,差到哪里去。。”

    鹿公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顿时有些气竭的萎靡下去。

    “尊上说的是”

    陆侍郎的脸色变幻不定之后,最后还是如是重负的向着鹿公歉然道

    “儿子太重一时的得失之心,却不免为人所诱。。”

    “差点就是错失了我陆氏自持的根本了。。”

    “作为补救,我在刑部和通政司中,或许还可以想些法子。。帮衬一二”

    “至少从官面上压一压,那些台面上的手段。。不敢太过肆无忌惮”

    “这还不够,我会去书一封,给江宁的刘枢副。。他的儿子也失陷在前沿”

    鹿公最最后一点气力道。

    “这样在监国面前多少也可以使些气力,方便找消息回来”

    “配合我那些故旧手段,别的不好说,自当竭力保全罗藩府上老小无虞。。”

    “必要的时候,阿霓还可以带着家将部曲,去府上做客些日子。。”

    “他们也许久没有活动过手脚了。。”

第493章 渐变17

    青州,临朐县,泓水河畔的新编第九营的野练营地里。

    我正在吃工作餐,作为供应我私人伙头的一大特色,就是打战打到哪里,就收集当地的食材和菜谱到哪里。

    这次也不例外,内容比较简单,无非就是一饭,一荤菜,一汤而已,大抵与军中基层士官的日常伙食标准近似。

    毕竟,如今我的治下的青州各地,普遍生计颇为艰难,因为,所获的地盘远远超过事先的预期,本以为是青州一隅就好,但没想到一下子就占了数倍的地方。

    青州又称北海郡,最盛时有户七万三千一百四十八,口四十万二千七百四。下辖益都、临淄、千乘、寿光、博昌、临朐、北海、营丘八县,其中大都是紧、望上县。

    又置有连永、平寿、华池、城都、东阳、寒水、訾亭、潍水、汶阳、胶东、华宛、昌安、城平等若干大镇或是小邑。

    而青州之境,地处鲁中山区和鲁北平原洽接地带,西南部为山峦起伏的低山、丘陵,东北部为山前冲积平原。

    算是淮上诸州中,不多的平坦丰饶之地,本地还有比较悠久的铁矿和石灰的开采历史,也是往昔的青徐镇两大支柱之一。

    再加上后续占领和清理出来的周边,沂、淄、密、海,潍数州,以及作为前沿缓冲的兖州和徐州、滨州、齐州的部分地区。此外还有位于胶东半岛上的登莱各州,还等着我去收复和重新经营。

    因此,在地域上的跨度就变的动了起来,在具体的行政管理上的人手就严重不足,而让各种事务的处理效率和执行力,变得麻烦起来。

    因此我帐下的各班虞侯、参军、参事、僚属们,连带一些投献的北地士人一起,从上到下除了原来本职之外,还都身兼了来自镇守府,经略使、观察使名义下分摊的数种职责,几乎是恨不得一个人分作好几个人来用。

    虽然前期不小心步子迈得有些太大,但这毕竟是我亲自拿到手的第一块根据地,而且还甚少有外部干扰的因素,没有理由得而复失,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因此,目前也只能靠军事管制,和编列所辖地的人口,以各种分营的形式,组织集体劳动和起居作息,除了城内定期开放的集市日外,禁绝和取缔一切其他日常活动为代价,来作为减少日常消耗和维持成本的权宜之计。

    因为这样也可以有效降低在后勤物流、民政庶务、刑名监察、财税徭役等内容上的日常需求,而统合在一起管理。

    因此,在这个冬天下来,计划内的配给指标和物资供应上也相对紧张的多,

    除了主力和一线部队以外,很难得到充足的供应,而我也不能自己一个人花天酒地的逍遥,而是多少要以身作则带头渡过难关。

    因此,这餐外观上与大多数人的或是标准无异,只是在做法和用料比较讲究而已。

    饭是本地风味的乌鱼子盖饭,用的是晒干后亦有脸盆大的乌鱼板子,也就是乌贼干的鱼籽、膏白,以及墨囊,一起用鱼露炒熟,然后盖在饭上搅拌食用起来,咸鲜宜口。

    至于乌鱼板子其他部分也没有浪费,则是切丝水煮提汤之后,作为士官们的凉拌小菜。

    搭配的菜色则是石锅鱼脍,鱼是来自军中组织闲余人员,在沂水等几条支流上,进行的多次凿冰冬捕的成果。

    虽然深冬捕捞的鱼脂肪甚少,不够肥美,但好歹也是一种动物蛋白质的来源,可以作为日常大豆制品的补充和调剂。

    作为主将的特权,我可以得到其中几条最完好的样品,鱼脍只取中段片肉,鱼头鱼尾自然都便宜了猫崽子薛定谔。。

    而这些个头不大的杂鱼,加大葱、蒜瓣、茱萸炖烂,也是别有一方生鲜的风味。

    至于,汤则是最简单的海菜汤,只是其中裙带菜和鹿角菜干,都是用大火高汤反复泡发、熬煮出来的,堪称酥烂爽口。

    而失而复得的独孤伽嘉,就抱着同样形影不离的小猫薛定谔,安静的坐在我身边,吃一口喂一口的,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她私藏下茯苓糕等小点心,送我一同品尝的那些日子。

    而我的心情也颇好,因为经过了一路的并肩转战,各种潜移默化之下,从今天开始,种师中和折可适所在的后锋客营,终于主动提出并入御营右军的请求,就此补充扩编成为我麾下的第十个营头。

    显然,面对当下的局势

    其中对于增扩之后的人事安排,我也用其他营头的士官与老兵,进行适当的参插、交换和调整,而原有的军官,则安排进行短期轮训,以尽快行程构架和基本战力。

    因此,最后种师道提升为第十营正将,折可适则转任为第九营正将。

    也算各得其所,让人挑不出什么非议来,自此我御营右军的十个正编营头都已经配齐,只是在火器装备上,还有些跟不上,

    因为从徐州帅司的驻地里,所获得火铳和其他火器虽然还有不少,却并非本军的统一规格和制式,传统军队的制式铠甲兵器,倒是获得了一大堆。

    因此,除了少部分样式比较新的遂发铳外,留下来作为新营的训练器械之外,其余就只能配发给那些前线的辅军大队了。

    更关键的是,这样我就得到了两个有所预期的将门种子,虽然他们的这种效力和服从,还多少有些权宜的味道,需要时间来慢慢巩固和收拢。

    今天,便是我拨亢前来,亲临给他们授旗的日子,这也是某种加深认同和归属感的阳谋手段。也就是在紫电赤炎的风雷旗上,多一个大大“什”纹印。

    因为这是新整编的建制,还没有经过关键性战役表现和考验,所以也没有像头几个营一般,拥有在军旗上镶边绣上,代表自己战绩和荣誉的专属字号的特权。

    这一次出来,我还带上了伽嘉和宠物薛定谔,以弱化某种强势凌人的氛围,也算是一种变相的野游和散心。

    结果,效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并没有发现多少我事先顾虑到被轻慢和羞辱的情绪。当然了,或许我带了漂亮女人去,效果就是截然相反了。

    在一群母猪赛貂蝉的军营单身狗面前秀恩爱和性福,与带着一个可爱之极的小东西做濡慕状的亲情秀,那完全是两回事。

    看着亦步亦趋跟在我身边抱着猫咪,好奇打量四周的小女孩儿,营中将士经历了最初的错愕和惊讶之后,就只剩新奇、有趣以及某种衷心的笑容。呼应起来也格外的卖力和大声。

    只是为什么还有人笑的那么猥琐呢,我至今百思不得其解。

    ...。。

    广府,名为猎德区的子城之一,夜幕下的罪恶和纷扰,正在某处上演着

    “又不准出手?。。”

    陈子锟再次恨恨的吐了一口气,看着一片狼藉的某处仓房,以及正在搬运其中值钱物件的手下。

    “叫老子回来就是光做这种,打砸抢的污烂事么。。”

    “还是专拣这种外围的软柿子。。”

    “家里当我是什么。。”

    “依我看来,还不如寻机强行闯了本宅,”

    一名手下,有些讨好的对着陈子锟谄笑道

    “直接绑了人去不是快哉。。”

    “蠢材。。”

    陈子锟却是难得翻脸给他一耳刮子。

    “罗氏大宅岂是那么容易闯的。。”

    “多少人都盯着那里。。更别说如今里面的守备力量岂是等闲”

    “除了关系密切的龙州团左外,据说有好几家高门,也插手期间了。。”

    “不然那些本该一拥而上的人,为什么迟迟不动瞻前顾后起来。。”

    对于某个目标他虽然报仇心切,但是却不见得就愚蠢到,轻易就给人做投石问路的那个出头鸟。

    快意恩仇固然是爽利,但是没命享受事后的成果,那就未免不美了。

    因此眼下,他也只能用这种盘外招的手段,想办法将对方诱使出来,才可能寻到有机可乘的破障。不过,家族里的严令,却又给他破了一盆冷水。

    却是有位显赫遮奢的大人物强行介入,抓过了此事的主导权,连原本豪门巨商背景,都只能退避三尺,收敛了各种举动等待对方的最终表态。

第494章 渐变18

    “彬甫见过经略。。愿得武功昌荣”

    我有些心情复杂的看着站在堂下鞠身施礼的某人,却是是那个被我晾了许久,一直没

    有什么存在敢的帅司留守判官。

    “不必如此多礼。。且座下说话好了”

    我信手将他扶了起来,引导一边座下说话。

    他三十出头,生的相貌堂堂,体形俊伟,一小缕短须修剪的极为整齐,除了皮肤有些

    过苍白之外,与其说像是个文官出身,不如更像是个武职。

    他姓虞允文,字彬甫,在自我介绍中,据称祖籍是西蜀招讨路下的隆州仁寿人,前代

    才随父任职调遣搬到广府来生活,因此入京院,又考入进士“宏才茂略”科,

    乃授任六馆检校、秘书丞诸职。

    北伐之后,才随某位监军学士一起转调入前沿军行司,充作一名孔目官,负责文案的

    勾检稽失、发付和监印等日常琐事,而这个留守判官的身份,则是那些大队人马临走

    前,才草拟追加上的。

    而留给他的所谓留守班底,也不过是十几个介于末流官员与小吏之间的典事、要集、

    衙推而已。可以说是身份尴尬,且名不正言不顺的,被丢下来徒然等死兼作背锅而已

    只是,既然侥幸未死等来了援军,还随我的军队辗转到了青州,在我经略使的治下,

    他们这些帅司旧人的身份,就更加有些尴尬了。

    因此,混吃等死的时间长了,其中就不免生出别样的想法,表现出某种有心投献我麾

    下的积极态度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虞判事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自当是倒笈相迎。。”

    我顿了顿又道。

    “只是尔等添为帅司旧属,自有一番前程和功名。。会不会太屈就了”

    说实话我很好奇的是,他身为帅司的留守判官,不是考虑回南方去逃离这个是非地,

    居然想要就地投靠我,这是怎么想的。

    “自从北伐溃灭之后。。帅司亦弃之如敝履”

    他苦笑了起来,倒是很直白的道

    “我这等末微之辈,哪里还有什么前程和未来可言。。”

    “就算侥幸回去,难道还能善存己身么。。”

    我在心中微微点了点头,这位倒是看得明白,他们这些必死的弃子要是回去,只怕成

    为替罪羊和阶下囚的概率更大一些。

    毕竟,北伐失败的这个责任,追究牵连起来帅司上下,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更不用

    说他们这些下层人物。

    从最坏的打算,以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在牢狱中被自杀以防止牵连到别人,都不无可

    能性的。

    还不如留在我这里,可能还有所转机和前途。

    “倒是经略在这危难之际,力挽狂澜,率部闯出这一番天地来。。”

    他继续道。

    “更何况,只看经略这些治理手段,便知胸有大志,思量的极远。。“

    “是以我辈厚颜,还望能够附冀一二。。”

    他恳声对我道,

    “唯求在经略手下谋群殴一条出路而已.”

    而这一刻我能在在他身上感受到的,说好听是名为理想的事物,说得难听就是叫野望

    的东西。

    “能够不负所学,也不至于虚度余生而已。。”

    看起来他也并不甘愿,就这么灰溜溜的逃回去接受现实。

    不过,虽然是所谓的交浅言深,但他看起来颇有自信,知道我需要什么,也知道该怎

    么做。这就足够了

    “那我就却之不恭,”

    我站了起来扶助他的手臂。

    “愿与君共进勉力了,。。”

    “不敢。。”

    这一刻他倒是姿态放得很低。

    “只愿在经略麾下,稍尽绵薄之力尔。。”

    “我的观察使名衔之下,拟设一营田常役判官,”

    我转念已经想好了。

    “只是人手有些不足,彬甫可为我分忧呼。。”

    按照国朝的惯例,在镇守、观察、经略等各种使职之下,尚有各类佐副从事的幕职,

    比如副使、行司马,行长史,判官、掌书记、支使、参谋、参事、推官、巡官等。按

    照实际需要有所变迁而数目不定。

    不过在我麾下,绝大多数还只是空置在那里,作为某种千金市马骨的示范效应,他算

    是其中第一个相对高阶的文职。

    “敢不从命尔。。”

    这个结果显然超出他的预期,他很有些惊喜的表情,郑重其事的拜礼道。

    在这位新出炉的虞判官辞别之后,我还是有些微微的窃喜和自得一小会,这总算是国

    朝文官系统里,主动投靠的第一人了。

    这显然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而且这位虞允文主动投效的背后,同样也代表了他手下

    一班帅司留守的旧属。

    虽说他们只是十几个人,再怎么身份低微和不入流,但好歹也是负责过帅司军前庶务

    公案,经验老道的现成人手。而且处于留守的考虑,职能分步还是比较综合全面的。

    有他们这批老手作为基础,日后各种传帮带一批人起来,开展各色工作,无疑要更加

    省心省事的多。

    毕竟,有了足够的实力和地盘之后,就是不一样了。

    有了足够的权势外延和施展空间,又能够表现出某种积极进去的姿态,就自然会有人

    为了前程,为了理想,为了实现抱负和所学,慕名或是闻讯前来投靠和谋求些什么。

    不然,光靠我一个人,满肚子有再多的先进理念和超前思想,再多合理方案和发展路

    线图,也需要有相应的实干经验和务实手段的人,来逐步试行和推广才能发挥出作用

    但我翻来覆去,忽然觉得虞允文这个名字有些似曾相识,

    于是,我回头又翻了翻随身的日记,因为怕某些偶然的想起来的东西,事后忘却掉,

    我养成了随时随地记笔记的习惯。

    其中关联的几个关键字句,不由让我嘿然笑了起来,另一个时空的同时代里还真有这

    么一个人。那是南宋初期的抗金战争中,主战派大臣里唯一打过胜战的文臣。

    在他第一次出阵的时候,在比较著名的采石矶大战之中,他是以参谋军事犒师采石,

    结果遇到金海陵王完颜亮亲征江南,

    因此临阵受命替代被撤换的主将,一句挫败了金军的渡江。最后更是从封疆大臣的四

    川安抚使,一直做到参知政事兼知枢密院事的传奇人物。

    也算是南宋偏安朝廷初期,屈指可数可以拿得出手的名臣之一,只是其中的大多数光

    彩,都被同时代的中兴四大将的其他辉煌战绩和典故所掩盖了,而变的不是那么起眼

    和显目而已。

    不过,在这个时空,他也不过是一个事到临头被留下来顶锅的弃子而已,就连真正的

    战场也没有上过,不免令人的期待值有所折扣。

    不过这样也好,他目前有求于我也颇为依赖于我的旗下,同样也有足够的积极进去的

    心态,这意味意味着,有利于掌控和驱使下去。

    能够因才适用,刚好胜任就好,真要是像另一个时空那样成就显赫而威名昭著的话,

    我还真没有把握能够驾驭和驱使的了。

    就如同样还在我麾下打拚的韩良臣,以及新加入未久的鹏举一般。我更多某求的是日

    常潜力的挖掘和具体人才塑造的过程。

    有时候,成名日久的现成部下,还不如自己一手打造的更加可靠和驱如臂使。

    ......。。

    广府,罗氏大宅,已经许久闭门未出的女人们,也只能在相对庭院里的草坪和假山上

    ,三三两两的散心透气。

    而建筑的高处和阴影之间,人影错约的布置了各种明暗哨位,哪怕是大白天,也依旧

    严阵以待毫不松懈。以杜绝一切有机可乘的漏洞和借口。

    至于那些亲善的门户里,主动借调来的家将部曲也没有浪费,而是分派到了各处产业去暂时坐镇,至少可以防住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当初梅山之战后,乘乱在柳泉街周围,大肆低价秘密收买各种物业的布置,也起到了某种作用,这些以正行事业为掩护的暗藏眼线和秘哨,多少发挥了外围警哨的作用。

    好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还未有机会施展,就已经被就近赶来报更队,义从社之属,扼杀于无形之间。

    因此,在罗氏大宅之中,多少还能保持着名面上的安逸和平静。只是随着一个访客的上门,这里也不再平静了。

    “尚氏那里送来了宗藩院的消息?。。”

    “是关于澄海公府的消息,”

    “往宗藩院递了婚书作为报备?”

    “他递个哪门子的婚书啊。。”

    “老娘什么时候已经被许了人么。”

    正在某种微妙局势下,指挥遥控家中大小事务,与那些幕后觊觎者全力较量的谜样生物,突然有些错愕队报信的来人道

    “还是来宇文本藩出具的婚约”

    “许为侧夫人。”

    “哈?老娘也有被逼婚的那一天。。”

    “不过,这不是恶心人么。”

    “老娘又没有做女频文主角,脚踩数条船还能玩弄暧昧的兴趣”

    随即她的情绪迅速低落下来

    “真是该死,看来我的家主老爹已经病重的不能视事了。”

    “以至于我那些兄长和姐姐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将我赶出去啊。。”

    “居然连这一出釜底抽薪,都弄出来了。”

    “这下麻烦大了,”

    “难道你不明白,婚书什么的,只要我还在这里继续掌握这些资源,就还可以慢慢扯皮下去。。”

    “但就怕我们这边先要自乱阵脚了”

    “只要有人出头,质疑我处置此事的立场和资格,就正中他们的下怀了”

    “澄海公毕竟是夷州各藩共尊的公室上宗。。”

    “此番公然出手谋夺本家了,虽然不顾脸面,却是正中要害了。。一下子就将局面翻了过来。。”

    “这一次得找那位陈阿姐帮忙了。。”

    随后一个坏消息接踵而至

    “什么,陈夫人被请去大内教导天子,短期内无法见人,往大内送消息也没用?”

    “那宗藩院的陈经历呢,他人在哪里。。”

    “什么,陈经历也已经失踪好几日了。。”

第495章 渐变19

    左城,被临时包下来的桂青园里,

    原本为了协调各方,共同对付罗氏的私下碰头会,却是一番愁云惨淡的压抑氛围所笼罩着。

    连带满席的酒水佳肴,都是许久未有人动著,也没有人敢上前置换温热,而变得冷冰冰的。

    坐在席前的人们,也似做霜打的鹌鹑一般,有一句每一句的相互埋怨着什么

    “澄海公世子,这是想要人财两得么。”

    “一点儿像样的好处,都不远留给我们么。。”

    “徒费我们忙活了算计了大半天。。却被他做了嫁衣了。”

    “再说这些已经是徒劳无益了。。”

    “难不成还能指望我们,与公家虎口夺食不成”

    “我们名面上是争不过的,但是私下那些渠道和利益,还是可以想办法的把”。

    “相信公室之家,也看不上这些东西的。”

    “明明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怎么就有澄海公世子挑出来横插一脚呢。”

    “澄海世子这次出手,岂是偶然心血来潮么。”

    “因为,一直有人在他身边鼓动而已,”

    且不论这一群北人逐渐排挤出局的幕后推手,是如何的纠结反复。

    老城,大内首山宫,灰瓦黄墙的海清门外,

    已经是宫门使的曹吉祥,有些坎坷不安的,频频抬头望向某个方向。一边给自己打气,不就是收了不菲的好处,给内侍监递个口信而已,其实没有多大关碍的。

    经过了漫长煎熬的等待之后,他终于见到了那位只身前来,胖墩墩的内常侍宁老公。

    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宦,对他也没什么好颜色一言不发的,直到看见曹吉祥身边,一副男装打扮的抱头蹲,及其手中递出的一面玉牌,这才脸色缓和下来。

    “原来是你呀。。”

    “杂家说话算数。。”

    “你可得想明白了。。”

    “天子送出去的东西,就这么一次了。。”

    “我只想请大公公引见一个人而已”

    抱头蹲平静的道

    “是什么人,杂家的能力也是有限。。”

    “只是目前留在大内伴驾的陈安人而已”

    “她啊。。”

    宁老公的表情顿时松懈下来。

    “近来忙得很,只怕没有多少闲暇会客的。。”

    “我先帮你问一问如何。。在这儿等着好了”

    “还请公公替我传两句话。。”

    抱头蹲也颇为果断的道

    “木棉花盛开的那个山坡。。”

    提供给女眷休息的偏殿之中,听完这句话后,陈夫人脸色不变,突然站起身来,径直走出门去,却被门外候着的一名头戴纱帽的女官给挡着。

    “安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她不由分说的,就是猛抽了面前年长的女官的几个耳刮子,将对方打的昏天黑地,精心妆容的面颊顿时肿了起来,口齿不清的惊呼道

    “你。。”

    “你个贱妇,是谁收买你来拖住我的。。”

    陈夫人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将她推倒一边去。

    然后接下来,她又一脚狠狠揣在,闻声走过来贴身侍女的小腹上,踹得对方猝不及防像是虾米一般的蜷缩在地上

    “教你胆敢隔断内外,截留我的口信,几坏了我的大事。。”

    待到进入年幼的天子,所在的文思内殿之中,她有恢复了那个从容自得的命妇形象。款款一礼,对着据在案上的天子恭声道

    “臣妇须得相陛下请辞。。”

    “因为有人妄图构陷我阿弟,私通叛军。。”

    “还有此事。。”

    少年天子有些吃惊。

    “陛下可曾记得那位罗生。。”

    “竟然是他。。”

    少年天子点头到

    “也算是救驾有功的。。”

    “现今他为国在外征战,家中却有些干碍,须我去帮衬一二。。”

    “朕明白了。。”

    当陈夫人被内侍引着走宫门之后,突然发现有人挡在她上车的门前,不由怒道

    “你也想拦我么。。”

    “不敢,我只想代人问上一句。。”

    却是失踪良久的陈经历,他只是无奈的低声道

    “惠娘,你这么做是否值得。。”

    “我的阿弟在北地生死不明,我的夫君在前方试图力挽狂澜。。”

    陈夫人一鞭将他狠狠抽倒一边,头也不回的上车到

    “你居然问我值不值得。。”

    “饶州陈氏当以你为耻。。”

    ......

    再次从外地巡视工程和训练情况回来,我总算接到了一个比较好的消息。

    “前往海州郁洲岛(今连云港市,古为岛洲)大港的陆路,已经打通了。

    “并且在当地获得了,数艘传讯专用的海鹄快船。。”

    “最新一批的信使已经上船了,相信不日就可以抵达胡逗洲(今江苏南通市,古为长江口的大岛洲)。。”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由松了一口气,按照原本的规划,

    横贯胶东半岛的全盘战略,前些日子却在沐水下游的海州境内,遭到了些许阻碍和困难。

    因为,盘踞在沐阳,东海一带的大量残余地方土团武装,却是对我们的到来,进行了坚决无比的抵抗。

    原本在第七营在轻易占据了,海州州治的驹山城之后。还是例行从城中派出本地士人对这些地方武装,进行交涉和宣示,令他们前来归附和报道。

    但是,这一次却出了大意外,对方见到了本军的旗号之后,顿时翻了脸砍杀了派去的代表,还四下聚拢起来在内应的配合下,一鼓作气打进驹山城。

    一时间,颇有举目皆敌的局面,差点连立足未稳的第七营,连同辅军第八大队一起,都一起被赶出城去,而困守在东门楼的镇海门一隅。

    好在第七营正将杜桑,也是个随我转战过天南、安远数地的资深老行伍,及时派出一只奇兵冲出东门,绕过大半城墙,而从南面相对空虚的驹阳门,重新杀入反袭其后路,至其首尾不能相顾而大乱,才堪堪稳住局面。

    然后又依靠城防配合火器,居高临下的及远优势,在城东打出几个漂亮的反击战,挫败了数只土团武装的势头和锐气,最后才用一场夜袭,一鼓作气将他们这些大半是裹挟而来的,乌合大众给击溃驱散。

    然后又在后续到来密州第八营为首的支援下,于龙苴、新乐、曲阳、厚丘、怀仁、利城、祝其数地,追战清剿这些四散分据的土团武装,又多费了些时日。

    最后才得以在郁洲岛外,一举歼灭了最后一大股残余,俘获约近千人。因此,现在才得到基本肃清道路,和获得郁洲岛大港的消息。

    只是,事后审问俘虏,得到这些地方武装坚决抵抗的理由,让人觉得有些无妄之灾,却是受到新军中锋所部,在汴州屠城事件的牵连,其中就有不少被征发到当地的海州人。

    后来的汴州城外,有相当部分人逃到了海州境内,而大肆宣扬此事。于是,连带拥有同样新军旗号的我们,也被当成洪水猛兽般的一路货色了,而频添了许多周折和意外。

    好在,我的最终目的还是达到了。

    海州境内大部分是平原,只有中部的少量山地,因此我所要控制,也只是可以迅速利用起来的沿海地区而已。

    我已经派出数波信使,度过淮河南下联络,可惜至今未有一个消息传回,正所谓我们现在还是处于,光投入、没收益的坐吃山空状态,

    因此,能够早一步取得后方的额联系,也就意味着早一点得到后援和输送。

    不然,以目前的消耗速度,最多省着吃到明年的春夏之交,所谓青黄不接的时节,就要重新出现大范围饿死人了。

    而哪怕是生长周期最短的速生作物,比如地瓜豆薯什么,也要到夏末才有所收成的更何况,我的治下除了人力和工具外,同样也缺少种子和肥料。

    作为剿灭这些土团武装过程中的附带发现是,海州境内的驹山城附近,锦屏山南麓有规模较大的露天磷矿,以及作为磷矿伴生的一些铅铜的冶炼场所。

    这也算是意外所得了。不过我也暂时没有余力调人过去开采了。

第496章 渐变20

    中原大地上,经历了残酷的严冬之后,又即将迎来了一个死寂的春天。

    尚未消融的点点残雪,像是极不甘心一般,依旧顽强的点缀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不莫要说是人类,就算是原本应该早早感受到春天气息的鸟兽,也彻底绝了迹。

    直到一股仓皇而逃的队伍,打破了原野的死寂与荒凉。

    在身后紧紧咬住的轻骑扬尘,反复交替的追逐之下,新军后锋的游奕副将刘光世,已经精疲力竭的纷纷脱力,口中干渴如烧的再也分泌不出一丝唾沫来,只剩下口鼻里塞涩的沙土味。

    就连雪块含在嘴巴里,也只剩下麻木冰冷,而无法将其融成满是沙子的水分稍解其渴。

    从将门麟州刘氏的族里辈分说,他算是同等年纪的主将刘延庆的侄儿,也是刘延庆提携擎带出来的刘氏家将之一。

    作为新军后锋部,硕果仅存的部伍之一,他亲眼见证了胡马大举南下和北线溃决之后,这段时间发生的大多数事情。

    整个中原大地几乎都乱成一锅粥,残存的地方土团,被打散的北军余孽,游荡的胡马儿,与那些溃决之后而退据一方的南军,还有形形色色不知名目和立场的武装力量,犬牙交错的混杂在一起,争相厮杀缠斗着。

    他们这次冒险突围,一路遭遇了多少次袭击,又被反复被追逐了多久,失去了多少同伴,他已经记不清楚,也不愿意再去想了。

    这也是他最危险的一次,在带队奔逃途中,被那些胡马子,不,严格说是塞外藩军给伏击了。

    距离他最近一骑胯下的瘦马,也似乎脱力而一个颠簸,骤然减速慢了下来,顿时又让他们跑出一段距离来。

    刘光世不由心中一松,麻木和疲惫的感觉再次卷土重来,重重扑倒在满是积雪的土地上,却是抛投的套索绊住了他的一只脚。

    有数名将士呼喝着他的名字,匆忙返身来救,却仰面露出某种空门,被抵近搭射的短弓给撂倒在地。

    眼见刘光世只能挣扎着扣着雪地,被倒拖回去十几步,那些胡马儿也喘着白气下马聚拢过来,作势要生擒他这个领头的。

    只见他猛地抽出藏在臂下的护身短刀,对着簇拥身前最近的几只脚面,猛砍乱劈下去,血花喷溅着倒下来的敌人,再次暂且化解了他的性命之忧。

    但因为他倒下的缘故,那些奔逃出去的将士,失去了某种主心骨和支撑,重新被这些胡马儿追上,用刀矛和箭射驱赶着围成一团,却是有意将他们俘获下来。

    因此,刘光世的境况并没有得以改善,反而因此更加恶化了,更多拿着套索的胡马子围上来,

    作为将门子弟的最后一点矜持和荣誉感,他惨笑着反手持刃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就像那些被留下的重伤员,所做的一样,反正他也已经跑不动了。

    突然某种隐隐沉闷的声响,那些游曳在外围的敌兵身上,突然爆出一团团血花来,像是拍打的枯叶一般的栽下马来。

    这个结果,让这些围杀正欢的藩兵,突然有些慌乱起来。然后更多的烟尘和雾霭一般的东西,在天际线的方向升起。

    又有更多的敌骑,在某种细碎难辨的咻咻声中,噗哧突突的头身冒血,像是割过的稻穗一般的翻倒下去。

    “该死的,那些花帽军又来了。。”

    “兔耳队也出现了。。”

    “快走,不然又给缠上了就逃不得了。。”

    他们如此用含糊的塞外口音叫喊着,一边纷纷飞身上马,努力驱使这羸弱到有些瘦骨嶙峋的坐骑,拼命的想着远方逃去。

    而劫后余生的刘光世等人,就只能脱力的坐在地上,等待慢慢的恢复缓过气来。

    那些徐然行进中的,火焰与雷霆的熟悉旗色,让他心中顿然一宽,用尽最后一些气力喊道。

    “前面可是游击军的兄弟。。”

    直到对面的铳手列阵走得近了,他才明白那些塞外藩军的所言之意。

    因为无论是主战营,还是辅军大队里铳军列阵,他们所戴的宽檐毡帽上,都缠着颜色鲜艳的绶带,作为某种战场识别和醒目的阶级资序。

    而绶带的颜色越是丰富,在军中阶级就越是高上。像是主战营的老掷弹兵是五缠色,普通掷弹兵是四缠色,标准铳兵是三缠色,辅从序的铳手是双缠色,而辅军大队的铳手,亦只有双色丝涤的缠绕。

    而在老掷弹兵上、士官和军官,则有羽毛和缨子的追加顶部装饰,方便混战中的内部相互识别。

    因此,远远看上去连片色彩纷呈的颇具视觉感官上的冲击,很容易就被这些对阵过的胡马儿,刻骨铭心而又颇为形象的称之为——花帽军。

    而一些纯粹由老兵和士官构成的排头队,或者称为模范队,则还有插双羽毛的资格,搭配他们银白铮亮的圆边头盔,看上去就像是耳朵直竖的兔子头一般,因此也被那些幸存下来的敌人,牵强附会的顺口叫成了兔耳队。

    “多谢援手。。”

    刘光世喝了几口尤带温热的酒水之后才道

    “我有紧急军情,须得转呈贵上。。”

    ....

    广府,上城

    灵璧侯的私邸,身为主人的灵璧侯,早就躲得不见人影了。

    澄海公世子,则有些头疼的看着聚拢在前面的这些人,口口声声要为自己分忧出力,却还不是舍不得分一杯羹的机会。

    虽然他们的家世和背景,或是各自所拥有的权势,都无法与身为四大公室之一的世子,手中所掌握的资源和影响力,相提并论,但是一旦全部合力起来,想要中间坏事或是节外生枝的制造些麻烦,也是颇为棘手的。

    而当,所谓的幕后主使出现在了前台之后,那种威慑力和敬畏之心,也自然削弱了不少。因此,作为此间主人兼作联络人的灵璧侯,已经完全弹压不住他们了。

    只是随着时间的消磨和各色反复要求的扯皮中,未免让这位颇具涵养和城府的世子,也越来越没有耐心了,而觉得自己出现这里完全是个错误。

    “荒唐,诸位所求皆为无稽之谈。。”

    他最终还是冷着脸道。

    “余断然不可能答应的。。”

    “既是谈不拢,那就只好让我们各自行事。。”

    一名长须长者顿然放下脸来,作势激愤道。

    “且看各自的手段再做分晓了”

    “难道你公室之家,还能管领我们这些国臣、勋要头上。。”

    “既然如此,事成之前。。”

    世子也果断的很,当即图穷匕见的挥下手。霎那间门外传来某种惊呼和嘈杂声。

    “还请列位在此做客一段时日,且静待佳音吧。。”

    随后一群身穿环锁背心的公室家将,捉刀持弓冲了进来,在他们骇然、惊讶慌乱的表情之中,将这些养尊处优的人物团团围住。

    在各种叫喊咒骂声中吃了好些苦头之后,剩下的人还是乖乖就范,而被押往了别处安置。

    “还请邸下三思啊。。”

    而这时,此间原本的主人灵璧候,也苦着脸重新冒了出来,对着这位世子告求道

    “这可是在我府上。。”

    “日后让我家怎的自处啊。。”

    这时,一名侍卫走近世子,低声耳语到

    “禁中传来消息,天子有意指名宇文氏女,入大内伴从。。”

    “该死,陈蕙仙还是强出头了么。。”

    依照国朝旧例,入大内伴从即刻就获得最基本女官的身份,而相应的册受仪式,至少要准备上三个月到半年时间的考察和准备期,期间禁绝一切婚丧嫁娶之事。

    而相应关系,也不再手宗藩院所辖。这等于将他的图谋,变相挡了回去。毕竟虽然幕府执领大政多年,但是天子始终是名面上的至尊。

    对于这种无关大雅的要求和点缀,是不会主动去批驳的。因此按照国事的流程,能够封还内旨的也只有门下省而已,这也等于是将事情的主导权交出去了。

    他毕竟只是公室世子,而不是内御庭的成员,虽然在私下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和可观的资源,但在台面上却没有实质的权柄。

    “这几日内就须得做好准备,点齐人手和全副仪仗。。”

    世子这些也有些心烦意乱的道

    “倘若事有不谐,我就只好上门摊牌了。。”

    而在遥远的江南东道,长江北岸的烽烟,终于被平息下来,作为事后具体的代价是,从江都到江阳,从扬州到庐州,至少有十数城为兵火荼毒而流离残败。

    抢在春风到来之前,姗姗来迟的消息,也随着江口驶入伤痕累累的快船,而辗转抵达了江宁行在。

第497章 闻惊

    江北重镇海陵城,负责收拾残局的知枢密事,东南路行营总管宁冲玄,正站在城头上望着河流对岸的烽火连天。

    那是正在搭桥强渡的敌人,与他布置在外围要点的将士,进行渗透与反截击的前沿对抗。

    仅仅是这段时间下来,看起来已是老态憔悴了许多。

    因为这场惨烈的北伐失利,这位临危受命的宁大总管才发现,自己麾下昔日兵强马壮的东南路招讨行营,却已经是名存实亡了。

    曾经的五路置制使外加一个经略府,除了后路置制使位于长江南岸,而保全了些沿途粮台的许驻屯兵和护粮军之外,

    下辖的大大小小十九个军序、镇号,几乎都折损在了北方的糜烂战局之中。以至于如今他手中的可用之兵,除了自家的亲率卫队和少量殿前军外,就只剩下就地收拢和镇压后,所获得乱糟糟的两万余残兵败将。

    因此,这段时间,他晚睡早起,一天只休息两三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奔波在军营之中,只为了尽可能的更多收拢和恢复一些战力,以应对接踵而来的危局与事态。

    故而,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就重编了十数个新营,并重新在扬州北面的泰州、高州、蒲州构建了基本的防线和外围警戒,才算是将江北沿岸纷乱亢繁的局势,给重新稳定下来。

    然后,紧随着两淮难民狂奔争逃的大潮,那些满身都是腥膻味的胡马儿,也在处处烽烟与焦土之中,第一次出现在这些南方人面前。

    仅仅是数个照面,这些由民壮和散卒编练的新成之师,就士气不堪纷纷溃决不可收拾了。连同大量当地百姓一起,变做了狼奔鼠突的胡马蹄下,柔弱不堪的猎获。

    直到宁冲玄冒险带着新编的人马,前出到白马湖以东的三河口,用南人特有的船弩箭阵,狠狠击破和重挫了最大一股的胡马游骑之后,

    又在在新成立未久的江都舟师拼力支援下,依靠江北河网水乡的天然阻碍,层层设防层层截击,将胡骑所善的马力给逐步挤压、拖垮,这才重新在高邮湖一带,稳住了阵脚重构防务。而将一边倒的颓倾之势,给堪堪挽救回来。

    然后,更加彪悍也更有进退章法的塞外藩军,也徐然出现在了战场之中,在他们的约束下和勒令下,那些原本四散无序的胡马儿,也变得步调统一,而更加难缠起来,而将战局的天平压再次倒推过去。

    在暴掠了相对富庶的两淮之地后,他们已经不复当初入关时的寒酸与贫乏,而是人人穿绸缠帛,鞍子上挂满了形形色色的财货,马后拖着一串串的人口,各种沉甸甸满载物资的车马,在军奴的拉挽下紧紧相随。

    因此,就算是宁冲玄也只能在野外暂避其锋,而用地利上的优势节节抵抗,逐步消耗敌军的锐气和余力,最终放弃一些不是特别重要的节点,而保住几个重点据要,直到江南新一批后援的到来。

    而在数百里外,江都城外的瓜步洲,

    江都粮台的临时主事,粮台筹办郑艇,则是在有些庆幸,又是有些后怕的坎坷心情中,迫不及待的指挥着手下,将数十具困扎好石头的人体,从堤岸上丢进大江里,算是某种一了百了。

    事实上,早在此之前,他已经决定向那些人屈服了,哪怕给予的条件相对的苛刻和无礼,但总比事后被人逼的走投无路,一无所有的重新做回那个人贩子的好。

    他已经尝过了权势与财富结合之后的甘美,就觉得再也难以割舍这种渗透进骨子里的诱惑。只是,他一直没有把握,统一营中其他人的想法,再加上某种不甘和侥幸,而将此事给一拖再拖的,推延了下来。

    虽然暗通曲款多次,也挤牙膏式的出让了些许的利益作为缓兵之计,最后还是没有变成明面上的公然背离举动,然后突然有一天他发现,其实不用在这么艰熬下去了。

    所以他得到消息的第一件事,就是先下手为强,将这些陆续安插进来的人,给全数沉了江,以好好发泄一番,这段时间被对方逼迫和要挟的苦闷郁结。

    ........

    而在对岸的江宁,石头城中的行在,久违的咆哮声,再次荡漾在主殿之中。

    “混账。。”

    表情复杂的监国忍不住骂出粗口来,却是在看到随行北方信使之中,出自军中隐藏四海卫的口述报告之后。

    “王嵩此辈,误我大事良多了。。“

    虽然关于北伐前沿战败的具体情形,已经有各种逃归将帅到士卒的众所纷纭而不一而衷,但是至少基本脉络已经有所明了。

    但显然都比不过,这些从海上送回来的消息和说法,更适合监国的胃口和立场。甚至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在这满地的噩耗之中,一个柳暗花明式的意外惊喜和重大收获。

    毕竟,对方乃是成功打进洛都,一度攻破了皇城大内,又解救了许多战败被俘的将士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唯一一支成建制的大部队,因此这次报信的四海卫,也不免被夹杂在其中。

    况且现如今,他们已经成功在北地,占据一隅而长久坚持了下来,相比那些弃守潜逃而争相诿过的将帅们,这无疑就是最好的说服力和最有力的证据。

    更关键的一点是,这只部队乃是监国的名以下,亲授编列的御营右军。这就意味着,这次北伐失败完全可以有另一种解释和说法。

    并非是监国领导下的大本营用人不当,也不是大本营的指挥不力或是支援不足,完全是因为军前的将帅们私心作祟,争功诿过起来而导致军前的大好局面,自此功败垂成一发不可收拾。

    在损失了如此之多的金钱和物资、兵员和武备之后,这无疑是最容易让人接受的结果了。看到这个意外的转机之后,这位隐隐有些殚精竭力的监国,就像是三伏天里饮了一碗冰酪一般,顿时将长久压抑在心中的郁结和困扰,自此发散出来,别提多么愉悦与畅快了。

    只是他的好心情,没有能够持续多久,就见通政司的奏记官,送来一份相应的近期报备,里面一份处置名单,顿然让他咆哮的当场发作起来

    “这是谁干的混账主张。。”

    “坚守敌后的孤臣,这么就变成北国奸细。。”

    “倒是给我找一个如此忠于国事,破敌无算的奸细来啊。。”

    “几见都打进北虏的都城了,居然还有人可予暗通曲款”

    “尔辈这是当我格外昏聩可欺么。。”

    仅在某个小圈子里发散的消息,传到石头城某种宅邸之后

    “这可是事情大不妙了”

    依旧没有起复的蔡候,却是不禁有些幸灾乐祸的冷笑起来。

    现如今,这一切还用问么,

    所谓的数万将士在手,就是最有力的证明和凭据,而那些与之对应的那些投敌卖国、徇私误国的指证和推定,就变得有些可笑拙劣起来。

    因为,北朝大可以不惜代价收买一个人或是几个人,但不可能把整只军队都收买串谋起来,

    更何况,这些消息得以证实之后,无论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光凭他在敌国腹心的洛都城中,毅然将本部人马安然带回来,还占据了淮上的一片地盘站稳脚跟,他就是有功无过,挽救了国朝大局的偌大功臣。

    毕竟,既然在北方有这只军马及其占据地盘的存在,那也意味着国朝的北伐并不完全失败的,三路大军至少也功毕部分了,这样国朝对外宣称起来的口径,也不至于那么难看和尴尬。

    国朝需要这个力挽狂澜的孤军传奇,来振奋和规复军民人心,监国也需要这个结果,来挽回和证明自己的风评和威望,至少在他遥领指挥的北伐,并非劳民伤财而毫无建树的。

    至于,可能与之相对立的其他想法和私心,哪都不过是偌大的车轮底下,不知量力的那只螳螂而已,

    “还真是祸福相依啊。。”

    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要的蔡候继续道。

    “罗藩子在外努力为国朝收拾残局。。”

    “广府哪儿,却是有人乘火打劫,意图吞并他留下的家业。。”

    “不要告诉我,你们也有参手其中。。”

    他突然转过头来,对着一众人道

    “我等怎么敢违背侯爷的训示。。”

    “虽然有找过这头,但是都回绝避嫌了。。”

    “那就好。。”

    蔡候轻轻撸了撸胡须。

    “我们只要静观这场好戏好了。。”

    “北人党和主战派力那几个贪得无厌的老家伙,居然连自己这边领兵大将的基业,都不肯放过。。”

    “我已经很期待,监国那头为了安抚北边的情绪。。”

    “不至心怀怨怼的生出什么激变和异数来”

    “究竟会如何处置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辈了。。”

    “哎呀,”

    这时候突然有一人出声道,却是新任的江宁府尹,他有些如坐针毡的起身辞别而去。

    “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些急事未了。。”

    于是众人看他的眼光,都不免变成了某种敬而远之的晦气,而所谓的江宁府尹的头衔,也多了一个“前”。

    既然,这厮的贪念给自己惹上了不小的麻烦,还违背了蔡候的叮嘱,这一次为了以儆效尤,说什么蔡候也不会力保他的,此辈的前程和将来,可想而知了。

第498章 闻惊2

    第四百九十二章闻惊2

    “这些苟且营营之徒。。”

    而在石头城中,监国依旧是余怒未消。

    “国事就是败坏在此辈手中的。。”

    “以国难而大敛其财,如今连前沿将士的一点儿身家都不放过”

    “此辈安敢还能再肆无忌惮一些么。。”

    正所谓上行下效,既然上位者有了立场和倾向,手下自然不乏有心分忧之辈,一些原本掩藏在繁琐公文里的蛛丝马迹和手段用心,就被贯穿起来形成大致的脉络。

    而依照这个方向,继续推导而出的东西,就不免令人震惊异常。

    “君上。。暂且息怒”

    一个声音劝慰道,却是知行在内监事,宫台丞费立国。

    “正所谓祸福相依。。”

    “此辈固然是死不足惜。。但为此伤了尊体就不谐了”

    “再说这一番变故固然令人痛心。。”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

    “但这未尝也不是,君上格外施恩而良机啊。。”

    “哦。。”

    监国顿了一下才道。

    “怎么说来。。”

    “将士在外,总道是要有些许期盼和羁绊啊。。”

    费立国叹息了一声道

    按照他的说法,原本那些主战派里,被称为东党的北人派,为了抑制他们的势力和影响,因为北伐而继续做大,因此在军前帅臣的指挥人选上,刻意将北人派的高层给排除出去。

    当然,作为某种妥协和安抚手段,监国也在新占领区的权益和职位上,给予了他们相当程度的补偿,

    因此,这次北伐失利,以朝中数位大佬为首的北人派高层,不但已经得的了极大的好处,最后多半还能置身事外而笑看风云。

    但是正所谓“福兮祸兮”,这次其中某些人却在前方将帅追责的问题上一着不慎,却是主动授柄于人,而惹出天大的麻烦和手尾来了。

    此事一旦被揭开,不但让原本扶持出来的对象,不免要离心离德大失所望,那些原本声望正隆的人物,还因此落下了个贪得无厌,吃相难看的名声和风评。

    虽然在这其中,可能只是其中个别人的授意和主张,但是世人眼中他们难道不是一体进退的么,或者用诛心而论,其他人难道不是在坐视和默许这些事情的发生么。

    因此,对与需要对北伐负责的监国来说,反倒是一次天赐的良机,不但可以籍此恩结收服前方最大一只将士之心,还可以乘势好生敲打这些置身事外的实力派。

    正所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在这番的劝说下,监国总算是慢慢的平复下来,考虑起来如何妥善处理此事,才不会变成某种最糟糕的结果。

    数个时辰之后,费立国慢慢的退了出来,对着满脸恭切等候在外的人冷冷道。

    “某家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是各安天命了。。”

    “还是多想想怎么补救和撇清干系把。。”

    当然,他还有没有说出来的内容,比如监国已经下令组成专门的输送队和转运粮台,一亦翁山县的船团抵达就全力北上海州。

    并且,还破天荒动用专属的飞电线路和传信站,向后方的广府通报具体消息和决定。这些人就算得了消息,无论如何拼命往回跑,也是多半已经赶不及了。

    ....。

    澄海公府

    名为梁夷林的世子,正在打量着等身水银琉璃海兽葡纹镜里,金冠束带,银绣潮升服的那个人,

    虽然己是三十有七了,但是还是那么净面如玉,风度优容的,仿若正当锦绣风华的少年人一般,顾盼间自然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威仪堂堂。

    今天他要就此踏上某个的舞台,虽然只是他优裕雍容的世子生涯中,一个小小的插曲和点缀而,但也值得他用最好的形象和精神面貌去对待。

    原本,他的世界与别人并不在一个层面上,也远远缺少交集的机会。毕竟,对方不过是宇文家一个得了父辈宠爱格外宽纵,而得以浪奔私从别家的幺女而已。

    对于早已经阅人无数,妾侍至少十数的世子来说,根本不被放在心上。所谓白银一族虽然称显赫,但是对他来说,也不过时偏居一隅的某个稍稍有钱的臣藩而已

    但是,大量冲击了地下黑市的秩序和格局的北货贸易来源,随着某种蛛丝马迹牵涉到了罗氏府上,作为门下有所利害关系的顶端上家,他这才稍加关注起来。

    这才发现,在广府之中并不起眼的这家人,居然还有如此的能耐和作为。前后发迹的时间总共加起来还没有十年呢,就已经隐隐赶上了许多经年日久,发展数代的老牌家世了。

    但这也只是好奇而已,作为八叶之一的罗藩,距离四大公室的顶级圈子,毕竟还是有些距离的。

    而在那个罗蛮子随军远征之后,一直身居幕后的那个女孩儿,这才慢慢的浮出水面来,渐为世人所知。

    于是在无意间了解的越多,就越是兴趣萌生,很难想像就是这么一个娇巧可爱的女孩儿,在背后操控着横跨广府,与外海各洲之间数千里地域,如此之大的事业和众多人手,而让人心悦诚服。

    于是,在觉得宇文家主的那些成年儿女,都是些蠢货,居然让她私奔别家,而愈加欣赏的同时,潜藏在心底的占有和收藏的欲望,也由此就变得炽烈起来,这世上还能找到这样独一无二的可人儿存在么。

    这可是与那些只知道打扮和保养,与同类争惩心机,了不起以琴棋书画歌舞辞赋文艺称著的所谓贵女名媛才女什么的,所无法比拟和相提并论的。

    当然,哪怕他是公家世子,也无法肆无忌惮的对付一个老牌海藩,特别是昔日的八叶罗氏,以世子之尊他也并非没有后顾之忧的。

    但是北伐失利的消息传来,他这才被鼓动起真正的心思来,觉得这是天赐予自己的机缘了。而那些觊觎其家的贪得无厌之辈,就成了挤压和逼迫对方的天然棋子和自发筹码。

    他只要在恰当的时机出现,以救世主的身份去获得最大的好感,只可惜,对方的对应手段,让他的初衷还没有来得及发挥和表现的机会,就不得不腹死胎中。

    但是他却是更加欣赏了,以至于不惜放下尊贵的身段,罔顾风评和影响,而亲身站到到台面上来施压和紧逼,正所谓反抗的越是激烈,得到手的成果,就越是甜美。

    如今,他已经胜券在握,江宁那里已经传来确切的消息,关于军前罪责和相关人等处置的大势已定,江宁府的陈府尹,甚至给他送来了某份名单的副本。

    因此,现在就等着他亲自上门去,好生欣赏那些败犬们的哀嚎与挣扎了。

    这时,一个声音,恰如其分的响起。

    “阶下,仪卫各班已经齐备了。。”

    “启行罢。。”

    澄海世子要直接亲访罗氏大宅,这可是天大的轶闻了。

    因此,一出门就自发聚集而来各种身份的相关人士,让世子仪卫之外的追随队伍,在沿途不停的膨胀和壮大起来,汇聚成了一条浩浩荡荡的长龙。

    曾经的“骁骑校”陈子锟,也好容易弄个个身份而得以混迹其中,只是从上城到下城的这段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眼见快要走完了,他却不免有些着急,为什么对方还不动手。只有动手了他才好浑水摸鱼啊。

    实在不行,他就只能冒险从队里暗中射上一箭,让公家卫士和罗府家将冲突起来就够了。他如此下定决心道。

    他半辈子都在女人的裤腰带里打转,沾手和辜负过的脂粉形形色色也算不少了,其中不乏贤良淑德或是贞烈异常的豪门、贵家女眷,待到真正手放开心怀了之后,也不过是弃之如敝履而已。

    却从未有过如此再以和重视过这么一个女人,难道正所谓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么,

    只是,经过了这些波折和变故后,他个人的要求也不得不一降再降了,既然无法与公家世子相争,也必须对那些豪门有所忍让,那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只求一个成乱把人掳走的机会。

    突然,他发现不远处一名满脸正气的公府扈卫,突然对他咧嘴笑了笑,掏出一样东西来。

    在一片哗然惊呼声中,从天而降的硕大物体,让陈子锟有了似曾相识的不好预感。四周已经慌乱不堪的大呼小叫起来

    “小心。。”

    “敌袭。。”

    “有刺客。。”

    “保护世子。。”

    “居然找上门来。。”

    严正以待的罗氏宅院里,谜样生物咬牙切齿的道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哈喽凯蒂么。。”

    ”实在到了那一步,就只能让他们在队伍里发动起来了。。“

    “我就不信这狗屁世子不怕死。。”

    随即她有转头对着伯符道

    “其他人都从暗道里走了么。。”

    “大不了老娘就烧了这宅子,。。”

    “退回婆罗洲去重新开始好了。。”

    “我等自当拼死护得小主母的周全。。”

    留下来的其他人都齐声道

第499章 闻惊3

    广府,下城,中街之上。

    “怎么,怎么敢。。”

    满地恶臭之中,世子却是站在车上气的浑身发抖,虽然可能溅到他的污秽,都被那些奋不顾身的亲从和扈卫,给拼命挡住了。

    但是他朱牦青伞的银珞车驾,连同精心挑选出来的四乘纯色驭马上,却是不可避免沾染上飞溅的恶臭与污渍。

    虽然,他的左右谋臣都预想过对方被逼急了,可能狗急跳墙的对策和举措,但都显然想不到会不顾身份的,对他这个世子之尊用上如此的下作手段。

    结果就毫无准备的被这些冲天而降的纸包粪弹,给打了个措手不及。饶是这些侍卫和扈从,是如何的骁勇无畏,又是如何的经验老道,在这种无差别打击之下,却也难得幸免。

    在遭遇了这种事情之后,不管事后如何的结果,从这一刻开始,他这个世子已经变成了街头巷尾某种笑料和经久不衰的话题了。

    还就就是进退两难的当场抉择,究竟是就此转头回家,留下受挫而退的风评和名声,还是就这么狼狈不堪的,继续打肿脸充胖子,继续找上门去计较。

    “是否回府换过衣物再来。。”

    随行的内侍,战战兢兢的低声请示道

    这句话,就像是犯在了他的痛处一般,顿时飞出一脚,揣在对方的心口上,顿时将那名内侍猛踢的翻过下去,却是倒在污秽与恶臭之中,再也不动弹了。

    他再次看了一眼,哀鸿遍野臭气熏天的人群,各种大呼小叫的咒骂声。却已经不复当初的气势与汹涌了。

    在此不由带着某种恼羞成怒和清骑虎难下的情绪,升起一股子决然和狠劲,

    “晓谕左右,继续前行。。”

    说话间,他亲自走下珞车,而牵过一匹亲事的坐骑,骑乘着继续向前。

    突然前方开道的轻骑再度顿足,随即他看见数人站在街道正中,领头那人高声道

    “武德司亲事慕容武,拜见世子。。”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阻挡我么。。”

    澄海世子怒道

    “滚开。。”

    “当然不敢。。”

    慕容武恭声应道

    “只是向请问一声,此间之事可有小人尽力之处。。“

    “那就给我大索四周,务必亲手捉拿住那些贼子”

    世子怒道,虽然他知道,既然敢做出这种勾当之后,那些人早就逃遁一空了

    “那还请世子并贵属稍稍移趾。。询问一二”

    满脸恭顺的慕容武继续道,却听的啪的一声,却是当面被重重抽了一鞭,顿时在慕容武的侧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一条殷红的血肿

    “你也配.”

    手中擎鞭的世子,居高临下的冷笑了起来。

    慕容武的出现,虽然不知道是谁人的授意,但反倒是愈加坚定了了继续走下去的决心。

    在他的带动下,那些慌乱四散的人群,也重新汇聚栽了他的身后,只是已经换了许多面孔而已。

    经过了这场意外之后,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看到对方,在知道自己一夜之间,变成罪臣眷属而举家丧乱,各种告求的情形。

    然而没走出多远,世子的车驾再次遇到一队人马,领头的军将躬身行礼道

    “下城防军都虞侯宁肃关,见过世子。。”

    他这一次却没有下手鞭笞驱赶,而是不由眯起了眼睛,冷声道

    “你也敢来妨碍余的么。。”

    “自然不敢,只是听闻街中有变,特来防护周全而已。。”

    这位宁都虞侯正色道。

    “那就给我跟上好了。。”

    世子愈加冷笑起来,用脚趾去想也知道这位又是谁人派出来的。他也愈加确定了,对方已经是黔驴技巧的判断,

    马蹄蹋蹋声中,不多久柳泉街已然在望,绿柳成荫的大街上却是人迹全无,无数道躲在门板与窗扉之后的目光,正在心情复杂的打量和观望着,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

    而正主儿的府邸,已经是大门紧闭而人声绝迹。世子只是偏了偏头,顿时有人上去大力叩门。

    “澄海公家莅临,宅中各人速出亲迎。。”

    他们如此往复高喊着。

    “我家可不欢迎这种不请自来的恶客。。”

    门内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道

    “哪来的给我滚回哪儿去。。”

    “目无尊卑的混账东西,”

    世子也似动了怒一般驱马上前

    “你可知你在和谁人说话.”

    “少不得余要替你家.管教一番。。”

    这时,突然墙头上冷不防飞出一箭,射在世子胯下的座鞍上,顿然刺的那匹坐骑,猛然吃疼的仰蹄前立,顿然将猝不及防的世子,给掀翻在地。

    左右顿时一片大惊失色而手忙脚乱起来。

    “保护世子。。”

    “捉拿刺客。。”

    “上前砸开门户。。”

    “把这些无礼犯上之徒都给我拿下,,”

    在一片大呼小叫鼓噪声声中,已经有心急的扈卫上前,用刀斧凿砸起大门来。

    “世子还请您体面些。。”

    这时,那位宁都虞侯也带着防军高声劝阻,却被其余的侍卫挡在了外围。

    “广府至今未闻有公家,亲自攻打藩臣宅邸的。。”

    “破门进去,拿下这些狗贼

    夹杂在人群中的陈子锟,也再次心情激动的高喊着,终于给赶上了,不枉他忍辱负重到现在。

    突然一片嘈杂的人群中,挤出一个满头都是油汗的内侍,他急匆匆的跑到被搀扶起来世子前低声道

    “府上还请您赶快回去。。”

    “大府突然下旨召见公上了。。”

    最后一个重磅消息,顿时打乱了他最后一点坚持和凭据。

    ....。。

    淮南道,泰州境内的原野上,

    作为塞外藩军战奴之一的普速完,正骑乘着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在两军阵前徘徊着,引诱着对阵的南军纷纷放箭,好为后方的本阵人马,试探和制造出某种破敌的契机。

    他原本是单于府下仆固藩的一名附庸族子,但是因为对本藩的贵女萧纥真示爱,并意图鼓动对方在婚前私奔,而差点被对方的父兄们给活活打死,

    尽管如此,他还是因为卑贱之身冒犯贵人的罪名,失去过往的身份和财产,因此成为一名军前赎罪的战奴,就成了他余生的唯一价值。

    在对阵飞出来一波又一波的箭雨之下,

    和他一般的阵前战奴,已经有人因为疲累和迟钝,或是反应不及的疏失,或是运气不好的,纷纷被射倒射翻在南军的弩阵之下。

    只有普速完,还能屡屡有惊无险的,继续驰走在两军交锋的前线之中,每次都能险死还生下来,而只留下一些刀箭搽伤和摔滚的瘀痕而已。

    因此,他觉得自己在失去所追求的目标和对象之后,却又被冥冥之中的长生天有所眷顾,

    因此,就算是那些得过特别的授意,而专把他派往最危险之地的头领们,也不得不要咒骂上一声,真是好运的狗崽子。

    但起码作为随军南下的战奴,在没有被彻底消耗在战场上之前,还是有一口半饥不饱的吃食,

    至于那些本地搜掠来的人口,那就只能当作短期内承当繁重劳役的消耗品,被肆意驱使和凌虐了。

    而在普速完的心中,始终有一个执着而挥之不去的想念,就是活着回到塞外,亲口问一下,已经嫁作人妇的萧纥真,

    身后响起的角号声,打断了他在战场中的思绪,他们这些炮灰佯动的时间终于结束了,随着遮天蔽日的扬尘喧起,塞外藩军的本阵,就像是冬眠初醒的巨兽一般,蠕动着变作了数条冲阵的长龙。

    事实上,既然是塞外诸侯直属的藩军作战,自然不可能似做胡马儿一般居游不定,缺少章法和次序。

    虽然他们一贯被讥笑为塞外野人,北塞胡蛮,但是单论起这些在装备训练上,与中原同出一源,又相互角逐征战的诸侯藩军,特别是一些经年日久的大藩来说,相应的军事经验素养与临阵机变的手段,却是一点儿都不比久经战乱的中原军镇更差多少。

    他们同样有相对周密的阵前规划与绸缪,

    比若每战必先登高眺远,必先审地势和察敌情伪,待得专窥得敌方的破绽与散乱处,顿然驱使正好以暇的骑队,飞驰轻突敌阵。

    而普速完之流的战奴和散马,就是他们投石问路的试子。

    若是首冲就能动摇其阵脚,则不论敌阵众寡直接长驱直入,以扩大战果搅散敌对军势。而无论与之对阵的兵力多寡,往往很难在这种一鼓作气的重点突破下,继续保持阵形和士气。。

    而若是初次突击无果,无法冲动敌阵,则冲锋过的首队在一定损伤和缠斗之后,就会主动控马变阵,斜向交错横掠过两翼,首队与敌脱离接触和近战之后,紧随的次队再予冲击。次队再不能冲动而入,则后队继续如此往复炮制之。

    正如一波波如无止尽的海浪一般,轮替冲阵破敌,一不小心失去先手,就只能任由他们牵动着反复攻打而被动抵御,逐渐落入下风。

    与此同时,除了正面牵制和冲击的人马外,他们还会布置剩余的兵力,迂回到敌阵的侧翼与后方位置,完成某种包抄四合的姿态,待到中枢号令,则一鼓作气四方八面响应齐力,令敌顾此失彼而应接不暇,遂至溃散不可收拾。

    而在另一种情况下,比如突然遭遇的战斗,他们还会尽可能的利用机动力上优势,轻骑迂回机动到上风、居高等合适的位置,而下马摆出步战的姿态,步射扰乱敌阵,一旦被射的阵脚松动,余下的骑兵则乘隙突入。

    若是遇敌方坚阵如壁,百诱不出,则会想办法聚集驱敢牛畜或重鞭生马,以牛畜生马先冲乱撞而搅散敌势,骑兵紧随掩杀而入,而敌阵鲜有不败乱者。

    若是敌方对应及时有素,以具列枪槊刀戟等长兵外列,以拒马绝其奔骑突阵的机会,则用飞骑环走,时发一矢,使敌不得不对应的奔走劳动,而日益疲乏。

    相持既久,必然缺绝食薪水,不容不动起来反击,则进兵相逼。而被牵动起来的敌阵,就意味着更多袭扰的机会,待其疲困,然后冲入;

    若是遭遇之敌兵势相对寡弱,他们还会玩疑兵威吓之计,先以土撒,后以木拖,使尘冲天地,做出冲阵甚众的姿态来,而心理素质和士气稍差一些的部伍,往往就此自溃;就算没有马上发生溃乱也是惊惧频生,而稍冲就破。

    或是他们还会驱降俘为先冲,乱敌阵脚,再乘敌力竭,击以精锐;或是稍稍交战之后,就佯败北而走,诡弃辎重而故掷黄白财货,敌或以为是乘败逐北不止,然后伏骑中冲,半截而击往往全没之。

    事实上,就是屏障这些丰富多样的战术组合,这些塞外藩军以胡马部众为前驱,轻易在一路南下的野战和拔垒中,无数次击败击溃那些沿途的守备部队与驻屯军马。

    而令他们各种闻风丧胆而避战不出,多数时候亦只能退缩困守在坚城固垒里不敢迎战,任由这些胡马和藩军,纵情肆虐饱掠四野,而满载兴尽得归。

    也有按耐不住,被诱伏而出的冒进之辈,然后就是各种围点打援,然后追赶溃兵为前驱,进入强攻夺城的阶段了,

    在此期间,唯一能够对他们构成妨碍和阻挠的,也就是那只配备了大量火器而阵容森严的“满万不可敌”了。

    因为,无论是胡马或是藩军所依仗的骑乘驰射,在对方严正以待的枪炮齐击之下,就算是再训练有素的战马坐骑,也很难继续保持严整与次序,自然也无法继续发挥他们擅长的攻势与冲阵手段了。

    不过天下这么大,尽管有的是尽情驰骋的空间与财货人口,又何苦与这些劲敌的硬碰硬不是?。趋利避害捡软柿子的道理,谁都知道。

    ..

    青州,益都城里,

    “南下的那些胡马子,已经出现了回程北归的迹象?。。”

    我有些惊讶的消化着,从新军后锋失散的残部,刘光世那里得到的消息。

第500章 闻惊4

    清泉老街,感受着一墙之隔外的声嚣和动静,正在渐渐的离开远去。

    然后一个敏捷的身影跳出墙头,仔细察看了门前的满地狼藉和满是砍劈痕迹的大门,这才发出一个明确的信号。

    “这就走了么。。”

    罗氏大宅,严正以待的大门背后,一个较小的身影,突然吁了口气囔囔自语道

    “害得老娘差点就要烧房子来自救了。。”

    她却又回神对众人道。

    “小心戒备,只怕还有其他的变故。。”

    “火油和柴薪,先撤下去再说。。”

    “是。。”

    众人正色回答道。

    谜样生物暗叹了口气,多亏那个家伙狡兔三窟式的被迫害妄想症,在修缮和扩建的过程中,利用地下管道而布置了足够空间和距离的暗道。

    这才得以在外部众目睽睽的严密监视下,把没有战斗力的无关人物给送出去,将那些龙州团左的老兵,给置换换了进来。

    随后的事实证明了,她这种防备与谨慎的预感,并非是无的放矢。

    仅仅在半个时辰之后,大宅的西面就传来,有不明武装人员侵入的警讯,然后火铳和连弩射击的声响,在罗氏大宅的另一侧,也响成了一片,却是某种声东击西的手段。

    ....

    正当罗氏大宅,遭到不明武装人员反扑和侵入之时,

    在城市的另一端,靠近京师大学堂的附近,众多藩家子弟游学寓居的芝兰坊里,曾经被世人所遗忘的罗二公子罗念祖,也遭遇了到了生活在广府以来的,第一次人生危机,或曰是某次“转机”。

    说实话一向置身事外,而尽情享受生活与乐趣的他,却是从未想到自己也被人给盯上了,还是来自藩内的某些家臣的名义。

    这些自称是婆罗洲商会的成员,突然以受托拜见为名找到了这位二公子,并且突然放倒了那些安排在他身边的仆从和家将,将他从自己舒适的寓所里,给强行带了出去。

    然后,总算是有一个他熟悉的人出现了,却是罗藩的世臣之一,六士爵之一的蒲家长男,也是他曾经的玩伴和追随者。

    这位看起来变化良多的昔日旧识,可谓是颇为沉痛的告诉他,那位一直像噩梦一般压在他头顶上的兄长,随着北伐的失利而生死不明,很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而现今,更有不少对头,正在觊觎他身后的那份家业。

    因此,为了罗藩的家业和还是他们这些婆罗洲长治久安计,需要他这个最近的血脉,出来安定人心和主持大局。

    与蒲家子一起的,还有十数位位婆罗洲会馆里的资深会员,乃至执事和司理这般的重要中高层,其中又有数家来自东婆罗洲的藩领代表,其中至少有两家的地盘和爵级,更胜罗藩之上。

    这些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表示了,对于抱残守缺指挥对大宅里那个女人,唯唯诺诺的蔡廖为首一干当权家臣的不满,以及对于婆罗洲会馆,最终变成宇文家附庸的深深担忧。

    然后信誓旦旦的宣称,要坚决拥护罗二公子继承家业的权利,并在适当的时机,接手兄长的遗产和女人什么的。

    这种看似天上掉下来的好事,顿然将他砸的晕头转向却又难以置信,仿若就在做梦一般。

    但他一想起那位兄长的生平种种来,不免就是头疼异常,床上那被剁下的狗头,还犹然在他眼前,

    特别是在习惯了安逸的生活和奢侈享受之后,要被腿上风尖浪口去,与那位兄长的女人们去争权夺利,他不免早年市井生活留下的多疑和谨慎,顿时发作起来。

    难道这又是那位兄长构设的一个陷阱,职位试探自己是否对方还有威胁,他甚至如此胡思乱想道。

    就在罗念祖的身后,一名形影不离的贴身小厮,也在某种畏畏缩缩的表情掩护下,在墙角蜷缩着身子,默默打量着这些人绘声绘色的表演。

    他叫罗温,名面上是二公子在本地看中收到身边的跟班,而真正身份是大公子从小培养在外的二十四子之一。

    如今直接对大宅里的小主母负责,平时的任务就是陪着二公子享受各种生活和乐趣。至于报告罗二公子的日常种种,自有人另行负责。

    但如果有人想要劫夺二公子做些什么,他就是保证罗二公子不会或者被人利用的那个最后保险措施。

    进过了特定的训练之后,就算是赤手空拳而身无长物,想要杀死一个人,对他来说也不缺乏手段,特别是这个人对他缺少戒心和防备的情况下。

    罗念祖还犹疑不决,含糊不清在两难之间,那些人却在反复劝说下,变的越发不耐起来,相互频频叫唤着眼色,最后下定了某种决心。

    “既然小公子看不上我等一片衷心与热诚,”

    “那就只好先得罪了。。”

    “你要做什么。。”

    罗念祖不由惊惧的叫了起来。他毕竟还是没有经历过大风浪的少年人。

    “当然是先取一些信物了。。”

    突然接连数声急促的惨叫,还有门窗被捣破撞坏的破碎声响,然后那些正在劝说的人,也变了颜色急匆匆的退了出去,

    剩下的两人也飞快上前,强行架住罗念祖,欲往后门而去,却冷不防被墙角的罗温,给狠狠伴了一下,顿时脱手松开罗念祖的膀子,令他失去平衡斜倒向一边。

    那人气急败坏的爬起来,正待伸手去抓住,却是几乎与另一人同时惨叫了一声,倒撞在一起有滚在地上,却是木制的墙壁,直接被利箭所射穿,又同时斜斜洞穿了这两人的身子。

    那箭杆贯穿位置角度极是准确,与至于近在咫尺的罗念祖,甚至没有被溅上血液,只是有些惊骇而失神的跌坐在地上。

    这时一个手挽铁臂大弓的人,也慢慢推帘走了进来,显然之前那一箭双雕的射术,就是他所发出的。

    “龙州团左吴玠见过郎君。。”

    那人举手投足都是行伍作风,只是发色有些未老先衰式的灰白,

    “叫小郎君受惊了。。”

    他只是稍稍行礼之后继续道

    “还请随我等去往一个更加安全之所吧。。”

    而站在一旁毫不起眼的罗温,也大大喘了口气,总算避免了那个最坏的结果。

    而城市的另一端,烟熏火燎过后罗氏大宅的前门外,却传来新一轮的叩门声

    “宫中有旨。。”

    “罗氏上下速速出迎相接。。”

    “还来,有完没完了。。”

    门里面的反应则是有些激烈。

    直道武德司亲事慕容武,与防军都虞侯宁肃关,都站到门前喊话和保证,这才从里打开了门来。

    .....。。

    而对于远在淮南境内,挣扎与生死线之间的战奴普速完来说,却是终于可以回家了。

    随着那些东南之地的草木,已经迫不及待在寒风料峭中吐出的缕缕新芽,也就是小头目的他和一群来自奚部的胡马子一起,押送着沉甸甸的战利品,也踏上了北归的路程。

    通常意义上说,这是一条空冷清寂的回程之路,因为沿途早以及被寇掠烧杀的七七八八,几乎是人烟绝迹了。

    因此,出了泰州境内后,他们这一行的队伍里,所要警惕和防范的,只是同样来自塞外的别部藩军和胡马而已。

    毕竟这个冬天下来,在资源不足或是足够利益的诱惑下,他们这些出身不同的部帐藩军,同样也不缺乏火拼与吞并的机会。

    到了一片衰败的楚州境内之后,普速完所在的押送队,也终于遇到了新的同伴,数只从别州过来,似乎是同样任务的队伍,正在准备度过淮河的浮桥。

    但这一次他们没有多余的举动,只是简单的交涉后,就相互冷漠而警惕的保持着足够距离扎下营来,

    毕竟,他们冒死入关的目的,还是给留在塞外领地内的老弱妇孺,更多存活下去的机会而已。而这些送回的物资,无疑可以让他们更好的度过今天春夏之交的艰难时光。

    因此,实在没有足够的理由,也犯不着在这里两败俱伤。

    而对于普速完来说,则是意味着他,有机会再此见到那个动人的身影,哪怕对方已经嫁作人妇,哪怕前一次的会面,他是被对方的父兄,弃如敝屐的踩在泥地肆意羞辱,多靠对方的求情才免去被斩手之刑。

    毕竟,他这样血统混杂不明的杂胡小儿,也就重做马前奔走跑腿而已,怎么又配得上那白天鹅一般的奚部贵女呢

    在楚州境内等待的期间,他们有再次见到了数只,从淮北渡过来的一些部帐,只是他们的模样多少有些狼狈。

    在与营地的交易时,相互之间争执与叫骂起来的赌咒,也是“让你出门就遇上花帽军”“被满万不可敌找上门”之类的东西。

    这让带队的藩军大千户也速,多少有些不安和警惕,毕竟是要经过淮北境内,而那只奇特的人马也早已经声名在外。

    好在根据楚州境内留守的藩军所言,已经有好几只队伍都已经渡过去,并无其他异常和风险,

    尽管如此,千户也速还是让队伍中随行的萨满,做足了法事,献祭了足够的活牲之后,才得以重新出发。

    渡河的过程实在是乏善可乘,多数时候只能盯着已经变薄,而愈发通透的河面结冰,缓步推挽这车马慢慢的在桥上挪动着,

    叫喊声,厮杀声,还有烟火爆炸而起的喧嚣,让这些尚在桥上的队伍,全部都惊呆了。却是前出过河的队伍,在桥头的营地里被伏击了,

    突然有轻微的震响,在岸边的枯草从中冒出一股子烟尘,然后一枚硕大铁弹,斜斜的掠过这些簇拥在桥面上的人丛,霎那间被捣碎炸裂的人体和牲畜,几乎是血肉横飞的将正在渡河的队伍拦腰打成两截。

    然后剩下的人马,就像是惊乱的兽群一般,纷纷相互推搡挤踏着,像是下饺子一般的滚落到河面冰层上去。

    而普速完的反应更快一些,在炮子击中人群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跳下已经是近岸的冰面上,然后努力张开身体,手脚并用着向岸边拼命攀爬而去。

    在他的身后是逐渐破碎和蔓延开来的冰面,以及一片片挣扎在水花中的人体。

第501章 闻惊5

    枯败的苇草从中,用木排铺设拼接出来的道路和临时阵地上

    “打得好。”

    头戴软毡帽的炮团副都尉杜疏朗,对着一名嘴上稚气未退的炮手,高赞声到

    “这一炮直接杀伤不多,却把淮南后援的敌势,给打断打乱了。。”

    而在满地硝烟余烬与血肉狼藉之中,桥头营盘众多胡马儿和驻守的藩军,也在努力的想法子自救和反击。

    只是当他们按照习惯和传统,一次次聚合起来,举牌持盾冲出营盘的反攻之势,又一度度被击溃在密集列阵的排射,与间杂炮射散丸的雨幕中,连敌人的近身都没接触到,就狼狈不堪的丢下尸体退了回来,

    因此,剩下的人就只能龟缩在一起,借助营盘中的障碍掩护,苦苦支撑着,然后被神出鬼没的流弹给击倒在掩体之后。

    终于有人无法忍耐这种光是挨打,而无法回击的被动局面,他们在驻留藩军的首领,一名中郎将的带领下,高声呼喝着鼓动着,营地中四散的各只队伍,汇集到营地中央。

    将输送的骡马和牛畜等大牲口,解脱下套而集中起来,在攻击最密集的方向,忍受着伤亡,而清理出一条简单的通路。

    然后就用刀剑狠刺在这些大畜的后臀上,用痛苦的本能刺激着这些牲口,沿着空旷的方向齐齐狂奔而出,顿时撞破了珊墙和护栏,带着滚滚的尘烟,冲向了那些依稀淹没在烟尘中的敌人。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果不其然的吸引走了,在营外列阵之敌的大部分注意与火力,然后剩下的胡马们,紧随先头驻守藩军的步伐蜂拥而出,

    他们高举着各种临时拼凑出来的遮掩之物,或是合力推着充作掩体的车辆而,恶狠狠的杀向那些淹没在尘埃里的敌阵,仿若是要将之前一味挨打受气的愤怨,全部给宣泄出来。

    冲出营盘之后,这些胡马的洪流之中,又分出部分的马队,绕过人流的两侧而径直杀向敌阵的侧向。

    然而,这段并不算远的冲击路程,随着连片的震响和爆裂的火光,很快就变成了前方的惊呼和惨叫声

    “畜群受惊,又反冲回来了。。”

    “快快避让开来.”

    “后方散开,不要聚作一处。。”

    然后那些居于中段的胡马子,就不免惊骇的看见,居于先头和前端的人马,已经丢下手中所持之物,而一窝蜂的向着两侧四散奔逃开来。

    但有逃之不及的,马上就被淹没在紧随奔腾而归的牛马群之中,践踏变作尘泥中血肉模糊不可辨识的一团。

    然后这些牛马紧接着,又狠狠撞上后队所推上来的车辆,哀鸿嘶鸣着将好些手推车,连同后面推搡的人群一起,掀翻撞倒开来之后,也总算是稍稍减速下来,被挤压着分向两侧奔走而去。

    遭受了这些意外和纷扰,胡马子和藩军们的反攻之势,也不得不被打断,让他们剩下的人发现自己,已经毫无遮掩的暴露在,那些敌阵铳击的射程之中。

    他们咬牙鼓起最后的余勇,冲过横七速八交叠的人马尸体,总算是在近距离内,看清楚了这些交手之敌的清晰面貌。

    只是简简单单的分作十数段,在原野之中拉长展开的步队横阵而已,他们头戴缠着彩色丝涤的大檐软帽,穿着统一青蓝双色调的袍服和背甲。

    依照高低三行错列的铳手当前,蹲伏的刀牌手为次,上举抛射的火箭、强弩手又居其后,后面才是林立的矛手。

    就是这些铳击的单薄列阵,就像是托射出来的无形推手一般,顽强的将这些胡马儿的冲击之势,拦阻在十数步外而不得寸进。

    先冲一步的少数骑兵,早已经横七竖八的折戟在他们的身前。

    而在阵前的铳列中,又间杂着若干带轮炮车,虽然要间隔上十几息才能发炮,但每每击发起来,就会在冲阵的人潮涌浪之中,开出一条血肉狼藉的贯通之路,或是在近身掀起一大片骨催肉烂的血雨腥风。

    但这一次,凭借着牛马冲阵的掩护,已经先冲骑兵的牵制,这些胡马儿终于堪堪摸到了身前。

    然而迎上他们的是从横阵两翼涌出居前的矛手,挺举的长尖顿然将那些冲在最前,收势不住的人体纷纷头戳刺贯穿在地,然后是与铳列交换了前后位置的刀排手。

    他们沿着杀出矛手侧身留出间隙杀出,迎面撞上那些侥幸躲过戳刺的残敌,用手牌抵住对方身体,而狠狠挥刀斩向下三路。几乎是摧枯拉朽的将这些爆发不济的敌人,全盘反推出去。

    而已经完成再度装填的铳手,也举铳伸过后队肩上,在某种号令而整齐划一的蹲伏动作下,抵近迎面将前赴后继,犹自苦苦缠斗之敌,成片的收割摞倒在阵前。

    由于是在近身攒射,相对密集而灼热的弹丸,几乎是轻易的射穿了这些缺少护甲的胡马子,而又趋势未减贯穿了两三具身体,顿时在阵前清理出一大片,充满血色的空白地带来。

    然后矛手再次挺举戳杀,刀牌手反冲,铳手装填又击,仅仅是数个呼吸之后,血肉狼藉尸横遍地的横阵之前,就在没有能够正对挺身站立之人了。

    然后,就是阵前的矛手丢下长杆,而抽出护身的刺剑,与装上铳刺的铳兵一起,加入反冲锋的一发不可收拾的追亡逐北。

    半天之后,桥头营地之中,书办陈渊亦步亦趋的跟在鹏举哥哥后面,清点着这一次堆积如山的战果。

    “这次的缴获如何。。”

    他低声问倒。

    “大半是些金银和贵货,”

    “余下都是酒水、布帛和草料。。”

    按照后方的部署,青州镇守府这次的阻击方略中,出动四个主战营,五个辅军大队,外加徐州境内的前军四营,新成立的青州守捉军六营人马,十五个散兵团,

    以都虞侯兼马步都监赵隆,马步副都监韩良臣,为正辅统领,执行对北归胡马的截击和捕俘方略,毕竟同样需要大量可以作为消耗品的劳力,这些

    这一次,却是故意将这些胡马儿的前哨放过去,然后集中起来打埋伏的。又做出小队侦查和骚扰的姿态,而迫使这些胡马子在过河之后,不得不在桥头营地就地等待,以期更多的队伍到来后好抱团重新上路,

    如今,这处至少聚集了五只北归队伍的桥头营地,总算是让他们酣畅淋漓的的一口气吃了个饱。

    而在别的地方或许不好说,光是在淮北道东部的雪原上,他和他的同袍们在短时间内,就已经埋葬了至少大小十一只北归的输送队伍。

    所获那些塞外胡马,从南方搜掠而来的辎重物资和财货,数量加起来也是颇为可观的,

    .....。

    “恭喜宇文娘子。。”

    “贺喜宇文娘子。。”

    “。。”

    原本一片狼藉的柳泉老街与罗氏大宅,如今却是张灯结彩,香花装裱彩绢帷幔的一片喜庆氛围。

    仿若是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就翻转了过来。

    虽然幕府没有出面,但宫中派出相熟的内史,亲自上门安抚和嘉勉,当场颁旨封赠为六品恭使,直接表明了某种态度和立场。

    而作为居于风潮中心的当事人之一,也得到了贞勇义烈的评价,特别是她在家门口亲手射出那一箭,简直成了某种女子抗拒横暴的典范了。

    尤其是相对于另一个,已经沦为某种闹剧里的丑角和众说纷纭的笑料话题来说,这种明显的对比差异,就很是意味分明了。

    这种来自上层风向的变化,也让许多始料未及的相关人士,敏锐的感受到了危机和不安,就像是覆亡之船上的老鼠一般,迫不及待的上窜下跳的谋求这转机和出路。

    先是宗藩院里十数位元老同时告老,然后是军器监和将作监里,多位负责人去位,然后是通政司自左承制,东海道奏进使以下七人,或出放外州,或是远派地方。再接着是司农司和少府寺下的。。

    最后的余波,则是当朝的北院宣徽使,曾经入阁为枢相,也当担任过参知政事的北人党大佬之一,安世高突然上书乞骸骨告老还乡。

    并且一请就准,毫无往常的反复慰留和封赏,追赠的也不是例行的三公或是三孤三少,而是很少见的提举中外宫观使的闲养之职。

    而安世高的去任归老,也意味着原本朝中三足鼎立的老臣派,也因此失去了一根重要支柱,如此的动作和变化,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忧的是自家派系的失势和衰微,喜的是更多的职位和晋身机会。

    相比朝中和官场中的变故和震动,体现在民间中的最直接变化,则是原本债市里的大昌号、利源号、广德昌、德联社等等十数家大商家的红利份子,突然有人开始大量抛出而跌价不止。随之而来的是,各种破产和私下逃亡的谣言与消息。

    而其中一些已经被证明不是空穴来风了,随着那些被陆续被官府查封和禁闭的产业,又有更进一步加剧了这种跌价的风潮。

    而作为风暴的始源地,上城的幕府居城,大府修养的崇光阁内,当代的澄海公,也在小心客气的陪着说话。

    与子嗣不旺而屡屡绝嗣的通海公一脉不同,澄海公家在分镇各方的四大公室中,却是以枝繁叶茂,子息众多而为人称道的。

    自然而然的历代下来,积累了相当可观的族人,号称是国族之姓中,最是旺盛的支系。

    而到了当代的澄海公,早年更是滥情而出处留种而著称,光是在国宗玉碟中录名的子女,就足足有十一人,而其他未录的血脉渊源,更是倍半于此。

    因此公家的世子之位,永远也不会缺少备选之人。为今之计,这位比大相国还要年轻一些的澄海公,满心想的都是如何保住自己这一脉的传续。

    毕竟,相比澄海公的管教不力,让现任世子起了贪念,与人串谋夺取前沿功臣家产,凌逼欺辱人家妇孺之类,或是私下指使家将困禁朝官与其他有身份的人物也罢,只能算是个人严重失德无状的罪名,

    但是,作为已经淡出权力中枢,而在幕后富贵居养的澄海公家的继承人,居然私下与新任未久的江宁府尹陈逢泰、行在判官李肖乾、枢密签事邓广铭,乃至身陷囹圄的前帅臣章玉吉等人暗通曲款,妄图构陷前线力挽狂澜的功臣,

    这般的罗织党羽以共同进退,很可能危害到前方局势和行在安危的事情,反而让大府之尊更加在意和忌讳的多,也犯了人臣之讳。

    其中因由,就算是澄海公本人,也无法为之辩白和求情的,故而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力求大府宽悯,先保全自己这一脉的家系,而不是被当作某种恩赏,指给本家的旁系再说

    因此,这位忧心冲冲的世子,在从家中赶去上城的半路上,就接到新的诏令,连基本觐见之礼都免了,让他直接去宗正寺报道,听到这个噩耗,那些下臣僚属家将亲随,当场就散了大半。

    然后在他去宗正寺的路上,身边又有各种情由和借口陆路离开,最后抵达宗正寺的门前,只剩下孤零零的小猫两三只。

    而在已经是“前”世子的宅邸中,一名容貌姣好的侍妾,连同若干名陪臣和伴从,被澄海公派来的侍卫,捆绑起来活活的打死,然后裹在席子里,当作暴病身亡抬了出去,算是将剩下的干系和手尾,彻底掐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99/ 第一时间欣赏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 作者:猫疲所写的《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为转载作品,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介绍:
&nbp;&nbp;&nbp;&nbp;被穿越者所改变数百年后,大唐的辉煌与荣耀已然不再,大6中央王朝玉遍布诸羊大洲的海外唐人诸侯的矛盾,却已经不可妥协,一个充满黑暗与血泪的绵连乱世,能够为新的穿越者终结么。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