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TXT下载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全文阅读

作者:猫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txt下载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四十章 抉择10

    read336();

    辽西南部,潮涌浪湿的海滩上,已然被小和筏子,所接驳下来的物资和人员,给堆积的满满的。

    而在一处较高的台地上,作为这次输送任务护航领队的宗汝霖,也在向我汇报着种种。这个豪爽健朗的前大海枭,自从加入我麾下之后,就像是得到梦寐以求玩具的大孩子,又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自然焕发出另一种精神风貌来。

    据身边的人说,随着他履任渐深之后,在就在没有去过群玉楼了,不但整天泡在船上不肯下来,还在闲暇里放弃了大多数消闲和应酬,而认真研读我从南边收罗过来的,与海事学堂和水师相关的书籍。

    这让我对他旧有浪荡漂泊喜欢热闹的印象,倒是颇有改观。

    从某种意义上说,海军也是个典型的技术兵种。因此,虽然不过草创至今不过数载,但出于近代模式军队建设的严谨性考虑,这些专属战船和武装海船上,也是自有一套相当严格的记录制度和考评体系的。

    因此,每一次出航,每一轮勤务,每一个突发事件和重要细节,都必须又复数的人员见证之下,制作双份以上的记录留存;而船上的每个重要岗位,从船管到诸位副管、值事,再到士长、医官、材官、火头、书簿、炮长、炮头,随船的海兵士官等……

    也同样要求有自己的私人记录手段,而普通的水夫、船工之属,同样在临时上岸休整或是回营驻泊之后,也被要求按照批次轮流参加,相应事后感想的座谈会。

    然后将这些综合起来材料分拣归类,以作为后来人的经验教训和改进的基础。

    这样只要能长期坚持下来,就算船会损失掉,人员也会出现伤亡,装备会老化和损坏;但是对于水师建设相关的逐步积累,相应成熟的经验和知识,由此形成的传统和荣耀,却是不会因此轻易断代掉的。

    事实上,目前我的手中,其实并不缺乏操船和航海的各色人员,通过长期联合船团在南北之间三角贸易的往来见习,逐步轮换?养起来一大批各方面的人手来。

    然而,想要将他们变成合适的海军,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需要从中挑选出合适的种子,输灌以新式的理念与三观;再分派到水师战船上的各个岗位,在参与地方战斗与缉私的过程当中,经过理论和实践的磨合,才有可能成为将来海军的中坚力量和坚实根基。

    毕竟,近现代海军是一个相当专业,又是一个大量分工细化的军种。

    话说回来,虽然各种现场记录和数据,但有些具体的东西,还是要亲自听取当事人的叙述,才更有直观的感受和判断。

    起码这一次海上遇敌,除了有惊无险的些许人员伤亡之外,还额外得到了八艘大致完整的大海船,这个结果可真算是意外之喜,又让人有些警醒起来。

    就算北朝衰微的现今,对于安东道的经营和渗透,实在让人不容小觑啊,不知道是早有预谋还是这么快就响应过来了,后续的手段几乎一环接着一环,接踵而至让人无暇应对了。

    因为,这次遇到的敌人大概有大小三、四十艘船,最后还是有三分之一的敌船鼓足风帆跑掉了;主要是因为这些都是,速度稍快一些中型的千料船,而淮东方面投入战斗的船只总数有限,在盯上了看起来更大的目标,就无法再顾及越走远的它们了。

    毕竟,结束战斗和接触之后,重新升帆加速进行追击,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而剩下的还有相当部分,是因为操船人手的不够,再加上残损程度高被抛弃或是俘获后凿沉的;其中还包括七八条满载士兵的大船,因为聚集在船舱里拼死抵抗,拒不投降。

    要是这放在陆地上,这还真是个棘手的问题,但是在孤立无援的海上,那就是真正的死地了。为了避免徒增伤亡,而围起来当作打炮练手的靶子,逐一给轰沉下海了。

    然后看着这些有幸挣扎逃出的旱鸭子,被船沉的漩涡和海流,没顶在波涛之间,在一连打了三艘之后,剩下的船上终于绝望的举起了白旗。

    因此,除了俘获船只上的军械物资种类之外,其中居然有两船的战马和配套的鞍具,则是某种意外惊喜式的添头了。

    经过审问俘虏才得知,这只在沿海半路遭遇的北朝水师力量,居然是来自幽州所辖的雍奴县,海津镇直沽寨(今天津塘沽附近),在历史上乃是拱卫北地漕运的重要力量。

    因为雍奴县,正好位于海漕和河槽之间的交汇处,因此在泰兴中兴的一系列军改当中,作为北地漕运的枢纽和重镇,而专门巡护漕运的武装力量中,设置了这么一支漕营水师,以尽河海之间巡防拱卫之责。

    因此,他们的船型也很有特色,几乎是长头圆腹平尾中楼的设计,以兼长近海与内河航行之便。

    然后历经变迁至今,虽然几经废置和动乱,最终还是留了些许遗产下来,作为幽州所在平卢道,硕果仅存的一只河海通行的水面力量。

    虽然无法与南朝家大业大的东海道水师争锋东海,但是依据地理和气候之便,还是足以对渤海沿岸的其他势力,形成相应威慑和压制。

    只是前些年南朝大梁大举北伐的时候,这只水师几乎没有任何实质的存在感,而几乎让人给忽略了。本以为是年久失修,又缺少维护而名存实亡的缘故。

    但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冒出了刷了一把存在感。他们这一次搜括了当地所有的河海运输力量,就是为了从海路与陆路并进,驰援辽西的需要。

    然后,又成就了我的淮东水师,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初阵的垫脚石。真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的一笔烂账啊。

    “汝霖啊,恐怕还得让你继续多跑一趟了……”

    想到这里,我重新开口道。

    “沿着海岸向北,尽量把脱逃的那些船给找出来……”

    “无妨的……”

    他微微咧嘴一笑。

    “船上用度尚足,儿郎们才刚刚打了个暖身……”

    “无论士气、军心都堪可用呢……”

    作为河海之间专用的船只,虽然也有海上的航行能力,但是显然不能离开海岸线太远的,这样就意味着只要确定了它们逃走的方向,其实活动范围也就确定下来了,身为前海贼出身的他自然知道怎么做的。

    然后,罗藩那边也需要来人沟通一下,以免骤然出现在后方的敌势,而徒自乱了阵脚。

    我虽然南下,但是来自罗藩那里的消息,还是源源不断的通过日夜往返的信使给通达往来的。

    比如根据最新的消息,听说开义城那边战况倒是依旧毫无变化,不过在后方那些亲附罗藩的诸侯们,已经组成了新的联军,由藩主罗湛基的弟弟罗湛荣所统带着,正在前来汇合的路上。

    这些诸侯的武装力量虽然有些良莠不齐,但是在顺风状态下用来清理和弹压地方,还是不成问题的,这样就可以把罗藩的主力,从地方上给解放出来,而投入到更重要的主要目标上去。

    当然了,根据半岛过来的信使所见所闻,这一次罗藩为了后续的战事,真可谓是下了血本了。除了辽城附近以外,地方上的青壮大都被抽空了,因此沿途春耕的田地村镇里,尽是老弱妇孺和各色藩奴在承当各种劳作。

    然后,接下来我们只要考虑面对南边陆上新出现的敌人就可以了。

    而这一次的临时补给,虽然条件简陋而且颇为仓促,但是还是给我送来了一个装备人员齐全的主战营和一个防戍营,和配套支持作战的物资。这样送走伤员之后,我手中的直属兵力,再次达到五千的规模,随军远投火力尚也有所加强。

    并且,我也恢复了对于淮东的消息往来和间接地情况掌握。这次船队从莱州湾过来,顺逆风潮也不过是两天左右的海程而已。如果用专门送信的急递快船的话,这个时间还可以缩短大半。

    只是,最近似乎有些国朝官方来的人,在我的地盘上很是搞出点事非和动静来,除了让第五平他们依计行事之外,剩下的只能等回去再慢慢算这笔账了。

    不过让我惊讶的是,那些很久都没有消息,北伐中和我走得很近的刘延庆也来了,并且已经呆了好一阵子。

    “敌袭……”

    突然一骑飞奔而至高喊道。

    随后,我就在咫尺镜里看到,远处正在修筑当中的长抢后方营区,星星点点的火光和报警的燧烟冒了出来,还有隐隐的厮杀和喧哗声传来。

    就像是某种呼应一般的,南面空旷的原野之中,随着金鼓螺号齐鸣,开始出现大队人马的身影和旗号,这就图穷匕现了

第746章 抉择10

    辽西南部,潮涌浪湿的海滩上,已然被小船和筏子,所接驳下来的物资和人员,给堆积的满满的。

    而在一处较高的台地上,作为这次输送任务护航领队的宗汝霖,也在向我汇报着种种。这个豪爽健朗的前大海枭,自从加入我麾下之后,就像是得到梦寐以求玩具的大孩子,又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自然焕发出另一种精神风貌来。

    据身边的人说,随着他履任渐深之后,在就在没有去过群玉楼了,不但整天泡在船上不肯下来,还在闲暇里放弃了大多数消闲和应酬,而认真研读我从南边收罗过来的,与海事学堂和水师相关的书籍。

    这让我对他旧有**漂泊喜欢热闹的印象,倒是颇有改观。

    从某种意义上说,海军也是个典型的技术兵种。因此,虽然不过草创至今不过数载,但出于近代模式军队建设的严谨性考虑,这些专属战船和武装海船上,也是自有一套相当严格的记录制度和考评体系的。

    因此,每一次出航,每一轮勤务,每一个突发事件和重要细节,都必须又复数的人员见证之下,制作双份以上的记录留存;而船上的每个重要岗位,从船管到诸位副管、值事,再到士长、医官、材官、火头、书簿、炮长、炮头,随船的海兵士官等

    也同样要求有自己的私人记录手段,而普通的水夫、船工之属,同样在临时上岸休整或是回营驻泊之后,也被要求按照批次轮流参加,相应事后感想的座谈会。

    然后将这些综合起来材料分拣归类,以作为后来人的经验教训和改进的基础。

    这样只要能长期坚持下来,就算船会损失掉,人员也会出现伤亡,装备会老化和损坏;但是对于水师建设相关的逐步积累,相应成熟的经验和知识,由此形成的传统和荣耀,却是不会因此轻易断代掉的。

    事实上,目前我的手中,其实并不缺乏操船和航海的各色人员,通过长期联合船团在南北之间三角贸易的往来见习,逐步轮换培养起来一大批各方面的人手来。

    然而,想要将他们变成合适的海军,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需要从中挑选出合适的种子,输灌以新式的理念与三观;再分派到水师战船上的各个岗位,在参与地方战斗与缉私的过程当中,经过理论和实践的磨合,才有可能成为将来海军的中坚力量和坚实根基。

    毕竟,近现代海军是一个相当专业,又是一个大量分工细化的军种。

    话说回来,虽然各种现场记录和数据,但有些具体的东西,还是要亲自听取当事人的叙述,才更有直观的感受和判断。

    起码这一次海上遇敌,除了有惊无险的些许人员伤亡之外,还额外得到了八艘大致完整的大海船,这个结果可真算是意外之喜,又让人有些警醒起来。

    就算北朝衰微的现今,对于安东道的经营和渗透,实在让人不容小觑啊,不知道是早有预谋还是这么快就响应过来了,后续的手段几乎一环接着一环,接踵而至让人无暇应对了。

    因为,这次遇到的敌人大概有大小三、四十艘船,最后还是有三分之一的敌船鼓足风帆跑掉了;主要是因为这些都是,速度稍快一些中型的千料船,而淮东方面投入战斗的船只总数有限,在盯上了看起来更大的目标,就无法再顾及越走远的它们了。

    毕竟,结束战斗和接触之后,重新升帆加速进行追击,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而剩下的还有相当部分,是因为操船人手的不够,再加上残损程度高被抛弃或是俘获后凿沉的;其中还包括七八条满载士兵的大船,因为聚集在船舱里拼死抵抗,拒不投降。

    要是这放在陆地上,这还真是个棘手的问题,但是在孤立无援的海上,那就是真正的死地了。为了避免徒增伤亡,而围起来当作打炮练手的靶子,逐一给轰沉下海了。

    然后看着这些有幸挣扎逃出的旱鸭子,被船沉的漩涡和海流,没顶在波涛之间,在一连打沉了三艘之后,剩下的船上终于绝望的举起了白旗。

    因此,除了俘获船只上的军械物资种类之外,其中居然有两船的战马和配套的鞍具,则是某种意外惊喜式的添头了。

    经过审问俘虏才得知,这只在沿海半路遭遇的北朝水师力量,居然是来自幽州所辖的雍奴县,海津镇直沽寨(今天津塘沽附近),在历史上乃是拱卫北地漕运的重要力量。

    因为雍奴县,正好位于海漕和河槽之间的交汇处,因此在泰兴中兴的一系列军改当中,作为北地漕运的枢纽和重镇,而专门巡护漕运的武装力量中,设置了这么一支漕营水师,以尽河海之间巡防拱卫之责。

    因此,他们的船型也很有特色,几乎是长头圆腹平尾中楼的设计,以兼长近海与内河航行之便。

    然后历经变迁至今,虽然几经废置和动乱,最终还是留了些许遗产下来,作为幽州所在平卢道,硕果仅存的一只河海通行的水面力量。

    虽然无法与南朝家大业大的东海道水师争锋东海,但是依据地理和气候之便,还是足以对渤海沿岸的其他势力,形成相应威慑和压制。

    只是前些年南朝大梁大举北伐的时候,这只水师几乎没有任何实质的存在感,而几乎让人给忽略了。本以为是年久失修,又缺少维护而名存实亡的缘故。

    但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冒出了刷了一把存在感。他们这一次搜括了当地所有的河海运输力量,就是为了从海路与陆路并进,驰援辽西的需要。

    然后,又成就了我的淮东水师,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初阵的垫脚石。真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的一笔烂账啊。

    “汝霖啊,恐怕还得让你继续多跑一趟了……”

    想到这里,我重新开口道。

    “沿着海岸向北,尽量把脱逃的那些船给找出来……”

    “无妨的……”

    他微微咧嘴一笑。

    “船上用度尚足,儿郎们才刚刚打了个暖身……”

    “无论士气、军心都堪可用呢……”

    作为河海之间专用的船只,虽然也有海上的航行能力,但是显然不能离开海岸线太远的,这样就意味着只要确定了它们逃走的方向,其实活动范围也就确定下来了,身为前海贼出身的他自然知道怎么做的。

    然后,罗藩那边也需要来人沟通一下,以免骤然出现在后方的敌势,而徒自乱了阵脚。

    我虽然南下,但是来自罗藩那里的消息,还是源源不断的通过日夜往返的信使给通达往来的。

    比如根据最新的消息,听说开义城那边战况倒是依旧毫无变化,不过在后方那些亲附罗藩的诸侯们,已经组成了新的联军,由藩主罗湛基的弟弟罗湛荣所统带着,正在前来汇合的路上。

    这些诸侯的武装力量虽然有些良莠不齐,但是在顺风状态下用来清理和弹压地方,还是不成问题的,这样就可以把罗藩的主力,从地方上给解放出来,而投入到更重要的主要目标上去。

    当然了,根据半岛过来的信使所见所闻,这一次罗藩为了后续的战事,真可谓是下了血本了。除了辽城附近以外,地方上的青壮大都被抽空了,因此沿途春耕的田地村镇里,尽是老弱妇孺和各色藩奴在承当各种劳作。

    然后,接下来我们只要考虑面对南边陆上新出现的敌人就可以了。

    而这一次的临时补给,虽然条件简陋而且颇为仓促,但是还是给我送来了一个装备人员齐全的主战营和一个防戍营,和配套支持作战的物资。这样送走伤员之后,我手中的直属兵力,再次达到五千的规模,随军远投火力尚也有所加强。

    并且,我也恢复了对于淮东的消息往来和间接地情况掌握。这次船队从莱州湾过来,顺逆风潮也不过是两天左右的海程而已。如果用专门送信的急递快船的话,这个时间还可以缩短大半。

    只是,最近似乎有些国朝官方来的人,在我的地盘上很是搞出点事非和动静来,除了让第五平他们依计行事之外,剩下的只能等回去再慢慢算这笔账了。

    不过让我惊讶的是,那些很久都没有消息,北伐中和我走得很近的刘延庆也来了,并且已经呆了好一阵子。

    “敌袭……”

    突然一骑飞奔而至高喊道。

    随后,我就在咫尺镜里看到,远处正在修筑当中的长抢后方营区,星星点点的火光和报警的燧烟冒了出来,还有隐隐的厮杀和喧哗声传来。

    就像是某种呼应一般的,南面空旷的原野之中,随着金鼓螺号齐鸣,开始出现大队人马的身影和旗号,这就图穷匕现了( )

第七百四十一章 思变

    第二天,

    小清河的水面上,?经被大片大片被血水所沾染成浅红的颜色,而在十几处临时堆填起来的浮桥边上,更是飘满了形形色色的尸体。

    而那些拼命涉水逃回到南岸的身影,则在剧烈的出息和脱力当中,不顾浑身是泥**的,迫不及待的在泥泞的岸边,或坐或躺了一地,大多数人的表情和神态,似乎还没有从之前,某种巨大的惊慌和恐惧中回神过来。

    因为在规划长墙的时候,虽然多绕了点距离和工程量,也让原本就数段曲折的防线变得更加不规整,但却刚好将堪堪小清河纳入一式长铳居高临下的射程边沿之内。

    于是,当对岸那些那些乘着水浅徒步强渡,而得以第一批上岸的士兵,就成了猎兵和铳士们现成自由射击下,颇为行动迟缓的第一波靶子,

    在咻咻流弹溅起的水花当中,不时有人的从稀疏松散的队列里,痛苦或是颓然倒下去,从被踩踏稀烂的河岸,滑入搅扰的十分浑浊的河水当中,而飘起一片又一片血花来。

    但是这点伤亡和威胁,并没有能够影响和动摇他们乘势前进的决心。

    几乎在很快的时间内,一个攻打营垒的常规阵势,以刀盾在前,枪排居中,弓弩侧护两翼,而辎工之属紧随其后的布局,就已经在对岸集结完成了。

    待到他们积累成足够的规模和数量,然后第一波的攻势,在急促金鼓声中成群结队相互掩护着,冲过各种竹签、蹄坑的阻碍,

    又再次在空旷中遇到了一道堤墙,一道沉默无语的堤墙,一道不停地用火光和烟尘,喷吐着死亡线列的无形堤墙。撞上了这段死亡之墙之后,他们几乎每时每刻的都有人,在血花绽放的哀鸣痛呼着倒地。

    而随着距离的推进,那些低矮的堆土木墙后面数排而立的人影,让大多数人发起冲锋的最后短短十几步距离,变成可望而不可即的生命终点,

    只有少数勇气可嘉或是运气爆棚的漏网之鱼,冲到了墙下的死角之内,又消失在不起眼的壕沟里,倒插在尖刺上哀呼惨嚎着徒然等死。或有个别侥幸躲过了陷阱,却又只能在墙下孤零零的徘徊着,然后被头上标下来的长矛给戳死。

    这时候,第二波攻势的人潮也毫不停歇的涌了上来,更多的大排和盾面被集中在了身前,虽然很快这些护排就被飞射的弹丸击穿、打破,连同后面的持有者一起翻倒在地上,然而很快就被后续的人重新捡了起来挡在小跑的身前,

    这样的举措和行为也再次减少和避免了,****的弹丸在穿透前排**之后的二次杀伤,而令当面排射火力杀伤效果,多少有所削弱和减缓。

    然后发炮的震响,再次粉碎了他们的队列,带着青烟飞驰而出的弧线,斜斜的迎面撞进他们的锋头,将数面大排连同持有者撕扯的粉碎,又去势未减的欢快弹跳起来,再次砸向后面惊慌的人群和面孔。

    当第三次攻击浪潮紧接而至,从溃退向两边的人群中,再度杀出来的时候,大批的弓弩手也从两翼赶了上来,加入到对于墙头的攒射和压制当中去。

    虽然站在缺少遮掩的旷野里,与墙头后的敌人对射是某种得不偿失的交换,短时之内就一件造成了伤亡累累,但也成功的分散和牵制了,那些本该投射在步卒身上的火力。

    于是,好容易才有更多的人,在努力拼凑出来的临时防护或是同伴尸体的掩护下,冲过墙面到河边的这段距离,又填平了墙下的壕沟和陷阱之后;开始士气大振的呼啸着,顶着头顶上的威胁和杀伤,沿着大段大段长墙像是决口的涌流一般,一鼓作气冲进那些还没有填补合拢起来的数处较大的缺口当中,

    然而,随着其中被布设了数道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铁丝网,这里却已经变成了某种意义上,新一轮的死亡陷阱了。

    因为就是这么几道低矮的铁丝网,再次生生遏制了涌流宣泄而出的瓶口,绊住了大多数人前行突进的脚步;让那些冲进缺的人,只能在后方友军的全力推挤下,无可躲闪和回避的,变成被钩挂在铁丝网上,动惮不得或是举步维艰的活靶子。

    但是这数道铁丝网,显然无法阻挡后续人等的决心与勇气的,在活生生的堆积与踩踏之后,更多的敌兵还是在同伴被踩踏或是挤压而死的尸体上,重新蹈出了一条血肉狼藉的通路来。

    但是冲过了长墙的阻截之后,正想大杀发泄一番的他们,依然还是要大失所望了

    因为缺口后面又是围墙,虽然只是很简陋的堆土插木而成,两道扇面延伸的胸墙而已,但对于这些好容易奋勇突进,突破头顶攒射和投掷燃烧物,而从缺口里冒出来的北兵而言,则是不择不扣的噩耗。

    而在胸墙的尽头,迎面赫然是一道三排并列的铳军,所构成的新阵线。

    代表长墙后方遭到突袭的黑烟,虽然还在阵线身后十几个大火堆上袅袅蒸腾着,而站在长墙后面的人影也在此起彼伏的叫喊着,却没有任何慌乱和奔跑的行迹,只有一些被鞭策的骡马,挂着树枝在地上拖出来的烟尘,在不远处卷荡着……

    如此林林总总的这一幕下来,就算是傻瓜也能看出其中的欺诈与恶意来。

    然而,被外面前赴后继的同伴,身不由己的推搡拥挤进来的大多数人,甚至只来得及举起武器拼死一搏,绝望的怒吼上一声半响冲出去;

    然后,这些几近强弩之末而满身疲惫的敌人,就被左近掩体后射程更近的短铳、喇叭铳、转轮铳的三面集火之下,毫无差别的洞穿身体;或是带着满头满脸飙血的洞眼,纷纷被迎面的铅子打倒掀翻在地,而让最后这两端简陋无比的胸墙,再度成了他们不得不饮恨止步的死线了。

    也有人见势不妙想要向两边突破,而奋力想跳上或是砸开那些胸墙,然后就会被掩身在其后的长矛挑翻穿起,或是下方探出的铳刺给戳中大腿和下腹,而颓然脱力向内重新飙着血滚落下来。

    当剩余的人已经不堪再战,仓皇败退外逃的时候,这些缺口却已经被争先恐后推挤成一团的尸体给塞得满满的,而变得新的死亡绝地。

    不停的有人在绝望和恐惧当中,试图攀上这些尸体堆成的小坡;然后在身后和侧面的打击杀下,又变成其中堆高的一部分;当缺口中的尸体堆到了堪比墙高的时候,战斗也就基本结束了。

    于是,除了留在内线的三千多具尸体外,我们最后还得到了几百名,饱受打击和惊吓已经丧失斗志的俘虏。

    而外墙的部分,除了那些站得远的弓弩列阵,得以四散逃脱之外,其他都变成了散布在原野里的尸体。

    似乎是被这一战的损失和惨烈给吓住了,直到配属的罗氏藩兵从缺口出来打扫战场收拾尸体,对岸的阵营里也没有任何举动和反响。

    说实话,在经历了与北朝那些主力劲旅的长期交手之后,就会觉得这一战打下来,就有些吊打小朋友的味道。

    虽然其中处于实力上的保守考虑,稍稍因势利导用了将计就计的手段,来利用双重防线集中击破。

    但对方的表现更像是不晓得我军火器战法的厉害,也没有相应趋避和足够防护的经验手段,就这么鼓起血勇无畏一**的按照传统战阵的方式,一鼓作气的径直杀到了我们的面前。

    然后,就连作为后手预备队的掷弹兵和装满散弹的火炮,都没有怎么派上用场,光用上刺刀的白刃冲锋,就已经达到了收尾的目的。

    难道曾几何时北朝的军队,都已经衰微和孱弱到了如此经验生疏的地步了么。

    当然了,就我来说,这种战斗意志和精神,类似徒有血勇一根筋送菜式的敌人当然是越多越好,伤亡小经验多还可以充分发挥火力的优势。

    不过,只可惜在这次攻击受挫之后,那些敌人就似乎就断了继续进攻的念头。

    接下来转入频繁的渗透和骚扰对抗当中,比如,当天夜里,就有三五成群的弓箭手,乘夜色掩护举着武器偷偷过河,然后用声音和动静较小的弓弩,零星偷袭墙上的巡哨什么的。

    虽然由此造成的杀伤有限,但是这么零敲碎打下来,也是相当烦人的,大大增加了士卒的疲惫和精神紧张。

    作为反制手段,除了增加更多延生向外的陷阱和触发响铃之外,我也自然不吝派出猎兵和转轮快抢组成的小组,藏到原野里的壕沟和坑洞里去,反狙杀那些潜渡过来的渗透小队。

    但是这还不够,随即参谋小组提出了一个建议,让我下定了决心。

    “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在临时的军帐中,对着姚平仲和折可适、杜桑、沈霍伊为首的一众军将道

    “留在附近摊头待命的快船,还剩几条……“

    “尚有八百料的小飞鱼船一艘,三百料的海鹘船两只,一百料的浆帆快船五只……”

    参军杜士仪回答道

    “除了飞鱼船和两只帆桨快船继续待命外……”

    我点了点头道

    “我需要其他的船只马上出发,南下执行侦查沿岸水文和敌情……”

    “此外……”

    随后我又转过头继续

    “除了日常侦斥之外,我部还有多少骑兵可用……”( )

第七百四十二章 思变2

    海潮奔涌,浪花拍卷当中。

    前军团副刘厚,努力忍受着起伏颠簸的不适和眩晕感,摇摇晃晃的调下大划子,而迫不及待的踩在了潮湿粗粝的碎石滩上,那种站在陆地的安全感,让他很是嘘了一口气

    因为之前运过马的缘故,这些临时调用起来运送他们的海船,舱内的气味可不怎么好受的。

    因此,有些原本就不习坐船的军士,更是在船上吐得昏天黑地的,几乎是身如筛糠、面色苍白的相互搀扶着,才能又起来爬下划子来。

    掏出扁壶喝一口辛辣甜腻的姜糖汁之后,他总算好过了一些而重新振奋起来,大声叫喊着。

    “不要停下休息……”

    “加快速度……”

    “先把马卸下再说……”

    “敌人随时可能出现的……”

    “只有走出这里,才可以说是安全和修整……”

    于是那些精神状况稍好的老兵和士官们,开始逐一帮助和催促着那些先行上岸的士卒重新起身,在刘厚的领头下站到了海水之中,为后续船渡而来的物资和人员,尽力提供协力和帮助。

    这时候,海面突然穿了一阵惊呼声,却是一只划子上的数名兵士,在颠簸和摇晃中骤然失去平衡,而斜斜的跌落进海水之中。

    “该死……”

    刘厚忍不住急切的骂道,出阵还没遇敌就出现了伤亡,这可真是晦气啊。

    这时候海面上就像是闪过了一线鱼肚白,却是一个在沉浮起伏的海涛之中,矫健如鱼跃的人影。

    只见他三下五除二的飞划到翻覆处,然后又飞快的挟带着落水挣扎的人员,蹭的几下就传到了近岸上,然后又返身几个来回,就将洛水的兵士一一送到了岸上。

    期间获救之人最多呛了几口水而已,

    “多谢援手……”

    随后刘厚真心的感谢到。

    “这位兄弟真是好水性……”

    “团副过奖了……”

    那赤着膀子露齿一笑,然后有跳回到海中去,没几下就出现了

    “小的张顺,添为水击队头,不过是寻常本分尔……”

    刘厚心中顿时了然,显然这位却是随船海兵队中新近成立未久的,专门负责海中打捞、搜救和搏杀的水击健儿,

    这个意外出现的小插曲,显然并没能因为后续的行动和部署。

    这处乱石滩位于辽西沿海一个凸出的小半岛北端边沿上,算是那些快船侦查之后,临时选中的综合条件最好的一处登陆点了,

    因为这片峡湾里的海潮涌流相对平缓的多,碎石滩上正好有足够大的展开空间,与岸上衔接的部分被大量繁密的植被所覆盖,但已经被清理出一条可以牵马行走的干燥小径,

    这样沿着有些崎岖盘旋的海边通道,可以直接抵达相对平坦的陆地上。

    因此,小半天之后他们成群结队的身影,就陆陆续续消失在海岸线内的旷野之中。

    而作为这只临时拼凑出来骑兵的带队将官,刘厚已经等待这个机会太久了,

    他本事广府赛马行会下的,一名普通骑手出身,因为赌输了债筑高台,而改名换姓投入军中避祸。

    然后以马术出众,而得以积功在东南行司雄胜军旗下,当任了一名斥候队长。在北伐中与本部失散后,与那些散失的散兵游勇一般,为被遭遇的御营左军所收拢。

    这才得以安生下来,并且做到了团副校尉衔,得以继续在前军所属的斥候序列里效力。但相比神出鬼没轻骑侦巡,连猎杀敌人探子机会都没有的斥候,他内心里更希望能够做一名亲自带队冲锋陷阵的骑兵官,

    因此,他在猎骑营增扩为三营之后,就毅然主动要求加入期间,而成为专门训练和提供骑兵兵员的第三营备将之一;只是这些年来,因为资历和出身背景上的局限,无法与很早就追随罗帅麾下的老部属们相提并论,而一直缺乏表现和竞功的机会。楸/p>

    因此,格外珍惜和在意这个独自领队执行任务的机会,虽然同样具有莫大的风险和难以预料的情况。

    但只要能够因此入得罗帅的眼界,那就意味着更好的前程和心愿得偿,比如前往官办联校接受短期的军种进修。

    在马背后的沉重行囊里,带了十日份的口粮和酒水,但是预留给他们活动时间只有六天,如果这段时间内没有找到足够或是合适的目标,那就只能在限定的时间内,向北迂回着空手而归了。

    然后就是围绕着城垒之间的道路附近,漫无目的的游曳和寻找战机。

    然后,第一天就扑了个空;第二天,也依旧是一无所获;第三天,他已经再次徘徊过道路上纷乱的车辙和脚印,却是依旧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只数百人的骑兵队伍中,已经开始出现隐隐烦躁的情绪和氛围,

    然而,就像是老天突然开眼了一般,在第四天傍晚,刘厚望着阴郁的天空,等候的几乎要麻木的时候,终于得到了某种消息和端倪。

    第五天的天亮之后,刘厚蹲在一落稀疏的矮树丛后。

    看着辽西原野里鱼俪而行的漫长队伍,光是目视随行护卫的武装力量,就足足有上千人,马拉大车至少有三四百拖。如果再加上那些马夫和杂役,只怕还要翻一番的。

    只是,其中几只不同的旗号让他稍稍安下心来

    显然不是消息泄露也不是对方突然提高警觉,而是敌方显然为了稳妥起见,将至少数只分散的输送队伍,都集中到了一次来整体行动。

    虽然,敌方已经超出预期的规模,具体行事的难度明显增加,但他并不打算放弃这个机会和目标。

    而在漫长的队伍当中,来自营州的果毅都尉米延年,也裹在大氅里微微的打着盹儿。

    他毕竟已经五十二岁了,按照他的资历和年纪,这时候本应该待在戍边堡寨之一清风寨,自名下的田庄里颐养天年。

    但是因为某种意义上的人手匮乏,而不得不拖着这幅已经满是旧伤和病痛的身躯,出现在这只押粮的队伍里。

    而作为他的副手旅帅史艳文,则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将门子弟,如果按照军中服役的标准,才堪堪达到中男,

    但是他的家门渊源和见历,勉强可以在大多日常事务中作为实际负责人,因此,在人力不足的情况下被派出来,与经验老道却已经精力不济的米延年,形成某种老少搭档的权且互补。

    正在百无聊赖的四处瞭望的副手史艳文,突然从大车上跌坐了下来,用一种惊骇的声音结结巴巴喊道

    “敌.敌.”

    随着空旷原野之中尖锐的喇叭声,从靠海岸线方向的一次小山包背后,骤然杀出一只风尘滚滚的骑兵来。

    “敌袭……”

    “停下车马……”

    “环列靠紧”

    “原地备战……”

    “拿起弓弩来……”

    米延年的最后这句话,总算让队伍里的慌乱减淡了许多;而纷纷转头寻觅起就近挂在车马上的木弓和踏张弩,相互帮助着逐一上弦,对准了来敌的方向

    “稳住了……”

    “不要乱射……”

    只是米延年的话音未落,就见已经有人控制不住,咻的一声抢射了出去,然后就像是连锁反应一般的嗡嗡一片,却是大都飞射了出去。

    然后肉眼可见划过弧线的黑点,却是七零八落的射在了对方身后卷起的烟尘里。却是慌乱之下的直瞄,连对方运动的提前量都没有算到。

    “该死……”

    米延年重重锤了一下大腿。这些生瓜蛋子还是以站在墙头上射箭守垒的经验居多,却是没有遇到多少次野战的情形,因此,才会闹出这种错失来。

    好在副手史艳文的催促和督导下,再次上弦的吱呀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来,这时候这些来袭的敌骑,也已经冲过了一箭之地。

    说那时快这些骑兵稍瞬即近,然后又纷纷在辎重大车面前,提马控勒着转向,像是遇到礁石的流水一般向着左右中分开来,

    还没等他心中稍加庆幸,自己及时收缩的营盘稳固,让对方不得不趋避,就见此起彼伏的烟尘在这些马对立绽放开来。

    之间那些手持弓弩,探身过车后准备观瞄射击的士兵,顿然在噗噗有声的溅射和失声惨叫当中,跌倒载滚下来。

    却是遭到了对方马上发射的火铳攻击。这个突然的打击和伤亡,顿时让剩下的人吃了一惊,大都急忙忙的按下弓弩,而本能努力缩回车马的后面去。

    而只有米延年为首的少数军卒,将手中的踏张弩和铁臂弓发了出去,射进了飞驰的烟尘当中,又来不及确认战果;就近抓起解开捆扎的矛杆,一人数只的斜斜架探在大车之上,又将尾端插进泥地里,仓促布置成某种拒马防冲的战线,

    按照他军旅多年的管理和经验,这些敌骑射空了手中的火器之后,下一步就该是迎来了骑兵的冲阵和飞跃了。

    然而,对方再次减速,数十个黑点被相继丢在了,辎重车辆围成的阵营里,轰然炸裂起连片的气浪和火光,

    炸的血琳琳的滚在地上嚎叫着,还有另外人虽然隔得远,却也被震得耳鼻流血,变得失聪和反应迟缓起来。

    随着奔驰徘徊在外围打转的敌骑,飞投而出的火光爆响几乎将大车联营,人仰马翻的给洗过了一遍。

    在此期间,大多数人只能抱头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也有惊极反怒的不顾一切的跳起来冲出车阵,然后被这些敌骑去势不减的撞飞,踩踏过去再也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最后一次,被丢出的却是崩裂成片的火油弹。

    刹那间就在大车阵营熊熊烧成一片,直接被点燃身体或是落在身边,灼热的温度和熏人烟气,顿然逼得这些试图原地据守的士卒,再也藏不住身形,而纷纷争相逃离出来。

    而当逃出的士卒自觉背靠大车边沿上,重新试图聚成一个防御的阵列。然后又被减速骤停在附近骑兵,用端平装填发射的马铳,给打的惨叫连连,不由自主的向着两边避让和分散开来。

    年老体衰而行动不济的米延年,也连同努力搀扶他的人一起,背靠背倒在了攒射的血泊之中

    而当结阵失去了数量和密集的优势之后,随着新一轮骑兵冲击中,斜举向下的马刀纷纷掠过,仓促背靠在一起的人群中,之间头颅和肢体纷纷被削断、砍飞起来。

    而这一轮冲杀和砍劈,也就像是斩断了车阵中最后一丝勇气与坚持,而让剩余的人再也无心抵抗而,在哗然大呼小叫声中惊慌失措的四散到原野中,没命拔腿向着远方奔逃而去。

    直到一天之后,后援的队伍才在逃走人员的带领下,找到这里遍地被扒光的尸体,还有被烧毁的车辆辎重的焦炭残渣。

第749章 思变3

    江宁府,

    秦淮故道,两湖风月,依旧灯红酒绿而纸醉金迷。

    作为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在沿岸关系人等的话题当中,又新下水了几艘画舫,又有多少物美价廉的新倌人,加入到这个行当中来。

    事实上,经过了绵连江南的钞变之乱和朝廷大军的往复镇压之后,江东、江西、两浙在内的东南财赋重地,卖儿卖女的人家,却是变得更多了。

    由此,也被这个古老的行当,又增加了大量现成的新血和潜在的来源。

    而在其中最大最新的一膄四层画舫之上。被一众人等称之为“别相”的蔡候,也在清饮小酌着看着堂下一众,在女人娇叫声中形骸放浪的宾客、故旧。

    他的幼弟,侍讲学士郑七辋,也坐在他的身边,有些犹犹豫豫的看着脸色小心询问道:

    “兄长既然一直交代。不要让我等参合。。淮东有关的事情。。”

    “那为什么这一回,又坐视那些人。。搅扰是非呢”

    “因由很简单。。”

    蔡候顿然微微转头过来撇了他一眼道。

    “哪怕我自有主张,实在不便参合其中。。”

    “但就算是我,也不能随便挡了别人的路数啊。。”

    “那。。难道我们就如此。。坐视不管了”

    郑七辋还是有些不怎么甘心的样子。

    “那家里又何苦,眼巴巴的叫我们赶过来,帮衬一番兄长呢。。”

    “那是人家有心想因你及我,一起拖下水而已。。”

    蔡候再次瞟了他一眼。

    “以你的见历,这点都不该看不出来把。。”

    “兄长说的是,只是我有些不甘而已。。”

    郑七辋也有些丧气的苦脸道。

    “也没有什么不甘。。”

    蔡候微微笑了起来。

    “你以为过去的这些人。都是什么好跟脚么。。”

    “还不是为人前驱的货色。。”

    “不管他们如何招惹是非。。优势如何的威福自专。。”

    “但在那些人眼中,不过是就算是全部死在淮东,也是毫不足惜的探路石、马前卒尔”

    “你又何苦为了一点好处,而屈身此辈呢。。”

    “兄长说的是?。。”

    听到这里郑七辋不由有些变色。

    “难道还别有隐衷。。真要到如此地步么”

    “有时候,死人可比活人更好说话和操弄后续啊。。”

    蔡候语重心长的解释到。

    “就算他们在淮东如何的不堪。。”

    “但是一旦无故身死的话。。嘿嘿”

    虽然蔡候嘿然不语,但是郑七辋却是已经有些毛骨悚然起来,不由开口叹息。

    “何苦弄到这一步呢。。”

    “只是朝中新、老北人党的矛盾激化而相争不下。。”

    “于是开始有人在盘外之局,寻找相关干系的变招了。。”

    “或者曰,还有人更想试探一番,这孤悬在外的淮镇,是否还简在上心的尺度啊”

    “听私下的传言说,淮镇那里的治下,可是没有任何豪强大户啊。。”

    说道这里,蔡候突然就转而言他了。

    “是以,所有田亩矿山工坊所出,皆入公中啊。。”

    “难道说。。”

    从弟郑七辋顿然也有些明白了过来。

    “难怪他们在朝堂上鼓吹,要将更多人等安插过去了。。”

    “如果再出了什么是非和因由。。”

    说到这里,蔡候也是微微的点头。

    “无论是市恩、卖好,或是威逼利诱,”

    “背后那些人,才有可以发落和大弄起来的因由啊。。”

    “那这又与我等有什么干系呢。。”

    郑七辋还是有些不明白。

    “关系嘛,是没有什么。。”

    蔡候有些城府自得的笑道。

    “但且勿论他们弄到那一个地步,”

    “我辈都可以居中帷幄调和,也算是一番难得的善意不是?”

    当我正在海边巡视着,在刺刀驱使下两千多号俘虏干活的工程进度,却又因为一个消息不得不重新赶了回来。

    “纳尼,都跑了么。。”

    我看着仅仅一夜之间,就变得空空荡荡的对河营地,不由有些失望和叹然。

    随后,海路南下袭击部队的消息,随船也送了回来,以刘厚为首的奇兵队,干下了一票大的,摧毁了一只数百辆大车组成的辎重队。

    于是,接下来事情就很明朗了。

    只是在发现后方缁粮大队覆灭,粮道受到威胁的情况,对方居然果断的连夜拔营撤军了,只留下些许故布疑阵的空荡荡营盘。

    这种果断和坚决固然让人佩服,却也让我失去了一次乘势渡河反攻的机会了。

    只可惜对方的建制和组织度还在;而我这里也受限于兵力不足,不然我大可以尾衔下去,好好追杀一阵子;也无须利用现成的防线来消磨对方的士气和战力,玩最稳妥也最擅长的防守反击。

    而是直接展开正面纵深,堂堂正正的用排队枪毙给碾压过去了。不过,眼下的局势也不方便再增加兵力了。

    毕竟,我又不需要一路推平打到平卢道去,只要替盟友罗藩守好这道防线。由此额外增加人马的消耗,需要自负盈亏还是其次,只怕作为盟友那边的罗藩,要有些不安心和过度紧张了。

    不过,出于未雨绸缪的打算,我已经安排第五兵马使杜桑带队,两个主战营和四个防戍营,共计六千人马分批低调入驻半岛南端,在我方控制控制下的积利州境内待命。

    这样,再加上本地的驻留部队,万一辽东半岛上有事,或是罗氏本家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就近从路上出兵援应;或是花上一两天时间,近距离取道海上船渡过来,作为我这里的增援。

    一亦两下合兵一处之后,至少也是一个标准军的满编规模,正所谓“满万不可敌”的名头,可不是平白吹出来的。

    接下来,随着奇兵队的回归,

    就是有限的出兵扫荡,小清河以南的地区;以半天时间和三十里距离为停止线,将一切可以为敌人所利用的建筑和城垒,给推倒拆除掉,然后由民夫装车运送回来,变成这道长墙防线的一部分。

    顺便无主的牛羊、种子和生活器具什么的,也搜罗了一大堆回来。

    随着海路联系的打通之后,淮东和中原大地的消息,就被每日往返的递送快船,给陆陆续续的送过来。不过大都与我这里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直接的干系和交涉。

    比如第五平送来的消息,根据事先考虑过的对策和预案,淮东境内的情报和监察部门,针对在淮东境内闹得不可开交的那批人,已经开始采取某种反制的措施,目前已经进入第三个阶段了。

    又比如,割据河北境内的张邦昌与我的那位老熟人张德坤,籍着春耕的由头再次开打了。因此,往淮东卖流民的生意,再次在滨州和对岸隶州之间的河洲私市上兴盛起来。

    对了,还有沧州境内,一只打着故刑州军旗号的武装,居然击败了境内好几只不同性质的武装力量,自此占据了州府清池县,而控制了沧州南部盐山、无隶、饶安数城在内的大片地方。

    然后,居然像模像样的设置起官府,并且招募聚拢流民开始春耕,其中某些举措和手段,颇为类似淮东。因此,张邦昌那里特地秘密移书过来询问,是否与淮东有所牵涉和干系。

    而对于淮河以南的国朝来说,目前的重点和关注,似乎就是在山(南)东道和山(南)西道,再度爆发的连绵战事。

    据说期间直接投入重点突破的具体兵力,已经超过了十万;而在外围和边缘地带作为侧应和牵制的军力,也达到了五六万之众。如果光从进军路线和准备程度上看,几乎比得上一个缩水版的北伐了。

    因此,至少在今年大半年时间内,洛都那边显然已经没有余力来,给我制造麻烦和添乱了。别的地方打的越是热闹,我这里就越是能过的安生。当然,要除掉那群跑到我地盘上来捣乱家伙的负面影响。

    这段时间,乘着有限的闲暇。

    我特地还跑到前燕故都的龙城旧址上去瞅了瞅,只可惜前秦王猛灭燕之时,干的太过彻底,直接派将军郭庆把地方都给推平成田地了。

    再加上,看来历朝历代没少有活力的社会团体或是地方政权,在龙城废墟上捡破烂和搞过相应的地址勘探活动。

    因此,尚且除了不知所踪的前燕文明帝慕容皝的龙平陵和儿子景昭帝的龙安陵外,所谓的龙城旧址,就只剩下一些不值钱的破烂石头而已。

    最后,我只是捡了几块带花纹的石牌、瓦当什么的,准备当回去算是做个到过此处的手信把。

第七百四十三章 思变3

    江宁府,

    秦淮故道,两湖风月,依旧灯红酒绿而纸醉金迷。

    作为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在沿岸关系人等的话题当中,又新下水了几艘画舫,又有多少物美价廉的新倌人,加入到这个行当中来。

    事实上,经过了绵连江南的钞变之乱和朝廷大军的往复镇压之后,江东、江西、两浙在内的东南财赋重地,卖儿卖女的人家,却是变得更多了。

    由此,也被这个古老的行当,又增加了大量现成的新血和潜在的来源。

    而在其中最大最新的一膄四层画舫之上。被一众人等称之为“别相”的蔡候,也在清饮小酌着看着堂下一众,在女人娇叫声中形骸放浪的宾客、故旧。

    他的幼弟,侍讲学士郑七辋,也坐在他的身边,有些犹犹豫豫的看着脸色小心询问道:

    “兄长既然一直交代。不要让我等参合……淮东有关的事情……”

    “那为什么这一回,又坐视那些人……搅扰是非呢”

    “因由很简单……”

    蔡候顿然微微转头过来撇了他一眼道。

    “哪怕我自有主张,实在不便参合其中……”

    “但就算是我,也不能随便挡了别人的路数啊……”

    “那……难道我们就如此……坐视不管了”

    郑七辋还是有些不怎么甘心的样子。

    “那家里又何苦,眼巴巴的叫我们赶过来,帮衬一番兄长呢……”

    “那是人家有心想因你及我,一起拖下水而已……”

    蔡候再次瞟了他一眼。

    “以你的见历,这点都不该看不出来把……”

    “兄长说的是,只是我有些不甘而已……”

    郑七辋也有些丧气的苦脸道。

    “也没有什么不甘……”

    蔡候微微笑了起来。

    “你以为过去的这些人。都是什么好跟脚么……”

    “还不是为人前驱的货色……”

    “不管他们如何招惹是非……优势如何的威福自专……”

    “但在那些人眼中,不过是就算是全部死在淮东,也是毫不足惜的探路石、马前卒尔”

    “你又何苦为了一点好处,而屈身此辈呢……”

    “兄长说的是?……”

    听到这里郑七辋不由有些变色。

    “难道还别有隐衷……真要到如此地步么”

    “有时候,死人可比活人更好说话和操弄后续啊……”

    蔡候语重心长的解释到。

    “就算他们在淮东如何的不堪……”

    “但是一旦无故身死的话……嘿嘿”

    虽然蔡候嘿然不语,但是郑七辋却是已经有些毛骨悚然起来,不由开口叹息。

    “何苦弄到这一步呢……”

    “只是朝中新、老北人党的矛盾激化而相争不下……”

    “于是开始有人在盘外之局,寻找相关干系的变招了……”

    “或者曰,还有人更想试探一番,这孤悬在外的淮镇,是否还简在上心的尺度啊”

    “听私下的传言说,淮镇那里的治下,可是没有任何豪强大户啊……”

    说道这里,蔡候突然就转而言他了。

    “是以,所有田亩矿山工坊所出,皆入公中啊……”

    “难道说……”

    从弟郑七辋顿然也有些明白了过来。

    “难怪他们在朝堂上鼓吹,要将更多人等安插过去了……”

    “如果再出了什么是非和因由……”

    说到这里,蔡候也是微微的点头。

    “无论是市恩、卖好,或是威逼利诱,”

    “背后那些人,才有可以发落和大弄起来的因由啊……”

    “那这又与我等有什么干系呢……”

    郑七辋还是有些不明白。

    “关系嘛,是没有什么……”

    蔡候有些城府自得笑道。

    “但且勿论他们弄到那一个地步,”

    “我辈都可以居中帷幄调和,也算是一番难得的善意不是?”

    当我正在海边巡视着,在刺刀驱使下两千多号俘虏干活的工程进度,却又因为一个消息不得不重新赶了回来。

    “纳尼,都跑了么……”

    我看着仅仅一夜之间,就变得空空荡荡的对河营地,不由有些失望和叹然。

    随后,海路南下袭击部队的消息,随船也送了回来,以刘厚为首的奇兵队,干下了一票大的,摧毁了一只数百辆大车组成的辎重队。

    于是,接下来事情就很明朗了。

    只是在发现后方缁粮大队覆灭,粮道受到威胁的情况,对方居然果断的连夜拔营撤军了,只留下些许故布疑阵的空荡荡营盘。

    这种果断和坚决固然让人佩服,却也让我失去了一次乘势渡河反攻的机会了。

    只可惜对方的建制和组织度还在;而我这里也受限于兵力不足,不然我大可以尾衔下去,好好追杀一阵子;也无须利用现成的防线来消磨对方的士气和战力,玩最稳妥也最擅长的防守反击。

    而是直接展开正面纵深,堂堂正正的用排队枪毙给碾压过去了。不过,眼下的局势也不方便再增加兵力了。

    毕竟,我又不需要一路推平打到平卢道去,只要替盟友罗藩守好这道防线。由此额外增加人马的消耗,需要自负盈亏还是其次,只怕作为盟友那边的罗藩,要有些不安心和过度紧张了。

    不过,出于未雨绸缪的打算,我已经安排第五兵马使杜桑带队,两个主战营和四个防戍营,共计六千人马分批低调入驻半岛南端,在我方控制控制下的积利州境内待命。

    这样,再加上本地的驻留部队,万一辽东半岛上有事,或是罗氏本家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就近从路上出兵援应;或是花上一两天时间,近距离取道海上船渡过来,作为我这里的增援。

    一亦两下合兵一处之后,至少也是一个标准军的满编规模,正所谓“满万不可敌”的名头,可不是平白吹出来的。

    接下来,随着奇兵队的回归,

    就是有限的出兵扫荡,小清河以南的地区;以半天时间和三十里距离为停止线,将一切可以为敌人所利用的建筑和城垒,给推倒拆除掉,然后由民夫装车运送回来,变成这道长墙防线的一部分。

    顺便无主的牛羊、种子和生活器具什么的,也搜罗了一大堆回来。

    随着海路联系的打通之后,淮东和中原大地的消息,就被每日往返的递送快船,给陆陆续续的送过来。不过大都与我这里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直接的干系和交涉。

    比如第五平送来的消息,根据事先考虑过的对策和预案,淮东境内的情报和监察部门,针对在淮东境内闹得不可开交的那批人,已经开始采取某种反制的措施,目前已经进入第三个阶段了。

    又比如,割据河北境内的张邦昌与我的那位老熟人张德坤,籍着春耕的由头再次开打了。因此,往淮东卖流民的生意,再次在滨州和对岸隶州之间的河洲私市上兴盛起来。

    对了,还有沧州境内,一只打着故刑州军旗号的武装,居然击败了境内好几只不同性质的武装力量,自此占据了州府清池县,而控制了沧州南部盐山、无隶、饶安数城在内的大片地方。

    然后,居然像模像样的设置起官府,并且招募聚拢流民开始春耕,其中某些举措和手段,颇为类似淮东。因此,张邦昌那里特地秘密移书过来询问,是否与淮东有所牵涉和干系。

    而对于淮河以南的国朝来说,目前的重点和关注,似乎就是在山(南)东道和山(南)西道,再度爆发的连绵战事。

    据说期间直接投入重点突破的具体兵力,已经超过了十万;而在外围和边缘地带作为侧应和牵制的军力,也达到了五六万之众。如果光从进军路线和准备程度上看,几乎比得上一个缩水版的北伐了。

    因此,至少在今年大半年时间内,洛都那边显然已经没有余力来,给我制造麻烦和添乱了。别的地方打的越是热闹,我这里就越是能过的安生。当然,要除掉那群跑到我地盘上来捣乱家伙的负面影响。

    这段时间,乘着有限的闲暇。

    我特地还跑到前燕故都的龙城旧址上去瞅了瞅,只可惜前秦王猛灭燕之时,干的太过彻底,直接派将军郭庆把地方都给推平成田地了。

    再加上,看来历朝历代没少有活力的社会团体或是地方政权,在龙城废墟上捡破烂和搞过相应的地址勘探活动。

    因此,尚且除了不知所踪的前燕文明帝慕容皝的龙平陵和儿子景昭帝的龙安陵外,所谓的龙城旧址,就只剩下一些不值钱的破烂石头而已。

    最后,我只是捡了几块带花纹的石牌、瓦当什么的,准备当回去算是做个到过此处的手信把。( )

第七百四十四章 思变4

    与此同时,辽西郡首府,开平城东门的围城地大帐之中。

    随着先前来自南边频传的捷报,身为罗藩当家人和大军统帅的罗湛基,却是一边心不在焉的听取着下面几位,面带欣然的家臣轮番汇报;而一边在某种为难和困惑的情绪中辗转徘徊着。

    “恭喜主公……”

    “卢县大捷,杀获团练使薛恒泰一下两千余部……”

    “打破狼山堡,所获藏匿户五千口有余……”

    “行波港已经降,各色人等校赎献金一万四千缗,并绢帛三千八百件……”

    “守捉军本部在大凌河上游,截获出逃的巡水营,斩杀巡使谢既以下八百人……”

    “自此,辽西郡全境,并高州、平州大部,”

    “除却逃入山中的些许残余,都已经全盘拿下了……”

    “巫阆、燕然、怀远、诸守捉,约二十以堡寨的防要,业已攻克和接管完成……”

    “抄获的物产和库存是堆积如山啊……”

    尽管听到这些好消息,也未能让罗湛基的心情变得更好一些,反而是牲畜些许无奈和感叹来。

    因为相比起这些小打小闹式的成就,淮东方面作为盟友的表现,已经不是不够给力,而是表现的太好也太超过预期了。

    自从东山城遭受的重大挫折之后,事情就变得一直很是顺利,顺利的都让他有些难以置信,而愈加的谨慎小心如履薄冰起来。

    要知道多年前几乎动摇本家根基的那场惨败,家家带孝,户户哭声的情景,仿佛还是历历在目的。因此,他身为藩主虽然不善军略,但是唯有足够谨慎与周密而已。

    因此,他宁可把淮镇这只花了大代价留下来,相当重要的盟友武力,给安排到南方去驻防辽西走廊以防万一,就是为了避免重蹈覆辙的故事重演。

    但却没想到,不但在短时之内成功建立了,足以截断辽西南部数州的防线;还居然以寡击众把平卢道方面过来的敌军,给打的节节(退,最后连在当地立足都无法可想,而不得不黯然而退回了营州。

    这个消息放出去,固然是让人欢欣鼓舞,更无后顾之忧的经略辽西和围攻开义城;但相比之下自己手下这些,尚在对地方烧杀掳掠之中,难以自拔的各部人马表现,那就只能用勉强来形容了。

    正所谓是人比人气死人的反差与对照所带来的烦恼。不要说是地下那些将领,就连身为藩主的他,也受到了某种压力和紧迫感。

    毕竟,他们在开义城下至今毫无寸进。除了这处对方主动放弃的北镇邑外,甚至连带几个外围据守的子城,都没有能够拿下来。

    要知道,当初的要约里他可是以现有的领地为抵押,交通往来的诸多权益为代价,才换取了淮镇继续加入到后续的军事行动力来的。

    虽然按照约定打进薛氏的地盘之后,需要支付给盟友的酬劳和军费,就可以转为就地酬取和获得,而只需要按照人头提供正常的粮草淄用。

    但是,作为盟友表现的越是出彩,发挥的作用越大,按照约定从地方上分走的利益就越大,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虽然实际上是以占领区慷他人之慨的事情,但是无论是作为藩主还是个人立场,都没有人希望自己到手的只是一个,遍地凋敝荒芜需要重新开拓和发展,才能派上用处的新领地。

    当然了,至少他目前也没有事后背盟或是毁约的打算,或者说没有把握拿罗氏数百年的基业和人望,去承受这个无渭的代价。

    “关于淮镇哪儿私下要找的女子,”

    罗湛基又想起另一件事情,顿时将一名贴身家将唤了过来。

    “还有博罗会在本家牵涉的事情,打探排查得如何的……”

    来人叫罗苍梧,乃是家生子中自小陪同长大的伴当,也是他刻意培养的眼线头目,因此正色沉吟道。

    “关于那个女子,最后的线索乃是在东山城……”

    ?“据说是经营珠宝著称的庆升商会中要紧人……”

    “当初以置办妆礼为由,随行在薛氏送亲的人马中……”

    “然后在夜宴之前,就已经随着庆升商会所属一同不知所踪……”

    “事后看来委实饶是可疑,只是后来城中纷乱线索俱断……”

    “属下以为,只怕与平卢道方面脱不了干系的……”

    “如果属下所料不出意外的话,有很大概率尚在辽西城中……”

    说到这里罗苍梧顿了顿,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倒是这个博罗会,更有些棘手和妨碍的……”

    “小的在本家暗中查访才开始,却遇到了不少阻力……”

    “不得不换了个手段和渠道,又找人翻了往过的起居纪事,才略有所得……”

    “其中与本家私下交涉往来的缘故,却是可以上溯到上上代的家主了……”

    “在宝庆三年,为本家提供了第一笔借贷始……”

    “元光年间因辽城郡灾荒,而代为海外买粮八万石……”

    “兴泰年间也曾授命藩主,代理过本家数年的海贸专利……”

    “后来本家与南边往来渐密,这才慢慢淡出日常……”

    “这些年下来偶有所闻,在藩内结交过的关系人等不少……其中包括三房和七房的子弟”

    “在老藩身边亦有所闻,府上的清客、门人中,”

    “那几位国手无双和茶道大家,亦是疑似背景举荐过来的……”

    听到这里的罗湛基用了好一会,才忍住了诸如“为什么我就不甚清楚”的质问,脸色不变的交代道。

    “我给你更多的人手和财力,须得继续暗查下去……”

    “但一切都以不得让对方惊觉为上……”

    “另外把升庆商会那些相干的,都交到那位手中……”

    “诺……”

    “报……”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通报

    “禀告主公,有讯马来报,本家的大军即日将抵……”

    这显然是他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却是留守后方从弟兼第三家老罗湛容,终于带着一众盟友和附庸势力共同出兵,所组成号称六万的十九家联军,也终于抵达辽西,并且已经度过了。

    这一次,除了这些人马之外,他们同时还带来了新打造的石砲等攻城器械,及其相关维护修造的工匠数百人。

    这样也多少补上了当初发兵迎亲,没有携带重型器械,而只能对着坚城座叹的遗憾了

    于是,罗湛基终于可以下定决心集中兵力,开始对开义城的攻坚。

    “来人传我号令……”

    “凡守捉军、,左部,前部、后部、中部藩兵所属……”

    “以远近之期,三日限内,速速向本阵靠拢和归还……”

    “归时建制不全者夺职问罪……”

    “敢有失期者斩无赦……”

    “散失不归者以逃兵论处……”

    “预期滞留地方者上下同罪……”

    这些来自开平城下的一连串命令,如同流水一般的随着飞驰而出的讯骑,而在辽西各地荡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和反响。

    数日之后,数十架组装起来高矮不一的石炮和抛射机,分作两大排陈列在开义城下,

    而在高耸的攻城器械边上,众多专门从山中采石而来,又简单打磨过的石弹;还有专门用作人员杀伤的烧陶弹;草木特制而成又浸过油的毒烟球和装满易燃油脂的大火罐……已经是堆积如小山了。

    只见一声令下,随着呼啸飞落的弹丸,开义城东面的墙头,霎那间就被笼罩在了迸溅的碎片,残断的城垛,燃烧的烈焰与熏人的黑烟之中,看起来人声嘶吼的好不热闹。

    而随着石砲轰击的嗡鸣和震撼,开义城中也终于所反响和动作了。同样是呼啸的凌空点点,划过了一道道长长的弧线之后,轰然击坠在罗氏的阵列之中。

    显然是城中薛氏的重型器械也开始反击,只是这些抛射物虽然砸到掀翻了些许民夫和兵卒,但是显然距离正在抓紧时间上弦的那些攻城器具,还是相去甚远的。

    而在鼓号声中,早已经列队好由淄兵和夫役混编而成的前排,也迫不及待的背负这装满泥土的袋子,推着装满沙土的小车,纷纷奋力向前冲了出去。

    这时候,城头上另一种武器也投入了战斗,只见城垛间呼呼的连声,城头上飞出如同长枪一般的尖锐事物,几乎是当头迎面射入奔驰的人群中。

    顿时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和哀号声中,将至少两三具人体贯穿而过,又带飞起来喷撒着血水重重的斜插在地面上。

    “是床弩……”

    “小心趋避……”

    “石炮何在,给我放低了打……”( )

第七百四十五章 思变5

    随着刘厚带队的骑兵队陆续归来,才发现他们所取得的战果,甚至比我们当初的预期的还要好一些。*xshuotxt/

    这只奇兵队,不但以数十伤亡为代价,干掉了一只数百辆大车组成的运输队,带走了所有的骡马运力;还乘胜追击就近焚毁了数处沿途的哨寨和燧楼,又尾随败亡的敌兵打掉了位于大宁堡的一处粮台所;然后就地设伏歼灭了两只巡逻队,几乎无一走脱

    然后用活动期限内,剩余最后一点时间,全力驱赶当地人口南下,而制造出某种骚扰和进攻营州境内,虚张声势的假象来。

    由此也再次确认了,那只平卢军马是真的撤走了。

    刘厚带领的骑兵队,几乎是尾随着他们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一路不停,沿着辽西走廊一直退到南端的营州境内白狼山附近。

    只是对方军容还算齐整,装备辎重尚在,因此这一只奇兵就算跟了过去,也没有找到可以动手的机会。

    因此剩下的时间里,小清河北岸的土地上,都被笼罩在了此起彼伏的号子声中。

    我正在让部下依照淮东的操条和经验,操练那只协同作战的友军。当然这是严重缩水后的删改版,专门提供给那些守备团到防戍营之间的过度教材。

    对于依靠体力为主的冷兵器作战,也有相应配套的适应性。只要再将一些原本配发武装给民夫的老旧铳具,提供和教导他们使用,(反正他们兼带了类似的角色),再操习以最基本的号令和队形,就能形成最初步的战斗力了。

    这么做,

    一方面是顺手闲得无聊提高一些配合度和组织指挥效率;另一方面,则是对于不余遗力提供资源的罗藩,某种程度上的诚意和示好,

    当然,救我的幕僚小组的私下评估和判定来说,这也是一种长远的的后手和潜在的备用计划,比如在罗藩内部扶植和培养一个倾向我方的群体。

    而且在没有比这群,已经见识过我军的厉害和战绩,可以说是在战场上相当的老实听话配合有加,在日常颇为俯首帖耳的友军部队,更好的实践对象了。

    再加上,他们本身就是从组织相对松散的各部里,为了救援失陷在东山城里的主家,而被临时抽调和拼凑出来。因此,事后维持下来的组织结构和模式,也与罗藩本来的架构略有差别。

    虽然同样是营团队火什的层级,但是具体武装和人员的配比,却是为了配合淮镇的作战,而不断调整过的。

    因此,进一步操练起来,也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和好处。当然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支辅助性质的部队,也将成为淮东与罗藩合作的某种样板和范本之一。

    目前,这两千人分作四个小营,每个小营两团一队人的格局,来轮流承当低强度警戒、巡护、劳役等日常勤务活动。

    而在遇敌的时候,他们则要承担先行突击、破障、探路和开道的职责;或是充当火器部队的临时屏护和提供近身肉搏的需要。遇到城邑则先行进入探查和镇压,作为后续大队火力的指引和扮演打草惊蛇的角色了。

    再加上我军不断用缴获的剩余装备去武装起来,因此,这支部队里长短兵齐备,而近战甲兵的比率可以说是高得吓人,几乎达到了人人披甲,一什三马的程度。

    再加上这支部队的兵士来源,多出自山地颇多的北方诸军府。

    因此,善用弓箭的比例也不少,同样用弓弩武装起来之后;除了不能当骑兵冲锋陷阵之外,简直就是一兼多能能者多劳的多面手了。

    虽然这么下来,不免从各方面来说有些过于平稳中庸,但是对于我的部队来说,赴汤蹈火踩雷的炮灰和肉盾什么的,却是刚好够用就行。

    比如列队站在大盾的掩护后面,一边射箭和持矛推进什么的,

    而在北方的辽西郡内

    夜色笼罩下的开义城城头。硕果仅存的大将,守捉副使薛鼎封正在墙道中巡视着。

    烟熏火燎的残缺城垛上看出去,可以看到火堆和火把照得通明的围城营地。白天留下来的血腥和焦臭味,依旧浓重的弥漫在空气中而久久无法散去。

    城墙内几乎是遍地可见白日激战时,所留下大滩大滩干枯的血迹和火烧过的污渍;而推上墙头床弩差不多已经损失殆尽了,最后能够重新修理回来的,还不到三分之一;而墙根下的基础也被突进的敌人,给凿掘的坑坑洼洼;

    仅仅用了两天,就已经变成了这幅光景。

    他看着一张张或许肃然,或是麻木,或是紧张,或是讨好和卑微的脸庞,一边也在暗自思虑着眼下的种种,

    从城头望下去的城内万家灯火之中,大可以看出来,这座可以容纳十数万人的开义城中,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人。

    因为前日的突发事件和在东山城败退的太快,除了他麾下及早抽身保全的数千部属,以及被沿线一路裹挟回来的地方驻防人马之外,也就是开义城所在辽西郡内,靠得较近的军民百姓,才有机会退入城中。

    因此,除掉内城常住的薛氏一族及其奴婢,下臣、部曲,及其亲眷,还有退下来的各只部队之外,外城中大概还有七八万百姓的存在,其中大半数以上都是青壮年。

    好在城中这些青壮,让他们出城迎敌或是打野战固然有些勉强,但是在正规士兵的督促下,放到高墙头上守城,还是可以勉力胜任的。

    这也是他与围城的罗藩,继续坚持和周旋下去的底气和决心所在。毕竟,罗藩那么多人马的消耗,也不会少到哪里去的。

    一旦时间拖得越久,对方坚持不下去,或是按耐不住不计伤亡的发起强攻,也许就是薛氏所期待的转机和破绽了。

    毕竟,当初罗氏大军尽出同样围困了辽西城,还有余力分兵大半长驱南下,一直打到了平卢道的首府幽州城附近,才因为在无定河边的惨痛大败,引得平卢道的军马乘势反推。

    不但围困辽西城的军队人心动荡,而被平卢军先行抵达的骑兵,与城内里应外合所击溃,还不得不放弃了辽河平原上的大部分据点,而签下了屈辱的诸多赔偿要求。

    但是随着大批攻城器械的抵达,局面再次变得恶劣和危急起来。或者说,这座辽西第一坚城,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稳固和牢靠。

    所谓的守城之道,守的是外有足够的援应,讯息往来不绝,内有数载储积,还有相应机动兵力,可以应时出击和骚扰地方的活城为最上。

    但显然这种优势和因素,正在他手中一点点的散失掉。就在今天白日里,被用大车运来堆积成小山的头颅和平卢军的旗帜甲杖,再次断绝了他们获得外援的希望。

    现如今,

    薛氏所属及其附庸的诸侯势力,共计领有八州之地;但除了较为富饶的辽西郡外,其他都是山势丘陵林立相对狭促的中下州,而常备武力主要以世代沿袭下来的五大守捉所辖为主,再加上拱卫本家的藩骑和铁卫。

    但是这些武装力量的精华,在东山城中已经被损失掉大半了,生下来的缺额都是靠新征发的藩兵,来补足和充数。

    这次丢掉了残破的前沿三州,剩下的五州之地就算未能尽数沦陷,眼看也成为敌对势力肆虐的战场。因此,就算度过了此次的危机,薛氏的将来和前景,可谓是晦暗无光了。

    事实上,经过了东山城之变后,就算依旧有平卢军的支持和援应,薛氏从上到下无不认为,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输家。

    而薛鼎封此番被推上位,也颇有些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的味道,因为位阶和资历尚在他之上的那几位,不是生死不明,就是无法履行职责。

    只有他能带着残余的人马退回来。再加上负责出使却在东山成宴会之变中,侥幸逃生的使团团长兼元老薛定邦;留守本家的内宰薛世荣,构成了临时维持现今局面的三足鼎立。

    他们这个小小的三角,也掌握着除了内城以外,城中大多数军民百姓的身家安危和战时的生杀处置大权。

    而现如今,他唯一无法掌握和控制的因素,恐怕就是那只平卢军了,以及被前先一步退进内城的那些平卢军,给“保护”起来而言听计从的少藩主。

    他们占据了内城的防要,日常行事也是是诸多的自行其事,而以藩主的名义反过来要求薛氏的配合。

    因此,在变相为质的投鼠忌器之下,薛鼎封也只能用紧密的监视和刺探,来作为日常的保障。

    一名军将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耳语道。

    “北拱城被打破了。。”

    随即他来到了城墙的东北角,就见灰暗的天空之下,远方升起的烟柱火光,和隐约传来的欢呼声。

    这是沦陷的第一个外围据点,但显然不会是最后一个。薛鼎封心情沉重的走下城来,就见一名亲信部将迎上前来。

    “儿郎们还有什么动态和想法吗。。”

    “无他,唯有竭力与罗贼死战尔。。”

    “不过。。”

    这名部将犹豫了一下又道。

    “他们都说,若是大公子还在,那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薛鼎封不由表情有些訕然和纠结,这个庶出的大公子虽然素有勇名,也颇得军心,只可惜早已经不在了。

    更何况,牵涉到其中的真相和背景,同样残酷的令人难以接受呢。也就他们这些无知的人,还能有所寄托和期盼呢。

    然后又想到之前的发现,不由有些愈加的心烦意乱起来。

    “不过,”

    这名亲信有继续道。

    “内城中那些客军,似乎私下有所动作了。。”

第七百四十六章 思变6

    三天之后,事实上作为守将的薛鼎封已经无暇思考了。

    随着用抛石车投射上来的带血人头,开义城外最后最后一座屏护的子城,西山城连同在内的上万军民,一起宣告陷没了。

    战死的这位子城守将,从渊源上说,还是少藩主的正出堂兄,薛鼎峰熟悉的子侄辈,年青一代培养起来的将种之一,就这么无奈的死在了仇敌世族的手中了。

    再加上之前已经战没的韩天麟、吴秉彝、王义、马万里、周信等世代侍奉的重要家将,以及薛楚峰、薛亨泰、薛平国等族中大将,薛氏可谓是伤筋动骨,人才凋零了。

    但他甚至没有时间悲伤和感怀,就不得不在城头告急的呼喊声中,带着披甲执刃的预备队,赶到被敌人攀附上来的城段去。

    屡屡遭受如此打击和一点点失去希望的残酷而慢性煎熬之后。

    如果在正常情况下,只怕城中早就士气低落而人心思变了,只是依靠可能遭到举家灭门下场的同仇敌忾之下,再加上目前日用储备尚足,才得以勉力坚持了下来。

    但在看不到更多的希望,只有噩耗频频的现状下,这座偌大的城池当中,还是不免有些心思浮动和惶然起来。

    随着各藩诸侯的人马投入战斗,每一天守城的形式也变得愈加危急和恶劣起来。

    而守城的力量当中毕竟是新慕的藩兵和民壮居多的,在一腔血勇和体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之后,他们缺乏训练和配合的弱势,就在攻势如潮的敌军面前暴露出来。

    甚至有人因此露怯和出现了局部逃亡的现象,全靠薛鼎峰带着下马充作步军的本家藩骑和残存的铁卫,分作数部轮流像是救火队一般的驰援城墙各部;乃至身先士卒将突入、占据城头一时的敌兵,给重新硬碰硬的给驱赶下去,这才得以坚持下来。

    当他再次拉开铁臂弓,亲手射杀了一名身形高壮,颇为悍勇钉在城头上大杀四方的罗藩头领,而将局面稳定下来的时候。

    突然承前后面一声轰然震响,?具看起来已经使用过度的投石器,在绷紧的应力作用下骤然解体,崩裂开来的碎片四射,顿然将旁边站着的人员打倒一片,而滚落在烟尘和血泊中不省人事或是翻滚惨嚎着。

    却是这几轮下来,城中的投石器虽然有城墙的遮护,但还是在敌军优势数量针对性的打击下,已经损失过半,而更大的损失则是那些躲避不及,被碎片打死打伤的操作人员和在旁维护的工匠;

    因此只能将剩下器械偃旗息鼓下来,顺着清理出来的城道进行转移和机动,伺机进行短暂的重点支援和掩护了。

    这就是外无援力而守死城的结果。虽有城池防要之利,只能无谓的一点点拼消耗和储备。被动的等待可能出现的变局和意外。

    而在城墙外的营地里,冲车、撞角车,云梯车,井阑、推塔和土垒之间。作为援军主将的罗湛容,也有些志得意满的看着新抵达的器械。

    这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从临近的怀东镇,乃至南边海路秘密渠道,给弄来的官军制式装备。

    据说大都是昔日机军用过的大型器械。故而,除了传统用来投射火器的南式石砲、车弩之外,既有粗如木桩的飞火雷,亦有形如扁箱的一窝蜂;碗口粗的皮炮和满天星(铁膛箍木炮)……

    还有诸多配套的子药箭筒,以及一大车一大车装载的,特制猛火油和火药罐子

    因此从早间开始,一半以上的石砲和投石车就已经换下石丸和陶弹、毒烟球,轮番投射出去顿时一阵焰火溅射的,把城头上的守军给烧炸得焦头烂额的,

    然后抵近的火巢车和一窝蜂,此起彼伏的发射出成片成片的密集箭雨。斜斜向上浇落在在烟火中犹自奔走的人影头上,顿然又是一片惨呼连天的。

    “这火器固然是犀利,但是耗费起来也是格外用的快啊……”

    然后,他又不免对着左右叹息道。

    “还是须得省着点用啊……”

    轰然一声,墙根下骤然开口喷出了几大股的烟尘来,然后再剧烈的哗然叫喊和晃动当中,肉眼可见的在高耸城墙墙面上出现了数道扩散的裂痕,

    一时间城下欢声雷动,士气大振。却是来自矿工居多的仓岩州附庸诸侯,所提供数道穴地攻城法开始建功了。

    但是作为另一处土垒,高耸的望台之上,站在主帅罗湛基身边的阵前监造,兼仓岩州小分藩之主的金富拭,却没有多少喜色,反而有些诚惶诚恐的解释道

    “开义城的墙基还是太过厚实了……”

    “儿郎们日夜不息的足足向下挖了二十尺,”

    “遭遇了数次塌方和陷落,损了半队人才找到可以掏空的地方……”

    “但显然用来破墙陷城,还是有所不足的……”

    “无妨的……”

    表情有些轻松的罗湛基对他释然道

    “既定的赏格不变照发……”

    “相应的抚恤也不能省俭半分……”

    “只是还需你麾下的儿郎再接再厉了……”

    事实上,自从那些盟约内的诸侯和附庸分藩相继参战,并且争先恐后的按照抽取的顺序,轮流发起激烈的攻打之后;一直忧心忡忡慎重有加的他,就变得有些豁然开朗,也日益轻松与更好说话起来。

    事实上,只有这种情况下才会让他觉得,那些诸多令人困扰的事情,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掌握之中,而更有信心和底气了。

    正所谓是诱之以利,驱之以势,适当保持各家的均衡对等;这才是罗氏多年雄踞安东,而几经变迁与危乱,始终在一众诸侯里屹立不倒的重要手段与宗旨。

    话语之间,以罗藩为首的敢战士和跳荡兵们,已经再次冲上开裂的城头,并且城中占据了一段立足点,而插上了青蓝相间的安东都护大旗。

    当夜,数个身影从城墙上直锥而下。然后又通过外围的岗哨,而最终出现在了罗湛踗的面前。

    “在下平卢道兵马都教头王文斌,见过尊候……”

    一名灰头土脸打扮成士兵的人自我介绍道。

    “相信贵方亦有不少人当时识得……”

    “识不识得都是城中枯骨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自由人当场打断他,算是个下马威。

    “当然有一番好事,要献与尊侯了……”

    王文斌继续面不改色的道。

    “巧言令色说的倒是轻巧……来人,拉出去”

    另一个声音喊了出来,顿时有两名卫士大马金刀的走上前来。

    “尊侯就不想,少些死伤拿下开义城么……”

    王文斌急忙喊了出来。

    “还有那么点意思么……”

    罗湛基也摸着胡子终于开口道。

    “你我仇深似海,还有什么好说的么……”

    “我胜勇、勇毅两部,只是受邀前来助战的客师……”

    王文斌这才继续口灿莲花道。

    “再多的深仇大恨,难道还比得过世代相争的薛氏么……”

    “这一番,薛氏坐守坚城巨垒,就算偶破一角,”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飞快观察了下在场众人的表情和反应。

    “只怕还不知道要费多少伤亡和周折呢……”

    “只是,我家李将主亦是无心为薛氏陪葬……”

    “这才使在下冒险过来,且与贵方通做声气……”

    “拟以开城之约,以免更多徒增两家伤亡……”

    “背信弃义之辈倒是说的倒是好听……彼辈坐困危城”

    “旦夕覆亡也不过是多费些气力和功夫……”

    “还有什么资格和底气,与我等谈条件呢。”

    “如今之计……卑下所部也所求不高”

    “只求能够全身而退而尔……其他的不再牵涉”。

    来自城中平卢军交涉的要求,以约为内应暗开所城门为代价,换取这只外来的客军,从这场已经厌倦了的战事中脱身的机会。

    经过一番言语上的交锋和讨价还价,思虑再三的罗湛基还是大致同意了对方的条件,并相约只要对方如期出城逃奔,自家所属人马就绝不追击或是从中妨碍之。

    “吧这个消息,送给南面的那位远宗……”

    然后,他回头又私下吩咐左右道

    “我只是保证约束本家的人马,绝不相侵……”

    “至于半路遇到了其他人,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主上明鉴……”

    一众家臣和部属顿然恍然大悟,或是心悦诚服的道。

    “这帮贼子多年扶助薛逆,而屡屡搅扰安东之地……饶是可杀该死的”

    “好容易被断绝了后路,断断不能轻易放过的……”

第七百四十七章 思变7

    月黑风高,正是一个适合杀戮和偷袭的夜晚。.≡

    开平城东光门外的营地里,虽然火光黯淡而喧嚣依。但是营地另一端的黑暗之中,自有一片片的甲光凛凛,早已经在饱食和等候之后,依次人衔枚马咬环,整齐而肃然的开出营地,而缓慢而安静的缓缓靠近城墙。

    一时间只有人群行动混杂着风吹草木的沙沙声,以及城头上同样黯淡的火光摇曳。有惊无险的越过了因为白日的战斗,而变得坑坑洼洼的城下战场和被填平的河沟之后;

    白日里需要付出足够的伤亡和损失才能触摸和攀附到的城墙,就已经尽在咫尺而触手可及了。然后是更加小心和谨慎的,沿着城墙之下一点一点的向着城门的位置挪动着。

    时不时有细碎的沙土和尘屑掉落下来,铺头盖脸的落在挪动的队列头上,迷了眼睛呛了口鼻,却又被左右帮助下强制给忍住了。

    这时,城头上也终于如期伸出了数只火把,按照某种韵律和次序会晤和摇曳了起来。

    门洞自内而外的缓缓打开了,露出大片被火把照亮的空洞,仿佛就可以看到了城中坊区的星火点点了。

    顶盔掼甲口衔短刃而手持圆牌的敢战士,当其冲蜂拥而入之后,然后是拿着短矛的门枪手和拿着斧锤的陷阵甲士,紧接着是披甲持兵的弓手和双手平端的弩兵。

    以某种松散而不规整的层层叠叠鱼鳞阵,迅开出营阵而向着城墙靠拢而去。就像是城郊的原野里骤然刮过了一阵阵烈风。

    在无数悉悉索索汇聚起来的动静和声响当中,最终变成大片大片拔腿狂奔向城墙的狂涛怒潮。

    直到这一刻,罗湛基突然有些眼圈胀,似乎可以就此告慰列祖列宗和历代征战死难的亲族了。

    然后,他又看了看另一个方向,既然城门如约而开,那那些平卢军也该开始做出突围的姿态了吧。

    当然这场双方约定好的“突围行动”,会在罗藩调集的大队兵马的严密监视和围观之下,确保没有什么意外和变故。

    当然了,作为罗藩之主的一点心结和怨念,倒是巴不得这些突围的人马,画蛇添足的做点什么多余的举动,好让罗氏的军队有所背约而击的理由和借口。

    作为老对手的薛氏固然是仇深似海,但是这些平卢道的北朝军马,又能好到哪里去了。无非是在孰重孰轻的利益取舍之下,有所妥协和择选而已。

    也不是没有人建议过,伺机做点什么好对这只孤军下手,而不是让他们平白全身而退。

    不过,在开城夺门看起来还算顺利的情况下,他还是放下主动挑起这场是非的一点念头和打算,毕竟目前还是一切以夺下开义城,彻底解决纠缠纷绕了十数代人的薛氏老对头,为最优先的事项。

    就实在没有必要,在既定的安排和策划意外,更多的节外生枝了。

    他甚至开始考虑,该如何对待城破后薛氏所属军民的抵抗,以及改对薛氏本家的力量清算到什么地步么。

    至少就算不能如家中那些苦大仇深的激进派所愿,一味的屠城泄愤,也要将这些幸存下来的薛氏相关俘获,给流放到人烟孤绝的海岛上去作为苦役。

    然后那些阖城的百姓户口,也要打散迁移到其他地方去,各自监管起来慢慢的吸收和改造;然后再从其他地方移民填户过来,在罗氏的安排下接管这些空置出来田地房屋,以逐步取代薛氏世代统治的基础。

    他想到这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可以将这些与薛氏相关的户口卖到淮东去,正好可以折价作为酬赏和军费的。

    然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会安排自己的儿孙,相继迎娶薛氏的女性,来进行某种血脉上的融合。既是作为胜利者对于被征服对象的宽悯和恩典,也是为了彻底征服和消化辽西之地的长治久安之策。

    而斩断了南边伸过来的黑手之后,山外草原的部帐和北地联盟那些诸侯们,也就不过是可以慢慢炮制的冢中枯骨了。当然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和励精图治,然而,这显然是他比较擅长的事情了。

    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从淮东一边借兵协防,一边通商海贸牟利来壮大本家的势力。待到有个两三年正常收成的储集,也就是安东罗藩再度兴兵,威临北面之时。

    这时候,城们内和城头上厮杀与激斗的声音,也逐渐扩散了开来。只是时间稍久之后,突然轰的一声落下一道沉重的门闸,将正在涌进城的人马给截断成了内外两段。

    十数名正当其下的军士,当头被压成了肉饼,血水喷了附近同袍的满头满脸。

    这个结果,也让正在前沿指挥的一众军将们勃然变色。显然,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和骗局,

    上千名从洞开的城门冲进去的敢死队,在激烈的喊杀和惨叫声渐渐稀疏之后,就再没有出现在城头上或是其他地方。

    而城头上亦是骤然火光通明的,将堆聚在城下的伏兵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滚油炮石坠如雨下,让毫无遮掩和防护的罗氏兵马,死伤累累而尸横遍地。

    罗思谨几乎浑身冰凉的看着这一切,然后一股腥味冲上喉头,又在嘴里蔓延开来。却又兀自强撑着身体。

    “我要那些平卢军偿命。。”

    他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怒吼出来

    “一个不留。。”

    片刻之后,他就得到了另一个让人吐血的噩耗,从南门出奔的平卢军只是虚晃一枪,磨磨蹭蹭的转了一圈之后,又当众给缩了回去。

    而与此同时,从另一个城门偷偷开出来的一支骑兵,却突然翻脸猛扑向最近的攻城器械,虽然在左近守卫的将士努力反战之下被包围歼灭了部分,但是相应的器械也被对方投掷的燃烧物给焚毁了大半。

    最后,脸色苍白的罗湛基,几乎是被亲信搀扶着回到自己的营帐,然后再也撑不住吐了一大口暗的血水,软软的倒了下去。

    “快把淮镇的人给招回来。。”

    在他昏迷过去之前,只来得及留下这一句话。

    在开义城头的一片厮杀和欢呼声中,闻变带队赶过来的薛鼎封也在亲眼看着,

    那些一鼓作气冲进城里的敌军先头,又是如何错愕和震惊的,在城头箭如雨的攒射下和三面刀枪如林的围攻下,绝望的厮号怒吼着一点点缩水,最终全部横七竖八的倒在形同瓮城的拒马围栏之内,

    然而相比周围一片欢呼雀跃的氛围和叫喊声,他与临时赶过来的薛世荣对视之下,却毫无任何喜色,反而有些心情复杂和很不是滋味。

    这些平卢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的,将罗藩前来偷城的人马和城外的攻城器械,给一石二鸟的坑了进去。

    这是对罗藩来说固然是欺敌的诡计和手段,但对于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薛氏来说,这又何止是一石二鸟之计啊,只怕连薛氏的后续反应和对策,也给算了进去。

    毕竟,类似诈降献城的事情生之后,没人会再轻易相信下一次了。

    而这一场连环欺诈,不但破坏了罗藩的攻城准备,同样也像是绝户计一般的,断绝了薛氏内部为了保全自己,而私下交涉与投降的渠道,乃至最后一线可能性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深深忌讳起这位在东山城败走后,断然引兵入开义城而不是远遁而去的,卢龙军副使知都团练使李希尧了。

    相比这位心思深沉,手段毒辣的平卢军主将,之前变相挟制了少藩主等高层,远窜回家的左企弓和康公弼之辈,也不过是守户之犬的格局耳。

    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到W?W?9??9??9??W????O??M,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9??9??9??w????o??m,清爽无广告。敬请记住我们最新网址9??9??9??w????o??m

第754章 思变8

    龙城县境内,小清河岸边的合营操练还在持续着。不过,那只伴随藩兵的精神面貌和整齐度,已经有了不少的提高和改观。

    远比别人充足的供应,彻底武装到牙齿,再加上一贯以来伴随打胜战,缴获战利品颇多的士气高涨,也根本不用像罗藩其他部队那般,去地方抢劫和哨粮来补贴日用。

    因此在本军的鞭策下,吃饱喝足就是往死里操练,这时候辽东子弟的身体素质和坚韧彪悍的性子,在模拟演练的身体对抗当中,就得以充分突出来。

    就算被打的浑身都是白点,鼻青脸肿满身淤痕的状如死狗,第二天也能生龙活虎一股劲的埋头往前冲,就仿佛不知道疲累和畏惧是怎么回事。

    而且在背对着友军的密集排射下,躬身冲击和短距离突进的勇气,也比淮东刚上手的大多数新兵,要出色的多。

    要知道他们之前大多只是对方藩兵,或是屯垦府兵的出身;这也让我不由有些羡慕起,安东大罗氏本家所拥有的优质兵源了。

    如今我淮东的训练操条随着具体的武备状态和用途需要,大概也分为三个阶段和层面:

    守备团还是按照冷兵器为主的操训标准,火器只是辅助和掩护手段,作战模式更类似于中世纪晚期的瑞士方阵,乃至效法明中期大小鸳鸯阵样式的多兵器合成战阵,强调的就是一个“守”字;

    而比例更高一些的防戍营,编成和训练则更接近另一个时空的西班牙大方阵,远近交替打击的作战手段,拥有一定区域镇压和控制、巡防能力;

    至于主战各营,则已经是火力为王的密集线列步兵,配合相应的炮队、骑兵和车垒,而直接进入排队枪毙的初级阶段了,因此也是正面进攻和压制敌军的主要力量,强调的是既能强行突破又能稳步推进。

    因此,由此淮东治下防务分布,也形成了自己的特色。

    两淮置制使名下辖有的三军一守捉,为日常军事管领单位,而在前沿和二线的野战部队,则以一到六字号的各旅兵马使为主的具体指挥序列。

    因为时有独力越境追击或是主动出击的需要,除了本部直率的三到四营之外,还会搭配以若干的防戍营和其他辅助役,大致保持在五六千人比同一个小军序的状态。

    如今一旅已经移驻到了辽东半岛的积利州,还有一旅大部则在辽西的我麾下直接听令。剩下四旅其中三只依旧坐镇西北和西面、西南,一旅坐镇沂州后方作为预备队。

    此外,后方各州的守备力量,则以不满编的四个州兵马使和两个州团练使,加上各地的防戍营、守备团为主。

    如今驻留在辽西我麾下的本部,也刚完成一批的人员轮换和修整;并有所加强了重火器,以提高战线的防御能力。

    同时,海上从新罗藩全罗道的飞地,送过来一批骡马和其他物用,如今受到制约的,反而是淮东军士方面掌握的海上运力了。

    既要同时要保障辽东方面和辽西两条线的均是需要,还要维持与新罗藩当地的日常往来;光靠草创未久的板桥和莱州南北两只水师,就有些勉强了。

    短期还可以从联合船团那边,临时抽调征用一些作为补充,但是长期就有些不敷使用,还影响了南北间大三角海贸的正常运营收入了。

    这也是淮东所不得不面对的短板,因为过多的资源都集中在了内陆拓殖和建设上。因此,目前沿海水师的力量,则主要还是靠当初扣下的那批水师船只,再加上一些武装商船和客舶来补充。

    从整体吨位和数量上来说,也就是南朝大梁的地方缉私船队的规模。短期爆发出来的投放力量固然不小,但是长期维持下去就有些拙计了。

    另一方面,则有一个勉强上是好消息的发现,就是私下无形壮大的军火贸易。

    根据南边渠道获得消息,似乎是因为本镇的带动之下,现在南朝前沿各军也时兴起,争相配备和使用火器和配备相应的火铳为时髦。

    除了那些在淮东有渠道和来源,可以私下花钱获得每年上万件简化版和数量不等汰换产品配额的部分军序之外;据说就算在江南各道的驻军,以及江宁的殿前军、拱卫军、防军,甚至是东南的水师和海兵队,也想方设法配备了一些铳器。

    这也算是北伐之后,淮东军的某种流毒和遗殇了。

    虽然国造的火铳依旧笨重厚实坑爹的很,但是架不住各******多多少少追赶时尚的热情,并且进行了不同程度的魔改;

    比如装上两脚架或是撑杆;将数只十数只火铳并在一起使用;在火铳上装上可以砍劈的刀剑和枪头;把铳管装到长杆上发射;

    然后,当作火力更持久威力更大的弓箭,与弓弩手混编在一起,作为接战前的远程压制和掩护,则是最常见的手段和方式。

    虽然机动力和便携性各种惨不忍睹,但是用来守硬寨打呆战,还是比需要费力拉弦的弓箭,体现出某种便利性和更加持久的优势。

    因此,更多是充当作为预备队或是在亲兵队里配备一些。连带原本南朝军序中地位低下的铳手,也算是扬眉吐气而地位大为改善了。

    当然了,就算有相对稳定的供应,但是受限与品管和材料的缩水,以及使用方对于日常武器保养和使用的认识不足,损耗率一直也是居高不下。

    因此,开春之后很快就有新的订单,随着各自的信使已经出现在了益都的镇抚府里。

    就算一只售价才一二十缗之间,许多家的订单加在一起,也有大几十万缗的单子了。再加上配件和子药等零敲碎打的玩意儿,可谓是细水慢流的生意。

    现在,显然又增加了一个新的大客户——安东大罗氏的需要,头批一万只三眼铳、两千五百只喇叭铳,五千只粗口短铳,五百只老式长铳的货款,已经用各种安东的物产作价交付了一半。

    “禀告镇帅。。北边来人了”

    突然,外面传来的通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这才恋恋不舍的将手从满脸绯红的三枚怀里缩回来。

    不缠裹胸的日常感觉真好。平时藏在兜甲下毫不起眼,但是伸进去温暖沉甸甸的一大坨,怎么把玩都不会觉得厌烦的。

    片刻之后,

    “什么,需要我北上助战。。”

    我惊讶的看着面前从北面秘密赶来的信使。

    他叫罗允孝,算是藩主罗湛基的养子,也是安东守捉军右厢副都监,兼效胜营统将。罗湛基居然把这么一位亲信派出来了。

    当然了,出于锻炼从那某队伍的需要我之前就已经做过类似的预案和推演。只是在对方顺风顺水的情况下自告奋勇的去抢风头,又怎么比得上别人走投无路之下的极力相求呢。

    另外,关于李十娘可能在开义城里的消息,也让我有些心烦意乱的。

    “叫拓俊京过来说话。。”

    作为这只协从人马的实质主官,南路监押官罗思瑾的两位副手之一,左厢都尉拓俊京,算是我拉拢和培养的对象之一。

    他原本只是北面盖牟镇六军府之一怀荣府的一名俾将,当地土族的归化人出身。

    但在东山城夜战之中,他这一府冲了十几次之后,就剩下他的级别最高,虽然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却是没什么大碍,因此被临时提拔起来,充作了突入城主府的先头领兵官。

    自此立下功劳之后,也被罗藩本家追认身份,成为这只协同作战的专属友军当中,实际领兵的左右两厢都尉官之一,

    而罗思瑾则更多时间在负责日常与本家的沟通协调,对于地方的善后和处置等等一系列事务。

    。。

    而在淮东,淄州潍城镇。

    难得亲自出马的秦长脚,也满脸严肃的站在一处小型的库房前面,看着被逐一搬出来的大包库存,听取着出入和管库人员小心翼翼的汇报。

    “出五年陈谷五千石。。”

    “收入干培口粮四十二万块。”

    “每块一斤半两。。”

    “两百块为一包。。”

    “包内质地尚干,面灰白而无明显霉斑和粉渣。。”

    有人用小刀在干粮面上搓刮着,然后一边继续报告到。

    “没有明显的酥化,力刺而不深。。”

    每包抽取一块用锤子捣碎,放到大锅里水发煮开。

    待得糊糊翻沸而起,然后用木勺刮去上面的浮沫和表面,放到盘子里充作样品;又将整锅陈放一会,渐渐冷沉后大半盛出,只留锅底刮下来,作为另一份样品。

    然后用勺子在盘子里将渣底细细摊开,顿时勃然变色起来。

    “为什么,这一批次会有锯末和纸屑。。”

    “还有沙石沉底。。”

    “这是想坑害我军将士么。。”

    一时间被按倒在地的管库和出入,都面如土色的自辩了起来。

    这一次,却是在他身为御史里行,例行风闻查事的巡游当中,居然接到举告有人在外包的口粮加工中,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拿锯屑和沙子来添重。

    于是被秦长脚手下的狗鼻子给一路嗅闻到了这里。

    然后,在公示通报以儆效尤之后,连带相关人等一起,被发配去挖沙砍树,天天与沙子和锯屑打交道了了。( )

第七百四十九章 思变9

    readx();    辽西,开义城中的气氛。

    却楸没有因为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诈降和反击成果,而有所改善和变化。

    反而因为某种“一定会被屠城”“不知道要被怎么报复”之类,已经实质化的威胁和紧迫感,依旧

    笼罩在表面上的紧张肃杀和某种惶然不安的暗流当中。

    而就算是被平卢军接管了部分城防,而放松了驻扎内城的控制力之后,那位被重重保护起来的少藩

    主和他的母亲,依旧没有任何的露面和公开鼓舞士气的行为。

    反而是从外城的三位临时主持者手中,要走了更多的资源和人力,开始增筑和加强内城的城防建设

    ,并且逐步的转移和囤积物资,这不由让更多的军民百姓,对于继续守住这座城池,并不抱有太大

    的指望了。

    城墙附近的民居和其他建筑,都已经被作为炮石的材料拆光,而开始拆除和改造正街大道两边的建

    筑了;在各个街口和巷道的节点,都出现了由被挖断的道路和杂物组成的街垒。

    因为,就算是捣毁了城外营地中的大半器械,但是却无法组织对方的穴地攻城,已经在东面和南面

    的城墙上,制造出了十数条大大小小的裂痕。

    而城头的短暂易手,也变得越来越频繁。几乎是这边浴血奋战的前脚赶下去,那边吼叫着从另一头

    又杀上来了,就像是按下葫芦浮起瓢一般的让人顾此失彼的疲于奔命。

    而作为三管齐下的墙下堆土,也已经推进到了半墙高的距离了,那些罗藩和诸侯兵马,可以直接顺

    着土坡冲上来,再轻而易举的架梯城头,或是将武器投进城垛里了。

    “若是大公子还在,便若好了……”

    “至少不会这般躲起来听天由命了……”

    一个墙角里嘀咕的声音,被在内城巡曳的藩卫管领薛安仁听见了,顿时有些恼怒的抢步上前,狠抽

    ?对方一个耳刮子,又一脚踹飞出去。

    “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

    “从来就没有什么大公子……”

    “薛氏的正统,只有嫡亲的少藩主……”

    然后他又厉色对着周围几个表情惊骇或茫然的人喝斥道

    “这种非言岂是尔辈可以轻传的……”

    “被我听到了不过是一顿皮肉之苦……”

    “要是传到内宅的耳朵里去,你们自请多福罢了……”

    但不管怎么说,事情才过去不过几年时间。对于藩下的普通家臣、藩兵和领民来说

    那位总喜欢身先士卒而冲锋在前的大公子,总是比那个从小就躲在深宅内院里,长于妇人之手,年

    节才在公众场合远远露个脸,然后按部就班继承族长位置的少藩主,更有存在感的多。

    因此在某种情况下,不小心有人露了嘴而受罚的事情,就不可避免的比比皆是了,甚至还有人因此

    掉了脑袋,给当做惑乱军心的罪人,而成为悬首城头中的首级之一。

    当然,这种讳莫如深的强制手段,也只能在明面上让人住口,却少不得引起私下里的另一种反弹。

    突然城头上传来一阵惊讶和哗然声,顿然将这个小插曲给掩盖了过去。

    却是一只衣甲鲜明,精神面貌与风格迥然的人马,开进了东门前的围城大营中。

    只是,对方高擎的那面紫电赤炎的大旗,让少数知情的人等,不免有些心惊肉跳的感受到了某种压

    力。

    “满万不可敌?……”

    “是淮东军”

    “此辈怎么又来了……”

    安排好留守和后续营造的事宜,当我率部抵达开义城下的时候,就发现这里虽然依旧气氛肃杀而兵

    马戎碌,却弥漫着一股子低气压式的氛围。

    隐约还有未清理干净,激烈战斗与焚烧过后的痕迹,连带奔走在期间的将士,都有些懒洋洋的味

    道。

    在一处不起眼的别帐里,我见到了脸色苍白看起来身体虚弱的藩主罗湛基,他摆摆手让其他人都退

    出去。

    “大意之下,被城里的小人给反攻倒算了一把。”

    然后才有些自嘲的对我道

    “倒是让人看了笑话……”

    “不过是一点小挫而已……”

    我略作宽慰道。在过来的路上,我当然也多少听说了发生的事情。

    “藩家麾下不是依旧兵马雄壮么……”

    “兵马雄壮?……”

    他露出一线苦笑的表情。

    “大都已经疲敝的打不动了……还谈何雄壮啊”

    “说到底,还是得借助一下贵方的力量了……”

    “不知藩上想怎么做……”

    我正色询问道。至少那我的部队去攻坚和打巷战,断然是不可能的,这可不是属于我的战争。

    “我曾有闻淮镇军马善用火药,而开山破石而甚有奇效……”

    “哦,”

    我微微惊讶了一下,他居然还有这种见识和消息渠道。要知道我的可是一直控制和压抑着,与火药

    攻坚相关的任何消息。

    “只求能够少费些代价和时间开城就好……”

    罗湛基继续请求道

    “后续的事情我自有料理和主张……”

    我沉吟了一下,觉得这个要求有些不好回答啊。

    “相应的偿付和酬给,断然也不会少的……”

    他显然对现状没有多少耐心,又继续加码到。

    “至少在破城之后,半城的处置权如何……”

    “还有所有女性的挑选……”

    好吧,这位罗藩主虽然在军略上不怎么样,但在其他方面还是相当能够打动人心的。

    “本军事先已经挖了八条穴道……”

    第二天,罗藩的营造官金富拭,站在了我的身边恭声道

    “其中崩塌三条,……”

    “重点,说重点……”

    我有些不耐烦的道。

    “是是……”

    他点头道……

    “尚可利用的还有两条……”

    “对应的位置,分别在左角的五百六十步……和七百二十三步”

    “因该够了……”

    我身边的另一个声音接口道。

    “因为城墙本身已经有好些开裂了……”

    “我们只要控制起爆的方向就好……”

    他叫凌振,长得像是个憨厚老农,却专擅爆破一事的工程团都管,作为这个职业的代价,他最显眼的就是被左手那几根被炸残,而显得参差不齐光秃秃的手指。

    “那就让他们做好准备吧……”

    我吩咐道。

    “这一次,你就不要亲自下去了……”

    “只怕不妥……”

    凌振正色对我道。

    “若是想较为精准的配药,炸开合适的位置……”

    “就还使得我亲自去看一看才行的……”

    “无论是墙基的材质,还是土色的成分,都需要现场的判断……”

    “那就万事小心好了……”

    对于他的职业性热情和执着,我也没有过多的劝阻。

    毕竟,新式********的安全炸药,与我们一贯使用的精炼黑火药,还是有相当大的差别。

    不久之后,微微的震感让地面的尘土和细碎石子跳了跳,而洒满了我的脚面;然后就见门洞附近,已经是数道裂痕的一大片城墙骤然向下一沉。

    然后在墙基部分喷出无数的尘土和碎块,紧接着就剧烈晃动着,连带上面惊慌失措的人体和器械。旗帜、物资,一起缓缓向前断裂、倾倒了下来。

    最终,

    在扑面卷荡而来的滚滚烟尘之中,隐隐出现了一个大量碎石瓦砾,临时冲击而成的陡坡,高耸的城墙上叶由此出现了一个足足有数十步宽的巨大豁口。

    而豁口旁边的城墙上,也几乎不见了任何可以站立的人影;

    然后已经列队整装,做好登城准备的藩军们,几乎是欣喜若狂欢呼雀跃着,在急促吹响的角号声中,像是打满了鸡血一般冲进了漫天的烟尘里,又出一窝蜂的出现在了豁口里。

    而这时候,城上薛氏的守军,似乎还没能城墙轰塌的剧烈震撼中,回过神来一般,只有零星的若干箭矢被射了出来,却又毫无准头的落在了新鲜裸露的墙坯上。

    但是作为后方观战的我,却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艰苦卓绝的战斗并没有这么容易结束,或者说才刚刚开始呢。

第七百五十章 思变10

    就像是所有给费尽千辛万苦攻破后的城池一%。

    抢劫和杀戮,火光和死亡,随着凄厉的叫喊和哀鸣声,在开义城里迅速蔓延开来,就像是周围那几座子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般。

    但战斗依旧没有结束。这毕竟是方圆三四里的辽西第一大城,依旧有足够的城区和建筑,变成败退下城墙的守军们,以保卫家园和亲人乃至自己身家性命之类的理由,继续努力奋战的舞台。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心思最急切的藩主罗湛基,也不得不下令本部军队放慢脚步,巩固既得的城头和城墙防线,而避免将那根弦压迫得太紧。

    而让那些盟约和附庸诸侯的军队,先行杀进去了充当某种试水的角色。

    因此,在缺少秩序和组织之下,肆意发泄和自行其是的结果,就是各种人间丑恶的事情,一遍遍的上演在城中的居民身上。

    只是在肃清了城墙周围射箭范围内的建筑之外,他们终于在中线遇到了某种莫大的阻力,那些狂乱冲杀的诸侯藩兵们。不止一次大呼小叫的,从通往内城平实足以用来阅兵,最宽敞的中街大道,被驱驰的骑兵被肆意砍杀着溃退回来。

    那些得到足够平坦而笔直冲锋场地的北朝骑兵或是薛氏藩骑,就像是徐疾推进的剃刀一般,根本不用刻意抽刀或是提枪的砍劈戳刺,光靠密集队列的冲刺,就足以将这些散步在中街上的松散步队,给刺穿、挑飞、撞翻、踹踏过去。

    我就是受邀在城墙上观战,看着这些一**涌入中街,又一浪浪带着满身血色和残断的箭矢标枪,丢盔弃甲溃败回来的人潮,只觉得生命在这里变得格外的卑贱。

    当然了,只要砍掉冲在最前面的一批人头,然后从城投投射一批强弩重矢,将最后不分敌我纠缠混杂在一起的末尾覆盖掉,就像急刹车式的让剩下的人重新清醒过来,而接受新一轮的收容和整队。

    正所谓是用军法处刑的恐怖,压倒敌人刀枪带来的恐惧和慌乱,这就是冷兵器时代阵,拼体力和意志消耗的不二法则之一。

    不过这罗薛两家交锋的已经不止数代了,更别说是无比熟悉对方的战术和风格了,很快就出现了相应的对策。当数轮往复骑兵的反冲,终于出现些许疲态和僵直之时。

    十数辆插满尖刃的刀车,在填充着间隙的持冒提盾步卒掩护下,重新出现在中街之中。

    那些冲势过猛,已经难以提控转向或是减速也来不及的骑兵,几乎是乐极生悲一般的迎面撞在了刀车的正面尖刃上,霎那间连人带马支离破碎,或是肠穿肚烂的插挂在刀车上,又被甩落滑滚在地面,由伴随的步卒迅速清理着,推抬到两边起。

    街道两边也纷纷冒出了为数众多的弓箭手,几乎是参差不齐的将箭雨向着那些推车向前的步卒,投射而去顿时纷纷中箭到底,而留下了一堆堆的尸体和伤员。

    然而紧跟上来的弩手,也在牌兵的掩护下,开始密集的向前攒射,向着左右对射。时不时有弩手倒在街面上又被跨过去,也有落叶一般城房上跌落下来的弓手身影。

    相比黑灯瞎火的东山城之战,这么一场数万人掺杂在一起的,典型冷兵器时代的城内攻防战,就这么展现在我的眼前。

    而在中街另一端的尽头,脸色铁青的薛鼎封,也在努力维持这战线。

    对于城破的结果,虽然他已经是早有预料,但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也不知道用什么什么手段,这用麻石为基青砖裹面,米汁黏土牛羊血混合浇灌的城墙,就这么轻易崩碎了。

    结果,包括正在这面城墙上压阵、督战的内宰薛世荣,家老薛衡光、副管领薛梓琪、步军别将薛百、龙标营都尉高世清在内十多名部将、千余名守军;

    连同蓟东兵马使蓝士清带领数百名前来支援的平卢军一起;不是葬身在废墟和瓦砾里,就是因为被震的头昏耳鸣手软脚软,而无力反抗被突入的敌军所一并屠戮殆尽。

    更糟糕是作为铁三角的另一极,负责城中内政、后勤事务的权辽西郡长史、左中卿薛定邦;也在城破兼长子、次子皆阵没的噩耗打击下,当场骤然吐血昏倒,自此一病不起。

    因此,居然只剩下硕果仅存的薛鼎封,在这里唱力挽狂澜的独角戏了。

    而且,唇亡齿寒之下,他不得不放下前嫌和猜忌,努力压制家族中的反对声音。而彻底和那位城府颇深,却坑人无算的平卢军主将李希尧,毫无保留的站在了一起抱团取暖,才有可能制成的更加长久一些。

    对他来说,或许在东山城的那一夜,薛氏覆亡的丧钟,就已经被敲响了。

    但至少那些儿郎们还在浴血奋战着,用血肉之躯努力阻碍和杀伤着敌人的同时,也为身后那些家眷妇孺撤入内城,争取更多的时间。

    随后一名家臣匆忙走近的低声几句,顿时让他勃然大怒起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

    薛鼎峰向着左右怒吼道。

    “还是躲在内宅不肯出来么……”

    “哪怕站出来露个脸,说几句话也好啊……”

    “现在还不出来与大伙儿共同进退,鼓舞士气和振作人心……”

    “难道要等到我们全死光了……给罗贼卑躬屈膝的求饶么。”

    “可是夫人说……”

    那名家臣还想说些什么,却在周旁一片或是不忿或是责切的灼人目光中,重新将话语咽了下去

    “那娘们就在满嘴放屁……”

    薛鼎峰大失所望的呵斥道

    “这么没有担待的藩主,要他作甚……”

    “薛安仁”

    这时候他喊到一个名字。

    “在……”

    “去把藩主身边的护卫给我撤下来……”

    薛鼎峰路出某种决然的表情。

    “我这里更需要他们的力量……”

    “胆敢推脱抗拒者,以临阵脱逃论处杀无赦……”

    “我需要集中家中的每一分力量……”

    “薛氏在安东立家五百年,存亡就看今朝了”

    “薛氏子弟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

    “而不是躲在妇人怀里以泪洗面……”

    说到这里他甚至有些心灰意懒起来,又有些隐隐的后悔。这就是当初私心作祟,以为让年少不更事的小公子继位,更有利于他们这些元老宿臣的利益和权势;而坐视那一切的发生,所埋下的慢性祸根和流毒了。

    正所谓一招错全盘错的孽债啊。现在这种局面,也不过是为当初不作为的错事和遗憾,慢慢的还债而已。

    要是大公子还在的话,又何至于让事情一步步变成这个样子。也不用前进狼后进虎的一步步受制于人;至少最不济也可以带着亲族突围或是别做他想,就算轰轰烈烈战死而稍有无憾。

    也比自己在前线拼命,却要忍受后方的庸弱无能和不作为,而坐视一点点转机和凭仗,就这么白白的随着时间流逝丧失掉。

    “被我盯好了那些北兵”

    想到这里,他又格外私下吩咐道

    “一亦有所异动,就马上采取措施……”

    “就算是本家覆亡在今朝,也断然不能让他们轻易好过的……”

    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就听轰隆隆的几声催命般的震响声,却是敌从方城头上开始直接发炮了。

    然后,就见主街两旁的城区内,砰砰的溅起数道烟尘来,却是都打偏在了无关紧要的房屋上。见到这一幕的薛鼎峰,却没有多少庆幸,而是心眼继续提了起来。

    然后十几个呼吸的煎熬之后,硕大的数枚铁球再次飞掠过了小半个城区之后,径直落在了一只正在集结的队列里,顿时弹跳着炸开一片肢体乱飞的血雨腥风。连高擎的旗帜都被打断扫飞出去,而挂在了屋顶上。

    “散开……”

    “寻找遮掩……”

    底下凄厉的喊声此起彼伏,这一喊不要紧,那些正在集结待命的军士和武装起来的青壮,固然是纷纷的四下走避。

    却也让那些正在鱼贯进入内城的民众,顿然鸡飞狗跳的相互推挤和践踏起来,一时之间随着惨叫哀呼声不绝于耳,让内城门前的局面变得混乱起来。

    就像是受到这两阵炮击的鼓励和提醒,更多的攻城器械开始出现在了被突破的城墙方向,然后又如雨点一般的朝着内城方向集结的兵马,猛烈抛投过来。

    虽然因为千奇百怪的弹道和抛物线,而令准头实在不敢恭维,但是由此造成的伤害和混乱,却是更甚于之前的炮击。

    因为那些市民百姓,开始不顾一切的相互践踏起来,甚至为了争端城门的位置,开始自相争斗和残杀起来。

    “难道是天要亡我薛氏么。”

    这一刻,薛鼎峰心中只剩下如此悲沧的想法。

第七百五十一章 徒变

    开义城中的战斗,还在如火如荼的继续着,只是随着薛氏的拼死抵抗,而愈加的激烈起来。

    而在一处临时占据事业相对开阔的半截高层建筑之上,则被重新清理出来,而用大块瓦砾堆积成几个临时掩体。

    而在瓦砾的背后,隐约都是忙碌的身影

    “斜上三度半,。。”

    炮团第二队校尉周老倌,嘶声发令到

    “37刻装药。。”

    “第五组负责首发校准,”

    “一到四组,间隔五息,依次发炮。。”

    “预备,放。。”

    随着他最后一声令下,通。通。通。通的数声震响,在油光发亮的炮架后座和滚轮颤动,所扬卷起的尘土和砂砾之间,黝黑铁质炮管刹那间相继喷吐出硕大的烟柱,被裹挟了巨大动能的铁球刹那间飞射而出。

    画出数道细长的弧线尾迹之后,又接二连三的落在内城附近,某道由残余守军利用较为坚实建筑主体,临时构筑出来的街垒和防御工事前后。

    然后又趋势不减的弹跳着,斜斜撞上杂乱无章的掩体而迸溅开来,又在被打穿的防御工事背后,肢体乱飞的炸裂开一片血肉横飞的颜色。

    一时之间,躲在掩体背后拼命攒射的箭雨,顿然稀松了许多而被步卒冲到了近前,拖拉牵扯着将七零八落的掩体推倒掀翻,清理出数条通道来,眼看又是一道防垒就此易手了。

    与此同时,作为炮垒的临时阵地上,已经是辛酸灼人火药烟气弥漫;随着涨满水分的粗鬃毛刷插入炮管清膛动作,又增加了水汽蒸发炮膛残渣的熏人气味。如此滚热蒸腾的异味,让周围持牌握弓护卫的罗藩甲兵,都忍不住扭过头去。

    而对于周老倌来说,这不过是家常便饭的正常流程而已。要知道这已经是改良过后的火棉药包了。要是还是在船上用老式黑火药的时候,那发一炮的烟气和积尘,简直是熏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同样有一颗积极上进的心思。虽然他是炮团里的老资格了,但一直都有种被脑子更灵活记忆力更好的年轻人,所逐步取代的危机感和压力的自觉心态。

    从海上辗转到陆上,日子好容易有所盼头之后,他可不想这么早就像年纪渐大或是身体不佳的其他人一样,带着安置地的契书解甲归田,还想为身后多挣几分资本和凭仗呢。

    故而,在费了绝大部分积蓄取了个暖脚的新罗婆娘,日常生活起居有人照料之后,日常里也就有了更多时间专研炮术技艺,而努力修习数术和文字。因此,在直属野战炮团再次扩编当中,以堪堪达标的文化及格线,如愿以偿的做到了一名新晋的炮队校尉。

    如今手下管领着五组四寸长管轻炮,以及配属的两辆弹药车,二十匹拉炮兼轮流代步的挽马;每组连同正副炮长、轮换的操手、护兵和辅卒、马夫,就足足有十二人。再加上他直属的小琪和鼓号手、炮术虞侯、教导士、修械的材士和辎重小队,合计起来手下就是一百三十多号人了。

    这还是步队的标配,如果配上双马挽行的车架,作为伴随骑兵的机动需要,则他手下编配的人头可以达到一百五十员之多。

    他对着光亮举起一个标准计时的小沙漏,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偏差和延迟尚被被控制在两息之间。然后又对边上拿着水平游标式的测量具和小本子的炮术虞侯,说了几个数据而被记录下来,按上他的指印作为签押。

    随着被打开并且扩大的缺口,成群结队的俘虏给从街坊里押解了出来,却大都是哭哭啼啼的老弱妇孺。

    “好了,准备转移阵地吧。。”

    周老倌紧接着吩咐道。

    “清点弹药,检查设备,勿要有所遗忘。。”

    “却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

    身边颇为年轻的炮术虞侯,不由脸色有些不虞抱着小本跟在他身后道

    “难道也要一并处置掉么。”

    毕竟,之前途经的某些见闻,让他留下了很不好的感观和印象。

    “这就不该是你我关心的。。不过”

    周老倌微微叹了口气道。

    “既然,他们没有当场处置的打算。。”

    “也许会被卖到淮东去吧。。”

    周老倌这么说宽慰为对方,却想起自己那个新罗婆娘。虽然至今汉话都说不利落,但不妨碍她百依百顺,逆来顺受的履行妻子职责。

    因为她来的地方,连正常的果腹都是一件颇为奢侈的事情,身为多余人口的女儿,更要冬天里赤足到雪地里去寻获柴禾。就算好容易活到稍大,就迫不及待的被送到藩户之家去做粗使奴婢,也就是多了一个可以挡风遮雨的存身之地而已。

    哪里像到了淮东之后,吃饱穿暖只要侍候号名为丈夫的男人,就可以很是心满意足的过下去了。

    当然了,他这倒也不完全是安慰对方。因为作为技术兵种的士官之一,他也隐约知道如今的淮东可以说是家有余粮,但是相当的缺人手和劳力。

    无论是对北面的济齐滨三州,还是东面大后方的登莱胶三州;或是南面的泗、宿两州,都急需大量的人力开垦和建设。

    因此这些俘获只要安分守己,勤劳本分的干上那么三五年,很容易就能从高度监管的劳役和检疫营里脱离出来,而变成最初级的编管户。然后在用五到十年时间,在各地的驻屯农场或是矿山工坊里,逐步获得相应的职业和身份。

    “我们可没有资格和本钱来可怜他们。。”

    另一名身材敦实的教导士,却是有些不客气的接口道

    “但如果我们够不卖力拼命的话。。”

    “这或许就是我们淮东父老妻儿,的明日之鉴啊。。”

    于是这名炮术虞侯也就不再说话了。

    他们匆忙碌碌的跟随随着马拉炮车左右,小跑着穿过数条街道之后。

    突然,走在最前开到的数名甲兵,突然被不知道那些飞来的箭矢给射翻在地。

    然后,不远处数间屋子钉死的门板突然轰声倒了下来,一群手持利刃的武装人员,涌了出来而与这只拖着炮车队伍的护卫力量,近身厮杀成一团。

    然后,又有些来不及拦阻的许漏网之鱼,却是绕过了正在厮杀的战团,而扑向了马拉的炮车,对着最近一匹无法躲闪的驮马挥砍下去。

    只听得乒乓十数声脆响,却是左近的炮组兵士用随身携带短铳,急忙开始反击了。近距离喷射的细碎铅子,顿时将这些袭击者,打的满脸开花或是身上飙血的猛然一顿,颓然翻到在地或是丢下兵器,哀呼惨叫起来。

    这一耽搁和阻碍,炮队中的其他护兵也赶上来,用刺刀将受伤和逃跑的敌人,一一捅翻戳杀在地。

    然后很快就战斗结束了,眼见情势不妙这些袭击者丢下过半数尸体,又重新逃回到满地狼藉的街巷之中,可惜他们遇到的乃是淮东的炮队,

    片刻之后,

    装满了散弹的炮口,在拖行的车架上直接抵近射起来,顿时将敌人可能的藏身之处,给轰打的百孔千疮,然后又将数枚火雷弹丢了进去,刹那间在隐约的惊呼惨叫声中,无论是门窗还是墙壁都炸裂着,喷吐出大团的烟云和尘埃来。

    然后,随着不堪支撑轰然倒地的建筑残块和碎片,则是在尘灰下大滩流淌出来的血水。看起来还真有不少人藏在其中。

    于是,这段街道上再次变得清净了下来。

    停下来检查尸体才发现,这些敌人除了手里的刀剑之外,他们几乎都没有披甲和其他的防护措施。而且老少皆有,除了一时之勇以外看起来就像是仓促草就的。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周老倌毫不客气的对着,负责保护炮队的藩兵头领呵斥道

    “怎么还会有这种潜伏起来的漏网之鱼呢。”

    但是这些时不时冒出来的袭击者,所造成的混乱和伤亡,对于罗藩联军的整体推进之势来说,也不过是某种回光返照式的最后挣扎了。

    随着不同方向此起彼伏的炮响声,罗藩联军的前锋还是在天黑之前,将战线推到了内城附近。作为代价,则是大片被烧成废墟或是拆成白地的城坊和街区。

    由此大量来不及逃离和躲藏的城中居民,在哭天叫地的呼喊和告求声中,就此沦为了联军地俘获。

    而退到内城墙头上的薛氏大将薛鼎峰,则是和城墙上大多数人一样,手中颤抖咬着牙齿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却是满心的悲哀和绝望。

    这其中可不乏他们的妻儿老小或是亲族家眷啊。

    这就是南朝火器的威力么,见过了诸多街垒被打破的下场之后,就连他们脚下这道看起来高送厚实的城墙,也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稳妥和安全了。

第七百五十二章 徒变2

    开义城东门内,临时的联军所在。

    <>

    “还请军上/镇帅/大帅/制使,成全一二”

    看着他们异口同声一片殷切的表情,我仿若听到了虚空中有个声音在咆哮着

    “买买买,不买就砍手……”

    “八箭八星,有没有有没有,只要398”

    当然,这一次罗藩却是看上了在攻克城战斗中,发挥了不小作用的火炮。

    虽然为了让我的炮队食言,加入到攻打城区的序列中去,对方已经开出了每天至少两千缗的额外军费。

    但显然他们更有兴趣自己获取和使用这种大杀器。于是,我只是使人稍稍露了下口风,就激起如斯的反响了。

    当然我也可以想象和理解她们的心情和兴趣。起码在辽东、辽西之地,乃至平卢道北部,最多的就是山地和丘陵,乃至绵连的山脉,以及历代依照这些地形胜势,所沿袭和建立起来的大小城寨关隘。

    要知道,就是这些绵连不绝的山城体系,曾经拖垮了大部分隋炀帝三证高丽的大军,也让唐太宗两度东征的战果,最终都是未竟全功,就不得不在严酷的冬天面前止步而退。

    而作为安东最大的一股势力,罗藩有了火炮这种这种武器之后,无论是用来攻克和拔除险要,或是架上几门在墙头上把守要冲,无疑都可以起到如虎添翼的作用。

    因此,哪怕是一门只能发射散弹的斤重小炮,也他们也可以出到一具八百缗的高价,换成铜钱的话就是七十六万文。

    要知道随着材料、工艺的逐步摸索和提高,这种内膛容易磨损的全铁质小炮,已经被管身更坚实耐用也更薄更长的,软钢夹层内膛的散射小炮所取代了。

    而原本用来发射铅子的转轮小炮,也改名为零式转轮大铳。

    因此,具体的生产成本还不到这个报价的十分之一,这就是工业基础下标准化规模产能的优势。

    而马驮山地版的铜胎铁膛的四寸短野炮,则可以出到足足两千缗的天价。如果是带炮架的长管标准版,或是减重的骑兵版,则是三千缗。

    虽然这个价格,放在南朝大梁那个满是猫腻的官方报价里也有些偏贵了,但是如果加上海路的运程,以及在国朝内部获取的难度,却也不算贵到那里去了。

    或者说,在宿敌薛氏败亡之后,同样实力严重损耗的罗藩为首安东诸侯们,在短期之内就没有较强的敌手了,将进入一段消化学时留下的统治空白,休养生息或是励精图治,生聚实力的阶段。

    在此期间,如果能够以相应数量的火炮为依托,那就可以以较少的兵力和其他投入,重新建立起相对稳固的外围防线来。这一加一减的增益,却不是购买火炮所需的巨大花费,所可以比拟和取代的。

    他们很有些不计代价的味道,直接拿真金白银来作为订金,其中一些用来称重的金银物件上,明显还是带着罗氏的铭刻或是窖藏多年的成色。看起来就是把自己的老本都拿出来了。

    当然了,火炮方面或许可以考虑卖掉一些老旧的货色,反正这东西不形成足够的规模和数量,是很难体现出优势来的。而对方买回去在僧多粥少之下,肯定不会特别集中起来使用的。

    而且相应的炮兵操条和规范,战术理念和军事技艺,使用经验和技术参数等细节,乃至配套的兵种协调,就不是随便可以用钱买得到了。

    毕竟,

    这同样也是初级工业基础支撑的大背景下,近代军队建设难以割舍的一部分,不是罗藩这种封建色彩十足的传统势力,可以轻易掌握和运用好的。

    随后,我有单独见到了明显身体有些不豫,难掩疲色却脸色潮红的藩主罗湛基。

    “需要我作为第三方的监督和见证……”

    “给城中的薛氏最后一个降伏的机会?……”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对方,很难想象经过了这么事之后,他还有足够的决心和魄力,力排众议做出这种决定来。

    当然,其中的条件林林总总的很多。最根本的就是一条,作为世代镇抚安东的顶级守臣之家,

    完好的交出历代大都督的金印和旗鼓仪仗,在内的所有一切为代价,给予薛氏上层主要家族成员,饮药自杀保全尸身下葬家族墓地的体面。

    需要保证除了三代以内主要家族成员以外,剩余的全体薛氏族人、部属、亲眷的人身安全;然后在罗藩的看押下,不分男女老幼全体流放流鬼国的窟说洲(库页岛),由骨嵬部就近监管。

    当然了,虽然从长远上看有所后遗症,但对于现阶段的罗藩来说,作为宿敌的薛氏彻底降服的意义,肯定是大于举城殉死或是战斗到最后一个青壮,而给那些四散的薛氏附庸怀念的理由和口实,之类的结果,

    另外,罗湛基还继续表示,战后有意割让给我代表的淮镇势力,位于辽西的南部两州之地,作为后续的偿付;

    只是这两州乃是位于辽西走廊北端,虽然有大片的沿海平地和相对密集的人口聚居区,距离淮东的海路也很短;但我真要派人占下来的话,那就真的变成罗藩的外围屏障,和面对平卢道的挡箭牌了。

    这可是堂堂正正驱使以利的阳谋,委实让人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取舍,而没有那么好做决定了。

    我在出兵之初,可没有打算跳进辽西这个大坑,而只是想获得一些港口和权益上的便利而已。

    最后,他又顺口提了一件事。

    “有薛氏来人,奢求见我一面……”

    这又是怎么回事,我顿然有些糊涂了。

    “这关我屁事啊,我就来打酱油敲边鼓的,又不是可以决定大局的韧……”

    如此疑惑着,我还是决定有条件的见一见来人。

    只是在回到本军的驻地之后,一份相当厚实的材料,被摆在了我的面前。

    ?这是一份关于安东诸侯的初步评估报告,包括了物产、资源、人口和动员潜力等方面的大概数据。

    也是日后研究和判断,以罗藩为首的安东之地诸侯动态与反应,的重要依据和基础资料。其中比较重要有收集最全面的,无疑就是罗藩为代表的统治架构和政权组织情况。

    从大体上看,安东罗氏为首的藩牧体系,与位于新罗藩的那些诸侯小藩们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有些一脉相承的渊源。

    比如,比照内地的县、乡里/集镇、村庄的简单层次,在领下分设城主——乡社长/镇管——地头/庄头。

    城主以上依照规模大小和户口多寡,大者称城小者称邑;

    以数城十数城为(大)州/?(小)郡,则比同国朝内的制度,以规模大小分别代领(州)刺史、(郡)太守、长史、别驾、司马、及主簿、通判、参军、参事诸头衔;

    而在城主以下的这些地方,或由藩家直接委派的代官直管,或是层层分授给亲族和家臣,作为食邑性质的附庸存在。

    以享用数量不等的具体出产分成为代价,换取对方戍边守要,开拓边荒,乃至在本家征召下,提供兵员和武备的相应义务。

    比如作为最底层的代官,哪怕是最小的地头,每年也要出丁役二十人,奉事与藩家;而最大的地头,不但要出丁役,还要按照一比三的成分,出自备武装的正兵、辅卒若干。

    而且,因为长期的动荡和战乱的状态下,相应的田赋也很重,几乎达到了土地出产的一半,这还是直接交给地头的部分,不包括地方上的各种特产和土供。

    因此,再加上层结构的诸多复古称谓和制度,很有些严格遵守和重现了春秋时代的若干古风。

    只是处于地缘上的邻近关系,历史上这些身为北方边地屏藩的诸侯们,更容易受到大唐朝廷中枢政治变化的影响和波及。

    因此,经常会出现一些被流放的宗室或是政治失败者,被强行就封为名,变相监管囚禁于边角之地的例子。

    比如,被朝中任命的刺史和军尉给看的死死的,以至于只能在自己后宅里花天酒地的拼命造人的宗室别脉。

    也曾出现朝廷以区区边疆军镇一隅,镇压和平复发生在诸侯之间的纷争,或是诸侯领地上难以遏制的变乱,或是对某个拒绝接受调停的诸侯,进行吊民伐罪之征。

    因而在那个大唐威加海内的全盛时期,

    就算是就藩多年的老牌诸侯大藩,也不得不在中央王朝的庞大阴影下瑟瑟发抖,而小心翼翼的用终年不绝的朝贡和派出嫡亲子弟侍奉的方式,来讨好和维持这种藩属关系。

    因此,反而是天高水长皇帝远的南海诸侯们,要更加逍遥自在的多,理论上他们可以像土皇帝一般的在自己的领地内作威作福,穷奢极欲的极尽享受之能。

    只要不要做得太过分,把家臣和国人搞的怨声载道,以至于起来反乱的话,基本上国朝也没有多少干涉的口实和理由,或者说需要劳师动众远涉海外的动机的。

    至于领下的哪些土族和番奴,就算死的再多,也和朝堂上的大人物们有一毛钱关系么。

    尽管如此,在从南海都督府到大梁开国以来的经营和布置之下,当初号称海外八百家的诸侯们,经过历代的分家裁撤废并消减,到现今以五脉八叶为首的,零散分布的两三百家。

    特别是永嘉大进军中,因为在西军东进的数千里溃败之路上死掉或是失踪,而导致海外各洲绝嗣和陷入内乱、纷争的藩家,可谓是数不胜数。

    而五脉八叶为代表的顶级大藩,也被以世代分享政治权益为代价,吸收进了朝廷中枢的政治层面,而变成诸多广府的显赫勋贵门宦之一。反倒是原本的领地和老家,被逐步的淡出和边缘化。

    由此,面对来自朝廷中枢的挤压和进逼,海外诸侯们也数度联手对抗和反弹,最终才促成了宗藩院,这个海外诸侯与朝廷中枢进行角力和协调的特殊存在。

    虽然历代变迁下来,在大多数时候的宗藩院,都是类似摆设和过场的所在,以至于被人当作待遇优厚的混日子和养老所在,戏称为“养老院”和“尸积余气院”,但是有一点关键,却是始终不便的。

    就是任何与海外藩家有关的诏旨和谕令,非经宗藩院的众议程序,否则在领地上没有任何的效力与大义。

    因此,在南朝真正意义上的世家门阀,大致只有两种。

    一种是受国爵而荫泽的勋贵世宦体系,代表了政治上撕逼的资格和在经济等领域上的诸多特权,主要集中在以广府为代表的权力中枢。

    另一种,则是在广大的外洲海藩之中,形同半个土皇帝的分藩诸侯们。就算广府的贵胄们,再怎么看不起他们也不得不对他们的某种权益和便利,在私下保留某些羡慕妒忌恨的情绪。

    当然,也有兼长这两种属性和色彩的存在,不过那只是极少数可以走到顶端的存在,而且被幕府当局所深深忌讳和限制着。

    至于缺少了这两种属性的其他地方上的所谓郡望大族,在他们面前也只能算是土鳖豪强,也就是简称的土豪。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99/ 第一时间欣赏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 作者:猫疲所写的《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为转载作品,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介绍:
&amp;amp;nbp;&amp;amp;nbp;&amp;amp;nbp;&amp;amp;nbp;被穿越者所改变数百年后,大唐的辉煌与荣耀已然不再,大6中央王朝玉遍布诸羊大洲的海外唐人诸侯的矛盾,却已经不可妥协,一个充满黑暗与血泪的绵连乱世,能够为新的穿越者终结么。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