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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txt下载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一十一章 大罗

    过了积利州之后,北上的道路就再次在一个叫?城的地方,分成了北向前往辽郡,和东向前往鸭绿江流域,最终度过萨水(今大同江),进入新罗藩的两股大路。

    我们继续北上,穿过了大块小片的平原和谷地,最终走出半岛中部的建安州都督府,和北部安市州的地界之后。

    绵连不绝没完没了的群山和丘峦,终于开始减少和消失。而让更多的河流和盆地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蜿蜒曲折在山地间,高低起伏较大的盘山路,也开始变得平缓和笔直起来。

    而在进入了大罗氏如今领有的,另一个都督府——辽城州都督府,新昌郡(今辽宁海城附近)的范围之后,

    沿着奔腾的数条大河支系,大片的沃野良田和村落市镇,也频繁的呈现在了我们的视野之中。

    只是期间聊聊落落的人气还是有些稍显不足,而在这个春天本该最是农忙的时节里,呈现出某种萧冷清寂的味道。

    唯有在商队到来之际,才会随着携老扶幼奔走而出的乡人,偶然而短暂琳琅满目的货车面前,泛出某种生气和活力来。

    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其中成年男子还是偏少,而且还夹带着不少行动不便或是身犯残疾之辈。其中甚至不乏巴痕累累之辈,看起来不像是生活中的一般意外和普通事故,所能够造成的。

    而沿途出来接待和会面的臣属和藩家,也大都是年长者居多。

    很多时候,还多半会连同他们的亲眷一起,站在邬堡或是城邑的墙头上,用一股子复杂而异样的表情和眼神,遮遮掩掩的围观和打量着。我带来的这只哪怕经过长途跋涉,依旧保持相对的士气和精神,军容鼎盛而衣甲鲜明的队伍。

    甚至,有时候还会遇上少数莫名其妙的冷待和漠然,只是在躲不过去了,派个无关紧要的代表来敷衍一下;或是连基本名面上的客套,都不愿意多维持一下。差不多在人群里露个脸就消失不见了,连介绍来历和姓名的简单流程都省了。

    实在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邀请我来观礼和助阵的事情,在安东罗氏的家族内部,还有些争议和分歧么。

    相比主支人丁不旺,从前两代开始走下坡路,到了我这一代才大大振兴起来的南海抚远州罗氏;一直在北地展的安东大罗氏,可谓是枝繁叶茂支系众多了。

    因此,家族内部的各种各样的声音,肯定要比南方的同宗更加复杂的多。这显然是我需要注意的事项和不可不防的潜在因素。

    我在随身的日记上,写下了如此的记述和感想。

    在这段不紧不慢的旅途当中,我也会籍着休息和游览风光的由头,安排人进行沿途简单的勘探和测绘。

    一方面是确保后路,以防万一情报收集;另一方面则是未来前瞻性的评估和准备。

    辽东半岛在后世,倒是有不少著名的矿藏,其中既有煤亦有铁。因此在后世,像本溪啊,鞍山什么的,都是共和国工业体系中响当当的老大牌子和,光是铁矿石的地下储量,占了全国百分之二十二的比例。

    像后世现的本溪大台沟铁矿,单体规模号称是世界最大的云云,

    而且,无论是煤矿还是铁矿,都有不少相当浅层的分布。因此在古时风吹日晒雨淋的沧海桑田式地貌变迁之中,逐渐露出矿脉的一隅,而最终变成可以靠人力直接开采的露天矿场。

    因此当地很早就有冶铁的历史了,甚至可以上溯到秦汉时期。只是受制于古人采矿探矿的科技水准和手段有限,开和利用度还是相当有限的。

    此外当地还有相当金刚石、硼沙、玉石、滑石之类的其他矿物出产,这也是大罗氏领下重要的产出和对外收益来源。

    此外这里也是中国东北地区,最温暖最湿润的地方之一,只是没有后世大规模机械化的投入农业和化肥工业的支持,依靠那些传统作物,很难形成足够的产出规模。

    而大罗氏在当地#理的体系,依旧是传统的宗藩制,与南海的岛洲各藩,也不过是略有差别和调整的大同小异而已。

    自泰兴改元景隆之后,为区分国朝与诸侯之制,分为虚爵和实邑,虚爵就是朝廷日常给授之例,于九州内假地给封,然后比照食邑多寡,由朝廷财赋折给之,被称为国爵。

    实邑则一般只存在泰兴年间到宝应年间的近百年间,6续分藩出去的各姓诸侯,及其继续分封的家将部曲,宗族分家等初代,统称藩爵。

    按照各自初代的爵位,自下而上称之为大小代领、士藩、男藩,子藩,伯藩、候藩和公藩,而处于顶端的是,极少数得到国朝承认和追认的王姓,则有资格被称为国宗、公室、王上和大王。

    其子嗣统称王太子、王子、世子(嫡长),公子(次出),王孙,公孙等等,不一而终。

    而这些大小诸侯和藩主,通常以姓为国号或是藩名,因此衍生出了千奇百怪的名称,比如南北大小罗氏两藩。

    不过王爵极尊之位,自显庆年间短暂的昙花一现之后,就再没有实邑封授过了。而且还是为了追认已经既成事实多年的梁氏大夏之国,而修补和拉近有些疏离的域外臣藩关系的权宜之计而已。

    而实封的公藩也是鳞毛凤角,像曾在大唐的额体制内,长期执掌南海都督府权柄,而行驶管理海外朝贡臣藩体系的国朝大梁前身——南海梁氏一脉,就是其中位于最顶端的翘楚。

    而直到南朝大梁开国之后,也不过是维持了四大公室的格局,以代行管领海外各地诸藩。

    而且随着朝廷中枢的权威日涨和对外控制力的加强,四大公室的权势和职份,也逐渐被收缩和压减,而变得有些名不符其实起来。

    因此,真正具有区域性影响力的实力派,反而是那些经过历代的削减和撤并之后,依旧存留下来的各级藩候、藩伯们。

    他们往往具有足够的地盘纵深,产出和人口,来供和维持相应的藩兵武装,而可以一边与朝廷中枢暗中角力或是公开讨价还价,来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的权势;一边相互之间连横合纵又相互勾心斗角玩平衡,一边还能带领家臣部曲,继续开拓蛮荒而把领地和家业做大。

    就如现今的安东大罗氏一般,哪怕已经开始有所衰弱和走下坡路,却依旧掌握着南部建安、辽城两大都督的名分和管领诸侯的职权。

    曾几何时,现在局促于西婆罗洲一隅,只剩下八叶之名的小罗氏,也曾经是勉强可以比肩其中的类似存在。

    而在分藩之内,则是某种程度上复古了周礼的诸侯之制:除了格局和等阶最小的士藩之外。

    作为公、侯、伯、子、男之下诸侯之属:亦有,上中下卿三等、上大夫、中大夫、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士大夫,共九等制,作为臣下的等秩和位阶。

    如果领地够大的话,再分设左右尊卑之别。比同大唐国中的流内九品上下阶的官身和待遇,然后以此为基础和前提,担任各级管领代官之职。

    因此,通常在藩下又别设家宰和数名管领、管代为代表的,分别进行族内和领下事务的日常运作管理的,家臣和代官内外两套体系。

    如果地盘足够大而藩务繁忙的话,在家宰和管领之外,又有衍生出家老和元宿的级别,作为族长兼藩主的辅佐和訾议,或又是坐镇一方,或又负责当度方面的事务。

    只是按照各自爵级和领有规模,设置的相应级别和数量,也是受到严格的限制。

    像抚远州的罗氏本家,也不过是最多达到一位上大夫,一位中大夫,三位下大夫,三等士臣十数的开国藩子的别设,以对应三管五曹的藩内体制。

    不过在礼乐崩坏而朝廷权威颓败的北地,特别是安东之地这种长期与北朝对抗的地缘势力,就更不会太过讲究了。

    因此,很早就是实领的郡候藩,而直接或者间接领有六七州之地的安东大罗氏,家臣的规格和级别、编制,也足足比南边的远宗多出了一大截。像罗思瑾这样的家老,也足足达到了七位之多, [本章结束]

第七百一十二章 大罗 2

    辽城,又称辽郡,大致位置掩盖在后世的辽阳市区辽阳老城东北隅,

    秦统一六国,就于此设立了辽东郡及其治所襄平城,东晋义熙六年(公元410年)高句丽尽据辽东后,改称襄平城为辽东城,作为西陲重镇来经营。

    虽有隋炀帝号称发师百万的三大征而始终不落。

    直到唐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唐太宗亲征高句丽,辽东道行军总管李绩以火攻拔之,改此城为辽州城,作为大军讨平高句丽的前沿跳板和过渡,自此沿袭下来又称辽城、辽郡。

    而到了高宗继位之后,一代名将李绩亦是以此为出发地,以轻骑快马突入高句丽的腹地,而开始执行“春杀耕农,秋焚田获”的焦土战略。

    至使高句丽国中大饥,民变四起,以王族泉男生出奔唐朝而引兵攻灭其国,俘虏了高句丽末王泉高藏献俘太庙,自此千百年以后泉高藏的石像,以陪虏的身份留在昭陵的神道之上。

    而后来平地高句丽故地的反乱,新设的安东都护府,也是以此为为支撑点。最终将高句丽王姓贵族、士人官吏及其眷属附庸人口十数万,千里迢迢的四散迁置江淮之地,自此消失在中华民族的大家庭中。

    因此,这是一座颇有历史和典故的古老城池。

    横亘在略微起伏的山野之中辽城,城池呈方方正正之廊,光是正面的长度就约有六七里,内外有明显的两重城垣。外墙以二十尺高的包砖马墙梯面,又涂灰抹面其隙,令难攀附;而位于东北向的内城,显然比外城又高出一重,上面还有有两层和三层,用途不明建筑物;

    内城是罗氏一族及其臣属的居所,及官署、兵营之所在;外城为商业区和大多数平民的聚居区。

    城门三,东西门相对,双层门楼,曰广顺和平夷。城外西北更大一些的曰镇远门,城垣有角楼、雉堞、女儿墙等建筑,还有两层高墙包裹而成的瓮城,看起来规模宏伟高耸。

    太子河从东墙外流去,形成一条颇为旷楸的护城水系。可谓是集这个时代筑城技术之大成的典型产物

    总体感觉让人有些叹为观止起来。

    但走近之后,就可以看到深灰色的墙面上,一些新旧不一像是被先后修补过的斑驳痕迹,仿佛是在无声提醒这任何一个注意到这个细节的人,这里究竟发生过怎样的事情。

    其中颜色最淡的地方,看起来就在这一两年的光景之内,再加上整个城墙上几乎看不到任何青苔和野草的痕迹……

    难道,安东罗氏一度都被人打到了居城底下了么。

    怀着这种猜想和念头,我见到了前来迎接的队伍。旗帜招展而袍甲鲜明猎猎,身形魁梧而行阵整齐,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久于行伍的肃煞之气,

    “好吧,这才有点意思啊。”

    我在嘴里嘀咕着,继续仔细打量着些,应该是安东罗氏信赖和凭仗的最终武装力量把。

    比起沿途所见地方上那些,明显装备陈旧落后,训练和营养状况,都有所不足的驻守藩兵们,显然不可与日而喻了。

    “有德,……”

    见到这一幕,一只陪同我的家老罗思谨,也不禁放下了暗藏的心事重重,而有些眉飞色舞的对我探身相询道

    “我辽东健儿,可还入得眼中否呼……”

    “嗯,……”

    我摸了摸下巴,由衷赞声道

    “确自有一番勇武彪形的风范……”

    但是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看起来的确是精装彪悍,久浸军旅的劲卒。但不知道打起来又会是怎样的情形,起码在武器和战术世代上,和我的淮东已经差了不只是一两个层面了。

    要说到精悍彪壮或是久经战阵的话,被我干掉不只是十数只的北军们,相必很有话要说的

    但至少,作为基本的额城府,我收束起了这种无畏的比较心思。有所选择的对他们做出了一些比较中肯夸赞。

    比如在悍勇无畏的精神上,在战场厮杀的持久和耐力等长处上,充分给与了肯定和褒奖。

    “能得有德的赞誉,那是他们的福分”

    似乎我的夸赞让他相当的受用。

    “不过贵部,亦是颇有细柳营的古风啊……”

    “无愧是在北朝威名赫赫的满万不可敌啊……”

    相互吹捧了几句之后,我这才注意到左右的鸦雀无声。却是不知曾几何时,两边的人马已经悄无声息的暗自在气势和阵容上较起劲来了。

    我带来的部下们看起来,无动于衷的在原地保持着肃立静默的队列,就仿佛对方是根本不存在的透明空气一般的。

    相比之下,对方跃然于上的气势和情绪,就有些细微处的混乱嘈杂起来了。这高下之判立刻就分明了出来。

    不过我带队前来可不是为了在人家门口斗气打脸的,一声令下,大多数人有恢复了那种轻松携意的行途常态,但依旧是暗自是对方如无物的态度。

    不过,显然罗思谨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微处,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小节,而顺着我的疑问,介绍起这只出迎的人马来。

    “这支便是拱卫辽城的安东守捉军……”

    大名鼎鼎的安东守捉军,当然与我那只半调子的青州守捉军相比,这可是有着历史数百年,战功赫赫的老牌建制了。

    最早可以上溯到第一代安东大都护薛仁贵,所辖的亲兵部曲。历代征讨下来击灭的番胡土蛮不计其数。直到天宝年间安史之乱爆发,才一度断绝。

    却又因为薛嵩和罗先的安东派遣军,而恢复重建起来,自此成为了拱卫历代安东道大都督和安东大都护的核心武装。

    后来薛氏与罗氏渐行渐远,而在专注经营辽西故地的五路守捉,而将这个安东守捉的军序和名号,留给了依旧据有辽郡城的罗氏。

    如今领兵前来充作一账的,自然也是罗氏旗下的大将之一,藩主的亲信卢毅信,添为两位安东守捉副使之一。而正使则是一般由藩主的继承人所兼任的。

    此外,罗氏的旗下还有另外三只名为东宁、保定、定襄的类似常备军序,目前驻留在对敌的新城州(今沈阳市附近)和怀远的前沿要害;都是因为安东罗氏历代当任过安东大都护的缘故,而保留下来的专属军序番号。

    然后又有所谓的“梁河、仓勿、盖牟”三大镇,分别管有数处驻屯性质的府兵,而负责在东面、北面和西南面进行地方戍防。

    因此,最终按照过往留下来的序列计算,安东罗氏麾下,足足有三军三镇一守捉,整七只脱产的战斗序列。

    当然了,按照罗思谨的说法,还可以聚集各地州县的散序藩兵,再动员起领内的青壮来充实军伍。

    因为,辽东多山而民风悍勇,募集而来的青壮年们,自备弓箭和其他武装的不少,只要稍加阵形训练,就能派上用场。

    外加上还可征调差遣那些分藩诸侯带兵前来聚附。

    因此,在安东罗氏的全盛之期,带甲十万根本不是任何问题的,说到这一点,他难掩有一种自豪之情。

    当然了,我自觉他的说辞,多半要打个打折扣的,以辽东如今的产出和局面,能够要的起那么多部伍也相当够呛的。

    要是安东大罗氏真的就这么兵强马壮而充足无虞的话,那还何必大老远的把我找过来,还私下提出借兵的可能性干毛。

    难道是要邀请我一同出兵攻打北朝阵营的势力么。

    只是作为一个演员。嗯不,是潜在盟友的基本修养,我还是适当表示了惊讶和称道,以满足他的某种心情。

    然后,一一见过出来相迎的若干位,驻留当地的罗氏亲族和家臣。其中既有与罗思瑾身份比肩,而负责居城事务的另一位家老罗贤陈为代表的一族,也有当代的内宰朱彦年,张义新为首的内臣,代官。

    仔细看起来,算是相当隆重的被视作藩主一般的对等资格了。当然这个待遇,还得算在我这个淮东制置使的头衔加成上吧。

    而后我和我的部下,被安排在了辽郡城不远处的卫星城之一,一处名为安舜堡的子堡里驻留下来。里面的食给、水源、家什和器械,连同近身听候的奴婢和粗使唤的杂役一应俱全,显然早已经准备充分,

    然后稍作休整,就应邀前往内城本家的詹明堂,参加一场接风洗尘的小小家宴,

    说是小小的家宴,但是规格同样一点儿都不低,宴上照明的是价值不菲的上等鲸脂和加了香料的蜂蜡;熊鹿狍子飞龙等山珍奇味可谓是极尽丰肴;

    而光是出面作陪的家族成员,就足足有好几十号。而且介绍起来都是有具体职事和头衔的在位者,而非那种闲人清客之辈。

    作为这一次的正主儿,内定的下一任家主,现任的安东守捉使罗湛基,也出面和我亲叙了一番,两大源流和家世之间的过往渊源。

    他是四十过半风度优雅,堪称是一个老帅哥的人物,而且言语风趣而自有一番见历和城府。第一印象很难不让人生出些许好感和亲切来。

    至于当代的族长兼藩主,据说因为数年前在白狼水大战中负伤不轻,因此一直缠绵病榻而,情况时好时坏。因此,才有了这一次卸任退养的额外安排。

    不过,这一次也是典型的务虚之会,除了让我认了一堆身居要职的人头和面孔之外,并没有见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主上……”

    陪同我出席的薛徽言突然提醒道

    “此中无有重量级的大将和前沿军帅之属……”

    他这么一说,我才有些反应过来。回想起来,似乎都是偏向内臣、代官的文班资序了。

    与南朝那些主要以不开化的土夷岛蛮为对手,而只保留和维持相当有些武力需求的海外藩们不同,安东大罗氏可是常年身处的在对抗北朝势力,而首当其冲的前沿,属于高度军事化和常年处于备战状态下的北地强藩。

    因此在藩家日常运作和经营过程中,各种与军队相关的内容与需求,显然占据了相当大的比例。

    而在这次家宴上,作为武臣将吏的次序,除了本地安东守捉的一系,以及少数后勤、匠造相关之外,所谓三军三镇的代表,居然一个都没有见到过,这显然有些不寻常了。

第七百一十三章 大罗 3

    第七百一十三章大罗3

    虽,最终在所谓的接风家宴上,还是没有见到多少实质上的东西。

    除了在相互的吹捧和褒奖声中,再次追溯了两家同出一脉的历史渊源,扯了一堆无关紧要、不痒不痛的正确而热情废话,却不过被劝饮十几杯当地特产的珍品百花酿和果子酒以外。

    也就在某种不得声色的示好下,和具体职事方面的负责人,敲定了几个关于在商贸通行、海陆缉私,银钱兑换等方面,加深合作与往来的大致意向而已。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虽然对方的邀约明显有所诉求,但作为安东资格最老的大藩之首,显然不会这么随随便便的,就把真实意图拿出来的。

    从另一侧出了内城,穿过城中灯火昏暗的街市,早春偏凉的夜风让人精神一醒。

    随着酒味吐出一口浊气的我,不由驻足下来侧耳倾听,空中隐隐传来的不知名乐器奏响,和不知道从哪来冒出来的男女欢笑声。

    于是,我干脆下令左右放慢脚步,和负责引路的巡道使打个招呼,在城区里走马观花式的多绕了一大圈,观揽起沿途周边的市井风貌来。

    这里不愧是辽东首屈一指的望要大邑,人口稠密的繁华之所在。就算是在入夜之后也没有宵禁的限制,依旧能够汇聚到足够的人气,而在外城的城郭当中,形成连片灯火闪耀的夜生活区域和相应的市集所在。

    那些依旧三三两两游曳在城坊中的居民,以及时不时奔走而过的孩童,无不是到处充斥和洋溢着,某种珍惜眼前的光景,而无知既是幸福的味道。

    而在街边那些营生的店铺里,亦有不少淮东的物产,从各式各样的罐头、酒水、糖类、糕点,到各类药膏、油料、毛呢、机制布、胶皮雨衣等,涉及衣食住行的生活用品皆有。

    看起来这些年与辽东治下生意做得很大,对当地倾销的也很厉害。

    从街面上的招牌文字建筑风格,到路上行人嘈杂纷纷的语调腔子。短暂穿街而过的所见所闻,就可以轻易的感受到:这里的语言文化也与国中腹地相差无二。

    甚至,走着走着会让人产生出些错觉来,仿佛不是在东北诸侯的边陲之地,而是在河北河南的某种中原城邑里一般。

    除了偶然成群结队挽负而走过街市的,肤发形貌迥异的土人和番奴,才提醒着我们这里还是胡夷杂处的辽东。

    “主上……”

    这时有马蹄塔塔的来到我身后低语道。

    “有人跟随?……”

    “已有四条大街了……”

    “那你就带人去打个照面……”

    我一边盯着街边疑似风俗业的男男女女们,一边轻描淡写的道。

    “顺便摸下底子……好了”

    “诺……”

    除去这个小插曲后就别无他事了。

    回到驻地之后,正好赶上新一轮换防,安舜堡中负责夜操和执勤的人员,也正在廊下加餐。我干脆过去看了看稍作宣慰,顺便还尝了尝他们的饭食。

    主要是罐装豆子炖现杀猪羊肉,加了大酱干煮得十分酥烂浓稠,还配上抹盐的烤饼,让人吃得很饱也很顶饿。

    夜操是淮东主战军序的一个传统,随机抽取一个部队,作为偷营与反偷营的对抗演练,然后依照表现而各给奖惩,以培养随时随地的警惕与应敌反应。

    而出于某种某种令行禁止的考量,到了辽东之后的正常情况下,我的部队只吃自备的口粮和对方送过来的活物,其他东西则需要留待放置上一段时间,才允许小批量分次的消耗掉。

    说我是被迫害妄想症也好,或是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也好,身在人生地不熟的远地他乡,又没有相对掌控的优势之下,一切以谨慎小心为万全至上。

    而这时,有人给我提醒了一个细节。

    一路上相比本队所获得活畜和鸡鱼,最不济也有腊肉酱菜的补充;那些沿?派来以供差遣的民夫,吃的就有些过于寒酸和恶劣了。

    居然就是水泡的苞谷渣子,或是冷掉的高粱混合黑麦团子。每个人的分量相当的有限,就这么烂糊糊的装在木碗里,看起来就连作为猪食的饲料都不如。

    就连淮东临时应募的民夫也比他们好过得多,或者说我的部队驮马,自带来吃的豆粕苜蓿饼子,都比他们更像样一些。毕竟,里面还加了鱼骨粉和酿酒剩下的糟渣。

    因此,居然私下有人偷偷的捡驮马吃剩散落的渣滓,来作为果腹的补充。

    但这一次不巧被本地杂役头给抓住了,若不是嫌污了地方不好看为由,将剩下的惩罚拦了下来,这几个饿的铤而走险的家伙,就差点没被活活打死。

    顺手裹了伤上几块饼子,然后是各种千恩万谢的稍加引导,就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说了一大堆有用没用的东西。

    这个小插曲,或许可以作为某种从下层开始的突破口。

    不过,这个层面上的东西,就不用我太过操心了,交给底下具体的人去掌握好了。

    只是当我正待对同室正在准备例行暖被窝的三枚,动手动家做点什么,好来点睡前的娱乐活动什么的,却再次听到有些不合时宜的通报。

    “禀告大帅……”

    “有称新城都督府长史罗佑宁者……送了一份礼单过来。”

    居然既非家老罗思瑾的路数,也不是代表那位守捉使后续接触的人。安东罗氏内部,来自其他方面的意向和接触,这么快就出现了么。

    但从另一个反方向说,这么快就有区别于城中掌权人的声音,跳出来和我接触,这也意味着下一任的家主对自家主城的控制力,也有些不够稳固的猜测和怀疑了……

    沂州和青州之间交界,沂水支流的一处谷地中,名为安顺场的军工禁地,也迎来了全新的一天。

    在铁丝网和壕沟包围起来,出入口遍布哨塔和巡兵的偌大谷地之中,露天新近树立起一座硕大的人字形铁架。铁架上是粗壮厚实的转轮和盘带,以及看起来格外沉重硕大的滑槽。

    在上工的号子吹响之后,

    随着炉膛前忙碌着生火加煤的一众身影,一台硕大的蒸汽机带着高大铁架上的沉重构件联动起来。一大件还蒸腾这烟气和热量,微微泛红发白的铸铁坯子被送了进去之后,就在巨大往复的冲撞之下,像是泥范一般被戳扁揉圆的,一遍遍冲击和锻打,逐渐变成了特定的大件形制。

    然后沿着特制的轨道,由人推或是马拉的大板车,送到特定的厂房里去,进行退火和冷置的工艺,以消除锻造过程中积累的应力。

    这就是最原始的蒸汽锤,靠水蒸汽推动的机器锤。在缩涨式气缸的带动下,锤头和汽缸的活塞杆装置联动,往复上下活动来锤制锻件。

    虽然外观十分的粗狂和简陋,满是肮脏的油污和泄露的蒸汽。但却是某种工业化的重要标志。

    比起传统的水力蓄能式冲机,能效不知道提高了多少。特别是针对造炮,造船已经所需的钢制大型构件而言。至于中小铸件的坯模,在往复的强大机械能之下,更是如流水一般的轻易一次成型。

    只是受限于机器本身的材质和工艺,那些用作紧固的螺栓、转轮和管材、密封件,总是磨损的很快,而需要较为频繁的检查、调试和更换。

    但是相比所提供制造加工上的产能和效果,却又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与这个时代用的较多的前膛炮相比,淮东制式和标准之下,那些口径越大的火炮,所需组合构件的就越大,但是相应加工的精密要求,却是一点点都不见得省心一些。

    因此,一次性能够铸造锻做成形的构件尺寸,就成了某种制造工艺上的瓶颈和限制了。

    特别是后装炮所需的密闭门栓,以及炮架上承担全部后座缓冲的旋支柱,还有炮管后部从厚到薄的膨胀扩张,乃至更薄、更轻却更加结实的炮管和身架;等等诸如此类的需求,就有了进一步解决的途径和方向了。

    而从另一方面说,则体现在造船工艺上的连带突破。

    事实上,在拥有了来自东北的大材、巨木的来源,而充当二道贩子牟利的同时,也一直在尝试着重头开始从无到有的自行培养和建立造船能力。

    但是这个过程显然并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作为船舶,特别是海运的船舶,从最基本的板材、胶漆,到最细小帆缆、钉子,再,无疑是木工、五金等众多行业为基础的集大成之者,

    因此,在通过南边的资源和关系,足足收购和迁移了大小五家的船场和相应配套的工坊之后,才勉强拼凑出一个拥有最基本生产和维修能力的初级船厂来。

    这还是因为,大量使用了现成的设备和人手的缘故。而且军用船舶的标准和民用,显然也完全不是在一个层面上。

    此外,因为产地和环境发生变化了,在原本造船业发达的岭内沿海,原本很容易获得的一些配件和材料来源,到了北地之后,就无法再维持下去了,而不得不想方设法尽量寻找替代品和新来源。

    然后还要与现成的成熟设计和主要部件,进行配套性的磨合和调整,才有可能做出符合基本要求的整体来。

    然后,还不能一次到位的直接造大船和进行海试,而是先从风险较小的内河船舶,最简单的联运平板漕船开始,然后是排桨式的中等河船,帆桨混合的大河船,再到人力水轮驱动的车船。

    当航行操作和使用经验达到了相应的程度之后,才开始尝试建造一批,往返近海和内河之间接驳的纲船,然后积累了足够在近岸海试操船的经验和数据。

    才开始结合南朝诸多成熟的海船设计,建造出第一艘近海使用实验性的单帷小帆船,虽然很快就因为风浪倾覆了,但在这个基础上继续修修补补的改进和海试,这才有了近海捕捞队的标准渔业船,这个副产品。

    而直到这时候,淮东方面掌握的造船技术,才算出现一个实质上的整体突破,点亮了在这个基础上,发展出中型和大型船只的科技树前置。

    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在大致原理和设计基本定型的情况下,从简单到繁复的一点点积累,按部就班一步步走完大致进程,的预置时间和基本周期了。

    而在这过程当中,翻覆沉船和人员的损伤,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如此下来,相应研发和试制的成本,自然也是居高不下的,一直在变相的烧钱了。

    直到目前为止,还只能造出负载最大八百料的剪头飞鱼船。放在南朝大梁的传钵序列之中,也就是海鹘级的中型偏下船只标准。

    目前只能承当近海的巡防用途,和沿海港口之间接力式的短途快速运输,

    而继续限制船只进一步造得更大的瓶颈和上限,同样也包括需要应用在海船上的那些金属大件,比如用作主要桅杆、龙骨、肋板、船艏方面的加强固件。

    光靠靠人力手工可是没法打造出来,就算是蓄能式的水力机械,也有一个基本上限。但是用煤水作燃料的驱动原始蒸汽锤,就不一样了。

    至少,在大型水压机被发明之前,往复式蒸汽锤,几乎支撑起了早期工业革命中的,绝大多数船舶机械加工制造的需求。

第718章 大罗 3

    第七百一十三章大罗3

    虽然,最终在所谓的接风家宴上,还是没有见到多少实质上的东西。

    除了在相互的吹捧和褒奖声中,再次追溯了两家同出一脉的历史渊源,扯了一堆无关紧要、不痒不痛的正确而热情废话,却不过被劝饮十几杯当地特产的珍品百花酿和果子酒以外。

    也就在某种不得声色的示好下,和具体职事方面的负责人,敲定了几个关于在商贸通行、海陆缉私,银钱兑换等方面,加深合作与往来的大致意向而已。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虽然对方的邀约明显有所诉求,但作为安东资格最老的大藩之首,显然不会这么随随便便的,就把真实意图拿出来的。

    从另一侧出了内城,穿过城中灯火昏暗的街市,早春偏凉的夜风让人精神一醒。

    随着酒味吐出一口浊气的我,不由驻足下来侧耳倾听,空中隐隐传来的不知名乐器奏响,和不知道从哪来冒出来的男女欢笑声。

    于是,我干脆下令左右放慢脚步,和负责引路的巡道使打个招呼,在城区里走马观花式的多绕了一大圈,观揽起沿途周边的市井风貌来。

    这里不愧是辽东首屈一指的望要大邑,人口稠密的繁华之所在。就算是在入夜之后也没有宵禁的限制,依旧能够汇聚到足够的人气,而在外城的城郭当中,形成连片灯火闪耀的夜生活区域和相应的市集所在。

    那些依旧三三两两游曳在城坊中的居民,以及时不时奔走而过的孩童,无不是到处充斥和洋溢着,某种珍惜眼前的光景,而无知既是幸福的味道。

    而在街边那些营生的店铺里,亦有不少淮东的物产,从各式各样的罐头、酒水、糖类、糕点,到各类药膏、油料、毛呢、机制布、胶皮雨衣等,涉及衣食住行的生活用品皆有。

    看起来这些年与辽东治下生意做得很大,对当地倾销的也很厉害。

    从街面上的招牌文字建筑风格,到路上行人嘈杂纷纷的语调腔子。短暂穿街而过的所见所闻,就可以轻易的感受到:这里的语言文化也与国中腹地相差无二。

    甚至,走着走着会让人产生出些错觉来,仿佛不是在东北诸侯的边陲之地,而是在河北河南的某种中原城邑里一般。

    除了偶然成群结队挽负而走过街市的,肤发形貌迥异的土人和番奴,才提醒着我们这里还是胡夷杂处的辽东。

    “主上……”

    这时有马蹄塔塔的来到我身后低语道。

    “有人跟随?……”

    “已有四条大街了……”

    “那你就带人去打个照面……”

    我一边盯着街边疑似风俗业的男男女女们,一边轻描淡写的道。

    “顺便摸下底子……好了”

    “诺……”

    除去这个小插曲后就别无他事了。

    回到驻地之后,正好赶上新一轮换防,安舜堡中负责夜操和执勤的人员,也正在廊下加餐。我干脆过去看了看稍作宣慰,顺便还尝了尝他们的饭食。

    主要是罐装豆子炖现杀猪羊肉,加了大酱干煮得十分酥烂浓稠,还配上抹盐的烤饼,让人吃得很饱也很顶饿。

    夜操是淮东主战军序的一个传统,随机抽取一个部队,作为偷营与反偷营的对抗演练,然后依照表现而各给奖惩,以培养随时随地的警惕与应敌反应。

    而出于某种某种令行禁止的考量,到了辽东之后的正常情况下,我的部队只吃自备的口粮和对方送过来的活物,其他东西则需要留待放置上一段时间,才允许小批量分次的消耗掉。

    说我是被迫害妄想症也好,或是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也好,身在人生地不熟的远地他乡,又没有相对掌控的优势之下,一切以谨慎小心为万全至上。

    而这时,有人给我提醒了一个细节。

    一路上相比本队所获得活畜和鸡鱼,最不济也有腊肉酱菜的补充;那些沿途派来以供差遣的民夫,吃的就有些过于寒酸和恶劣了。

    居然就是水泡的苞谷渣子,或是冷掉的高粱混合黑麦团子。每个人的分量相当的有限,就这么烂糊糊的装在木碗里,看起来就连作为猪食的饲料都不如。

    就连淮东临时应募的民夫也比他们好过得多,或者说我的部队驮马,自带来吃的豆粕苜蓿饼子,都比他们更像样一些。毕竟,里面还加了鱼骨粉和酿酒剩下的糟渣。

    因此,居然私下有人偷偷的捡驮马吃剩散落的渣滓,来作为果腹的补充。

    但这一次不巧被本地杂役头给抓住了,若不是嫌污了地方不好看为由,将剩下的惩罚拦了下来,这几个饿的铤而走险的家伙,就差点没被活活打死。

    顺手裹了伤上几块饼子,然后是各种千恩万谢的稍加引导,就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说了一大堆有用没用的东西。

    这个小插曲,或许可以作为某种从下层开始的突破口。

    不过,这个层面上的东西,就不用我太过操心了,交给底下具体的人去掌握好了。

    只是当我正待对同室正在准备例行暖被窝的三枚,动手动家做点什么,好来点睡前的娱乐活动什么的,却再次听到有些不合时宜的通报。

    “禀告大帅……”

    “有称新城都督府长史罗佑宁者……送了一份礼单过来。”

    居然既非家老罗思瑾的路数,也不是代表那位守捉使后续接触的人。安东罗氏内部,来自其他方面的意向和接触,这么快就出现了么。

    但从另一个反方向说,这么快就有区别于城中掌权人的声音,跳出来和我接触,这也意味着下一任的家主对自家主城的控制力,也有些不够稳固的猜测和怀疑了……

    沂州和青州之间交界,沂水支流的一处谷地中,名为安顺场的军工禁地,也迎来了全新的一天。

    在铁丝网和壕沟包围起来,出入口遍布哨塔和巡兵的偌大谷地之中,露天新近树立起一座硕大的人字形铁架。铁架上是粗壮厚实的转轮和盘带,以及看起来格外沉重硕大的滑槽。

    在上工的号子吹响之后,

    随着炉膛前忙碌着生火加煤的一众身影,一台硕大的蒸汽机带着高大铁架上的沉重构件联动起来。一大件还蒸腾这烟气和热量,微微泛红发白的铸铁坯子被送了进去之后,就在巨大往复的冲撞之下,像是泥范一般被戳扁揉圆的,一遍遍冲击和锻打,逐渐变成了特定的大件形制。

    然后沿着特制的轨道,由人推或是马拉的大板车,送到特定的厂房里去,进行退火和冷置的工艺,以消除锻造过程中积累的应力。

    这就是最原始的蒸汽锤,靠水蒸汽推动的机器锤。在缩涨式气缸的带动下,锤头和汽缸的活塞杆装置联动,往复上下活动来锤制锻件。

    虽然外观十分的粗狂和简陋,满是肮脏的油污和泄露的蒸汽。但却是某种工业化的重要标志。

    比起传统的水力蓄能式冲机,能效不知道提高了多少。特别是针对造炮,造船已经所需的钢制大型构件而言。至于中小铸件的坯模,在往复的强大机械能之下,更是如流水一般的轻易一次成型。

    只是受限于机器本身的材质和工艺,那些用作紧固的螺栓、转轮和管材、密封件,总是磨损的很快,而需要较为频繁的检查、调试和更换。

    但是相比所提供制造加工上的产能和效果,却又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与这个时代用的较多的前膛炮相比,淮东制式和标准之下,那些口径越大的火炮,所需组合构件的就越大,但是相应加工的精密要求,却是一点点都不见得省心一些。

    因此,一次性能够铸造锻做成形的构件尺寸,就成了某种制造工艺上的瓶颈和限制了。

    特别是后装炮所需的密闭门栓,以及炮架上承担全部后座缓冲的螺旋支柱,还有炮管后部从厚到薄的膨胀扩张,乃至更薄、更轻却更加结实的炮管和身架;等等诸如此类的需求,就有了进一步解决的途径和方向了。

    而从另一方面说,则体现在造船工艺上的连带突破。

    事实上,在拥有了来自东北的大材、巨木的来源,而充当二道贩子牟利的同时,也一直在尝试着重头开始从无到有的自行培养和建立造船能力。

    但是这个过程显然并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作为船舶,特别是海运的船舶,从最基本的板材、胶漆,到最细小帆缆、钉子,再,无疑是木工、五金等众多行业为基础的集大成之者,

    因此,在通过南边的资源和关系,足足收购和迁移了大小五家的船场和相应配套的工坊之后,才勉强拼凑出一个拥有最基本生产和维修能力的初级船厂来。

    这还是因为,大量使用了现成的设备和人手的缘故。而且军用船舶的标准和民用,显然也完全不是在一个层面上。

    此外,因为产地和环境发生变化了,在原本造船业发达的岭内沿海,原本很容易获得的一些配件和材料来源,到了北地之后,就无法再维持下去了,而不得不想方设法尽量寻找替代品和新来源。

    然后还要与现成的成熟设计和主要部件,进行配套性的磨合和调整,才有可能做出符合基本要求的整体来。

    然后,还不能一次到位的直接造大船和进行海试,而是先从风险较小的内河船舶,最简单的联运平板漕船开始,然后是排桨式的中等河船,帆桨混合的大河船,再到人力水轮驱动的车船。

    当航行操作和使用经验达到了相应的程度之后,才开始尝试建造一批,往返近海和内河之间接驳的纲船,然后积累了足够在近岸海试操船的经验和数据。

    才开始结合南朝诸多成熟的海船设计,建造出第一艘近海使用实验性的单帷小帆船,虽然很快就因为风浪倾覆了,但在这个基础上继续修修补补的改进和海试,这才有了近海捕捞队的标准渔业船,这个副产品。

    而直到这时候,淮东方面掌握的造船技术,才算出现一个实质上的整体突破,点亮了在这个基础上,发展出中型和大型船只的科技树前置。

    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在大致原理和设计基本定型的情况下,从简单到繁复的一点点积累,按部就班一步步走完大致进程,的预置时间和基本周期了。

    而在这过程当中,翻覆沉船和人员的损伤,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如此下来,相应研发和试制的成本,自然也是居高不下的,一直在变相的烧钱了。

    直到目前为止,还只能造出负载最大八百料的剪头飞鱼船。放在南朝大梁的传钵序列之中,也就是海鹘级的中型偏下船只标准。

    目前只能承当近海的巡防用途,和沿海港口之间接力式的短途快速运输,

    而继续限制船只进一步造得更大的瓶颈和上限,同样也包括需要应用在海船上的那些金属大件,比如用作主要桅杆、龙骨、肋板、船艏方面的加强固件。

    光靠靠人力手工可是没法打造出来,就算是蓄能式的水力机械,也有一个基本上限。但是用煤水作燃料的驱动原始蒸汽锤,就不一样了。

    至少,在大型水压机被发明之前,往复式蒸汽锤,几乎支撑起了早期工业革命中的,绝大多数船舶机械加工制造的需求。( )

第七百一十四章 大罗 4

    相对辽城州而言,新城州的历史则要短的?。新城者,顾名思义,就是新筑之城。

    于唐总章元年(668年)置,源自唐太宗第一次东征高句丽,作为辽郡的屏护兼遏制高句丽的外援,而在辽东北面八十多里外的辽河上游,修筑新城而拱卫辽河流域。

    后来唐灭高句丽而设置安东都护府后,这里就成为九都督府之一的新城州都督府。作为治所设在平壤的安东都护府外围,州城既新城(治今辽宁省抚顺市北高尔山)。

    以管控羁縻安东都护府中部的靺鞨、柳林各族,兼带监视西辽河下游的草原,西拉木伦河流域的室韦各部。

    因此,除了新城州之外,目前治下领有延津州,南苏州、木底州、盖牟州等四州之地。不过,因为罗氏衰退的缘故,目前只在新城州和盖牟州拥有的相应的控制力。

    其他三州境内曾作为罗氏附庸的最大七姓诸侯,都在数十年前脱离控制加入到北方联盟去,而处于长期交错的对峙状态。

    因此在盖牟州境内设有盖牟镇,而在新城州则成为了东宁军的驻防地,以压制和对抗这些收到北方联盟支持的前附庸势力。

    其中,只有州府新城附近一大片地方,是罗氏本家的直领外,其余都是与罗氏有关的臣下和附庸领下,大约分属于十几各氏姓家族。

    因此这个新城州都督府的长史罗佑宁,可以算是当地代官之中级别最高的政务之长了,仅次于依旧掌握在罗氏手中,并由家老出任的建安州都督和辽城州都督之下,重量级的藩家实力派了。

    作为代表前来,则是罗佑宁的长子罗启仁。这是一个年纪年我还要大一些的青年,却是十分恭敬而礼数周到的,对我执子侄礼口称“族叔”。

    只是被一个年纪比我大的成年人叫城族叔,而不是一只萌萝莉叫出来,不由让人遍体过电生出好些鸡皮疙瘩,而很有些不自在的感觉。

    虽然说整个过程只是简单到,送上一份包括貂绒、鹿茸、山参在内价值不菲的礼单,换取见面时说几句恭敬的客气话,叙一叙亲缘关系而。

    但在本家家宴之后,就连夜毫不避嫌的主动过来另做接触,自有一股子和本家别苗头的意味。

    而对方的这一次到来,也等于间接给我确定了一件事情和重要的情报。

    据我之前搜集的消息和情报分析,隐约有所闻:

    随着北朝这些年的动乱和变故,在安东大罗氏的内部,近些年来一直存在着,关于本家是西进和北上的两派主张和争议:

    其中北上一派,主张利用北朝衰微而无暇东顾和在安东施加压力,搅扰风雨的机会,全力北上讨伐收复那些叛离的臣藩,重新树立安东诸侯之首的权威;

    进而压制整合那些打着中立坐观的旗号,而行首鼠两端之实的北方联盟诸侯们,逐一收拾周边的额敌对势力。

    另一派,则主张果断大举西进,一鼓作气消灭身为世仇薛氏所据有的辽西和五部守捉的基本盘,彻底断了北朝介入和干预安东的最大口实,再徐图北方。

    这其实只是一个向北还是向西的先后次序,从难到易还是从易到难的过程,而且都有自己的充分理由和立场。

    而罗氏这些年持续的衰弱下来,地盘和资源都有所缩水,

    而我的到来,似乎变成了安东罗氏内部,关于下一步战略走向和分歧,相当分量的一个外部因素和筹码了,

    因此我似乎可以推测和预期到,安东大罗氏这一次籍着观礼和见证的外交活动,实行的所谓远交近攻的基本方略。

    比如,联合与北朝有共同敌对立场的淮东,顺便拉上南朝遮面大旗,在政治和军事上进行呼应。进而在安东诸侯之中获得更多的响应和号召力。

    而新旧家主交接的继任仪式,显然就是某种契机和由头了。

    与此同时,淮东境内的一处河运码头边上,又有一处新的大型工场,完成了蒸汽?械的布设和调试。

    却是蒸汽驱动的滚筒球磨机,连接的塔式大型烧制火窑,在滚滚黑烟和粉尘之中,开始提供第一批水泥的出产。

    霎那间响彻一时的欢呼声和笑容,也由此洋溢在那些满是尘垢获和灰土的脸孔上。

    作为穿越者先人的遗泽之一,南朝大梁其实已经有,名为化石膏的原始水泥的存在,取义这种教材化水塑形之后,基因可以想试试头一般的坚实。

    而相应的来源,主要是外海岛屿的硅酸盐和火山灰的沉积物。

    只是关键性的技术一直被垄断在国家层面上,虽然历代有所发展,在民间已经不乏广泛性的应用,但始终作为某种中高端的建材,而长期由朝廷把持相关的专售和使用之利。

    淮东治下其实也不乏烧制水泥的石灰石和石膏的原料产地,其中一些还是一级得到特级品质的贮藏,

    因此,石灰石,粘土,铁粉等原料按一定的配比,在蒸汽驱动的滚筒球磨机里磨细后,送进还很简陋的回转窑内煅烧成为熟料;再把熟料、石膏、混合材(如矿渣,粉煤灰)按一定配比混合磨细后,就是最基本的水泥。

    由于几乎大部分的辅料和成分本地都可以获得,燃料亦有足量的供应来源;剩下的就是在反复的失败与意外当中,一次次尝试最合适的配比和温度了。

    而淮东最终闭门造车搞出来的这种,明显标号较低的初级水泥,虽然搞不了高层建筑所需的强度,阴干硬化的周期也比较长,

    但是作为路面的硬化粘合剂,或是修补建筑的塑合剂还是相当不错的,特别是和矿山废弃的煤灰和铁渣一起混合使用的时候,可以很明显的提高路面的使用寿命,减少维护周期的耗费。

    用在低层建筑当中,比起传统的三合土,更加省时省事也成本低廉的多。

    ps:嗯嗯,今天暂时只有这些了,抱歉( )

第七百一十五章 大罗 5

    辽郡城,内城,以奇骏秀丽著称而大名鼎鼎的养园之中,

    垂老亦亦的罗藩藩主兼族长,现任的权安东都护罗肃观,也正躺在床上,接受一干儿女每日的例行问候。

    当他们按照长幼自序,都参差不齐的说完话之后,只有身为最年长的三子,现任的安东守捉使罗湛基,在一片复杂的目光当中,被格外留了下来说话。

    “大人……”

    罗湛基恭恭敬敬的看着,被贴身奴婢扶坐起来的老父兼藩主,却是比方才奄奄无力的模样,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不由觉得心中居然有些悲哀和感怀,曾几何时威福自专的藩主,在自己的儿女面前,也须得用其心机和试探的手段来了。

    庶出的长子罗湛荣,因为放任自流而纵情酒色,除了留下一堆身份不明的子女外,就身体败坏的恶疾中格外早死了。

    原本作为嫡出的次子,被藩主悉心培养之下,准备顺利接班的罗湛泓,却因为数年前的小清河之败,连同主动追击攻入平卢道的数万藩兵子弟在内,埋骨他乡了。

    还在兵临城下的压力面前,被讹诈和勒索了一大笔奉纳,成为了罗氏为数不多的奇耻大辱之一。

    经此事后,原本身体康健壮如牛,日啖半只羊,三坛酒,五籈米饭,还隔三差五临幸妾侍的老藩主,一下子身体和精神就垮了下来。

    而给了那些成年未成年的儿女,和各有立场持亲族们,各种不切实际的妄想和可乘的机会。藉此展开了一番勾心斗角和争权夺利。

    然后用了大半年多,才在外部危机和内在矛盾纷争的紧迫下,重新振作起来,但是身体和气神,都已经不如往昔了。

    这才有了,培养起他这个政务方面出身,一直默默在后方经营和收拾残局,而格外低调内敛的老三,并且提前交班以退居幕后,好继续保驾护航,确保本家不乱的的全盘勾画。

    这对一向颇得城府的罗湛基来说,既有初掌大权美妙的欣喜若狂,又是倍感压与沉重的前路和选择,而现在,显然到了其中一个重要的关口上了。

    不由他心情坎坷,有些踹踹的微微低首,用眼皮上的余光征询着,这个家族真正掌权人的意见和态度。

    与此同时,

    须发灰白的老藩主罗肃观,也在慢慢的打量着这个接班人,而对于他的态度和反应还算勉强满意。

    从某种意义上说,罗湛基虽然是嫡出的老三,但却是嫡母收养的早死妾侍之子,作为嫡出兄长的帮手和得力部下来教养的。

    因此在嫡母死后,老藩主有没有续弦的情况下,其实不乏有人对于他的出身和资格,持有某种异议和非论。

    但这也显然是老藩主,选择他的重要理由和原因,没有过于强势的母家和背景诉求,同样也是争议最少,个人生活和社会关系比较干净。

    尽管还有其他种种不足之处,但显然是眼下众多儿女之中,看起来最合适的选择了。

    惟一的缺憾,就是在军队中的人望和号召力,稍显不足了。

    而且时间太短,被仓促推上这个位置,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知道作为正常的额接班人,在幼年虽然有所竞争,但是过了成年礼而确定下来之后。

    就会逐步的带着身边培养和熟悉各种事务,接触形形色色的人等,乃至放到军队中和要害的位置上,培养资历和名望。然后以坐镇后方,或是领兵在前的方式,代行和分担部分藩主的职责和权威。

    然而这位显然培养上位的时间太短了,在藩家的军队一时半会也没有多少机会,培养出令人信赖和折服的

    因此,不得不更多借助于盘外招的手段,来度过这个关口和问题时期。

    要是有时间的话,他宁愿再找一个儿子从小开始培养,但是现在显然没有机会了。

    小清河之败的损失实在是太惨烈了,损失了大量经验丰富的家族精英和老兵,还葬送了内定的接班人,连带被迫订了损失惨重的城下之盟。

    那些普通的藩兵,或许还可以想法子补充,无论是领下生聚上三五年,或是从那些附庸诸侯领下征募;或者无论是北地联盟里的那些墙头草里,还是山外草原的那些番部,或是白山黑水间的那些“林中百姓”,总是不缺乏为了钱粮,愿意接受短期或是长期卖命的人。

    但是随着他次子一起阵没掉的那些,富有战阵经验的藩家子弟和长期培养历练出来的老军伍们,可就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轻松的补充回来的惨痛损失。

    而今,前所未有的际遇和机会,却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正可谓时不我待,他更不想把遗憾,带到列祖列宗面前去的。

    为此,他甚至不惜和自己世仇的幕后势力,那个人达成某种秘密的协议,又主动将一海之隔的淮东,变相的引入辽东半岛。

    想到这里,老藩主终于开口道

    “那位淮镇的远宗回去后,城内可曾有什么动作么……”

    “是十一叔那里,。果然派人去拜访了……”

    罗湛基颇是恭敬的回答道,显然作为实质掌握全城的安东守捉,对私底下的动作并不是一无所觉的。

    “还是大郎亲自上门的……”

    “你是说,他籍病不来你的接风家宴……”

    老藩主稍稍加强了声线。

    “事后却去私下接触?”

    “请问大人,当如何……”

    罗湛基有些明知故问的请示道,却不出所然的得到老藩主嘴角抽出一丝冷笑,

    “去啊,为什么不让他们去……”

    他侧撑这床榻低声道。

    “毕竟,腿脚就生在他们身上,找那位位高权重的远宗走动叙亲,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是?……“

    “干脆籍着这个淮东来访的引子,让他们多跳出来一些好了……”

    “正好一同解决了……”

    “总比在尘埃落定?后,再层出不穷的冒出来生事的好”

    “那淮东。”

    罗湛基再次低头询声道。

    “你觉得本家费了老大的气力,就为了借助这点兵马了……”

    “关键的是淮东明面上的态度……”

    “就算南边那一片有所不稳,”

    “对本家既定的大势来说,也是影响有限……”

    “他可不仅仅是八叶小罗的大公子,还是淮东镇的帅臣……”

    “你又知道,他曾经是什么人,又做过什么么……”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肯受邀而来,并且明面站在这边上……”

    “这就足够了……其余的都是小节”

    “我儿可曾明白否……”

    “我自当会竭尽本家好客之能,”

    罗湛基开声表示道。

    “全力满足对方的一应需求和喜好……

    “这就对了……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做”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老藩主的声音变得很有些倦怠道。

    “时间和大势都在你这边……千万不要急,也不要轻举妄动”

    “现今本家需要的不是一个,可以带领大家报仇雪恨的新藩主……”

    “而是要一个能够让本家在此后的数年、十数年休养生息,生聚守成复兴家业之领头人,明白么……”

    “这也是我力排众议,选中你的缘故啊……”

    “出去的时候,你去看看你的弟弟们吧……”

    “阿世……”

    休息了好一会之后,随着老藩主的呼唤声,帷幕后才走出来一个身影低声应道

    “主公……”

    “老三的儿女那里,最近还有结交什么人么……”

    “都是些外州义从和商馆的人……”

    那人继续低声汇报道。

    “其中有扶桑和虾夷大岛,还有流鬼国过来的……”

    “至于淮东之人,尚且没有深交的……”

    “还是有些爱惜羽毛,而放不开手脚和步伐……”

    老藩主不由叹息一声。

    “给放在这个位置上,就是为了让他可以……可以……名正言顺的尽快结党营私啊”

    “好做出让人投效的姿态,迅速构建出自己的新班底来啊……”

    “所用之人不管是外来人还是内臣的渊源,才德足不足也暂且无所谓,”

    “关键是能够迅速在方方面面,撑起倾向自己的构架来啊”

    这位唯一有资格留在场旁听,兼作单独汇报的,也只有领有内典事头衔的罗世。

    他乃是老藩主收养的孤儿,也是从小专门培养出来的亲信人,负责本家的情治和监控手段。

    虽然没有家老的身份,但从某种意义上说,比家老更得藩主的信重和仰仗的。

    在藩主无法出面的时候,作为某种意义上的耳目和眼线,进行各种日常的报告和传达、乃至秘密的呈递。

    “其他几只支脉和分家,还有什么其他的举动么……”

    “此外,西南路各州,有大量的流亡涌入……”

    “如今大事迫在眉睫……”

    “却也顾不上他们了……”

    “告诉他们多忍耐一时,到时候自有转机的……”

    而与此同时,

    随着门外守候的小厮和奴仆,罗湛基被留下说了半个多时辰的话的消息,顿然再次被传了出去,而被各种各样的渠道所获知、猜想和揣摩着。

    

第七百一十六章 大罗 6

    接下来的日子里,就在辽城附近的游览和然接待访客的漫漫等待中度过的。

    因为这里是偌大的安东都护府下辖,最早开化和纳入中原的地区,因此也留下了为数不少的风景名胜和历史古迹。

    比如,战国时代燕国留下的夯土边垒和古长城残余,就在辽城西南的十多里外,而高句丽世代所筑的白岩城故址,亦在不远之处。

    还有据说始建于东汉末年,号称辽东最古佛门的广佑寺。只是因为历史上多次遭到兵火焚掠的缘故,除了一些基址、石梁、塑像外,现存的大部分建筑都是近百年间,陆续重修起来的。

    这里也是不少历史事件的发生地和见证,据说是周武王时释箕子之囚,出奔封于朝鲜所建立的第一个邑落,就在附近。

    战国时筑黄金台广招贤士的燕昭王,派遣大将秦开奔袭东胡,自此开地两千里而始置辽东郡的古战场。

    而在太子河上,还有昔日派荆轲刺秦王的燕太子丹,杀身成仁的埋骨之处。

    三国时的司马懿奉命率魏军讨辽东候公孙渊,亦在此消灭公孙氏割据政权。

    南北朝时,鲜卑四大源流之一的慕容廆,建前燕国而定都于此,开启了北朝复国狂人燕慕容一族的历史篇章,由此也留下了名为步摇台的宫城遗址。

    辽城西南首山之上,由二次东征班师的唐太宗,就地祭告自隋炀帝三征依赖,埋骨辽东无数将士的碑亭,并留下了一首《辽城望月》,以及后世的一系列勒记题刻。

    其中,我甚至看见那位穿越者前辈的一首所谓“梁公体”——《辽东行》

    诸如此类林林总总的不一而述了。然后我发现我就算慢吞吞的一路走过来,居然还算来得早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方汇聚而来的势力首脑和代表,让辽郡城变得越发热闹起来。

    毕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罗氏作为昔日的安东群藩之首,除了辽东本领和那些从属的分藩和外围附庸领地之外,在安东都护府的西南和西北部,还是有不少关系亲密的渊源,或是长期共同进退的诸侯盟友之类。

    因此作为新一代家主就任的仪式,他们这些关系人等,也因此得以汇聚在辽郡城里,作为参与者和见证人之一。

    因此,很有些八方风雨汇辽东的态势。到时暂时将我到来的引起的一点影响和余波,给掩盖了下去。

    这些前来见礼的各地代表,按照身份地位的三六九等,与大罗氏的亲疏远近,自然而然的分作了若干个梯次和不同的地域集团。

    第一序列的自然是那些传统的盟友和助力,以罗氏为盟主的安东诸侯联合。只可惜经过了历代的战乱和分裂,不少家门衰微甚至断绝,再加上背盟自立的。

    如今依旧追随罗氏的藩盟,还剩下六家半,至少都是拥有横跨一州以上领地的大藩,在行事上基本保持步调一致。

    之所以还有半家,乃是因为其中原本居于次席的盛藩,在前代内乱分裂中,半数以上族人连同西戎州在内地盘,都投入北部联盟的缘故。

    其次是在那些老牌藩家破灭之后,为罗氏所扶持起来,或是有条件的接受罗氏的庇护,亲附罗氏的后方中小地方势力,所构成了第二序列。

    然后才是,由罗氏世代的下臣和旁系分支,陆续分藩出去而形成的新兴地方势力。他们构成了罗氏本家最基础的外围和屏障。

    后两者在保持相当自治的情况下,也要依照当初的盟誓之约,承担相当对本家的各种征调和献纳的义务,只是具体程度有所不同。

    而作为罗氏的外围附庸,在领有经济命脉和治安防要等日常运作上,无疑更加依赖和仰仗罗氏本家的多。

    最后才是安东道中部的那些墙头草,作为和北部联盟的缓冲,因为地缘和利益趋向上,更加靠拢罗氏的一些外部游离势力。

    因此,林林总总的下来,辽东城里居然来了几十家的代表和当家人,由Δ汇聚一堂。而其中不少是有着历史恩怨或是种种过节的。

    在城外划出来的驻地里不小心撞见了,顿时恶言相向拔刀以对,那也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因此,驻留在城中的安东守捉军和罗氏藩兵,不得不有些疲于奔命式的,东南西北到处灭火和弹压,以平息纷争。

    到了后来,甚至还有一些满身腥膻味,明显来自山外草原的番胡部帐,或是兽皮羽冠面刻刺青,名为“林中百姓”的山民氏族,等有所往来的境外势力,也随着长途跋涉迁徙的畜群和满载货物的车一起,出现在了辽东城外。

    到让我顺带见识了不少关于安东境内,形形色色的各类人等,以及丰富多彩的风物和人文景观。

    当然,出于好奇心理和直接或间接利益上的诉求,而跑到我这里来点卯式的投贴认人头、混脸熟的,依旧也有不少。

    比如,我刚刚接待了一个来自洛东川的向家藩主。而向藩正好处在第三个梯次当中,属于西南地域的外围附庸势力之一。

    而向氏生聚的洛东川,位于萨水(大同江)下游折转处的南岸河谷地带,以经营中型的猪羊等畜牧业著称与地方。当地繁育的洛东猪和黑头羊,及其皮肉鬃毛制品算是地方最大宗的特产和进项了。

    而在数十里外不远处的大同江对岸,就是属于新罗藩(行海东道)的地界。因此,与对岸平安道的新罗诸侯们,算得上是一衣带水,而颇有渊源了。

    因为当地所产的猪鬃,很适合作为枪炮通条和清膛的刷子,数年前就建立联系和往来的渠道。

    只是如今洛东川一代的河谷,遭到了严重的雪灾和持续霜冻,希望能够从我的淮东,进口一些专属配方的饲料制品,来给那些羸弱不堪的牲畜,进行补膘和恢复,好赶上春夏之间的繁育季节。

    为此,他甚至可以联络周边的几家,用优选出来的种畜,来进行交易。

    只是这位藩主的名字,让我有些恍惚和错觉,因为他叫向正义。没错就叫做向正义,因为他的本辈排行是正字,而在分藩之中也很流行以礼义仁智信忠孝梯,来作为各自的姓氏。

    这不由让我想起后市那位如雷贯耳的口工口漫画老师,所留下的诸如銀竜の黎明,灵欲之间、x落游戏、真实的补完、背徳の彼方之类,诸多让无数绅士们脍炙人口,令人格外治愈的作品。

    然后说到银龙,不由又想起某只弱鸟的火龙故事集;又在恍然之间,仿佛看见了一个头顶青天,脚踏大地……不,是头顶主板,膝跪蚂蚁的男人在大声的告饶着什么,然后虚空之中还有一只半人半蛙为首的一群奇异生物,在那里捧腹狂笑着。

    与此同时,辽城十数里外,位于太子河对岸的子城——白崖城中。

    新近回归的东宁军副使,领中大夫衔,蒲宁城主的罗世文,也在对着此间的当主,另一位气度携雅,领右中卿的家老罗肃先,大声的抱怨道。

    “老藩这是铁了心要交权么……”

    “这一趟回来,郡城中已然换了好些生面孔了……”

    “交权未必,但是退居幕后,却是一定的了……”

    家老罗肃先微微摇头道。

    “据内府所传,大兄这番病愈之后,需要长久的卧床调养……”

    “至少短期之内,都无法出入起居视事了……”

    “这才匆匆扶了三郎上去撑住台面……”

    “本家那些旮旯事我不管,也参合不起……”

    罗世文摇摇头道

    “可从盖牟镇到东宁军,已经好几年没有大宗的补充过钱粮军械了。”

    “就连每年一期的补兵,也是落在最后……”

    “反倒是合用的老手,被陆续抽走的不少,”

    “难道让我用一群生瓜蛋子,去威慑那些北边的墙头草么……”

    “你这边还算?了……”

    罗肃先也叹了口气道。

    “起码有地盘和户口在,多生聚上几年就可以撑过去了……”

    “但是保定军,定襄军和梁河镇那里,才算是时日艰难了……”

    “他们所面的可是薛贼的前沿……至今大部还是残损不全。”

    “更兼地方残败而户口凋敝……想要打都打不动了。”

    “为了保住他们的防地,东面的仓勿镇连同七府建制,都被抽的只剩下个空架子了……”

    “若是战事再起,只怕剩下本家一个刚补全的守捉军,可以动用了……”

    “不然又何苦大费周章的放出,像淮东借兵的风声呢”

    “这次当家的继立,也有藉此因势向那些附会而来的分藩下臣,聚敛搜刮一番的打算把……”

    “据说本家……”

    说到淮东,罗世文不由有些精神振作起来。

    “年初才从淮东输入了一大批兵仗甲械,甚至还有发石砲和三床弩,”

    “可是我麾下儿郎那里却一点儿影子,都没有见到过。”

    “如此之多的军械,究竟都去了何处了。”

    “难道连您老的军前奉行司,也不知道情由么……”

    “你不是在倭国和海东那里,有所渠道么……”

    罗肃先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反问道

    “可以先自行想些法子……”

    “都是些小打小闹的勾当……”

    罗世文摇摇头到

    “顶了天也就数百件,要价还高且时有时无的……”

    “其实你要的机缘,看似远在天边,其实就近在眼前的……”

    罗肃先叹了口气提点道。

    “你是说,淮东的那位?……”

    罗世文闻弦歌知雅意的有些惊讶道。

    “可是本家那里……”

    “而且如今城中纷纷,本家那里也一时顾不上……”

    罗肃先微微摇头道

    “已经有好些人拜访门上了……也不差你一个路数不是”

    “只是,听说淮东那里只作大宗的……”

    罗世文还是有些犹豫。

    “我那个城下的出产亦是有限……怕是”

    “若是有人愿意提供借贷呢……”

    罗肃先在嘴角露出一线笑容。”只求借道通商北边的一点便利……“

    听到这里,罗世文不由松了一口气,云山雾绕的扯了这么一大堆,这才是真正戏肉来了。

    

第721章 大罗 6

    接下来的日子里,就在辽城附近的游览和偶然接待访客的漫漫等待中度过的。

    因为这里是偌大的安东都护府下辖,最早开化和纳入中原的地区,因此也留下了为数不少的风景名胜和历史古迹。

    比如,战国时代燕国留下的夯土边垒和古长城残余,就在辽城西南的十多里外,而高句丽世代所筑的白岩城故址,亦在不远之处。

    还有据说始建于东汉末年,号称辽东最古佛门的广佑寺。只是因为历史上多次遭到兵火焚掠的缘故,除了一些基址、石梁、塑像外,现存的大部分建筑都是近百年间,陆续重修起来的。

    这里也是不少历史事件的发生地和见证,据说是周武王时释箕子之囚,出奔封于朝鲜所建立的第一个邑落,就在附近。

    战国时筑黄金台广招贤士的燕昭王,派遣大将秦开奔袭东胡,自此开地两千里而始置辽东郡的古战场。

    而在太子河上,还有昔日派荆轲刺秦王的燕太子丹,杀身成仁的埋骨之处。

    三国时的司马懿奉命率魏军讨辽东候公孙渊,亦在此消灭公孙氏割据政权。

    南北朝时,鲜卑四大源流之一的慕容廆,建前燕国而定都于此,开启了北朝复国狂人燕慕容一族的历史篇 章,由此也留下了名为步摇台的宫城遗址。

    辽城西南首山之上,由二次东征班师的唐太宗,就地祭告自隋炀帝三征依赖,埋骨辽东无数将士的碑亭,并留下了一首《辽城望月》,以及后世的一系列勒记题刻。

    其中,我甚至看见那位穿越者前辈的一首所谓“梁公体”——《辽东行》

    诸如此类林林总总的不一而述了。然后我发现我就算慢吞吞的一路走过来,居然还算来得早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方汇聚而来的势力首脑和代表,让辽郡城变得越发热闹起来。

    毕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罗氏作为昔日的安东群藩之首,除了辽东本领和那些从属的分藩和外围附庸领地之外,在安东都护府的西南和西北部,还是有不少关系亲密的渊源,或是长期共同进退的诸侯盟友之类。

    因此作为新一代家主就任的仪式,他们这些关系人等,也因此得以汇聚在辽郡城里,作为参与者和见证人之一。

    因此,很有些八方风雨汇辽东的态势。到时暂时将我到来的引起的一点影响和余波,给掩盖了下去。

    这些前来见礼的各地代表,按照身份地位的三六九等,与大罗氏的亲疏远近,自然而然的分作了若干个梯次和不同的地域集团。

    第一序列的自然是那些传统的盟友和助力,以罗氏为盟主的安东诸侯联合。只可惜经过了历代的战乱和分裂,不少家门衰微甚至断绝,再加上背盟自立的。

    如今依旧追随罗氏的藩盟,还剩下六家半,至少都是拥有横跨一州以上领地的大藩,在行事上基本保持步调一致。

    之所以还有半家,乃是因为其中原本居于次席的盛藩,在前代内乱分裂中,半数以上族人连同西戎州在内地盘,都投入北部联盟的缘故。

    其次是在那些老牌藩家破灭之后,为罗氏所扶持起来,或是有条件的接受罗氏的庇护,亲附罗氏的后方中小地方势力,所构成了第二序列。

    然后才是,由罗氏世代的下臣和旁系分支,陆续分藩出去而形成的新兴地方势力。他们构成了罗氏本家最基础的外围和屏障。

    后两者在保持相当自治的情况下,也要依照当初的盟誓之约,承担相当对本家的各种征调和献纳的义务,只是具体程度有所不同。

    而作为罗氏的外围附庸,在领有经济命脉和治安防要等日常运作上,无疑更加依赖和仰仗罗氏本家的多。

    最后才是安东道中部的那些墙头草,作为和北部联盟的缓冲,因为地缘和利益趋向上,更加靠拢罗氏的一些外部游离势力。

    因此,林林总总的下来,辽东城里居然来了几十家的代表和当家人,由此汇聚一堂。而其中不少是有着历史恩怨或是种种过节的。

    在城外划出来的驻地里不小心撞见了,顿时恶言相向拔刀以对,那也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因此,驻留在城中的安东守捉军和罗氏藩兵,不得不有些疲于奔命式的,东南西北到处灭火和弹压,以平息纷争。

    到了后来,甚至还有一些满身腥膻味,明显来自山外草原的番胡部帐,或是兽皮羽冠面刻刺青,名为“林中百姓”的山民氏族,等有所往来的境外势力,也随着长途跋涉迁徙的畜群和满载货物的车一起,出现在了辽东城外。

    到让我顺带见识了不少关于安东境内,形形色色的各类人等,以及丰富多彩的风物和人文景观。

    当然,出于好奇心理和直接或间接利益上的诉求,而跑到我这里来点卯式的投贴认人头、混脸熟的,依旧也有不少。

    比如,我刚刚接待了一个来自洛东川的向家藩主。而向藩正好处在第三个梯次当中,属于西南地域的外围附庸势力之一。

    而向氏生聚的洛东川,位于萨水(大同江)下游折转处的南岸河谷地带,以经营中型的猪羊等畜牧业著称与地方。当地繁育的洛东猪和黑头羊,及其皮肉鬃毛制品算是地方最大宗的特产和进项了。

    而在数十里外不远处的大同江对岸,就是属于新罗藩(行海东道)的地界。因此,与对岸平安道的新罗诸侯们,算得上是一衣带水,而颇有渊源了。

    因为当地所产的猪鬃,很适合作为枪炮通条和清膛的刷子,数年前就建立联系和往来的渠道。

    只是如今洛东川一代的河谷,遭到了严重的雪灾和持续霜冻,希望能够从我的淮东,进口一些专属配方的饲料制品,来给那些羸弱不堪的牲畜,进行补膘和恢复,好赶上春夏之间的繁育季节。

    为此,他甚至可以联络周边的几家,用优选出来的种畜,来进行交易。

    只是这位藩主的名字,让我有些恍惚和错觉,因为他叫向正义。没错就叫做向正义,因为他的本辈排行是正字,而在分藩之中也很流行以礼义仁智信忠孝梯,来作为各自的姓氏。

    这不由让我想起后市那位如雷贯耳的口工口漫画老师,所留下的诸如銀竜の黎明,灵欲之间、x落游戏、真实的补完、背徳の彼方之类,诸多让无数绅士们脍炙人口,令人格外治愈的作品。

    然后说到银龙,不由又想起某只弱鸟的火龙故事集;又在恍然之间,仿佛看见了一个头顶青天,脚踏大地……不,是头顶主板,膝跪蚂蚁的男人在大声的告饶着什么,然后虚空之中还有一只半人半蛙为首的一群奇异生物,在那里捧腹狂笑着。

    与此同时,辽城十数里外,位于太子河对岸的子城——白崖城中。

    新近回归的东宁军副使,领中大夫衔,蒲宁城主的罗世文,也在对着此间的当主,另一位气度携雅,领右中卿的家老罗肃先,大声的抱怨道。

    “老藩这是铁了心要交权么……”

    “这一趟回来,郡城中已然换了好些生面孔了……”

    “交权未必,但是退居幕后,却是一定的了……”

    家老罗肃先微微摇头道。

    “据内府所传,大兄这番病愈之后,需要长久的卧床调养……”

    “至少短期之内,都无法出入起居视事了……”

    “这才匆匆扶了三郎上去撑住台面……”

    “本家那些旮旯事我不管,也参合不起……”

    罗世文摇摇头道

    “可从盖牟镇到东宁军,已经好几年没有大宗的补充过钱粮军械了。”

    “就连每年一期的补兵,也是落在最后……”

    “反倒是合用的老手,被陆续抽走的不少,”

    “难道让我用一群生瓜蛋子,去威慑那些北边的墙头草么……”

    “你这边还算好了……”

    罗肃先也叹了口气道。

    “起码有地盘和户口在,多生聚上几年就可以撑过去了……”

    “但是保定军,定襄军和梁河镇那里,才算是时日艰难了……”

    “他们所面的可是薛贼的前沿……至今大部还是残损不全。”

    “更兼地方残败而户口凋敝……想要打都打不动了。”

    “为了保住他们的防地,东面的仓勿镇连同七府建制,都被抽的只剩下个空架子了……”

    “若是战事再起,只怕剩下本家一个刚补全的守捉军,可以动用了……”

    “不然又何苦大费周章的放出,像淮东借兵的风声呢”

    “这次当家的继立,也有藉此因势向那些附会而来的分藩下臣,聚敛搜刮一番的打算把……”

    “据说本家……”

    说到淮东,罗世文不由有些精神振作起来。

    “年初才从淮东输入了一大批兵仗甲械,甚至还有发石砲和三床弩,”

    “可是我麾下儿郎那里却一点儿影子,都没有见到过。”

    “如此之多的军械,究竟都去了何处了。”

    “难道连您老的军前奉行司,也不知道情由么……”

    “你不是在倭国和海东那里,有所渠道么……”

    罗肃先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反问道

    “可以先自行想些法子……”

    “都是些小打小闹的勾当……”

    罗世文摇摇头到

    “顶了天也就数百件,要价还高且时有时无的……”

    “其实你要的机缘,看似远在天边,其实就近在眼前的……”

    罗肃先叹了口气提点道。

    “你是说,淮东的那位?……”

    罗世文闻弦歌知雅意的有些惊讶道。

    “可是本家那里……”

    “而且如今城中纷纷,本家那里也一时顾不上的……”

    罗肃先微微摇头道

    “已经有好些人拜访门上了……也不差你一个路数不是”

    “只是,听说淮东那里只作大宗的……”

    罗世文还是有些犹豫。

    “我那个城下的出产亦是有限……怕是”

    “若是有人愿意提供借贷呢……”

    罗肃先在嘴角露出一线笑容。”只求借道通商北边的一点便利……“

    听到这里,罗世文不由松了一口气,云山雾绕的扯了这么一大堆,这才是真正戏肉来了。( )

第722章 大罗 7

    从女眷之中走了出来,一身裙装的三枚,?很有些郁闷和不知所谓。

    她有些后悔,自告奋勇的想要帮忙做点什么,结果轻率的答应着所谓的私下交流兼打听消息的要求。

    然后,就被淹没在这一群全身拼命用涂脂抹粉和衣裳首饰包裹起来,恨不得像是花孔雀一般的把自己变成某种名为盛装的,堆满贵重物件的活动架子式的女人堆里来了。

    听她们七拐八弯云山雾绕的,尽说一些不知所谓的废话,用看似亲切而夸张的姿态神情,交流这一些,或是进行某种皮笑肉不笑的互动和隐性对抗。

    说的都是温文尔雅,风光雯月的话题和口语,但是通过特定的方式和表情组合之后,表达的却是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态度和事物,其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各种机锋和蕴意,简直让人脑子转不过来而彻底绕晕了过去。

    她已经被这些浓重的气味和急促尖锐的话语,轰炸的头昏脑涨的,简直比从血肉狼藉的死人堆里爬出来,又经过饥饿寒冷和疲惫伤痛的折磨,最被人当成流民男性,给捕获掳卖掉的经历……还要可怕和困难的事情。

    真让她难以想象,这些女人一辈子都在琢磨和钻研着,这种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的东西。衣裳和首饰,容妆的花样和保持新鲜感的手段……

    让她腻味的现在只想把,炮制了好几个时辰的这满头满身玩意,都给马上甩脱开来,再清洗干净那些涂敷在脸上很是不自在的妆彩和香精。

    但这种类似表情,又让她似乎有些熟悉。仿佛就在她的母亲和其他出现在名为“父亲”的男人身边,那些女性身上,隐约看见过。

    难道这就是身为女子的必然命运和结果么,这让她有些矛盾和纠结而心情复杂。第一次有些怀念在某人身边的安心和静谧了。起码有什么困惑和心结,可以躲起来沉浸到那些人情故事的世界里去。

    相比之下,就算偶然要应付某人动手动脚的贴身骚扰和要求,似乎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的脸颊突然有些微不可见发热了起来。自己居然就这么容易认输和接受了这种现实么,当初自己可是发誓……难道这么容易就被安逸与平淡,消磨了心性与意志么

    但一想到如今的现状,她好容易勾起的些许回忆和心绪,顿然又垮塌了下去。

    现在想这些还有意义么,曾经威名赫赫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和那些曾经敬爱与追随的部旧一起,死在了所有人的回忆和现实当中。

    而今她这副裙钗盛妆的样子,就算有心人走到面前,估计也完全认不出来了。

    但不管怎么说,她私下所关心的所谓侍奉之道,总算得到一些遮遮掩掩的回应和旁敲侧击的建议。

    “女人啊,就是个刀鞘一般的容器事物”

    “须的懂得多多的包容和温存手段,”

    “顺着男人的心思和情绪的脉络,时不时的打磨和温养,”

    “才不至于因为男人暴露在外头的冲动和血性,轻易折了锋锐,”

    “既容易伤了别人也损了自己。”

    至于该怎么包容,怎么打磨和温养,你该回去好生琢磨和用心领会才是。

    虽然她已经及时刹车,强忍住出口的疑惑和追询,然而还是得到了各种异样的眼色,和一片暧昧不明和饱含深意的吃吃笑容。

    从厅堂到澡堂,从铺床叠被的十八种花式,到暖床的二十七招手段,侍寝的三十六种姿势和七十二种体位,一百零八手寝技和。

    广府上城,龙雀园正当时张灯结彩,很有些喜气洋洋的味道。

    就连园中的奴仆和下人,或是前来帮衬的族人和家将部曲们,都被这种氛围感染,而手脚利落行事愈加的卖力起来。

    但老主人退居修养的卿明堂中,却有些格格不入的气氛。

    “夜夜燃薪暖絮衾,禺中一饭直千金。

    身为?老已无责,路有流民终动心。”

    这是辛稼轩的沿途留句。

    “有山皆种麦,有水皆种粳。

    牛领疮见骨,叱叱犹夜耕。

    竭力事本业,所愿乐太平。

    门前谁剥啄?县吏征租声。

    一身入县庭,日夜穷笞搒。

    人孰不惮死?自计无由生。

    还家欲具说,恐伤父母情。

    老人傥得食,妻子鸿毛轻。”

    作为自小出身养尊处优的贵胄之家,又经历了北伐的惨烈与饱受摧残地方上的凄惨悲凉,在回归的沿途感官上,又格外能够有所感触。

    这是陆务观的沿途所见,感伤民生疾苦的偶句《农家叹》。在鹿公面前,毫无保留的念了出来。

    “岭内、岭外都已经……不堪至如此了么……”

    眼泡浮肿而老人斑越发鲜明的鹿公,不由在铺着厚实裘皮躺椅上,断断续续的叹息道。

    “老身虽然有所闻一二,却未尝如阿游亲眼所至的这般真切直白……”

    “而朝廷诸公和广府各家,又有多少人却还沉浸在,依旧丰亨豫大的虚浮繁华之中……”

    “焚屋痛饮,危墙酣眠,漏舟欢歌,也不过是如此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却是引得陆侍郎和陆务观急忙上前

    “五服之内的亲族子弟……都统计出来了么”

    缓过气的鹿公突然侧过头来,询问自己的儿子道。

    “资质平庸或是不堪造就的,都打发去崖州的邑地……”

    “其他还没有出身和职事的,日后都由你和稼轩,想法子带到任上去吧……”

    “可是……”

    陆务观不由想说些什么,却被鹿公再次打断。

    “不一定要走仕事的路子啊,凡游学行商置业皆可……”

    “相信那位罗帅,会理解和支持本家用心的……”

    “大人,这会不会太……”

    带到陆务观退下之后,陆侍郎才有些犹豫的道

    “好歹是广府的前程……”

    “你没有注意到么……”

    鹿公缓声道。

    “自出道适任以来,勿论朝局如何变幻”

    “那位罗藩子总有办法站在正确的位置上,而成为长立于不败之地的那个人啊……”

    “本家的子弟中自认没有资质和气魄、眼光,稍能够与之比肩的开创性人物……”

    “就连老身最看好的务观或是稼轩也做不到……”

    “那就不妨提前一些站在他身后,享一点余泽好了……”

    “这样你在朝中的位置,也能更多咄定安稳……”

    “当然了,如果他们舍不得这点眼前的好处和前程的话……”

    “那也配不上本家安排的这些提携和机缘了……权且由他们去了,”

    “只有能够审时度势放眼长远的子孙,才有资格和能耐把家业和门第,更好传续下去……”

    “至少务观的将来和阿霓的选择,都是让我安心的……”

    “剩下的,就是选门合适的亲事……尽快的确保开枝散叶了”

    说到这里,鹿公重新变得像个居家老翁一般的絮絮叨叨起来。

    “我还希望能在合眼前,见到重孙一面呢……”

    “那与唐氏之约……”

    陆侍郎不由有些为难道

    “当然是照旧了……”

    鹿公打断道。

    “我的意思是,务观娶妻入门的同时,也须得多纳几房的……”

    “毕竟日进务观身份可不比往昔了,儿女之约固然本家不离不弃……”

    “但是唐氏也须的拿出足够的诚意和用心来……”

    “把这意思,原原本本的告诉唐氏那位真正的里当主好了……”

    推荐马上将军的马甲,鲨鱼禅师的《唐朝工科狗》,啊不是《唐朝工科生》。

    还是那原来的配方;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尤其是那些被作者菌喂狗的下限和节操。( )

第七百一十八章 大罗 8

    这几天接下来的事情,似乎一下子变得十分的顺利和贴心了,就算是在私下里的接触当中,好几项关键性的交涉。/xshuotxt/

    而在日常试探性的各种要求当中,安东罗氏方面也几乎是有求必应的,尽可能满足。甚至包括给我的部下找女人,并且为之买单之类,不怎么上得台面的隐私勾当。

    然后,终于等到了那一天,仪式很隆重,过程亢繁却乏味。

    就是一群穿着古朴的高冠大袍朝服和礼服的族人,在一众应邀而来同样盛装出席的宾客看猴戏一般的围观/见证下,不问老少亲长都集体起跳一种尺度很高,名为《象顺》的郊祭之物。

    算是告天祭祖宣誓应命而向,换上全新一副代表安东大都护从三品位阶冠服的新家主,集体行臣礼口称“家主”“藩上”的场面。

    但至少是已经安排好一切,而按部就帮的过程,并没有什么不长眼的跳出来说我反对,或是公然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来。

    这多少让我有一些寡然失望,事先的准备和酝酿,看起来没有派上用场的需求和机会了。

    只是偶然会有心人才会注意到,出席的相关人等似乎有所变化,当初在家宴上见过的几个面孔和相应的职位,也被其他熟悉或是不熟悉的人选所取代了。

    但这显然是罗氏内部统一声音和步调的比如过程,属于典型的内部事务。而我更关心的是,那些在私下达成的协约和意向,以及来自罗氏内部的额许诺和保证,还能否得到继续的贯彻和实行。

    接下来的当年晚上,

    名正言顺的新任家主,招待各方宾朋的大型宴会。这也是我接受来自罗氏的第二次公开招待了。

    内城只有年节和特殊日子,才短暂开放的大型馆园——明桂苑和蝉台,成为了新家主接受四方道贺的宴会场所。

    作为有资格晚到的少数贵宾之一,我发现名为蝉台的高台上宴会场中,已经在轻舞慢歌中热闹非凡,

    在家老罗思谨的亲引下,踏入灯华璀璨的高堂梁柱与垂幔布障之间,那些鲽隽柔柔和各色彩衫罗裙的柔媚身影。

    她们正在跳的是,前朝宫中流传出来的舞乐《和宁舞》

    “于穆时文,受天明命。允恭玄默,化成理定。出震嗣德,应干传圣。猗欤缉熙,千亿流庆。”

    帷幕之后是嗓音阴柔的数名歌者,和三十六乐部伶人在用箜篌、琵琶、排箫等宫式乐器,在宛然回转的和声伴唱着。

    作为这种曲乐,要是在大唐依旧权威鼎鼎的时代,就算是放在公侯之家或是外藩臣下,亦是逾越悖逆的重罪,但在乙未之乱后的现今,已经礼乐崩坏了百余年的乱世中,这种东西就成了,飞入寻常百姓的王谢堂前燕了。

    沿着外缘穿堂过柱,在乌木案几前的皮毛塌子上落座之后,我就左右四顾起周围的环境来。

    正对着主座的列席,乃罗氏的亲族和家眷,各级家臣和地方代官、家将部曲和军镇头目,不甚泾渭分明的错杂在一起,足足有两三百人之多。

    还有就是各藩前来的要人和当主,以及罗氏体系以外的其他势力代表,分别按照身份等阶,各有座次的排列在左、右侧的席次上。

    相比那些老老实实呆在坐席上的罗氏所属,他们就随意的多,甚至有人起身离座,寻了相熟聚拢的面孔,小声攀谈成若干个小圈子。

    而我既随身数人,则被安排在了左首的次席位置,和来自新罗藩的行海东道都督府,数位代表毗邻。

    而得以做陪在我身边的家老罗思谨,也是独此一桩的殊荣。因此,也吸引了不少注视和侧目。

    不过大多数是露出某种恍然大悟和惊讶的表情,然后比较隐晦和遮遮掩掩的把目光转道别处去。也有少数比较感兴趣的多看了几眼,然后与我对视之时露出某种示好和坦诚的笑容和表情,

    我也籍着和罗思谨说话的机会,一一点出和介绍起,那些我所感兴趣的人物身份背景,和相关物及其渊源来。

    其实也没有等多久,就有鱼贯而入的侍女、卫士、扈从,及其所捧持的各色仪仗,在钟鼎云板声中,按照某种韵律和节拍,开道具列于正中位置。

    按照罗思谨的介绍,别看其中一些仪仗器物,看起来有些陈旧脱色了,但却都是很有来头的。其中一些甚至是可以上溯到罗氏先人,最初被任命为安东大都护所赐给的仗器。

    因此,这幅玩意儿全部展开摆出来之后,场面中的嘈杂声都不免为之一滞。

    然后,在一干颇为整齐的黑色高冠朱绯大袍,亦步亦趋的家臣前呼后拥中。新一任安东大都护罗湛基,也穿着代表郡候规制的紫底银边绣彩七章的衮服和金蝉犀簪的三梁进贤冠,盛装出现在了那张很有些古朴无华的主位之上。

    整个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号缩减版的上朝仪式,不过,作为世世管领安东十数代的大罗氏,在某些地方比起历史中那些雄踞一方的藩王们,又能差多少呢。

    等到主家入场之后,变成了隋王胄的《辽东行》,

    辽东浿水事龚行,俯拾信神兵。欲知振旅旋归乐,为听凯歌声。

    十乘元戎才渡辽,扶濊已冰消。讵似百万临江水,按辔空回镳。

    天威电迈举朝鲜,信次即言旋。还笑魏家司马懿,迢迢用一年。

    鸣銮诏跸发淆潼,合爵及畴庸。何必丰沛多相识,比屋降尧封。

    按照罗思谨的暗示和介绍,这自然是暗有深喻和讲究的,

    一方面固然是昭示这罗氏身为辽东诸侯之首的当仁不让,另一方面也有振作奋发,重视武功的倾向云云。

    待到家主既随臣落座,简单的致辞各道谢,

    随着端着酒觞和瓶壶的侍女,再次出现在席次之间,帷幕之后也开始演奏《酒行歌》,由男女混声用拉长的慢调齐声清唱起:

    “剑佩俨如林,齐倾拱北心。渥恩颁美禄,《咸》《濩》听和音。一德君臣合,重瞳日月临。歌时兼乐圣,唯待赞泥金。”

    这些侍女显然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个中容貌体态局势精致婀娜,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番气度和风范,

    而酒行歌之后,还有一举,再举、三举、四举的依次行酒大礼和唱和声。每一次举酒,身为新家主都会说上一些,“振作一心”“奋发励治”“励精宏图”的祝语和景愿。

    整个过程看起来,礼数周全而繁复有秩,不愧是昔日的安东第一家的排场和体面。

    曲调和乐风突然一变,变得清雅悠扬起来,沉浑厚重的大雅之声,也逐渐被南风十足的丝竹小巧精致,所慢慢的取代,

    就像是在被慢慢掀起的帷幕和珠帘一般的,堂下的且歌且舞中,一些女声开始唱起:

    “林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歌声曲乐悠扬绕梁之间,开始品尝菜肴的我,却突然心中一动,她们的唱词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啊。

    胭脂泪,

    相留醉,

    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最后一句,顿然让我刚吞进去的一块干贝海参,差点儿喷了出来,居然是“人生长恨东流水”……

    “这便是前朝大词家徐煜的《相见欢》”

    罗思谨从旁再次为我介绍道。

    “徐煜此人也算是个生平坎坷,大起大落的憎命达”

    按照他的说法,这位大词人祖上据说出自武周时,被镇压的柳州司马徐敬业之后,自当任过扬州都督的曾祖父徐温起,世为淮扬的豪门氏族而家世优厚无比。

    却在冠礼之后遇上了东南地区的大云教反乱,而扬州更是成为大云教反乱的重灾区。

    他虽然得以逃了出来,但作为家乡和亲族所在的扬州故里,却几乎被旷日持久的官军和反贼的拉锯征战,所烧掠一空十不存一。

    特别是被反贼作为地上天国之都的扬州城,被官军夺回之后更是只剩下一片尸骸漫地的废墟残垣。

    然后更大的打击是,他曾有婚约的周氏姐妹,先被大云教主荆轲守所强占为禁脔,然后在官军打破内城之后,带着身孕被推下城头为据火自焚的荆轲守殉死,此生无望再相见了。

    结果他后半生困乏潦倒,几乎是辗转流离与江南的青楼行院之间写词为业,因此反倒是因为生平起来的巨大反差,留下了极多的感怀伤古,悲伤春秋的传世之词来。

    徐煜?李煜?。我这才反应过来,这种婉约情趣十足的花间派风格,

    这不就是那个著名只恨生在帝王家的倒霉悲催鬼,国破家亡自己被赵家老大抓去宫廷陪酒,老婆被赵家老二NTR还留下那幅《熙陵幸小周后》著名春宫画传世,的著名绿毛龟南唐李后主,另一种时空的版本么。

    果然是性格决定命运啊。脍炙人口的传世之作,也得足够倒霉才能够催生出来啊。

    当然了,这种场合的歌舞,主要还是出自《乐府》,只是在历代的表演手段上做了加工和演绎。

    一时间,正所谓是飞袖、飘帛、流苏,与裙摆环佩齐飞共效,婀娜柳曳共五彩于一色流光,美不胜收而醉然难以自拔。

    一边欣赏一边大快朵颐的不经意之间,堂下的舞者已经换了好几拨了。而乐风也再次变得轻快盎然起来,

    只见的堂下中场,

    数十身青蓝渐染晕色的罗裙,碎步潺动着汇聚成波涛万顷的海面,而金红绣边的水袖挥舞,则成为了幽兰青碧渐深的海面上一道道波光粼粼。

    而罗思谨也急促开声介绍到,这是大名鼎鼎《凌波莲步舞》,

    据说是出自梁公的两位正室之一,大名鼎鼎杨太真的养女贤国夫人谢阿蛮,在长安之地的成名之舞。以天宝年间的风流天子唐玄宗,梦见龙女献舞有感而成曲,由谢阿蛮演绎成舞。

    众多舞姬手捧的团扇,像是层层莲瓣汇聚在一起,霎那间绽开仿若吐蕊的,缓缓站起一道曼妙的身影。

    虽然始终以扇遮面而摇曳不去,但是露出的那对眸子,正所谓秋水如泓,目若星灿。让人格外的惊艳异常。

    之间玉臂轻抬半遮面,肤若凝脂,面似白玉。乐声渐起青蓝舞衣的海面上,玉人甩开素色水袖,单足跃起,旋转飘舞。

    偶然间扇做云开的惊鸿一现,螓首轻抬,蛾眉渐舒,盈盈一笑,如诗,如画。其中空灵清寂超凡脱俗,飘渺绰约实在不足以言道以。

    果然是很擅长收放自如的操纵心理、情绪和气氛,而引人入胜的表演手段。而我居然还没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光是那身薄而不透的素色百褶曳裙,所凹现出来盈盈一握的腰肢和凹凸毕至的身段,就足以让人充满无限的期待感了。

    好吧看着舞姬正中那游刃有余如闲庭漫步,翩然曼妙在飘帛裙带藕臂之间的美妙身形,我第一次相信赵飞燕的历史记载和掌上可舞这种传说了。

    又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会有“君王从此不早朝”这种事情了。

    在物质和文化水平不发达,娱乐享受相当有限的古代,能够在内宫里看看穿的很清凉漂亮妹子跳舞,已经是为数不多可以接触到的高端享受了。

    像老李家的那位玄宗皇帝一样,在晚年沉溺进去而从一代盛世英主,变成糜糜不振的梨园祖师,艺文天子,更是其中的翘楚和典型。

    因此如果在日常里,想要在追寻点更加刺激的感官享受,一个昏君的帽子和身后名是妥妥跑不掉了。若是在顶着臣下的呼声各执己见,拿掉几个碍眼的对象,那就自然而然可以迅速升级为名为“暴君”的高端反面版本。

    我正在神飞天外的YY中,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道

    “有德还觉得尚可入眼否……”

    却是罗思谨富有意味的看着我。

    “这可是本家力邀而来的……”

    按照他的介绍,这些可不是先前罗氏精心蓄养的家妓和歌姬,而是出自北海之地,最著名的几个舞乐团体。

    这次籍着各方汇聚的由头,才被额外请了过来一展技艺也算是扩大影响了。因为像是《凌波莲步舞》这种宫廷舞乐中,亦是属于顶尖层面的高端舞艺,不是寻常诸侯之家可以掌握和流传的。

    众目所聚的这位舞姬,艺名也很特别,居然叫做步烟飞。因为据说她的物资柔韧轻盈到了,可以在一条名为烟珑的轻纱帛带上,莲步点点做那翩然纷飞的迁越之舞。

    “若是安得欣赏有加……”

    “家中或可联系一二,以作私下观瞻……”

    这是打算代表安东罗氏,主动给我拉皮条么。我不由心中生出了些荒谬的感觉,又有点点窃喜和期待。

    老子蛰伏了这么久的主角光环,总算可以派上些用处了。居然有人替我约炮了,还是属于我欣赏的风格,要不要象征性的客气几句,再应承下来。

    这时候,盯着舞蹈转动各种念头的我,突然听到场内一阵不合时宜的喧哗声,似乎门外在通报这什么,然后随着一行走入的人。

    在左右席的大多数位置上,爆发出轰然喧哗声浪,乃至有人惊的不由自主纷纷站了起来,甚至还把座椅和几子和撞倒之类,明显失态的动作和表情。

    这一刻就连我身边的罗思谨,也不免露出某种震惊的表情来。

    这是什么画风和节奏啊,我也有些看不懂了。

第724章 大罗 9

    这就出事了?如此场面之下,我也不得不把那个私下替我约炮的想念和期待,给丢到脑后去了。

    “居然是他们。。”

    “此辈安敢。”

    就连一贯和善儒雅的罗思谨,也不免露出某种狰狞而咬牙切齿的语气来

    “欺我家无人么。。”

    那些罗氏的亲族和家臣们,更是毫不掩饰某种苦大仇深的情绪了。

    因为这一刻,情不自禁或是不由自主,纷纷站起身来叫骂怒吼几乎汇聚成一片,能把屋顶给掀了的巨大声浪,甚至是当场不顾风度和仪态,恶狠狠破口咆哮的。

    一时间竟然又有了某种千夫所指,无疾而终的味道。

    倒是我这边作为第三方和外部势力席位上还算冷静,但也禁不住大声哗然的相互交头接耳起来。

    “这又是什么人。。”

    我信口询问道,只觉得对方有够牛逼的,这拉群体仇恨的mt光环,简直天生被开到了最大啊。

    “还有哪一个,”

    罗思谨怒色不改又有些惊疑无比的,几乎一字一句应声道

    “当然是辽西的那家了。。”

    “这个乐子可大了。。”

    我不由也颇为震惊起来,喃声自语道。

    “怎么好好的画风,就变成了独闯龙潭么。。”

    居然是“罗与薛共安东”的那个薛家,这可是自北朝承光中兴之后,在安东打了上百年交道,持续了数代仇恨,死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死对头啊。

    难道新藩主一上任,作为老对头薛家就上门来打脸,兼当众开群嘲光环了,这太不科学。

    这简直就是要出事,要出大事,要出十分严重泼天大事的节奏啊

    接着我又不觉有些东西,在心中涌动着,差点就向亲自出声点个赞了。

    对我来说如今的罗氏面临的矛盾冲突,乃至来自外部压力的威胁自然越大越好,这样淮东才有更多待价而沽的余地和机会啊。

    不过不对啊,我寻思着真要是不速之客的话,对方怎么能一副好端端的模样,安然走到宴会场合里来啊。

    外城城墙的驻军和内城要害的守卫可都不是死人,罗氏要是松懈成这个样子,早就完蛋了;更别说各方汇聚的时候,突然家族的腹心地带出现这么一股子敌对势力,要是乘机而动的话,铁定乱成一团糟了。

    难道有足够分量的内应,作为掩护行事便利和保驾护航,但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就算是里通外敌起码要有足够举大的利益和动机。

    不然罗氏因为内乱被严重削弱了,就算是想继续出卖也卖不出各好价钱了。

    而对方此举看起来也是颇为不智且不值,仅仅为了冲到死对头的老巢来刷存在感么,就不怕变成引得全家团结起来同仇敌忾,乃至誓师祭旗的宰牲和祭品么。

    难道还有其他的底牌和重量级的援应?弄不好这个还是欢喜平和欢喜热闹的场合,马上会变成血肉横飞的修罗场的。

    霎那间我的脑海已经闪过了如此许多,然后不动声色的给了身边一个暗示。

    而我身后的随从也开始迅速离席,而除了个别出奔报信兼启动备案之外,其余簇拥在了我的身边,做出戒备的姿态来。

    然后我暗**了摸袖管里的,两支三寸短铳和内衬的软胄,那种金属编织的硬质柔韧感这才觉得有些许安全感和依靠。

    我当然也有一些应急的准备和预案,不过需要时间,而时间就只能靠我身边这些人,来争取了。

    别看他们都是亲随和文僚的打扮,但其实都是某种意义上的秘密护卫。并且利用某种特权和便携,随身携带了相应的器材和道具。

    因此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用自己生命替我撑起些许的防护屏障,或是制造出相应的机会来。

    而场下正中局势还在继续演变着,那些舞姬和伶人、乐工,还有侍女什么的都已经,惊慌失措的四散奔走或是退到了大厅的廊柱帷幕之后,而给这行不速之客让出一个足够的空旷来。

    只是,虽然身处暴风骤雨一般,恨之入骨的言语攻击浪潮之中,但辽西薛氏的来人,却不慌不忙的扫视着四下投射如潮,仇怨和憎恶的眼神和表情,就仿佛是清风拂面一般,又仿若唾面自干的无动于衷。

    “够了。。”

    主座上的人终于发话了。

    “不要更多的失礼和丢脸了。。”

    随着最有权势的主人出声,宴会场内巨大的声嚣也慢慢平复下来,纷纷将期待和征询的目光汇聚在了藩主罗湛基的身上。

    要知道让薛氏如此作为,权威和颜面受损最大的无疑就是身为新任一家之主的他了。

    “尔辈。。所谓何来。。”

    “当然是为了安东之地,长治久安的前程与未来而来。。”

    为首一名相貌俊朗而富有城府气度的中年男子,高声应道。

    “也为化解两家时代仇怨而来。。”

    听到这里,我的第一反应也是你骗鬼啊,相互攻杀了这么多年仇怨与血债,居然突然换了副嘴脸,跳出来要和平共处了。这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当作傻瓜了么。

    但是新任藩主及其身边的臣下,在这个过程中就显得平静得多,也让个别敏感的有心人,感受到某些异乎寻常的东西和味道了。

    比如,在场内那些家臣和族人喊了半天,却一直没有出现维持秩序的本家卫士和内城藩兵,甚至连负责引导礼仪的唱报门官,都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由有些细思恐极的静默下来,只剩下零星的破口大骂和驳斥声。却再也遮挡不住薛氏来人的陈述。

    “薛藩愿先让三州之地,兼五万绢,三十万缗钱。。以为诚意”

    “并且愿意以罗氏永结秦晋之好。。而世不相扰。。”

    这些话语的每一句,都像是击石穿浪一般的,在当场人群中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澜,也让许多人露出某种不知所措的表情来。

    这曾经对抗到底的死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慨然大方的如此好说话了。而场面上的连环问答式交涉,却依旧还在继续着。

    “罗氏所求乃与薛藩的暂时和约,而非与北国的和约。。”

    藩主突然插入的这句话,与其说是给对方的要求,更像是说给那些似乎不知情的罗氏族人和臣下听的。

    我心中又是一动。

    这又是一个重要的消息和关键,随着北朝暗弱不堪和在河北内乱之后,就连一贯作为屏藩的薛氏,也要起了某种背离自立的心思么。

    除了薛氏领下的辽西五守捉之外,在一行人中表露身份,作为背书和支持者的,居然还有来自毗邻的平卢道四大镇之中,卢龙、范阳、营州三镇的代表。

    这个分量就显得更外有些沉重了。除了山外直面草原的北平镇外,其他三镇都是北朝历代攻略安东的主要力量。

    一旦,就连他们起了自立割据之心的话,那北朝的安东行营,乃至东北延边的一系列布置,也等于是名存实亡了。

    这恐怕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事情,或者说已经准备和策划了许久的连环布局了。只是隐忍到现今的这一刻,才籍着这个机会公然宣示出来。

    而坐在那些藩主身边的重要家族成员,也是一副缄口不语或是讳莫如深的表情,更让人觉得其中自有门道。

    唯有留在我身边的罗思谨等少数人,依旧一副愤然而难以置信的神情。显然他虽然身为家中七老之一,却是属于被决定此事的高层圈子,给排除在外的类型。

    “两家仇怨的始作俑者,当是北国之患。。”

    “难道两家世代流的血,死得人还不够多么。。”

    “为什么就不能顺应时势,抓住良机携手共进。。”

    “重开另一番新局面呢。。”

    这时候,至少也位高权重三位家老和内宰,以及身为代官之首的左右上卿,也站了出来高声为藩主的态度和意向助攻到。

    只是作为旁观者,看着依旧纷乱不堪的场面,听着有些骇人听闻的对白。

    我忽然有了一种觉悟,白天的不过是过场和形式,而这晚上大宴当中发生的事情,才是罗氏真正的核心动机和戏肉啊。

    而我需要见证的,恐怕也是相当不得了的事情了。

    或者说往深处继续推想,一旦昔日的“罗与薛”和解甚至联手的话,那首当其中的目标和对象,就有些细思恐极了。

    在安东地缘上的势力,剩下的自然只有那个数十年自成一体,而长期利用两家的对立,而居于第三方立场左右摇摆着牟取利益,相对松散的北方联盟;

    或是山外草原毗邻的饶乐、松漠都督府里的那些草原分藩和诸侯了。

    事实上,代表这些地方的代表和人员,都不免露出某种凝重和慌乱的表情来。也有比较镇定或是置身事外的,似乎得到了某种保证和通气。

第七百二十章 大罗 10

    “万万不可……”

    “此事大……”

    “荒唐无稽……”

    “毫无可信之处”

    “如何向死去的先人交待……”

    “彼辈狼子野心安敢轻信否……”

    “诸多大恨就这么一言而决么……”

    “死在无定河畔的子弟,又是为了什么啊……”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缓冲和串联,罗氏之中终于也有人反应过来,而汇聚成另一股强烈反对的声浪。

    甚至出现个好几个身份不低的前罗氏元老,言辞激烈的对心上人的藩主,大声质疑起来。

    然而,这似乎没有什么卵用,也没法扭转已经决定的结果;反倒是被准备充分的藩主亲信和支持者们,一一作了驳斥和反论。

    好吧,虽然被人用堂堂正正的阳谋给算了一把,此观礼可非彼见证那么简单,但是能够让北朝更加的削弱,而令河北各道变得更乱,对我的淮东来说,还是有所间接的好处和潜在机会的。

    既然暂时不关我事,也没有直接干预的理由和必要性。我的心思又放回到,罗思谨答应替我约炮的事情上了。

    只是满脸写着失落而食不甘味强颜欢笑的罗思谨,看起来没有多少积蓄和我交流下去的心情了。好吧,任谁坐着类似常委的位置,却知道自己被排除在如此重大决策之外,都不会有好心情啊。

    罗氏的家老至少也是右中卿的位阶,虽然没有正式的职事和官衔,但是以辅佐家主的情由,七位家老各自负责某一方面的领域,由此组成对藩主负责的内家会议,可以比同国中小一号的政事堂之类的存在的。

    像罗思瑾他这一脉,历代掌握的是与安东罗氏有关的商业往来和外事交涉的活动,可以说在外部的人脉很广,无论南北朝之间都有相应渊源和联系渠道,因此才能比较游刃有余的安排,某个作为游学的身份掩护。

    但是这一次,与世代仇敌薛氏和解如此重大的交涉事由,却额外将他蒙在了鼓里,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一个让人愉快和轻易接受的结果。

    然后,他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匆匆告了个罪离席而去了,

    喂喂,说好私下观瞻跳舞的事情呢,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和承诺到哪里去了。

    本想接下来一个没有我什么事情,我也没有更多心情,继续观赏他们家族之中,统一思想和步调过程中的各种撕逼和揭老底。

    哪知道紧接着就走过来一名藩主罗湛基身边的家臣,却是来自新任藩主的特别传话,希望我能继续留下来。

    然后是,一份加强版的一揽子协议,很快被拿到了我的面前。

    从在辽城建立第一家汇源号的通兑点,和行销淮东物产的专门店面,特许商团组织的通行便利和许可;到各自水军在海上协防和互动,禁绝走私和其他非官方许可的活动,打击排斥其他非双方认可的一切海商势力;再到军事方面的对河北、平卢道的联防互助和沿海封锁,甚至有条件的出兵和借道过境。

    看起来有极大的利益和好处的条款,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摆在了我的面前。只要签上名字拿印信画押,就可以生效的样子。

    好吧,这就是赤果果的利诱了,我不由眯起眼睛冷笑道。

    “你们藩主还真是好手段啊……”

    “罗帅说笑了,这不过是本家的一点心意而已……”

    那名家臣颇有城府的恭声道

    “只盼大帅能够稍安勿躁,静观其变而已……”

    “不过,给我这么一堆纸有什么用……”

    我继续冷笑道

    “实力不等对的盟约什么的,不就是哪来破弃的么……”

    “特别是在你们和薛氏联手之后……”

    “还需要这些东西和用处么……”

    “罗帅这是误会了什么……”

    家臣脸色微变了下,却又愈加的恭敬道

    “本家自当是诚心实意十足的……”

    “并且竭力寻求与淮镇更进一步……干系与合作的“

    “只是小人位卑口拙,而相应事宜牵涉过多,事后还有专门人等,前来与大帅分说明析……”

    “还请大帅见谅则个……本家自有赔礼和说道”

    这时候,我已经就明白过来其中的意味了。显然,我的无意之举戳在了对方的软肋上了。

    对方明摆是担心的是我就此离席而去的举动,会给当场一众人等某种误会和留下以讹传讹的机会,而释放出什么不好的信号和倾向。

    比如,在愤怒和不满中挥袖而走的说法;和由此代表南朝大梁的背景和临近地方实力派,对于此事的不满态度。

    看来,我如今也是有能力撬动风云和施加地缘影响,的一方势力的领头人了。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底线和所求,我倒也不急着离去了,安心坐下来看对方能够给我拿出多少诚意和条件来了。

    是夜,罗湛基站在了前任藩主的塌前,聆听着训示和教导。

    “我儿今日所为甚是得当,深得老身欣慰……”

    老藩主絮絮叨叨的总结了若干之后,话风突然一转道

    “只是有些太过心急了……”

    “居然疏忽了淮镇那边的通气和反应……”

    “还有十一房那里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好歹也是家老之一”

    “若不是我及时派人前驱补救和交涉……”

    “一旦让那位远宗在席上公然离走……”

    “又要在族里徒生多少是非出来了……”

    “别人可未必会管你这点苦衷和为难……”

    “他们只会看到淮镇及其背后南朝的不满和异见……”

    “而本家虽然鞭长莫及自成一体系,但一贯奉大梁为正溯的这个招牌和旗号,”

    “不到万不得已,是没那么轻易丢掉的……”

    “我也知道你的打算……”

    “以罗氏为主的,与辽西、淮镇三角之盟,相应构划固然甚好,”

    “但无论是薛氏还是淮镇,都要徐然图之,把握好权衡尺度,而万万急不得的……”

    “大人所言甚是,”

    罗湛基毫无脾气的应诺道

    “儿子初掌本藩,许多地方还需尊上时常耳提面醒方是……”

    带到走出来之后,罗湛基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的,对着左右很是发号施令了一番,才嘘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虽然已经坐上了藩主的大位,但是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还得依靠前藩主的影响力来保驾护航,因此时不时的请示和问候,还是是不可避免的了。

    现在筹谋已久的步子已经迈出去了,就接下来的反响和应对了。

    这时候,底下人再次送来一个消息,淮镇那里又似乎闹起了点是非来。

    广府,罗氏大宅,已经变得温暖湿润了许多的庭院当中。

    几个大小女子也在果盘、点心和饮子的环绕下,进行某种气氛比较轻松的,家政性质的座谈会。

    “听说被称为计相的三司使请辞了,这可是各大事件啊……”

    负责收集文抄和剪报的阿紫小声道

    “这究竟是作为朝中财经系的以退为进,还是真的事情已经糟糕到……”

    正在看一份书札的谜样生物,头也不抬的道

    “需要哪怕自承不力的名声,也要甩脱到期间责任和干系的地步呢。”

    “毕竟,这已经是两年以来的第三任了。”

    “我觉得应该是后者居多的。”

    崔绾婷有些谨慎的道。

    “兰麝会哪里,已经有所风声了……”

    “是不是,看朝廷安排继任的人选就知道。”

    谜样生物抬起头,看着她道

    “什么,上任的不是资政系也不是财经系的人”

    “是西海道转运使的地方出身,资深的政务官,”

    “这背后恐怕自有一番妥协和交涉把”

    “或者说,朝廷需要从西海道开辟新的财源和进项了。”

    “这也是应有之意把,……”

    “正所谓计相者,就算是有天大的经营手段和理财本事,”

    “那也要有财可理把,难做那无米之炊把。”

    “如今朝廷各方的财税来源渐枯,”

    “正所谓的士农工商之属,”

    “岭内岭外的地方小民百姓,都已经不堪盘剥。光靠所谓的田中所获,实在有限啊。”

    “而作为朝廷财计大头的工商各业,也在战后的衰退中凋敝的厉害”

    “破产者不知凡几,更别说催收加增出更多的税来。”

    “至于所谓的士者,多是豪强大户的背景,也是朝廷征收的源头之一,”

    “但是既有功名特权在身,又与诸多豪门关系利益错杂,始终无法逼迫过甚啊……”

    “因此,眼下就只剩下为数不多的选择了。”

    “难道是……海外藩?……”

    罗璐璐一下子把本来就可爱的大眼睛瞪得滚圆,忍不住开口道。

    “国朝之下,也就剩下他们有土既有户口又有财,看起来似乎尚有余力了,”

    谜样生物点点头继续到

    “这看起来,也不是为一个出路和不那么糟糕的选择。”

    “只是看国朝要采取怎样的方略和手段,来处理这个过程了。”

    “是通过宗藩院,用功名权位爵级和远景预期的好处来分化瓦解,温水煮青蛙式的完成渐进过程。”

    “还是直接跳过这个缓冲,直接用加强集权和增加直管力度,来增加收入和进项。”

    “这就需要挑选几个杀鸡儆猴式的威慑,和快刀斩乱麻的果决手腕。”

    “只要以其中规模较小的岛洲为开端,在大多数藩家没有反应过来,或是串联起来的情况下,造成既成现实。”

    “逼他们接受和有所妥协。这也有一定的额成功概率。”

    “毕竟大多数海外各藩,都是被大海和地理险要所天然分隔,”

    “再加上一些历史因由,而在短时之内很难形成规模和合力的。”

    “无论是消息还是交通往来,也都很容易控制得住,”

    “而国朝虽然北伐损失了大量的军力,但是在海路上的水师力量,却是依旧保有过半的实力啊。”

    “这次既然上位是西海道背景的计相……”

    “那就意味着财税增收的重点,将要偏向东海道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啊,阿璐……”

    “嗯?,要我提前联系婆罗洲那边么”

    罗璐璐顿然反应过来。

    “相应的部署可定要调整了,无论道义还是立场上,也让那些人有个心理准备”

    “明白了……”

    这一番话下来,在场的其他几个女性,很有些心悦诚服和崇拜的表情了。又不由再次感叹感叹自家男人真是何其所幸,才得以如此贤内助和女中孔明了。

    就算其中个别人,曾有那点潜藏的些许相争较劲的心思,也在日常不经意接触和变相打击中,烟消云散变成了某种可望不可即的敬畏和遵从。

    “绾娘,还请你在这方面稍用心些。”

    这时候谜样生物也回过头来,对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崔绾婷道

    “眼界也尽管放的开阔些。”

    “不要老让男人抱怨我们,眼界小,格局浅,感性过甚而理性不足。”

    “只会专注在家长里短,婆婆妈妈的俗物琐事之上”

    “女人又不是只有靠替人生了孩子,才有出头的机会和体现价值的地方。”

    “娘子说的是,”

    崔绾婷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但至少在精神上表现的振作起来一些了。

    分析好局势又分派完任务之后,谜样生物又自言自语起来

    “这厮素来无利不起早的,这么快就眼巴巴的跑去安东,”

    “估计其中是有大干系和牵涉了。”

    “对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来,

    “媚媚还在路上么,那就让他们将旅程再尽量放缓一些,”

    “就说内陆已经不甚安靖,需要确保万一安全为首要。”

第725章 大罗 10

    “万万不可。。”

    “此事大谬。。”

    “荒唐无稽。。”

    “毫无可信之处”

    “如何向死去的先人交待。。”

    “彼辈狼子野心安敢轻信否。。”

    “诸多大恨就这么一言而决么。。”

    “死在无定河畔的子弟,又是为了什么啊。。”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缓冲和串联,罗氏之中终于也有人反应过来,而汇聚成另一股强烈反对的声浪。

    甚至出现个好几个身份不低的前罗氏元老,言辞激烈的对心上人的藩主,大声质疑起来。

    然而,这似乎没有什么卵用,也没法扭转已经决定的结果;反倒是被准备充分的藩主亲信和支持者们,一一作了驳斥和反论。

    好吧,虽然被人用堂堂正正的阳谋给算了一把,此观礼可非彼见证那么简单,但是能够让北朝更加的削弱,而令河北各道变得更乱,对我的淮东来说,还是有所间接的好处和潜在机会的。

    既然暂时不关我事,也没有直接干预的理由和必要性。我的心思又放回到,罗思谨答应替我约炮的事情上了。

    只是满脸写着失落而食不甘味强颜欢笑的罗思谨,看起来没有多少积蓄和我交流下去的心情了。好吧,任谁坐着类似常委的位置,却知道自己被排除在如此重大决策之外,都不会有好心情啊。

    罗氏的家老至少也是右中卿的位阶,虽然没有正式的职事和官衔,但是以辅佐家主的情由,七位家老各自负责某一方面的领域,由此组成对藩主负责的内家会议,可以比同国中小一号的政事堂之类的存在的。

    像罗思瑾他这一脉,历代掌握的是与安东罗氏有关的商业往来和外事交涉的活动,可以说在外部的人脉很广,无论南北朝之间都有相应渊源和联系渠道,因此才能比较游刃有余的安排,某个作为游学的身份掩护。

    但是这一次,与世代仇敌薛氏和解如此重大的交涉事由,却额外将他蒙在了鼓里,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一个让人愉快和轻易接受的结果。

    然后,他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匆匆告了个罪离席而去了,

    喂喂,说好私下观瞻跳舞的事情呢,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和承诺到哪里去了。

    本想接下来一个没有我什么事情,我也没有更多心情,继续观赏他们家族之中,统一思想和步调过程中的各种撕逼和揭老底。

    哪知道紧接着就走过来一名藩主罗湛基身边的家臣,却是来自新任藩主的特别传话,希望我能继续留下来。

    然后是,一份加强版的一揽子协议,很快被拿到了我的面前。

    从在辽城建立第一家汇源号的通兑点,和行销淮东物产的专门店面,特许商团组织的通行便利和许可;到各自水军在海上协防和互动,禁绝走私和其他非官方许可的活动,打击排斥其他非双方认可的一切海商势力;再到军事方面的对河北、平卢道的联防互助和沿海封锁,甚至有条件的出兵和借道过境。

    看起来有极大的利益和好处的条款,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摆在了我的面前。只要签上名字拿印信画押,就可以生效的样子。

    好吧,这就是赤果果的利诱了,我不由眯起眼睛冷笑道。

    “你们藩主还真是好手段啊。。”

    “罗帅说笑了,这不过是本家的一点心意而已。。”

    那名家臣颇有城府的恭声道

    “只盼大帅能够稍安勿躁,静观其变而已。。”

    “不过,给我这么一堆纸有什么用。。”

    我继续冷笑道

    “实力不等对的盟约什么的,不就是哪来破弃的么。。”

    “特别是在你们和薛氏联手之后。。”

    “还需要这些东西和用处么。。”

    “罗帅这是误会了什么。。”

    家臣脸色微变了下,却又愈加的恭敬道

    “本家自当是诚心实意十足的。。”

    “并且竭力寻求与淮镇更进一步。。干系与合作的“

    “只是小人位卑口拙,而相应事宜牵涉过多,事后还有专门人等,前来与大帅分说明析。。”

    “还请大帅见谅则个。。本家自有赔礼和说道”

    这时候,我已经就明白过来其中的意味了。显然,我的无意之举戳在了对方的软肋上了。

    对方明摆是担心的是我就此离席而去的举动,会给当场一众人等某种误会和留下以讹传讹的机会,而释放出什么不好的信号和倾向。

    比如,在愤怒和不满中挥袖而走的说法;和由此代表南朝大梁的背景和临近地方实力派,对于此事的不满态度。

    看来,我如今也是有能力撬动风云和施加地缘影响,的一方势力的领头人了。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底线和所求,我倒也不急着离去了,安心坐下来看对方能够给我拿出多少诚意和条件来了。

    是夜,罗湛基站在了前任藩主的塌前,聆听着训示和教导。

    “我儿今日所为甚是得当,深得老身欣慰。。”

    老藩主絮絮叨叨的总结了若干之后,话风突然一转道

    “只是有些太过心急了。。”

    “居然疏忽了淮镇那边的通气和反应。。”

    “还有十一房那里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好歹也是家老之一”

    “若不是我及时派人前驱补救和交涉。。”

    “一旦让那位远宗在席上公然离走。。”

    “又要在族里徒生多少是非出来了。。”

    “别人可未必会管你这点苦衷和为难。。”

    “他们只会看到淮镇及其背后南朝的不满和异见。。”

    “而本家虽然鞭长莫及自成一体系,但一贯奉大梁为正溯的这个招牌和旗号,”

    “不到万不得已,是没那么轻易丢掉的。。”

    “我也知道你的打算。。”

    “以罗氏为主的,与辽西、淮镇三角之盟,相应构划固然甚好,”

    “但无论是薛氏还是淮镇,都要徐然图之,把握好权衡尺度,而万万急不得的。。”

    “大人所言甚是,”

    罗湛基毫无脾气的应诺道

    “儿子初掌本藩,许多地方还需尊上时常耳提面醒方是。。”

    带到走出来之后,罗湛基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的,对着左右很是发号施令了一番,才嘘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虽然已经坐上了藩主的大位,但是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还得依靠前藩主的影响力来保驾护航,因此时不时的请示和问候,还是是不可避免的了。

    现在筹谋已久的步子已经迈出去了,就接下来的反响和应对了。

    这时候,底下人再次送来一个消息,淮镇那里又似乎闹起了点是非来。

    。

    广府,罗氏大宅,已经变得温暖湿润了许多的庭院当中。

    几个大小女子也在果盘、点心和饮子的环绕下,进行某种气氛比较轻松的,家政性质的座谈会。

    “听说被称为计相的三司使请辞了,这可是各大事件啊。。”

    负责收集文抄和剪报的阿紫小声道

    “这究竟是作为朝中财经系的以退为进,还是真的事情已经糟糕到。。”

    正在看一份书札的谜样生物,头也不抬的道

    “需要哪怕自承不力的名声,也要甩脱到期间责任和干系的地步呢。”

    “毕竟,这已经是两年以来的第三任了。”

    “我觉得应该是后者居多的。”

    崔绾婷有些谨慎的道。

    “兰麝会哪里,已经有所风声了。。”

    “是不是,看朝廷安排继任的人选就知道。”

    谜样生物抬起头,看着她道

    “什么,上任的不是资政系也不是财经系的人”

    “是西海道转运使的地方出身,资深的政务官,”

    “这背后恐怕自有一番妥协和交涉把”

    “或者说,朝廷需要从西海道开辟新的财源和进项了。”

    “这也是应有之意把,。。”

    “正所谓计相者,就算是有天大的经营手段和理财本事,”

    “那也要有财可理把,难做那无米之炊把。”

    “如今朝廷各方的财税来源渐枯,”

    “正所谓的士农工商之属,”

    “岭内岭外的地方小民百姓,都已经不堪盘剥。光靠所谓的田中所获,实在有限啊。”

    “而作为朝廷财计大头的工商各业,也在战后的衰退中凋敝的厉害”

    “破产者不知凡几,更别说催收加增出更多的税来。”

    “至于所谓的士者,多是豪强大户的背景,也是朝廷征收的源头之一,”

    “但是既有功名特权在身,又与诸多豪门关系利益错杂,始终无法逼迫过甚啊。。”

    “因此,眼下就只剩下为数不多的选择了。”

    “难道是。。海外藩?。。”

    罗璐璐一下子把本来就可爱的大眼睛瞪得滚圆,忍不住开口道。

    “国朝之下,也就剩下他们有土既有户口又有财,看起来似乎尚有余力了,”

    谜样生物点点头继续到

    “这看起来,也不是为一个出路和不那么糟糕的选择。”

    “只是看国朝要采取怎样的方略和手段,来处理这个过程了。”

    “是通过宗藩院,用功名权位爵级和远景预期的好处来分化瓦解,温水煮青蛙式的完成渐进过程。”

    “还是直接跳过这个缓冲,直接用加强集权和增加直管力度,来增加收入和进项。”

    “这就需要挑选几个杀鸡儆猴式的威慑,和快刀斩乱麻的果决手腕。”

    “只要以其中规模较小的岛洲为开端,在大多数藩家没有反应过来,或是串联起来的情况下,造成既成现实。”

    “逼他们接受和有所妥协。这也有一定的额成功概率。”

    “毕竟大多数海外各藩,都是被大海和地理险要所天然分隔,”

    “再加上一些历史因由,而在短时之内很难形成规模和合力的。”

    “无论是消息还是交通往来,也都很容易控制得住,”

    “而国朝虽然北伐损失了大量的军力,但是在海路上的水师力量,却是依旧保有过半的实力啊。”

    “这次既然上位是西海道背景的计相。。”

    “那就意味着财税增收的重点,将要偏向东海道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啊,阿璐。。”

    “嗯?,要我提前联系婆罗洲那边么”

    罗璐璐顿然反应过来。

    “相应的部署可定要调整了,无论道义还是立场上,也让那些人有个心理准备”

    “明白了。。”

    这一番话下来,在场的其他几个女性,很有些心悦诚服和崇拜的表情了。又不由再次感叹感叹自家男人真是何其所幸,才得以如此贤内助和女中孔明了。

    就算其中个别人,曾有那点潜藏的些许相争较劲的心思,也在日常不经意接触和变相打击中,烟消云散变成了某种可望不可即的敬畏和遵从。

    “绾娘,还请你在这方面稍用心些。”

    这时候谜样生物也回过头来,对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崔绾婷道

    “眼界也尽管放的开阔些。”

    “不要老让男人抱怨我们,眼界小,格局浅,感性过甚而理性不足。”

    “只会专注在家长里短,婆婆妈妈的俗物琐事之上”

    “女人又不是只有靠替人生了孩子,才有出头的机会和体现价值的地方。”

    “娘子说的是,”

    崔绾婷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但至少在精神上表现的振作起来一些了。

    分析好局势又分派完任务之后,谜样生物又自言自语起来

    “这厮素来无利不起早的,这么快就眼巴巴的跑去安东,”

    “估计其中是有大干系和牵涉了。”

    “对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来,

    “媚媚还在路上么,那就让他们将旅程再尽量放缓一些,”

    “就说内陆已经不甚安靖,需要确保万一安全为首要。”( )

第七百二十一章 异梦

    安东罗氏聚居的内城,一场小小的交涉也正在生着。

    “贵藩这是在羞辱我家主上么”

    前来交涉的虞侯长薛徽言,很有些勃然作色的道。

    “说是私下观瞻舞艺……”

    “就拿这么一个货色来顶包……”

    “当我辈都是毫无见识的土包子么……”

    “此中道理,须的给我家一个说得……”

    “这又是怎么回事……”

    而在不远处得到消息的罗湛基,也有些困扰的质问道。

    “不是说要竭力满足,尽心款待么……”

    “连个侍寝的都安排不好,要我过问么……”

    “却是因为,那位班娘子演出之后就不见了……”

    负责此事的亲信,小心解释了一番后才道

    “好歹是特别应邀而来,颇有些来头的团体……”

    “所以让他们找个形貌近似的……”

    “那就先扣下全团人等,把人搜拿出来再说啊……”

    罗湛基断然道

    “谁让你们自作主张,安排顶替的……”

    “还让人给识破分辨了出来……”

    “生生把一桩无关紧要的阴私勾当,变成了对外交涉的事端来……”

    “这是虽然是出自第七家老的主张……”

    “但是事后出尔反尔,损害的却是罗氏本家的体面……”

    “不过对方既然能够一眼就道破,看来也是用了心思的……”

    说到这里罗湛基反而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毕竟作为交涉的重要对象和上位者,真要无欲无求才是最麻烦的事情呢

    “既然做了,就补救的干脆一些……”

    “不过是境外势力背景的歌舞班子而已……”

    “难道还能大过淮镇的主帅去……”

    “难不成你们连基本拷逼搜拿都不会么……”

    淮东方面驻留的顺安堡,已经变成了一个临时的情报和咨楸,收集处理的中心了。

    我带来幕僚小组,也聚拢在我身边,交头接耳的讨论问题,或是保持静穆的研读和处理,判断某份咨询的来源和出处。

    他们都是镇抚府所属的参军、参事,三个僚属系统,各个领域细化的专属小组里,抽调出来的突出人物,便于随机应变和尽快形成相应的对策。

    当然了,好容易等到践诺的机会,却现约炮的对象,是被人顶缸放了鸽子的愤怒和女人缘无力的挫折感,说是一点都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更多是一种后续的试探,正好看看罗氏对于我淮镇诉求和期待的上限有多少。以及罗氏处理突事件的亢余和重视程度,以及具体关注的方向,都可以间接得到反馈。

    而按照随行薛徽言他们的说法,似乎还有某种示之以谬,误导对方的效果云云。毕竟,一个执着于找女人的方镇大员,多少会让罗氏有所误判和放松戒备吧。

    突然有人进来报告了一声,然后我立马停下与随行幕僚小组连夜组织的会议,走到了安舜堡的最高处。

    只见辽城外郭和城郊的方向,都在浓重的黑夜之中亮起了火光,然后在城郊势力错杂的营地里,蔓延成几十处的大小火点,伴随的还有人们惊慌失措的叫喊和哀呼声,随风隐隐送了过来。

    “这就有人决定开始的动手,”

    “或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做些什么了么……”

    显然今晚的夜色朦朦,成了某些人铤而走险,浑水摸鱼的上好掩护了。就看安东罗氏的本家,该是如何应对和处置手腕了。

    当即下令加强巡哨,提高戒备,所有飞勤务中的战斗人员,进入二级待机状态,也就是甲械随身,分完武器和弹药,按照火为单位进行整备,枕戈待旦的宿营方式。

    我可不想贸然卷入这摊浑水和是非,但也不能不防某些胆大妄为之辈的图谋和算计,想方设法把我给牵扯进去。

    随后的事实证明,我预判的是对路的,在这个晚上,除了尚未归还的薛徽言一行人外,至少有五六股不明身份的人士,在黑暗的掩护下,不声不响的试图接近我的驻地,

    然后装上埋设的扮线和上面串着的空罐头,而暴露了行迹被墙头上标定好射界和方向的火铳下,数轮排射之后,只能丢下尸体仓皇而退。

    虽然其中还有人试图将尸体抢回去带走,但是随着安舜堡上投射出来的火油弹,和墙下预设好的燃烧物,对方也只能为此丢下更多的尸体,饮恨铩羽而归。

    只是外面情况不明,我也没有下令追击,只是让人抹黑除去拖了一些尸体进来,作为必要的证据和以防万一的手段。

    跳出来搞事的对象,是在有太多可能性了。除了罗氏内部的反对派和激进势力,后方诸侯中的不满者;还有北方联盟的那群人,山外草原的饶乐、松漠两都督府的诸侯和部众;甚至是北朝乃至其他外部的潜伏势力,都有所可能的。

    这一次籍着这个见证和观礼的机会,可以名正言顺或是私藏夹带的,汇聚在了安东罗氏的大本营里,不能乘势做出点事端来,顺带解决一下自己的世仇,给别人栽点赃,甩个黑锅,实在是太过浪费了。

    如果是换我来做的话,就会重点撩拨和挑动,那些世代有所夙怨和记仇的安东诸侯们,这样可以比较好的以少御多起到四两拨千斤之效;一旦乱起来的也更加难以收拾,因为如果反应和弹压不及时,开了头之后就很难收手,就变成各自真正的私人恩怨了。

    然后,若是那些同样不怀好意或是抱有动机的势力,再乘势火烧浇油的插手一番,由此局面失控造成的一笔烂账,也令身为此间主人的安东罗氏,更加难以追查和觉端倪。

    只是,这种手段造成的混乱固然大,但是死的人再多,只要城内不失的话,对于安东罗氏来说谈不上伤筋动骨的,最多是在名声和脸面上有所受损而已。

    因此,这个场面,更适合作为某种行动的掩护和声东击西的牵制手段,而另有图谋和布置才是。

    天亮之后,一只来自城中打着安东守捉军旗号的部队,如临大敌的清场和包围了安舜堡外的战斗痕迹,

    而我只是在城头上观望着,也并没有让人来阻止他们,反正想要的证据和倾向,我已经拿到手了。就看罗氏该如何表态和释义了。

    据说不出意料的在内城,薛氏驻留的宾馆那里,也遭到了不明规模的袭击,甚至有人冒充侍从和仆人进行刺杀,差点儿就得手了。

    然后又有来源比较可靠的内部消息传出来。

    说是当夜辽城城内的马厩、署衙被人放火,尽管很快被之职和扑救没造成损;但同时有人连夜相继打开了北面和西面外郭城门,虽然很快就被巡哨的守捉军赶过去封堵起来,但是传闻还是有好几股不明身份的人士,乘机出奔而去。

    这让罗氏对治下主城的控制力,以及新任藩主的权威,再次受到质疑而蒙上了一层阴霭。

    我看着面前满脸尴尬的薛徽言,还有不远处一大群背着大小包袱,不停哭哭啼啼,或是在偷偷哽咽不止的年轻女子们。

    大多数人还穿着淡薄的舞裳裙装,脸上涂着脂粉被泪水浸成一条条的,高结的云鬓和上戴钗钿还有些凌乱不堪,在清晨还算刺骨的冷风之中瑟瑟抖着。

    不由有些脑子转不过斯巴达了,这算是什么啊。难道是打算质量不行数量凑,来换取我的谅解么。

    “此乃本家的一点歉意和赔罪……”

    果然,那名负责和我沟通的家臣,满脸歉意的道。

    “辽东地界内风华班的歌舞姬伎、伶人共计五十三名在此……但凭贵方处置“

    “而班步烟飞其人,尚在搜寻当中……”

    来人继续道

    “自当力求给淮帅一个交代的……”

    好吧,不愧是在辽东说一不二的大藩家,这种果断和慷慨让人不由很是有些态度改观了

    只是刹那间,我忽然有了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自己仿佛就成了某种悲情故事里,那个动动嘴皮就让人家破人亡的大反派和幕后黑手了。

    “好吧……”

    我想了想还是有所决定,挥手将她们收了下来。

    “把她们都送回淮东去吧……”

    “为军中的演艺事业添砖加瓦,来赎免其干系吧……”

    这样的话,就算其中有安东大罗氏,或是其他势力特意安排进来的探子或是眼线什么的,也就没法挥作用了吧。

    其实这个军中的演艺团体,在淮东立镇之初就已经存在了,来源主要是洛都那批带回来的可怜人,都是被友军从洛都城里掳来的战利品,精挑细选之后准备分派给作为私下行赏和犒劳,容貌长相都有所长处和特色的上等货色。

    因此,在本军安顿下来之后,虽然不至于再推她们入火坑,或是放任不管;但是也不能平白养着当菩萨供,我的人又不是做善事的。

    于是我就给了她们新的选择,比如到女营去自食其力,或者去学习和培训简单的医理,然后从事护理工作,不过她们只有极少数人选择了学习护理。

    而其他绝大多数都谢绝了这些可能性,表示自己是在做不来这些东西,好吧,至少她们之前多少都是养尊处优的家世背景,最少也是衣食无忧的殷富之家,拿去做这些想来也有些浪费了

    最后,我根据本家来信关于苏苏后续安排的附带建议,临机一动将她们组成了一个类似,后世文工团性质的专属团体,日常就是唱唱歌跳跳舞,凑在一起演点短而简单的宣传白戏,为军中提供某种表演性质的中高端娱乐活动。

    反正那些女性有关的歌舞乐器什么的,她们也多少能沾点边,或是比较容易上手,实在不行还可以穿上特定服装去念台词,当花瓶和背景布设好了。

    这样虽然还是需要相对有限的抛头露面,但至少有相应的配给和收入,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自食其力了,除了个别一时还转变不过来的,大多数人很快就接受现实和新的生活。

    后来在日常的接触当中,其中一些年岁渐长女子也因为安定下来的心思,外加上近水楼台的熟悉,而66续续的选择嫁给了那些单身的军将们,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内部消化。

    而剩下的人,则被安排去教导新选出的小女孩,好让这个规模团体维持下去。虽然有声色娱人的嫌疑,但做起相应的额宣传来,也是相当养眼而赏心悦目,颇受好评和欢迎的;

    现在有了这一批也算是补充了比较专业的新血吧,

    说到这里,我突然隐约记得一直以来,似乎有什么事情被我给忽略了的,却又抓不住线头。

    ps:因为和谐的浪潮之下,sm和调教的段子,都没法名正言顺的写出来了,该怎么安排呢,真是苦恼啊。 [本章结束]

第七百二十二章 异梦2

    好吧,这个班首步烟飞也真是神奇,居然够在罗氏的腹心地带,玩起失踪来。只怕其中还有更多不足道的内情和勾当把。

    好容易满口废话和客套的,送走罗氏本家前来安抚和慰问的代表。

    然后,底下又有人报告,顺安堡内提供服务的那些奴仆和杂役,在当晚出现了个别失踪现象,正在暗中排查期间的刻意行迹。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的随身幕僚小组,再次提供了一个建议或者说是盲点。

    关于在安顺堡内是否存在某种意义上的密道、后门之类的,可以为人所利用的漏洞和薄弱环节,毕竟,这是对方的主场和地利。

    于是,新一轮挖地三尺的排查,就此在鸡飞狗跳的喧闹中迅速展开来了。当然明面上说说法是就地改造,加强防备云云。

    却是家老罗思瑾亲自到来,当然了,已经恢复了城府和气度的他,这次又给我带来了一份追加的协议。

    关于口头借兵之约的补充内容,确定了向淮东借兵五千为最大上限的正式条款,并且规定了诸多的具体内容或者说限制范围。

    比如需要我亲自带队参与,但通常情况下无须直接参加战斗,只要带着部队站在相应的阵营里,以压阵和守垒为名做壁上观就可以了。

    作为代价,而且罗氏将一次性支付最少维持三个月的军费,作为定金和开拨所用。在作战期间的一切人吃马嚼的耗费和补充,将有罗氏全权提供无虞,……

    乃至本队在行军过程中,如果遇到敌袭的话,将以斩首和缴获的比例,向罗氏换取相应的金钱或是实物。

    如此林林总总的就像是一份,放大版的短期义从雇佣协议,只是从寻常待价而沽武装团体变成了我所辖的淮镇,性质也从暂时的从属和附从,变成对等的请求和协同。

    但其中围绕一个根本要求,就是时刻都要我打着自己家的旗号,站在罗氏的阵营里。

    而真要按照这份条款执行起来,看起来简直优厚的让人难以置信了,当然也有一些隐藏性的防范条件和预备手段。

    比如驻地必须由统一协调安排,出兵时的具体活动范围,不超过本阵的若干距离。

    不过这些都是最初的提议,还可以继续商榷和讨论,具体细节和条款的。

    送走了罗思谨之后,我又看到了另一行人,接踵而至的出现在了安顺堡的大门前。

    又有新的访客么,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今天还真是热闹非凡啊。

    对方通报身份,却是罗氏的另一位家老罗肃先,所派代的代表。

    从名字上看,就可以得知他是前代老藩主的弟弟,身份地位上,比起从家族分支混成家老的罗思谨,天然的身份地位又要重要的多。

    要知道,刚刚在辽郡城里发生了重大的变故;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身为落实到额族人和臣下,绝大多数人都要避嫌的;至少要在名面上保持与本家的一致步调才对,但是他显然没有这种忌讳。

    不过,我就没有必要给对方这个面子,直接让手下的薛徽言去接待了。

    “博罗会?”

    随后,我就不免惊讶了一下。

    “他们居然敢出现在这里”

    “并且想寻求和我方的接触?……”

    海州,郁洲港码头。一个声音感叹道。

    “这就是如今淮东的气象么”

    说话的人还算年轻,却自有一股久历行伍的凛然与肃杀之气。而更多明显比他年长而拥有资历的人,却只能站在身后以他马首是瞻。

    他感叹的事情却是世事弄人,正所谓阴差阳错的一步错过和落后,几年时光就已经被落下了这么远。

    要知道当初赵隆,还是在那次中毒事件之后,幸存者的碰头当中他介绍给对方认识的,现在却已经是可以独掌一面的代理方镇大员了。

    就连淮镇的前身和渊源——当初的北面讨击军楸也是出自他的建议,可是他却没有能够坚持下来,但是让那位旧识在举目皆敌的逆境中,自行发展到了如今的格局和场面了。

    当初广府的成军和校阅当中,同为模范新军的一部之长,自己的起点和根基甚至要比他好得多,但一场北伐下来被赋予厚望的新军七将,就纷纷现了原形或是露了怯。

    或只能说是时运不济,或说是人力不可抗拒的天意弄人,或是根本就是格局和背景有所缺憾和不足……经过一番亢长的数千里转战,已经先胜后败的局势逆转之后,

    最初意气风发的新军七部,最后能够成建制保留下来的番号不但半数。

    自己也心甘情愿的在一次次协作和援力当中,逐步认可了对方的额实力和眼光,而甘心退居到从属的位置上,

    而最终能够被奖赏和看中,升格为正式军序则只有前锋两个半。自己这只裹挟在中路军里退下来的残部,甚至还不能算在其中呢。

    至于开镇一方的,则更是只有他独此一家,又怎么不能让人生出某种,望尘莫及又为之兴叹的羡慕妒忌恨来呢

    根据朝中有某种风声和颇大可能性,他身为枢密副使兼资深军帅的老父,将暂时接替已经在东南行司坐镇太久的招讨总管宁冲玄的位置。

    因此,与比邻的淮东打好关系,以及期待相应的对策,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尽管如此,在艰难卓绝的突围和逃亡之路上,失去了大部的人马和亲信之后。

    哪怕他身为枢密家的公子,想要从中路军退守的襄樊战线,那个破烂成筛子的烂泥潭和死地里,抽身出来,也饶是飞了一番功夫和气力了。

    虽然没有眼见为实,但这些年关于淮东的传闻,倒是听了不少。虽然因为某种天然对照之下的嫌妒之情,其中大多数不乏各种非论和负面而夸张的传说。

    但登上淮东得土地之后,第一感觉是是各种分忙碌碌,几乎看不到任何闲下来身影,也看不到任何港区所特有的,无所事事游荡的乞丐泼皮什么的闲杂人等。

    在这里的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位置,而按照各自的职责和分派,像是一架大型机械上的微小零件般,紧密的运转协作成着。

    这种效率和态度,也就是一些经年日久的大型工坊和场主那里才能看到一二。

    不过,他一想到对方的出身背景,不由又有些释然了,对方就是靠搞这些东西起家的不是。

    然后再加上一些类似军营的管制手段,能够弄出这样的局面,也不算奇怪。

    修得笔直的桥梁,将郁洲大岛和大陆连成一个整体,但仔细看起来这座桥梁,居然是一道跨海大堤。

    虽然这段海堤的距离很短,但能够围地填海造地,本身也代表了淮东某种建筑资源的实力和底气。

    下面是石堤为基础,而上面是数条带木制遮护和草木绿化的宽敞通道,其中还分成了人和车马,分开往来的硬化大道;以及比邻的,由马拉的特制大车往来的硬质轨道。

    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些轨道居然还是包了铁面的。这个管中窥豹的细微处,又让他更加增加了某种期待和猜想了。

    想到这里,他不免看了眼跟在身后的面孔,既有期盼和憧憬,又有野心和欲念,那些人居然还指望自己能够做些什么。

    负责迎接和接待他的则是昔日的旧属,分作十几路马队冒死冲出去求援的信使之一,刘光世。

    而昔日身为亲营马队队将的刘光世,如今已经是淮东置制使左虞侯军,猎骑第三营的一位正将了。看起来虽然饱经风窗和沧桑,但是更显得壮实和健硕,并且居养的红光满面气色颇佳。

    只是在对方格外恭敬和殷情热切背后,却是始终保持足够距离和拿捏分寸的态度,让他有些稍微唏嘘和感叹。

    而在不远处的建筑上,则是秦长脚的人,在隐隐监视和窥探着。

    根据镇抚府“关门起来,放狗咬人”的预先部署,秦长脚领导下的肃查奸细与藩怠工委员会,得到了进一步的扩大职权。

    从原本北方滨、济、齐三州,东部的徐、兖两州,南方的泗、宿两州等,边缘缓冲地带的流民及编外人口,相关肃反事务;扩大到腹心六州境内的劳役营、改造营;沿海盐场、采石场、挖砂场,内陆矿山等监管劳动场所,

    以及一份对二等以下临时户口,行使检查权的临时授权书;以配合镇抚府开展的新一轮反浪费与提高生产效能的运动。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才是那个对于任何来自南方的官方派遣和公事,最是敏感和警惕的那个人。

    从根基上说,他的职位才是那个最容易被取代和替换的对象……

    看看《唐朝工科狗》的书评区,在看看我的书评区,真是悲从心来啊,不过还是要强烈推荐一下,被狗叼光节操和下限的《唐朝工科狗》。(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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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介绍:
&nbp;&nbp;&nbp;&nbp;被穿越者所改变数百年后,大唐的辉煌与荣耀已然不再,大6中央王朝玉遍布诸羊大洲的海外唐人诸侯的矛盾,却已经不可妥协,一个充满黑暗与血泪的绵连乱世,能够为新的穿越者终结么。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