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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txt下载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96章 萌动20

    距离辽城约一百一十里之外的新城州全境,也刚刚尘埃落定。↖頂↖点↖小↖说,

    看着面前众多列队完毕,鱼贯受阅的徒手将士方阵。前藩卫头领兼辽西司马,现任的安东守军右厢都监,罗襄贤也微微嘘了一口气。

    而在点检和编管的名册之上,

    除了当地驻留的两千藩兵,已及另募的三千新卒之外,剩下的就是由都监骆秉声,所带过来的六千骑兵。

    因此,几下相乘的一万一千人,也是一只相当可观的军力,再加上当地备敌的武库和粮草囤聚,无论放在地方还是本家,都是举足轻重的量。

    特别是这些骑兵,都是从随藩主西征的庞大联军当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先锋键骑,如果本家放任不管或是溃散于地方之后,只怕要令人疲于奔命的收拾上很长一段时间的,

    好在罗湛容还是低头服软,而把这只人马给交了出来,

    而数百名与罗湛容有所关联的将官军士,也被叫到名字挑了出来,即日起前往辽城另行叙任;这样他们留下来的缺额,就很方便罗襄贤,将自己从本家带来的可靠人手,给安插补充进去了。从而重新掌握住这只重要的武装力量。

    在这个过程中虽然有所骚动和紧张,但是还是被严厉的监视和威慑,给弹压和平复下去了。

    毕竟,他们绝大多数都是随前藩主从征辽西的旧部,许多人没法接受自己有有功将士,一夜之间变成分裂本家,叛党所属的身份转变。

    因此,对于这个结果,多数人还是抱着相当乐见其成或是随流从众,乃至默然接受既成事实的态度。这就让罗襄贤的整编和调遣,省下了不少麻烦和功夫。

    作为支持罗允孝夺掌大权的少数近臣和助力之一,他在尘埃落定的时候,也得到了当权者相当慷慨的酬功和论赏。

    除了钱一千万,绢彩五百,金五十镒,内城良宅两处的失职利益之外,还得到了下卿左的资身,以及洪山邑两千户的世臣封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新城在日后就会是他的长久驻地,而他的头衔也会从安东守捉军的右厢都监,变成新城州刺史,兼镇防团练使。

    当然了,按照本家方面的规划,其中新募的三千兵卒照例要遣散掉两千,然后改为充实新设数个军府的兵户,而前左厢都监官骆秉声,将成为新任的镇防官;

    而六千骑健儿,也要分批陆续回归本家的直属序列,其中除了择捡部分精锐充入藩卫之外,剩下都编入安东守捉军的右厢马军,这样作为本家核心武力的安东守捉军,就再次得以满编齐员,恢复到史上马步俱全的状态。

    最后剩下的这两千常驻之兵,才是他麾下直属的人马。再加上他带来接管当地的这一千五百本家藩兵,构成戍防这处北部重镇的军事力量。

    同时也是威慑和监控,新城州附近那些疑似有所勾连的世臣和代官,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对本家俯首帖耳的重要威慑和保障措施。

    只是,他检点到最后,发现其中编伍似乎还有好些缺额,一些原本在举告和揭发名单上的人物,也并不在营房的序列当中。

    前后加起来,居然也有七八百人之众,然后在内部的质询和盘查当中,他得到的回答是:在本家派兵前来接管之前,这些人就已经有所畏言和惧色,纷纷脱营而走相继做了逃兵云云。

    既然如此的众口一词,罗襄贤也是在没有心思深究下去,只是给本家发了一份通告;然后又以新上任的刺史兼团练使的身份,勒令周边各城主、乡社提高警惕,严防这些可能带械的逃兵,扰乱侵暴对方。

    当然了,从某种立场和角度上平心而论,他更希望这些带械潜逃的,能够在地方生出点什么事情来,他这样才有名正言顺的带兵扫荡周边,宣示武力和功劳的机会呢。

    而在辽城,一切日程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安东大罗氏藩主兼族长,乃是世袭的国候大爵,同阶之中的头等封邑;因此葬仪的规格也相当的高,甚至可以说是极尽繁复之能,光是各式造型的车马兵卫部曲奴婢的殉俑,就多达六千之数,

    而丧主各种生前使用过的帷幕帐幔、钟鼎、鼓、几筵、酒壶、铜鉴、戈、剑、羽旄、象牙、皮革,器物和追随地下的新制明器,更是数以成千上万计,须得两三百车才能装载的了。再加上各家奉献而来的,用作宰祭的牛马大畜等牺牲,足足装满了厩场中的好几个围栏。

    再加上地上的祭庙和陵园,因此,各种事先准备的时间和功夫也见得不少。

    虽然一路过来国人和藩民都已经是面有菜色,但似乎丝毫不能影响辽城方面,在丧礼上奢事大办的决心与气魄,

    或者说,他们有意通过保持隆重而繁琐的丧礼,来在众多世臣分藩,乃至外在的盟友面前面前,昭示身为本家的权威和等秩森严,或者说是积蕴深厚吧。

    在此期间,我也由罗允孝派出的通事和舍人作陪着,与列位在职的当权之辈,各自交游接引一番。也算给他们混个日后脸熟,体会一番后罗允孝时代的罗藩风格与用事态度。

    由此期间也得到更多的内幕和风闻:

    比如罗允孝回归本家的第二天开始,就一口收纳十几个妾室;其中最宠信的是一个叫宰奴的新纳妾侍,连带其家人都一夜之间鸡犬升天,其兄长从管理藩奴的归化人头目,摇身一变成了新授的普宁城主;

    而对一个叫窈娘的女子,格外的言听计从。而这位窈娘也是如今掌管后宅的女官之首,官拜内造大尚,人称苏大尚。

    而通过这个女人的门路,甚至可以重金求取和谋得一些,本家中下层的职位和头衔;或是在仪制上获得一些便利和特权,乃至一些远地的城主什么的。

    此外,据说这个女人还在幕后隐隐掌握着,将偌大外郭诸多抄没的产业,重新竞价发卖以充公用的便宜之权,因此一时间门下投拜者若市,谓之炙手可热。

    甚至还有传闻说,临近的仓岩州和勿州,有好几位原本内定被剥夺领有的世臣,也是因为即使走通了她的门路而保住了领下,只受到降阶、罚金和加倍贡给的惩罚。

    而对我来说,这个消息中蕴含的信息量,就有些令人意味深长了。

    就在这结交往来,兼带见证和风闻,各种政治交涉和妥协的日常当中,数天时间就一晃而过,最终到了卜定出殡的吉宜之日。

    只是,站在安舜堡的城头上,看着从数个城门鱼贯而出,又汇集在东面大行拜礼之后,在鼓乐吹打声中,扶从着调虎纹的柏木梓宫蜿蜒而去的大队浩荡人马;

    我忽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和错觉,这似乎就是罗藩最后的辉煌和回光返照了。也多少让我有些开了一番眼界。

    作为边藩诸侯的治丧,虽然比不上传统帝王的规格,但在相应的程序和礼节上,却也是不相多让;大到主持丧仪的相应人选和配陵的仪仗规格,小到行人具体物件的用料,都是事关体面和威信,不容轻疏和纰漏的。

    而从初终—复礼(招魂)→设奠立帷堂→讣告,为位,为铭→吊丧赠禭→沐浴→饭含→袭→设重→小敛→大敛→成服,往往要持续好几天甚至一旬的功夫。

    整个过程充满了庄重而典雅的古风,而据说其中许多礼官和细节安排,甚至都是从几百年上千年传习下来产物;相比之下,我所出身那些南海岛洲上的外藩诸侯们,相应的葬仪和礼俗,就只能用因陋就简来形容了。

    而这一次又是两代藩主一起操办的,因此按照尊长秩序,两者之间还要拉开间隔,虽然其中大部分都已经在内城完成了;但是剩下扶棺入殓覆土安陵的流程加起来,几乎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没法中规中矩的像样操办下来的。

    再加上即将进入盛夏之期,因此哪怕是连日阴天之下,期间不乏一些年老体衰的家臣或是族人,在丧礼中体力和精神不支,昏阙和病倒的消息。

    我勉强算得上是远宗,又是重要的外盟。因此,除了一度应许进入内城,站在一干族亲重臣的前排边缘,代表本宗短暂的吊唁和献仪之后;就得以免于这些繁琐的丧礼之劳,只要在驻地做壁上观,一边打听消息就好了。

    毕竟,对绝大多数人来说,真正的重头戏是在葬礼之后,例行的朝见大礼上;据说代藩主罗允孝有意在这个场合,从罗湛基留下的诸子之中,正式确立罗藩世子的人选,以安众人之心。

    或许待到那时候,才是各方势力粉墨登场,或是上串下跳,乃至图穷匕见的舞台和时机。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来自罗氏内宅的一个消息;让新仇旧恨的情绪一股脑儿得涌上了我的心头。

第七百九十一章 肘腋

    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几度扑空我明明都放弃了之后,居然又再度得到了相关消息。

    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对方居然藏在了罗氏的后宅,这正所谓是典型的灯下黑啊。或者说,罗氏内部有人为之掩护和张目,居然连身在军前的藩主,都被欺瞒了过去。

    当然了,对方交代的说法是,代藩主罗允孝身边那位苏娘子,奉命清理后宅的时候,无意发现了了冒名顶替的存在,然后就牵扯出这位来了,据说还是与罗肃先短暂当权时的安排有关。

    这不由让我即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心。好吧,我已经是掌管数十万人身家性命前程的一方之主了,无论得失与否,都不该如此失态和动容。

    我如此对着自己劝诫着,一边压抑着心情,带着卫队穿过了南广门,来到了辽城外郭靠近城墙边上的,新划给淮东商会的驻地。

    之前乃是一位参与叛乱的世臣老宅,因此占地颇广且建筑宏阔。

    只是里面还是空荡荡的,虽然已经完成了初步移交,但相应的人手和商号都没搬过来而已,现在就成了我的临时会面地点。

    毕竟,在藩主出殡在外的情况下,我一个外盟加远宗,贸然进入本家的后宅,本身就是一件相当失礼和需要避讳的事情。

    而直接将对方送到我的驻地来,就要考虑城郊的范围内人多口杂,可能遇上太多目击者的问题。

    于是,这里就成了这种折中考虑之下,避人耳目的最后选择了。

    安排好内外的警戒和护卫力量之后,我才来到一个偏僻安静的侧院里。

    专门安排隔音隔光的密室里。一个被捆绑跪坐的身影,早已经在那里等候着我,

    只是似曾相识的那张清冷绝丽脸庞上,只剩下冷漠和戒惧,还有毫不掩饰的敌意。却没有丝毫我所期待的东西。

    这也让人的心不禁沉了下来,在行船上日常相处的点点滴滴,险死环生之后的信誓旦?。

    “再度被自己人出卖的感觉如何……”

    “为什么要跑……”

    “为什么躲着我……”

    “说话呀……”

    我有些怒火中烧的大步上前,恶狠狠的道。

    “怎么就哑巴里了……”

    “赶在背后搅扰风雨,却不敢在我面前现身……”

    “你这算是什么……”

    “曾几何时,你又变成了这副样子呢……”

    “既然敢对我背约,却又为什么不敢面对我呢……”

    “你在害怕什么……”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多年暗藏的抑郁和心结宣泄之后,我只觉得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

    “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再也不会放过你了……”

    “你就是我的东西,谁也别想再拿走……”

    “就算是那个狗屁公孙世家也不行……”

    听到句话,那个行尸走肉一般的身影,终于有所动作了。

    只见迎面唾过来,看着她格外陌生和愤恨的表情,

    我也觉得脑中有根名为理智的东西崩断了一般,刹那间眼中的全部世界,只剩下那具被捆札起来的娇躯。

    有什么问题,还是日后再说,这是我无可遏制的暴虐涌动之中,最后一丝想法。

    日后再说,果然还是日后再说。

    直到暮色蒙蒙,华灯初上,我才慢慢的从某种畅快淋漓中醒过来

    慢慢欣赏着这个让我有些爱恨交错的战利品,哪怕在昏睡当中也难掩的,极其疲惫和倦怠的表情,还有梦魇一般的偶然抽动的紧闭双眼。

    因为被我一怒之下给双通了,浑身满是我留下痕迹,裹着点点殷红被褥,就像是各无助的幼兽般的拼命蜷缩着身体,

    依稀印象之中,我就像化身了开足了最大马力的打桩机一般,撕碎了最后一点蔽体和遮掩,把她里里外外每一个可以找到的地方?都被强行开拓和疏通了一遍。

    因此她到了后来,只剩下双目无焦眸如死灰的木然仰望着上方,一副被玩坏掉的布娃娃一般的**陈横着,仍由我肆意的摆布了。

    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先前的室内光线昏暗之下,还没有留心到这个细节。

    但是,如此近距离的贴身接触之后,一些身体上细微处和手感,就有明显差别出来。

    李十娘身上的伤痕,都到哪里去了,那可是我亲手包扎和处理的,还有胸襟的形状和尺码,把玩起来也有细微的差别。

    这下我不由有些头皮发麻座蜡了,好像是误中副车搞错人了,虽然她的长相酷似李十娘,但在身体和反应上,显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这么说,我一直在这里追寻的,其实是这么一个虚假的幻影么。

    不过,身体的感触又告诉我,这是一个实打实殊容绝色的女子,并且已经被我给彻底的占为己有了。

    好吧,不管这么样,我决定把她先带回去再说,至少,她已经牵涉进薛罗两家之间的阴谋和算计当中了。

    如果,真是我想得那样的话,我也不介意多出一个新的玩物兼纪念品来。毕竟,她的容貌和体态,都还算是上上之选的。

    不过,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之后,我只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就像是积郁了很久的情绪连同一些负面的东西,都一起宣泄出去了般。

    摸着触手可及的颤颤团子,感受着亲密无间的紧缩和禁锢;好吧,我就觉得自己重新振奋和精神起来了,那乘热再来一轮好了。

    我慢慢的展开攻击姿态,打算放慢步调细细的品味一番,突然有些尖锐的杂音,隐约刺入我的耳中。

    火铳射击的声音,还有人受伤的惨叫和怒吼声。

    “出了什么状况……”

    然后,我就闻到了淡淡熏人的烟火味,不由欲念全消的顿然起身。

    “禀告主公……”

    然后门外响起了亲直团副尉宁亥,低促的叫喊声。

    “有不轨之徒冲击这里……”

    “虽然已经初被击退,但还请主上速速避让安全之处”

    我三下五除二的,从丢的七零八落的衣物,迅速穿戴出来,就见一层淡淡的烟气弥漫在庭院当中。

    严阵以待的亲直卫士们,都各自站在墙角、屋顶和墙边的制高处,按照不同次序,轮流向外短促射击着。

    而被临时障碍物和掩体填塞起来,门外的地面上依稀可以看到,躺了十几具装束不等尸体,隐约在墙根和墙头上还有大片的血迹,显然是在试图冲击院落和翻过墙头时被击杀的。

    “主上小心……”

    宁亥突然抬手用手小牌,哆的一声挡下了一只冒着黑烟的流矢。

    然后我这才注意到,空气中不时嗡嗡蜂鸣着,飞过一条条带着烟迹的箭矢,

    显然对方并没知难而退,那些掩身在对面建筑中的不明敌人,虽然被亲直卫士手中的连珠火铳,给打的抬不起头来;时不时还有身影跌落下来,或是在运动之间中弹滚倒在地。

    但还有不少人,却是躲在掩身的建筑物背后,不停用火箭对准我这座建筑,兜头盖脑的胡乱曲弧抛射过来。

    虽然不少射失准头的,还被我的亲卫给用临时制作的挡板和防盾,给挡下拔掉踩灭了不少,但是却还是有更多的漏网之鱼,被投射在了房顶墙柱檐下和门窗之间。

    顿时冒出一串串的火苗和烟柱,而将我这一边给照亮起来了。

    见鬼了,这里的一切难道是个陷阱,我心中大为凛然,脑中不由思虑连篇起来。

    看起来,这段时间的疏风顺水,似乎让我有些麻痹大意了。居然在友盟控制的城池中多次饮宴和出席活动之后,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警惕和戒备。

    因此,这一次进的城来,我只带了半队亲卫,再加上扈从和文书,约一百二十多人而已。

    不过,他们乃是每人长短双铳的配备,其中半数配有三式连珠铳,另一半则装备连珠短铳,而少数人还装备了猎兵用精准长铳。

    在依据掩体火力强度上几乎比得上一整个标准队,但是轻装状态下的弹药携带量,就相当的有限了。

    与此同时,我身边的亲直旗手,也再次拉响了告警求援的号箭,只见咻的尖锐声响中,一簇绿色的烟花,高高的喷射到空中去。

    在昏暗的天色中照出一缕炽亮的光斑来。

    这时候,墙头火铳排击的声音,也暂时停了下来了,变成此起彼伏的短促口令。

    “检查武器和弹药存量……”

    “清点伤员和药品……”

    “沿着墙面重新检查防线……”

    “第四火负责警戒”

    “第二火饮水,第三火进食……”

    “第一火收集材料,加固掩体……”

    “辅助队整理分配随身物品……”

    只是我身后的建筑一角,却是不可避免的从瓦面上被点燃起来,而逐渐向边上蔓延。

    毕竟,这是一座雕梁画栋,木质结构为主的大型斗拱建筑,在没有足够水源和器具的情况下,显然是难以遏制和扑灭了。

    然后,我才想起来,里面似乎还有个,刚刚被我炮击过的女人呢。

    难道她是某种诱饵和弃子么;而这里位于辽城的城墙附近,已经过了好一会,都没有相应的回应和举动。

    这也意味着,城墙上的守军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同谋,或者说是得到某种授命而坐视其成?

    这不由让我的心情慢慢的沉了下来。手机用户请访问( )

第七百九十二章 肘腋2

    第七百九十二章肘腋2

    辽城外郭,东门内。

    弹丸飞射,箭矢如流,烟火缭绕。不时有肢体被射穿,又喷溅着血污炸裂开来。

    说时快那时快,也不过过了几刻沙漏的时间,随着昏暗天色下,不知名的敌人败退和四散奔逃与房舍之间,

    放弃了已经着火的院落,而结成数个交替掩护战团,全力向外突围的我们,就已经颇为轻松的抵达了城墙之下。

    这短短的距离之内,却已经留下了上百具尸体,以及若干名我方的伤员。其他散落在街道房舍之间,尚不知数。

    但是,来自心中的警惕和压迫感,却没有丝毫的降低。因为,居然没有抓斗啊任何活口和俘虏。

    好容易才畅快淋漓的尝了一回恣意纵情滋味的我,可不想就这么轻易折翼在这里的。

    至于那个疑似诱饵的战利品也没有丢下,只是让人捆起来打包带走,当然了如果事情危急的话,那也就负责当场处理掉,避免活口落入敌手。

    按照事先训练过的政要保护规程,我也早已经换装上了和亲卫们,同一制服式样的外袍,手中同样提举着一只连珠铳,混在他们之中,以充掩人耳目之效。

    门外也由远及近的响起了,熟悉的尖锐喇叭和鼓号声,显然是来自安舜堡的后援正在赶来中。

    这样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一半了。

    这时候,街上才姗姗来迟了一只明火持杖的人马。

    “止步……”

    亲直团副尉宁亥高声喊道,同时朝着对方上空示威性的一阵排射。

    “保持距离,表明身份,否则一律视为敌党……”

    “杀无赦……”

    “杀无赦……”

    我左近的将士同声大喝道,震动城墙下噗噗的掉下些灰尘,也让对方有些茫然无措停下脚步,乃至相互推挤着拥堵在街道上。

    这个表现让我稍稍有些放下几分戒惧。

    然后,对面才走出一个穿甲的军将,用一种惊讶而谦卑的声调喊道。

    “在下辽城宏威营都尉徐兖,添为东门守备,参见罗帅……”

    “城内不靖,倒叫大帅受惊了……”

    “还请贵人稍息雷霆之怒……”

    “尔等贼子无状,……务必给您一个说辞。”

    半响之后,我就被请到更加利于守护的门楼之内,处于更多前来汇合的部属保护之下。

    从安舜堡赶过来至少一个营的后援,直接从城外的营盘间横冲直撞而过,因此,从这里望出去,还可以看见他们留下了满地的狼藉,和鸡飞狗跳的动静。

    而虽然代藩主罗允孝尚不在城中,但来自内城罗藩本家,几位留守重臣的问候使人,也是络绎不绝,算是某种态度和试探把。

    “他们应当是东江义从……”

    隔着一重屏风和帷幕外,匆忙从内城赶过来的巡检使,也在低声下气的报告检查过那些尸体之后的结论,

    “从登录的名籍上,隶属于北市里广威商会的聘属护卫……”

    “因此,巡检藩兵和城内卫士。已经前往西市封锁捉拿了……”

    “并且锁闭四门,严禁出入……”

    “什么时候,区区一介义从……”

    我随行的奏记,则依旧不依不饶的质问道。

    “就敢在这辽城中,以下犯上肆意杀人放火了……”

    “还是针对盟方的刺杀之举……”

    “还有究竟是谁人知晓和泄露了本阵的行踪……”

    “这是事态严重的冒犯和羞辱……”

    “难道罗藩想要暗自背盟么……”

    “这却是本家的疏忽……”

    脑门上在不停冒汗的东门守备徐兖,有些小心翼翼的道

    “藩主治丧,这城内外来了过多的……”

    “一时之间,竟然给了这些贼子可乘之机……”

    “(请贵主宽怠些时日,”

    “定然将这些万恶之徒,给一个不差的纠拿出来……”

    然而,我却没有因此放下心来,

    这些袭击者也太孱弱了,并且战斗力和组织度都不怎么样,除了放火和射箭之外,就没有更多像样的杀伤手段了。建制虎头蛇尾的让人有些疑惑了。

    还有来自罗氏本家后宅泄密的可能性;虽然我这么一大帮人进城来的动静,并不是怎么隐秘的事情。

    但是想要在附近迅速准备和集结起,这么一帮武装力量来,并组织他们发动突袭,却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这其中的内幕,就不免有些复杂了。难道罗允孝对内城的控制力,其实是正在减弱或是已然名不符其实么。

    想到这里,我在这处门楼之内都有些呆不住了;只想连夜返归驻地,置身于更多可靠的部下防护当中。

    然而,这时候以徐兖为首的罗氏方面人等,却以夜色渐暗不宜疾行为由,极力劝说我留下来,等待守庐的代藩主有所回应和定夺一二。

    这时候,一阵巨大的喧闹声,将有些不耐烦的我,给吸引到了狭窄的望口之前。

    却是在城外的郊营里,先前的些许混乱并没有平复,反而是愈演愈烈的爆发出连片的火光和厮杀声来。

    此情此景就像是曾经发生在辽城外的一幕,又历史重演了一般。

    而我只剩下一个想法和反应,真是见鬼了,这还有完没完了,居然有人接着我后援突进,所造成的混乱,开始迫不及待的生事作乱了。

    而在夜风之中,隐隐有叫喊声传了过来。

    “奉藩代之命,剪除逆党……”

    却是有人一边攻杀,一边叫喊着。

    “鸡犬不留……”

    “一个都不要放过”

    然后,安舜堡的方位,也亮起了火光,不由让我的心情,骤然沉到了谷底……

    十数里外,

    月色依稀之下,一大队奔驰的身影穿过高低不平的沟谷,向着辽城方向而来

    领头之人,赫然是本应该拱卫在山另外的梓庙前,负责守护结庐守孝三七之日的代藩主罗允孝,的内藩卫士之长罗奉械。

    和罗允孝一般,他同样也是一名,由于薛罗两家世代攻杀所造成的战争孤儿;与罗允孝自小在收留所就是相当亲熟的伴当和童党;只是他显然没有对方那么好运气,惠被本家嫡出的重要成员,罗湛基所看中,而被当做养子来提携和专门培养。

    因此,当罗允孝被送入军中小有成就之后,他也与数名同伴以扈从的身份,得以宣誓和效力追随左右;只是时过境迁,当初那批小伙伴死伤殆尽,只剩下他一个还留在罗允孝身边,

    因此,他也亲眼见证了罗湛基一跃成为罗藩的当家人;而不起眼的养子罗允孝也一夜之间水涨船高,接连三级跳,成为新藩主身边最有分量的班底和亲信之一。

    然后又得以成为封镇一方的辽西长史,作为某种伏笔和闲棋;罗允孝也顺手安排他这个自己人,成了内藩卫士的一名小队目,作为藩主身边遥相呼应的手段。

    结果在东山城外,前藩主罗湛基突然亡故的夺军之变中,他真的以守卫当值的身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因此,在罗允孝多换本家成为名正言顺的代藩主之后,他也直接被提拔成为了,清洗过后藩卫三领之一的右侍长,同时也是这次出丧的行帐官之一。

    此刻,他忧心忡忡又归心似箭的趴伏在马背上,思考着代藩主交给自己的使命和重任。

    在丧葬之期,一边遥控城中事务的罗允孝,居然接到本家后宅里宠信的女人暗中告急,辽城内城可能有变发生,

    因此,这位代藩主痛定思痛之下,决定在不惊动驻留山陵祭礼的大队人马,和诸多前来臣下分藩的情况下,而由他这个头号亲信之人,带着少数亲信和精锐护卫,轻装简行先行驰归本家,亲自掌握资讯和局面再说。

    突然前方骤然爆发出一阵人马嘶鸣,

    他几乎是瞠目欲裂的看着,那些因为收势不住,而前赴后继作为开道和前驱,相继栽翻在地的部下,却是遇到了暗藏绊马索和陷阱。

    “备敌……”

    “整队……”

    “准备冲阵……”

    这些新提携自军中,还算训练有数内藩卫士,几乎是本能的相互靠拢和互做掩护,然后警惕的用事先搜寻着可能出现敌人的方向。

    然后黑暗的山林中也飞出如雨的箭矢,呼啸的落在集结整队相互靠拢的马队之中,顿时又夺去了许多人的性命。

    但是马队之中已经大多数重新拨转了马身,分作前后相反的两股,与各自戳力冲出这番相对狭促的临敌之地。

    然后,山林之中就像是被火光给撕裂开来了一般。

    随着冲击而下的身影,闪烁的刀兵和甲光,随着挥舞在头顶上空的火把,一起映射出连片如荼的刺目光龙来。

    一时间拦腰撞进,这些仓促脱逃的队伍当中,顿然人仰马翻的撞到掀翻成一片,然后有变成刀兵入肉的砍杀声和惨叫怒吼声。

    不久之后,遍身受创而鲜血流尽的罗奉械,颓然伏倒在一处山坳里,而仓促被他丢进草丛中的银鱼符和马头令牌等信物,也被仔细的搜检了出来,交到了某个人的手中。( )

第七百九十三章 肘腋3

    作为有资格决定方略大策的家老,通常为五七之数,其中首席和次席,被称为左右弼,辅佐藩主定策而几乎可以过问,除内藩卫士和辽城兵马以外的一切事务,

    其他几位家老,则各自负责一摊诸如财计、民政、拓殖、营造、刑统、考功、行人(内外交涉)等相应领域内的事务,然后对于其他人负责的重大提案进行委决而已。

    因此,在藩主尚且年幼的时候,家老们组成的藩上之议,也是可以维持大多数藩务的日常运转的。其原型也多少借助了中原故国的制度,只是将甄选的条件和资格,变成了血缘和姓氏组成的纽带而已

    故此,罗湛容的班底和资望,就是在首席家老年老体衰而处事不济,身为次席家老而代行其责的过程中,迅速培植起来的。

    而司掌行人和通商的家老罗思瑾,就只能在诸席之中敬陪末坐,乃至为了本家的需要奔波劳碌与海程道途。

    因而,就算是交出军队出奔辽城做低头服软的姿态,他也依旧可以在那指定五百卫士之外,另外拉出七八百号死忠之士来,以应不时之需。

    而正所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个被本家定为敌寇而严查禁绝的博罗会,却也在困境当中主动送上门来雪中送炭,成了他的最大助力和后手了。也帮助他下定了示敌以弱,暗图再来的决心和定计。

    但没有想到,他们在襄助罗肃先********专权而破败出亡之后,于本家内部居然还有如斯的能耐和影响。

    仅仅是煽动和利用罗藩族中,对那个毫无血缘却窃据大权的假子不满情绪,以及大肆清算臣家和放纵部属党同伐异逞谋私利,所带来的仇怨与抵触之心;替他居中帷幄和筹谋一时、行那资助输送之事,轻易拉拢到了不少暗通曲款,或是位置通风报信的族人、部众。

    他们虽然不敢明面上站出来反对和抵抗本家,但却可以为他的暗中行事,提供各种便利和和遮掩手段。

    最终通过内部同情和支持自己的部众配合下,利用各家世臣、分藩、代官齐聚,而本家弹压和监管起来,已经是兼顾无暇的纷乱局面为掩护;以逐批偷梁换柱手段,变相脱离了当权派的监控和掌握,最后一举成就了这番绝地逢生,反攻倒算的大事来。

    罗湛容有些自得意满的看着屈服在自己兵威之下,各般匍匐在地的一众身影。因为,他刚刚策划了这场山陵之变,已经一举消灭了自己生平最大的威胁。

    籍着抚陵送葬的浩大仪仗队伍的掩护,由内应的配合之下,在杂役和奴婢当中混入大量的死士和甲兵,

    当代藩主罗允孝为首的一干人等,随着着送葬队伍,走出坚固厚实的城墙和众多守军的保护,又在放入梓宫的仪式当中,暂时离开了自己的亲信和卫队。

    带着一众家臣在梓庙边上,做三七之日的结庐守孝之期,也就成了他动手反扑的机会。

    虽然已经是代藩主了,但罗允孝毕竟还是血气方刚的少壮之期,身边却是离不得女人的;因此仅仅守庐两天就已经耐不得寂寞了;然后乘势送上侍奉之人为由,在别室私会暴起刺杀成重伤。

    然后以此为号,里应外合一举发动,以披甲持锐之兵强行攻入梓庙,由他亲手斩下了被亲信死党试图藏起来的罗允孝头颅。

    而余下乱窜突走的亲信和家臣,也被包围起来乱砍乱杀,因此,当事情结束之后,整座山陵都被血色所浸染了,

    而被屠戮的尸体,则堆满了陵前的沟壑和河渠。

    而在被斩下高悬戳在枪尖的人头面前。余下大队军马的士气,犹如决堤之水狂泻而溃。

    如丧考批的气氛,迅速弥散在回归沿途子城之中。那些城墙上的驻守藩军,见之纷纷擅离职守,成群结队的丢下兵器和旗帜,向着城里跑去。

    这时候,他却因为一个消息而面色阴沉下来。

    “为什么要主动袭击淮帅……”

    罗湛容不禁怒视着着博罗会的代表。

    “我等之约,不过是稍微绊住其手脚……”

    “勿使其当场为意外之助力就好么……”

    他最担忧的是,这次的无端袭击之后,无疑给了淮镇一个名正言顺介入,安东道罗藩内部纷争的正当理由和理直气壮的借口。

    他甚至可以预见到,打着惩膺敌仇旗号的淮东军,从东面和南面分作两路一起杀过来的情景。

    用某种最恶劣的打算,对方虽然只是分出去十数代的远宗,但至少也是姓罗的啊。

    “因为,此子实在太会因势而起,把握机会了……”

    来人毫不犹豫的道。

    “君不见从东山城开始,勿论敌我的历次图谋,都几是直接或是间接坏在他手中么……”

    “这一次正好乘其势弱孤立,一举拿下而绝此后患……”

    “况且也不是刻意要其性命……”

    “只要能够挟持在手中些许时日,令其麾下投鼠忌器不得妄动……”

    “待到大局尘埃落定之时,对方也就无可奈何了……”

    “君家,难道就不想拿回那些被割舍的利益么……”

    “更何况我方在南边,也不是没有奥援和跟脚的……”

    “只消暂去了淮镇的领头之人……”

    “就自有相应擎制和羁绊的手段……施展的余地”

    “断然不叫他轻易对辽东动兵的……”

    来人顿了顿继续道。

    “再说了,所谓的满万不可敌的名头……”

    “所仰仗的乃是火器之利和子药充足……”

    “如今他只带来了区区三营之兵,又被设计分走了大部……”

    “乃以敢死奇兵乘势袭夺其驻地,毁弃囤积辎重……”

    “再以丧乱之众徒耗其子药殆尽……”

    “一亦失其火器之利后,余下便不足凭仗了……”

    “大可挟众寡之势,徐图炮制之……”

    “什么罗刹军、什么杀人鬼,不过是以讹传讹尔”

    “又不是真的什么三头六臂的神魔、妖异,”

    “刀枪无眼之下,也是会受创流血,亡于非命的……”

    “只可惜了淑娘,数度险死还生之后,却不得不牺牲在这里”

    来人自顾自得的道。

    “愿她少受些苦,早得超生才是……”

    “真是竖子不足以谋也”

    罗湛容只觉得自己都要被对方的一厢情愿和理所当然给气炸了。

    也第一次觉得,在安东道乃至东海三藩之间,搅扰风云翻云覆雨多年,而威名赫赫与昭著的博罗会,也不过时如此式的大失所望。

    或者说,习惯了躲在幕后玩弄阴谋的人,才会用一切都是阴谋的眼光,来看到所有的事务。、

    但是他同样也被逼到了毫无余地的墙角,如果不能如愿比较完整擒获对方的话,那只怕他最后夺取了大权,也都要永无宁日甚至是不死不休的下场了。

    “我当亲自带兵前往……处分当场”

    他当机立断到,又对着博罗会的来人严词警告道。

    “但在此之前,尔辈不要在多生事了……”

    “否则某拼了这个家主和前程不要,也当尽诛尔等……”

    现在还不是与他们翻脸的时候,但只要一旦条件成熟,他就会马上把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在幕后指使阴谋的苟且之辈,给在本家连根拔起。

    然而,一个更大的噩耗传来了。

    在乱战和冲突当中,前罗湛基诸子和一干在世的兄弟,都已经被人屠戮殆尽了。

    他们死了之后,罗湛容就再没有任何退路了,不能再用藩主的嫡裔,来玩拨乱反正再代行大权的把戏,也失去了本家可以借助的大义名分,

    而需要用最根本的实力,去一个接一个的扫平和收服,那些自认为有资格追逐本家失鹿的,地方实力派中的分家宗望们。

    毕竟,杀掉一个毫无血缘根基浅薄而窃居高位的养子罗允孝,和把与自己有潜在竞争关系的亲族,给一并杀光,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回事。

    至少,作为名面上最大的受益者,屠戮亲长宗族的恶名和黑锅,只怕他此生都难以甩脱掉了。

    这个结果,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没郁闷的吐出血来。

第七百九十四章 肘腋4

    安舜堡中

    火焰、浓烟,厮的血腥味,弄得几乎化不开,既有那些敌人的,也有同袍的。

    三枚也正在指挥着左右努力奋战着,

    敌人是从内部不知道的地方,突然冒出来的。因此,他们这些留守安舜堡的两团人马,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然后,就被里应外合打开大门而蜂拥而入的敌人,给分割成了各自据守的数片。

    甚至连架好的炮车,都没来得及打出一发,就不得不在贴身混战的搏杀当中,退避收缩到正中的大馆舍里。

    她的身上也占满了大片干枯的血渍,那既有被她斩杀的敌人喷溅上去的,也有在身边战死的同袍留下,卷边飞翅的銮兜也被打翻掉落了,剪短的发髻散落披在肩上,又被汗水给粘结成一团。

    手臂因为剧烈运动的太多,也在沉重的喘息中,难以自己的微微颤抖着,需要相当的费力,才能勉强抓住手中的武器。

    而外面,还在传来零星的爆炸和震响声,那是主动留下断后阻敌的伤员,引爆火雷弹与敌协亡的动静。

    此时此刻的情景。

    又仿佛回到了当时的一幕,大家死了,都死了。无论是从小教授她弓马技艺的资深教头;还是从看着她长大而在背后默默支持的老家将;或是从饥民里捡回来的,像是驯熟的野狗一样,被她留在身边不离不弃的少年人。

    她所熟悉和知道内情的人,都已经死了,就为了给她换取一个独活逃生的可能性。

    她还记得那位将坐骑让给她的老家将最后的表情,粗糙而满是沟壑的脸盘上,那种似曾有过的温柔鲽隽。

    就像是她还是年幼的时候,正当壮年的对方看在她被闲置冷弃的母亲身上,而慨然应承下来的表情和内里蕴含的诸多故事一般。

    因此,当她看见阿骨打的时候,自有一种亲切和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据说人在临死之前,会会想起许多事情,但她想的最多,却不是那些人不甘和遗憾往事,而是与他相遇相处之后的点点滴滴,包括那些令人羞耻无比的事情。

    因此,三枚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是因为,她所要面对的敌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对于那个人,说不明道不清的感官与情绪,这样就可以有所偿报他了把。

    她看了眼被堆满大厅内的火药军械和辎重物件,还有各种文书,只要丢下火把轻轻一点,就可以轻易的将这一切都化为扉粉。

    而最后的决定权,就在她的手中。

    这时候轰的一声,用堆成的障碍物和防线,也被再次撞开了;迎面丢出去的数枚火雷弹,炸的挤进甬道内的敌人惨叫连天,也震得室内所有的人,都耳鸣嗡嗡的,几乎暂时失去了听力。

    因此,她只能看到的是在嘤嘤的嘈杂声中,踩着同伴血肉淋漓的尸体,继续不顾一切涌进来的敌人身影。

    只可惜再没有机会跳河逃生,形销骨瘦的流落在外,也再没有一个人,重新将自己捡回去,当做侍女来各种使唤和上下其手了。

    在敌人冲进来的最后那一刻,她放低火把的同时,甚至冒出诸如此类,奇怪的想法和年头。

    但至少,就算没有机会把自己囫囵之身交给他,那也要守住他的最后一点尊严和体面,断然不能让自己落入那些敌人手中的。

    想到这里,她甚至努力在面上挤出一丝的微笑,心中默默测算着,那些敌人冲过来的距离,好尽可能的多杀伤和带走一些敌人。

    然后,她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有些惊愕的看着那些突然停下来的敌人。就算是一个突然倒退的默剧场景一般的。

    在身后骤然响起的烟气和火光中,他们惨叫着在身上骨催肉烂的,绽放出一团团的血花。然后是几蓬火光和尘土,在剩下的敌人中坚炸开,摧垮了他们最后一丝勇气和斗志。

    剩下的人也士气大振,强打起精神来,一鼓作气的追击了出去,却只能看见,

    肝胆欲裂的敌人只剩下没命逃亡的脊背,而被重新汇集在庭院里残余军士,纷纷用抵近射击给掀倒,又用追上去的连片刺刀,狠狠戳杀刺中扑倒在地,却是依旧头也不敢回的狂奔而去。

    就像是流泻退却的洪水一般,在这安舜堡里迅速的消失不见;而重新取而代之以那面熟悉的,粉色团子的猫爪旗,在前呼后拥大片脚步声和烟尘当中,迅速向着他所在的方位靠拢过来。

    然后强撑到现在的她,也禁不住眼前一黑,然后就被人给搀扶住。

    “话说……你没事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道。

    “没……你为什……”

    她只觉得说话前所未有的这么艰涩过

    “要……回……”

    “丢下已经到碗里的妹子断后,自己落跑或是躲在安全的地方这种事情……会被骂文青虐主的”

    然后,这个声音就变得严厉和急促起来

    “为什么不想办法突出来……”

    “你这个笨女人……”

    “那些辎重什物毁了、丢了又有什么干系……”

    “关键是人没事才行啊……”

    “性命没了可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我还指望你继续暖床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心底打翻了个偌大酱料铺子,百味翻沉心乱如麻的只觉得久违的眼泪,就像是放开闸门的洪水一般的狂涌而出,却是拼命眨眼睛和手抹,都止不住的划过面颊。

    要知道,她明明很早就已经下定决心,要与这种代表软弱和无益的东西,彻底绝缘的。

    却不由自主的心中一松,却是软软的倒了下去,再也不复意识。

    与此同时,

    辽城东门之外到子城安舜堡之间的原野上,像是驱赶牛羊一般扫荡而过的火器部队,仍旧在恣意惩虐着。

    从围绕城门攻防的火器对敌大屠杀,火帽快抢和转轮炮,散弹炮,新式手掷火雷弹的大发神威,对乱糟糟挡在面前的人群,割草一般的推进作战。

    各种铅子和铁丸构成的烈风暴雨,席卷在那些狂涌而至的敌势之中,顿时像是绽放开了一条又一条,一片又一片腥风血雨的涌浪。

    只见无形的烈风掠过一般,扫击对面密集的盾墙防阵,就像是崩解开来的花瓣一般,在噗噗噗溅开的碎屑中,像是一层层割草一样的扑倒在地面上。

    霎那间倒下的尸体、伤员和露出的后队士兵,前后拌倒搅乱成一团。

    然后就是,以一段段横队为攻击面,在进击的鼓点、喇叭声和喊声中,相继发动了白刃冲锋,将那些犹自集结起来,欲做困兽之斗的敌人,给戳穿、冲散开来。

    而数百名游曳在战场边缘的骑兵,则扮演了某种铁锤一般的角色,当他们被全力挥动起来,砸在步队阵列所构成的铁毡上,就是一整个营盘的彻底溃灭和崩逃。

    而数量更多的打着青色马头旗的人马,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就像是漫过地面的涌浪大潮一般,将城郊联营里那些溃败逃散的人马,给淹没在浩浩荡荡的阵列之中。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

    当晚,我在被褥里触摸到了某种温暖如玉的感觉,居然三枚在暖完床后没有例行的躲开,而且只穿着单薄的贴身衣物。

    而且感觉质料,还是我指定的款式,只是她一贯都不愿意穿,或者说不好意思穿的那种。手机用户请访问m.piaotian

第801章 肘腋5

    时间暂退到一天之前的辽城内城。n∈頂n∈点n∈小n∈说,

    正所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尚有猎人。

    在大多数人都以为,已经外逃远走南方的叛党首脑罗肃先,却是很有些心情唏嘘的站在,暂时已经被控制住的内城后宅一隅之中,

    作为协助藩主打理辽城事务的前代家老,曾几何时他可是最熟悉这里的人之一,也是短暂的主掌者。

    因此,一些只有藩主以外家族最核心的个别成员,才能掌握的秘密区域和通道,也随着两代藩主交接的断代,以及最后知情人罗肆的身死,最终变成了他独有的优势和底牌了。

    毕竟是累世统治安东的头号大藩,历史上遭遇的风险和变乱,乃至兵临城下的危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因此,在数百年不计代价的经营下来,自然有所相应的布置和准备,也是以复数所存在的。

    然而这一次,就成了他乘着城中当权者不在,而发动逆袭的最大凭据和优势了。

    远处隐约的惨叫和哀嚎声正在慢慢的淡去,但是新鲜的血腥味,犹自在还空气中徘徊着。

    但这一切,却没有给周围带来丝毫或是任何多余的反应和动静。或者说,

    他还要感谢那位骤然上位的代藩主罗允孝,居然以加紧保护为名,将罗湛基的子女和几个弟弟,都集中在本家后宅一处,外松内紧而防备森严的区域居住,或者说便于就近监护看管;

    但未想到,其中一些看起来侍奉坚固易守的地方,还是他亲自残余营建、构造和布置的,于是到了最后,却阴差阳错之下省了他行事的许多麻烦和手尾了。

    虽然,一贯在幕后支持的博罗会,已经明摆抛弃了他;或许这辈子都只能流亡在外,而不得不寄人篱下了,

    然而,就算此生再没有机会在问鼎本家的大位,但是能够给那个该死的罗允孝,乃至深藏野心的罗湛容,多制造些麻烦和纷扰,也不枉他籍着残余内应和同党的掩护,冒险乘乱潜回辽城这一遭了。

    这样无论谁能够取得这次权力之争的胜利,都要面对令人焦头烂额的烂摊子。

    当然了这次乘乱回来最主要的目的,他还要亲自拿回当初来不及带走,而利用灯下黑藏起来的某些东西,其中既有一些账册簿记,也有大额的债单和凭票,乃至海外的产业文契。

    毕竟,罗藩的底蕴,当然不可能只有明面上的那些东西,为了对于危机和准备后路,历代藩主手中积累下来的隐秘资源,也远不大多数人可以想象的。

    现在,显然都成了他流亡在外的凭据和依仗了,而有了其中某些敏感和关键的东西之后,他甚至可以省下收买的功夫,而对某个附庸诸侯威逼利诱或是胁迫之事,然后暗中做那雀占鸠巢的勾当,以图改头换面之后,东山再起的机会,

    然而他还剩下,最后一件事情,片刻之后。

    身为主管后宅的女官,别名窈娘的大尚,则脸色苍白如雪的被架到了他的面前。

    “你居然就这么投靠了那个螟蛉子。。”

    罗肃先微微有些叹息的摇了摇头

    “好歹有过那些日子的恩爱之情啊。。”

    “恩爱?。。”

    女人惨淡的冷笑了一下

    “不过是你辈肆意染指的玩物而已。。”

    “怎敢奢谈什么恩爱。。”

    “只求一死?。。”

    罗肃先冷笑的打量着她,却是突出让人心中发凉的话语来。

    “怎能让你这么轻易的死掉了。。”

    “就算是作为女人,在你在彻底死掉之前,还是有相当用处的。。”

    。。。。。。。。。。。。。。

    天色还没有发白,我就在某种难以遮掩的嘈杂声中被吵醒过来。

    而作为暖床之物,而难得呈现属于女性娇柔那一面的三枚,依旧倦怠无比的昏睡着,则丝毫没有因为抽出和扳动身体的动作,而有所醒来或是动弹的迹象,看起来真是辛苦之极了。

    回味起来,这可真是一场艰苦卓绝,又回味无穷的体验和经历啊。

    原本以为只是浅尝即止的稍作开发和调试,但没料到当天夜里,情动起来的她,居然用生涩而大胆的动作,主动激烈的回应了我;然后我就不小心在她有些夸张的气力和本能反应的肢体语言之下,不小心就变成了被逆推的对象。

    又一番数度跌宕起伏的苦苦死战拉锯之后,我总算是再次且最终取得了优势和上风,充分展示了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的顶梁柱、主心骨和中流砥柱的作用。

    只可惜作为惨胜一方的代价,要命了我的腰啊,差点被夹压和缠抵的,都以为不再属于我自己的了。还可怜了我的后背,上面也不知道被抓了多少道,至今都火辣辣的让人有些老不自在。

    显然,吃得太饱也不是什么事儿,接连放纵恣意的赶了两场之后,就算在夜间短暂而充分的休息之后,有泡浸了温热的汤桶里之后,隐隐各种腰酸背痛的后遗症,还是挥之不去的伴随着我。

    一边轻轻活动着身体,一边转动脑经而慢慢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严格说在安舜堡受袭和告警之后,我就已经毫不犹豫的下定决心全力杀回去救援。

    只是,那些试图劝说和拦阻我的罗藩将领们,显然是最直接的大麻烦和妨碍。于是我一不做二不休,籍着暂时驻留和占据着门楼内,关键位置的机会,迅速弹压和控制了各处要害。

    进而果断挟制了东门内的那几位守军将领,又以他们的名义将一干中层将校给引进来控制住,然后出示前藩主和现任代藩主给我的手书,当场逼迫和裹挟他们,做出出兵协助的命令。

    当然了,这个过程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各种意见、疑义和杂音也是必不可少。

    只是当那十几名以各种理由推脱,或是公然以从属不同,不受权宜为由拒绝的将校,不由分说的被斩杀当场之后,剩下的人也不得不伏低身段,捏着鼻子接受了这个形同乱命的现实和要求。

    不过,真正动起来之后,这些防戍辽城的藩兵表现,也并没有我预料的那么差劲或是松懈;

    因为对应城外变乱的需要,他们本身就处于被动员起来的状态,关实在东门内外的驻地,就已经集结了六个营,约四千多名藩兵;因此只要打开城门,跟着我的人马后面一起杀出去就行了。

    同时相应城外发生动乱的区域虽然广大,但是陷入混战和乱斗的各方,显然没有办法,在我们面前取得优势和便利,就被当作必须扫除的障碍物,给正面抢攻突击溃乱过去。

    因此,我们直接沿着后援的来路,再从城郊外一片大乱的营地里,以最短的直线距离给强行突破,一鼓作气向着安舜堡杀回去。

    我麾下以火器为主的护卫部队,在其中充作了那突破和推进的尖刀,而罗氏的藩兵,则在两翼充做了收容和后续弹压的角色。

    因此,当我带着先头人马,当先轻骑快马的击溃打垮了,聚拢在安舜堡周围的敌对武装之后,

    跟在后头的那些辽城藩兵也没有闲着,居然利用这个局势和契机,迅速就把东门外这一面的混乱,给暂且平复了下来。

    在城郊的各家世臣、分藩和代官的各自留守营地中,陆续收缴了堆积如山的兵器,编管了至少上万人。

    而拷问攻打安舜堡的这些敌人,也不是别的来头,居然是来自新城的那部归遣部队;他们在半路上接到了来自本家的正式的信符和命令,就是协助一只本家的跳荡队,攻陷被“叛乱分子”盘踞的安舜堡。

    我真是日了狗了,这明摆又被卷入到莫名其妙的阴谋与纷争中去了。

    然后,我干脆一鼓作气,带着裹挟来的辽城藩兵,再接再厉的杀奔向南门和西门;一通淮军标志性的,火力开道加白刃突刺,骑兵迂回突击的驱赶和镇压;

    再击杀了约莫上千名,又俘获了两倍于此,坚持负隅顽抗的可疑人等和敌对分子之后,也将那两向的混乱也给平复下来。

    然后,才在重新建立了管控和秩序的夜色深沉下,向裹挟来的藩兵移交了防务,徐徐然带队重新退回到,占据下来东城门楼之内权做修整。

    只是经过这么一通裹挟出兵的事情下来,我与罗藩的盟友关系,也就变得更加复杂和尴尬了,就算是因此翻脸也不足为奇的,因此我也再次萌生了某种去意。

    只是,这时候帘外的当值虞侯,再次向我通报的一个消息,却让我有些惊讶起来。

    虽然城外的局部混乱虽然还在继续,但是城内罗氏的高层,却差不多都汇聚到我这里来,要求会见了。

    难道是希望我能够再度出手,仿照昨天东门外的故事,将城外的乱举给乘势逐一的平息下去了。

    不过越俎代庖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我对继续蹚上这滩浑水,已经是各种敬谢不敏了。

    我一边走过短短的甬道,一边如此思量如何回绝他们,并且就此告别辞去。

    然后,我就在临时的会客之所,见到了内宰朱彦年和管领张义新为首的三管六典,还有大司丞罗虞和国造温鄙在内的一干重臣,

    仔细分辨下来,似乎当初接风宴会上的新老面孔,大半都到齐了。

    但是从他们如丧考妣的语气和天蹦下来式的表情,我才知道几天前还坐在一起的饮宴罗允孝,居然已经死了。

    就在为前藩主的山陵结庐守孝期间,被前家老罗湛容纠集的余党给袭杀了。

    而在城外发生大规模变乱又被平定的期间,罗氏嫡系的一干子女,也在昨夜被刺客闯入,而连同保护他们的内藩卫士和奴仆一起,全部遭到了毒手,因此全城震动而大肆搜捕、追拿相应的凶手。

    然后代藩主遇害的噩耗传来,这个追查也就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因此,现在不管是内城还是外郭之中,现在都是一片大乱,城内新补充未久的藩兵当即散去大半,而作为家族核心武力的安东守捉军驻地里,也出现了各种不稳和人心混乱的迹象,

    以至于,甚至有一部人马高喊着为代藩主报仇的口号,裹挟大半的驻留人马,已经自发冲出了城去而不知所踪了。

    因此,眼下城内居然只余五六千,人心不安之兵,除了内城些许坚守岗位的藩卫之外,其中大部分还是被我带出去解围,而阴差阳错保留下来的东门守军。

    而罗湛容为首的叛党军队,却似滚雪球一般的壮大当中,在迅速拔出了周边的几个子城,有吞并了聚集在周边的世臣、分藩的私人武装之后,即将逼近辽城摊牌了。

    因此,他们在城内空虚而无人可以主持防务的情形下,就病急乱投医式的就想起,并找上了我这个,还算是本家比较坚定的外盟还远宗。

    这简直是疯了,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这种画风了呢。

第802章 肘腋6

    一片巡禁森严而刁斗声声当中。

    已经是一名选锋部将的李铁牛,也带一干全副武装到牙齿的军士,游曳在内城的坊区之间,

    正所谓凡是被冠有先锋、选锋、先登、先手、陷阵、跳荡之类字号的军序,代表的都是军中最悍勇最精锐的健儿之选。

    而能够在战后,继续保持这个称号和头衔的;乃是一军之众上万当中,层层选拔和淘汰出来,百里挑一的百余人到数百人而已。

    因此,他们也是拥有额外专属的津贴和补助,比同士官而高一阶福利和优厚待遇,以及在战斗结束后,优先挑选战利品和获得补充休整;在平时拥有自己的特色旗帜和徽章、标示,相对宽松而自主的休假,等一系列特殊荣誉。

    而如今的李铁牛,正是隶属于前军军序之下,其中引以为豪的光荣一员,

    只是此时此刻他的眼睛,似乎暂时有些转不开了。因为,这里到处都是占地广阔的甲第宅院。

    绵连起伏一眼看不到头尾的高墙,鱼逦连横的深宅大院之间,隐约可见的雕梁画栋和飞檐斗拱,红绿缤纷的园林馆苑;无不在昭示着,与众不同宏阔壮美的北地气派和昔日安东第一家的历史底蕴。

    据说最盛时,罗氏一族按照主从嫡庶的远近亲疏,足足有上千家生活在这里,而世代追随和遵从他们的臣下部曲,负责侍奉他们的奴婢仆役,加起来更是有数万人之众。

    只是如今,走在由大块水磨发亮的青石板,拼接敷设而成的平敞街道上,不见任何的行人和车马的行迹,到处都是封门闭户的萧条景象。

    一些家宅门户之内更是普遍带孝,甚至有些乃是旧丧未除,新丧又起的双重,乃至多重的丧礼挂幡,在风中惨淡的招摇着。

    看到这一幕,李铁牛忽然觉得有些寡淡无趣,正所谓乱世人命贱如土,就算是这种朱门甲地的大藩诸侯,也不能例外啊。相比之下他曾经的家乡,如今在淮东治下的青州,还真是难能可贵太平安乐的乱世一隅啊。

    想到这里,他信手将一根*的鲸肉条给塞进嘴里,有滋有味的嚼动开来。

    这也是他最喜欢的零嘴之一,极具南海地方特色的出产之物;据说每捕杀一只巨鲸,所得的肉脂皮胶动辄以数十万斤计,可以轻易满足数百家之口的一月之需。

    而就算是腑脏和骨殖也是极有用处,因此,各色鲸类制品,也是淮东进口的大宗之一。

    虽然,除了嫩比肥牛羔羊的少数部位外,鲸身上的大多数肉质,都是又粗又老的难以下口;但对于那些饱尝过饥苦滋味的人来说,好歹也是真正的肉味啊;

    更何况军中的火头也在烹饪和加工方法上,努力无比的推陈出新的,因此这些大桶封装的鲸肉,经过酱料和盐的腌渍后切成薄片或是条子,无论是拿来和粮砖一起炖汤,还是和着板油炙熟了吃,或是炒熟成酥脆的肉松;都是不错的选择和口味。

    突然,冷冷清醒的街巷内,有跑动的人影闪过,还有向内重物拖曳的声响,顿时从队伍中分出几名军士,上前探寻究竟。

    站在巷口还没说上几句话,却冷不防迎面飞过来的细碎飞刀和弩矢,顿时打在过去问话和探视的几个巡逻军士身上,又在闷哼声中将他们贯倒在地。

    “备敌。。变阵”

    李铁牛顿然大喝道,顺手拨打开一只散射的飞刀。

    “吹哨。。告警”

    “余子予我,攻击前进。。”

    一连串口号喊了下来,这时候剩余的人也托举起手中的长短火铳,面对着刀匕投射过来的方向,短暂而急促的排射出去。

    霎那间打得巷道中的壁板和砖墙尘土飞溅,还有零星的惨叫声,从背后透了出来。

    然后随着被打得百孔千疮的,某处沿街壁板轰然倒下之后,飞扬的尘土之间,却有更多的人影绰约;就像是被捅开的蚁**,又像是被打翻的蜂巢一般,蒙脸持兵的汹然向他这队巡哨反扑而来。

    但是首当其冲的李铁牛却不怒反喜,只见他腾空翻手倒转过两只打空的尺半短铳,举重若轻的挥舞着锤头一般沉重结实的厚木枪托,大吼咆哮着迎面冲进这些武装凶徒之中,

    只听得蓬蓬入肉有声的动静,当即如两扇风车一般的横扫砸倒数名对敌之人,有将他们崩碎而出的脑浆和扭曲变形的肢体,像是扫垃圾一般撩倒到边上去。

    。。。。。。。。。。。。。。。。

    太子河南岸的旷野之中,涌动的鼓号声声和旗帜如林,也正在可见的距离内,逐步逼近辽城。

    只是最新的发现,让前出军中的领头人有些错愕,又不敢擅专的火速呈递到后阵中军。

    “可恶。。之极”

    罗湛容有些气结的,看着人影绰约的城头上,新插上的那几面风雷旗旗帜,只觉得怒不可遏又像是被当头敲了一棒,有些头昏脑胀起来。

    最糟糕的结果还是发生了,都怪博罗会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鼠辈,好歹自己托付了重任和信赖,却肆意而为把事情搞成这副德行。

    现在,不但在城外牵制和呼应他的若干偏师没了,按照既定的方针他们应该一边制造混乱,一边伺机夺取门户之要,或是混入城中发挥里应外合的作用;

    最后居然还让淮东军亲自上城协守,难道他聚势威压的夺城大计,就这么功亏一篑了。

    虽然他麾下看起来兵强马壮所聚甚重,但是其中有多少是真心实意追随他,谋取这一番大业;又有多少三心二意或是首鼠两端,纯粹了为了利益和许诺而追随近来;或是虚以委蛇,在强势之下不得不屈从他的。。。。

    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对身后吩咐了几句;半响之后,一只仓促组成的攻城部队,高举着简单制作的云梯和挡车,缓缓加速向前而去。

    直到越过了某个临界点和隐性的界限之后,一只蓄而不发保持静默的城头上,骤然轰鸣声大作,甚至还听到了炮击的震响声。

    只见被拉长的攻城序列后部和中部,十几个火光点点之处,无不是血肉横飞被炸的人仰马翻,而已经前出的人马受此重挫和惊吓,却是争相溃逃都来不及了。

    而最近的一处被炸裂开的地方,距离观望的罗湛容也不过是数百步,

    这不由让他的脸色一变再变,想到在军中曾经见过的情景和战绩,最后还是下令停止其他几路,陆续准备好的试探性攻势,收兵暂退数里择地立营。

    眼下之际,看来只能乘势先整合了内部再说了。

    。。。。。。。。。。

    东门墙头之外,

    我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对方还是被我的虚张声势给吓住了,

    毕竟,连我的随行护卫部队在内,光靠城内这仓促凑起来的万把人,放在七八里宽的城墙之上,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或者说兼顾无暇的。

    只能维持城门附近的一些重点地段,而在其他地方多插旗帜而在箭楼里留下零星的观测哨位。

    一旦遭到优势敌人的围攻,那就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了。

    因此,在对敌的手段上,就玩了些许真真假假的疑兵之计。比如将炮队集中起来,沿着城墙根下机动使用;临时赶工造了许多穿着袍服假人和大型器械的哨位。

    因此,至少城墙下被打倒的敌人不是作伪,一团的连珠铳不计代价的急促快射的话,也可以短暂制造出一营人排射的效果来;而城头上的炮击也固然不假,但因为主要是野战便携的轻炮为主,因此还是多数没法打到那么远的,

    而那十几个战果,只是预伏在对方进军路线上,听天由命式蒙概率的爆破点而已,

    我甚至已经做好准备,一旦事不可为转移到更加坚固和准备充分的内城,继续坚守的打算了;

    现在,城外的敌势已经暂时知难而退后,在远处利用城郊的各家驻地给扎营下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做好重新进攻的准备

    利用这个难得的缓冲和间歇,抓紧时间备战和尽可能的补充实力,不要说其他的这辽城之内,光是成年的青年男女,就至少有十几万人。

    第一件事,就是拿着名册按图索骥,将那些逃散的藩兵,给逐家逐户的搜检出来,虽然他们的战斗意志不怎么样,但好歹是多少受过军事训练的正是兵员。

    以他们的家人和亲族为变相的挟质,以阵前赦免临阵脱逃之罪为代价,在督战队的监视下,站在城墙后面充作守卫的力量,还是勉强可以胜任的。

    然后,就是以厚币重赏和官面上的强制令,按照户口出丁役的比例,征募城中的青壮参加城头的协守和劳役。

    好在作为本家的主城,城内的相应准备也不是那么糟糕;先前身为代藩主的罗允孝,很是搜刮了一番附近的州县,又抄没了数百家的门第;

    因此,在藩主的仓禀里,攒下了不少钱粮物资。武库里的兵杖甲械也是相对充足的,虽然大多数都是陈旧之物,但是用来武装那些民夫和壮丁,总比没有的好。

    这样逐一下来,城防上的人手就逐渐变得充裕起来,而将我的不下抽调出来,派上更重要的用场。比如防备和对应城外罗湛容一党潜在的内应,所煽动和制造起来的骚动、混乱和破坏事件。

    然后城中就可以实现重点区域的军管和戒严了。还有派兵进入两大一小的三个市,对于涉及军需和民生物资的存有量,进行登记和封存。

    然后按照人口和家庭的日常需要,进行大概统计和测算,建立日常配给的基本标准和计划;以应对可能的长期且持久的围城战,带来的困难局面。

    好在内宰朱彦年和管领张义新为首的留守重臣小团体,虽然在军事和防务上缺乏发言权和威望,但是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到还算是尽职和本分的多。

    因此,我守城的潜在把握和凭据,又得以稍多一些。

    天黑之后诸事初定,各项举措也再次布置下去之后,我还想回头看望和慰问一下一下初经人事,有些受创颇深的三枚。

    这时候,手下再次突然报告了一个小插曲,有形迹可疑的人,在内城后宅抢着搬运什么东西,被我派出的巡逻队撞个正着,而当场负隅顽抗击杀了百余人,还有若干逃窜当中,踪迹指向了罗藩聚居地的后宅。

    由此在附近的据点里,截获了好几车东西,粗粗检查大都是些文书簿册什么的,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因此因此当场扣压了下来,然后准备送到我这里来了。

    此外,他们还在里面,发现了一个被折磨的惨不忍睹,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的女人。

    因此,当值的部将李铁牛特地请示,是否可以交涉进入后宅搜捕和捉拿一二。

    我想了想,先把这个事情按下来,让他们先肃清了内城的大部分坊区再说。

    却又得到一个通报,城外有人抹黑靠近墙下射入布条,却是来自城外阵

第803章 肘腋7

    辽城,东城门楼之内某处小间。

    已经满是口若悬河,侃侃而谈的声音

    “罗允孝此贼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狼子野心之徒”

    “籍先藩亡故之际,于军中党同伐异残害忠良,而得以窃据了本家军马”

    “是以驱策裹挟忠良之士,为虎作伥而僭觊大位。。”

    “归还本家之后,又残横凌暴于宗族,极尽盘剥于臣下、附庸。。”

    “所任皆私人,党羽尽苟且营私之能。。”

    “肆意买卖私授官爵、名器,。。以资材多寡而赎其罪焉。。”

    “乃是自有取死之道,我家主公不过是顺人心应大势而为。。”

    “这亦是我罗藩本家的纷争。。”

    “淮镇何苦卷入其中呢。。”

    “如今此贼已经伏诛,而本家嫡裔凋零之下。。又舍我家主上,还能取谁人”

    “是为我主振臂一呼便四方响应,相从着景云。。”

    “还请大帅莫要为些许小人所蛊惑和利诱,拿麾下将士的前程自误一时。”

    “平白折损了两家素来交往的交情和盟定。。”

    “且不如这样如何。。”

    来人很是客气而不失恭顺的,自我介绍了一番对方的情况和优势,然后开门见山的提出条件和要求,希望我能够看在过往的交情和经历的份上,尽可能的置身事外,对他们接下来的作为,保持某种超然和中立;

    乃至配合对方的行事,主动放弃这座辽东最大的城池和都邑。并且,愿意为此付出足够的代价和补偿。

    例如:与前藩主的一切协议和密约照旧,割让建安州以南的半岛中部三州之地,并提供移师出境的一切费用和所需,

    乃至一次给付十万缗的钱,另外私下单独给我四万缗的答谢;允许我方从辽城之中,尽可能的带走大多数想要带走的东西,以及双倍的民夫以供沿途役使。

    对方所称述的利害得失,《▼style_txt;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和可行性;这样我似乎可以带着更多的好处和利益,从这里全身而退,毕竟火器虽然犀利,但是带出来的子药库存,在地方无法补充的情况下,却是用一点少一点的。

    在外部断绝而实力差距悬殊,内无众志成城的恒心,还有潜在的内患在侧的情况下,仅凭一群罗氏的文职臣属的支持,能够坚持多久还是个不确定的因素。

    但这样就算够了么。他讲得再多,再怎么动情入理,也没有改变一个事实。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岂又是动动嘴皮子,说说道理就可以图谋到的。

    更何况,让我放弃城池的掩护和凭仗,轻易的将自身和部下的安危,寄希望于敌对阵营的守信和践诺,无疑是太阿倒持、与虎谋皮的事情。淮东军虽然号称“满万不可敌”或是“野战善守第一”,但不代表就可以无视实力上的巨大悬殊和差距。

    更何况允许尽可能带走相应的物资和民夫,基本就是某种潜在的试探和算计。一不小心就会将这边的底牌给泄露出去了。

    不过这也反映出一个事实,对方显然也并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或是足够的信心和底气。正所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决定发动一次反击,来表明某种态度和立场,

    当夜深人静,月黑风高之时,城头上已经是摇曳的火光暗淡,就连行走游曳的人影,都变得稀疏起来。

    随着浸油的门柱被缓缓的推开,幽暗的的门洞内传出细碎而整齐的脚步声,然后又变成逐渐远去消失在夜风中的沙沙动静,

    半个时辰之后,深沉的夜色之中,突然在靠近地平线的位置,亮起了点点的火光,然后又蔓延着接连成了数片耀眼的光斑。

    直到数个时辰之后,第二批再度出城而预伏在墙根之下的接应步队,还是没有能够派上用场,就迎来了若干陆续归队的夜袭人马。

    他们浑身满是烟熏火燎的焦臭和血腥味,疲惫而难掩兴奋的容颜之上,无不是在昭示着他们的此行,已经获得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和有利的征兆。

    天明之后,通过侦查和检视城外一片狼藉的营地,才发现这一次集中了麾下所有的掷弹兵,和亲直营里的连珠铳的连夜奔袭,虽然出去八百多人,只归建了六百多而已;但最终结果证明,此番夜袭效果居然出奇的好。

    根基当夜暗伏在原野中的外围侦骑回报,汇聚在城外的罗湛容的阵营里,居然因为原本以骚扰和试探为目的的夜袭,发生了连锁反应式的数度炸营;而在惊恐异常的人潮冲击下,不得不连夜仓促拔营,向北狂奔十数里一起逃到太子河边;才因为去路受阻,而重新集结起来和站稳脚跟。

    期间相互拥挤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几乎伏尸倒毙了一路。光是营地里来不及带走和破坏,就丢在原地的大量辎重,以及至少三、四千具被遗弃的各色尸体,就能够证明已一切。

    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是被突袭中,直接被斩杀或是烧死的,更多则是相互踩踏和争道过程中,自相残杀而死的。

    看来我显然过于谨慎的,高估了对方的额组织度和战斗力了;只看到对方所拥有的数量优势,却忽视了对方阵营本身的复杂与混乱程度;只可惜我却没有再多余的兵力,可以用来追加攻势和再度冒险,不然就是一鼓作气彻底解决后患的局面和结果了。

    不过,对于城中上至内宰朱彦年为首的诸卿大夫,下至普通的军民百姓;那些还处于惶然不安的人们来说,只要稍加渲染一二,便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和胜利了。

    在城中征发更多的人手,抓紧时间将城外的营盘拆毁,将丢弃的辎重杂物给搬运回来的过程;则更进一步验证和加强了这个好消息。

    一时间,来自城中上下的赞誉和称颂如潮;仿若我在一夜之间,就成了辽城罗藩本家最有力的保护者了。

    甚至有人在短暂的碰头会上提出。授予我一席罗藩家老的资格和名衔,然后待到本家事态平息,替我这一脉在罗藩本家再开一支源流,以若干封地分藩相酬云云,不过却被我当场坚决拒绝了。

    至少我还没现实冲昏头脑,这些东西看起来很美好,但却是很遥远的预期和好处;而且也未必真正适合我,接受下来之后好处不见的能到手,反而是个大麻烦和负累,

    更加尴尬的是在现任藩主空缺,而连代藩主都被人干掉,政令不出辽城的大敌当前下,又该是谁人来授予这个资格;

    一个处理不好,很容易将我苦心营造的名声和态度给轻易毁掉,而变成某种众矢之的的焦点和诸多矛盾针对的目标。

    当我再次回到临时的驻地,东门楼附近的一座大宅当中。

    “镇帅,是否留心一下城中那些藩臣的动态”

    随行的参赞军事朱武突然提醒道

    “彼辈在此受挫之后,却不是知道会不会故伎重演呢。。”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中顿然有些了然和触动。罗藩接连发生的这几次内乱,几乎都是祸起萧墙,而骤变与肘腋之间。

    为此,主要的家族成员可谓是死伤累累,而十不存一二;连带时代沿袭下来的上层架构也是严重空缺;这才闹出他们居然需要找,我这么一个有点远宗关系的外盟,来临时主持防务这种奇葩的事情来。

    但多数人都是一种善忘的生物,时常的感恩在怀和坚持忠义的始终才是少数,尤其在当权者和上位之人当中更是如此;正所谓仗义都是屠狗辈,因为他们没有太多可以失去的东西,所以反而拥有慨然赴难或是义出援手的决心和信念;

    而在维今之势下这些罗氏家臣,固然有尤为迫切的需要,让我全做牵头城中的防务,来保全他们和家眷亲族的身家性命乃至自身的权势地位。

    但是一旦时过境迁,没有了外部迫切的威胁和压力之后,又会产生什么幺蛾子或是别样的想法,那就不太好说了。

    比如改变了想法,接受了对方私下的接触和许诺;毕竟,在城内可以发挥作用的,可不止我一家独大啊。

    万一以保全身家名位为基础,暗中许之以厚礼的话,那保不准就可能在关键时刻,背后被人捅刀和卖掉的风险了。

    最不济的话也能暗通曲款,出卖了城中的虚实来保全自身;而让我宝贵而有限的部属在战事之中,应接无暇而腹背受敌,最终实力严重受损,而不得不接受那个最坏的选择。

    那我真是从头到尾都是辛苦的白忙活一场,枉做了恶人和别人的垫脚石了。

    想到这里,无论是为了从长远考虑,保住从罗藩所取得的权益和既得的好处,还是眼下自身安全的未雨绸缪,我都要做好多手准备了。。

    这种情况下些许脸面的问题,已经不是最要紧的了。

    我需要更加直接有效的管理手段和成果;至于由此可能产生的些许怨恨和猜疑什么的,反正作为过客日后终究要是离开的,也不在乎多一些或是少一些了。

    此外就是利用手中掌握的资源和主导权,在内城更多布置和收买一些潜在眼线了。不过这个恰恰是一时半会,不可能迅速实现的。

    好在我已经有备选的方案了,就是当初在安舜堡服事的那批奴婢;

    在偷吃马料事件之后,无意施与的救命恩情,因此在安舜堡遭到内部偷袭的时候,他们也站在了我方的立场,予以了示警和抵抗;

    在最后大概还有百十号人活了下来,都得到了我提供的奖赏,但是其中小部分人,宁愿不要奖赏,而是希望换成可以随我军离开,到淮东去另寻生计的条件。

    现在,可以考虑动用一些他们的能量了。

第七百九十八章 肘腋8

    “为什么要这么做……”

    内宰朱彦年有些脸色不虞的,瞪着被拦下来的大司丞罗虞,他居然在短暂碰头的联席会议上,公然以授予家老的议题来变相试探对方。

    “无端触怒和冒犯……你嫌本家还不够多事么”

    “因为,这位淮帅目前所求的,实在太少了……”

    大司丞罗虞却是苦笑道

    “少的令人有些不安啊……”

    “就怕他如此低调内敛,所求的乃是更多更大啊……”

    “乃至大到你我都承担和允诺不起的地步……”

    “就算他所求不小又如何?,我辈亦需要彼等来渡过难关……”

    这时候另一名留守重臣,管领张义新也插口进来。

    “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一味付出的便宜好事么……”

    “至少眼下,他是那个最不坏的选择了……”

    “难道罗湛容之辈,重新占据本家之后,还会给你我等生路和前程么……”

    内宰朱彦年亦是接口道

    “所以,还请你回去约束族下,不要再做更多无益的事情了……”

    “也不要给出更多错误的态度和暗示了……”

    “却是我的疏忽和私心不该……”

    面对两位重臣的质问,大司丞罗虞也只能低头服软。

    “我自当会去勒令和约束族内……”

    “尽力保持和睦与衷的……”

    他们三个差不多掌握了,除了被淮镇控制住的原东门守军之外,城中最后一点残余的武装力量;

    像内宰朱彦年掌握着内城剩余的千余名藩卫,管领张义新接管了部分留在城中的安东守捉军、而大司丞罗虞手下,则有退到城中的三路巡检藩兵,约三千多人左右。

    因此,在那位淮帅只专门负责防务的情况下,很多事情就在这三驾马车之间,协调一致就可以决定下来了。其中既有潜在争权夺利,以及相互忌惮和制衡的地方,也有不得不保持的抱团与和衷共济。/p>

    回过头来坐在自己署衙中,听取手下汇报的大司丞罗虞,却是暗自微微叹了一口气。再次思考起对方派人提出的哪些条件了。

    毕竟,现今城内藩主之位空悬,当权的几乎都是外姓人,只剩下他一个罗氏旁支出身的卿上,来维护罗氏宗族的权利和利益了。

    因为,其他几位有资格做决定的罗氏家老,却不是死的死,逃的逃,就是失踪的失踪,连带三管六典和大断事以下的大多罗姓成员,也在丧礼中被人一锅端了;

    只余资历最浅的他在独立支撑局面,实在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且力单势薄了。

    况且,作为他的一个心结,前藩主的子女与兄弟同时遇害的事件,虽然明面上是公认为罗湛容留在城内的党羽,为剪除嫡系而为,但是其中也不乏疑点的。

    他甚至有些怀疑和猜测,这是家臣当中有人故意疏于值守和放纵的结果,因此,也无法全力信任那些外姓的重臣、卿士,包括他自有一番班底的副手国造温鄙。

    要知道相比辅佐了两代人以上的内宰和管领,一贯以来任用和提拔他的乃是前藩主罗湛基,而到了代藩主罗允孝手上,才从上大夫的察事佐,破格提拔为中卿左的国造,又短时之内迅速得以填补大司丞的空缺。

    因此在天然立场和根基上,就与这些老藩主留下来的资深宿臣,有着明显的差别。

    “丞上……”

    这时候他的一名部属,却是有些匆忙和紧张的闯了过来。

    “淮军派人闯入后宅了……”

    “并以以大索奸细之名,封锁了内外出入……”

    随后他就得到了带上护卫前往本家后宅的传话;又在内城重新见到了,同样带着护卫前来的管领张义新和内宰朱彦年。然后一个消息让他们有些震惊的,都忘记了前来质询和交涉的理由了。

    “什么……”

    “逆贼罗肃先回来了……”

    “就潜藏?这内城后宅里?……”

    我一一打量着他们的精彩纷呈,复杂无比的神情,揣摩着各自心态和意图的真实性;这可真是比那个罗湛容卷土重来,更加复杂的消息,却不知道这些人和他们的手下,其中又有多少人与之有关,或是暗通曲款。

    要知道,

    昨天那个发现的那个垂死女人,在今天中午突然醒了过来,而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人大吃了一惊,居然是发动叛乱的罗肃先一党,又乘乱潜回到辽城来了。

    这个结果不论真假与否,都让我警惕起来而不再坚持,获得某种明面上的许可和授意,直接下令突击封锁和全力搜拿内城的罗氏后宅。

    只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只找到些许活动的痕迹和被烧毁破坏的不明物件,其他剩下的残党,连同罗肃先本人一起,就如泥牛入海一般的消失无踪了。

    现在外部罗湛容的威胁才刚刚退去,现在内部又冒出个罗肃先一党的内患来;这辽城里的局势看起来,真是越来越诡谲异常而复杂纷呈了。

    不过,现在倒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将我准备好的暗子给安排进去的契机。

    此外,就是讲后宅中的人等,集中起来关于管理严加保护,以免再度发生前藩主的子女和兄弟,都被人给斩杀殆尽的惨剧。

    虽然我个人觉得已经不太可能发生了,但是还是因此光明正大让他们吧身边的护卫派出来,亲自牵头组成了多方联合的本家护卫力量,以间接实现相互监督的目的……

    与此同时,

    在太子河边,好容易重整旗鼓的罗湛容,只觉得满嘴苦涩与心中辛酸的,看着眼前这一片乱糟糟的场面。

    灰头土脸、满身尘垢、丢盔弃甲、垂头丧气和萎靡不振,横七竖八的瘫坐在潮湿的河岸地面上,就是他们大多数人做好的写照之一。

    先前在城下的试探进攻受挫,还能说是面前自辩是准备不足;但自己苦心积聚起来的偌大人马,就这么被一场夜袭和后续惊起的营啸中给冲垮冲散了,无疑是在他的雄心壮志和志得意满上,狠狠给了当头一棒。

    如果不是他及时骑马先行一步带人抢占控制了渡口,而封堵了最近一条逃亡的出路,捣毁所有的度河工具,做出一副破釜沉舟的姿态来,只怕现在这些人手还未必能够保全下来呢,

    事实上,当时他也是被对方似乎无所不在的火器袭击吓到了,而心胆惶惑而悲观失望之极;若是对方继续全师追击下来,他甚至怀疑自己会被惊慌失措而一夜数惊的人潮给冲垮,或是被这些部众给献出去苟全活命。

    但他终究是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而迎来了重整旗鼓的天亮时分,

    再次清点人手和器械,就发现除了一路上溃退和失踪之外,又更多的人乘乱逃走了;其中好些是在头目的带领下,成群结队离开的,显然是不怎么看好他这里的前程与将来了。

    因此,转眼间他的麾下就缩水了一大半。

    更糟糕的是,决营奔逃的时候,把大部分辎重和准备了大半的器械,也都给丢下来。损失了这些东西之后,短时间内,他还拿什么去对付辽城的坚城高墙啊。

    这个事实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既然光逞武力不能达到目的的话,也许该换一种思路和手段了。于是在采纳了左右的劝说和建议后,他当即下令将麾下的队伍分出十数支偏师来。

    由他指定的亲信和心腹带领着,前去附近州县的市镇城邑征发钱粮,搜括各种物资和裹挟青壮充为军用,敢有抗拒者便以叛党为名就地论处。

    乘着辽城之内尚且无暇顾及外边的情况下,利用这些城邑市镇,变相犒劳这些追随部众的同时,也用这些征发过程和所得的前两物资,将麾下的人马和士气,在短时之内尽快恢复起来再说了。

    然后,他又决定放下身段和脸面,向那个已经是臭名昭著的博罗会,寻求更多的支援和帮助,在这安东之地,海东之畔,也只有他们还能够提供相应的财力和物力了。

    相对目前所遇到的难题和困境,只要最终能够取得胜利和那个大位的名分,割让再多的权益,许诺再多的好处,那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相信被他亲手杀掉的罗允孝,乃至困守在辽城之中的那些人,也在拼命的向着淮镇献媚示好,拼命的出卖本家的利益和特权,才能换到日此不遗余力的帮助和投入吧。

    但只要斯有土且斯有人,他失去的就总有机会还能慢慢的找回来的。

    想到这里他亦有所觉悟,辽城之中的联络和交涉亦不能断,无论本家留守的那些上层人员,或是中下层的族人部众,

    以辽城之大,区区淮镇一部外来者也许守得住城防,却未必封锁的了全部的内外消息交通。毕竟,城内也不乏有人,也在兵势所摄之下,暗中指望在他这里也谋求一条后路的。

    只要他能够在明面上,继续保持这种威势下去,或许就不会缺乏内应和消息渠道。

    此外,淮镇那里也需要继续交通下去,既然对方表现出了足够的强势和力量,那就用更大的代价,更多的条件去收买对方好了。

    比如包括建安州都督府在内的半岛上五州之地;东南路的分藩与附庸诸侯的宗主权和所有藩贡;行海东道(新罗藩)的处置名分;如此林林总总,

    他目前还没有能够掌握的东西,尽管可以慷慨的许诺出去。无论这些事情成不成与否,都是一个重要的证明和存在的事实。

    比如间接体现淮镇,对于安东之地的狼子野心和得陇望蜀的贪念云云。

    然后,他就有了足够的余地和操作的空间。比如尽量鼓动和挑拨,他们之间的嫌隙和矛盾。淮镇毕竟是更加名不正言不顺外来者,与本家的亲族部众之间,也不见得都是亲密无间的。

    在没有了,当家藩主为之背书和支持的情况下,也是难以长久服众的。

    一旦没有了迫在眉睫的存亡安危之患,只怕不甘寂寞跳出来谋取些什么的野心之辈,也不在少数的。

    他自己也必须振奋起来,耐心的等待契机和转变。毕竟,当初众叛亲离,只得只身幸免的最困难时期,都这么坚持过来了,而取得转机和上风;

    难道现今局面还能比这个结果更加恶劣么,至少他麾下还是有相当数量继续听命的武装力量。无论是继续进取和图谋本家,还是退而北上重据要冲自保一方,都还有进退选择的余地。

第805章 肘腋9

    广府,龙雀园,

    辛稼轩坐在一丛丛开的尤为茂盛的荫丛里,吹着附近假山流瀑飘过来的细细凉风,慢慢的品尝着雨后采收的新茶。

    因为将近端午之日,因此,府上早早就开始忙碌起来,准备过节的一应事宜。

    小到成捆的菖蒲艾草,大到整桶整箱的雄黄和朱砂,都已经堆满了杂役所在的偏院,数十人的厨间里,已经在准备鳝鱼、猪肉、香菇、虾米、生、咸蛋黄、葱头、栗子、蚝干乃至蜜豆、枣泥、桃仁、核桃碎等素用的粽子馅料。

    在此期间,甚至还有一只家养的龙舟队,已经在小江的私家码头上开始操练了。

    只是为了参加数日后,在海神波罗庙外的近海,举办的端午大礼祭。此外,还有前朝遗留下来的赛马、马球、斗球和奔赛等传统节日竞技项目。

    届时,四里八乡稍有殷实的民家,都要以菖蒲、艾叶、榴、蒜头、龙船、榕枝,制成人形称为艾人,然后游街鞭打以驱赶疫鬼和瘟魔等等。

    真可谓是热闹一时,

    新婚燕尔的生活,无疑是甜蜜而惬意的。只是他还觉得差了点什么。

    是军营里枪炮齐鸣与烟火气息中,操练的军号口令声声么,还是巡游在田野之间,那些面朝土地背朝天,不停挥洒着汗水的朴实笑脸;或又是热火朝天的营造工地和港区里,那些齐心协力汗发如雨喊着号子的人群。。。

    习惯了在淮东早出晚归,繁忙而纷禄的日常;回到广府之后,缓慢而日夜颠倒的上流社会生活节奏,让他几乎是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得以调整过来。

    他就像是陷入一张权势与名利罗织成的,迎来送往的人际关系复杂大网,身在其中只能不由自主的做一些违心的事情,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虚言废话,才能得到些许流于表面的认可和赞许。

    那段时间,哪怕有熟稔上层交际的新婚妻子在替他张罗着,又有岳家替他当下大多数不必要的繁礼褥节,但还是令他有些身心俱疲而应接不暇的感觉。

    就仿佛他所见到的大多数人,都是为了奢靡无度而日夜无止尽的社交生活,而存在的另一群生物一般。

    周旋在他们之中要极力掩饰自己的本心和性格,不能轻易透露和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或是理想信念这种被视为天真可笑的东西;

    名面上的好意与友善,甚至要按照阵营和派系上的立场,来进行反面的理解;不然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某个名为党争,或是个人恩怨和矛盾的无形漩涡之中,而难以自拔。

    掩藏在灯红酒绿的奢靡富华之下,却是他一次次的失眠而辗转反侧,甚至一度质疑和反思,自己的追求和奋斗到这一步,所存在的多少实质意义。

    也只有几次和陆务观一起出海垂钓,泊船小酌回忆过往观海而咏志,或是陪着陆霓远赴郊野的山中寺观上香求福,才能获得些许心灵的安宁和平静。

    前段时间甚至还有消息说,朝中新北人党的那位大将军孙静邦,似乎看中他而有意将其调入总纲参事府,当任一名正四品的备戎参事,

    而他在淮镇的位置,则由知枢密副使的老帅刘绍能之子,模范新军后锋将兼樊城兵马使刘延庆接任。

    那些人提出的理由也很简单,连襟同在一镇需要避嫌云云。

    但是,随着朝廷宣布刘绍能出为淮南行营总管,这件事似乎又因此淡化了下去。

    然后,又有一些陆氏近交的长辈抛出,旁敲侧击的暗示着,自己在其中除了多少力,希望他能够日后在淮东之时,有所回应或是说报偿一二。。

    这可真是岂有此理,或说是巧言令色了。

    然后,又有一些人拿着真真假假,关于淮东的好坏消息,来到他面前讨巧和营钻着,希望能够从他得到些什么,这里毕竟他如今已经是一方守臣了,

    然后,还有明确的消息说,朝廷有意提高外镇的规格,从大内的诸殿学士当中,给淮东派出新一任的军容观察使,以及由内官充任的军前承奏事。

    因此一些有心于此的人,也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活动到他的面前来只为了混个交情和脸熟,或是打听试探一番淮东的具体情形;有些还是无法回避和拒绝的,这无疑都是令人烦心和困扰的。

    好在还有新婚的妻子陆霓,可以善解人意的包容他,又有大舅哥陆务观在日常指点和帮衬着,让他呆在广府的日子,总算不是那么难过。

    只是他再怎么烦恼和不耐,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再忍受上一段时间。因为端午过后,龙雀园罗氏的另一场大喜事,又将接踵而至。

    他的大舅哥陆务观,将按照长上的意愿迎娶指腹为婚,又青梅竹马的表妹,在吕宋三洲极有影响力的大豪门,号称“半万之家”唐氏之嫡女唐婉。

    而他则要充当最主要的男相宾,随着唱嫁的队伍前往左城的唐氏行馆中迎亲,并且在门前唱和催妆诗的角色。

    据说,陆氏的送聘乃是一份国爵的空白诰身,而对方作为陪嫁则是当地五千倾的种植园,和一小只往来广府与吕宋州之间的船队,还有一百多名各色奴婢和匠人。

    此外就是一些唐氏商号坐享红利的份子,虽然如今的市面行情有些不好,但是依旧可以提供三四千缗的进项。

    相比之下,他和陆霓的婚事虽然也称得豪华热闹,就有些相形见绌了;作为陆霓陪嫁的乃是城郊外的一处八十亩庄院,每年大概可以提供八百多缗的出息。

    就连代表男方用来安置新家的,下城光地坊五瓶里光远街的三进宅邸,也是罗氏大宅那边,以婆罗洲会馆的名义廉价转卖给他的;

    当然了在这寸土寸金的畿内之地,光是这两宗也算相当难得的产业了,没有足够的身份和手段,就算再用更多的钱财也买不下来的。

    不过他和陆霓都不是格外在意这些的人,只会把这份好意和用心,给记在心底而已。

    但是就算是这种天大的喜事,照样也有让人烦扰的地方,比如陆氏的那些亲朋近郊之中,就因此冒出来不少杂音。

    甚至有人隐晦而乐观的暗示他,如今虽然鹿公的影响渐渐淡出,但在百年身后,尚有陆侍郎与陆务观父子,一内一外各为呼应,眼见的陆氏一门又有升腾再兴的格局和气象;

    若是再加上豪门大阀唐氏的财力,已经足以和那位出身八叶罗藩,又纳了宇文藩幺女的镇帅大人,隐隐形成分庭抗礼和相争长短之势。

    一旦陆氏与罗氏相争的话,他究竟是站在那一边,翁婿之情还是知遇之恩,或者居中左右逢源,自得其利。

    一想到这里,他就是说不出来的腻味和恶心。

    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同衷共计,开创更多的事业和新局面,而非要这些许野心和利益面前,争出各长短主次来呢。

    。。。。。。。。。。

    函谷关旧址,幽深的峡屿之中,军旗招展而人声鼎沸。

    “终究是回来了。。”

    前沿都统制兼山南东道安抚副使王端臣,看着远端两山相夹的雄伟关城,搓然叹息着。

    因为,只要拿下这里,就可以彻底切断那些三心二意的西军藩镇们,与北朝洛都最直接的交通联系与后援通道。

    他们想要再支援洛都的话,就得向北从朔方道绕到云中道,再南下河东道,再度过黄河的一个偌大圈子,如果想要大队行军和输送的话,其中还要穿过部分塞外草原诸侯的地盘。

    “后路的犒赏,还没有送来么。。”

    他突然回身到。

    “已经在路上紧赶慢赶了。。”

    随军同行的宣抚使梁乙埋,赶忙道

    “某家这就派人去再催。。”

    “这也急不得。。”

    王端臣对着他继续道

    “连破数关之后,儿郎们已经是身心俱疲了。。”

    “就算是拼命驱使,也是再也无力向前了。。”

    “我需要更多的兵员和甲械。。。”

    然后他有对着身后一干将佐道。

    “还有后续的炮队已经走到哪里了。。”

    在一鼓作气连夺数关之后,将士阵亡也达到了逾万之数,轻重伤者更是满营皆是,因此他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下来。

    事实上越发靠近当初终点,他就越是谨小慎微,审言慎行生怕犯错和再出什么意外的。

    他甚至听说后方有这么一种传闻,说是他乃待罪留用的败军之将,何德何能继续当此二度北伐首功的大任。

    若不是无端临阵换将乃军中大忌,也没有人愿意背负起战事发生变数的责任,早就有人过来摘桃子了。因此,他宁愿用最稳妥最不容易落人口实或是受人攻击的方式,来保证战事的结果。

    尽管如此,形形色色的人等,还是通过各种他无法拒绝的理由和渠道,被陆续塞到了他的麾下。只是为了沾上些许,最后北伐功名成就的光泽。

    比如这个明显出自国族近支,而挤走前任的宣抚使梁乙埋,就是最典型的代表。

    随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函谷关故道内的另一种风貌,就呈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这里一到夜晚,就可以看到山脚草丛兼的磷火点点,那是前年鏖战留下的尸骨,至今还没人收敛,而暴尸荒野所留下的最后一点残迹。( )

第八百章 肘腋10

    辽城之外,接近太子河的无名矮丘背后,

    一处用插满干草篷布遮挡下的地窝子里,些许袅袅的炊烟,侧挖的地沟里吹拂消散出去。

    刺马队探哨什的什长吕方,也正蹲伏在丘上上的一棵枝叶繁茂的矮树上,用六倍数的长单筒咫尺镜,仔细端详着远处河边渡口内的情形。

    吕方乃军队中是为数不多,淮东本地出身的沂州人。算是当地某个吕姓小豪强的旁系子弟,以很有几分勇力而著称。

    只是,在勉强赖以栖身的邬堡,被流窜过来的大队饥民打破之后,他的个人勇力也就变得毫无用处了,最后只能让自己侥幸逃的一命;也由此变成流离失所与道途,奄奄待毙的人群之一了。

    因此,被外来的御营左军强制收拢之后,他就成了那种表现和转变上,最是积极少数典范之一;故而从最初的检疫营、劳役营,编管地、徐州屯户,乡巡护队、县守备团等,一路完整的经历辗转过来;

    才因为淮东军的第二次增扩而进入军中;因此从军起步的较晚,至今才做到了一个什长而已。

    他这一蹲伏就是两三个时辰,直到他身体酸麻而闻见边上的地窝子里,传来某种热食的香味,这才交代了一声走了下来,将哨位让给另一名什副兼小旗。

    里面却是一名头戴钵卷的倭人辅卒,正在做战地速食的酱汤泡饭;

    用事先油炒过的辛辣豆豉和盐菜,加上一块大酱干煮成一锅口味浓重的汤水。然后浇搅在火烤过的风干杂粮饭团上,就是热乎乎的一顿速成饱食。

    而士官们的标准,则是在汤料里多开一个杂碎罐头或是加一根切片风干血肠而已。

    如今的淮东军中充斥着,这类倭人当任的随军杂役;虽然他们普遍身材矮瘦,而不适合正面作战的需要;但是却以需求很少,吃苦耐劳,而敢于冒险和好驱使的性子,得以普遍杂佐劳役于军中。

    给他们的待遇和标准只有二线防戍营的一半,还不到守备团的标准,日常只要吃点大家剩下的残羹剩饭就很是心满意足了。

    比如这个这个从倭人营调过来的银次,虽然说话还很有些口吃,但是却是又一手烹饪的本事,不管什么杂七杂八的玩意到他手中,都能炮制出像样的吃食来。

    而且他格外喜欢带有甜味的玩意,一有闲暇,无论是从田里残存的玉米和高粱的秸秆,还是地下挖出来的带土芦根,他都能有滋有味的吧唧在嘴里。

    他平日里没事念叨最多的,就是自己在淮东攒够了钱之后,回到家乡去把一个叫神乐的女子给接过来安家云云。

    三两口刮着锅底,用完了自己的分量之后,银次又手脚不停去检查坡后拴着的骡马,仔细的清理鞍具,梳理马身上的鬃毛,看起来就是一副勤快的闲不住的模样。

    而吕方,则是一边喂喂打着嗝踱着步慢慢消食,一边打量着后方的狂野,辽城的轮廓就在隐约的地平线中。

    只可惜,城郊的坊区早已经被一次次的动乱所烧毁,又拆除殆尽变成破破烂烂的城郊营地的一部分。

    旷野之中除了灼热阳光下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虫鸣声声之外,就是一片死寂。

    真是浪费了这般的田土啊,他在心中感叹着看这地穴挖出来又堆填在两边,看起来层次分明的深浅土色。

    作为这东北之地最早的人类居邑和农耕区,辽东的太子河流域,经过无数代人的浇沃和开垦,早以及变得富腴而多产。

    只可惜,现在都被荒废弃置,而呈现出板结和干裂的迹象了;

    如果是淮东,这个时节的田地里,应该都是郁郁葱葱的稼禾,还有戴着草帽或是竹笠子,弯腰劳作的人群了;

    也许在田间地头还会时不时的看见,几架自转水车和踏脚翻车,在不停地从触底的泥浆里翻灌出更多的水源来。

    而近年似乎有多了一个新事物,那是一个咆哮声震得十里八乡都能听见的大家伙‘吞进去的是几乎不值什么钱的煤和水,却能从高低落差很大的河道中,汲出喷瀑一般的涌泉来。

    光是这一架大家伙,就足足顶得上数百上千人的轮流接力,或是一大群牲口往复来回的提水浇灌,上一整天的田亩功效呢。

    而被修的到处都是河渠沟壑,四通八达的河道围堤,则让老天爷就算是一是心情不好,多降下来些雨水,也有了足够的地方宣泄和积灌成池。

    因此,前些年就算是不是那么风调雨顺,在军民百姓合力的抢种抢收之下,居然也没有减产多少,而依旧在各处屯庄里足饱有余。

    而各处农官推广的,用稻草泥垒炭炉加热的土法温室,也让各处各种屯庄多了处处茅草大棚的同时,也在大冬天第一次吃上新鲜的菌菜。

    包括他,也亲手参与过干草大棚的搭建,收集过牛羊猪狗的粪肥,而制作成一段段种菌、发菜的坯料……

    突然,树上一声尖锐的哨声,将他惊醒了过来,待到他爬上树接过咫尺镜,才发现远端太子河的渡口上,已经是舟船云集而甲光粼粼了。

    “什副带两人飞骑回去报信告警……”

    “剩下的人与我,继续留哨待机行事……”……

    河北道,骄阳如火,

    “只要,只要在坚持一下……”

    汗流浃背的张德坤,却是咬着牙齿,看着已经在视野之中的冀州城,内心挣扎了半天之后还是喊出了那两个字来。

    “收兵……”

    这一整个春天下来,他利用河北道东部持续不断的饥荒,既剿且抚,既拉又打;又以搜刮积攒起来的资源和朝廷授予的名器,威逼利诱和分化瓦解兼用;才将聚附在老对手张邦昌身边的外围和党羽,给一一排除掉。

    最终将那所谓“河北行台大都督”的影响力和控制区,也挤压到了这个冀州境内。眼看就是他拉出的数万大军,兵临冀州城下做那灭此朝食之事。

    城中都已经有人忙不迭的送出悔过书,和愿意输诚报效的密信来,这时候来自洛都方面十万火急的使节,却在夏日炎炎给他当头泼了一捧冷水。

    因为,南朝大梁从荆湖路的襄樊一线,所发起的二路北伐,居然已经再次席卷了山西、山东道,打破了残破未修的武关险要,进而兵临河南从两西南面威逼直指都亟道了。

    在这种情况下,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和资源,都成了洛都方面不惜代价和手段,所必须罗括的对象了。

    于是辖区仅与都亟道,隔着河阳三桥的张德坤,就成了首当其冲被召回的人马。他几乎是在再次接到急诏的第一时间,就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后方地盘的掌控。

    如果在坚持不肯回师的话,失去了后方的保障和后续军需的输送,在一片饥荒凋敝的河北中部,他根本没有多少自持下去的本钱和屏障了。

    要么随着这动摇的数万人马,变成冀州城里张邦昌一党绝地反攻的那盘菜,要么即使在缺衣少食的坚持当中,部众自己逃散一空。

    当然他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抓住眼前的这个机会,一鼓作气在内部的输诚和呼应下,打破冀州城而获得对方囤积的粮草和物资。

    但是由于和斗争了许久之后,他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和信心,下那个拿所有一切破釜沉舟,拼死一搏的决定。

    行进在有些士气消沉的大军之中,他忽然有所意识到,某些东西不能够有所改变的话,他就算在私底下做再多的手脚,再怎么卑恭虚膝来自保,也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甚至,还比不上一个割据自立,看起来朝夕可灭的张邦昌呢……

    隔了一天半天之后,终于得到城下退兵的确切消息;如同头插进沙堆里的鸵鸟一般,在悲观绝望的情绪中,把自己锁在内室里,而不见任何人的行台大都督张邦昌,就算是喜从天降一般的泛活了过来。

    只觉得饥肠辘辘而胃口大开的他,大声的叫人呈上饭食来,就在一种召集而来的手下面前,一边的大快朵颐,一边的发号施令。

    “快快……”

    “点齐人马……”

    “把那些里通外敌之辈,都给抄拿了……”

    “只要有所嫌疑的,不论出身地位,文武贵庶,一个都不要放过……”

    “全部家资和眷属,之需上缴三成,其余皆用以犒赏将士……”

    “秦明……”

    “在……”

    “你的霹雳营负责东郭……”

    “关胜……”

    “诺,”

    “你的大刀营主持西郭……”

    “杜迁……”

    “诺,”

    “你的门枪队主持北郭……”

    “宋万……”

    “诺,”

    “你的金刚营主持南郭……”

    “内城自有我亲自处分……”

    张邦昌最后总结道。

    然后他又额外叫过衙前将张青,嘱咐了几句,让他专门到内城那几个,家有美艳妻女的那几大户去走一趟。

第八百零一章 沦没

    辽河平原,沿海冲击而成的河洲上。

    稀草野花摇曳之间,地面浅层的潮湿和露水,早已经被高升渐久的骄阳,给蒸成了熏热的地气。

    而一只顶着烈日炎炎的炙烤,紧赶慢赶的军队,仍旧在在尘烟裹卷当中蜿蜒行进着。

    时不时有废弃的车辆,或是受伤的牲畜,被从脚步不停的队伍里分离出来,又毫不兼可惜的迅速丢弃在身后。

    因此在他们过来的路线上,留下来一条各种残骸构成的,断断续续的尾迹。

    这是显然一支高度骡马化的队伍,除了顶盔贯甲持旗跨铳的森然军列之外;还有成群的牲畜和大量的板车、大车、长厢车,充斥其间。

    从装满了粮草辎重军械弹药的输送车辆,乃至休息的兵员和移动的伙房、医帐、宿舍,甚至是简易的指挥所和望台,几乎是应有尽有的。

    只是其中相当部分显然带着仓促改造和加装过后的痕迹,而显得有些不够美观和对称。

    而在这只漫漫车队长龙的先头马队当中,

    人称淮东第六将的第六兵马使沈霍伊,抹着头盔里流淌出来的汗水,浑然不觉脸面积附的尘垢,已经被冲刷出条条黏糊的沟痕;

    他丝毫不顾头顶上被晒的发烫难耐,焦灼而紧促的看着行进的队伍,只觉得走的还不够快,完成的行程还不够多。

    直到胯下的坐骑实在不支而腿软跪下,才又换上另一匹;而如此轮换数次之后,他只觉得腰胯以下的部位都似乎失去了基本的知觉了。

    然后,好容易到了停下来休整和歇息的片刻,他却依旧没有迫不及待的坐下休息,而是亲自带着卫士,一遍遍的巡曳和查看着临时营地;

    一边啃着生硬而重咸甜的压缩干粮,和着酒水囫囵吞,一边亲眼看着那些车帐辎重构成的临时阴凉处,那些老兵和士官们,督促着各自麾下的士卒,安排好行装和车马,相互拍打按摩肢体,饮水进食的过程。

    然后还没有座下半刻沙漏,启行的军号声有再次吹响了。然后他又在部下的搀扶下,重新跨上马背,

    这可真是考验和发掘,他们日常操训与纪律素养、组织效能,最终极限的一番艰难磨练啊。

    “正将……”

    一名亲兵小心的询问道

    “可否到箱车里休息片刻”

    虽然马拉的长厢大车里,同样颠簸震动的不是那么令人舒服,但至少好歹有遮阳的阴蔽和行进中的些许凉风。

    “无妨的……”

    沈霍伊却是摆摆手道。

    “交代他们,继续保持队形和速度……”

    领教和经历过天南和安远之地的潮湿闷热之后,北地夏日的这点暑热,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了。

    他的家族乃是出自吴兴沈氏的别支,祖上最有名的人物,无疑就是数百年前号称隋末最后的忠臣,随扈出奔江都的隋炀帝御驾到了南方,又在宇文成都之乱中殉难的,人称“肉飞仙”的大将沈光,。

    而到了大唐之世,偏安湖州的沈氏一门,就只能算是寻常的地方书香门第,小宦之家。

    但是在开元年间吴兴沈氏的族中,却又再度出了一位史称“女中尧舜”的沈太后,这位闺名贞一,小名珍珠的太后,前半身可谓是跌宕起伏充满了坎坷。

    以小门寒户入选广平王府的选侍身份,为尚且是皇太孙泰兴帝看中,生下了长子兼后来的光宗天子,然后在安史之乱中随长安陷没而流落民间,直到多年后才经由梁公重新找回,相认于宫中。

    而后半生则是充满某种传奇和争议的实际,在泰兴帝中兴时代积劳成疾身故后,她以太后身份辅佐三代朝政,而对内在龙武系继续做大的格局下保扶皇权不坠,对外将那些各方臣下的野心与觊觎压得死死的。

    又将正宫独孤皇后的娘家,最古老的代北勋贵兼后妃世系独孤氏一脉,给剪除殆尽。以惠妃之职而行摄皇后之?。

    然后又在有生之年,用阳谋手段迫使梁公不得不有所妥协,卸下家主和派阀首脑之任,转交给自己的长子蓬莱公,自此远走他乡养老域外,而就此留下了南海与西国在法统上的隔阂和分裂。

    因此,关于这位沈太后也有一些相当乖离的非常之论,比如,泰兴帝壮年之期的因病早亡,就与她脱不得干系的;

    又比如:她可以在泰兴帝身故后,迅速把持宫闱的过程中,果断将控制下的独孤太后,暗中送给梁公受用;甚至是自己也一度亲自上阵,而在内宫一同共效于飞,以确保梁公在帝统继立中的态度和立场。

    为各种野史和轶闻,提供了无数的素材和想象力的来源。

    但正所谓福兮祸兮。正是因为这位“女中尧舜”在世时的手腕得力,将臣下压抑的太狠,所以到了她身故之后,各方的反弹也是不可避免的造成了新一轮的皇权退缩。

    乃至,已经淡出龙武系首领位置,京畿梁氏的当代家主,被作为各方的利益代表而共推出来,取代了一贯倾向皇族的韦氏一族,开始逐步走上架空皇权的数代权臣之路。

    也开创了梁氏被称为“无地藩主”“天下代摄”,以一宗两脉长期垂拱天下的辉煌与再兴时代,

    乙未之乱中,吴兴沈氏也不可避免的遭到池鱼之灾,沈霍伊的祖上这一只被迫出奔南下,而在岭内重新落地生根,繁衍生息下去。

    故而,他算是南朝立国前最早一批北人党的后裔,但是因为家中没有什么仕途显赫的人物,只能靠祖上的些许余泽和渊源,以行商与两浙而保持一个小富之家。

    到了他这一只就剩下殷实人家的水准,虽然父母早亡而姐姐出嫁在外;但是因为他修学用功而博闻强见,而在几房亲族的资助下,得以考拔进了京大的文学院;

    又认识了一些颇有出身来历的同年,以入幕为条件获得某种将来的许诺,眼看就要博得一个仕途的进身之阶?自此改原名沈飞而叫霍伊,取义成就霍去病一般的功业,或是成为伊尹那般的绝代名臣。

    然后,畿内就爆发了影响深远的清远之变,不但沈氏一族经营的店铺和茶山被毁于一旦,就连姐姐也成了寡妇;后来他家名下仅有的一点田土和房宅,也因为资不抵债而被人充公,再另行发卖。

    为了光大和振兴门楣,正在修学当中的他,毅然中途辍学改而去投军;结果那些正版资序的拱卫军和五城防军都没有他的门路;最后就阴差阳错的受人指点或是误导,投在了新编练的龙州团左旗下。

    仅仅是因为按照对方的条件,他曾经在京大的出身来历,可以获得更多的安家费,而他那个带着外甥女寡居在家的姐姐,也正是需要这么一笔救急。

    随后,才明白了自己居然投在了一只海外藩自募的团练旗下,可惜后悔来不及了,形同卖断若干年服役期限的文书已经签下不可悔改了。

    只能硬着头皮随波逐流,作为一个全新建军理念的新部队,但凡是想他这样有点文理和见识基础的人,只要不是运气不好在战场挂掉的话,很容易就得到脱颖而出的机会,而一路节节提拔起来。

    又经过天南和安远之征的诸多战事之后,才得以定下心来,老老实实在这里,谋求更多的发展和前程,起码多攒下一些薪饷和变现的斩获,也能让后方姐姐的日子过的好一些。

    因为姐姐在夫家饱受白眼和骚扰,而拒绝了进一步亲上加亲的要求,而被侵吞了亡夫的遗产赶回娘家来居住,却发现已经没有多少安身之地了。

    这个结果让他及时愤怒又是悲凉,更是由此下定决心,将姐姐的下半辈子背负起来。

    然后,终于遇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北伐和建功立业的机会,以第四营下副将的身份,辗转数千里经过了许多事情和波折,最后才下定决心将姐姐接到淮东来安置,而就此死心塌地的在这里谋取自己的人生价值。

    他现在是淮镇的第六兵马使;属于仅次于那位镇帅和四大统制官之下,六路直属兵马使和四州州兵马使,两州团练使,所构成的前沿序列和主战部队高层之一。

    因此,通常又被人尊称为淮东十二将,不过其中只有五位直属兵马使和两位州兵马使,一位团练使在任,其余的位置都暂时还暂空着。

    其中四位直属兵马使和一位州兵马使,都是出自新军右厢的老部队里,排名最靠前的几个营主官,他亦是其中之一的典范和代表。

    而在剩下三位之中,滨州团练使罗克敌乃是收编自梁山众的大头领,更多是象征性的意义;而密州兵马使傅选,则是出自王贵的前军序列,以勇武先登著称;

    第五兵马使赵秉渊虽然名不见经传,但却是在徐州被帅司抛弃的的上万残余守军中,仅次于行营右护军统领崔邦弼的二号人物。曾任过行帐副都管之职,也就是帅司亲卫队的角色。

    相比之下排位六兵马使之末,沈霍伊的资历就浅薄的多了,他剩下的唯有就是忠诚且勤奋可以奉献了。

    因此,他比大多数人更加的格外珍惜任何机会,总是身先士卒的奔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直到原野之中,再次出现了那条波光粼粼的大河,以及对岸舟船云集的渡口。

    “正将,太子河已经到了”……

    而在辽城郊野之中,重新树立起的营地当中。

    “贵人,其实不用太过担心城中的那些淮军……”

    再次出现在罗湛容身边的博罗会使者,也在对着他信誓旦旦的道。

    “我们的强力盟友已经在南方运作了,”

    “只消或长或短的假以时日,就可以有所转机和变化了。

    罗湛容只是笑而不语,心中却有淡淡的警惕。

    对方这一次前来,却是带了好几家罗藩外围和邻近的附庸诸侯,前来会合的。

    要知道,之前不管罗氏内部如何变故和纷乱,这些外围势力都是打着中立的旗号,两不相帮的置身事外呢。手机用户请访问m.piaotian

    ...

第八百零二章 沦没2

    江宁府,

    玄武湖上的画舫丝和唱曲声,依旧咿咿呀呀的徘徊在空气中。

    “你真还以为,我这段日子做的都是,徒劳无益的事情么……”

    而在一艘私家包下来的小型游船上,身为淮东奏进使的谢徽言,也在对着自己年轻的子侄和厚背,耳提面醒的解释道

    “为藩镇者,亦人臣乎,最令上者所讳而言,”

    “难道不是主帅自出在外,而领下经久不乱,各安其职而百业顺定么。”

    “所以,为长久言计,必有所乱象而竭力告求于上。”

    “因此,这是臣子的本分,也是最基本的态度……”

    “需要常年时履时新的……”

    而与此同时,在石头城内的行在,日常处理公务的观澜阁承明堂之中。

    因为近段时间战事的进展,而显得心情甚好的监国,也在看一些非正常渠道递进的奏书和密扎。

    “臣痛诉……淮镇之弊”

    “淮镇所治,唯重商好利,轻士人而疏于教化”

    “既无宗族之睦,亦少乡梓尊卑之序,”

    “使吏横行于野,而军民玾戏于市井。”

    “是为民风败坏颓丧,而人心不思圣德大道……”

    看到这里,监国不由微微一笑,信手又让人归到一份丙子类的架阁上去。

    而在上面关于淮镇的各种非难和异言,已经按照时间的长短新旧,堆积了好一些数量了。其中一些甚至已经开始泛黄卷边,而积尘若干了。

    正所谓是使功不如使过,一个张扬跋扈饱受非难的外镇臣下,总比一个少有非议,深受人们爱戴和遵从的将帅,要令人安心和亲切的多。

    但是接下来的一份有别于四海卫,或是军监司、或是五房枢要的渠道,而来自东海的第奏,让他不由脸色微微的一变……

    西婆罗洲,抚远州,

    八叶小罗藩的领地内,旧是一副阳光充沛而海风烈烈的热带风情下,慢节奏的生活日常。

    只是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道路拓宽和平整了,各种引水渠和灌溉的田亩也大为增加了;沿途人气和建筑密度,有了明显的增长。

    而各种畜力水车和中小型工坊,几乎是沿着道路和河流的支干线,逐步摊开。

    而变化最明显的无疑还是发生在。罗藩的主城——罗子城,以及海边小港之间;

    作为藩主罗氏的居城明显得到了增建和翻新,并且正在新筑一道更大范围的高大外墙,而将城郊形成不久的大片居民区,以及联通小港的道路一起,都囊括了进去。

    当然说是小港,但当初的小小私港,现在已经是船舶往来密切,常居人口过万的,中等规模的港市了。而市面上流通和充斥着,也是充满广府风尚的各种事物。

    至于在罗子城中,主要的街道也得到了重新的布设和清理,而不复原本那种不管雨季旱季,不是坑坑洼洼就是深陷泥泞的境况。

    而随着那些在淮东军中效力的,形形色色罗藩子弟和家臣、领民的亲族,经年累月所寄回来钱财和物资,大量更加高大宽敞的新建筑,也在城中各处居民区,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

    而让原本相当安稳平和而少有变化的罗子城,居然有了一种日新月异的兴盛气象。

    事实上放眼东西婆罗洲,这些年也就是罗藩这里,有足够而源源不断的财力和物力,并且有相应的决心和魄力,进行这些改善治下民生和生活环境的大动作。

    至于其他地方的藩主,只要能保证自己的生活水准和奢侈享受,巴不得领下的人口,能够维持最低需求的现状才是最好。

    也因此在周边的领下,造就了大量长短期的用工和谋生的机会;甚至还有不少外藩的国人,乘势迁移了过来而做那长久的生计打算。

    为此,周边的藩家领有,也没少诟病非议过,但最后都不得不保持了沉默和有限放任自流的态度。

    因为在事实上,如今的西婆罗洲大部和东婆罗洲的部分藩家,其实多少都要直接或是间接的仰仗,或是通过罗氏主导的所谓婆罗洲商会,来完成领下的特产输出和各项外来物资的流通,乃至日常奢侈品的供给用度。

    正所谓是“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习惯了来自广府风尚的高水准和眼界之后,就很难再回到原本,关起门来自得其乐的过往了。

    特别是在这些年,国朝市面上普遍不景气,而海外藩的产品普遍滞销和积压的情况下,这种稳定而长期的依赖性需求,就更加显得弥足珍贵了。

    而有了来自龙州团练在人员和武器上的支援,哪怕只是一些退役的老卒和淘汰的军械;由罗藩牵头下由邻近数个藩家联手,对于内陆深山中尚不开化的土蛮,几次征拓和捕奴行动,也以较少的代价取得了大获成功和不小的战果。

    光是罗藩一地,就至少开辟了十七个大大小小的新村寨,为领下的家臣和国人,增添了近万名的廉价藩奴,来满足日常的驱役和劳作;

    要是放在过去,甚至还要为如此之多藩奴所消耗的粮食犯愁;但是现在作为西婆罗洲重要的口岸和新兴港埠,罗藩领下还怕什么东西供应不足么。

    因此,罗子城外临海的高地上,罗氏新修的大型别馆之中,家中与此相关的各人,也自有一番心情。

    从这里的露台,可以清楚的看见出入港区的繁忙帆幅,因此事实上每隔两三天,就有专门通讯往来的快船抵达这里;而带来与本地相关的各种书信和大量消息,以及专供给罗藩本家各色,来自广府的新奇产品和流行事物。

    身为八叶小罗的当代藩主,他已经是中等伯位的世爵,因为交付和放下了最大的矛盾和心结,再加上聘自广府的名义会诊,他也从病痛中逐渐恢复过来;

    虽然头发有更多白了一些,逧是至少身体已经重新恢复了,能够骑马射猎的往昔状态。他甚至还有心情和打算,看看能不能再生一两个儿女,以便慰怀于膝下。

    反正这个年龄所生的孩子,已经不可能影响到罗藩的继承传统。反而可以从小教养着,日后成为长兄的帮手和助力。

    而这一切都是他那位威名赫赫的长子,给带来的一连串变化和风光,连带着其他与罗氏有关的近支远宗,都没有了杂音和异见。

    而是想着各种门径,来巴结和讨好他这个嫡支的当主;就连朝廷派在州上的刺史和巡查,都要时不时的遣人过来问好告安;

    或是干脆在年节之期亲自拜访一二,询问一下这位当地孚有影响力的老藩主,有什么特别的需要或是不够满意,顺心的地方。

    正所谓是“投之以桃李,报之以琼瑶。”他自然不会不知好歹的拿捏身段,但也不会就此与他们格外的亲近,而刻意谋求些什么,只是维持在一个顺理成章,到顺水推舟的日常程度上。

    毕竟,随着占据小半抚远州的罗藩领下,逐渐的兴盛与繁荣,自然而然的也就和这些,朝廷派遣在州上官员们的官声和政绩,形成了息息相关的互动关系。

    他既然现在已经是在坐享其成,而等待着交班的时刻到来;因此在行事上也自有分寸和手腕,断然不会想成为拖自己儿子后腿的累赘,乃至无意间成为卷入别人权力斗争中的那个工具。

    但不管怎么说,

    当年启年公身故后罗氏本藩,就一直在走下坡路的消沉和低潮,终于被他的下一代出类拔萃的长子,给硬生生的扭转和改变了。

    就连作为曾经舅家的外州楚氏,作为当初鼓动和支持长子最有力的外部势力,听说也是暗自悔青了肠子,而欲以重新和这位前程无限的外甥,重新修好那些年久不来往的疏远关系。

    而作为最重要的管事姨娘,尔莎则是欣喜又是忧虑着,欣喜的是这位她从小抚养过的大公子,现在的成就已经让人无法想像了;但忧虑的是自己的女儿,还能够如愿的继续留在兄长身边,而为罗氏继续开枝散叶吗。

    至于罗藩主那位续弦的夫人,则是在接到儿子罗念祖的书信后,已经禁不住泪流满面了,

    因为她的儿子,罗藩的二公子,得兄长之余泽,被荫补成为正九品的承令郎,并授予令武乡男的国爵

    哪怕是最低等的乡邑国爵,但也意味着,就算失去了罗凡能够继承的一切后,就凭这个爵位也能在广府,娶一个门第近似的豪商之家,别门立户很好的生活和传家下去了。

    真是不枉自己不顾身份和矜持的,在那位大公子面前卑恭虚膝而不顾一切的委曲求全的结果,看来还是取得了一个比较好的结果。

    她有时候甚至会这么想,或许自己能够再不顾脸面一些,还能从那位大公子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手机用户请访问m.piaotian

第809章 沦没3

    辽城的郊野,新立起来的营地中,青马头纹的大旗之下。

    “不要急着进攻,”

    一身戎装的罗湛容,也在看着天边的阴云。

    “须得等雨水下来……再作打算”

    “应是对淮镇赖以为长的火器……有所影响和削弱”

    “然后再多准备 一些器械和营造……”

    事实上他只是觉得,在还无法隔断辽城内外交通的情况下,贸然发动攻击不过是浪费宝贵的实力。

    想到这里,他心有余悸的看着营地周围,那些笼罩在天幕之下,被重新加固和数倍增设的拒马,鹿寨和壕沟,才将那些许的不安和惊悸,给暗自压制了下去。

    有足够距离的缓冲和外围的警戒,决计再不可能让故事重演了。

    然而,显然他在军略之上的迟疑和优柔寡断,还是再次带来了某种后果。

    突然急报而来的最新消息,留守渡口的人马遭到对岸火器的攻击,而陷入苦战亟待增援。

    灰蒙蒙的天之下,太子河的西北岸边已经沸腾了起来。

    随着而震耳欲聋的铳炮齐鸣,刹那间撕破了河面上的淡淡的薄雾和犹自黯淡的晨曦,也打破了无数人的美梦与宁静;将无数密集的铅子和硕大灼热的铁弹,掠过河面而投射到对岸的营帐中去。

    而在河岸的下方,则是已经列队整齐步入河中的先发将士。

    “开始抢渡……”

    “相互拉紧……”

    “前后固定成串……”

    随着士官们压低的怒吼声,这些推动着木排和浮舟的精悍将士,涉水在浑浊的河流水当中,奋力搅动扒拉着手脚,向前跋涉和泅渡着。

    虽然,太子河并不算一种通常意义上的大河,并且还没有进入真正 的汛期,但是深浅不一的河面,还是足以对造成相应的麻烦和阻碍。

    至少在此期间,受制于水流阻力而动作慢吞吞形同龟速的他们,除了身边的些许浮伐之外,就再没有任何的遮掩了,也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击和回应,就形同一个个任人宰割的活标浮靶一般。

    但在军情如火和军令如山面前,没有人会丝毫迟疑和退缩;一贯以来的严酷训练 和组织严密,久经沙场的老道经验和判断,让他们从容不迫合力扛着临时载具,井然有序的鱼贯趟入河中;而变成一个个随着哗哗水声,向前飘浮的众多小点。

    哪怕,头顶上是飞射的弹丸咻咻和炮火掠过的呼啸声。带着隐隐约约的粗细弹道和轨迹,如同密集的骤雨一般的落在对岸渡口的营地当中。

    溅射三五点的火光和浓烟,还有惊惶失措奔走的成片身影。但是对方似乎就是没有察觉到,也没有想到针对河道中的反击和压制。

    事实上,对方在拆毁了太子河上的所有渡桥,收缴了上下游数十里的舟船之后,显然就有些托大和盲目自信了。

    然后,就像是格外难熬的时间和喧嚣,已经过了许久一般,浮动游曳在最前端的数名敢战士,最后还是在软绵绵的河滩触感中,再次迎来了脚踏实地的那一刻。

    只是他们并没有急于离开水面上岸,而是抓着推到一边去,用插下的铁钎固定好;再返身站在河水里,努力的帮助 更多后续泅渡过来的战友,用绳子将他们和托着武器的载具一起,给加快速度拉扯过来。

    又在他们的帮助 下,用木排拆散那片就地树立起来,成为一道最简陋的挡板和防线。

    然后顾不得浑身湿透正在滴水,解开被油纸和防水的胶皮披风包裹紧紧的武器,相互帮助 着装填弹药,安插上尖刺。

    这时候,乱哄哄的渡口营地中,才似乎注意到被摸近的敌势威胁。凌乱的抛射过来一批箭矢阻击,却只有寥寥无几的命中率,其余都落在了河水和泥滩里。

    那些不幸中箭受创的将士,只是在浅浅闷哼倒地之后,在同袍的帮助 下拖爬到一边去,努力的给别人让开前行的通道,然后第一批被装填好的火铳被举了起来,等待射击的号令,

    虽然在此期间,又有人中箭倒下,但是随着急促传递的口令,让剩下的大多数人都做好了击发准备 。

    这时候,纷乱的营地当中,也在对岸稀疏下来铳炮的打击下,总算是反应过来,匆忙而仓促的对着河岸的低洼处,组织了一只披甲持刃的人马推开遮拦冲了出来。

    迎面就是血光绽射在他们之中,却是对岸的猎兵开始陆续发威了;数只射程更远的细口长铳集火,甚至直接将站在后队的旗手,连同手中的旗帜给打倒、打折城数段。

    也将这只骤然冲出的人马中,制造了短暂的混乱和停滞。

    然后,涉足在河水和和浅滩里的队列业已排好了,仅仅是转轮快铳和短管喇叭铳的当面一次仓促成排攒射,就像是迎面倒进这些人群里的滚水一般,此起彼伏的血晕染,随着撕裂甲衣和贯穿**的弹丸,而成排炸裂开来。

    然后迎上前去就是分层多排的刺刀猛然戳杀,最先两三排打乱的敌兵就遭了大殃,瞬间就被刺倒一片,许多人被尖刺穿透身体抵着,口吐鲜血往后推动了好几步,才陆续仰面倒下。

    然后,后排剩下的火铳也稍许延迟之后当面击发了,炽热的铅丸在近距离内以强力的惯性,轻易就穿透了前后簇拥在一起的两三具身体;

    而这些铳兵却没有丝毫的停顿,继xu 踩过敌兵构成的尸体带,紧紧挨在一起奋勇向前,以成排的铳刺突入残缺不全的敌阵中,继xu 以交替掩护刺杀的小团体分段突po 开来。

    就像是接连被推倒崩塌的墙壁那样,然后剩下的就是尾衔着溃败之势追杀进去了。

    这时候,河岸的高处上,才升起一面代表占据滩头而示意停止炮击的特殊旗帜。

    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渡口中的战斗就已经结束了;只剩下少许乱糟糟的在远方,绝尘而去的仓皇身影。

    那些被集中起来的舟船,也被撑划回对岸,然后用数股绳子加固成为一道,勉强可以走人的浮桥通道。

    而在另一些稍大的河船上,装载着马匹和其他的辎重、器械,也在绳子的拖曳下,缓缓的摆渡过来。

    与此同时,对方重新裹挟着败兵的后援,也终于赶了上来;然而迎接他们的就只有已经进入阵地,而绵密发射的铅子弹雨。

    已经抢先上岸的上千名铳军和一百多名压阵的白兵;仅仅是利用现成的营地和工事,让他们的反击徒劳无功。

    这些仓促而至的敌人,在数度冲击却还没能摸到营地边缘,就已经丢下一路尸体后,也只能被迫铩羽而归,缓缓地消失在来得方向上。

    这时候,代表中军的银边将旗和后续的炮队,也缓缓的分批渡过河来了。

    然后,随着第一批完成登岸的战马,作为联络信使的些许骑兵,也从这个渡口营地开始飞驰而出……

    辽城,临时驻所的房间内,

    才刚刚体会了****滋味后的奸情恋热,还在持续发酵着。

    自从把自己彻底交给我之后,三枚就像是全身心对我放开了一般;虽然在人前还是那么副高冷勿进的模样;但在私下独处的时候,却也在生涩的服从当中,解锁了许多新的乐趣和花样。

    因此,这一刻难得穿戴整齐的反坐在我怀里,主动口舌相抵耳鬓厮磨着索取着彼此带来的愉悦与情致,用紧密无间的身体接触,来深入浅出的往复交流和体会,用爱发电和局部运动的基本原理。

    我深入领会一个中心为支撑点,紧紧抓住两个重点作为固定物,充分享受 着贴身体操和体内运动取暖的真谛。

    在口中还微声念着广播体操的节拍: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上上下下……”。

    然后不知何时,又变成某种版本的洗澡歌。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噜啦噜啦噜啦噜啦噜啦咧噜啦”

    “我爱洗澡乌龟跌到”

    “小心跳蚤好多泡泡”

    “美人鱼想逃跑……”

    “上冲冲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

    “带上浴帽蹦蹦跳跳幺幺幺幺”

    “我家的妹子好好坐……”

    “有空再来握握胸。”

    然后,不知何时又变成了:

    “摩擦摩擦在这光滑的地上摩擦”

    “摩擦似魔鬼的步伐似魔鬼的步伐”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一步一步似爪牙”

    当三枚就像是条滑溜溜的美人鱼,顽强交颈抵缠着我做那催死挣扎的动作,却在怀中再次瘫软下来之后。

    “禀告主公……”

    这时候一个通报,打断了无声胜有声情绪和气氛。

    “辽西来援的信使……已经进入城下了。”

    既然,我期待的后援已经到了,那就可以对着城中那些人摊牌了。

    ps

    主动推荐两本历史类的精品,

    一本是春秋战国的《春秋之我为王姐控》。或者也可以称之为《春秋之我是如何挖孔夫子墙角的》

    一本是汉初的《我要做皇帝推人妻》,或者说也可以称之为《我所不知道 的汉朝那些下限》

    --╯蓝√√

第八百零四章 沦没4

    临时的

    “什么,贵部要撤离了?……”

    一干罗氏重臣震惊和惶惑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不似作伪和虚情假意,但我还是努力想从他们脸上,找到点别的什么东西。

    比如庆幸、解脱、欣喜若狂什么的,很可惜没有看到,而是一片如茫然无措和失落。

    “这可如何是好……”

    “万万不可以……”

    “难道淮镇,也要抛弃我等了么……”

    “贵方难道置这城中二十万军民,也不顾了么……”

    然后,他们才抑制不住情绪机动,七嘴八舌的叫嚷和呼喊起来了。

    “真是够了……”

    我喝声打断他们的杂音道。

    “光是凭借一个辽城,就算能够打退再多的叛党……”

    “也不过是坐吃山空,徒困死地被动以对而已……”

    我缓了缓口气道

    “而矢弹甲械钱粮人员,缺少可靠的补充来源……”

    “日益损耗之下,也不过是用部分就少一分……”

    “而叛党居于外围却是……不断的裹挟和搜刮座大……”

    “在此情形下唯有主动转进……而打破这个局面”

    “从叛党逐渐所占据上风的势里跳出去”

    “换一个我部所胜长的地势和环境,才有相应的机会和出路……”

    当然,我还没有说出来的潜台词,就是只要能够按然撤出南下,背靠已经和淮东联成一线的辽东半岛,就能重新掌握安东局面的主动性;在攻守进退都有相应的余地和缓冲的纵深了。

    这样无论是继续对占据了辽城的叛党保持威压姿态,或是在此条件成熟而伺机出兵干预,或是转而讨伐东面和东南面的那些附庸诸侯,从中谋取好处和权益,乃至管领和统治的名分……

    而之前没有下定决心启行,乃是因为内定的后援未至而本阵实力尚且有所不足,守城还能以寡御众,但要是贸然出奔的话,沿途可能?到的变数就比较大的缘故。

    “因此,我部欢迎一切愿意随行上路的人等……”

    我摇摇头将这些思绪和杂念,甩开继续道。

    “并且为此保证相应的安置和周全……”

    “这只是单方面的通告……”

    “希望各位好之为之吧……”

    一口气宣布完这么多,我再也不理会他们的反应而径直离开。

    当然了,我并没有将其中一路外援已经到来,并且占据了敌阵后方的消息,公布和泄露出来,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刻。

    虽然城外大敌当前,但是内外消息并没有因此断绝。我方固然能够源源不断的得到外部消息的同时,城中自然也少不得一些蠢蠢欲动起来的人等,与不明势力进行内外交通的可疑行迹。

    就算是决定要走,那也得准备充足的走,把身后之事给梳理清楚了,才能安心上路不是?。毕竟,当初只是为了管理而来的我,阴差阳错的卷入太多的事件当中,已经在这里耽搁的太久了。

    半响之后,

    回到了相比隐秘而封闭的住所内室,又屏退左右,将一切富氏的奴婢人等都赶出去后,大司丞罗虞绷紧的脸色就像是,从内向外的爆开来而彻底扭曲了。

    “怎当如此。”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他却是在破口大骂声中,狠命打砸一些器物陈设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和忧虑。

    淮镇那些人居然打算撤走了,这无疑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要知道他之前已经串联和好些人,并且多次与内外交通过了。

    准备对攻城无力却又投鼠忌器的城外叛党,奇货可居的提出更多的条件和前提;对内则挟叛党咄咄逼人的威胁以自重,好生聚一群临时的班底和拥护者,造成某种既成事实的假象,来获得更多的筹码和分量。

    最好能够说服其他人,从旁支当中给推举出一个,名义上的临时藩主来。这样就算是拿来出卖,也就有更多的价值了。

    可就在这紧要关头,辽城之中一旦少了淮镇,这个重要的威慑和压倒性的筹码之后,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就算是他想要马上卖身投靠,也已经是大幅度的身价和作用缩水了。

    不要说是保住这个代官之首的大司丞身份,很可能就算是退而求其次的国造,也没有了可能性了。

    他怎么能够满意这个结果和局面呢,他又怎么可能接受这个事实呢,

    他在心中往复徘徊和激烈斗争着,

    当再次走出这件内室来的时候,他已经重新恢复成了那个从容咄定的大司丞,只是眼中隐隐有某种名为情绪激荡的火焰在燃烧着。

    去******罗湛基的知遇之恩,去他妈罗允孝的提携的,他要全力以赴不顾一切的,为自己好好活着了,而不是给城里这些拗不过去的忠臣孝子陪葬。

    不管是谁,也不能阻挡他了……

    而在当天夜里,我就见到了所谓的成效。

    最先上门拜访的居然是内宰朱彦年,这位安东大罗氏最资深的重臣,只是在形容上看起来似乎一下子老态了许多。

    “居然是朱公亲自前来……”

    我有些惊讶的直接问道

    “本还以为至少应该派别人过来的……”

    “本就是冢中枯骨尔……”

    他有些沧桑的叹息道

    “实在不敢当得。淮帅这般礼敬”

    “只是担忧身后家人亲族着落,……”

    “这才厚颜过来想讨个人情……”

    “这个自当好说……”

    我当然拍着胸口包揽道。

    “我淮东虽然地寡贫弱,但是还是能保证朱公举家的生活无忧……”

    “还请朱公亦能随我同行且去,”

    我又满是期待的继续

    “正好有些事情可以日夜有所请益……”

    当然了,如果能够乘此机会拐走这位的话,那就算是这次守卫辽城的最重的大收获了;

    毕竟,他在罗氏本家已经服侍和效力了至少三代藩主,如果再加上昙花一现的代藩主罗允孝,那就是四代人了。

    虽然大多数时候的权限和影响力,都不出辽城州境内乃至辽城之外,但是正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他的存在和作用虽然大多数时候并不见诸于世;但是从历代罗氏本家所遭遇的危机和丧乱之后,总能够顽强而迅速恢复过来,自然也有身为内宰让他事无巨细纵览本家大多数庶务的他,一份不可或缺的功劳和成绩的。

    而他毕生所掌握的经验和见历,还有历代罗藩的各种内情和隐秘,却是几乎无人可以取代和相提并论,光是放在官办联校那里,就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瑞和坐镇。

    “呵呵呵……”

    他却笑了起来

    “老身已经年高,侍奉罗藩亦有四代了……”

    “实在不堪与道途了,只想留下来亲眼看着……”

    “本家和那些人的最后结局……”

    “镇帅这番好意,却在只能愧而心领了……”

    他这番话语和心意让我顿是哑然无语,不禁有些失望又不由肃然起敬。

    这位罗藩最资深的老臣,居然不是打算卖身投靠我的淮东,只是打算以家人后事想托付,然后自己为过往的一切陪葬而已。

    不过,这也是个不错的榜样了,足以起到某种千金市马骨的效果了。

    “那就后事拜托朱公……”

    我郑重其事的对他行了一礼。

    既然决定撤离,但对于罗氏上层交底之后,还有一个准备的期间和缓冲。

    但是接下来时间里,就在没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上门了。得到消息和动静,私下跑过来接洽和投奔的,主要都是城内中下阶层的臣属官吏士人;

    却主要是因为对于自身前程的悲观失望和担忧;比如乃是出自罗允孝当权后大批提拔的新晋阶层;或是曾经站在坚决对抗叛党的立场上,或是自觉不能见容于罗湛容的;诸如此类的种种缘由,

    而害怕叛党卷土重来之后的大清洗和报复手段;或是干脆厌倦了本家的争夺不休和朝不保夕,而打算出奔另寻安稳处的……

    其中顶破天也就是中大夫的阶级,不过平均的文化水准和阅历还算是相当的不错。

    然后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当中,突然传来一个意外噩耗,管领张义新在城中巡视时遇刺,麾下残余的安东守捉军,也因此人心涣散,不复为所用了。

    而随后大司丞罗虞,则更是在城内就此人间蒸发而玩起了失踪,不知道是被吓破了胆还是遭遇了不测,或是另有所想。总之就是连他的手下,也做了鸟兽散而大多数都找不回来了。

    最后继续站在台面上**支撑大局的,就剩下这么一个内宰朱彦年了,他几乎是无条件的配合着我,将城中可以利用到的资源,和愿意和我们一起走的人手,都给尽量编排城相应的队列,以便带着上路。

    这样收拢下来,除了那些数千名的普通官吏和相关商户、匠人,从事各行各业的普通居民百姓之外,居然还有两千多罗氏的军卒;

    主要是朱彦年麾下的那些内城藩卫,和部分安东守捉军的残部,作为代价就是需要带上他们的眷属,以避开辽城之内无休止的争夺与杀戮。

    这样出奔辽城的队伍,就变成了上万人的规模了,但还在我的心理预期当中;于是重新整顿和编排次序,又多耽搁了一天,才在各色的眼光和表情的目送下,重新打开了辽城北门。手机用户请访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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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介绍:
&nbp;&nbp;&nbp;&nbp;被穿越者所改变数百年后,大唐的辉煌与荣耀已然不再,大6中央王朝玉遍布诸羊大洲的海外唐人诸侯的矛盾,却已经不可妥协,一个充满黑暗与血泪的绵连乱世,能够为新的穿越者终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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