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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txt下载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94章 变数9

    “又快到冬天了。。”

    看着有些灰蒙蒙的天,我感叹道。

    后方各州的巡游之路的其中一站,我得以站在乌烟瘴气喧嚣漫天的富源工场之中。

    呛人的尘埃与仿佛永远都无法消散的雾霭,还有沟渠里色彩浓重的污水横流,构成了已经铺展开来的初级工业基础里,挥之不去的一部分。

    连带里面奔忙劳碌的工人,从头到脚都被染成灰扑扑的颜色。而他们的劳保措施,就只有一副简陋的布口罩,以及不限量供应的盐开水了。

    尽管如此,这里也是工伤事故和过劳死最频发的部门。因为这是一些高温高强度岗位的具体需要,在目前的条件和技术水准下,也只能用手上相对宽裕的人命,去填出一条正确的道路和方向来。

    相对于小清新式的狭隘人道主义情结,与足以改变和改造未来无数人未来的前景预期相比,我和谜样生物,都有共同的默契和选择。

    而在人类的历史上,任何国家和民族,在完成工业基础积累初期的过程,总是伴随着不那么令人愉快的黑历史和阴暗面。田园牧歌式的轻易完成的工业化过程,那只存在脱离现实的理想主义着的脑洞里。

    至少我还有对内压榨和对外收割的双从渠道,并且得以掌控和影响这个过程,而令它可以少走许多弯路,而一直处在相对正确的轨道上。

    因为这里处于沂水的汇流处,集中了大量水力机械的缘故,因此出于利用充分产能的考虑,这里同时兼带了冶铁、制钢,炼焦,硫酸提取,乃至铸压,打磨、削切等金属处理在内的初级联合生产体系。

    高耸林立的小高炉、炼焦平炉、冷凝萃取管道和陶瓷反应塔,则是这里最显眼的存在部分。

    虽然总体规划看起来过于密集且粗陋无比,充其量只比大炼钢铁时代的遍地小高炉,好上那么一些。

    但是对我来说,却自有一种工业党所形容的,多卯蒸钢的浑重雄壮之美。

    来自各地的煤炭和铁矿石,一年四季源源不断汇集到这里,然后在无数机械带动的黑烟与巨大声嚣中,又变成吞吐在沟槽管道中灼热赤红铁流。

    日常规模下直接管理上万人工,才能轮流维持着这里的运作与生产活动。

    这一次,却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筹备和运行之后,新近六州治下的铁矿冶炼和铸造,刚好迎来一个产出爆发期。

    虽然,除了军用方面所需的高品质钢铁制品上,还有所缺口之外,在中低端层面上溢出的产能,已经在无形间供给和培养了各州县,数百所的大小铁作坊和相应工场的日常所需。

    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说,在民用领域内绝大多数的,日用铁制品和生产工具,都已经可以在本地,初步实现自产自足了。

    虽然在军事上的增益或者尚不明显,但在民生和经济领域上潜力和预期,就相当值得一提了。毕竟,盐与铁之要,才是贯穿千百年以来,历代王朝兴衰成败的的国本之一。

    而作为十多处工场、矿山的后续配套项目。

    现在的镇抚府,正在各地县城和大规模的劳役营地、场矿里,普及名为两所的基层设置。一个是农学所,一个技工所,前者专门负责培训农业生产的初级农技人员,

    农学所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广府来的那些农学院的生员带领下,对境内名目繁多的作物,进行育种和优选种。

    包括定期外出到各种成色的田地上去采样,对作物的生长周期和各阶段状态,进行详细的记录和评估。吸取和发掘日常生产中的闪光点与细节上创新,最终总结出某种相对合理而有效的种植栽培流程,作为推广性的样本。

    或是使用简单的水肥培养基和放大镜,在干净环境下选育出生长状况最好,产量最稳定的作物种苗来。当培养出足够基数的农技人员之后,就可以考虑在农作物的虫害、疫病防治上的进一步积累了。

    这是显然一个相当漫长,且琐碎的过程。如果没有专门的指导和投入的话,靠民间自发的偶然发现和改良,简直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但是,如果积累到一定程度,而量变积累成质变,水到渠成在某一方面一旦有所成果的话,那惠及面和后续影响,也是相当广大的。

    因此,是个值得长期坚持投入的民生大计。

    而后者则是用来取代传统的手工行会,集中管理地方行业工匠,以及更有效率的大批量培养,相对合格的生产技工、学徒的主要来源,

    也就是另一种层面上,对于手工行业,进行某种意义上的官有化,已经经济层面上的变相垄断。包括传统的五金、木工,泥瓦、乃至风水堪舆,都可以划入其中。

    日常经营自家的产业照章纳税,只是定期要到工所里报备,然后分摊和承担一些外围的营造业务指派。

    并按照具体的表现和贡献程度,来享受一定的补贴和扶助。有需要的时候,则直接可以予以按图索骥进行征发,以补足追加生产任务,或是伴随军队的差额。

    虽然,这样做对于地方民生的恢复大为不利,但也算是在可以接受的代价之内。

    这时候,一骑信使也飞驰进富源场内,然后一叠厚厚的呈请,被送达我的面前。

    却随着密使薛仁辅返回河北道的相关人员送回来,我也重新得到了河北方面的消息。

    并且由此,确认了河北道正在发生内乱的大致消息和概况。

    却是以靠近洛都以北的卫州、怀州为主亲附、心向洛都的河东、以及西部各州;与以冀州为中心前河北行台都督,兼招讨大使张邦昌为首的,东部各州形同自立的地方势力,

    正在同一的北朝旗号下,行同水火的拉锯对抗,私底下的各种明争暗斗,各自驱使地方部众,攻打侵夺的不可开交。

    而那些过境来援的大半卢龙军,则在水师翻脸内讧,失去了与南岸的主帅和先头部队联系之后,已经在群龙无首的人为混乱中,被张邦昌所代表的河北行台势力,所强行吞并了。

    再加上已经占据了河东、河北北部的代、真、定、岚、宁、宪十数州的塞外诸侯藩军,时不时的南出抄掠地方,参与到这场乱战中来。

    此外,还有在东部沿海和黄河北岸的边缘地带,满地乱起的流寇和义军,最大一股居然还是当初我们留下的,各色器械装备给武装起来,长期在沧州境内沿海一带活动的,所谓刑州义军的旗号。

    让人不由很有些物识全非的感触。

    相比因为水灾而大部一片混乱,情况也混沌不明的淮南道,江南地区的消息,倒是还在源源不断的输送过来,只是都是各种雪上加霜的噩耗和坏消息居多。

    “官收一岁之赋,而民输数倍十数倍之积。”于是“民力重困,饿死者众,皆怨国朝之为也”。是以荆湖、江西、江东、两浙各地的钞乱蜂起,而变成绵连况久的大规模反乱。

    光是江西境内,就有“数十百部,部数千至数十百人“,而已经攻打下县城而占据一方的,就有管天下、伍黑龙、卓和尚、何白旗.满小红、朱明,所率领的十数只反乱之伍。

    还有宣州的大云邪教徒残余,在俞—的领导的宣城暴乱,直接在城中打破署衙而杀死了的宣州知州,这位知州不是别个,正是国朝公室的近支之一,兴海公的从弟梁烁。

    这也是目前身死级别最高的官员和亲贵,是为江宁方面震怒,下令宣城之内的所有乱党一个不留,毫不宽贷。

    此外,还有浙西的矿户刘花、何花等人的暴动,浙东沿海的盐枭马三度、艾未久的流窜肆虐。。

    这番反乱甚至波及岭内的循州、梅州、潮州、惠州等地。

    更迟一些的,还有两浙台州地区的渔民,江西传州的山民,福建建州颐宁县的饥民,浙江衡州的饥民,江西吉州地区的农户,都纷纷揭竿而起,杀富济贫,屡挫官军。

    将江南诸道的大片富庶地区,变做了征战厮杀的新战场。

    反倒是我所在这这淮东一隅,直接控制的六个州,外加部分控制的另外数州,反倒成了某种意义上远离征战纷扰,苟且偏安的人间乐土。

第595章 变数10

    ps:那个总算赶上了今天,调整过来真不容易

    眼下这种局面,虽然对是难得偏安一隅的淮东来说,是闷头发展的前所未有良机。

    但是,我觉得自己依旧可以再做些什么的。比如不乘机发发国难财,乘火打劫一番什么的,实在对不住我所掌握的资源了。

    与辛稼轩、陆务观等高层短暂的会商之后,随着镇抚府最新的决定,十多路武装护卫下的信使队伍,带着一批特批的物资,迅速从益都出发南下了,

    他们的任务是,前往淮南道乃至江南诸道的战乱地区,以淮东政权的旗号招徕当地,无所着落或是活不下去的流亡人口。

    当然其中的重点,主要是在交通比较便利的沿江、沿海地区,招揽那些有手艺,或是粗通文字的人,为一切的最优先。

    事实上,在此之前作为某种专属的福利和优待,军队中的润州—江宁一带籍贯的将士,已经在陆陆续续的成批量,从家乡转移家眷、亲族什么的。

    已经抵达密州的境内,并且在预留的现成安置地开始生活的,也足足有过万人口,足够构成十几个村邑聚落了。

    与他们一同南下的,还有若干我个人手书,或是淮东置制使名义发出的公文。分别随信使投寄给,不同的关系户和相应的具体对象。

    比如,给江宁府的是呈送监国的一封正式奏文,主要提到,我淮东虽然身居远地,但是不忘为国分忧。因此,特地要求从动荡纷扰的江南各道,移民戍边云云,然后顺势要好处,要资源,要待遇什么的。

    这也是分镇一方的守臣,最常见的要求和态度。不过,我的目的不在于能够获得多少援助和资源分配。事实上随着江南各道的动乱,从海陆输送而来的资源,已经在持续减少了,虽然幅度还不是很明显。

    因此我这种要求,更像是一种曲线迂回的间接要求,国朝对我接下来的行事,予以背书性质的备案。

    只要不是正式驳还,哪怕极其有限的接受,或是留中再议为名,拖个一年半载的,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而给正驻扎在淮南道高邮一带,主持江北各军的那位便宜姐夫宁总管,则是某种正式协力的请求和相对有利的建议。

    让我的人在他的地盘上获得某种行事的便利,然后以赈济灾民为由,协助他把一些地方上无力供养,又缺乏着落的不安定因素,乘机都发配到淮东去,眼不见为净。

    而给江淮转运使程煊的私信,则是明白了说,我这是想要乘机谋取私利,发一发人头财而已。

    希望他能够作为中介,替我联系一些江淮地方上的关系和渊源,从内陆各州贩运一些青壮年纪的流民过来。

    然后,作为一笔持续的生意,按照具体贩运到海边或是江岸上的人数,给他既相关人等提供相应的抽成。

    等等诸如此类,广撒网而多准备,以获得尽可能的额成效和概率。

    甚至就连刚刚秘密搭上勾的,所谓河北行台都督兼招讨大使张邦昌,我也让人带去了口信。无非就是在黄河岸边建立临时的锥场,以及伴随而来的相关人口交易内容。

    除了初期的几批战俘赎回之外,

    我还可以用淮东积累的产出剩余,比如河北道所需的铁器、煤炭、精盐等产品,来交换那些河北的流民,当然只要身体健康、四肢健全的青年男女了。

    当然这种实质上里通外国的通敌之事,就需要低调再低调,偷偷的做而不能大作声张。

    这时候,位于黄河出海口的滨州,就成了某种上选。

    因为滨州作为淮北东北角,地处偏远的下州,又有梁山寇长期活动的缘故,数次围剿和大战,已经让境内为数不多的三个县治,变成十室九空。

    目前只有从邻近的青州、淄州,重新迁移过去的若干屯垦据点,作为前沿的预警和重点地方的防要之用。

    因此保密和丰硕消息的成本,远比其他沿黄的齐、济、恽各州,省心省事的多。就连相应货物的集散地,都是现成的。

    也就是阻击卢龙军先头的那段河岸上,所建立的临时营地。营址都已经规划好了,只要稍加改造和增筑就能派上用场。

    而劳力和驻守部队也是现成的,只要把用来交易的北军俘虏,在当地多使用几天就好。

    现在的大江南北,中原和塞外,到处都有因为战乱和动荡,而活下不下去的人群,如果能够得到地方官面上的协助,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好。

    那获得人口输入的成本和手段,也将会相应变得极其廉价和方便。

    这对我治下的淮东来说,这可谓是为数不多的运气和难得良机了。过了这个村,可就在没有这个店了。

    当然了,天下不会掉馅饼也没有平白做的善事。作为不能太过亏本的成本运营手段,这些被贩运的对象,可以预期的是将来他们抵达淮东之后,被我建立的社会生产体系,给拼命压榨光最后一丝剩余价值的结局和下场了。

    不过,相对于在乱世里饿死、病死、意外横死的各种结局,短期内勉强能够吃饱穿暖之后,再被高强度使用,直到小比率的过劳死,总归是一种相对幸福而无法抗拒的选择不是。

    这时候,童昊负责的“马统调”,送来一份来自胶西县的报告,

    据说,虽然在板桥镇新建的巡海水营还比较简陋,只能在沿岸可视的范围内活动。

    但是,显然我安排过去的那个海贼头子宗汝霖,却是已经乐在其中。

    仅仅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投入进,这个海战教习兼佐副的角色中去了,而与原有的部属们上下打成一片,演练出许多战术花样和手段。

    这样我就能稍稍放心下来了,不过对于他的监视和掌控,还是要持续下去了。这个前海贼头领的属性,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放心的。

    虽然说像他这样大海的男儿,天生豪迈不羁而奔放热烈云云,但是相应的也有大海所赋予和感染的,诸如性情多变或是反复无常的潜在性质。

    要是被乘机拐走一条战船而天高鸟飞,海阔鱼游,那我短时间内还真没有反制的手段。对我新建立的水军影响和打击还在其次,我一贯破格用人而眼光独到的威望,也要因此受损了。

    这也是一种变相的赌博,用我一以贯之的判断和他的人品作为筹码的无形博弈。

    ..

    数天之后的滨州,

    依旧驻留在原地的防戍营部将李显忠,再次见到风尘仆仆赶过来的守备官冯浪,

    “却是恭喜世辅了。。”

    冯浪抱拳与他撞了撞肩,热情的招呼道

    “上头的嘉赏已经下来了。。”

    “贵部所余,就地升格为防戍营第十三序,赐以滨州营之号。。”

    “世辅以旅帅衔,领副都职,暂代营中诸事。。”

    “相应的身牌并文书,我都已经带来了。。”

    然后他不免咂咂嘴道

    “只可惜,你我没有福分在一起用事了。。”

    “你部须得就地设垒驻防,以待后续任务和指示。。”

    “军械和淄粮的补充,我都已经带来了。”

    “日后我在梁山上,。说不得还有继续相互守望的机缘呢。。”

    事实上,他对于这个任命和安排也是有些疑惑的。却不知道,正好遭遇北面来使的李显忠部,已经成为当地看守的最好人选。

    这样必要的时候,也能迅速处理掉而撇清干系,也不怎么心疼的止损对象。

第596章 期新

    济水中游的济州境内,

    拥挤在十数条车船上,操持着异域口音的临时乘客,也刚刚从回河镇附近的渡口,像是温顺的羊群一般的登上岸来。

    “大根随便吃,要多少有多少。。”

    已经是倭人团小头目的坂田银时,一边距这个喇叭筒叫喊着,将一车上的大白萝卜,投掷向车船下来不久,还有些畏畏缩缩的人群。

    “这里还有些醋姜和泡蒜,觉得身体不舒服的,就吃几瓣。。”

    “不要忍着,有毛病和不适,要及时站出来。。”

    “自有安排和治疗,若有隐瞒的严惩不贷。。”

    “好容易从大老远来到这里,可要好好珍惜机会。。”

    而在济州平阴县附近,安置地的临时围村里,

    “好好干活。。用心卖力”

    已经改名为赵信的黑岛仁,对着新来的倭人群体,大声的训话着。

    “多亏了神佛的保佑,你们这些本该饿死在家里的贱种,才能够来这里讨生计,”

    “不能卖力干货的人,是不配享用这些的。。”

    他用叫踢了踢装满酱豆子和杂粮蒸饼的大桶,发出某种沉重的通通声。

    “这里从来不留没有用处的人。。”

    当然了,按照镇抚府的规划。

    被招募来驻屯开垦这些,可能时常收到敌方侵扰,或是渗透威胁的前沿地区,都是这些渡海而来的倭人为主的归化人。

    这样,就算日常因为意外突发事件,再怎么损失起来也不甚心疼,也不伤到什么根本。

    .....。。

    数日之后的江宁,石头城

    “为国分忧?。。可以派少量人马前来接手”

    满脸倦色的监国,对坐左近道

    “他这又是想做什么。。”

    说实话,这段时间他休息的时间得极少,也几乎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因为放眼过去几乎都是层出不穷的噩耗和坏消息。

    也只有来自淮东的报告,算是其中难得的一抹亮色,至少不乏捷报和斩获。因此,他才会从亢繁公务中,把这件相关的事情单独拎出来另做他说。

    “这位罗藩子,素来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物。。”

    一名近臣有些迟疑踹博这监国的表情道

    “只怕是有相应的好处和利益在其中吧。。”

    “还有这种事情。。?”

    监国皱了皱眉头,却也像起来似乎是这么回事。关于早前在军中倒卖被捕亡人口的传闻。

    “不过,臣以为他的初衷,还是想要向行台索要扶持和援力才是。。”

    另一个近臣的声音异议到。

    “毕竟,行台已经酌情核减了淮东军需输供,”

    “或许是有所想法,而籍此前来表示一番。。也不知可否”

    听到这里监国不由摇了摇头,要是这样的话倒可以放心了。

    作为上位者用人素来不怕对方有私心,就怕对方没有能力把事情办好。至于是否做事之人顺带在其中,为自己谋取好处这种事情,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没有必要那么斤斤计较了。

    “算了,”

    监国有些自嘲的摆摆手,自己居然对这种小节计较起来。

    “他不怕安置不了的话,就如所请多多益善好了。。”

    “再传谕有司听便其事,不要妨碍好了。。”

    随着新一迭送来的奏报,这件不怎么要紧的插曲,很快就被他抛到了脑后去。

    这段时间下来,他要操劳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江北和荆湖的局面,好容易才全力稳定下来,却又要面对江南主导一片糜烂的局面。

    以至于秋收的岁入只有一小半入库,反而还要投入更多的钱粮去控制局势。

    虽然已经让那些海外调来的客军,分做十几路开始平叛,但是想要见到成效,现在看起来却还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而作为这桩小插曲的后续,留在江宁的淮东奏进官谢明弦,也应约拜访了若干位关系人等的主宅,按照各自的喜好将一应谢礼奉上。

    有时候达成某种目的,也只要在场当事人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一两句话帮衬而已。

    ......。。

    而出自洛都的密探头目金求德,也带着几名手下正在在北上的路途当中。

    一匹驽马拉着一车臭烘烘的咸鱼干,就是他们身份最好的掩护。

    正所谓是天有不测之风云,虽然他们已经在广府当地,初见成效的站稳脚跟,并且采取了一些行动,将当地游离的力量给整合起来。

    但是当南梁发起北伐之后,他们所努力的这一切也就在没有丝毫的意义了。随着江南的易帜和淮南的迅速沦陷。

    他们这个特殊使命的小团体,连最后的消息渠道和指示来源,也彻底断绝了。

    然后是一个个噩耗接踵而来,最后消息传来的时候,就连大唐的腹心之地都亟道都已经沦陷,而洛都则已经是南军的包围下,连城防被打破而危在旦夕了。

    这时候,任凭他们再有如何完成任务的坚定心志和信念,也不可避免的出现某种混乱和不知所措的情绪。

    在可能国破家亡的惨痛现实面前,以及再无任何后援,也没有工作目标和负责对象的情况下,不免开始出现人心散乱,产生出各种别样想法来。

    有主张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回归洛都的;舍不得刚有起色的一点基业,而主张继续这幅下去观望长久的;也有犹豫不决首鼠两端和稀泥的;

    让远在他乡异国的这帮人,顿时就各种貌合神离的闹腾起来。甚至连金求德弹压了几次之后,也没能压下去,

    甚至连金求德自己都错估了,某些手下在绝望中的决心和下限。然后就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火拼和内讧之后之后,失去了对局面掌控的他,与黑籍为首的最后几个铁杆追随者,被变相的驱逐和流放了出去。

    当然了,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断然也不会让那些人好过的,在那些人出尔反尔的派人来半岛伏击他之前,他就已经向南朝的京兆府匿名投书了,举告数年前一桩码头刺杀事件的幕后线索。

    虽然这是两败俱伤之局,自此不得不踏上了茫茫的北归之路,但是他依旧在颓丧和失望中,很快就振作起来。

    因为他始终偏执而坚定的相信,这些都不过时某种试练和磨砺,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之前,必要的过程和磨难而已

    按照他始终追逐着天命和气运直说,只要他能够继续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还会与自己心爱的妹妹重逢的。

    因此,他可以在这个岭外的边缘之地,像是个市侩的真正商贩一般,在沿途大力叫卖这自己的货物。

    “咸鱼好,咸鱼大法更好,”

    “可以充饥,还可以补充营养。。就连买盐的钱都省了”

    “什么咸鱼吃多了胸闷焗的慌。。”

    “那可以多喝水啊。。”

    “难不成能吃得了咸鱼,还喝不起一口水么。。”

    他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藐视着这些只看不买的愚钝之辈。

    突然前方路口传来一阵喧嚣和叫喊声,然后是争相奔逃的人流。

    “大云贼军杀来了。。”

    “救命,”

    “快逃啊。。”

    这是路口的方向,被点燃的驿站外,也出现好些手持兵刃的武装人员身影,以及参差不齐的呼喝声。

    “无上诸天深敬叹,大地重念普安和。”

    “圣教在此宏光。。”

    “一应军民百姓,还不快快皈依正途。。”

    金求德却是脸色一变,这可不妙了

    这些大云教的乱党,居然都已经猖獗到了,在这岭外重镇的韶州境内公然起事作乱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期新2

    readx;第五百九十二章期新2

    黄淮平原之上,

    曾经的少林遗徒,酒肉和尚鲁达,也在进行着自己名为磨砺心志的苦修历程。

    他本是渭州平凉籍贯,天生的巨力,一双砵大的拳头。自小以俗家身份,师从了某位流亡到关西的少林余孽,而学了一身强筋健骨,拔柳如轮的遮奢外家本事。

    这所谓的少林余孽,却是前朝遗留的旧事了。当年乙未之乱的少林寺僧众们,因为站在了错误的位置上,是以被各路经过的军镇之属,给轮番反复刷了一遍又一遍。

    千百年的基业和集藏,几乎一扫而空。然后,知道承光帝在西军护送下东进,重开大唐山河,而呈现短暂而难得治世中兴,才好容易在规复过来。

    却又不慎卷入了承光帝身后的嗣统之争,成为承光帝最后一次名为灭佛的,杀鸡儆猴式的政治运动的首要牺牲品。

    弥留的一句遗言“天下秃驴不可杀”,让北地无数的寺庙禅林破门人散或是灰飞烟灭,而作为北地禅宗祖庭少林寺,自此也成了某个只存在,残垣断瓦中的历史名词。

    就连那些逃散避祸的少林僧众,因为不乏身怀武力和怨望之辈,因此也成为了历朝历代沿袭下来追索迫害的对象。

    而作为鲁达的这位余孽师傅,业已经和正真的出家大德毫无干系了,只要给喝酒吃肉,就愿意干任何事情。因此在早年的时候,深受熏陶的鲁达,没少做过一些好狠斗勇、惩力以强的错事。

    后来被地方募兵的官长无意看中了,在西军秦丰镇下做了一个小军官,提辖边藩一个小镇的市务采买。

    结果难得一次正义感发作,却无意失手打死了,微服出游的本地经略使小衙内,然后不得不踏上浪荡漂泊的逃亡之路。

    为了逃避那些为了悬赏和出身,而蜂拥而至追拿的秦陇刀客和绿林亡命,他想办法买了度堞来用假和尚的身份掩人耳目,一路逃过了潼关以东,

    然而,这个修身不修心的假和尚楸份,也未能维持太久。因为他爆裂的性情,或者说他嗜酒起来,连自己都害怕的癫狂,一度做出过酒后把禅林里的老树都给拔了,甚至是把整个粪桶连同茅厕,都丢到大雄宝殿顶上去之类,令人脸红面猖的发指之事。

    也有因为他嫉恶如仇,见不得丑恶的心性。

    或者说,自从他愤而打死打伤,临时挂单的清凉山五台寺,那群道貌岸然却是藏污纳垢无恶不作的秃驴,连同他们一肚子坏水的监院也摔死在台阶上,又放火烧了密窟之后,

    他反倒因为某种明悟和顿觉,而成了个彻底形骸放荡不拘戒律的野狐禅,走上了正所谓“拳头上自有禅理、忿怒间做金刚护法事”“入世为了出世”“杀人亦是救人”的一番心路历程。

    一条沉重的五锡禅杖,最终消磨的只剩下实心熟铁的杖杆子。

    行在道途上挥舞起来,虎虎生风的十七八个人等闲不敢近身,就算是遇上了小股流匪乱兵,也能仗着武勇逢凶化吉。

    只是天下动乱,天下擦怒斥年的寺观也不得安生,更别说他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和尚,又哪有独善其身的机会被驱逐和追打出去,才是最常见的事情。

    特别是西军的在再度入关,他也不得部踏上更加向东的茫茫逃亡之路。

    看着阴郁的天空,感受着咕咕叫的空肚皮里,那一阵赛是一阵的催促,让他眉头忍不住拧把起来。冬天快到了,是该找个地方栖身了,不然这大好百多斤肉,就要便宜路边的野狗鸦鸠了。

    难道要故技重施,找个野庙挂单,然后依靠那点强记下来的轨仪,厚着面皮装模做样混些香火钱来对付一时?

    突然远远一阵香气让他的鼻孔抽动了几下,却是新炊面食的味道。不由在破破烂烂的足下加快了速度。

    土路坡顶的尽头,一张小旗一副棚子下,是一个路边卖吃食的野店。

    一个满脸沧桑的老者站在热腾腾的蒸屉上,热诚的招呼道。

    “这位大师傅,老儿这有素、荤、糖三色包子……“

    “素的是绿生生野菜葱白;荤的是过油的躁子渣;甜的是杆子糖合豆粉……”

    “都是实打实的杂面裹里,不知您啦要来那几样呢……”

    “还有更清淡的吃食么……”

    鲁达有些不自觉的摸了摸长出搽刺的光头,强忍着诱惑咽下口水。

    “当然了,老高粱做的杠子面窝窝也有,蒸熟后一个只要……”

    店家用一只手比划出五个子的意思。

    “我这里还热水管够……”

    鲁达最后还是恋恋不舍的从干瘪的内袋褡裢里,好容易摸出一枚摸出油光发亮的十文旧制大钱,换成了两只千挑万选之后,尚拳大的杠面窝窝。

    然后才盘腿坐在一边的土阶上,将一只窝窝小心的塞进怀里藏好,然后这才撕下一小片放进嘴里,对着店家递过来的热水瓢子,咕噜噜的就是一阵牛饮。然后不由露出某种吃食落肚的满足感。

    只可惜这么大一个窝头,相对于他蛰伏身板来说,却也是杯水车薪,无论他如何的细嚼慢咽,随着最后一丝发酸的味道,消失在喉头间,仿佛肚子还是空荡荡的一腔子水哗啦啦作响。

    “再来些热水……”

    他有些郝颜的叫到,舍不得吃剩下一个窝窝,就只能看不要钱的热水,来骗下肚子也好。

    “好咧,大师傅真是个好身板架子啊……”

    店家不以为意的继续递过一瓢来,然后客套笑着打量起来。

    “也是个有力气的大把式么……”

    “怎么,店家你这厢盘底作甚,是想雇我做事么……”

    鲁达挑了挑浓眉瓮声道。

    “大师傅说笑了……”

    店家呵呵笑的满脸都皱起来。

    “我这小本生意,哪供得起大师傅你这号把式……”

    “只是觉得大师傅的这身板,肯定特别能干”

    “不去做些事业来,有些可惜了……“

    但所谓交浅言深,却也有一见如故的,鲁达与店家有一句每一句的攀谈了好一会后。

    无论如何他还是谢过店家的建议,可以介绍他去附近村邑找个力气活计的一番好意,而重新踏上了路途。

    随着他的脚程和日头的斜下,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路面逐渐变得平整起来,虽然是最普通的夯土地面,但至少友人定期维护,而没有锁着频繁使用的车辙,而变的明显坑坑洼洼起来。

    这也意味着靠近城邑和聚落的迹象。

    想到这里,满身疲乏的他有平添出些许气力来,靠着一棵树掏出刚灌满的葫芦,仰头就是大饮一口。

    突然一张网兜,从背后将他套了个瓷实,虽然很快就被他仗着倒拔垂柳的天生神力,甩脱开来,却又被好几条套索给圈个正着。

    缠绕住手脚,一个不稳就天摇地晃的被拖倒在地上,只可惜他饿得太久了,居然没法一时挣脱开来,就连兜里的窝头也滚落了出来,被几只腿脚毫不留情的踩瘪泥地里。

    “混账,你们这些混账……”

    他怒骂道,却被人对着头脸和胸腹狠狠题打了起来,直到口鼻冒血佝偻的箱子虾子一般蜷缩起来。

    “就是这厮……”

    “偷偷闯了进来……把人都放走了”

    “还打伤了我们若干兄弟……”

    “不管还知道多少……””决计不能让他跑出去走了消息……“

    虽然这些人,都是一副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乞丐、泼皮打扮,但是都身强力壮而且说话带有明显的口音和腔子。

    从他扑地的角度,刚好看到好些明显穿着官军式样靴子的脚,站在他身前。

    他突然心中有些明悟,却是被之前自己一时的意气,打跑了一群流民中恶,而惹出来的是非。

    只是显然背后的内情委实不甚简单,可惜了那个好心的店家,千万莫要为自己给无端牵连了。

    只可惜自家饿得太久,又满身疲乏的才吃了个窝头,不然怎么的也带拉下几个,该下阿鼻地狱的恶徒作为垫背才是。

    “还是一刀了断,就地埋算了……”

    须臾间,他们的讨论很快就有了结果。

    “等等……”

    一个关西口音突然插了进来。

    “我似乎见过这厮的样貌……”

    “可以带回去辨识一二……”

    “说不定还能发笔小财呢……”

    鲁达不由心中重重的一跳,那些人果然还是阴魂不散的,追索大这里来了么。

    然后他就被捆了几捆,放在一个拖架上拉了就走。

    只是还没有等他被拖走出多远,就听的一阵错乱的惊呼声和惨叫声,以及箭矢飞舞的咄咄声和兵器挥舞的厮杀声。

    然后拖着他的牲口,似乎也中箭吃痛顿时乱窜了起来,连带拖架上的鲁达,也被狠狠甩在地上,滚了几番一头撞在一个树桩上,顿时昏死了过去。

    待到他重新头昏脑胀的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名的地方,居然倚墙靠坐着,根据空气中熟悉的牲口分辨味道,这里似乎是驿站。

    而且在不远处,鲁达居然见到了那个店家,他一反常态的腰杆挺得笔直,站在一个头戴宽檐笠帽,身穿细铁帷子的军汉身前,认真禀告着什么,也不复那副维维是诺,与人和善的模样。

    “某家慕容武,鹦鹉的武,如今添为淮东路郓城提刑司推官……”

    随后那军汉,就走到被松绑的路达面前,腔调甚重的道。

    “兀那和尚,又是何来历……”

    “怎得与这些不法之人搅扰在一处的……”

    “速速如实招来……我或许还可以给你各宽怠手段”

    事实上,对挂名推官的慕容武来说,这次也是“两调”为数不多的协同行动。也是在参与培训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第一次所出的重要任务。

    因此,因此格外的慎重与用心。经过他在前沿的缓冲地带,经过长期的监控和布局之后,取的了不成的成果。

    破获了这起化整为零混在流民中入境,勾结地方匪类假冒淮东军士,多次为祸作乱地方的公案。

    之前虽然有所报告,但是一只没有抓到实据,而那些受害的都是流民,因为不明情况和畏惧强权的缘故,绝少有主动出来出首和指认的。

    由此,还可以将之前许多军纪不整的锅,给一柄甩上去,说成都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搞的鬼。

第598章 期新3

    天气还在一点点的变冷,草木枝叶的边缘,随着晨曦的露水,也开始出现了泛白的边沿。

    但是,相比早前辗转百战而孤军突入青州的一旅残师,所度过的那个愁云惨淡而如履薄冰的严冬,或又如后来的那个紧巴巴的让人只能苦熬的寒季。

    这个冬天的青州治下,就让人安心的多了。

    无论是官府和军队仓禀里,冒尖的麦豆谷物和堆如小山的干脯酱菜;或是露天煤场的里堆积如山的石炭,或者又是十二个时辰开工不懈,灯火通明喧嚣不息的大小工场、矿山里,输送出来的产品和半成品。

    还有海上加紧往来运送的船队、船团,陆地上一群群汇集而来的流民,都在无形间述说着一个事实,活下去的希望和拥有生计的感觉。

    萧疏斑驳的庭院之中,我正在和大小两只萝莉玩喂食的游戏,糖炒的栗子,蜜渍的核桃仁、盐煮的蚕豆,都是最寻常的小零食。

    似乎是因为有了我身边负责暖床的抱头蹲,这个现成的竞争对像,而小伽嘉也不再变得那么孤僻和生分,清清冷冷而难以琢磨;

    有时候甚至会无意识的流露出向我撒娇和亲近意味和情绪,总算有点正常年纪的小女孩的样子了,这不由让人有些欣慰和安心。

    作为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穿越者/绅士,

    养萝莉,特别是养一群萝莉,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啊,不但要有合适的饮食和营养来保证充分的发育与健康,还需要足够的知识和礼仪教育,来培养相应的气质和内涵,更要想办法塑造她们全心全意服务的正确三观和日常认知。

    各种琐碎异常的投入绝对不会少的。因此,除了日常的学习之外,还要有足够名为责任和事务的活动空间。

    我给小丫头独孤伽嘉的任务,就是专职遛猫,打扮成独一无二的猫耳形象,抱着小喵薛定谔在军营里随便逛逛就行,结果,因为太过可爱,萌杀一片的缘故,变成了军中私下公认的吉祥物。

    只是随着小猫薛定谔的逐渐长大,除了长出一层银灰色斑纹的细密长绒毛外,也逐渐在觉醒某种居于食物链高端的猎食本能和“小动物杀手”的专属天赋。

    因此,时不时从外面给我带回来各种战利品,有时候是整只奄奄一息的麻雀,有时候是血糊糊的半只老鼠,或是硕大的虫子什么,甚至有的时候干脆叼只活生生的小老鼠,来在人家面前卖弄玩耍着。

    虽然它一直被有些宠溺的小女孩儿喂得饱饱的,而不屑去吃这些来历不明的德行,但对于这种捕猎活动,却总是乐此不疲的。

    而它第一个邀功献好的对象,也是日夜相处最多的伽嘉,就成了某种意外事件,首当其冲的第一受害者。

    因此,我偶然能够看见小伽嘉,难得不复那种无动于衷的三无表情,而呈现难得惊慌失措,或是一脸崩溃的样子。

    毕竟,半夜突然被毛茸茸的东西拱醒,然后发现床头或是脚下,多了一只奇形怪状的活物,有些还会直至尖叫和拖着内脏挣扎,任谁也淡定不起来啊。

    然后在某种含糊不清只言片语的尖叫声中,她就会泪汪汪的狂奔到我的床上去,宁可挤在我的床脚再也不肯回去了,

    这时候抱头蹲也会恰如其会的,大喊“老鼠,”“我怕”之类的理由,也赖在我的怀里不肯下来了。

    天知道她和我一路逃亡的那段时间,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居然也会怕老鼠和虫子。难道是那只节操和耳朵一起没掉的蓝色家用猫形机器人附身了。

    这时候,它就只能是很有些委屈和不解的耷拉下耳朵,喵喵叫着留到我脚边蹭啊蹭的寻求某种抚摸和拥抱的安慰。

    然后,就会被笑眯眯的抱头蹲,不声不响的给一把逮住,在某种喵呜不绝的抱怨声中,给抱走去马上洗澡了。

    因为,将这只可怜的小家伙,按在专用的木桶里,抹满跑跑洗白白,然后仔仔细细的梳理皮毛,这也是小女孩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了。

    .....。

    随着局部形式的好转和走上正轨的政权组织。来自镇抚府的新一批任命也发下来,而颁布张贴在益都的城门外和街口上。

    其中人士变迁级别最高的,包括了客座赞画朱武,色役使赵鼎、括户推官蔡元长等人,分别除去各自的差遣事,所属人员各归司署而另作安排。

    其中朱武转任为镇抚府军书参军,负责编纂和研修战史,及战阵操条的修集订正;

    赵鼎则到判司六行下辖第一大分支部门户行,就任掌管民户﹑祠祀﹑农桑的户曹主簿。

    至于蔡元长,则得到了掌管财记的支使之下,分管货币盐铁的副主事新任命。

    虽然都是次务官,但都是拥有正式品级和职部,定期可以直接向制帅面呈公务,或是参加常例会议的发言,而不需要指名列席的流内官属。

    而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凡事需要自己琢磨和钻研,来拓展和发挥职权的临时差遣。

    因此,这个结果对于一直表现的兢兢业业的蔡元长来说,则是一种久违的轻松和释然。

    尽管他这个括户推官的差事,对于六州治下的局面来说,看起来还是有不少行事方便的。

    虽然因为战乱破坏的,在检括人口的基本问题上上,已经没有过去强势的传统豪强大族的妨碍和阻挠;但是战乱也造成了无数的流离失所和逃亡离散。

    需要事无巨细的耐心与持之以恒的毅力,安排和布置好大量琐碎而繁杂工作,才能把那些流散四野中的户口,从各种藏身的偏僻旮旯里给找出来,然后登记入册安置编排,变成账面上增加的工作绩效。

    因此,除了派人在各种大路小道上,设卡盘查和招徕之外,还临时雇用了众多人手、深入走访到一些传闻有人活动的山林野泽,草莽荒野之中。

    甚至是不怎么光彩的哄骗、威逼、利诱手段,他们可谓是无所不用多管齐下,才把这些被战乱折磨的麻木不仁,或是风声鹤唳的流亡土户,从边边角角的山山水水里一点点的抠拿出来。

    而他作为一个毫无根基和帮衬的外来人,只是凭借一点旧交而简拔到这个,无形间掌理和决定无数人身家前程的位置上,也需要比别人更加勤勉和得力,才能得到下属最基本的认可和遵从。

    同时还要负责与赵鼎负责的色役使部门的衔接关系;既要保证一起协力而不至于变成相互扯后腿的坏事弊端,又要保持在与对方相互竞争中不至于掉队;

    明里暗中的比拼追赶绩效的同时,也要小心谨慎的防慎杜微,被对方挑出不应该的错失和纰漏来。

    而随着这各临时差遣的结束和撤销,这也代表他持之以恒的努力与实干,总算得到了上位者的认可与变相的褒奖。

    因为,虽然名义上都是镇抚使直属的下辖,但是在地方独领职事,与在主官身边用事,毕竟是截然不同的际遇与前程的;而在流外的临时差遣与流内的品秩官之间,也有着天然之别。

    虽然天底下大乱依旧,礼乐制度崩坏驰废日久,而各藩镇守臣多事自行其是,滥设官属而泛滥成灾。

    但是一个事事履新,却已经呈现出健全而严密发展潜力的组织体系,对于这些体制外的士人来说,还是充满吸引力的。

    蔡元长也难逃“学的一身技艺,售与帝王家”的传统士子情节。

    只是如今天下纷乱,各处争据林立而帝室暗弱。因此所学的本事,能够得到一方守臣的信重,而运筹司职一方,也算是这世道中一个不错的出路和选择了。

    而与那些士子不同的是,作为被传统士林讥讽为,最好功利与营钻的新气学源流之中,最注重实用主义也最为杂驳,具有闽地沿海背景的货殖学派,

    他的偶像,其实是前朝开国的名臣魏征,只是不是那个被无数光彩和赞誉所包装下,在史书中名垂千古的铮臣魏征;而是在流散民间的帝王起居录内,似乎更加真实的那个魏征。

    无论是作为曾经废太子建成,铁杆忠心狠辣果决的谋主;或是作为与唐太宗君臣相得,传颂后世一代谏臣;

    这位魏玄成,都能恰如其分的按照上位者的需要,竭尽所能地处理好自己的立场和角色,胜任每一个上位者心目中的位置,而在史书中留下专属的浓重痕迹。

    这也是为人臣者的一种高大上的境界和成就不是。

第599章 期新4

    密州,新乡镇,五十九屯,

    相对整齐洁净的新规划区里,一行风尘仆仆男女老幼皆有的外来人,也正在一个披着号褂的马脸老军引领下,穿过卵石铺砌的硬化街面。

    好奇或是期盼,或是坎坷不安的打量着,沿途经过的各种房舍屋宇,因为这里很可能就是逃离了兵火纷乱之后的他们,此后长久的安身之地了。

    “你们都是军眷,所以都不用进惩戒营。。”

    这位马脸老兵虽然自左膀子以下都没了,但依旧是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的介绍道

    “也不用经过半年的留置和甄选,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和运气了”

    “一来地方上,就还有现成的家什可用。。”

    “但这不意味着,你们就可以懈怠懒散下去,”

    “不用尊守规矩,或是不用讲究自身的卫生洁净了。。”

    说到这里,这名领路的残疾老军,口气也变的严肃起来。

    “或者说不能符合基本要求的人。。是不配享受这些优待和现成的好处”

    “木榜和墙上的五条七禁,乃是最基本的要求。。”

    “此外还有诸多在坊区内生活的细则和要点,”

    “比如不准直接饮用生水。。”

    “卯时前都有公用的水房,无间提供烧开的热汤水。”

    “日常废物及脏水,也不准胡乱泼洒放置。。”

    “需要倒入专门的暗沟,或是积攒起来送到借口的竹筐里,自有人天天处置。。”

    “如果无意违背了,第一犯就要吃鞭笞若干,再犯惩戒性的劳役一段日子了。。”

    “累犯三次而屡教不改,就要赶出去另册编管了。。”

    “无论是普通劳作营还是苦役营,或是那些繁重无间改造地,嗯,相信我,绝对没人会喜欢这些的。。”

    “本地还有定期公推,而约定俗成的乡规民约,也需要详细了解。。”

    “虽然不上肉刑,但是也要罚钱纳物的。。”

    “比如每户有十六岁以上,每月最少要为公中事项的出工三天,。。”

    “当然公中是包给伙食的。。”

    “如果家中有两人以上的军职、工役,或是有业余的专长,也可以抵免的”

    “凡六岁以上孩童,勿论男女都必须进童子营工读。。不得隐匿”

    “不然家中父母以违抗罪坐得连罪。。这一点很重要”

    “淮东治下,从来容不得懒人与懈怠浪荡之徒。。”

    “但只要你有本事或是够勤勉,过上常人以上的好日子,却也不难的。。”

    “甚至你们守好规矩,都能比较安生的糊口。。”

    “每一屯都有自己的综合考绩,这些细微处就关联到其中。。”

    “不识字没有关系,让人给你念,还有歌谣可唱。。”

    “多唱几遍就记住了。。”

    “教不好自家的儿女,那就只能大人吃苦头受罚了。。”

    事实上么不用他的介绍,还有很多与众不同的地方,

    明显笔直齐整的街巷,也没有明显的占道之物,沿街的家家户户除了些许,门边杂物筐娄之外,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里的街坊之中,无论大人小孩的身上都很干净,哪怕是缀满补丁的旧衣裳,也浆洗的相当整齐。

    虽然各自的口音不同,看待外来人的眼神,却也没有其他地方的堤防和戒惧之类,显然是某种充实安全感的日常生活所造成的。

    无论是林立茨比的架满了高处的,五颜六色的衣物被褥,或是在建筑上方别具匠心的利用空间,见缝插针的重赏星星点点的花圃菜畦,瓜蔓藤嘉,都让这里充满了某种令人向往的生活气息。

    这里就是主要有在役军眷和退养老兵,投入部分资源的补贴和维护,所构成的所谓众多模范区之一。

    按照不同的籍贯比例,而从各种地域群体中,随机抽取搭配而成的。重点是强调变相的军管之下,各种人群的融合与共存之道。

    也算是某种社会实践和组织建设的外延部分。

    ....

    黄河口与海水交汇的无名沙丘上,已经被打上了围珊,建起了哨楼,而变成一个人声鼎沸的临时交易市场,

    不多有满载的船只靠上来,然后又同样满载这另一些既轻且贵的东西,而返回到对岸去。

    只是其中交易的,除了少量的成捆成筐皮毛、铁器、青盐、蔗糖、茶饼、酒水等货物之外,最多见的还是各色的人口。

    既有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青年男女,也有满身腥膻味伤痕累累的胡马儿,还有马匹、骡子、牛羊之类的牲畜,当然外形上都是比较羸弱。甚至一些瘦马的身上,还打着军中字样的烙印。

    他们或是它们在刀枪的押运和驱使下,迅速与手推车上沉甸甸的货物檫身而过,完成某种交汇又换乘上新的船只。

    作为其中的一些小插曲,在北岸运过来的船只中,偶然还有人突然奋身挣扎着,闪过催逼的刀枪而一举跳进黄河之中。

    然后在一片目瞪口呆或是哗然呼叫声中,被零落的弓箭给攒射的带着一抹稍闪即逝的血色漂浮起来,又被滚滚的浊流冲进那茫茫的海天之间,从此不见了踪影。

    而在为这一幕背景的,则是南北岸之间诡异的对峙气氛。

    无论是黄河南岸边,掩藏在草丛中隐隐错约不知数目的炮口,还是在徘徊在北岸附近与沙洲之间,闪烁反射着箭矢和船弩闪光的若干黄河水师战船。

    都在无形间阐述着一个基本的道理和事实,无论是哪一边都缺乏信任和宽容。

    虽然,在之前已经成批量的交易过数次,但是这依旧不能打消多少,相互之间的戒惧与警惕之心。

    ....。

    益都城,

    回来又好些时间的总材官孔吉吉,新进又参加了,拜猫教的新一次集会,而心满意足的带着几张,出自方应物之手最新出炉猫儿与女孩的烩卷。

    此外,他还得到以一缕据说来自罗镇抚的爱猫,薛定谔小先生身上脱落下来的绒毛,作为随身的护符。

    因为,基于众所周知的事实,大伙儿知道制帅养得可不是普通的宠物,而是对于各种危险有洞烛之能的一代灵猫,因缘际会来到了这位制帅身边

    是以可以从常人难以察觉的寻常症状中,辨认出真正有杀意的刺客来,而令恩主得以逢凶化吉。

    而负责陪伴和沟通的这只薛灵猫,气质孤冷独特不似凡俗的小女孩儿,无疑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猫之巫女了。

    是以,他们这些拜猫之众通过某种渠道,从对方那里得到这一缕绒毛,自然也有趋利避害的灵效和心里籍慰了。

    一边思考着,一边孔吉吉已经走到了自己居住的宅院门前,却是脚步有些迟缓下来。

    作为实质上总览军工械造以迎十一的总材官,他的待遇也是相当优渥的,独门独户的两进小院,专属于他一人。但是现在事情在不久之前似乎发生了变化。

    因此,他表情也变得有些期待又有些坎坷的,小心翼翼的仿佛不是踏进自己的住家,而是某种礼待上宾的高档之所,或又是某种盘踞着凶猛之物的巢穴一般。

    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邻近的旁人,在墙后或是门窗边探头探脑,已经是某种努力隐藏住窃笑和憋着某种情绪的诡异表情。

    毕竟,这位总材官外出公干却,带着个女人回来不出几天,就在女人叫喊的某种嘈杂声中,鼻青脸肿的被打出来,只能躲在军场里不敢回家,差不多已经成为附近一代的笑闻了。

第600章 期新5

    脸上重新带着几道血痕的孔吉吉,却是满心欢喜的重新走了出来。

    又更近了一步,至少对方已经不怎么抗拒他身体上的接触了,也愿意在当面吃他带回去的饭食,而不是衣服宁愿死也不让人靠近的样子。相比之下他不小心太过靠近,而被挠得尤在火辣辣泛痛的部位,却也不算什么了。

    因为,对方似乎遭遇了对于女性来说,过于凄惨的事情,因此还有些明显的应激反应,也是情理之中的。

    只能用日常之中,不计前嫌的温存抚慰,潜移默化的平复和纠正过来。

    对于这个结果和现今的局面,孔吉吉也不觉得后悔,

    不知道是否是对,那出身另一支北洲大族,一贯和孔氏老爷子不对盘的母上,从小压制和输灌的某种反弹,他似乎对英武俏丽的女性,很容易怀有别样的好感,只可惜这样的女子实在太少了。

    他一辈子很少对女性动心和感兴趣,但是一动起心思来,却也是有些撞破南墙拉也拉不回来的执拗劲。

    哪怕这个女人可能具有敌国的嫌疑身份,哪怕是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

    不然,他喜欢沉溺于自己的爱好和事业,不假外物也讨厌人际酬应不假;但另一方面宅归宅,仅凭他年纪轻轻,就已经随军转战各方的资历,和总材官这个的军中要职,多少好人家的女儿,怕不是等着他去挑选的。

    不过他更要感谢那位制帅,对于他一时冲动和率性的宽容与大度。毕竟,他虽然宅但是也不见得愚钝无知,想他这种军中重要职位的任务,是没有什么太多隐秘可言的。

    但据说这件事有人呈报上去之后,本想少不得一场风波和清理中的责罚,却被那位罗制帅当面一句调笑“没想到青羽你还是个闷骚宅。”就给轻描淡写的给偈过去了。

    作为此事的余波和回响就是,他从此得了“宅总裁”“孔闷骚”的别号

    然而第二天,他还是不免吃了一惊

    “什么,要我去曲埠做什么?。。”

    他突然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

    “领头祭祀至圣先师。。重修孔府?”

    他们避居海外远赴大洲的孔氏历代先人的一腔遗愿,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在他身上应验和实现了,孔吉吉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若款,而是某种错乱和荒谬感。

    毕竟,这也太随性跳脱了把,难道国中的孔圣一脉,都已经沦落到了,随便找个姓孔的来,就能继承家业么。

    当然了,这个时空的曲埠孔氏,没有后世那么多显赫的光环与荣耀头衔,只是骤然被抬高逼格的书香世家,与同时代的颜氏、管氏一起,号称金堂玉马之族的先贤余脉而已。

    要知道,

    贞观年间以前,历代历代都释奠礼以周公为先圣,孔子为先师,唐太宗废周公,以孔子为先圣,颜渊配享。

    但到了唐太宗的贞观年间,才改弦更张废周公,以孔子为先圣,颜渊配享,自此开创了后世尊孔之风。

    自高宗、武后、玄宗累世追加为宣父、太师、隆道公、文宣王,然后历史在这里,因为某个乱入的存在而拐了个大弯。

    被作为历代地方势力吃大户的对象,而迅速败落下来,以至于中原之地的族人流离丧亡,反而由此在岭外等地发展出另一番局面来。

    ...。。

    与此同时,

    我正在青州忠良祠的开工仪式上,象征性的致辞和奠基之礼,这里的前身是祭祀姜尚为首的,十哲七十二将的益都武庙旧址。

    按照我的规划,除了恢复起来的部分武庙建筑外,日后这里连同大片的山野,将变成某种类似国家墓地,兼烈士纪念园林之类的地方,以告慰将士们生前的精神世界,并满足身后的寄托和哀思。

    因此,除了日常提供终年不惜的香火和日常定期祭拜的功能之外,还有专人修撰各种比较典型的人物志和榜样型的事迹,然后以壁画或是碑刻的实行留存后世,作为某种类似爱国主义教育的基地和源头,供人定期参拜与学习。

    此外,与这里比邻的台地上,还预留了相应的建筑空间和场地,作为国人大众所通常信奉的各种先贤神佛之属,安置的礼拜场所。也为外来移民提供某种祖先神牌、灵位寄放的日常服务,暂时命名为普光祠,或是青祠。

    这样那些前来上香膜拜的信众,都必须经过忠贤祠的大墓地,而变相受一番潜移默化的熏陶和影响。

    而指派给孔吉吉的那个任务,当然不是心血来潮或是空穴来风,而是现实的需要和启发。派人去祭孔是做给别人看的幌子,掩盖的是另一些真实目的。

    作为正常的人,除了物质上的保障之外,精神领域也有相应的需求,有些东西,就像是后世的思想领域,你不去占领,就自然而然被别人乘虚而入给占领了。

    哪怕是放在这些看起来基本要求很低的古人身上,也是一样不可避免的事情的。之前还可以用百废待兴下的军官来解决这个个问题,但是随着外部局势的稳定和内部压力的缓和,各种。

    起码在某些移民聚落之中,已经有人开始私下以祭祖为名,暗中祭拜自己从家乡带来的一些乡土神祗的零星报告。只是目前还是一家一户的私下行为,并没有没有形成什么群体行和代表性。神祗的类别也分散凌乱,主要是普罗大众最多见的观世音,妈祖。临水夫人之类的保护神。

    但是这也给我提了个醒,历史上那些层出不穷的邪教和地下结社,基本都是从这种家庭式的祭拜活动中,慢慢发展起来的。而许多被洗脑的狂信徒,最初也是从良善无害的普通人家,慢慢一步步发展转变过来的。

    从最早奏响东汉葬歌的太平道,到南北朝时广为流传的五斗米教,再到后来糜烂东南的摩尼教、乃至有明终期一朝扰乱不断的白莲教、罗教、甚至是一度打进满清紫禁城的天理教,林林总总的各种在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痕迹的存在,莫不是如此相似的轨迹。

    而大争不止的乱世,饱受流离之苦命如草芥的时代,无意则成为了这些地下宗教势力,迅猛发展的乐土。

    往往只要很小的代价和付出,比如号称能治病其实带有安慰剂性质的符水,或是一些看似神异的骗人小把戏,乃至一点点的额粮食和药物,甚至是预演上到额蔚籍和心理暗示;都很容易成为久苦世间的底层大众,别无选择或是胡乱抓住的救命稻草,而在在短时间内就大行其道。

    只要有现实的不满和环境的差异,这种最初呈现为寻求心灵上抱团取暖的行为,就是永远没法禁绝的,哪怕后世号称物质达丰富的现代社会,也总有各种奇葩的大师、教主、活佛之类的骗徒,层出不穷而屡试不爽。

    而在这个这个时代也没有例外,世间可还有个大云光明教在继续流传,如今正把南方数道搞的烽烟四起。我可不想让我辛辛苦苦营造起来的基业,一不小心就给人做了嫁衣,这可是最让人憋屈和郁闷的事情了。

    与其让他们在不明里就的情况下,偷偷摸摸的发展,还不如放到方便监督和控制的公众场合中,在某种相对透明而光明正大的情况下,进行监控和疏导。

    虽然还有一些社会资源上的浪费和糜耗,但相比未来的风险预期和隐忧,这样也算是诸害取其轻了。

    根据后世的经验教训,寺观什么的宗教场所,虽然被人诟病的很多,但是长久下来也有一定存在的合理性,提供某种心灵蔚籍和寄托的,所谓有利于统治的精神麻痹效应。

    用文明系列的经营游戏或是全站系列的策略游戏,相对简而数据化的方式来表达,就是除了教育、娱乐和医药卫生的设施之外,宗教建筑也可以给居民带来,某种愉悦度和文化认同感上的加成。特别是在科教文化不乏到的古典时期。

    关键是在统治者的立场上,能否掌握足够语话权和具体解释上的主导地位,而在现有政权的管控下,维持和限制在相对良性的范畴之内。

    比如,按照我脑中的预想,除了在高端保持少数吉祥物式的个例之外,将来淮东所有的在地僧道之流,必须从官方办理相应机构的培训出来,并且底层参与过一定时限的社会服务和实习,才可以在相应场所里执业挂单,不然永远都是不合法,也无法公开活动的游方僧道。

    然后再按照商业化的模式,对相应的宗教场所进行幕后运营,以类似心理辅导的形式,实现间接的影响。紧接着进一步,将真正的修行者和闹市的宗教从业人员区分开来,组织相应的委员会,进行相互之间的沟通和自上而下的管理。

    这就是后世被驯服的宗教团体相对成熟的管理经验,虽然被人诟病于有失出家人心灵清净初衷,过于铜臭的重重不堪,对我来说也有很多值得借鉴之处。

    至少大多数民众,都是难免衣冠取人注重外在形象的俗流,而更在意寺院禅林的规模大不大,历史悠久与否,香火繁盛不,往往越是富华隆重宏伟巍峨,就也就越是心生敬畏和虔诚憧憬。

    也只有后世那些吃饱了闲得慌的小清新,才会去叶公好龙式的追求什么心灵上的平静,然后被遇到稍微艰苦点的环境,就喊爹叫娘的逃回来。

第601章 期新6

    岭外交界的大山脚下,南雄州境内,

    同样鼻青脸肿,衣服上还带着明显污渍和脚印的金求德,被裹挟在一大群灰头土脸的人流之中,坐在一辆滋呀作响且颠簸不断的独轮车上,慢慢思索着自己的未来出路和眼下的脱困之道。

    因为骤然遭遇的大云教袭击。

    除了比较机灵的那个黑籍装死逃过一劫之外,其他几个追随者也在追逐的意外冲突中不幸损失掉了。那一车咸鱼干,联通里面的些许财物,刀兵,也自然成了这些大云教徒的战利品,

    却也因此,被当成了盐枭、私贩之类,长久与广府相抗的法外之徒,而让他在那些大云教徒里被高看了一眼。装模做样的跟着重复几句《大云经》捷子,就算是入伙的过程了。事实上,其中大半数人都是这么来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充分利用了这个新鲜出炉的“盐枭”身份,通过自己多年在隐秘战线的行事心得,以及见多识广的阅历和三寸不烂之舌,见缝插针营造出某种高深莫测的迹象,而迅速重新蛊惑或者说,哄骗了了一批年轻力壮人手。

    让他们聚集在自己身边,口口声声请教着,却在无形间也成了他的遮掩和屏护,甚至提供了某种微薄而有限的优待。有专门的人手轮流给他推车,而不用自己劳动脚力。

    事实上,对他来说,这些既毫无主见,也缺乏主动思考能力,很容易病急乱投医的所谓被挟民众,都不过是可以可以暂且利用一时的羔羊、猪狗之类。只是能双脚走路,做那发声之语而已。

    唯一的价值,就是成为他金秋德重整旗鼓,东山再起继续向上攀爬的垫脚石,或是追逐权势过程中起风造势的柴薪而已。

    虽然这些人的能耐和力量,还是如此的微薄与无力,但正所谓万里征程始于足下,百世基业也不是一朝一夕成就的,他当初的地位与权势,也是从底下一点一滴日常经营和运筹的积累起来的,期间铺满了那些部下和对手的尸骸。

    “不能懈怠,时刻保持振作。。做基本的体面要保持。”

    金求德如此鼓励着自己道。

    这些出现在韶州境内的大云教徒,其实是来自闽地,一路向西寇掠不止,最终在江西道打破了防备空虚的南安军后,才流窜到韶州比邻南雄州来,在山林丛密的天保山一带占下一块地盘来。

    已经晋升为净空使的法大力,就是其中的头领之一,克略韶州而夺取财货人口,正是出自他的策划。

    只是对于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令人值得高兴的事情。

    自从汀州暴动成功举事之后,出了不少气力的他,就被那几个迅速空降下来的大护法和空明使,给逐渐架空夺权,然后和一些本地背景的中层一起,被以牵制扰乱官军为名变相的排挤出去,进而不得不远离闽西的根本之地。

    就本心而论,他当然想要回到闽地的高层之中去,享受权势的好处和安逸的日常,而不是这样漫无目的的四处冒险流窜了。但在目前,这显然还是一种奢望和妄想,因此,连带他对日常的讲经授道都不怎么上心,而金属丢给几个半桶水的传师。

    这时候,突然有手下向他报告,那些过些来的民众之中似乎有异动,暗中有人在聚众鼓动什么的迹象,这不由让他警惕起来,也决定好好的整治一番。

    ......

    剑南道,北川路,

    秦岭与大巴山、米仓山之间,嘉陵江之畔的三泉县,阳安关的城头。从属于蜀西八军州六镇戍之一,广胜军的旗帜下。

    别号“入云龙”的随军记室公孙胜,也在秋风送爽,已然十分明显到来的冷意中,重重的打了个哈欠。

    然后他继续检查着自己正在布置的香案和法坛。

    在他的周围,都是三五成堆坐在垛口后面,看起来很有些萎靡不振,或是无精打采、或是呆如木鸡的军卒。

    只是眼珠子,都随着公孙胜的动作,而慢慢转动着,不知道在心里想着什么。

    自从兴元府(汉中)陷没之后,大梁北伐三路之中,建制最为完好的西路军,剩余的六七个残缺不全的军序,也由此陷入了某种颓势与不振之中。

    虽然西蜀行司和荆湖行司,乃至南平府的大半底子还在,但是从精气神上说,却已经不复当初的锐气与进取,而消沉低落的七七八八。

    只是依仗着,汉中之地的七关十九塧,残余的最后几处天然胜险,才堪堪将那些西军高歌猛进的狂潮,给暂时阻挡在秦岭余脉东麓的一侧。

    在损失了了绝大多数储集的战具、甲械和辎重之后,虽然靠推倒成都府的西路帅司,在短时间内穷尽民力的决策,搜括了后方的利、绵、成平原各州,暂且还能足供前方。但是也没有多少余力和势头,进行主动出击和反攻作战了。

    只能寄希望于对阵的这些西军联合,经过了川北和山(南)东(道),跋山涉水的重重追战之后,也已经打不动了,而将这种还算可以的现状,继续维持下去,待到过完这个冬天再说。

    相比近水楼台的中路和东路,西路的北伐人马,从来就是作为偏师和牵制力量,而居于垫底靠后的位置。

    再加上与后方大本营的距离最远,辎重输送和兵员补充上,沿汉江而上而逆流入蜀,所费成本和损耗,也是高得吓人。

    因此,西路北伐一应所需也是从蜀中和附近的南平、黔中各路就地征发起来的,又汇合了荆南路行司的绝大多数有生力量,这才在西线一隅关中、河东、山(南)东道,格外杀出一片天地来的。

    只是因为另外两路主力的相继的败亡和溃灭,才不得不在独力难支,腹背受敌的情况下,由前沿都统制颜铁山,带领着重新退入大散关。

    然后有遇上乘火打劫的西军联众,最终才变成现今的局面。

    公孙胜早年曾过道士,也给人算过命,甚至还学了点医理的皮毛。

    因此,在军中的闲余,他也像是各万金油一般的人物,而到处都能派上些用场,再加上见历颇广而能说会道,因此在军中很有些人缘和脸熟。

    哪怕是在汉中的大溃败之后,也不忘相互提携着他,这么个次要的佐员,从山道摸黑连夜狂奔脱出。

    只是作为广胜军的余部,他们如今的处境也不甚好。

    原本八个营头的沿边军序。在统制、副统制和左右统领,皆战损或是失踪之后,只有一个中郎将衔的步军副都监,约束着还没逃散光的剩下两三千号人,驻守在这二线的阳安关内。

    (按照正任职事不同,所谓都监官有若干小阶,既兵马都监、马步都监,马军都监、步军都监,步队都监、押班都监等,以管领相应部队的屯驻、训练、军器和差役等事)

    而后方的帅司,据闻一直在努力推进各军的重整和合编,最终裁汰伤残疲弱,缩编成两个只满员的大军序,以提高战力。

    因此,作为最是弱势又缺乏足够级别主官的一支军序,在广胜军中上层,很有些就此被人兼并,而自此取消军序的危机感,多人已经在这面旗帜下,父子兄弟的承袭了两三代了。

    正所谓宁为鸡头不为牛后的道理,那些普通军卒或许无所谓,但是像公孙胜这般的文职人员,就未免有些尴尬而不知如何自处了。

    因此,公孙胜为今的作用和任务,也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振奋士气,

    毕竟,平日他最喜欢的就是,利用过去给人算命的经历,所养成各种神神叨叨的口吻和牵强附会的手段,然后从那些普通士卒一惊一乍的表情,获得某种成就感和实质上的有限好处。

    这时候,他也没有例外。摆弄玩一堆临时不知道从那些的寺观,翻找出来乱七八糟的轨仪法器之后。

    公孙胜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远出群山之中,才撸了撸胡须道

    “某自观天象。。”

    “北面天象不见金戈冲霄,可见外实内虚。。”

    “倒是西南面的煞云紧布,怕是有些妨碍的。。”

    这时候,就见他所指的方向,突然升起了告警的烽烟。然后紧接着是三原县城西外城门,敲响的沉闷警钟。

    随后各部将佐齐列与帐中,听取临时的上官所带来的消息和令喻

    “西面的兴州为西贼所乘,已经失陷了。。”

    “西面的文州、龙州告紧。。”

    “帅司着令本部,移镇利州的朝天寨以备万一。。”

    这时,众人不由多把目光聚集在,记室公孙胜这个刚刚应验的乌鸦嘴身上。

第五百九十七章 期新7

    readx;荆湖道,荆南招讨行司所在的前沿,襄州城附近,

    在西北向的百丈山,到虎尾洲与平阳滩之间的狭长地域,已然满是火器投射轰击之后,弥漫不去的烟火与尘埃,已经燃烧的各种大小器械、车辆。

    再次受挫无功而还的敌人,正在丢下尸体和伤员,从那些被打破的外围军寨、营垒中撤退,随便将其点火焚烧和拆毁推平,来作为某种发泄和示威。

    而城头上残缺不全的垛口边上,那些面貌被熏燎的乌黑的守军,也只是麻木不仁的目送着这些敌人。

    然后随着慢悠悠的鼓声,逐渐从某种紧绷的状态中松弛下来,然后相互庆幸着,又坚持过了这一阵,互相讨论和辨认着,又有多少熟悉或是刚认识的同袍,得以幸存下来。

    只是,面对乱糟糟如潮退去的敌势,却也没有多少继续追击和主动尾衔战斗的.了。

    这场中烟火绕缭多少也遮断了敌军的行迹,造成某种意义上的敌势不明。再加上对方有不少骑兵。

    前几次主动出击的斩获比,也只有聊以自慰的象征意义而已,反倒是因此折损了不少宝贵的马力。

    只有城头的那些火炮,还在威慑性的时不时放上一声,零星穿过烟幕的弹丸,也不知道射到哪里去了。

    如今被汉水分隔开来的南阳盆地北部,已经大多化作了满地废墟,尸横枕籍的一大修罗场。

    随处可见的是肚子鼓鼓的鸦鹫和野狗,成群结队横行于道途间的行迹。

    而与樊城为代表的北岸城塞,数桥相隔的南岸靠近襄阳城的地域,也只是苟全残喘而已。

    毕竟,相比东南的江淮之险,常与长江、淮河、黄河并列,合称“江淮河汉”,而发源于陕西宁强县秦岭南麓的汉水,就有些不够看了。

    特别是在流经襄阳郡境内的主干襄河段,自古以来的通行和开发,各种围圩不断的侵蚀和挤压江滩之下,河道婉蜒曲折逐步缩小,而显得既窄且平缓了。

    同时,自古以来沿岸渡口与桥津遍布,再加上现在已然进入秋末的枯水期,河面最窄之处也不过两三百步,很容易被搭桥堆舟穿渡过去。

    因此,在最初就已经是饱受着番胡游骑侵袭之苦,而早早就实现了清野坚壁,而将重兵据守在若干的城要坚垒之中,维持着荆南前沿的基本要点和交通线。

    而在襄阳城外,经制官高宠,也在和负责当地战线的都统制王端臣,依依惜别当中。

    已经具列好的军阵,正在等候着他在当地的最后的校阅。当初来自东单都督府的七千名土生健儿和五千骠子兵,辗转大半年间的战斗之后,就只剩下来了这些不足半数的人马。

    在这里,他将率领本部剩余的东单兵,以及从个军中挑选出来,比较适应山地跋涉的约一万一千名将士,沿着州路北上支援岌岌可危的剑南道西蜀行司。

    当然因为山险所阻,他还不知道的是,作为对阵之地的关外西军,已经成功收买和说服了某些本土势力。

    而得以借道蜀北与青唐大都护府邻接的山地,偏师跋涉绕过了金牛道到剑门的天险,而径直威胁到了成都平原北端屏障的绵州境内。

    因此,他们这些远来跋涉之师,很可能即将要面对的是,一场凶险惨厉的恶战与苦斗

    “将之道何者为先?”

    “善察为先。”

    “自庙算而起,军形需察,兵势需察,地形需察,用人需察。”

    “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必可胜。”

    “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

    “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

    “兵法者:一曰度,二曰量,三曰数,四曰称,五曰胜。”

    “地生度,度生),量生数,数生称,称生胜。”

    “故胜兵若以镒称铢,败兵若以铢称镒。”

    “称胜者之战民也,若决积水于千仞之溪者,形也。”

    高大宽敞人头潺动的学舍里,哗啦啦忙着做笔记的后排中

    刚从海州境内,提前完成轮戍,而随着主官回到益都叙任的陈渊,也有些艳慕又有些崇拜的,看着正在特设的将台之上,侃侃而谈的鹏举哥哥。

    听得久了,却是不免露出某种缅怀与追思的神情来。曾几何时,他们这对在洛都街头厮混的旧识,几经波折九死一生之后,居然也走到了这一步。

    不过,相比联校中门槛低得多的短训班,或是针对性十足快成班。能够在武备分校的主要科目中临时旁听讲课。对于陈渊这个级别的军吏来说,还是有些勉强的。

    却是因为这位鹏举哥哥临时擎带的缘故。

    不过这一次提前轮戍,却是被自己给牵累了。想到这里,陈渊又不免心思繁杂的有些自艾自怨起来。

    老老王的那件事,还是陈渊去牵头请命的。但是没想到那个别号“秦长脚”的新来御史里行,给借题发挥咬死了不松口。

    还拿这事大做文章,直接往淮东军政不甚分明,而导致军地职权相互侵夺的,诸多弊端上去,具列出《内陈十二条》鼓吹和哗然不已。

    好在镇抚回来后,就迅速快刀斩乱麻的平息了此次的争议和苗头。但是作为此事的后续和附带影响。

    相关人等都在具体职事不变的情况下,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冷处理,秦长脚被提议去了靠近前沿济州,实践他的《内陈十二条》了。

    而据军中内部的说法,是出于某种爱护和顾全名声,才把鹏举哥哥给提前给调回来,暂充为教官之属,在武备分校里进行修习和讲授。

    不过,鹏举哥哥对此看起来并不在意,第一时间就交割了手中事务,欣然从命来到了益都报到任事。虽然远离了熟悉的部署,但私下里依旧是宠辱不惊而一切如常,陈渊的这点难过的小心思,才得以放下来。

    只想用日后的表现和努力去弥补一二。毕竟,他负责奔走的事情,还有老大一节没有着落的。

    作为军队的在编教官,也有相应的军阶和职事,分为最基层军吏士官级别的教习、教头,到军官级别的指使、训导,再到将官级的指教、都教、乃至比同大都监级别的教导总监等若干阶。

    像鹏举兄本身是御左第十营的副将,实领日常的庶务勤杂,因此这次直接比照正营之任,受为训导官。

    不过在联校的武备学堂中,相当部分主修科目的教官,却是由一线主战部队的正辅将佐,轮流回来担任一段时间的。

    这样,虽然以占用和影响部分勤务时间,以及日常指挥效率为代价,却可以更好的体现理论与实践的结合,经验与教条的融会贯通。

    时间长了,还可以培养起来,前线主官与后方生员的某种熟悉与默契。

    同时也是一种隐性的人员短期流动,以避免某种拉帮结派,抱团聚附城小山头的倾向和结果。

第603章 期新8

    说实话,看到下面递过来的《内陈十二条》的时候,我还是略微吃了一惊的。

    令人吃惊的当然不是这份陈条的内容。

    虽然有些强调性的修饰和夸张,但是陈条本身的内容还是相当中肯的。列举出来的弊端和问题,多少也是不同程度存在的,并非是空穴来风或是臆造脑补的产物。

    而且其中相当几条内容,还是明显用过心下过功夫的,甚至深入到最底层,脚踏实地实践过的东西。

    真正我惊讶的是,这份看起来真材实料相当分量的东西,居然是这个时空里,名为秦长脚的那位,给我整出来的。

    说实话,难道他不该走幸进路线么,或是继续按照原来预期哗众取宠的剧本,将博取目光的清流游戏继续玩下去才对么。

    要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放心一些了,至少是我熟悉的那个轨迹和方向。但是我派去的人,居然从他身边感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才能和进取心。

    这次的画风显然严重不对,让人明显吐槽无力啊。也让人觉得更加不容易掌握和无从判断了。

    因此,我思前想后,只能做出一个不那么糟糕的选择,去他既然在流民事务里干出点心得来,那就继续让他沿着这个轨迹和方向去折腾好了。

    将他支调去刚纳入整合未久的济、齐等沿黄各州,名面上是负责走访和整顿,当地流民收纳安置事务之中,产生弊情和违规之处,也算是某种实践过程。

    当然了如果他有所异动和不轨迹象的话,来自黄河北岸的偶然“敌袭”,会让他永远的成为一个被铭记的对象。

    一想到,让某个被唾骂千古的头号大奸臣之流,去给我推行地方上的反腐倡廉工作,就不免生出光怪陆离的时光错位和时不时纠结一番的严重违和感。

    关于这个秦长脚的问题,我私下也通过渠道,间接的询问过各人的看法,

    “不过是个好大喜功的酷吏而已。。”

    “只是个颇有心机的邀宠之辈。。”

    “只不过迫切想做出业绩来的,所谓急功好利之徒而已”

    “还算是各有想法的呆子,不是读书读成死脑经的”

    “一只喜欢乱攀咬的疯犬而已。”

    由此得到各种评价和结论,也几乎是莫衷是一。

    想到这里,我有些烦恼的揉了揉额头,重新将思绪,集中到面前的公文上去。

    我正在看各级士委会,反馈上来的组织生活报告,总体反响还是不错的。

    当然淮东治下的组织生活,与后世那种党组织色彩浓重的组织生活,完全是两回事。

    这种组织生活,其实更类似后世大公司、大企业、行政、事业单位和社会组织里面,那种推广的集体拓展活动。

    最初的原型,来自我这只军队草创之初,为了防止纪律败坏和自扰地方,而在队伍中提倡组织的几种简单娱乐活动。

    然后经过了长时间的发展和完善之后,已经是初具规模,变成日常军队运作体系中的重要一环。

    就是在方方面面都组织起各种健康向上的活动:从说书、讲谈,戏曲,到斗球,竞射、搏击、角抵、攀越、赛马等竞技游戏。乃至更高层面的研史、书画、考古等相应的同好团体和兴趣小组。

    一方面是在公开场合让大家正当接触,另一方面也是让每个人的每一方面都能公开展现在大家面前。

    而通过这些健康有序的活动,增加各种交流沟通的渠道,而促成内部的和睦与协作的氛围,增进向心力与团结。

    从光明正大的角度上看,这些组织生活能让大家充分体会各种方面,看到别人的优点,看到自己的不足。

    有利于新加入的将士,在集体氛围熏陶下从情商、智商等各个方面,都能得到触动和提升,或是迅速打成一片找到认同感。

    而在对外的形象和宣传上,也在没有比军队或是官府背景组织的,诸如曲艺表演之类的东西,更容易亲近民众,而起到某种隐性输灌和宣传的作用

    从不那么光明的角度来看,军队的监察系统也能从每一个角度来观察内部成员,在人事安排上能够任人唯贤。

    毕竟一个心思再怎么深沉或是口是心非的人,也不可能全天候都能保持住,自己的伪装和虚假形象的,反倒是更容易在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和细节上,曝露出端倪来。

    而有了相对充实组织生活之后,至少就没有多少时间用在私人利害得失的闲事与是非之上。在这点上,组织生活对于整个军队与成员都是一种促进和保护。

    ...。。

    不久之后,

    广府罗宅,总筹事务的大书房之内

    两个小女孩儿,正在光可鉴人的木地板上,例行的滚来滚去,做那发泄消遣舒缓神经的日常活动。

    却忍不防,沉闷扑通一声震响,将正在地上翻滚的不亦乐乎的璐璐与阿萌,都吓一跳。

    定睛一看,却是作为大妇的谜样生物,也随着横倒的躺椅,而栽倒滚落在地上。

    被阿紫重新扶起来之后,她蹩着好看的眉毛,龇牙咧嘴的抱怨道

    “这个该死的秦长脚,”

    “居然跑到你的手下去了。。”

    “这到底算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啊。。”

    “难道你被那个赵不举给附身了。。”

    然后她继续吩咐道

    “来人,给我去梅山送个口信。。”

    “就说我需要淮东这位御史里行的相应情形。。”

    ...。。

    潍州,昌邑县,下营港。

    粗粗修缮过的港区内,突然被涌入的一只,庞大而旗号杂驳的陌生船团,给停驻的水泄不通。

    而在岸边的堤围上,早已经等候多时,从早上开始就没挪过地,吹了好几个时辰海风的,提调商椎院兼舶务司事柯山梦,也有些心情激动而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去。

    因为,这是自从登州镇覆亡之后,逃散流亡外海的那些遗民势力,最大一次规模的回归故土的行动了。

    因此,对于柯山梦这样的登州老人来说,充满了某种特殊的意义与价值。

    正是他作为登州残余代表的四处奔走运作,居中担保和协调,又在淮东政权的支持下,往复的派人出海去劝说与宣传,才有了现今这些回归之举。

    毕竟,他们这些遗民与现今据有淮东的地方政权,毫无纠葛与冲突,反倒是有不少渊源和往来,而现今的淮东官府,也需要他们的回归,而加快对登莱各州的开拓和复兴。

    因此,随船靠岸妆卸下来的不仅仅是成箱成包的货物,还有缓缓蠕动而下的扶老携幼的人群,其中不乏白发苍苍的驼背老者或是总角丫髻的孩童之类。

    他们多数是面呈紧张而谨慎的表情,略带着犹豫与期盼的仔细打量这左右的一切,在人群的推动下,缓缓下行着。

    只是当真正踏上岸上的那一刻,其中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就禁不住跪在了地上,抓着一把沙土而嚎啕大哭起来。

    也不知道是在哭自己流离蹉跎的岁月,还是那些早夭逝去的亲人

    “真是好大的风啊

    此情此景,就连酝酿了一肚子话要说的柯山梦,也不禁眼眶发张,而偷偷用袖子在眼角抹过。

    在这一刻,什么增加自己影响力的利害得失,什么如何运用这些遗民的心思算计,都暂且被他抛在了脑后。

    台风登陆,不停的停电和断网,我都已经被屡屡断稿,折磨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所以更新也延迟了,暂且只有这点了。

第604章 期新9

    靠,洪水真的来了,除了那年桑美决堤之后,已经了七八年没见过了。小猫倒是很兴奋,第一次看见这玩意,楼上楼下跑得欢。

    只可惜我又断电一整天了。

    ..。。

    益都城中,我也正在听取关于登州遗民的报告。

    “据潍州下亭港来报,这次归返的登州遗民大都已经上岸,”

    “粗计有男女老幼,一万四千零六十七口”

    “分作五批四十三船。。逐次抵达上岸”

    “其中登记后接受本镇于莱州在地安置的,有七千又五十一口。。约有三千户”

    “另有五千六百余口,打算编团发往登州旧境垦拓。。约有一千八百户”

    “余下户口则打算在青州本地置业安身,或是另做营生”

    “此中多是身有资材之辈。。”

    “合计投献报效军资,十九万两千七百缗。。”

    “另有帛、罗、白叠、布单澄,一万六千余匹。。”

    “生金沙六百斤,银板、银判三千五百锭”

    “压仓的熟铜料四十五万斤。。“

    “别做额外奉纳,以供制帅赏玩的器物两车,。。”

    “大青珠四十颗、走盘珠五百枚,又杂色倭珠六斗。。”

    ”纯色狐袄六领、赤貂、黑貂裘各四身,百羽织与天鹅织,飞龙织.”

    “供府上摆放观览的活物,香獐子、花鹿一对。。”

    听到这里我有些意兴淡然的摆了摆手。

    “除了那些活物留下,其他的都分作两半处置好了。。”

    “一半交由功行判司,作为将士们的功赏和竞胜嘉奖。。”

    “既轻且贵的那另外半数什物,则拿出去”

    “依照各位统制官,及转运、布政、观察三府主官。。各自分了吧”

    其实我更看重的是,这些登州遗民的商业活动能力和人脉,毕竟是间杂在南北对峙中,往来经营了好几代人,不是随着登州镇的短暂覆灭,就彻底消失得了的。

    当然了如果时间拖得长的话,那又是另一回事不大好说了,毕竟,在失去了存身之地和武力的庇护之下,这些逃亡或是四散各地的登州故旧,很容易就成了外海地方势力的觊觎,乃至侵夺的对象。

    故而,除了少量带着手里的资源,迅速投靠了海外新主家登州人之外。其他很多人寄人篱下的日子过得并不好,也郁郁不得志的很。

    因此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只要相对简单的许诺和条件,比如土地上的额安置和港口的使用权,就可以让他们动心。

    而出面宣传和鼓动这些遗民回归,并以自己的地位和职权现身说法,并使人奔走各地的柯山梦,则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为了上进和功名也是蛮拼的。

    因为这也是他在某种意义上的投名状,或是我给与他的试炼和考验。毕竟在淮东政权逐步走上正轨,而逐渐将各级架构稳定下来的同时,也意味着各种部门职能的最终定位和界定。

    而他们这些登州余孽的人士,究竟是更进一步融入新体制内与本地人和光同尘,或者还是继续游离在体制外,而逐渐边缘化。。具体的取舍的时代额计算因素很多,但仅仅是二选一的简单命题而已。

    而且这个命题没有上限之说,理论上他能够招徕回来的登州遗民越多,评价和成就就越高。所性柯山梦为首的一批人,冒险选择了后者。

    只是,这些人还只占据了流散海外的登州遗民的一小部分而已,更像是某种孤注一掷的赌博和尝试。

    对于他们的犹豫和迟疑也不无道理,毕竟这个决定同样也有相应的风险,毕竟,如果我决心丝毫不顾名声和吃相食言背诺,而拿他们当做肥羊司肆意宰割,或是在他们在我控制区内落地后,另立慢慢名目取豪夺,反复再收割压榨,也不过是从一个火炕跳进另一个火坑而已。

    而在这个乱世割据的藩镇势力中,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只是从长远的利益打算,我没有理由这么做而已。

    在相对强大的武力保障和政权执行力的威慑下,稍微的示之以诚和优待,让他们心怀恩威的为我创造更多的价值和利益,显然比无意义的一时杀鸡取卵更合算的多。

    这样,我就得到了一个新的情报渠道,以琅嬛阁为首的数家行院在内,所谓青楼楚馆之中的消息来源。随着这些行院上千名从业人员幕后,那些登州故旧的投效,而被纳入到我治下的情报体系内。

    暂时作为一个暗中挂靠的编外部门,而为“社统调”和“马统调”提供某种协力和情讯支援。

    虽然身为一个饱受现代教育的穿越者,但我也不会格外鄙视这些做皮肉生意的古老行业。

    毕竟是作为为数不多流传至今,人类最古老的职业之一,自从百家之首的管子,为了富国强兵的资用之一,而设立了女闾之后,这个生意就几乎贯穿了整个中国历史的每个时代。

    然后,才因为新中国的社会改造运动,而短暂绝迹了数十年,然后又在改开中死灰复燃,伴随着经济的好转与国力的枪声,而在地下迅速蓬勃兴盛起来,造就了诸如“东莞奇迹”“新无烟工业”“特种服务行业”“低能耗gdi”之类的新时代新概念。

    而在这个明显缺少大多数娱乐手段和渠道的时代,作为相对高端的寻欢作乐场所,青楼楚馆始终是重要的社交场合,与人际活动的重要一环。

    在这里,满足人们啪啪啪原始欲望的功能,反而退居其次。而让位给了各种官私面上交际应酬的日常活动。而其中伶人女妓的存在,则在提供声色犬马的享受,迎合和讨好恩客的同时,也扮演了某种纳旧迎新的中间人,居中帷幄协调,缓和氛围的润滑剂角色。

    更像是后世现代社会,某种意义上的交际花和白手套,虽然履历上不那么光彩,却也自有其存在的需要和价值。

    因此,这些社会的阴暗面一直沿袭到了现代社会,也不过是将行院、教坊的名称,替换成了所谓夜总会、酒吧,而在核心本质上依旧万变不离其宗。

    而对于我统治下的地盘来说,亦是属于典型的,有需求有市场在哪里,只能疏导和约束,而不能加以禁绝的东西。

    毕竟往低处来说,我的士兵们也有无法忽视的相应生理需求的,而且还没法后世那只人民子弟兵一样,用崇高理想和主义的追求,来替代日常的欲念和冲动。

    因此,在保证健康卫生的基础上,你情我愿的花钱买欢,总比强行压制下来而变成横暴地方的丑闻好。毕竟,我当初的部队,也有在转战过程中,向地方上集体证照女性从业人员的记录。

    从某种阴暗方面考虑,这也是获得将士思想动态的一个补充来源不是?。

    ......。

    江西道,南雄州,

    金求德依旧行行进在大队人群之中,只是独轮车变成了一匹骡子拉的平板大车。

    便于逃跑的短衣,也换成了代表斯文体面的长袍。

    最终汹汹然带人过来兴师问罪的首领法大力,却是被从容淡定的金求德,用看起来很有些道理的言辞,给当面给说服了。

    而当场决定下来,威逼利诱着拉这个“金盐枭”,当场宣誓入教为隶属于他这一舵的新兄弟。

    而金求德,也因此摇身一变成这只大云教武装的临时军师,也拥有了新的跟班。

    作为这只千人武装的临时军师待遇,他甚至有权指定两个人专门使唤,

    只是,回程的途中,遭遇了一次打着巡检司旗号的官军,不过出了闽地之后,法大力也算是身经数战的老手了。

    发现了这个聚集不少官兵,并且配备弓箭甚多的临时关卡之后,他便已经有所想法。

    指使少量手下驱赶着那些裹挟来的民众,一波流冲向这些官军,而被不分青红皂白射得七零八落,又反冲过来大砍滥杀之时。他自己却带着少量武装齐全的教众弟兄,埋伏在道途旁。

    一亦那些官军分头追杀的兴高采烈,脚步不停越过他们埋伏地点之时,就蜂起侧击其后顿然打了个猝手不及。

    最终死伤逃散了数百裹挟来的民众之后,还是一鼓作气击溃了这伙阻道的官军,而尾衔夺得了对方所设的临时关卡,缴获了至少上百套像样的刀甲。

    只是想放火烧掉的时候,却被金球德给劝阻了,理由是这一时无益的泄愤,很可能却引来更多官军的注目。

    对于他们这种流荡寇掠性质的作战尤为不利。这场战斗,也让暗地里一只看不惯这些泥腿子的金求德,稍微略有改观。

    毕竟,他之前一直替上层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隐私勾当,手中直接和间接的人命也算不少了,但是很少有如此直观的体会到,拥有一支上规模武装团体,而自行生杀予夺的好处。

    相比之下,他以洛都密营中的身份和地位,在洛都乃至北地各道,曾经所拥有的权势和威慑力,更多是那些上位者的施与和权威的衍生而已。

    一旦失去了来自北国的支持和援力,短时间内还卡不出什么问题,但是时间一长就不免隐忧重重,就像筑于沙上的城垒一般,稍有外力刺激和由头,就陷入了崩解利息的窘状和困境当中。

    因此,按照他新产生的想法和决定,暂时栖身在这只乱党武装之中,积累一番见历和经验,再带上些可靠的护卫,伺机脱离也是一个不错的权宜之策。

第六百零一章 怅怀

    readx;“桃花暖,杨花乱。可怜朱户春强半。长记忆,探芳日。笑凭郎肩,殢红偎碧。惜、惜、惜。”

    “.短,离肠断。泪痕长向东风满。凭青翼,问消息。花谢春归,几时来得。忆、忆、忆。”

    短短的淡紫纸笺上,相思遥寄之情,跃然流淌在心间。

    正在书房里独坐的淮东置制副使,右护军统制辛稼轩,也在痴痴望着这段《凤头钗》的娟娟落款,

    却是已经悄然陷入沉思和回忆之中,而不可自拔了。

    却也是在一个花开花落的大好时节,

    初遇在上城清华园中,他还是京武大学堂里学籍优异的首科生,也是寒门子弟出人头地的代表和偶像,而特别被选中作为生源代表,参加这次资深老校友的联谊会。

    那年陆侍郎才刚刚做上礼部祠部郎中,带着刚刚及礼的女儿,出来拓展视野。

    清风雯月又像是金风玉露的故事一般,少年男女在灯火阑珊处的偶然相逢,呐呐无语的年轻人,手足无措的面对少女递过一块卷糕,却拉开了折断痴缠绵连的衷情与爱曲。

    此后繁盛的重重,就像是前世的孽恋一般,将他们身不由己的娟在了一起,摩擦与碰撞出名为好感到爱慕的情意来。

    哪怕自己被卷入铁血社的风波,而被株连的差点被剥夺出身以来文字。也是她告求了刚退养的鹿公,背后努力干预和周旋,才保住了学籍和出身。

    但是被闲投散置,已经不可避免了,这时候又是陆小姐暗中拿出私蓄给他打点,这才没有被放到偏远外州去。而是到近畿的讲武东学去,做了一个暂且无关紧要也无害的教师。

    当初犹然年轻意气的他知道之后,还觉得有伤情面和自尊,而与陆霓狠狠吵了一架,闹得好些日子都不再来往。

    毕竟,别人都为了理想和信念舍生取义了,他却因为女人的缘故,做了一个自觉可耻的逃兵。

    最后,他还是在激愤、郁郁和劳累之中他病倒了,在床榻楸间挣扎与恍惚的,喃喃年的都是心中牵挂的女人名字,他这才发现自己其实不向,自己所想的那么洒脱和义无反顾。

    陆霓也终于得到消息,带着家里的一声赶了过来,看着形容消瘦,不成人样的爱人,简直就是哭的泪不成声。

    毕竟,那时候他已经病的时常不省人事,因此,自觉不再时日长久之际,却也放下心中的矜持,打算就此交代了后事,而彻底倾诉了一番衷肠和真时心意。

    结果,却阴差阳错的把爱人感动到一塌糊涂泪流满面,自然冰释前嫌再也也毫无嫌隙了,而在陆小姐的悉心照料之下,他最终也没有如期死掉,

    但是这也造成了某种负面影响和谣言,毕竟,一个云英未嫁的官家小姐,三天两头往一个男人住所跑,偶然还也夜不归宿,这样就不是风气开放的问题了。

    虽然广府的勋贵之家中,不乏在婚前私生活糜烂,入幕之宾无数的例子,但也同样有陆氏这样经年日久,谨守家风的传统老牌勋贵典范。

    特别是对于某个,即将候补上礼部侍郎的人选来说,做的既然是宣扬教化的要职,却管不好自己的女儿,简直就是沦为上流社会中的一场笑话。

    对于家教甚严而脸面无光的陆侍郎来说,差不多被禁足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她依旧是初心不改的,找着各种由头来出来找自己。

    虽然不屑于亲自下手对付他,这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小的教员。但陆侍郎也没少想尽办法阻挠和施压,

    包括籍着鹿公提携年轻之辈的机会,给自己的女儿制造更多认识年轻俊彦的机会,好另寻合适的对象,好断了这头的想念。但正所谓女生向外,却是九牛一虎之力都拉不回来的。

    然后又变成了形形色色的人等,打着仰慕陆小姐的旗号冒出来,或是鼓动起来,针对他威逼利诱的手段和算计。甚至不惜撕破脸打算不择手段的让他这个痴心妄想之徒,永远消失在世上。

    饶是他格外洁身自好,也不免在熟人、亲近的劝诱下,冷不防上了几次当,但都被他急中生智,险死还生的给挣脱出来。

    其中一位,甚至还是他们当年一起追逐过某种崇高理想,而被流放远州的同伴,然而,在时间和环境的消磨之下,曾经的雄心壮志与崇高信念,也被极为现实的自私与功利思想所取代。

    正所谓是人都会变得,这位名为周淮安,曾经大力帮助和提携自己的资深学长,为了能够回到畿内,而获得那些人保证的新前程。

    他也不惜私自离开流放地,而偷偷带着人来找辛稼轩,好制造一个可以当场指证的,所谓私通勾结铁血社分子的既成事实,好令他永世不得翻身。

    毕竟,一旦涉及当年反乱之事,乃是大府亲自定下的基调,就算是龙雀园的主人,鹿公也只能置身事外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奋起失手杀人,无论对方如何悔恨的涕泪满脸,又是如何声色俱下的告饶和哀求,他最终还是果断的砍下对方的头颅,然后冲出那些人的包围,直接去京兆府报官,而脱出这个志在必得的死局。

    但这样他也彻底败坏了名声,那些人达不成目之后,就只能转而在舆情上彻底将他搞臭,“卖友求荣辛稼轩”成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内,伴随不去的污点。

    也只有陆小姐不计前嫌的陪伴和鼓励着他。

    由此,他也看透了世情人暖,认清了许多人的真面目,也与大多数同年和乡党断绝了关系,变得更加深入简出起来,几乎是足不出校的。

    直到在龙雀园里私会时,被犯天下大不惟幕后势力的伏击,偶然遇到给自己解围的那个人,

    事后他贸贸然的找上门来,直接点出自己的名字。在沉寂许久之后,他差点还以为这又是另一番算计。

    想到这里,他嘴角不免露出一丝感触和微笑来。

    自己真是何德何能,在拥有一个矢志不移的红颜知己的同时。居然还能得到一个不计声名毁誉和具体厉害得失,而格外看中和认可自己的上官兼同僚呢。

    在此期间,又发生了实在太多的事情和变故,也不乏误会和争执,但始终都没能割断这番牵缠不断的情愫,被他们给坚持挺过去了。

    如此的反复蹉跎之下,耽误了好些年,也将陆小姐从二八年华的少女,变成一个大龄剩女,陆氏也从当初一力阻挠和不甘,变成了无可奈何的对既成现实的默认。

    而这一切,大都是那个痴心不改的女子,一力坚持下来的结果,现在总算被她的执着,给等到了一各豁然开朗的结果。

    相互扶持着走过这些年,当初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子,也变成兰心蕙质的大家闺秀,但是相思不改的是那份相濡以沫的情意和寄托。

    正所谓佳人情义,已经亏欠的太多,而且对于她唯一所求的那个承诺,却因为各种缘故一拖再拖。

    “将主.”

    这时一个声音,将他沉湎的思绪给重新唤醒过来。

    却是他的亲军都头兼虞侯陆文龙。虽然还是稚气未脱的年轻人,却已经生得孔武有力,猿腰虎背。

    他乃是陆氏家将的遗孤,自幼就双亲失估而被鹿公,以龙雀园收留下来,作为孙小姐陆霓的小跟班一起养大,也算是陆霓的体己人兼预定的陪嫁之一。

    在当初的私下往来之中,没少扮演过鸿雁传书的跑腿角色,哪怕被家里逮住了,也是吃再多苦头都绝不开口多说,自己一力担待的衷心之辈。

    因此,在辛稼轩得以从军之中,被陆霓推荐过来做了一名亲兵,贴身相随出入与战阵之中。

    作为从小培养的家将,善使一双出色的短枪,从军后又学了一手铳击技艺,可谓是远近兼能。

    可谓是衷心耿耿又远近皆长的心腹苗子。一亦辛稼轩自己开府立帐之后,就是虞侯将或是亲班押衙的第一人选。

    他想了想也情绪澎湃,满怀心意的在一张信纸上,写下来了另一曲对应的词牌:

    “重帘挂,微灯下。背阑同说春风话。月盈楼,泪盈眸。觑著红裀,无计迟留。休、休。”

    “莺花谢,春残也。等闲泣损香罗帊。见无由,恨难收。梦短屏深,清夜浓愁。悠、悠。”。

    邙炀山下,经过简短的授予仪式之后。

    在一片羡慕的目光中,头戴毛毡衬里的铁盔,身穿钢圆护心,半截皮甲的前藩奴普速完,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一只代表头目(队正)身份的短铳。

    虽然这东西是二手的,护木和铳管都被摩挲的油光水滑,机括也被用油脂保养的光洁如新,根本看不到一丝锈迹。

    上面还缕刻着花纹一样的编号,让人一看就爱不释手。

    而他手下的一小支胡装马队,也装备上了阔口喇叭铳和单手三眼铳,作为马上弓射与近身冲战之间的补充。

    作为这一切的代价,则是他和手下必须开始学习认字,并且作为头目他要能够背诵,相对繁复的操条和律令。

    虽然这种东西,对于他这种浑身腥膻的草原汉子来说,无异于那些崖壁上的上古天书一般,令人望而生畏而十窍不通。

    但普速完显然是学习最积极,也是最勤勉的那个,甚至不惜在有限的课后,拿着自己省下来的罐头之类,去找相应的教官拾遗补缺,而自家又私下勤练不缀。

    以至于,他同舍的人都可以清楚的听到,他在睡觉嘟嘟喃喃的用含糊不清的腔子,念着操条,或是看到他用手那笔比划着什么。

    要知道,读书认字?,那可是部落首领的子弟和各帐头人的长子,被召集去侍奉藩主家的时候,才能才能修习一些的东西。

    相比那些终日与牛粪羊蛋打交道,一辈子面朝草地背朝天穹的大多数草原牧人后代。

    作为一个曾经随藩内商队,行走过草原各地的杂胡子弟,他怎么会不知道识字和读书的好处和便利呢。

    更别说,他心爱的奚部贵女萧纥真,就是精通文词的爱好者,而她被指给的夫婿,同样也是个

    他想要夺回萧纥真,除了武勇、技艺和部下之外,起码也要在其他方面,有所拉近距离的不是?

第六百零二章 怅怀2

    readx;益都官办联校附近的街道上,满是熙熙攘攘人流。

    “一份咸鱼薯仔饭……”

    趴座在一个靠窗位置的陈渊,也有气无力的叫喊着。然后就小口辍着桌案上免费奉送的粗梗茶汤

    “来了.您慢用”

    直到一大碟子,一半盖着炊熟的地瓜,一半覆盖着煎成焦黄大块带鱼的粗米饭,连同一碗飘着油花的海菜鱼肚滋味汤,被递了上来之后,在热腾腾的食物香气里,他才稍稍恢复了活力和精神。

    掏出自己的兵牌拍在桌案上,又用一张代表两斤谷子的军票划过帐后,他就迫不及待的大快朵颐起来。

    挑掉刺的咸鱼块被筷头掇碎,然后和烂熟的薯仔搅拌起来,粘着饭粒滚成一团团,在滋味汤的伴随下轻快的送进肚子里,让他觉得饶是十分的妥帖和满足。

    最近实在是太辛苦了,因为他需要在日常勤务和课堂上两头跑,私下得闲还要忙着筹措另一些事情。

    随鹏举哥哥来了益都任职之后,他也没得闲多少,同样也要承担一些日常的勤杂事务,才能保证拿到相应的勤务津贴和在地补助。

    然后,在武备分校的课堂旁听那头,乃是鹏举哥哥的要求,以及他自己的一点基本上进之心,同样也不能有所松懈和却怠。虽然不用参加考试,但是对比事后隽抄出来的卷子自测,至少不能落下中等的比评。

    而在私下里,鹏举哥哥交代的事情,也不能就此有所放松。

    毕竟,那个别号“方硬物”读作“方不修”的军中画师方清溪,从他那儿预支的好处和便利,可不是那么好应付过去的。

    因此,除了吃饭睡觉的日常,陈渊的时间几乎是被事情挤得满满当当的,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或是一个人劈做三个人来用。

    虽然他有时候不免会抱怨一下,自己这位鹏举哥哥,找谁不好会看上一个青楼里的女娘,但抱怨归抱怨,在私下里他还是不折不扣的遵照着嘱咐,依旧坚定忠实的为之奔走着。

    因为这毕竟是鹏举哥哥的决定和选择,他就只能尽力去做,努力来完成好了。

    不过,他这次专门抽空来这条街上吃饭,却是别的缘故和目的,更多是某种性的变相考察和预期观瞻。

    因为这,是一家由军属经营的,专门售卖各色套饭和配菜,兼带城去内送上门的饮食铺子。

    因而,楼上楼下不足上百尺的小小堂面里,足足有十几号脚不沾地的各色人手,在往来忙碌应承着,看起来几乎没有让食客等候的闲暇。

    事实上,别说这片铺子,就算是相邻的产业,乃至附近的几条街上,大小上百家各色酒楼茶肆生活日常的店铺,都是由与军中相关的眷属为首人士,在其中经营着。

    在卫生和环境等要求上,自有一套相对统一的标准,其中的布局和行当,都是经过专门的规划,也只有与军队相关的人等,凭借告身证明,才可以申请的到。

    而且具体的要求且相对严格,比照模范居住区的标准,进行日常监管和定期抽查,违规一次只是警告和记录在案,两次就要惩罚性劳役,而违规三次就是剥夺经营权收回一切,而另交给别人经营。

    尽管如此,对此趋之如骛的依旧大有人在,在定期放出经营的牌照上,总是僧多粥少的竞争局面。

    因为,虽然日常管理和维持的成本被迫上去了,但是作为相应的经营业者,在地皮和房舍的使用租费上几乎是象征性的低廉无比,只是日常的物业管理费稍高;而且在具体的进货和物流渠道上,却是有着别人无法比拟的种种便利和优势。

    因为他们可以直接从官办的养殖场和工坊里,获得相对市面上便宜许多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乃至鸡鸭猪鹅鱼鲜海货的供应;然后由公中的运力,按照不同的距离计算和规划之中,顺带统一配给到位。

    因此,这里的东西素以物美价廉种类繁多,而干净整洁著称。而且在这?只要有在役或是官人的身份,或是额外使用军中发行的凭票,同样也能相应的折扣和优惠,作为体制内人员的福利和待遇。

    因此,在这里最为流行的,不是那些常见的钱帛,而是官方色彩浓重的米、面、布、油、盐、酒、酱等各种事物凭票。甚至,还因此形成某种意义上,小规模的私下兑换市场和半公开的汇率通告。

    想要从中囤积居奇谋其暴力发大财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勤勤恳恳的做事和踏踏实实的经营,努力钻研手艺和花式创新,满足日常的生计糊口,乃至置办下一笔身家,却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同样,因为食材用料和价格上的优势,这里也同样深受地方上百姓和当地居民的喜爱和向往。然后,他们也会籍着这个势头,在街面上摆摊设点做点小生意什么的,哪怕不买让人逛逛饱个眼福也好。

    因未这里风气环境很好,也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敢在这里作奸犯科生衅滋事,这些街市背后的关联和干系,却是那些城狐灶鼠们所惹不起的。

    因此,无论是否正常的饭点和经营时段,这里的大多数时间里总是门庭若市人流涌动的。

    而事实上,放在淮东治下的每一处州城,或是地方的望要大邑之中,都会专门给划出这么一片或大或小的,名为“拥军步行街”的示范性街区,作为当地军属的营生之便。

    毕竟,作为官方掌握的城区土地和物业,看起来虽然价值不少,直接售卖的话,却是罕有高端的卖方和足够的市场;但如果稍作修缮和开发起来,作为鼓励商业活动的用途,却是可以安置和分流不少军队眷属的。

    正所谓乱世治平的关键和诀窍之一,就是不能够让太多人闲着无所事事。哪怕是毫无意义的重复劳动,也比让人有空饿着肚子胡思乱想,或是游手好闲的到处流浪游荡的好。

    现今的鹏举兄,已经是仅次于一营主官的级别,然然也有相应的优待和配额。

    因此,为了大量用钱需要上的开源节流,早年有过摊贩经营经验又是得力可靠乡党的陈渊,就自告奋勇的成了前期调查和准备的唯一人选了。

    虽然鹏举哥哥早已经不在乎此事了,但是经过了“老老王”事件之后,陈渊还是想努力做些什么,才能有所补救自己的愧欠心思

    江宁行在,监国独处的私密小书房,再次变得一片狼藉。

    “此辈尔敢……”

    “真是死不足惜……”

    这一刻满眼通红的监国,只觉得额头上有东西,在突突跳动着,却不知道这股子邪火,该往哪里发落出去。

    “利令智昏已经到了不择手段了么……”

    四海卫对钞变调查的结果,除了有限发行的军钞,被调任到地方的官员,勾结来自岭外的豪门大户,滥用在地方上作为巧取豪夺手段,而激起民变的种种老调重弹之外

    却又在战地之中,被意外挖掘出新的幕后来:

    四海卫在军前的密探,无意间在镇压和平定了饶州的要冲——乐平县内的乱军之后,却也在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线索。

    他们在乐平县的当地钱号废墟里,找到了一处还没有被来得及烧毁的地下暗室,里面全是各种大额的军钞,粗估所值足足有七十万缗。

    然后,由此追索下去发现的东西,就让人不免有些触目惊心而骇然失色了。

    却是在国朝誓师北伐而传定江南之后之后,国朝之中居然已经有人,开始大量私造军钞和各色国债,然后大量混杂在官方渠道中,流通与江南诸道套现,以牟取相应的暴利。

    这些编号外的军钞,光是饶州一地没有被用出去的部分,就已经是数量极为可观了,那其他发生钞变地方的数量,就已经可想而知了

    更糟糕的是,这些伪造的军钞,不是所谓粗制滥造到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普通仿制品,而是出了*纸的用料之外,其他都与官定的染料和用色,版式和花纹都几乎纤毫不差的精致成品。

    最初四海卫的人并没有意识到问题,只是将其当做国朝的财产而暗中封存起来,然后在具体查对的时候,与随身的一叠样品,居然出现了反复重号。

    本以为是偶然的谬误,但是继续查对下去就不免吓出一身冷汗来。然后,根据暗室中残存的往来凭据,前往相应的数地秘密行事,却又继续查获出或多或少,与账面上严重不相称的军钞数量来。

    这样问题和麻烦就大了,地方上的负责人不敢托大,赶忙通过加急的渠道转呈上来。而开始动用和调集更多四海卫的人手,投入到这桩天大的巨案之中。

    既然已经有如此大量的军钞滥发与地方,虽有地方战乱动荡的影响和干扰,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查出,越来越多的蛛丝马迹来,

    不但那些已经被杀,或是被夺职论罪的外放地方官员,已经确认不少直接或是间接牵扯其中;就连曾经掌管一道要务的少数方镇大员,也难以独善其身了。

    甚至可能连监国身边的某人或是某些人,都有所多少牵连其中,而成了对外泄露消息,对内暗中遮掩的直接或是间接帮凶。

    最终,某些线索汇集起来,还间接指向了国朝之中,朝堂之上个别重量级大佬、军中元宿的存在。

    起码,负责管领印制和发行相应钞类和债券的司农寺,及其直接负责的钞局、铸印司,在具体版式和颜料的流出上,绝对是难辞其咎的。

    而如此大量的数目,要通过军中的背景过手流到地方上,同样也需要大本营协调下,后方各级军输后勤体系的协同与配合,才能保持足够的沉默和缄口。

    要知道,这军钞的原本目的,就是一种便于军中携行的权宜手段,让出征在外的部伍用这些军钞,沿途现地调达所需之用,然后事后有国朝统一作价赎回的临时之策。

    但还有一个让人不愿意去想的更糟糕可能性是,这批被滥发的伪造军钞,其实是出自官方手笔,而却在账面上被勾销,而纳入私人之手大谋其利,这个结果就太严重了,很可能是度支宰相、诸司使以下的,整个国朝财计系统的大动荡了。

    在接下来,四海卫又找出了更多的疑点,

    他们甚至有人觉得,这些起来作乱的所谓江南钞变之中,也不乏一些可疑之处,比如,籍着对方民变起事作乱的由头,将这些数目巨大伪造军钞所留下的行迹和线索,给彻底打乱和毁掉的,某种可能性和阴谋论的猜测。

    然而,那些被起获的假钞在运送路上,不同程度的遭遇乱军,或是被哗变的地方部队,突然起意哄抢而几乎散失大半。随后相应前往其他地方继续追查的人,也在地方上纷纷发生了意外,而从此音讯断绝。

    这不由不让监国,有些担忧起更深远的东西来,这各路正在平叛的国朝军队中,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可能会被牵扯到其中。

    或许,目前也只有那些最晚调来的海外客军,以及一些北伐退下来的部队,因为缺乏牵扯的时间和机会,尚可以信任一二之外,其他的地方部队,都不免要打上个折扣了。

    要是在正常情况下,获得如此之多的把柄和罪证的他,根本不介意藉此发起新一轮的朝争与大清洗,好为自己铺平是政治中的额最后一点妨碍。

    但是现在的局面下,却是有些投鼠忌器了。他毕竟只是监国,还没有直接接掌和统领幕府的名分,还要顾虑已经退养中的大相国的立场和想法。

第608章 怅怀3

    “兹事体大啊。”

    蔡候邸中在低声的叹息道

    “君上已经动了雷霆之怒。。”

    “你却要我去出这个霉头?。。”

    ”马明孟、杜怀尚、乔邦贤那几个,都因此吃了刮落,被勒令去职在家闭门思过了。。“

    “这毕竟是本家的意思啊。。”

    来人有些叹息的告求道。

    “究竟是本家的意思,还是家翁的意思,或是你们几房的意思。。”

    蔡候突然冷笑起来。

    “若不能说明白的话。。”

    “我也少不得要大义灭亲一回了。。”

    本以为这一次难得能看见自己在朝堂上的老对头,前参政知事如今的门下右仆射吴襄,给狠跌个大跟头。但没有想到,自己家也有人过来活动。

    这不由让他既恼且惊起来,难道这件事情的牵涉,远比他所想的还要严重的额多么。而不仅仅是老臣牌和北人党的某种反扑而已。

    “是太夫人和三老爷的主张啊。。”

    来人被他一吓,不由就脱口而出。

    ”太翁也是多少知道的就是。。“

    “老三?。。”

    蔡候的眉头不由深皱起来

    “他不是在南海社领了个虚衔,无权无柄的”

    “在这里头瞎参合个啥劲啊。。”

    无独有偶,正在高邮境内巡视的宁总管,也见到了来自饶州陈氏的代表。

    却是前来告丧,作为饶州陈的家主兼宁总管的岳父大人,前江西布政使陈子泰,在乱党围城的困扰与外地产业大多被毁的噩耗中,积忧成疾一病不起,在数日之后就奄然去世了。

    随同讣告一起到来的,还有陈氏族人寻求门路的额外托请。因为最先被大仙伪造军钞的地点,就是在饶州境内,是以饶州上下文武官员无论死活在任与否,几乎没人能脱的干系。

    而陈氏在当地亦是一方巨族,自上而下各种牵带的关系和渊源,也是根本跑不掉的。

    当然最关键的是,以陈氏的体量和格局,固然不至于去参与伪造军钞这种杀头勾当。但是陈氏的不少亲族,在作为下游的渊源和干系却是没少沾过,滥用这些军钞到处置业采买,所带来的好处和利益,也等于是被变相的拖下了水。

    因此,只能告求到深孚众望的宁总管这里,希望能够未本家在江宁之间缓下一二,有个陈情辨明的机会,而好把自家给从这场天大的是非干系中摘出来。

    不过,世事有哪有那么容易尽如人愿呢。

    ...。。

    荆湖南路,郴州境内,

    桂阳城附近的延寿山下,一场半路截击的战斗,也刚刚结束。

    被大小落石冲砸的,破碎倒伏的数架马车,以及沿着道路铺陈在地上的各色尸体,代表着被伏击者的最终结果。

    而头脸蒙着纱巾的袭击者们,却还在不慌不忙的四处检查着,好给那些尚未断气,或是可能奄然假死的目标,再补刀确认着。

    最终,一个身上被射了数箭,却还没有马上死掉的人,被托架到了主事者的面前。

    “你们。。你们。。胆敢”

    幸存者一边嘴里冒血,一边死瞪着他,用断断续续斯声线道。

    “就不怕。。国朝震怒。。举族尽灭么。。”

    他虽然还能说话,但是被射穿了心肺要害之后,也已经是命不久矣了。

    “你是说,袭击内枢五房判事的公干。。”

    主事者微微笑了起来。

    “若是在岭内,我们当然不敢犯下此大不韪了。。”

    “可惜这是在岭外,四处动荡不堪,犹自兵荒马乱的地界上。。”

    “死的也只是一些路遇盗匪的行商而已

    “究竟是谁。。泄露的。。行踪路线”

    眼神逐渐涣散的幸存者,犹自质问道

    “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

    主事者挥手让人把他带走。

    附近就是延寿银坑的所在。虽然已经停产只剩下零星私下盗掘之徒,但山上到处是官私民间,采矿留下的坑穴,把尸体往里面一丢再堆上土,简直是毁尸灭迹的好去处。

    然后,这些人的沾血或是破损的袍服,都被脱了下来集中付之一炬,又收拾和布置了现场。

    再过数个时辰之后,当他们重新出现在桂阳城附近的,则是一小支衣甲鲜明的巡粮队。

    ........。

    益都,官办联校,一所小院落中,

    一名新搬来未久的住户,也在小心的侍弄着,刚刚长出韭苗来的小块菜畦。

    他脸上皮肤粗糙黝黑,像是饱经风霜,眉毛浓而短,有种极为朴实的感觉,仿佛田间地头上随处可见的中年老农,但所有认识的人都会充满敬意的叫上一声“豫章公”,

    他叫罗从彦,字仲素,祖籍在闽中的南剑州,乃是一个典型的渡来闽人。从属于曾经的关学余脉,被称为有教无类的学派。

    当年在朝堂之上,被新崛起气学打击的立不住脚,而随着被流放的一干人等辗转到岭外发展的传统学派之一。

    也因此痛定思痛,而在当地配合南海都督府的殖民拓展,在教化了无数土生唐人、归化人与新土臣民之后,也走出一条完全不同的新路子来。

    因此,在国朝初年的范文公领导下,最盛时号称“门下海内,流泽四夷”。

    像他的老师人称“龟山先生”的杨时,乃是出自范文公门下最小的弟子,而他自己则是杨时的得意门生:有着“惟从彦可与之言道,吾弟子千余人无及得从彦者”的评价。

    只是随着时过境迁,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前代的范文公所留下的道统,也随着对其理念的不同阐释和别样认知,变得崩解离析。

    只有“龟山先生”杨时所传下来的这一脉,还在坚持着初衷和传统的理念。但是太平日久之下,如今国朝之中的各种学派源流,此起彼伏相竞于朝野舆情,而争相投献闻名于公卿显贵之家,并崇之为时尚。

    因此,在这个年头,喜欢高谈阔论,然后醉心于做研究和考证,引经据典的出论文,藉此扬名搏出位的人委实不少;但是愿意埋下身去踏踏实实做事和实践教化之道的人,却是太少了。

    更何况,身为一代士人,空有名声还不够,须有不同种类的得力弟子,来为尊师鼓吹和宣扬,交游唱和酬酢,乃至善加经营和运作,而吸引聚附更多的人投入门下,共襄声势。

    因为这一派所坚持的核心与根本,就是先贤所倡达的“有教无类”,认为只要世世代代的教化下去,最终的启蒙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就能积累量变成质变,而广出俊才重现先贤治世。

    这话,从理论上说当然是没错的,并且在后世得到了部分实现。当时放在此时此世的时代背景下,却不免为那些经济派,嘲笑为天真和迂执并兼有之。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某种政治不正确,不利于现有当权者理想中阶级固化的把持和垄断。上位者们要的可不是什么人人如龙的理想治世,而是希望能够让子孙的荣华富贵和牧民如猪羊的权柄,千秋万代的传习下去。

    而世间任何理论基础,都已经为此服务的。

    当然了,因为这一派在对外征拓上还很有些的用处,故此,国朝的上位者们固然不会去可以禁绝,但也不愿意去主动弘扬和推广的。

    因为龟山一脉在学术上的格调不高,门下生徒也是泛而良莠不齐,因此,在让人趋之若鹜的官道仕途之上,也很少出什么给力的人物,而自然而然的形成朋党和同年之类的荫庇关系。

    更何况这一脉还强调在生活上的勤俭节欲,日用所需的自力自足,就算是接受生徒的奉纳和修束,也只保持最基本的额需要就好了。因此,很有些远离声舍犬马的道门清净影响。

    故而,

    经年日久之下,就不免人才流失或是转投他门,做学问的逐渐凋零的窘况,只能靠基础足够大的授业生徒数量,来苦苦维持着基本的局面和境况。

    以至于,他们这些教化派在具体学成之后,只能在那些偏远的海外诸侯、藩家的地盘上,以外藩学堂、或是客聘教师的身份,继续自己的传业授道之路,却始终无法再国朝内部和高层,获得足够的认可和重视。

    毕竟,像这种费时费力投入,周期长而见效慢的授业之道,不是什么人都有耐心和性子,持之以恒的坚持下去。也不代表他们都能耐得住寂寞和诱惑。

    因此,在一些被看好的苗子,在现实的压力下纷纷转投出路,最终支撑龟山学派日常局面的,反倒是那些资质不怎么样也上进无望的普通生徒。

    此外,还有一些在海外藩家授学,所留下的渊源和渠道,能或多或少的获得一些赞助和支持,罗从彦所代表的龟山学派,才没有因此沉沦末流,或是就此一阕不振。

    这一次,却是收到罗藩为首的邀约,他本拟年纪渐大,只想在寿尽前潜心授徒,不欲再经受海涂奔波之劳苦,而予以宛然谢绝的了。

    但是因为,他也算是抚远州罗氏的远宗,却不过当地藩家的力请才勉强得以成行。然后,发现自己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他所去的外藩地既不是夷洲,也不是所谓的江南,而是远至淮河以北的淮东之地。

    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在千里迢迢的渡海之后,第一次重新踏足中原故土,却是别有一番心境和意味的。

    因为,这里虽然一切都还是百废待新,尚在草创阶段,但宏扬教化之道,却已经走在相当超前的位置上了。

    作为指直接也是最有利的证明,居然是从孩童开始,官府就咬强制离家,接受工读形式启蒙教育的,掌握了政权和社会资源之后,居然还可以这么做,这给他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思路和方向。

    早年曾经偃旗息鼓的心思和信念,再次被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情怀给鼓动起来。

    将毕生所学,在中原故土从新发扬光大的预期和诱惑,饶是已经心志淡泊的他,也无法拒绝和抗衡的诱惑。

    因为,这里需要的不是那种擅长阳春白雪,曲高和寡的,能够做高深学问之人,而只需要大量能够让人粗通文墨,满足基本生活日常需要的启蒙教师。

    这样的话,他那些蛰伏和沉沦在地方上,颇不得志的师生故旧,也就能派上用场了。

第609章 怅怀4

    第六百零四章怅怀4

    天气还在继续转冷,但是在淮东治下的各州版图内,却是愈加呈现出一种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

    原本因为寒冷,而应当是行人萧疏的各条支干道路上,也是人流车马输送往来不绝的模样。

    哪怕在入夜之后,依旧有许多地方颇为奢侈的举着火把、挂起风灯,挑灯夜战的持续劳作直至天明。

    却主要因为是相应的基础建设布局,由于农闲时期到来,而释放了大量农业生产的劳动力缘故,而呈现出遍地开花的局面来。

    因为,与前几个冬天,多少带有普遍工赈性质和强制编管下,充满维稳色彩的那些针对性的重点工程不同。

    这个冬天因为官方过冬储集的相对充裕,而慷慨的拿出一部分来投入到劳动力市场中,将淮东各地变成一处处,全民号召动员起来,自发赚取外快和物资配额的大工地。

    其中的大头,主要还是集中在利用枯水期,能够间接影响和提高农业产出的水利工程,以及变相提升流通效率与压缩运营成本的道路延伸铺设,等基建大项方面。

    因为在徐、兖一带的运河网络,已经基本疏浚完成。因此,这个冬天的重点集中在了几条大型水系流域的堤防建设与疏导、拓展、延伸的相应工程上。

    而这些工程的总体技术含量或许有限,但是绝对需要大量的劳力和密集的劳做工时,才能完成的。

    因此,走在巡游的道路上,直接可以感觉到明显的变化是。

    原本那些男女老幼都必须出来干活,承担相应劳役才能获得基本配给的场面,直接被满路在道路边上、河道工地里清一色的精壮男性所取代。

    而他们的气色和营养,比起前两个年头,都有明显的改善和赢实。虽然大多衣裳破旧,但至少穿戴整齐,也不是赤脚跋涉在泥滩和浊水里。

    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妻儿老小,已经能够安心的呆在家里;或者只需要就近完成一些强度不大的劳务安排,就可以享受到日常的配额。

    从经济学上的角度说,冬季的农闲时间,是一个重新调整和疏理,淮东治下经济流通市场格局的好机会。

    官私民间积累了一年的产出剩余,以及军队和公职人员手中攒下来的薪饷,都可以藉着这个机会,用官方投入市面的各种物资和消费品做引头,来逐步的吸收和消化掉。

    而保持或是制造一个不那么明显的通货膨胀、或是紧缩的小波幅。

    毕竟,无论是从后世的基本市场理论,或是对于原始计划经济的调控职能而言。

    被动积压在手里的死物,可不会使去自己增殖的,反而会因为保管的成本,以及自然的霉变和损耗,而迅速贬值掉价。

    也只有迅速进入日常的流通和再生产循环,才能在流水不腐的效应下,再在越来越熟练的人工劳力与生产技术的催化下,循环产生出更多的剩余价值来。

    在现今的局面下,直接强取豪夺式的加税和摊派,无疑是效率低下且无论直接,间接成本都十分高昂的愚蠢做法。

    而利用政权所掌握的强制力和权威,以市场调剂和经济为名,进行的隐性收割和资源回收,才是最隐蔽也不容易留下后患的上乘手段。

    比不得后世民智渐开,遇到涨价之类事情,就本能怨天怨地怨政府的新时代公民。

    这个时代视野有限而心思简单的多数古人,更多会习惯性的咒骂几句那些,可能“囤积居奇”的奸商之类。

    当然,前提是主政者必须有足够前瞻性的眼光,以及跨时代的经验教训做基础和底气。以及“再坏也不能坏到哪里去”式的,敢于折腾的决心和手腕。

    在此期间,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杂音。

    比如童昊领下的“马统调”,新近又破获了地方上一个,试图通过隐藏在流民中的奸细,间接向北朝出卖军品火器的小团体?

    据说,幕后的买家很可能就是,与我军在西南一线对峙的,北朝大将杨可世所部。

    而对方打主意的,可不是那些配备被二三流部队的老式火绳枪,三眼铳之类的大路货和杂流火器,也不是旧式的前装燧发枪。

    而是制式标准后装纸弹的一式燧发枪,还有舢板炮改良而来斤重小炮等,以及成建制列装的标准配置。

    据说,每一件完整的铳器,按照成色新旧,开价已经高达数十缗到上百缗,如果是小炮的话价值更高,而且是用真金白银的现钱来支付。

    于是,就有人被诱得动心而铤而走险了。

    如果不是我的产能尚有缺口,还有私下供给国朝友军以牟利的话,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利用这条线,赚点外快的念头。

    毕竟,火器这种东西,需要性足够的规模和数量,才能在战斗力上产生质的提升和变化,同样还要日常战术训练和理念输灌的配合。

    不是拿到手就能形成战斗力,不然也就是唯武器论那种假大空的玩意。

    再说了,不断投入的技术研发和产能上的代差,可不是那么容易追赶和靠拢的。

    这最少是文明层面和生产力跨代上的理念差距。

    不过令人稍微安心的是,流出的不是现役的主战营,也不是二线的防戍营,而是一只地方上的守备团。

    毕竟,相比已经普及了士兵委员会和人员轮训制度,的主战和防戍两大军序。

    对于这些用三流淘汰人员组成,用作维持治安的各地守备团,相应的要求和具体的监控,就没有那么严格,甚至有些疏于防范和懈怠了。

    再加上他们的前身,本来就是沿途征募而来的,给部队打杂下手的散兵出身,本身就是来源杂驳而良莠不齐。

    虽然在裁汰了老弱,又挑选走还算精干人员之后打散再编过。但是依旧有一些旧式军伍的残余和乡党之类的残余,就没有办法清理那么干净了。

    于是,问题就出在了其中级别最高的,一名材官为首的乡党小团伙,

    然后依仗职权上的额便利,勾结了驻守的配套工场里少数同乡,利用管理上的漏洞,在提供给江宁方面的友军的特批订单上,多多报失缺损,然后将这些配件积少成多,重新组装成品再予以转手出去。

    然后还没来得及运送交付出去,就已经被破获了,

    尽管如此,还是不免要防渐杜微的掀起一场整肃和清查运动,以及相关保密和守纪的宣传活动。

    在这个过程中,虽然没有发现更多武器流失的迹象,但却附带查出一些,平时隐藏在训练与勤务之下,个人在细节上的懈怠、重要性和意义认知不足,基层制度执行不力,装备维护和管理不善之类的,各种错漏和缺失,

    最关键是,来而不往非礼呀。既然对方搞偷偷摸摸的小动作,那我也自然不吝还之以颜色

    “在入冬之前,后方六州可以抽调多少机动的人马出来”

    我对着虞侯长薛徵言交代道

    “此外,让参军组估算一下,在前沿各州的动员上,还有多少的亢余和上限。。”

    “参谋团统计一下预期的集结和出发地,”

    “以及最大攻击距离,和所需器械弹药粮草澄物资的耗费,”

    “后续接应部队的预案。。也要尽快呈递上来”

    “在大雪下来之前完成出击准备。。”

    “断然不能让对方,就这么舒舒服服的准备过冬去了。。”

    “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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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p;&nbp;&nbp;&nbp;被穿越者所改变数百年后,大唐的辉煌与荣耀已然不再,大6中央王朝玉遍布诸羊大洲的海外唐人诸侯的矛盾,却已经不可妥协,一个充满黑暗与血泪的绵连乱世,能够为新的穿越者终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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