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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txt下载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10章 怅怀5

    河南道,单州,广济军,凄霞山下。

    随着密集的小鼓点响过,各组的小旗挥下。

    “斜上二五。。放”

    骤然扩散的烟团与火焰,从粗长的管径中喷吐而出,然后才是平地旱雷一般的震鸣声,给对面的城寨,带去死亡与毁灭的讯息。

    经过半个呼吸的延迟之后,在对面的城垒上,绽放开一蓬血色的烟尘来。然后是更多的铁弹,追寻着前者的轨迹,或高或低的崩击在城垒上。

    只是当数轮炮击结束,由步队的白兵发起冲锋之后,还没冲到轰开的缺口前,对方就迅速战意消融,而在嘈杂纷纷的内乱中,迫不及待的举起了白旗。

    这也意味着,这处军寨城垒,就此沦陷易手。

    多筑垒,广立寨,这个权宜方法,似乎成了北朝控制区下,那些前沿对峙军队,有些无奈的对策与手段之一。

    驱使民夫和兵卒,尽可能的在平原上筑垒立寨,然后少量驻兵期中,用相对密布的驻扎据点,来充当某种缓冲和预警,

    被夺取或是摧毁的同时,也为后方的主力调集迎战,争取了相应的时间和机会。

    虽然在战术层面上,实在有些消极和被动,但是起码可以有效的降低火器杀伤效应,约束兵员不至于第一时间就逃跑。

    只是相比淮东前线,那些精心营造起来,承当战线支撑点的堡垒,这里的据点更像是某种意义上的炮灰和牺牲品。

    因此,其中最多的就是各色轻装的弓手,在墙壁和工事的掩护下,至少有勇气和野外的火器阵列,对射一二。

    直到存身之所被打破,才会士气大溃像是被烟熏的老鼠洞般,乱糟糟的开始择路逃亡。

    不过,这样对方的部分目的也就达到了。

    因为,北朝的骑兵也应该出现在原野的天际线之中,

    呼啸着骚扰,牵制,偷袭,是他们最多见的三板斧,至于正面突击和硬干,在吃多了“野战守御第一”的亏之后,就很少有人愿意这么做了。

    毕竟,北国在骑兵的来源上虽然有所优势,但也不代表就能毫无节制的挥霍了浪费了。

    更何况他们还有,外诸侯带来的藩军和胡马儿,这个迫在眉睫的对手,在仍和一个方向的战线上,损失太多的话,很可能就是被其他方向的敌人,给乘虚而入。

    因此,骚扰和牵制,小规模的接触和缠战,拖滞淮东军的攻势和出击方向,直到粮草耗费的差不多,或是因为气候环境的变化,最终主动退去了。

    才是最常见的主要对策。

    随着作为先手的数千军伍缓缓推进,北军花费了大半年才布置妥当的城寨、防垒,也一个个拔除殆尽,而化作一处处被拆平的废墟瓦砾。

    作为俘虏的第一用途,就是在少量看守的监督和鞭策下,把这些好容易营造起来的存身之所,给拆了先。

    .....

    “大平寨、兴元堡已陷。。”

    “广阿镇已经失守。。”

    “大登堡告急.”

    定陶城中的临时中军,杨可世也在一处沙盘前,听取着前沿送回来的急报,脑中急转沉思着。

    这一次那些南军,突然倾力而出,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难道想在过冬之前,重新划分战线和拓展地界么。还是纯粹的一次强行驰进的武力威慑?

    却没有想到过,是因为私底下那一番行事所造成的。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经营和征拓,他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除了缺粮少械的疲惫之兵数千,就无地无财,徒有虚名的淮西节度使。

    无论是,用几个干净利落的奔袭战为开端,从那些塞外番胡手中,夺回来的土地牛羊人口;或是搜检地方上那些南军狂奔败退时的所遗之物,重新整修翻新之后,以充阵容行壮;

    或是打着保境安民的旗号,强行收并那些躲在一个个邬堡、围子里的地方土团、豪强,抽选青壮而纳其资财储集。

    为此他还特地杀灭了十几个,声名不好或是屡有恶迹的地方豪族,来换取大多数人的顺服和归心。

    然后,又冒险跟着淮东南军的脚步后面,几次三番对那些被击破溃走的塞外番胡,乘火打劫而落井下石,也获得了不少好处和资源。

    自此才拥有了初步稳固下来的基数和根本。

    不过,朝中那些大员们,愿意在实质上支持他这个淮西节度使,还多是看中了他在河南前沿,作为直面盘踞在淮北道东部各州的哪只,“满万不可敌”的挡箭牌与缓冲。

    只是,经过了那么多事,又到了他这一步,曾经的公忠之心也不免有所变化。

    再加上作为一方镇帅,拥有相当的自主与权宜行事之便,自然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实力根本,拿去随意消耗掉。

    因此在更多时候,都是保持有限的拉锯和小规模的战斗接触,来保存有生力量和士气。

    而在多数时候,对那些淮东军四下出击,收集人口和牲畜的举动,采取了某种意义上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积极避战措施。

    乃自不惜代价的组建足够规模的骑兵,利用平原上的机动之变,冒险跟进敌方的步骤,在对方打击那些番胡的同时,也顺水推舟的做一些捡便宜的勾当。

    甚至在暗地里,对与那些饥而无食向东投奔的流民,都采取了变相的放任态度。对包括他在内的大多数北军将帅来说,无法养活的人口,同样是潜在的隐患和不安定因素。

    虽然,在洛都方面几次三番敲掉和勒束下,不免有饮鸩止渴的资敌之嫌,但是好歹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把包袱搜甩给了对方不是?

    唯一不甚满意,也不如人意的。

    便是在他主导下的对峙前线,对于淮东各州的情报收集和渗透,一直就进行的很不顺利。

    原因无他,淮东对外来流民的强制编管和检疫,就足以让大多数掺沙子,混入眼线的布置和手段无用功了。

    毕竟,再怎么得力精干的探子,被关在某个封闭性的营地和区域内,日夜不停歇的劳作上大半年,也就没有办法发挥任何作用了。

    好容易在日常艰苦的劳作中,通过甄别和检疫被放出来,依旧要被圈定在特定的地域内,继续参与集体性的劳动,并且用编组连座来相互监督和制约。

    到了这个阶段,如果想要逃亡的话,倒是不成问题,但是这继续潜伏的意义和用途,也就没有了。

    而且在淮东治下,基本没有任何游荡在外的闲余人手,一经发现被举告的话,就是送去采石场或是海边挖盐之类,劳动改造的结果。

    因此,最后能够发挥作用,并传回消息来的,只有两三年前刚进淮东的一开始就埋下,为数不多的几个暗桩而已。

    但是同样的,他们能够提供的消息,也是相当不稳定也缺乏重要的东西,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上前线服役,又能成功在高度戒严的军队中,收集到有用的东西,再安然无恙的传递出来。

    至于尝试性的想要在对方内部获得火器,则是来自洛都方面的要求和主张,而姑且为之而已,他自己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毕竟是敌方战力的根本重器,能够在战场上有所捡漏,获得一些样本也就算了。

    还要想要从对方内部打开缺口,获得批量的火器,那就是某种不自量力的痴心妄想了。

    对于这种威力不俗的火器,杨可世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只可惜他的治下,一无足够的技术和匠人,二无相应的产出和原料。

    事实上,就连相当部分的钱粮器械,都是仰仗洛都为主的后方提供。就算运气好在战场上缴获一些,也被他送到洛都去,作为某种献礼和示好。

    因为,那里据说在着手重建一只,类似被击灭的神彪军一般的火器部队。

    因此,他更注重立足现实,至少他的部队惯用的都是使用刀枪弓弩,也只能在这个便于修造的基础上精益求精,然后用战术和谋略,来弥补相应的差距和不足了。

    至少在扬长避短,与敌周旋之上,他还是有所信心和底气的。

第611章 怅怀6

    海州,郁洲港,依旧是一副匆忙纷纷的景象。

    “六百石干椒。。”

    “茱萸干一千担。。”

    “粗炼鲸脂十五万斤。。”

    “没过滤的棕油四万桶。。”

    “泡姜五千坛。。”

    “蔗头烧九千瓮。。”

    “带渣的板糖二十五万斤。。”

    “鱼松和肉松十二万包。。”

    “熏肉和腊肠四万捆。。”

    坐在凉棚下的胡静水眯着眼睛,听着码头上的司计,报出货物的检点数目。

    乘着最后一点风讯和浪潮,赶在下雪之前做完这一单,剩下的就是明年的事情了。

    他和他的伙计们,也就要歇伙上好几个月,直到开春的潮汛再起。

    依靠在梁山海市的投机,逐渐的发达起来,现在也是坐拥三大一小,四条海船的东主。

    象小一些的船,是专门用来跑珠江内河到天南的短程海运,而三艘大船,则用来轮流跑,夷州和婆罗洲两地之间。

    总算是当面清点交割完毕,胡静水已经迫不及待的站起来,对着手下吩咐道

    ”赶快去找找。。“

    “有什么像样的吃食么。。”

    “千万不要鱼鲜,这一路咸淡吃的都要吐了。。”

    胡静水摸着肚子上的肥肉,嘟嘟囔囔的道

    “最好来点脆生生的时蔬,还有油汪汪的大肥肉就好了。。”

    片刻之后,他们被引到了一家相熟的饭铺里。

    “时蔬暂且只有蔓瓜和豆芽,盐菜倒是有醋芹、青瓜、酸笋和芋片”

    店家热忱的招待到。

    “大肥肉暂没现杀的,倒是有熬过的猪肉躁子和羊板油渣。。”

    “也能凑合啦。。”

    胡静水有些丧气的摇摇头到。

    “有蒸麦饭和大葱卷饼,先给我每人来一大份。。”

    “烤薯和芋头就随便自己拿了。。”

    “老子都要饿瘪了。。”

    “地瓜烧也开上一桶,每人舀一勺醒醒神。。”

    正所谓为无利不起早,他拉了一票单干的船商散户,千里迢迢的北上淮东,当然不是纯粹给这里来做义务奉献的,而是被相应的利益吸引而来的。

    因此,作为官方的输送和罗氏本家船队之外的补充,现在的这些往来淮东与岭外之间的外包海商,主要有两种模式,

    一种是在岭内的番禹或是夷州等地,承接了相应输送军淄物用的任务,然后按照起始距离的远近,最终抵达上岸的货物完好程度,领取一笔相应财货作为酬劳;

    通常情况下,他们还会顺便在当地的指定市场里买上一些特产压舱,回程用这些捎带的货物再赚上一笔。

    还有一种是自己采购了制定名录上,各色淮东所需的物资,到港后议价发卖出去。然后,就地随市置换成某些诸如皮毛、木材等比较紧缺的大宗北货;

    或是将购买的凭单转成,珍珠、玉石、麝香等受到管制奢侈品之类,相应的购置配额,再回程转手到其他地方去牟利。

    而在这两者的基础上,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第三类:

    只有少数积累了足够贡献度和输送配额的海商,才被允许深入到内陆去,在一些大城邑里销售舶来物,或是就地采购置办一些限制外销的特色物产。

    虽然因为淮东的民间购买力限制,做的是薄利多销的生意,但是往往能够就地收到一些能赚钱的好东西。

    毕竟,因为南北对峙的纷乱与割裂,很多北地常见的东西,却是南方难求的稀罕物。

    而胡静水显然属于第三类。

    长期往来的结果,就是某种比金钱还要珍贵的信誉和人脉。因为每次的手笔都比较大且资金回笼及时,很多人愿意稍低于市价,直接先佘给货物再回头收钱。

    因此,虽然比不得之前做战利品生意起步时,那样容易捡到漏而一夜暴富起来,但也胜在相对稳定而踏实,就是要往来奔波的多辛苦一些。

    “吃饱喝足了这一顿,”

    “我们就要抓紧时间往内地走一趟了。。”

    打着肉味熏天的饱嗝,胡静水站在租来的车马前,高声吆喝到。

    “除了看船的少许人,其他都要随我去。。”

    “不要怕这点儿奔波劳苦。。”

    “做完这一摊子。喝酒吃肉找粉头俺全包了”

    “拿了积余后,你们自少可以逍遥上好几个月了。。”

    相对于带着车马四散到地方的各船伙计们,胡静水则直接被官椎局的相应人等,轻车熟路的带到了青州(今潍坊市)与淄州(淄博市)交界之处,一个位于临淄城郊,牛山脚下的大型仓坊前。

    “还有新货色么,”

    “有的。。有的。。”

    “不是秘色瓷,也不是所谓的宫造御件。。”

    呈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整个仓库,通体雪白的货物,闪耀这某种洁莹的光彩。

    “这是.”

    胡静水有些不确定的吐出几个字眼。

    “刑白?。。”

    “对,正儿八经的刑白。。”

    负责牵线的人,很有些自豪的道

    “各种式样都有。。”

    “就算放在整个北地里,恐怕你别想再别处见到,这么多刑白物件了。。”

    “不知道,打算怎么发卖呢。。”

    胡静水稍作思索片刻道。

    “还是老规矩,二选一”

    那人颇为干脆的道

    “是你承运一大部分,然后择选两成作为运价。。”

    “或者是直接承买回去,我可以给你个包销的最底价。。”

    ”既然你是老主顾了。。“

    “其中一半的货款,还可用来年的指定物产输送来折抵。。”

    胡静水听完,也没有多说什么,当即就拍板要下了大件三千,小件一万的配额。也没有去讨价还价,或是刻意打听什么。

    像他这种做灰色生意的人,想要求财的话,最重要的就是口风紧,尽量不多节外生枝,也不多去关注无关的东西。

    而企图讨价还价多沾点便宜,或是试图贿买相关人等,打探内幕尽量压价的手段,在这里很容就惹上一身骚而弄得血本无归。

    至少淮东方面,对此拿捏的颇为严厉和谨慎的。不过,对于这些刑白的来历,胡静水多少也有心中有数。

    因为,在与河北的人口交易中,夹杂了数百号出自河北刑州产地,硕果仅存的陶匠、瓷户。再加上淮北、河南当地的流民中,那些陶工、制瓷行当的相关人员,也足以形成一个相应的官办产业。

    为了他们的生计和日后待遇,可谓是绞尽脑汁的几项成果之一,就是鼓捣出这种算是山寨版的仿刑白窑的东西来。因为有真正官窑出身的老人,因此甚至连相应的铭记都做的纤毫不差。

    因为,淄州这里盛产可以用来制瓷的细末高岭土。从理论上说,天然的高岭土层颗粒越是细腻,烧制出来的陶瓷制品,就越是精细美观,也更便于工艺修饰。

    当然,如果拿起一件来揣摩和仔细观察的话,与世上留存的那些正品,还是有细小的差别的。

    作为北方瓷器发展历史中,巅峰时期的成就,刑州的白瓷与南方越州的青瓷,并成为前朝两大名瓷产地,暇闻宫廷而佌声海外,成为盛世年代最大宗的外销品之一。

    只是因为战乱的破坏与流离,再加上瓷土原料的锐减,而逐渐萎缩下来,

    作为普通民间日用品的话,显然过于奢侈,肯定要赔的底朝天;但是若是作为中上层的消费品,乃至奢侈品的话,却是有数倍之利的。

    如果是销往海外诸侯各藩、城邦和域外之地的话,那就价值骤增不止了,而且他们多数也分不出来这点细微的差别,

    因此,这个生意只要跑得够远,还是相当有利可图的。而且航路都是现成的,风险相对小得多。

    而事实上,在胡静水所不知道的地方,有更多古董形制的器物,在手工流水线上成批塑形,再入窑烧造。其中的一些的原型和样本,明显来自出土的三彩瓷、陶俑、陶件等殉物明器。

    只是为了赚钱的缘故,而从河北各地被纷纷盗掘出来,然后成筐成箱的通过某种渠道,而卖到了淮东之地,然后又变批量仿制成成了各种山寨品,而继续销往南方。

    乃至再通过岭外,转口到更加遥远的海外各地区去。

    在唐人大扩张时代所带来的文化辐射范围之下,这些代表天朝上国形制的器物,在那些番邦土王、外夷各族之中,同样拥有大量赏玩收藏日用的需求和市场。

    虽然经过数百年的行销和经营,海外通贸转口的生意,已经不复过去一船瓷出去,随便就换回等重的一船银子的,奇货可居和悬殊暴利。

    但是只要有足够的特色和花样,轻松获取倍半之利乃至数倍的收益,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而且在这个时空,淮东治下还有一个大杀器,就是来自上层直接指导的,只存在于近代的化学做旧手段。

    要知道,原本的仿古做旧的器物,都是放到尿液或是动物血里面去,用数年十数年积累的天然氧化反应来获得,某种陈旧性的外观浸染。

    但在以及拥有三酸两碱的初级化工规模的淮东,直接将配比好的酸碱稀释液,浸润或是浇淋上去,就能迅速取得想要的作古效果。

    就连那些金石古玩字画,也没有例外。虽然广府当地相对成熟的高端消费市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但是畿外的众多州府,以及两海道的各藩,还是有不少潜在的消费对象和市场潜力的。

    只要能卖出一件,都是数十倍上百倍的进益。

    .....

    而在青州的益都,

    摆在我面前的,则是几件半透明的斑斓琉璃制品,

    正所谓那些穿越者通常要搞“钢铁水泥、肥皂玻璃”的基本路数,这一项倒是我最晚实现的。

    还是因为有了初级的酸碱化工,及其衍生物和副产品,才得以诞生的。

    就在临淄不远处的博山一带,后世乃是中国最大的琉璃制品产地,其烧造历史直接贯穿了明清两代。

    在集中资源重点解决,初步缓和了民生的压力之后,现在有了闲余的产能,自然是充分利用起一切现地的资源来,为淮东政权争创效益了。

    虽然已经是穿越者前辈玩剩下的故智,南朝也有相当成熟,并且推广普及的琉璃,乃至澄净白琉璃(原是玻璃)的生产工艺,但是经由海路运过来的成本,却是不可忽略的。

    而相对于民用的花式毛玻璃制品,高精度和纯净度琉璃的顶尖制造工艺,却是一直垄断在国朝手中,属于宗正寺和宫内省,双重管辖下的皇家产业和高端机密。

    因此我短时间内,倒也没有奢望过能够挑战国朝的垄断,只是期望作为南朝琉璃制品的山寨货,在工艺设计和用途拓展上可以下点功夫,然后利用相对低廉的生产成本和地理位置,增加一个收

第612章 怅怀7

    重新踏上泉州港的土地,淮东第一兵马使兼御右第一营正将风卷旗,却有些茫然若失的感觉

    昔日高不可攀的上官和相应的官属,用一副阿谀亲善的表情,欢迎着他这些远征北地威名赫赫的国朝栋梁之师。

    为此,由同姓自称本家的当地长史牵头,在州府里办下的接风酒席可谓是极尽所能的海陆珍奇汇聚,还请到了兴明居、宝味斋、广聚园等数家大酒楼的名厨,亲自炮制佛跳墙、醋鱼。烧姜鸭、水陆鲜跢等地方风味名菜。

    但却让他有些食不知味,也记不住那一个个无比殷勤的面孔,所反复介绍和报出菜名。因为这些用心烹制出来的精美菜色,甚至还不如当初他在山中驻地的伙食,所留下的深刻记忆。

    虽然,那时候的驻地里条件颇为艰据。因为是驻留内陆山地矿场附近,防备尚未驯服的山哈和其他土族豪强的二流部队,按照惯例层层吃过人头和空饷之后,他们所在军寨每次领到的米粮,从成色到分量上都不够,只能从就地想办法补足分量。

    因此,在寨管的带头下,把数量有限的珍贵米面,拿去换成物美价廉量足的红薯和芋头,就成了某种持续不断的权宜之策了。

    从烤薯,薯干蒸饭,到红薯杂粥,再到薯叶饼子。光是各种红薯制品,就已经吃的让人从嘴巴到肚子都在泛酸了。

    因此,偶然吃上一碗油煎肉燥子盖粗米饭,配着咸味十足的芋梗汤,那简直就是天大的享福了。

    如果有机会去州城公干,凑上几个大子,吃上一顿蚵仔煎和牛滑羹,再买些便宜的米果、油面、鱼卷、海带干之类手信回来,那就是让人津津乐道上很长一段时间的事情了。

    在他的回忆里,

    老军户出身的管寨,是个谨小慎微的老好人,只是因为在军中的年资实在够久,才顶了这个无关紧要的位置。虽然武备操训样样稀松,但在日常上很少克扣和排距他们这些远戍客兵,在青黄不接的时候,甚至会带他们去狩猎和采青,然后从过路的行商手里换取盐巴、铁锅、针线,再从相熟的土族那里,换回可以继续支撑上一段时间的日用。

    而不是像其他军寨一样,公然把军械报损而偷偷卖掉,来换取改善生活的酒肉。因此,在分驻闽北的诸多军寨中,保持了相对完好的战力和士气,也是意外伤亡和战损率最少的一寨。

    但在山中漫长的驻守生涯,无疑是单调而枯寂的,特别是像风卷旗这般受过一定教育,也开过眼界的老广府后裔来说,无法长久的耐住清苦和寂寞。

    因此他穷则思变,想办法找了恰逢其会前来巡视矿场,所谓老校友的渊源,被从山里调换到了沿海地区,做了一名给人跑腿的军中小校,也将身上名为志向的菱角,在迎来送往的苟营奔波和蹉跎中,消磨的七七八八而变得油光水滑八面玲珑起来。

    但也因此,距离心中的理想和憧憬越来越远,而愈加有些破罐破摔起来。曾经攒够一笔钱然后回广府,是他最后的指望,哪怕为此失去军籍和出身也在所不惜。

    直到重新抓住那个偶然的机会,而遇上现今的上司,才得以从名为庸碌到令人绝望的日常里挣脱出来。

    既然现在发达了,他多少也有心想要报答一下,曾经管寨及其他的家人,随便帮助一下当年的同袍,只是他询问之下,只有遮遮掩掩的为难表情,或是私下直言不讳的噩耗。

    内陆各州的下辖矿场,基本都已经沦陷贼手,只剩下几个相对坚固的城邑,还在苦苦坚守着。因此,他所需要的消息,自然也是音讯渺茫了。

    事实上,在他所见码头市面的繁华喧嚣依稀之下,是某种难以掩饰的人心惶惶和挥之不去的紧张感。

    可以看到港区外,打着淮东旗号的几个收容点,已经挤满了等待装船的人群,他们主要是从已经大多沦陷的内地,逃过来的贫户和农民。

    战火直接剥夺了他们赖以为生的生计和最后一点存身的凭据,也将他们熟悉的家园毁灭殆尽。因此,很多人只能漫无目的的自发聚集在海边的城邑外,衣食无着嗷嗷待毙的指望着官府那一点点清汤寡水的赈济。

    然后那一天变成化人场里,高高生腾而起的烟灰和火焰。

    但是相对于江浙河网平原遍布,遍地都是的沃野良田的富庶地区,以及可以籍着天灾人祸的由头,拼命荫蔽私纳流亡人口,作为不入户籍的佃客、部曲的那些江南豪强、大户。

    同样缺少土地和出产,而依靠海贸兴盛的闽中沿海地区,就与那些内陆山区一般,也没有足够的空间和上限,承载和养活,一下子涌入如此之多的难民。

    因此,只要极少的代价和宣传,地方官府甚至巴不得主动配合着,将这些造成城郊混乱与无序的不安定因素,给打包送出境外去自生自灭才好。

    故而,在按下下相应的楔书印子之后,就会被送到淮东去开拓,相对荒芜的胶东登莱各州。然后用至少十年到二十年,甚至更长久的劳役,来偿付所需耗费。毕竟,闽人的吃苦耐劳和善于开拓营钻,自古以来也是有名的。

    至于风卷旗放下坐镇益都的军务,拨亢远道道而来的任务,则是来服役过的老部队里拉人头。

    也就是招募一些闽中的山兵,虽然环境险恶而民生艰难,但是相应的穷山恶水出刁民,也造就了这些吃苦耐劳坚忍彪悍的民风,是很好的山地兵源。

    同时,也籍着这些渊源,在当地安排一些后手和准备措施,以防闽地的局面完全不可收拾。

    用最坏的打算考虑,一旦闽地沿海出现不可遏制的崩坏和沦陷,就要安排转移相应人员和物资到对岸的夷洲去,最大限度的减损和从中取利。

    虽然风卷旗暂且还看不到这些迹象和征兆,但他更愿意相信自己那位制帅,长久以来带领他们走出一个又一个困局与险境的眼光和判断。

    ...。。

    “这就是新罗米?”

    我惊讶的看着,兴致盎然蹲坐一个厨案前,摆弄着一小桶新炊好米饭和其他食材的抱头蹲;以及亦步亦趋在她身边,几乎小半个身子都趴上头的小伽嘉。

    还有一只被香味吸引而来,却又被蒸腾的热气所吓阻,而绕着案子喵呜有声打转的薛定谔。

    “还有部分是倭米呢。。”

    抱头蹲笑的眼如月牙道。

    “用来做手缀饭团子最好了。。”

    “是么。。”

    我也起了兴趣,转起一个饭团戳在手中,按照后世的某些记忆,捏出各种造型来。

    “那我们来比一比好了。。”

    不过,随着食案子上迅速出现的小兔子,大象,小猪、鱼儿、桃子等造型的大小饭团子

    我的心思却不由飞了出去一小会。这些新罗米和倭米,都是以肥孔为首,新进自北方满载归来的船商,带回来的新贸易品种之一。

    虽然这些地方上因为灾荒和战乱,每天有大批的百姓饿死,但是依旧架不住当地统治者,向外输出稻米以牟利,或是换取醉生梦死的日常享受,相应奢侈品需求的决心与意志。

    正所谓资本的良心,也不过是如此。就如后世南亚次大陆上那个,号称由一亿幸福的公民和剩下不算人的贱民加两脚牲口,所组成的民主大国一样。

    不过反思归反思,对我来说这些地方既不在我的治下,就算是饿死在多的人,也比不过我淮东,多一些粮食进出口渠道,更重要一些。

    这时候,我却看到虞侯长薛徵言,领着满脸严肃的掌书记第五平,以及脸色有些不虞和激动的,商椎院兼舶务提调柯山梦,一起走了过来。

    片刻之后,我不由难得抽了口冷气。

    “居然是南海社找上门来了”

第614章 怅怀9

    “总算是回来了。。”

    别号肥孔的小孔特里诺亚,坐在热乎乎的暖炉面前的汤桶,很有些惬意的叹息道。

    “又活过来了一回。。”

    早年的生涯中,因为迫不得已的需要,才从炎热干燥的地中海东岸耶路撒冷地区,辗转到伊都所在凉爽干旱的高原;

    又不得不在波澜诡谲的中枢纷争之中,南下到闷热潮湿的五方天竺避祸,再以五方天竺为跳板,来到了温暖多雨的南朝大梁,所在的岭南之地,才有所安生下来。

    期间横跨东西而辗转十数国,现在,又从大陆的极南端,一路北上到深入到冰海沉浮,四季永冻的极北之地。

    其中的艰险和辛苦,外人难以想象和用言语来形容。有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发了什么疯,还是吃错了什么药,或者是彻底的令利智昏,才会这么拼命和卖力奔波。

    难道自己已经老了,心态也累了,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一个,可以重新安身立命的所在了。

    好吧,起码我现在是宇文基督了。就算是狡兔三窟的话,也已得其二了。

    他如此自省着,一边有些自得的思量着准备好的账目。

    这一次的远航,除了那些熟悉的东海三藩,沿岸的诸侯们之外,

    他们几乎是沿着北海的大陆边缘转了一大圈,最远一直沿着海岸线北上到了,所谓生产皮毛和金沙的流鬼之地,也是史上中原大唐著名的流放地之一。

    才带着当地的物产,赶在大雪下来和海水封冻之前,急忙忙的转头回来。

    尽管如此,还是有数艘船只,因为冻伤减员和气候对帆缆的损坏,以及沿途大小浮冰的阻碍和碰撞,而屡屡出现掉队,差点而就被冻结在冰海里,而出不来了。

    俗话说,胡天八月即飞雪,可那里大半年时间都是封冻的,只有稍闪即逝的短暂春夏,苟且作为当地生灵繁衍生息的间歇。

    然而,就在这白茫茫一片的荒芜与死寂之下,却是从来都不缺乏,顽强的人类活动行迹。

    特别是在靠近海岸的山林丘泽里,充斥着形形色色的聚落和屯堡,对于难得一见的外来人的态度,也是从警惕、戒惧、冷漠、麻木,到犹豫、迟疑、小心翼翼和谨慎,可谓是异样纷呈。

    最后大多数还是在船上展示的物件面前,迅速改变了态度,变得热切和隐情起来。特鄙视在得到定期往来的保证和意向之后。

    也有不那么友善,或是恶欲和贪念的,只是碍于庞大船团规模的威慑,而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因为,那里是大量被驱逐出草原的番胡部帐,以及各种争斗失败者的流亡汇聚之地,比草原的最深处更加莽荒不毛的所在,常年在冻土之上,上演着弱肉强食的苦寒蔽菽。

    只有遵循动物法则中,经过每一年漫长冰冻期的优胜劣汰,其中最强壮或是最残忍的人,才能在这里长久立足和存活下来。

    但正是这些残酷与险恶之地,也蕴藏了诸多独一无二的珍产,无论是生活与冰海之中的海狮、海象、海豹、海狗的皮毛油脂,还是浅藏在大地之下的沙金、玛瑙、玉石。

    在地理和气候的自然封锁下,再加上来自南方草原的侵夺和防范、压制,这些奇货可居的物产,也只能有限日常用途中,毫无价值的继续沉寂在荒原之中。

    海外船团的到来,虽然不免打破了某些地方势力的如意算盘,但对于另一些些蛮荒之地的化外之人来说,却不啻于是某种福音。

    因此,很容易就得以收获极丰,满载而归。

    只是这里实在是太tm的冷了;他对此不免有些怨念和心有余悸。

    就算是小孔特里诺亚,用各种珍贵的皮毛,将自己从头到家裹成一个硕大的球形,然后多数时候尽量都躲在船舱里烤火,但也不免在手脸等暴露的位置上,被冻出好些冻疮来。

    而其他一起没见识过极北严冬的厉害,而不小心被冻掉身上物件,甚至是命根子的倒霉鬼,也是不乏其人的。

    一想到这里,他身上某些涂过海狗油和鲸脂药膏的部位,又有些麻痒刺痛难耐起来。

    都怪自己不小心上了贼船,他在前在广府的时候,就已经被一个姓宇文的女孩儿给恐吓和胁迫了,拿捏住把柄不得不去参与了一些冒着风险的事情;

    结果好容易苦尽甘来,随着投资对象的军队到了淮东之后,却又被自己的投机对象,给驱使的疲于奔命,难道是上辈子欠他们的。

    或者说,还是他骨子里,传承自那位颇具冒险精神,而从极西的法兰克王国,寻根溯祖漫游无数的国家,而抵达遥远的东土大唐;最终在东西大陆之间扎根下来,被称为“巴格达战神”“伟大旅者赛特”的先祖血脉在作祟。

    让他在对各种新领域的探索和冒险生涯,既煎熬又是享受的格外乐此不疲。

    毕竟,他从小就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神职人员和传承者。

    这时候,他等待已久的召见,终于送达了,也让他摆脱了这些烦恼和纠结。

    私下会见的书房内,小孔特里诺亚的声调不由自主的高起来。

    “什么,”

    “您让我私下另起名目,以南海社为潜在的防患对象?。。”

    他有些瞠目结舌的道

    “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伺机打击和劫夺。。”

    “这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只觉得自己,好容易摆脱了大夏的那些烦扰,却又陷入另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当中。

    “只是防患于未然的手段而已。。”

    对方仍旧是不紧不慢的道。

    “别人都与国中牵扯过深,容易引起对方的警惕和觉察”

    “也只有你的域外背景,最是合适了。。”

    “当然,你也可以籍此,向对方卖个好价钱。。”

    听到这句话,肥孔脑门上的油汗,又不免冒了出来。

    ....。。

    广府,上城,归元街,大名鼎鼎的贵春苑,

    那些身价千金的当红女伎和乐工优伶们,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满桌狼藉的杯盏,和若干座对愁肠的官人,半醉半醒的长吁短叹,相互交换着消息。

    “司农寺丞李崇年在家上吊了。。”

    “少府寺的主簿邓玉琪突然急病死了。。”

    “三司使下的都转运司判官杨文龙。。弃职潜逃。。”

    “铸印司和钞局都已经封衙清档了。。”

    “掌管三司的计相朱荣吉,以及告病在家。。”

    “监国这是逼人太甚。。”

    其中最年轻的一位,突然忿声发做起来

    “慎言。。慎言。。”

    旁边的人忙不住的劝说道

    “真当自己已经是国朝当主了么。。”

    “北伐之憾,数十万将士埋骨异乡。。畿内畿外,不知道多少人家家带孝”

    “君上不思自省,反倒是一味指示那些阿奉之徒,对国朝仅存这些的栋梁,穷就不放。。”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官不聊生了.。。”

    “小心说话,四海卫和武德司。。都不是省事的主”

    另一人左右顾盼着,努力按着他的肩膀安抚道

    “你还年轻的很,没必要拿自家的前程,去逞一时意气啊。。”

    “放心。。放心。。”

    年轻的官人醉醺醺的道。

    “四海卫如今全付对应岭外的局势,无暇他顾这里了”

    “武德司也被狠狠折腾了几次,眼下顾不得我辈这个层面。。”

    “唯一所虑,也不过时内枢五房的那些眼线而已。。”

    “说不定,就在我等之间呢。。”

    其余众人不由滞声了片刻,才重新堆笑起来

    “怎么会,你实在是喝多了。。”

    只是当这场私宴草草散去之后,那个最年轻的官人,却是最晚一个走了出来,脸上却不复先前的醉意熏然,

    他凭栏目送着远去的车马,然后转头对着身边一名随从道

    “回去转呈公相。。”

    “要我做的事情已经有八成了,风声也放出去了。。”

    “就看对方的下一步应手了。。”

第615章 怅怀10

    打发走满肚子心思的肥孔,我也回到了公事厅内,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正在西边发生的战事上。

    前方又有新的消息传回来,第二兵马使张立铮所率的一路人马,已经攻垒拔寨,打到了北朝淮西节度使的治所——兴仁府的广济军,腹心之地的定陶城附近,

    这一次临时发起的武力侦察和试探性质的秋末攻势,用后方部队向前递进轮替的方式。

    从徐州境内调集出动了一个满编(正辅四营)的分路兵马使,外加三个巡守粮道、镇压后路的防戍营,一个负责建设沿途粮台、兵站的,建生军下辖工程营和若干数目短期征发的民夫,

    虽然是临时起意的行动,但这也是对于淮东前线,相应战备和动员体制的一次检验,因此,从青州益都发出指令和军符印信,再到徐州境内完成相应准备和调集;最终只用了五天时间时间,动用了上万规模的人员,及其所需的相关物资,

    还不算同样的时间内,后方部队向前移防和重新部署的调动人次。这个效率放在国朝的大多数军序里,也是聊以自豪的超水准发挥了。

    不过,我还不算是特别满意,因为这其中还有前沿的各州境内,现成的运河网路和车船所提供的效率加成。

    以及建立在徐州前沿的各处臂扳信号塔,所提供的通讯优势。

    相比之下是敌方迟钝的反应和仓促的应对措施。

    虽然有众多费时费力营造的据点作为预警和缓冲,但在张立铮带领的先头,打穿了一片破败的毫州而杀入宋州之后,才遇到第一股主动应战的敌人;

    到目前为止,这支人马已经打穿四州之境,共计破城有七,而拔垒焚寨数十处。不过因为似乎是敌人保全实力而消极避战的缘故,相对于攻城拔寨的战果,歼敌数目就有些泛善可陈了。

    除了击退和打散了若干,化整为零以小规模多批次,进行往复骚扰和短暂接战的北朝骑兵之外。更多则是在打破大大小小的城垒之后,所俘获的各种土团、乡勇民壮之类的对方武装,不过累积起来也已经有数千人被往后押解了。

    相比之下,盘踞在邻近地区的那些番胡势力,一如既往在相对安全的心理距离外,继续保持某种警惕和戒惧的态度坐视观望着。

    只有零散的游骑探马,在远远的尾随大队行军一段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经过了数轮试探性的骚扰与冲突的交手之后,对方终于放弃了分兵威胁粮道和迂回包抄后路的尝试。

    以节度使杨可世为首的北军,一路放弃了若干残损或是过于局促,而不适合据守的城邑,带着一直在避免野战的数只人马,收缩兵力退守进了定陶,这座城高墙厚的老窝之中。

    做出一副打算长期坚守和对抗下去,的相应态度和动向,而任凭淮东的人马,在附近攻杀烧掠,将来不及退走的人口和物资,抄掠一空也无动于衷,坚决不应战也不理会。

    似乎铁了心就此等待其他路人马的策应和援护。

    作为长期对峙和交手之下,相对熟悉的老对手。据我军掌握的情形,光是在淮西节度使的旗号下,最多时就编列有多达八九个军号和资序。

    不过,这是因为自从北伐之后,北朝的军序编成和具列,也有些放任浮滥起来。

    特别是在洛都解围之后,在短短的大半年间,几乎是来者不拒的和收编和吸纳了大量的地方土团、豪强武装。藉此又大量在地方上的卖官鬻爵,售卖职衔来资助国用。

    各种杂号将军、中郎将、兵马使、团练使、守捉的头衔也是满地分发起来。以至于一个散授的都尉已经贱价到了,只要捐三十万钱或是五百石栗米,就可以轻易拿到手。

    通过大量赐给的空白诰身,各种名不符其实的将官,更是在地方上泛滥成灾。

    因此,除了那位淮西节度使直领的两只老牌军序,或许尚称精壮果敢之外,其他都是水分多多的新军序,从上千人到数千人不等。

    其中在与我麾下淮东军的长期交手和对阵中,被成建制击溃或是打灭了的,至少也有大小六七支军序,乃至现今的这些军号,大都是后重建或是另编的。

    只是,再怎么渣的部队,人数优势摆在那里,再加上城中可以召集的民壮。

    放在野战对垒中或许有些不给力,但是在正牌官军的督促下,用来固守坚城的话,对于缺乏攻坚的重型配备的我军来说,却有些棘手和麻烦了。

    况且,节度使杨可世的本部人马,因为主干是从残酷的洛都保卫战里,幸存下来的老军伍。

    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经验和战意都不是这些地方背景的新军序,所可以比拟的。对火器作战很有些适应性和对策,也更加善于保存自身和实力;

    故此,在日常的交手中,反而是作为殿后和压阵的力量,被击退和挫败的战例比较多,却没有能够给予足够的重创或是决定性的重大战果。

    因此,虽然距离预定出击的最终停止线,还有段距离,但在威慑和扫荡作战的目的,已经大半完成的情况下。

    作为军前主官的张立铮,完全可以自行决定,放弃更进一步的打算和谋划,在还有余力的情况下见好就收,就此收兵退还到原始的出发点。

    但在严阵以待的敌军面前,相应撤退过程同样也是一件要求颇高的技术活,尤为考验主官在细微处的指挥与协调能力,

    这也是我选择了讲武-京武的科班出身,行事和战斗作风一板一眼最讲规矩与秩序的,张立铮作为独领一路主官的缘故。

    虽然在主动攻击性和对敌战意上,不如杨再兴为首的第四路兵马使,但也更不容易贪功冒进和因小失大。

    而他所领老部队被称为“磨铁”营,极为重视操条而以最善阵战著称,最是强调阵形与火力的集中优势。

    在这种没有明显优势下,长程远距离推进与后撤的往复拉锯中,也最不容易让敌人找到破绽和可乘之机。

    同样的作为相应部署的后续环节,在事先预案的安排下,位于郓州突出部和徐州境内,也要做出出兵策应的姿态,甚至在战线多个要点,发动某种佯动和短距离推进作战。

    当然,如果敌军不是那么给力的话,追加后续的机动兵力,将牵制和压制变成实质上的突破和推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我也只能一边看着前沿发回的奏报,一边由虞侯和参谋们,给我在大沙盘做出各种局部的推演和判断来。

    因为前沿邙炀山——微山湖一线的壁板信号塔,以及铺设完全的缘故,因此,只要半天时间,我就可以得到徐州前沿的反馈和互动。

    只是在看到前沿一封的密告之后,我不由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只秦长脚还真不是让人省心的主,这才去了没多久,居然在前沿又给我搞出些事情来,

    作为分巡道的监察御史,在军前虽然没有什么人鸟他,但也没有人得到授意去刻意针对他;因此,他很快就在当地的流民收容和检疫营地里,照葫芦画瓢的打开了局面。

    结果,

    他居然用物资鼓励和肉体惩罚的双重手段,在那些流民收容营地之中,鼓动相关人等相互举告和揭发,结果给揪出好些有作奸犯科旧迹之徒。

    好吧这也行?,我真有点无语中了。不过,我想了想,还是下令前方不要限制他的作为,看他能够做到哪一步,又能揪出多少过往之事来。

    只是设定一个门槛,除了涉及到杀人放火等重罪之外,在进入淮东之前发生的,那些偷盗扒窃之类的轻罪,就暂时既往不咎,只是要在登记中留档,做为日后追索的凭据。

第616章 怅怀11

    郓州西南部,流经大野泽的巨野河下游

    滚雷一般的炮击声中,钢铁和火药一起烧灼的刺鼻气息,随风洋溢在预设的阵地上。

    御左第十营正将种师中,正在用长长的单筒咫尺镜,打量着对阵占据了坡面上的敌势。

    时不时有居高临下抛射的零散流矢,休休有声的落到他的身边,却又被随扈的亲兵给用手牌小心周护着,眼疾手快的叮叮咚咚一一挡格开来。

    虽然他这一路,只是作为策应的佯攻,但在他手下依旧按照正战的操条来,严丝合缝的执行,丝毫不敢有所懈怠和轻慢。

    因为,只要有所契机或是情况合适的话,他也不介意请求更多的后援,进行强行突破和推进,而将出战的外线,变成暂时的内线优势。

    虽然同样是刘氏家将的背景和出身,但是相对于世代作为刘氏附庸和家将出身的折氏,种氏本身却是一个人丁兴旺的世系将门大家族,以大兄种师道为代表,在军中也有不少叔伯兄弟。

    只是,相应在众多族中子弟之间,谋取军中之途的渠道和资历竞争也是比较激烈。种师中虽然是正支嫡出的源流,不可谓不勤勉努力,也不乏上进之心,只可惜他这一系早有大他七岁,资质卓异而继承了门荫的大兄种师道专美于前。

    在这位兄长的光环或者说阴影下,作为种师中本人亦是没有明显的优势,也不够起眼了。人家听到他的名字,更多时候会习惯性的说,“哦,原来是种彝叔的胞弟”,而不是成之外“种家四郎”或是“将门小种”“种四郎君”。

    然后才因为大兄补偿性的提携,借助了某种历史渊源和亲故关系,种师中被差遣到大帅刘绍能的身边,以一名家将的身份开始军中见习生涯;然后又辗转到了刘延庆的麾下,充为部将,

    只是在北伐中还没来得及建立多少功业,就被现任的罗镇帅看中,而直接讨要到麾下,以客军身份操习火器战法。。

    但不知不觉间,他也因此习惯和喜欢上了,这种充斥着钢铁与火药奏鸣的全新战斗方式。

    因此,最终在得到枢密副使刘绍能,让他们一干客属人马,就此改换门庭的亲手手书后,他既是有些失落,又是如释重负,但至少再也不用为身份和立场纠结了。

    起码他作为正统将门,从小被反复输灌的令行禁止与服从性的优点,还是明显刻在骨子里。

    虽然之前还是有些犹豫和诧异,但现在也下定了决心,既然蒙的上官看重,那也就自然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报效好了。

    毕竟,在名正言顺合乎情理的情况下,是没有多少人会不在乎自己的功名和前程。

    这次出战,就是他以淮东军麾下御营左军第十将的身份,而不是客军将领的身份,头一次正式出阵表现。

    因此,在他麾下虽然不乏有急于有所表现的迫切心情和求战之念,但是家世渊源熏陶出来的基本素养,还是让他控制着部署们的勃勃战意,严格遵照了既定的方略和步骤,严丝合缝的执行训令操条继续行事。

    配合着不紧不慢的炮击,所打出的一个个缺口,让稀疏或是绵密的铳击弹雨,继续浇灌在敌军的防线之中,贯穿或是击倒那些,试图躲藏在营盘掩体后的身影,

    直到对方所露出的颓势,积累成为足够的变数和破绽。

    既然是大家族的子弟,那在军中稍稍发达了之后,在身边也自然会提携一些本家的子弟。

    比如站在他身边提刀跨盾,暂充为亲兵队头的,名义上远房二十五叔种古,种思懿。或是另一位从小一起玩耍的大侄子,暂充为旗牌官的种平,种季南。或又如正在奔走于阵前的传骑,出自十九房的族兄弟种平、种衡。

    正所谓三代同堂与一营的独特景象,也就在他这只客营转换过来的部队里才有。

    “前方得报,已经出现了乱象和逃亡。。”

    二十五叔种古兼亲兵队头,舔着有些发干的嘴唇,跃跃欲试的道。

    “正将,可否让儿郎们乘势发起冲杀了。。”

    “再等一等。。”

    种师中望着淹没在烟尘里的敌势,不可置否的道

    “敌势虽有颓状,但似乱非乱,”

    “那些前阵被打散的军卒,也啸聚左右所去不远。。”

    “只怕其中还留有余力和后手,作为凭仗。。”

    “况且敌有居高胜守之势,一旦冲击力竭而不果的话,只怕攻守就此移位了”

    他还有没有明说出来的潜台词。一但初阵的表现就要挫了士心和锐气,对这只新营人马的将来尤为不利的。也是他于公于私所不愿看到的。

    经过这些年的熟悉和摸索,他当然想打出个漂亮的歼击之势来,因此,倒也不急在这一时。相比能打硬战的评价,他更在乎充分发挥火器阵战中,彼短我长的后发之势。

    “不过,”

    他转了过来看着,求战心切的种古道,

    “你可以带上配属本营的奇兵队,在侧翼冲一冲敌势。。”

    “佯作冲击动摇阵脚之势,权且试探一下对敌的反应。。”

    “末将得令。。”

    种古闻声有些迫不及待的飞身上马,兴冲冲的驰走而去。

    不多久急促的出阵号角声响起,一卷尘烟随着一堆飞骑驰出的马队,而迅速绕过战场的边缘和敌阵的射界。

    不多久,当他们拖着大把树枝和滚滚扬尘,重新出现在战场的另一方向。聚集在坡顶上的敌势,果然如期的出现了某种反应和异动。

    煞那间就朝着迂回弛近的马队,骤然射出数目不少的炮石和重矢,几乎追逐着马队的烟尘,横扫倒砸过去一片。

    一些被改装过的大车,也带着升腾的火焰,顺着坡势滚滚冲击而下,又颠簸摇曳着在坡下翻滚开来,迎面在马队所掀起的烟尘中,迸裂燃烧成一片又一片的连绵火光。

    “原来后手就是这些,一直隐藏不发火车阵和石砲、床弩。。”

    见到了敌阵的底牌之后,一直面无表情的种师中,反倒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击鼓进军,以我的将旗首列当先。。”

    随着传令下去片刻之后,团坐在不听击发的铳军后列,整好以暇的战兵们,也在鼓点声中站了起来,纷纷越过铳军横队间隙,组成新的前列方阵,与铳军一前一后的,挺矛持牌向前缓缓推进而去。

    两刻时分以后,他们已经小跑着抵达了坡下,最前列的战兵用手牌和木盾,抛头向前压灭了尤在燃烧的火焰,在堆积起伏的障碍中,铺出一条条便于跨越的临时通道来。

    这时坡上的敌人才佯攻的方向,急匆匆的回转过来,迫不及待的用仓促转向抛射的箭雨,来阻止这些攀越突击的将士。

    随着坡下的鼓点越来越密集,就像是招魂的伦音一般的,顶石冒矢奋力向前攀爬的淮东军士,也散开重组成无数个,相互掩护的团体,而加速向上冲刺。

    时仍有不少身影倒下,但同样有更多身影飞跃了过去。像是涌动的涨潮一般,一点点的迅速逼近坡头。

    聚集在坡下的铳军横队,也毫不示弱的开始新一轮掩护和对射,噼里啪啦的弹雨如飞,打的坡头上碎石、土屑乱溅。以及此起彼伏滚落下来的敌军弓手和甲兵。顿时将坡头的攒射个牵制和削弱了许多。

    再过两刻时分,连后阵的炮车,也在手推大排的掩护下,缓缓推到了近前位置,用换装上的整包散弹,对着坡头猛烈的轰击出密集的弹幕。煞那间打得坡头那些严阵以待的甲兵,成片的骨催肉烂血肉横飞。

    就算侥幸没死,也是凄厉哀嚎的化作成片的滚地葫芦。

    在远近皆顾此失彼之下,伴随着先头抵近的掷弹兵,奋力投出的爆弹与火油在敌群中炸响和绽放开来,坡头的敌军也终于再次出现难以遏制的慌乱与颓态,

    片刻之后,顶盔掼甲身先士卒的种师中,也伴随着绣有第十纹样的风雷旗,站在了坡顶之上的营垒之中,遥望着那些头也不敢回,只恨爹娘没多生两条腿,扬尘逐北而去的败亡溃敌。露出某种宽释和安心的神情来。

    “奇兵队已经缴获了敌军的旗鼓。。”

    这是满身烟熏火燎味道的种古,也拖着受伤的膀子蹒跚走到身边禀报道

    “与我们对阵的,可不仅是那只狗屁的曹州团结”

    “还混杂了一部所谓的孔胜军。。至少三个营头的旗号”

    “他们可是一直淹藏在曹州团练的旗号下。。”

    “无怪打起来有那么多花样和韧劲。。”

    虽然北朝的军序和营头编成上,大都水分较大,但是一营战力外加上千辅军之力,击破北朝守势中同样数量的州下团结兵和不满编的三营正军,也算是聊以自豪的战果和功绩了。

    这对新编成未久的第十营来说,无疑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和起步。

第六百一十二章 怅怀12

    readx;不多久后,就有消息回报。

    负责武力侦查兼作惩罚打击的部队,已经在第二兵马使张立铮的带领下,在北军断断续续的纠缠和尾随下,有惊无险的退回到了邙炀山北麓,与己方的粮台汇合。

    就地设立防线和准备过冬事宜。

    战线的另外几处,也完成相应佯攻和牵制的行动,其中成果最大的,无疑是郓州境内的佯动部队。

    最晚设立的第十营及其正将种师中,在运河水营的车船支持下,一气打到了五丈河下游的瓢河镇。

    又在在附近菏泽丘的遭遇战中,以寡敌众大破濮州来援的,孔胜军一部并曹州团结兵数千,在追击中甚至阵斩了孔胜军副统领常域。

    “夷洲遭遇了数十年难得一遇的风灾?”

    我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给我一件件念公文的薛仁辅

    “正是……”

    他正色为我继续解说道。

    “当地百姓死伤愈万户,损坏房屋田舍不计其数……”

    “三府十六州,至少有过半以上城邑受灾”

    “其余洪泛、山崩,多处发生……”

    “夷南、屏东、莲花山三大港的巡检司,外加一处水师驻泊地……亦是损失惨重”

    “据说除了在少量外巡未归的,当地的官私船只几被一扫而空……”

    “那我们的人手和地方呢……”

    我紧接着问出那个关键的问题。

    “岛北海岬的鸡笼山亦有波及……”

    “却是上游的磐头溪涨水泛滥,漫过当地堤岸……”

    “桃山港和粮台城,以及大部分安置庄园,都安然无恙,”

    “只是外围低洼处,岛民聚附的棚户区被冲垮了……”

    “大抵有千余口失踪……”

    “此外,还有十几个附属作坊和工场,因为物料断绝和水力不足而就此停工……”

    我有些烦恼和困扰的摆摆头,

    风灾带来的损楸还在其次,更关键是作为后方粮台和资源输出地,因此在今后数年间

    可能造成的减产和灾荒,对于淮东所带来长远影响,

    通过海路渠道输入,三分之一的肉食和五分之一的谷物,一半以上的牲畜饲料,还有

    大量的干鲜果蔬制品,相应的罐头产业原料,部分工场所需的精铸铜铁,都是来自于

    夷州的。

    相对于那些夷州的分藩来说,高涨的价格和供货的短缺,都是明显可以预期的事情。

    此外,作为正常大三角贸易线的重要一环,以及海陆奢侈品走私的中转地,夷州本地

    市场的消费力和分销渠道,也占据了相当重要的角色。

    真是牵一发而联动无数干系啊。

    可是作为传统农耕经济为主的基本社会体制下,抵御意外风险能力就是这么脆弱。

    如何抓住机会尽可能的减损,和另外开辟新的渠道和财源,来补足这方面的缺损和连

    带影响。

    比如,以牺牲一些不那么紧迫的支线项目和既定进程,同时减少地方休养生息的预期

    规划,以集中资源和压榨出更多的人力来,加紧挖掘淮东本地的替代性产能和规模。

    好在其中相当部分,都还没来得及施行。

    这样就避免了某种出尔反尔的风评和口碑,虽然说作为乱世的藩镇之属,一边穷奢极

    欲,一边拼命压榨治下的百姓才是一种常态。

    但对于我治下的淮东来说,却不能这么做,在把人家做牛做马来压榨剩余价值的同时,至少也要给人一点盼头和指望,并在统治秩序中维持最基本的公信力保障。

    比如先军保障不动摇的前提下,展开一轮宣传活动,象征性的给捐出自己的俸禄,号召大家缩衣节食共渡难关云云。

    而且千万不要小看这点信誉和口碑的作用,虽然减少了日常的配给h又相应追加了冬季劳役的份额。

    但在境外逃亡而来的流民,各种口口相传的残酷遭遇对照之下,民间预期的反弹和失望,应该不会扩散多大。

    还有向河北方面,要求提高地下互易的种类和数量,增加收益来源

    但是相应的人**换也不能停止,最多只是降低水准而已。毕竟,

    在现有的经济体制下,积累了足够人口的后发优势,实在太明显了。

    我也要重新调整海外的部署,还要与远在广府谜样生物所领导的本家进行反复沟通,

    以协调下一步步骤和方针,

    最糟糕的是随着冬天的逼近,正常海路往来的汛期和浪潮,已经随着逐渐凋零和绝迹

    的商业活动,基本结束了。

    只能用专门传讯的快船,在冬季并不顺风的海汛下,冒险往来传递消息和完成少量的

    物品寄递。

    这样消息传播的效率和延迟的不确定性,可想而知了。

    而对于谜样生物来说,还涉及到夷州第一大藩宇文家的立场和态度。

    宇文藩现任的家主宇文若尘,已经是沉疴在身而难以长期视事,因此一众以及成年的

    子女早就很有些不安分,而相互明争暗斗起来。

    他们对于家主格外宠爱幺女宇文萝萝,早早指给了作为陪嫁的地盘和物业,又被私下

    安排到广府继承爵位和当地的事业,也是早已经颇为不满和怨声载道。

    因此,没少想着法子排挤和算计,只是因为与广府隔得太远而鞭长莫及,好容易籍着

    澄海公世子的行事,乘机出头一回,却又被绝地大反转的事实,给打脸打的啪啪响。

    几个有所涉及的当事人,更是成为恼羞成怒的澄海公,严厉训责和发落的对象。进而

    被其他人乘机排挤出了继承家业的竞争序列。

    再加上,随着淮崛起并在经济和驻军等方面,直接或事间接的有所介入夷州之后,

    宇文一族里也很快认清了现实;

    至少再没有人敢私下非议他,诸如“吃里爬外的赔钱货”“看见男人就倒贴来不及的

    浪蹄子”之类,而是变成“十一娘真是眼光独具”“阿萝慧眼识英豪”的明面恭维云

    云,

    不过,就算很早就籍着鸡笼山之地,开始在夷州北部布局,并且数次南下路过,我倒

    是从来没有去过一次夷州的宇文藩。

    因为某种心虚和逃避,在把人家心爱的女儿留在家里行事主母的职权,却没有给任何

    名分,也没有经过任何行聘之礼,就造成某种形同私奔野合的既成事实,让我实在没

    脸上门叨扰一二。

    我脑中一时间就迅速闪过如此种种的可能性、对策和备选方案。

第六百一十三章 怅怀13

    readx;“真是越来越冷了……”

    陈渊呵着手跺着脚,有些身体沉重的缓缓走向饭堂。

    因为镇帅大人以身作则,号召大家缩衣节食共渡难关,因此他们这些将官,虽然不在其中,却也要主动做出相应的响应和表示。

    因此,他私下在相应产业经营的资金筹措上,再次遇到了困难。

    而他就像是夹在风箱里的老鼠,官学和地方上疲于往来的两头跑,也未能解决多少进度问题,反倒好几次在课堂上打起瞌睡来,这不由让他在嘴上急出些燎泡来。

    地方已经物色好了,基本的位置和陈设的担保安排好了,无论是地方上的供销社还是军中合作社都联系好,愿意先行赊给一批货物。

    就连参与经营的想干军眷人等都找齐了,以为人忠厚勤快为优先,扶助军属的劝业小额借记也被他办了下来,但是就在最后一步的启动资金上出了漏子。

    他自然不敢抱怨那位镇帅,只能哀叹自己真是时运不济难以成事。

    短时间其他的渠道也是无法可想的,军中可是严禁赌博和高利借贷的;至于仗着军中的身份,在地方上敲诈勒索来钱,或是暗中截留挪用军淄日用,这种断送自己和鹏举哥哥前程的事情,他更是想也不敢想。

    虽然鹏举哥哥交代过他,没有必要那么急于求成,诸事顺其自然好了,但他可是在心里暗自发誓,要把这桩事情做的漂漂亮亮的。

    因为他打瞌睡错过了讲授,事后找人对抄笔记误了饭点,因此这时的饭堂里人比较少,饭菜也只剩下些见底的清汤寡水。

    在勺子刮底的声响中,打好了最简单的饭菜之后,他找了个不起眼的偏僻角落,努力的忽略掉身体的沉重和不适,强迫自己狼吞虎咽起来。

    毕竟是官校专供的伙食,虽然很多地方的标准都有所降低了,但这里却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油水和荤菜还是照常供应的。只是口味上就有些偏重了,特别是在冷了以后又凝固起来。

    尽管如此,陈渊还是努力强迫自己用力的吞下去。然后他突然禁不住干呕了一声,

    只觉觉得肠胃突然就翻转起来,紧接着得太阳穴下,突突鼓胀着挑动起来,仿若是有一把小刀在里头,轻轻刮着一般,让他无法集中思绪。

    他费力的举起手,想掏出一小包味道辛辣的万金膏,却手都抽搐力不从心的掉在地上,随后就扑的一声,仰面趴倒在了饭盒之上,顿时晕阙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首先闻到的是一股子生石灰和刺鼻药水的气息,以及一个凑得十分近的面孔。

    “醒了就好……”

    对方囔囔自语道。

    陈渊突然想起来,这位居然是别号“白贪狼”的军医官兼第一主刀苏荆,因为他也是官办联校里的医科主讲兼带业余校医之一,

    生的白白净净而颇有些阴柔气息,穿着一身长长的青衫外罩,身上还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古怪味道,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朽烂了多年的墓穴一般。

    只是,陈渊看着这张笑眯眯的面孔,不由打了个冷战,只觉得有一股冷气从脊背里透上来。

    关于他喜欢与尸体打交道的怪癖,很有些奇怪的传闻与谣言,以至于和那个号称生人勿进只与牲口亲近的兽医主事悲风;

    以及械造局里某个在机械工巧上天赋秉异,却总是喜欢妄想自己是只“国破家亡不择手段也不要节操的疯巫妖”,别号“松鼠”的人一起,号称淮东军中非人存在的三大奇葩。

    因此,除了迫切的急救需要,或是被指派惩罚******任务的倒霉蛋,正常人是不会喜欢在他这里多待的。

    因为他打量人的目光,更像是在饶有趣味的拆解一个心爱玩具的孩童。

    这时总算有一个声音解救了陈渊。

    “玄邃”

    却是一身戎服的鹏举兄,虎虎生风推帐的走了进来,仿若是阳光一般的,驱散了陈渊心中的阴籁和积郁。

    “听说你在饭堂中晕倒了?……”

    然后他拱手向军医官苏荆道

    “多谢苏官人……”

    “只是恰逢岂会,举手之劳而已……”

    被称为死人脸的苏荆,也牵动面皮露出一个惨人的笑容

    “这厮只是过于劳累而已,其他没有大碍……”

    “不过还好发觉得早,如果不注意修养熬干身子的话,落下缠绵不去的根子,也是早晚的事情……”

    “扎了几针,灌了一剂我新作的甘草回气散,回去好好歇一阵……连汤药都不用另外开了”

    陈渊这才感觉到,近乎麻木的舌苔上,似乎还有一股子甜丝丝的余味,却有些给人做了试验品的奇妙感觉。

    “都是我忽略了……”

    走出来后,鹏举兄有些语重心长,有些失落的怅声道

    “让你劳心劳力至此……”

    “哥哥你怎生这样说呢……”

    陈渊有些着急了

    “这都是我的本分如此啊……”

    “够了……”

    鹏举兄转过头来,目光灼然的看着他。

    “群玉楼那里你没有必要再去了……”

    “我会给她一个解释的……是我奢求太多了”

    说道这里,鹏举兄犹豫了下却是露出更加坚定的表情来

    “我已经预支三个月的俸料,也一并交给你……”

    “先把事业办起来再说……好让军中出了份子的弟兄安心”

    “至于其他的东西,那就从长计议把……”

    听到这个结果,陈渊心中只觉得悲喜交加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由于,作为新成立未久的宗教事务管理局(简称宗务局),尚且只有小猫两三只。

    因此,实际上的工作是由最大的综合部门——户行判司来兼领的,

    而在“两调”的配合下,户行判司对各州境内的宗教场所及相关从业人员,新一轮盘查和摸底行动的成果之一,也在无意间捞到了一条鱼。

    “赵鼎给我推荐了个叫林灵素的道士?”

    我有些惊讶的摇头吐槽道

    “难道是林月如或是赵灵儿的亲戚。”

    然看了看推荐报告上的简历和事迹,他是温州永嘉人士,原名林灵噩,据说家世寒微。生日不详。七岁读书,粗能作诗。

    然后一直给人做伴当和陪读,又随主家辗转徐州落户,

    直到三十岁才在淮水岸边,偶遇到自称是“汉天师弟子赵升”的仙人启蒙,而授业道书三册,自此改名灵噩为灵素,字通叟;开始受譙入道,到处行游(流窜?)

    因为贫困潦倒,而往来淮、泗间,丐食僧寺道观之间,却没有人愿意接纳和收容他直到在破败的嘉平观落足,私下受了馈礼给乡人作丧法事。

    这才被户行判司的普查活动,给揪举出来送官处置。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我的第一反应是,你麻痹的所谓仙人传道,也实在太不顶用了。

    既不能趋利避害的护身,也不能生财聚力传道一方,而是像个盲流一样的到处打秋风,居然最后沦落到,为了几条肉脯和些许米麦,给人做丧事的地步……

    然而赵鼎在审讯他的过程中,觉得这厮言谈举止不俗,而见历颇丰,甚有些学识来历,觉得或许可以为本镇所用一二。

    然而,我却因此心中一动,去翻出那本记录了诸多人名和事件的随身日志来,

    这才依稀记起来在另一个时空,这位貌似是北宋末年的著名神棍,少时曾做过苏东坡书僮。

    成年后做了道士的最大成就,就是直接把好大喜功的宋徽宗给忽悠瘸了,而获得了某种类似国师真人的身份,

    被加官进爵赐号通真达灵先生,加号元妙先生、金门羽客。并且为?建立道学,封道官十等。并收授生徒数万而皆有国家供养,在他怂恿下,那位奇葩徽宗皇帝宣和元年正月甚至下诏欲尽废佛教。

    生平著有《释经诋诬道教议》一卷,《归正议》九卷。是道教神霄派的重要的宗师,承接奠基祖师王文卿,使神霄派从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到兴盛一时的国观大派,被称为玉真祖师的关键性人物。

    以至于留下了“妄议迁都,妖惑圣听,改除释教,毁谤大臣”的历史评价。

    虽然最终还是玩脱了,施法治退京师大水不果,而被皇帝疏远而自请放逐,然后籍没与家乡于山中,

    但部可谓不是古往经来的屈指可数大忽悠之一,能够做到他这个地步和层面的人,还真不多。

    放在后世起码也是一代传/销创始人,或是轮子教主,心灵鸡汤的始祖之类的货色。

    以至于涉及有宋一代相关事务,以他为重要配角的各种现代影视文学作品,也是层出不穷的。

    不过,现如今我的麾下就连蔡京、赵鼎都有了,倒也不差他这么一只弄臣兼作神棍。

    抱着这种难得好奇心和猎奇的态度,我决定见他一见,

    再决定究竟是管杀不管埋以绝后患;还是当作路人快点滚蛋;或是关到采砂场里,接受劳动人民的改造;或是花点小钱养起来,当作某种吉祥物和摆设.的去留处置好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 怅怀15

    readx;总材官孔吉吉的梦,那是一个相当旖旎缠绵的梦境,

    片刻之前,他还是晴空万里之下,在海上驾船扬帆,乘风破浪,打算沿着北俱芦洲的浩瀚海岸,去探寻大6另一端,关于那些红毛夷人的传说和踪迹。

    然而,下一刻却被海中悠扬的歌声所吸引,见到了传说中美丽曼妙的人鱼。

    不着丝缕的光致半身与硕大的鱼尾下肢,随着潮流在海草与珊瑚之中,歌喉轻曼的唱着他幼时熟悉的不知名歌谣。

    孔吉吉几乎毫无抗拒的就被对方给捕获了。

    但是无论他如何靠近和贴身厮磨,人鱼的脸总是模糊不清的让人看不真切,只顾用玉臂轻揽环抱着他,用滑腻腻凉丝丝的鱼尾,用力缠绕着他的下半身。

    只是最后一刻,人鱼的面容却变成了,他所熟悉和畏惧的母上那张棺材脸,以及家主老爷子严厉的话语。

    “小吉吉,你一跑了之,这是想断了圣脉的香火么……”

    这惊悚的一幕骇的他,不由大汗淋漓的惊醒过来。

    “阿母我不是故意的……”

    “也许有那么一点点啦……”

    他语无伦次的呓语辩说着,慢慢睁开眼睛。

    这才现,自己身上一个滑腻腻的重物压着。

    鬼啊,他忍不住在心中惨叫起来,可是话到嘴边,才通过触感现这是一只身形凹凸有致的女鬼。

    长披洒在白如雪削的肩背上,除此之外就在没有任何的遮掩,就这么不分彼此的与他交缠在一起。

    “这是梦吧……”

    孔吉吉喃喃自语的自我安慰道

    “我白日里果然是太辛苦了,”

    “居然做了梦中梦……是想的太多了么”

    虽然口中这么说着,但是身体上的感触,却是是相当的真实。真实的让他有些恋恋不舍的,老大不愿就这么醒过来。

    “这不是梦……”

    这时候,那只女鬼却冒出?句话,让他汗毛都忍不住站立起来。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你就当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好了”

    孔吉吉这才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习惯了在门外打地铺的自己,却已经趟到床上来了,而像是女鬼一般缠压着他的,正是他带回来的那位让人又爱又怕的存在。

    其实她态度与心境的细微变化,已经是生在潜移默化之间,只可惜之前的孔吉吉在情商上,实在有些粗枝大叶和迟钝。

    特别是前些天,破例开口请求了孔吉吉帮忙,在郓州的战俘那里打听过相应的消息。

    最终得到的都是,扈氏世代居住的祝家庄,已经被夷为平地,而曾经人丁兴旺,久经风雨而以对方将门军门传家数代的扈氏,也早已经随着亲附主家大姓祝氏一族。被那些河北来的官军给灭了门。

    而那些河北军这么做的理由,仅仅是为了彻底的执行清野坚壁之策,而对这些抗命不尊而有所保留和推诿的地方附从武装,所进行的例行杀鸡儆猴而已。

    而她就是最后一个死剩种的血脉了。从这一刻开始,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覆灭的家族,她都必须坚强的在这世道上活下去,将扈氏与祝氏的两家血脉,用尽一切办法继续沿袭下去,为此她可以承受任何委屈和折辱,

    而经历了那些事之后,这个莫名其妙看上自己的小男人,无意间就成了她最好的选择和仅有的依靠了。

    “我会保护你的……”

    孔吉吉有些欣喜若狂,又有些心情复杂的誓道

    “凭什么……”

    女人却是嗤嗤有声的在他怀里笑了起来

    “你甚至还打不过我……”

    孔吉吉不由有些气结,又有些无语。

    “你若是上了战阵,还是让我来保护你周全罢……”

    女人声音沙哑低沉的道

    “你会是我最后一个男人,所以要死也死在一起……”

    然后床间的偶偶低语渐渐消失,变成透窗月色下,肢体重合而绰约摇曳的影子,以及粗制床板有些不堪重负的激烈吱呀抗议声。

    直到天色白,又在短暂的停歇之后,继续动静不止的持续到了午后。才重新有人扶着墙推门走了出来,

    腿脚有些软的孔吉吉,看着久违的太阳,居然觉得有些刺眼和炫目,难道是是操劳的辛苦了。

    果然找一个憧憬中,能够符合大姐姐模板与姬武将类型的女子,无论是体能还是技巧让人有些吃不消啊。哪怕动作生涩而颇有不适,却依旧要顽强的占据优势。

    于是,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几乎都是出于被压制的下风,直到天明之后的短暂休息,才仗着年轻气盛的耐力和狠劲,重新占据了上风,不过代价是腰袢的位置,几乎失去了知觉,

    这时候已经错过了正常的饭点,而因为这些年作为单身狗独居的缘故,他在家中也没有什么存下来的吃食。平时看书时仅有的一点消闲零食,也早就在下半夜的加时赛中,被消耗掉了。

    因此,他只能出来随遇而安的,先找点什么东西填填肚子。

    这时候,他的运气就有些差了,走出居住区路过好几家铺子都是关门歇业,或是已经售殆尽了。

    直到走过一个街口之后,现了附近一家新开的汤水铺子,抬头的招牌和旗帜上,都是两个硕大的陈记。

    最显眼的就是店口沿街一排大桶和陶缸,里面赫然盛着白生生,水嫩嫩的豆花和豆脑儿。热气腾腾的氤氲直上,让人光是看着,就很有些胃口和意动。

    有撒肉末的,放辣子面的,舀一勺大酱,淋些香油,泼些香芹和咸菜,或是浇上一匙鱼露、虾酱;也有黑乎乎的浓糖水浇拌的,或是撒以切丝的扳糖、糖霜,乃至最简单的是盐花拌小葱碎的白汤豆花。

    可以说是照顾了天南地北,乃至遥?岭外和海洲的口味。

    至少在这里,看在幕后经营者的背景份上,那些最是偏激甜党或是咸党,是不敢公然为这点分歧大打出手。

    最多也就是一边端着各自的主张,一边用眼神和表情在进行激烈的交锋,但连重点的话都不允许出口。

    不然,为了其他人的清净和安逸,店里由军汉临时客串的伙计,是不介意将他们丢出去的。

    而在紧凑布局的内堂里,不但卖各种口味的豆花、豆脑儿,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浆水、甜汤、饮子,以及配色的卤味小点。

    光是看门外的字牌,既有包菜、芹菜、苦渠、萝卜、土豆、豆芽等时蔬,与粟米、面汤一齐烫熟酵做的浆水;

    也有蜜豆、梅子、山楂、红黑枣子等形形色色的冷热汤水,乃至菖蒲、藿香、木香沉香、槟榔、枳实、乌药……这样家常的药膳饮子。

    虽然不提供酒水,但是配着爪掌翅尖脖子之类的卤味小菜,也是别有风味的能够消磨好些时间。

    看起来没开多久,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却已经是门庭若市,总是人来人往的满满当当,在外排队着。

    还有好些人,因为等不到位置只能买碗汤水,站着喝倒抹嘴了事。不过,现在显然过了一天最纷忙的时段,里面还是有不少人在吸哩呼噜的饮汤。

    孔吉吉也只能找个落空的位置,买了一碗熬得浓呼呼的姜糖水豆花坐下喝起来。

    热腾腾的一碗糖砂姜水豆花下去,在肚子滚了一圈就没什么感觉,于是他又要了两碗,外加一盏子,他只觉得要麻木不仁的腰部,似乎又慢慢恢复了知觉和酸麻。

    与此同时,

    “终于将这份产业办了起来……”

    坐在二楼上慢慢打量着生意的陈渊,也有些宽慰的叹息道。

    “这样对鹏举哥哥也算有个交代……可以安心了”

    不过一气同时开了六家铺子,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冒险求成的味道,好在各处生意反映颇好,还是有所赚头的,就不知道这种势头能够持续多久。

    吃食的种类越多,吸引客人的纪律就越大,但是相应的供货门类也就越的复杂,为此他甚至牵线到了,官学医科所属的生药局那里。

    这时候,他所等待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街道中,又满身是汗的跑了上来

    “群玉楼那里有回话了么……”

    “没有……也没能见到”

    这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听差,有些犹豫的道

    “说是李倌人被招进了镇帅的内宅……!!!”

    陈渊只觉得就像是当头一棒,觉得嘴中无比的苦涩起来,正所谓好事多磨,好容易解决了一个问题。

    可接下来,鹏举哥哥难道还要遭受这种磋磨和挫折么。

第六百一十六章 怅怀16

    readx;河北道,卫州,

    新任的河楸采访处置大使,知河北行营事的陵候张德坤,也在一连串的烦恼和困扰当中,而家里传来的消息,则更是让他只觉得有气无处发。

    到了河北之后,才知道自己所面的时局,是如何的困顿和举步维艰。远不是在河南可比的。

    至少在河南的时候事情简单的多,他只要小心避开正面的接触,不去刺激淮东那只正在蛰伏中“满万不可敌”的话,还是有不少资源和便利可以运作的。

    可在重设的河北行营的名头下,几乎什么都缺,兵员器械钱粮丁役,到地方上可以指派和任用的各级官吏人手,没有不让人挠头费心的。

    可以说,除了他带过去的四千将士的基本班底外,什么都得他自己一手重新筹办和凑集,

    而邻近河东道、山(南)东道的商、陕各州,却被要求优先提供和支应畿内的需要。

    因此上任到至今,也就是稳固住现有河北道,西南数州基本盘而已。

    至于洛都方面催促的进度和成果,除了与形同自立的河北行台,数次交手而略有斩获之外,其他方面就是寥寥无几。

    但相比前任的河北转运使,被人反复顶撞和挑衅,又屡屡处置失当威望尽失,而逐渐变相架空起来,甚至被冀州方面的张邦昌,给排挤得令不出治地驻地,而不得不向中枢求援的同宗兼少府卿张继。

    他至少还是带兵赴任的。

    因此,面对如此复杂而嫌恶的背景下,当初的他也很有策略性的采用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手段:

    一边在洛都找各种理由,假作花天酒地的拖拖拉拉就是不肯轻易上任;一边却派出当初负责情治时培养出来的得力人手,先行一步前往河北任地摸底探查。

    然后就在一夜之间渡过黄河,迅速接管了怀州各处的仓房账簿,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纠拿牵扯出好几个地方关键节点上的要害人物,作为新官上任第一把火的杀鸡儆猴对象,而初步?立了权威。

    让河北道的国朝治下,都迅速知道来了一个心狠手辣,雷厉风行的新使君。也震慑和拉住了那些三心两意或是首鼠不一的州县地区。

    又快刀斩乱麻的就地简拔了一批职缺,这才粗粗有了一群为自己办事的人员。

    然后,作为相应的代价和反响,他就被接踵而来繁琐的日常事务,给绊住了大部分的手脚。

    好容易折腾到了临近冬天的准备,洛都方面还带也再没有理由催促和要求他,更进一步的成果。

    却又在这节骨眼上,传来了某种意义上后院起火的消息。

    作为张氏一族中少数可以拿得出手,身怀野望而胸有志向的人物,他其实并不在意,这区区一个女人的得失,哪怕这个女人曾经是他的床伴和心腹之一。

    如果这个女人能够换取来他,毫无后顾之忧的发展自己的势力,他也不介意在背后推上一把,让她留在族兄的身边,获得更多影响力和语话权。

    不过现在,就是觉得被自己那位族兄的作风和行径,给恶心到了。

    这隔三差五的,把自己家的后院,当作随便出入往来的菜园子,时不时的松土施肥是什么意思啊。

    淮东,

    入冬前的一应准备,还在有条不紊的继续着。

    无论是人吃的干饼炒面脯果盐菜或是军用便携的压缩口粮,还是牲畜吃的干鲜草料,都尽可能被多多益善大量的囤积起来。

    各处聚居点的房屋建筑和公共设施,也在陆续的检查和修缮加固当中,以防冬季过大过多的积雪,造成的坍塌和其他意外。

    作为取暖的应对手段,各地城邑里的煤场,黑黝黝的煤块也在露天草棚下堆砌成一座座小山。

    而在城区和附近乡镇的配给点、供销社中,新进制作好的多孔煤球,也随着一辆辆往来的板车而迅速囤积起来。

    然后这还不是计划?的全部,除了专供矿山工场等生产生活的一应所需之外,还有相当部分产能,通过漕运北支的河流最终抵达黄河边上,然后变成了专供河北交易的精炼煤品。

    毕竟,河北道方面也有相当大过冬取暖的需求和缺口,为此,他们不惜用相对宝贵的牲口甚至是军马来交换。

    因为这些新血来源的补充,我也难得下令宰杀了一批老弱病残的牲畜,好好的补充了一下肉食来源,作为军管下定期改善生活的奖惩激励手段。

    岳鹏举和李娃的婚礼,没过多久就如期举办,虽然过程相对简单却不失规模隆重,因为到场的宾客大多数,都来自淮东政权的中上层,光是相应的贺仪就很是收了一笔。

    还因为在我暗中下令,保障敞开供应的缘故,到场的宾客不分身份,只要象征性的包点程仪,就可以尽情的喝酒吃肉,因此据说场面尤为热闹喧天。

    出于某种爱才和顾全大局的原因,我不方便亲自参加这种场合。毕竟我身为一方守臣,幕后推上一把促成好事也就罢了,断然不好再在他身上太过偏重了。

    毕竟这时候,他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晋将官而以。

    就派了第五平为代表,给他们带去一副新练的书法“精忠报国”,既然这个时空早逝的岳太夫人,没有机会给他刺字,那就由我以另种形势给代劳了。

    当然了,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女伎从良适配,自古以来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作为正配妻子的话,或许有些妨碍。

    不过,好在前有隋末唐初的红拂女夜奔,归于凌烟阁开国功臣李靖在先,后有中兴宰相郑元和与李亚仙的佳话,倒也不是不能说的过去。

    无论是南朝还是北朝的风气,都没有堕落保守到另一个时间线的有宋一代,对外无力之下的,对内趋于教条化的礼教吃人和强迫症式的逼人守节。

    如今岳鹏举的级别还不算高,而现在淮东治下,一切也是因陋就简,并没有那么多繁琐的礼教和讲究。

    容上种种的因素,

    再加上有我给他背书和祝福的话,这桩婚事本身就没有什么敢于质疑的杂音和反响了。再配合一些私下场合的直接或事间接宣传,反而是一种很好的示范和榜样。

    愿意给我卖命效力的,哪怕出身再怎么贫寒微贱,也能够得到相应好结果的。

    事实上,我在淮东推行的简明律法和提倡的公序良俗,也是一种简化改良版的社会道德体系,与其他地方流行的传统道德礼教,无形间已经有着不小的差别。

    主要是强调和突出了一些,源自后世的成功经验和案例,或是有利于解放和提高社会生产力的实用性措施:

    比如,在饥饿和物资短缺的现实威胁下,提倡妇女广泛的参与各种生产劳动场合,变相的提高社会地位和经济基础;

    又比如对适龄儿童的强制启蒙和收容制度;又比如通过男女分营的编管制度,变相拆散和限制传统宗族抱团,通过物质供应上的限制,只保留和维持单户小家庭的社会基本结构;

    还有,鼓励不同地区移民杂处聚居;鼓励参与公共劳动和集体协作;强制卫生检疫和垃圾处理制度,提高生产效率的反浪费活动;乃至倡导一些莫名其妙的生活方式等等,诸如此类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理解的东西。

    尽管如此,在外来移民推广和地方户口改造当中,还是遇到了不少阻力和反弹。

    只是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外加作为暴力机器的军队,都被抓在我手中,这些积累起来的杂音和,才没能在军管体制下翻出什么浪来。

    但是从长远来看,一旦大多数人熟悉了这种,相对健康积极向上的环境和氛围之后,

    再到其他地方去,很容易就因为生活方式差异和碰撞,而觉得有些格格不入或是多处碰壁,而愈加怀念淮东的治下,乃至主动渴望回归,或是有所触动和改变。

    ?这样潜移默化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就自然而然的通过不同环境的鲜明对比反差,给营造出来了。

第六百一十七章 怅怀17

    readx;江宁府,石头城行在,出入奔走的繁忙依?。

    “出什么事了……”

    “朝中有变,御史潘建文上书陈言……”

    “淮东之地空悬在北,徒然糜耗国孥而毫无所得……”

    “请朝廷和大本营改变方略……”

    “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这么快就有人跳出来了……”

    “它的背后又是谁……”

    “是那些元命老臣,还是老北人党,或是西海道的群藩……”

    身边人的偶偶私语,让人觉得有些烦腻却又无可奈何。

    监国只觉得在江宁呆的越久,似乎对岭外的局势,就越发失去了掌握。

    看着内枢五房的吏房报告上,那些为了邀名求幸或是投机择注,而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跳梁小丑,他更多时候以及没有了多少愤怒,而是另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怠然。

    有的时候,他甚至也会微微后悔,自己主动要求来岭外主持大局,是否是一个错着和败笔,但这就像是汹涌大潮中一朵逆旋的浪花而已,很快就被他的野望与雄心所压倒。

    要是自己没有决定出来主持大局,而继续留在广府监理国政的话,也许就为他们鼓噪起来的声势所惑,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指责挑剔和临阵换将的人事变动中,迎来越来越糟糕的结果。

    毕竟,很多事情需要亲自参与了,才知道具体的利害得失,时事迁移的无奈与乏力,以及不得不做出的关键性选择和决定。

    而不是悠然自得的坐在后方养尊处优的高位上,满脸正气的做出一心为公的模样,各种夸夸其谈的诸公,就可以用一厢情愿的想当然和口舌之快,所能解决和回避掉的。

    相信这也是以及半退养的大府,格外支持他这个决定的重要基础和原因,亲自参与指挥和制定北伐的战略,以及相应在新光复的土地上施政治军练兵的经历。

    都是身为接班人尤为难得的体验和资历。

    要知道当年创造了著名百年中兴的泰兴天子,以及身后的建中天子,贞元天子,都几乎是在梁公的直接辅佐和间接提携下,参与过从征的军务和地方的治政。

    才能在大位时,比较始终如一的保持和修正着既定的国策,而将中兴气象给长久的维持下来。

    更何况,自己可是梁公的子孙,将来要带来国朝走向中兴盛世的下一代幕府之主,岂又能为这点小小的挫折和困难,对自己执于的理想和追求,有所影响和动摇呢。

    “商州方面有消息了……”

    这时候总算有一个不那么糟糕的报告,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蜀地局势持续败坏的,大小战事连绵的同时,正在背后交涉当中,

    毕竟西军只是表面上的一个泛泛统称,内部则分成关内、关西、陇右、河西、朔方等不同地域性的许多个大小藩镇松散或是紧密的联合体,各自的立场和态度也不尽相同,甚至不乏相互之间的积怨和仇隙。

    因此并不是所有人,都乐的看见其中领一部分势力,在蜀地攻城略地所获得的巨大利益和好处,而不愿意去扯后腿和找点麻烦。

    这就给了国朝幕后运筹与操作的机会了。

    毕竟,相对于差点就给赶上穷途末路,而只能靠拼命搜刮和压榨地方,来增扩军队维持最后一点安全感的洛都朝廷;

    南朝大梁可是拥有更多的财力和资源上的余力,以及相应的主动性和后发潜力的庞大根基。

    而虽然作为西军整体来说,或许多数人固然不太情愿见到,大梁一统中原之后的结果,但在南朝北伐以及成为泡影之后,他们同样也不会喜欢看到,

    某些藩镇势力因此获得更多底盘人口和资源,而打破西军之中好不容易才行成的默契与平衡。相比尚且远在南方的大梁,这些获利的藩镇可是就近在身边的。

    而根据另一个消息渠道,

    据说应邀入关的那几只西军,正在约束部下对地方做过多侵扰,甚至主动出兵驱逐和击灭那些,流窜游走于境内的番胡残余。

    而不是像预期中的额一般,在地方上好好的搜刮和抄掠一把,然后裹胁着相应的人口和财货,主动与洛都方面谈退兵的条件。

    这意味着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了。只怕那些北朝的残余,今后的日子很有些不好过了。

    监国也因此很有些庆幸,自己在局势危亡的最后一颗,下对了淮东那步棋。而令国朝的二次被罚事业,再次获得无限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他再次开口道:

    “将淮镇的募集教师和工匠的那份呈文,先拿过来……”

    虽然因为形式的需要,无法再增加更多扶持的力度,甚至要削减投入的财力物力,但身为总领大本营和行在的监国,他并不是没有从其他地方补偿的机会。

    “秘书台那里,还有多少散授的空白诰身……”……

    淮东,青州,益都,在愈发寒冷的日子里,掰着手指估算着,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下雪。

    毕竟,这第一场雪的早晚大小薄厚,关系到下一步直到来年春天的农业生产安排。

    青州虽然已经建立了,最基本的农时节气和环境气候的预测部门。但在现在相对简陋的条件下,也只能根据短暂放空停留的气球,人工操作的吊篮设备上。

    用简单的温度和湿度,风向和云层的观测状态,做些短期内的大概预测。然后就是听天命,而尽人事而已,

    现在我身边的抱头蹲,也终于有了自己的绰号,因为替我处理私人文书信件的缘故,私底下被人颇为羡慕的,称之为“小女史”或是“宓校书”。

    听起来介于某种雅俗共赏和高大上之间。

    不过,就算是同样的内容,相对于糙汉子为主的部下们一板正经的报告,由她坐在我的大腿上,用清脆的萝莉音给我念起来,还是很是很有些享受和轻松的。

    比如:

    我曾经让人关注过的那位,权胶水县尉宋公明,最终还是选择回到青州候命,并且在官校中入学了中层军官的速成班,算是下定决心在军中仕途上有所发展。

    只是他年纪有些大,虽然有过去混郓城公门的文笔底子做基础,但是重新学起相应的操条律令、各般的韬略军艺来,还是有些磕磕绊绊的,进度和效率都比别人慢得多。

    但却因此显露出他,被生涯打磨的十分圆滑市侩的性子中,某种不服输的执韧和狠劲,在课时内比别人更加的勤勉和积极,私下里又花了不少代价,请那些同级的生员帮忙补课和抄书等等。

    这些勤以补拙的手段,倒是让人有些刮目相看起来。

    还有,关于来自莱州的姚仲平例行奏报,以及他想要调到前线的私下意愿。

    却是因为大量登州遗民回归的缘故,在对胶东半岛上登莱各州的开拓中,产生了某种11远大于2的催化效果。

    他们不但重归熟悉的家园,迅速建立起来一个个聚居点和简明的地方政权,还劝诱和招纳吸收了大量,当地隐匿起来的流散人口。

    在这种情况下,就连原本荒废无序状态下的匪患,也几乎被一扫而空,这些重归故里的登州遗民,几乎是主动而踊跃的充当带路党和积极参与当地的乡勇联防。

    于是开拓登莱各州的进度一下子就加快了了许多。不但是胶河以西的半岛南部和中部,已经完成初步布局,

    就连半岛北端的黄县、蓬莱、文登、牟平、海阳、成山等城邑,以及乳山、严家口、荣成镇、两水镇等军寨、镇戍的旧址上,都在短时间内建立相应的聚居点,以及临时政权和地方秩序。

    在现今的局面下,如果想要安排紧凑一点的话,至少可以在行政区划上,分出三到五个州的地盘来。

    故而身为莱州团练使的姚平仲觉得,这里作为相对稳定的大后方置,除了三山岛、浮游岛和芙蓉沟金矿区的严密戒备和管控,以及对于沿海的巡防之外。

    已经没有保持高强度驻军和近期内迫切用兵的需要,而希望能够到前线去继续发挥作用和增长见历。

    由此看出,他私底下却也是各不甘寂寞,渴望建功立业的主。

    然后才是,

    宗泽所在密州胶西县的板桥镇水营,请求出海操训演练的报告。

    理由是经过这段时间,在近岸地区的操练和磨合,在操船上已经达到了某种上限和瓶颈,因此需要更远距离的航行和训练,来更进一步的海战练手和熟悉海情水文。

    我只是看了一眼,就决定在上面批了个“准”字,然后又附注一条,由陆上的斥候部队和正在胶东的武装勘测队,随船提供某种协力和引导。

    当然了,根据军中派往胶东协力的斥候大队,所提交的另一份秘密报告,在胶东半岛的剿匪过程中,得到不少的线索和蛛丝马迹的指向。

    因此,怀疑有海贼窝脏和勾接、响应路上匪类的据点,就隐匿在胶东半岛北端沿海,从已有人居的沙门岛到鸡鸣岛、海驴岛的某些岛屿上,

    正好借这个机会,试探下虚实。

第六百一十八章 怅怀18

    readx;江宁府,石头城行在,出入奔走的繁忙依?。

    “出什么事了……”

    “朝中有变,御史潘建文上书陈言……”

    “淮东之地空悬在北,徒然糜耗国孥而毫无所得……”

    “请朝廷和大本营改变方略……”

    “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这么快就有人跳出来了……”

    “它的背后又是谁……”

    “是那些元命老臣,还是老北人党,或是西海道的群藩……”

    身边人的偶偶私语,让人觉得有些烦腻却又无可奈何。

    监国只觉得在江宁呆的越久,似乎对岭外的局势,就越发失去了掌握。

    看着内枢五房的吏房报告上,那些为了邀名求幸或是投机择注,而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跳梁小丑,他更多时候以及没有了多少愤怒,而是另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怠然。

    有的时候,他甚至也会微微后悔,自己主动要求来岭外主持大局,是否是一个错着和败笔,但这就像是汹涌大潮中一朵逆旋的浪花而已,很快就被他的野望与雄心所压倒。

    要是自己没有决定出来主持大局,而继续留在广府监理国政的话,也许就为他们鼓噪起来的声势所惑,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指责挑剔和临阵换将的人事变动中,迎来越来越糟糕的结果。

    毕竟,很多事情需要亲自参与了,才知道具体的利害得失,时事迁移的无奈与乏力,以及不得不做出的关键性选择和决定。

    而不是悠然自得的坐在后方养尊处优的高位上,满脸正气的做出一心为公的模样,各种夸夸其谈的诸公,就可以用一厢情愿的想当然和口舌之快,所能解决和回避掉的。

    相信这也是以及半退养的大府,格外支持他这个决定的重要基础和原因,亲自参与指挥和制定北伐的战略,以及相应在新光复的土地上施政治军练兵的经历。

    都是身为接班人尤为难得的体验和资历。

    要知道当年创造了著名百年中兴的泰兴天子,以及身后的建中天子,贞元天子,都几乎是在梁公的直接辅佐和间接提携下,参与过从征的军务和地方的治政。

    才能在大位时,比较始终如一的保持和修正着既定的国策,而将中兴气象给长久的维持下来。

    更何况,自己可是梁公的子孙,将来要带来国朝走向中兴盛世的下一代幕府之主,岂又能为这点小小的挫折和困难,对自己执于的理想和追求,有所影响和动摇呢。

    “商州方面有消息了……”

    这时候总算有一个不那么糟糕的报告,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蜀地局势持续败坏的,大小战事连绵的同时,正在背后交涉当中,

    毕竟西军只是表面上的一个泛泛统称,内部则分成关内、关西、陇右、河西、朔方等不同地域性的许多个大小藩镇松散或是紧密的联合体,各自的立场和态度也不尽相同,甚至不乏相互之间的积怨和仇隙。

    因此并不是所有人,都乐的看见其中领一部分势力,在蜀地攻城略地所获得的巨大利益和好处,而不愿意去扯后腿和找点麻烦。

    这就给了国朝幕后运筹与操作的机会了。

    毕竟,相对于差点就给赶上穷途末路,而只能靠拼命搜刮和压榨地方,来增扩军队维持最后一点安全感的洛都朝廷;

    南朝大梁可是拥有更多的财力和资源上的余力,以及相应的主动性和后发潜力的庞大根基。

    而虽然作为西军整体来说,或许多数人固然不太情愿见到,大梁一统中原之后的结果,但在南朝北伐以及成为泡影之后,他们同样也不会喜欢看到,

    某些藩镇势力因此获得更多底盘人口和资源,而打破西军之中好不容易才行成的默契与平衡。相比尚且远在南方的大梁,这些获利的藩镇可是就近在身边的。

    而根据另一个消息渠道,

    据说应邀入关的那几只西军,正在约束部下对地方做过多侵扰,甚至主动出兵驱逐和击灭那些,流窜游走于境内的番胡残余。

    而不是像预期中的额一般,在地方上好好的搜刮和抄掠一把,然后裹胁着相应的人口和财货,主动与洛都方面谈退兵的条件。

    这意味着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了。只怕那些北朝的残余,今后的日子很有些不好过了。

    监国也因此很有些庆幸,自己在局势危亡的最后一颗,下对了淮东那步棋。而令国朝的二次被罚事业,再次获得无限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他再次开口道:

    “将淮镇的募集教师和工匠的那份呈文,先拿过来……”

    虽然因为形式的需要,无法再增加更多扶持的力度,甚至要削减投入的财力物力,但身为总领大本营和行在的监国,他并不是没有从其他地方补偿的机会。

    “秘书台那里,还有多少散授的空白诰身……”……

    淮东,青州,益都,在愈发寒冷的日子里,掰着手指估算着,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下雪。

    毕竟,这第一场雪的早晚大小薄厚,关系到下一步直到来年春天的农业生产安排。

    青州虽然已经建立了,最基本的农时节气和环境气候的预测部门。但在现在相对简陋的条件下,也只能根据短暂放空停留的气球,人工操作的吊篮设备上。

    用简单的温度和湿度,风向和云层的观测状态,做些短期内的大概预测。然后就是听天命,而尽人事而已,

    现在我身边的抱头蹲,也终于有了自己的绰号,因为替我处理私人文书信件的缘故,私底下被人颇为羡慕的,称之为“小女史”或是“宓校书”。

    听起来介于某种雅俗共赏和高大上之间。

    不过,就算是同样的内容,相对于糙汉子为主的部下们一板正经的报告,由她坐在我的大腿上,用清脆的萝莉音给我念起来,还是很是很有些享受和轻松的。

    比如:

    我曾经让人关注过的那位,权胶水县尉宋公明,最终还是选择回到青州候命,并且在官校中入学了中层军官的速成班,算是下定决心在军中仕途上有所发展。

    只是他年纪有些大,虽然有过去混郓城公门的文笔底子做基础,但是重新学起相应的操条律令、各般的韬略军艺来,还是有些磕磕绊绊的,进度和效率都比别人慢得多。

    但却因此显露出他,被生涯打磨的十分圆滑市侩的性子中,某种不服输的执韧和狠劲,在课时内比别人更加的勤勉和积极,私下里又花了不少代价,请那些同级的生员帮忙补课和抄书等等。

    这些勤以补拙的手段,倒是让人有些刮目相看起来。

    还有,关于来自莱州的姚仲平例行奏报,以及他想要调到前线的私下意愿。

    却是因为大量登州遗民回归的缘故,在对胶东半岛上登莱各州的开拓中,产生了某种11远大于2的催化效果。

    他们不但重归熟悉的家园,迅速建立起来一个个聚居点和简明的地方政权,还劝诱和招纳吸收了大量,当地隐匿起来的流散人口。

    在这种情况下,就连原本荒废无序状态下的匪患,也几乎被一扫而空,这些重归故里的登州遗民,几乎是主动而踊跃的充当带路党和积极参与当地的乡勇联防。

    于是开拓登莱各州的进度一下子就加快了了许多。不但是胶河以西的半岛南部和中部,已经完成初步布局,

    就连半岛北端的黄县、蓬莱、文登、牟平、海阳、成山等城邑,以及乳山、严家口、荣成镇、两水镇等军寨、镇戍的旧址上,都在短时间内建立相应的聚居点,以及临时政权和地方秩序。

    在现今的局面下,如果想要安排紧凑一点的话,至少可以在行政区划上,分出三到五个州的地盘来。

    故而身为莱州团练使的姚平仲觉得,这里作为相对稳定的大后方置,除了三山岛、浮游岛和芙蓉沟金矿区的严密戒备和管控,以及对于沿海的巡防之外。

    已经没有保持高强度驻军和近期内迫切用兵的需要,而希望能够到前线去继续发挥作用和增长见历。

    由此看出,他私底下却也是各不甘寂寞,渴望建功立业的主。

    然后才是,

    宗泽所在密州胶西县的板桥镇水营,请求出海操训演练的报告。

    理由是经过这段时间,在近岸地区的操练和磨合,在操船上已经达到了某种上限和瓶颈,因此需要更远距离的航行和训练,来更进一步的海战练手和熟悉海情水文。

    我只是看了一眼,就决定在上面批了个“准”字,然后又附注一条,由陆上的斥候部队和正在胶东的武装勘测队,随船提供某种协力和引导。

    当然了,根据军中派往胶东协力的斥候大队,所提交的另一份秘密报告,在胶东半岛的剿匪过程中,得到不少的线索和蛛丝马迹的指向。

    因此,怀疑有海贼窝脏和勾接、响应路上匪类的据点,就隐匿在胶东半岛北端沿海,从已有人居的沙门岛到鸡鸣岛、海驴岛的某些岛屿上,

    正好借这个机会,试探下虚实。

第六百一十九章 怅怀19

    readx;汹涌的波涛潮汛之中,冰冷的海浪随着刺骨冷冽的风,重重的拍打在摇曳起伏的硕大海船身上,将奔走往来的上面的人和不舍物件,都震得有些虚浮漂移着,难以长久的站稳脚跟。

    “该死的老海狗……”

    “宗汝霖,你不得好死……”

    临死的哀嚎与咒骂,还有哭求哀告声声,夹杂着排射和发炮的轰鸣声,荡漾在海风浪涛之间的岛屿上。

    “和他们拼了……”

    “多拉几个垫背的……”

    也有不甘接受命运的声响,然后又泯灭在更多铳炮齐鸣的合奏当中。

    负隅顽抗的人影,直接连同手中持有的兵刃,身后的山石草木一起被打得稀烂。少数利用同伴尸体遮挡,苟延残喘下来的幸存者,还没来得反身冲出,却又被抵近投掷的火器,炸裂在火焰与烟尘之中,

    “报,有少量海匪的残余向上攀走……”

    这时,弥漫不去的硝烟中,传来一个声音道

    “目前已经逃进了高处的山洞裂隙中……”

    “分成战斗小队入内搜查……”

    一名负责指挥的海兵队校尉,高声道

    “力求除恶务尽……”

    “让他们带上火油弹和爆弹……”

    宗泽忍不住开口补充了一声。

    “只消有所风吹草动,就尽管使用……”

    “我们已经无需更多的活口了……”

    “也没必要更多的徒费伤亡……”

    “得令……”

    这名校尉微微行礼而去。

    作为这只水军主官的都尉李文宪,却还是残留着一些心有余悸的表情。

    这次巡海水营的近岸海试,出动了大小七条战船,几乎是板桥镇老港里的大半家底。

    而在海上航行漂泊了多日之后,新来的副巡检兼水军教头宗泽,就得以派上重要的用场了。

    而且他本人,也并不避讳身为前大海贼的经验和眼光,因此,可以轻而易举的判断出那些岛屿和地势,是适宜或是不适宜人类活动;那些是可以停泊或是长期驻留之类的要素。

    而为这支初来乍到的巡海水军,省下许多时间和功夫。这种枯燥乏味的反复登陆和搜索活动,直到昨天才发生了某种变化。

    如果不是亲眼搜检所得所见,谁能料得到,这么一个近海无名小岛上,看似流亡百姓聚集而成的破落渔村,居然是海贼的重要窝点和隐匿地。

    其中更是暗藏了了足足有上千号,精悍彪壮自备武器的青壮男子。

    如果不是有这个别号“海狗”的大海枭宗泽,在场瞅出些端倪来。差点儿就被对方明面上,用一些老人妇孺和孩童表现出来的,良善无害且可怜巴巴的伪装,给当场隐瞒过去了。

    居然那些陆上败逃的匪类残余,都聚集到了这里来,准备蛰伏上一段时间再作打算。

    这不又让人有些后怕和惊悸,若是让这些匪类隐匿下来,那真是天大的失职和后患了。

    而且这些匪类的来源既多且杂,要是这才无意放过,让他们四散了开来,日后想要再围剿清理,就更加费事费心了。

    原本只是抱着姑且一信的态度,假作退去却又绕岛另一边杀了回马枪,就算是猜错了了,也不过时虚惊一场,图算是个演练而已。

    但未想到,这一回马枪却像是捅了个马蜂窝一般的,顿时从渔村附近的礁岩山林等隐蔽处,惊扰出许多明火持杖的汉子来。

    虽然这只巡海水营的人马,在操船海战上大多数是新手生人,但在陆地阵战上,却不啻是身经数战的老手了。

    先上岸的虽然只有一个队的战兵和铳手,他们站在海水没脚的浅滩上,就像是一道坚实的堤岸,将数倍于己的敌袭,给牢牢挡在狭促的滩头上。

    而掩护着更多同伴陆续登上岸来。

    然后由宗泽亲自带领另一船尤善水性的战兵,用小船涉水潜度大船不适宜靠岸的礁岩区,突然从那些海匪的侧后杀出,顿时将这些仓促聚在一起的匪类,给杀得大败溃走。

    只有在乘胜追击到渔村的后山的时候,才遇到了一点妨碍,那些最是顽悍的老海贼们,在这里据地势而守,居高临下的再度造成了些许伤亡。

    然后随着短暂对峙中,被搬运上岸来的炮车,哪怕是最小口径的斤重舢板炮,也轻易粉碎了这些,居高临下投石推木的老海贼们,最后的抵抗和斗志。

    其中惟一的插曲,就是宗泽遇到了昔日的“旧识”,曾经携手合作过,亦有竞争关系,最后因为悬赏而追击过自己团伙的,另一个别号“老黄羊”的海贼头目。

    当然,无论是叙旧和报仇,都没有放过对方的理由。

    其中距离最远的一伙人,居然是从扶桑藩给流窜过来的,据说前身乃是四国某地大名的战败水军。

    此外,还从这伙人中得到一个模糊的消息,外海有大金主在海贼之中悬赏和征集,召集他们这些流亡海匪拦截和袭击,那些准备迁回故里的登州遗民。

    沂州,青堆集,

    庄户李富贵佝偻着身子,背着一大捆柴草,走到自家围屋边的草棚里堆放好,才在闻声端着瓢热水出来迎接的女人唠嗑下,紧步走进了屋子里。

    他一边喝着微烫的热水,一边打量着自己的陈设,思量着是否还要赶在再添置一些紧要的。

    不大的土坯墙泥灰地围屋外间里,颇为局促的堆了没上漆的,桌案橱柜等几件简陋的家什,但成色都是比较新的,还带着手艺粗糙留下的毛边和粗搽儿。

    夯土炉灶边上的粗煤球,坛子装的咸菜,梁上挂的蔓瓜、柿子、干椒、蒜串,堆在墙角的几个谷物袋子和外头公用仓窖里的豆薯,都让人很有些安心的感觉。

    要是放在以前,一年到头只能辛辛苦苦从田天土里刨食,好容易巴望着老天开眼,遇到正常年景,小心翼翼的伺弄着庄稼,得以多扒拉点粮食。

    却又要一道道的交过各种皇粮赋税,官府的层层支应,地方大户、庄头,乡里的摊派份子。最后,落到手里的依旧是连糠带麸紧巴巴的一点点,

    然后要指望着一年到头都不生病,也没有其他的意外,才能从牙缝里省出一点点剩余来,在年关的日子里换上几斤杂面,让全家人吃两顿热干饼子。

    而为了这个目标,在平日里就只苦巴巴的煮一锅清汤寡水的野菜粥对付了,男人是顶梁柱和主要劳力,得把稠的都捞走,而女人孩子就只能刮锅底的汤水残渣骗肚子了。

    如果不小心有个头疼脑热的,又实在熬不过去,那就只有想办法向村里的村正、里长,保人之类的大户举债。

    然后在一年叠一年怎么也算不清,怎么也还不上的利滚利中,最终被夺走家传的一点薄田,或是辛辛苦苦开出的贫瘠山地,乃至卖儿卖女,最终举家都沦为别人私属契奴、佃户。

    那就只能吃糠喝稀的用自己一辈子,乃至世世代代的子孙来偿还着说不清的债与利了。那真是永无出头之日的深深绝望与悲哀了。

    这还没有算上那些,指到谁谁就破家的官派役使。遇到这种情况,就算是地方上的殷实人家和富户,也少有不破产的,至于普通的贫家,那就只有逃亡乞食的一条路可走了。

    现在,哪怕是那些挤在集体宿舍,挣工分的单干户,只要够勤快卖力就好,忙时吃干,闲时喝稀,却绝少有饿肚子之虞。

    而有家庭的安置户,在集体田庄的份地上种出来的粮食,只要经过交公的五成和集体一成,剩下的就是自己的。还可以轮流使用合作社里现成的农具和耕牛,只要很少的折旧代价和草料钱。

    而且在闲暇时间,大人小孩都有机会到公中干点零碎活计,赚点实物贴补家用,顺便将当日的饭食省下来。虽然酬劳很有限,?是积少成多也是一笔收入。

    而家里的青壮,如果报名参加屯庄里的站队集训,并且加入巡护队的话,那还可以免去日常每月三天的公中劳动,以及农闲时的集体劳役征募。

    一年到头如此应接不暇的忙碌操劳下来之后,效果也是颇为显著的。

    因此,在大雪落下来之前,全家落下来的口份粮,除了留出日常果腹的豆薯之外,还能结余出一百斤晒干还没脱壳的生麦和三十斤的干豆子什么的杂七杂八。

    因此,可以用来盘算着年关时的用途,比如扯几尺结实耐磨的粗布,割两斤肥膘,称一些肝肺之类的便宜下水,或是整条咸鱼来,就可以过个相对宽裕的好年了。

    因此,作为李富贵这个外来壮年光棍,与当地带着拖油瓶的年轻妇人,所组成典型淮东特色的新家庭,还是有所盼头和指望的。

    但要说在淮东治下,不算那些军爷和官人之外;平常日子过的最好的群体,还是属于沿海各州下劳役营,捕捞队里和近岸贸易船上的那些老渔民,老船户;

    虽然有海潮浪讯之风险,但在出海的日子里,他们几乎是天天无(鱼)肉不欢,还有定额配给的烧酒喝(驱寒除湿)。

    其次是靠近海边的盐场、工地里的那些编户,虽然劳动艰苦繁重环境也恶劣了些,但直接可以拿工分换成盐的他们,通过与地方上的以物易物,可以说是一年四季大部分时间里,各种干鲜海产变着花样吃,

    然后才是那些内陆沿着数条大河支系分布的,各色劳役营转型而来的官做工坊和公营农场、田庄。主要都是最早几批进入淮东垦拓的“老”移民及其眷属们所构成的。在紧张繁忙的集体劳作和出工活动中,至少可以保证咸鱼、盐菜、大酱的佐食不断顿,隔三差五还有大桶装的“代肉”开开油荤。

    他们所在的场地加起来,也几乎提供了来自大后方,近一半以上的粮食和农副产品产出。因此在日常需求上稍微省一下,很容易就有所积余,然后通过供销社外不定期的野市、小市,等小规模的互通有无,而达到有限水准的互利自足。

    而且,因为有水陆通埠之利,也是那些深入淮东的外来海商必经之地和中转之所,因此在日用流通之上,有着天然近水楼台的优势。因此附近很多头脑灵活的人,都会做点小营生来改善生活。

    接下来的是,那些偏远山区谷地内的大型工矿山场,和各大牧场、种植园里的集体编户,干的是最辛苦的力气活,但也是汤饼麦饭大葱酱菜管够管饱。

    因为远离城邑而少了许多交通物流的便利,一切日用供给都只能靠供销社的定期流动大车和不定期拜访的货郎小贩,但至少可以在这里与家人团聚,而在劳作地附近自成一个个从被服浆洗、卫生清洁到瓜菜种植,生活配套性质的小规模聚居点体系。

    再者,则是靠近前沿各州,新安置地屯堡里的招来人口或是来奔流民。经过了半年的甄别和检疫之后。他们按照当初军管体制下,依照男女老幼分营处置,必须遵守严格的出入作息和有限的日常活动范围。

    只有经过了长达三到五年的观察和后续甄别,在日常表现出色安分守己的人,才会被赋予最基本的初级编户资格,选入重体力活需求很大的工场矿山之类。

    虽然没有年节假期也没有工分和福利,但至少各种瓜豆杂粮可以吃个囫囵饱,有个虽然狭促无比,但是尚且可以遮风挡雨,保暖过冬的大间铺位,作为临时的容身之所。

    如此种种对比下来,

    处境最差的垫底位置,当然是那些尚且不算在地方在编户口之中的山民,散户之属,他们只有偶然售卖土产山货换取一些日用的时候,才会出现在道路附近的市镇城邑外,更多时候还是出于某种自生自灭的隐匿状态。

    另外还有一些特殊的人群,则是各种各样来历的战俘,前后大约有数万人等,他们不算在常的编列户口中,自然也就没有相应的待遇和保障。

    更多时候,则是被当做一种可持续利用的慢性消耗品而已。干的也大多是一些需要不计代价赶工加急的活计,而保持了相当程度的死亡率。

    而李富贵,正好处于第三类人群中的下游,虽然因此欠下需要数年偿还的小额借贷,也算是某种安逸自得的类型了。

第625章 怅怀20

    徐州,昭阳湖畔的城垒据点中。【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800】

    用力呵着烟气的防戍营都头邓坊,也正在摇曳的火盆上烤着两块,用铳刺穿起来的蒸饼(馒头)。

    直到两边的灰白内里,都出现了焦香泛黄的颜色,才心满意足的破开一块,夹上一片刚削下来,冻得硬梆梆的咸猪油,连同几段大葱一起填进嘴里,嘎吱嘣脆的美美受用起来。

    然后又放下手中吃了大半的蒸饼,取过水壶,泡了一碗热乎乎滚烫烫的炒面汤水,咕噜噜的灌下肚子去,别提有多么消受了。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一日三餐足饱,在勤务的闲暇,自己还可以整点吃食。相比之下,以前四处颠沛流离的自己,过的简直就与牲口无二。

    只是他偶然还会想起,当初在将臣头领的手下,偶然从流民招到的那个年轻人。却是很有些世事非常的唏嘘和感叹,如今形同天壤之别的身份悬殊与人世际遇。

    突然一个声音喊道

    “都头,上面发现有流民过来了。。”

    随后,邓坊有些疑惑的站在哨位上,看着出现在远方灰压压的逃难人群,不由心中犯了嘀咕。

    “现在还有人逃难过来么。。”

    随即他觉得有些不对劲,最近一批跑过来的也是七八天前了,而且大多数个个都是饿的脚步虚浮,仿佛风一吹就能倒毙的。

    又哪有这些人这么稳健卖力啊。

    “来人”

    邓坊断然决定道,

    “给我朝他们发一炮试试。。”

    当然,以找他的私心来说,他们这处城垒配了五门小炮,却是一次都还没有正式发过利市呢。

    随着震耳的轰鸣响起,那些对于城上喊话熟视无睹,还在加急脚步向前奔走的人群,也顿时像是受惊的林子一般,顿时炸开了窝。

    有的人顿时拼命撒腿向着左右四散奔逃,还有人慌不折路的继续蒙头向前跑,有人却停下脚步茫然无措的原地顾盼;

    顿时将那些夹杂在其中有些气急败坏的可疑身影,给当场暴露出来了,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他们手中却闪耀着兵刃的反光,或是提举着疑似弓箭的事物。

    但见到这一幕的邓坊,却是微微松了口气,是敌人就好。

    这座依湖畔而建的城垒,虽然不算大,日常也只驻有两个团正辅兵员,但是无论是粮秣器械,还是火药铅子,都事先储集了许多。

    就算陆陆续续收拢了,附近退回来的斥候、游哨人马,也足够支持上大半个冬天的。

    天色发暗之后,看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残余,以及横七竖八堆叠在城垒下的尸骸。

    “这些胡马儿是疯了么。。”

    身上血迹斑斑的邓坊,有些惊讶的吐了口气

    “就这么急着赶来送死么。。”

    “他们可不疯,只是走投无路,要开始玩命了而已。。”

    一个声音接口道,却是带队前来支援的,猎骑第三营正将罗克敌。[ 超多好看小说]

    “这些还只是先头而已。。”

    “接来下,只怕会有一番苦战了。。”

    ...。

    随着冬日的临近,淮河泛滥旷日持久的大潮汛,也终于退潮的浑浊大水而结束,逐渐的露出下面被浸泡冲刷的,满目疮痍的土地和各种不堪入目的废墟残垣。

    据说被冲击到淮河出海口附近浅滩上,各种人和动物的尸骸垃圾,像是连片泛白的死鱼一般,密密麻麻的纠结集聚成多个,大片大片的临时浮岛。

    以上种种其状可怖,腐朽不堪的恶臭熏天而那在在寒冷的天气下,也是数里可闻,而令附近的行经的人船皆要远远回避。

    但沿淮大水退去之后,留在泥泞不堪洪泛滥里的问题和后遗症远不止这些。

    完全崩坏的道路、水利设施,良田沃野和几成鬼墟的那些城邑村镇,倒还在其次,更关键的是天灾之后难以回避的人祸。

    完全可以预期到,经过了寒冷冬天的潜伏期后,来年泛滥区内即将爆发的大规模瘟疫和饥荒,如果没有足够强大外力介入的话,这种情况甚至可能出现往复而持续上好几年。

    而根据参谋团推演作业,所提供的数据来预判,眼下正在江南诸道四下扑火的江宁行在,也不太可能有余力出手,额外解决淮泛区的问题。

    这样也意味着聚集在淮南的官军,也不会有多少意愿和动力,成建制的主动进入和试图穿越,这些疾病与饥荒横行的疫区的。

    而只能通过海路继续保持小规模的人员交流和接触而已。

    唯一能够算的上是不幸中万幸的好消息是,那些依旧留在淮南道境内的大小数十部藩军胡马,也因此在洪水、饥饿与疫情的多重折磨削弱下饱受重创。

    据说许多地方依旧出现了,整座村邑市镇人相食的惨剧,就算有什么幸存下来的,只怕再也无力回天了。

    这片淮河下游,夹心饼干一般的不规则条状地带内,再没有像样的力量,能够组织和妨碍淮南与淮北之间的合流与交通往来。

    这样淮南方面的军事压力,也等于是变相的减轻了许多,而能够抽出手来进行休整和轮替,或是支援其他方向的战线。

    如今江宁方面直接掌握的主要战力,分作三大地域集群:

    既由东南招讨行司总管宁冲玄领下,抽调江南地方二线军队和收拢整顿前线溃军,组成的淮南集群,大致有六七个残缺的军序。

    具体战兵规模估计在五、六万之间。这次淮河大水退去后,估计能够剩下一半以上的兵力。

    然后是负责轮流拱卫,屏护江宁的御营诸军和拱卫军、殿前军、神机军各一部,这一部分人马数量最少,大约有三四万兵员。

    但装备训练上最为精锐,而且不乏北伐幸存的老兵,也是监国内定的基本盘和机动力量。

    目前大半都被用来作为预备队,支援地方上的战斗;或是充当某种保险措施和变相督战性质存在,而镇守江东、江西、两浙道的要冲和重点区域。

    最后是那些从两海道并西四道的各地驻屯军马中,调集回戍岭外待命的海外客军。陆续抵达大约有六、七十个营头,近十数万人马。

    除了先期抵达已经前往支援荆湖路的数支部队外,也是现在正在镇压江南诸道,此起彼伏的反乱、民变的主要力量。

    其余的武装力量,还有在北伐中几乎被抽空的江西招讨行司,荆湖招讨行司,剩下的几只地方部队,外加上一小部分成建制幸存下来的中路兵马。

    估计也有大几万人马,只是面对大举南下的番胡狂潮,未免有些吃力和难以为继。一直靠江宁方面不余遗力的输血和其他支援,才堪堪稳住襄樊一代的战线。

    最后就是建制保全相对完好的西路军和西蜀招讨行司。不过,因为距离过远的缘故,这一路能得到的消息很少,而我安插南方一代的少量人手,暂时也没法深入江汉上游地区去打探和收集消息。

    其他临时征发起来的土团、乡勇的就更不值得一提了。因此,无论是前线还是后方,都是大部分不同程度的对峙,而局部激烈拉锯的局面。

    这时候,虞侯长薛仁辅,却脚步匆匆的送进来一个消息。

    然后,我毫不意外的叹了口气,宣布启动第四套应对的预案。

    因为,前沿多处报告,围绕防线突出部的据点,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这也意味着,我一直等待着,却又姗姗来迟的秋防,终于开始了。而前线的堡寨群,将迎来一轮暴风骤雨式的激烈战斗攻防,作为秋末的洗礼和临冬的序幕。

    这也是草原上的那些塞外诸侯,最常见的做法和手段,根据过冬物资的保有量,而驱使部众南下发起规模不等的抄掠活动。

    这样要是能够得手的话,固然是意外之喜,但要是失败的话,也能藉此消耗掉多余的人口和没有用处的老弱妇孺,这就是弱肉强食的草原法则。

    而这是他们来到中原后的第二,第三个年头,过去的整年中,他们在北朝和淮东的双重打击和袭扰下,过得不是很好,也在持续的削弱中。

    因此,为了过冬的生计和存亡,在压力面前放弃嫌隙合流起来,拼死抄掠上一把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对我来说,这还有另一重意义。

    仔细研究过这个时代,数百年间流传下来的草原分藩与诸侯羁縻政策,就可以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那些草原土生的势力,在萌芽和壮大阶段,就以及被用强制的文化输灌,经济命脉的控制,政治上的分化和军事武力上收割等各种方式,世世代代的调教驯养成走狗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原数千年农耕文明孕育出来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对于那些尚且处于莽荒落后的边番地区,是一种甜蜜可口的毒药。

    因为自古以来气候和环境的局限,当地的社会结构和经济基础,往往不足以稳定而持久的支撑这种生活状态。

    但是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那些外族的首领们也是难以免俗的,一旦他们习惯了奢侈享受的生活方式,以及中原文化带来的高大上和便利性。

    就世世代代的沿袭下去,很难再以摆脱。

    为了保持这种享受和追求,就必须加紧对内收刮以供所需,或是不自觉的想办法转变自身的经济社会结构,以创造更多的价值。

    无论他们怎么做,大都是资源严重分配不均,内部矛盾极具激化的结果。

    于是,无数曾经强横一时的草原霸主和政权,要么在积累爆发的内乱中消亡;要么就此动荡分裂而一瘸不振;要么就在走投无路之下,以失败的身份远走他乡另寻出路;或是干脆放下身段,变成中原王朝用荣华富贵圈养起来的走狗;

    从此变成草原历史上昙花一现的传说之一。

    也只有极少数眼光独具的幸运儿,在身边的有识之士帮助下,利用中原王朝自顾无暇的兴衰周期律,抓紧时间和机会,在激烈的社会矛盾冲突,与层出不穷的传统势力反扑下,完成了建立文法的政权转型,而成为历史上中原边疆的屈指可数大患之一。

    而更有两三个幸运儿,乘着中原王朝内乱极度虚弱的机会,乘机入主一方占据了大片人口和土地,而最终完成了从奴隶氏族大量残余的游牧政权,到新兴封建国家的彻底转型。

    正所谓历史总是重复的,放到现代社会,就好比那些第三世界国家,喝着可乐,听着嘻哈音乐,看着欧美节目长大的当地社会上层。

    要么想办法横征暴敛贪污勒索够了,娶个西式教育的老婆,移民天堂去享受金钱至上的一等人生活;

    要么就在当地穷奢极欲的拼命压榨和奴役本国人民,做好一个帝国主义的合格买办和代理人,然后等欧美主子时不时丢根骨头(给予附加条件的援助)。

    然后指望着下一代在外国出生成长的子女,直接混血换种成一等人,为毕生的目标和追求。

    这也就是历史上极少数外族,偶然入主中原之后,就迅速腐坏堕落极快的重要原因。

    这个历史惯性总是在重复着。

    当然了,至于那些喜欢用屁股来倒推脑袋,在用岁币资敌造成敌国经济繁荣,而附带影响了经济文化交流上,故意倒果为因的宋粉之流。

    把割地赔款年年被迫交税币的耻辱,吹称铁血大宋远见卓识的长远布局和经济战略,所谓脑补大旗党的奇葩,就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他们再怎么吹捧,也改变不了所谓两宋政权鼠目寸光的老想捡便宜,却一次次被体谅和实力都远不及自己的,各种末代政权和新兴势力,给打脸啪啪啪响的事实。

第六百二十一章 怅怀21

    readx;“你这娘们怎么就是说不明白,也牵扯不清。”

    “老子只是出军役,又不是直接上阵前……”

    “哪有那么多机会遭遇凶险的……”

    “你没听说么,无论在哪里都算是为公出力”

    “你在地方多做一份,前方的将士们就是多一份保障……”

    “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保全大火儿的现在日子……”

    “那些胡马儿越境过来抢掠了……”

    “如果被漏过了,那有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要遭殃了……”

    “再不松手,我可要大耳刮子抽你个娘皮了……”

    “还哭,你这是打算丢尽我们老编户的脸面么……”

    李富贵也要出军役了,他好容易才摆脱了泪汪汪的女人。

    “看好小的们,别太辛苦了……”

    “老子走了后,咱家不差这点工分了……”

    最终他穿着一身半新不旧,手肘膝怀都被额外打过厚实补丁,名为工作服的灰蓝袄子,脚蹬百纳底的粗麻鞋,背着铺盖包袱,贴身挂着各种女人准备好的,干饼咸菜酱干等吃食,拄着军训里用的长棍,从走上了阡陌渐渐远去。

    不久之后,他就来到了指定的集结点。

    而在李富贵抵达之前,远处庄子的大晒场上,已经站了好些人分作数个稀稀拉拉的队列,或蹲或站的在等候着什么,其中一队人见到李富贵之后,就急忙忙的喊着他的名字。

    “李狗子,快过来……就差你了”

    然后李富贵就赶快走了过去,按照木制的名牌,站进了并不算规则的队里,排在第六个的位置。

    在这里,可以看到斑驳的土墙上,用黑炭新画上的简易宣传画。

    上面用简明的线条勾勒出的大致意思:无非就是那些北虏和番胡来了以后,会如何的肆虐祸害乡里的;贪生怕死苟且逃避的人,又是如何害人害己,家破人亡的。

    在这仔细琢磨墙画的期间内,有人忧陆陆续续的赶到,而被拉扯到相应的队列里去。

    这会就可以看出大家各自的境况和准备程度了,那些有家室的汉子,一身行头无论如何破旧或是补丁,都被拾掇的洁净整齐,就连背囊的束带之类微小处,都被细心的缠绕结紧;偕行的干粮和器具捆扎分类好的,便于随手取用。

    而那些年轻光棍们,就有些邋遢不拘了,衣服背囊都是松松夸夸的,还有些物件漫不经心的冒头露出一角,然后不得不在老成前辈的喝斥和叫喊声中,相互重新整理出各马马虎虎的摸样来。

    这时候,急促的喇叭声,突然再次响了起来,晒谷场边上的祠庙里,也冒出一个大嗓门喊道。

    “未时三刻已到……截止皆为逾期不至。”

    “现在全数开始唱名……”

    噹的一声铁板被敲响之后,

    “报。青丘集老尖庄第二组,点发十五人,实到十五人……”

    “.第七组点发二十一人,实到二十人……郭癞子因病缺额”

    “第五组点发十九人,实到十七人,缺顾四儿、甄养汉……”

    随后各种报数的腔调,此起彼伏的荡漾在稀疏的队列里。

    而身披一套钉泡袄子,头戴灰绒大檐帽,左手跨刀,又手里提着一副弓箭,站在这些临时召集而来的庄户身前。明显渺了一只眼而腿脚有些不便的老瘸子,就是他们的庄头兼带队。

    至少在日常农闲的操训中,他们这庄内大小十一组的粗汉壮男们,可是没少因为分不清楚左右和相应的口令动作,而好生吃过这位的棍子和排头。

    而在老瘸子身上,最明显的上挂着一个明晃晃的薄皮精铁水壶,那是军中战兵才配给的专用品,也是资深老兵的身份象征。

    相比之下,这些庄户自带的竹筒、陶瓶,葫芦裹子、皮囊等杂七杂八的装具,就显得相形见绌了。

    而他胸口上挂的一块,总是被搽得铮亮的赤铜小圆牌,更是了不得的来历。上面的花边和字眼,代表了这位在因伤疾退养之前,就已经参加过至少郓州和徐州两次大战的资历。

    就算是遇到上头派下来办事支差的官人,对方也要当面客气的打个招呼,或是礼敬有加的叫上一声“老哥儿”“老荃叔”。

    因此,依照这个退养老军的独特身份资历,他同时也是庄子里日常琐碎事端和纠纷的调解人,或是在有事发生的时候,充作巡盗捕警,或是调发军役的临时领队。

    点完数之后,检查了各自携行的口粮与物用,简单的安排了出发地前后次序,就一面毫无装饰的素面青旗指引下,开始向着最近城邑所在的方向进发。

    然后无数个他这样背着包裹,拿着长棍的身影,在各自庄头和领队的带领下,像是涓涓细流一般的从各处屯庄,农场里,搭伙结伴的走了出来,又在大路上汇聚成一条条不断壮大的人流……

    徐州,南阳湖畔的原野上,已经是草木枯败的纷黄使节。

    被收割过,却又还没来得及灌上水的田地里,已经是满是追逐奔走重重的身影,以及卷扬掀起的泥尘点点。

    普速完骑着一匹鞍具齐全的草原马,冲刺在散乱的敌阵中,挥舞着打空的三眼铳,像是棒槌一般的将迎面而过来的对手,错身敲一蓬飞溅的血花,倒拖挂在地上。

    然后连新鲜的血渍,都还没来及甩开,就被他抛投出去,几乎是迎面打在一个胡骑肚子上,沉重的去势让对方像是烧熟的虾子一般,在马背上迅速的佝偻起来。

    然后轻而易举的被普速完追上去,用刀剁砍下马背去,又抢了对方的一副弓箭,飞快的搭挽回头,嗡的一声射在另一名追逐过来胡骑肩膀上,

    在擦破披甲的微微刺痛中,顺势挟住对方斜刺过来的短矛,稍稍用力一顶就将人挑翻下马。

    这时候,剩下错过身去的数名胡骑,在拨马掉头的普速完,示威性的挥举起长刀之后,也像是丧失了继续战斗的胆魄和底气一般,拍马转身就逃去。

    此时,另一个方向扬卷起的烟尘下,普速完的数名同伴也赶到了。他们像是熟练的牧羊人一般,用马背上乒乒击响的火器,将那些如同惊弓之鸟的逃敌,给驱逐到另一个方向上去。

    那个方向是一片低浅半干的狭长河滩,待到那些零散的逃敌,奔进发现和反应过来,却收势不住的纷纷驰越进去,然后在沉闷泥浆泛起的陷没和栽落声中,连人带马的滚溅翻倒在河滩上。

    虽然他们努力想把挣扎的坐骑给重新推扶起来,却因为过渡奔驰骤停的脱力,而失败告终,仅仅这片刻的耽搁,后面的追兵也赶上来了。

    当距离最远的一个拔腿想跑的胡马子,被数只弩箭从后背钉死在泥滩里,剩下的人也颓然抛开武器跪在泥泞里,用各种腔调的口音,大声告饶哀求起来。

    再加上之前接战前,就被快速击发三眼铳打下马背的敌人,转眼间的遭遇冲突间,普速完就已经亲手干掉五个敌手。

    虽然对方这一伙游骑,有的连鞍具都不齐全,而是骑着光屁股马。但是在数量上优势和基本配合,还是有所具备的。

    却被他单人单骑给一鼓作气给打散打乱了。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他发现自己跟了这些南佬之后,似乎是因为见识和参与的战阵战果多了,无意间在战力于勇气上,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

    而充足的饭食带来的营养和本身的装备,也赋予了他某种信心和依仗。

    带钩短矛或是投枪、三眼铳或是喇叭铳、狭锋马刀,外加上备用的小角弓或是单手弩,半身圆护镶皮甲,就成了他们这些轻骑斥候的标准配备。

    虽然郓州到徐州的延边堡寨烽哨,依靠火器之利挡住了大部分胡马儿狂潮,但是还是有不少豁命不要的小股团伙,从战斗的间隙中,渗透过了防线而四散在了后方的二线地区。

    于是,他这样的斥候、游马,兼做假想敌的特殊部队,也就临时派上了用场。去参与剿灭和搜捕这些,蝗虫一般四散于旷野之间的胡马游敌。

    不过,对于普速完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甚至有些庆幸和欢喜,这难道不是加倍表现和更进一步获得认可的大好机会么。

    这些有马的番胡只是少数,更多是那些衣衫褴褛,连把像样刀剑铁器都没有,只能拿着根木棒或是石头凑数的、牧奴什么的。

    他们几乎是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原野之中,饥肠辘辘的像饿死鬼一般的,无论是稻草还是树叶,还是地里的瓜蔓,见到什么东西都敢抓起来往嘴里塞。

    然后像是惊慌的老鼠一样的,远远看到武装人员的身影,就一哄而散纷纷四下躲藏了起来。

    这时候,普速完和他的同伴们,就派上了用场,他们一边追逐着那些负隅顽抗的胡马子,

    一边时不时用相应草原部族的语言来喊话,想办法将这些躲起来乱入者,给驱赶或是逼迫出来,用绳子串成一条条留在原地。

    自有来自守备团和建生军的武装人员,将他们一齐押往后方去。

    事实上,在宽广的徐泗平原上,已经被按照一个个事先设置和测绘好的大小屯堡。和道路、河流分布的小规模驻留据点,而分隔成一片片不规则的警戒区域。

    由那些被临时武装起来的青壮,进行拉网式搜索,前方可能逃过来的漏网之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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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p;&nbp;&nbp;&nbp;被穿越者所改变数百年后,大唐的辉煌与荣耀已然不再,大6中央王朝玉遍布诸羊大洲的海外唐人诸侯的矛盾,却已经不可妥协,一个充满黑暗与血泪的绵连乱世,能够为新的穿越者终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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