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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txt下载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四章 试手

    第七十四章试手

    轻轻晃动的马车中,我重新踏上了旅程

    在这陌生的世界中,颠沛流了大半年,突然有了一个来自同时空的同伴,而且还是荫萝外表的谜样生物,不由让人悲喜交加的感叹,世事无常的命运弄人什么的。

    然后庆幸其,吾道不孤的同时,至少还有一个可以正常交流沟通,乃至倾诉吐糟的对象。乃至jing神和思想上,相互依偎取暖的心灵慰藉。

    但是起码她看起来比我小,但是在这个世界的起步,看起来比我早上许多,在各种ri常和资讯上,比我更具有优势,这恰好是我目前所短板的,虽然信任度和可靠xing上还有待商榷。

    但我至少不用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收集资料,兼带探路踩点什么的维持基本的安全感了。与此同时,我的旅伴也大大增加了。

    像虞侯风卷旗和他的一小队人马,被我指名留下来继续同行,对此,他千恩万谢的鞍前马后奔走不停。

    另一个潜在的好消息是

    韩良臣或者说韩世宗同学,也默认了某种事实,打算随我南下去先看看再说,这样我总算空手套白狼的到手历史武将一个,虽然个人声望和关系,还只是在友善左右,忠诚度也在6、70上下。

    要知道寻常情况下,像这种有着成熟历史观和背景势力的成名人物,可没那么好上手或是变更立场的,光靠恩情什么的,并不足以长期套牢和束缚一个人的立场,还要给他满足基本的诉求,到足够的发展空间,乃至实现理念和展露才华等等,其他值得追随的理由,才是长久相互扶持共济之道。

    不过显然这一路上,在没有他们出手的机会了。

    有这么一只jing英模版加权势光环的行司卫队同行,基本消弭了到途中绝大多是的风险和隐患,不但沿途有地方官府和驻军,殷情招待和迎送,而且基本不用担心不给的问题。

    而他们唯一一次出手,就是用齐shè和排击,驱散了堵塞道路的不明人群而已,就像是割稻草一样的,留下大片尸体和血泊,一哄而散。

    更何况旅途有红袖相伴,虽然这只红袖未免太**了点。只是她成功的将陈夫人邀上那辆特制马车之后,就时常呆在一起,看起来颇得其心的样子。

    我这一行,一路穿州过县,经睦州、衡州,进入陈夫人名义上的娘家——饶州,却没有多停留,又继续前行到抚州,再转道吉州,经由庐陵,太和,入虔州,抵达虔化,就算到了南朝东南行司的宁都置制的治所。

    沿途的地势,也从平原,变成了高低起伏的零星丘陵,然后丘陵越来越密集,又变成大大小小山地之间,大片的盆地和旷阔的谷道。

    于是又从当地,增派了一百名府兵和两百名军役杂使,作为开道通障和沿途翻山搭桥的脚力之用。

    只是越往南走,除了沿途的景sè风物之外,就不免还多了一道独特的景观。

    因为在尚称完好的大路上,最常见的,就是满载于道途的南投百姓,国朝已经动乱百载,不要说打成一桶浆糊的北地,就算是最jing华的东南和荆楚地区,亦是大小战乱不断。

    因此一年到头,最不缺乏的就是这些因为走投无路,或是抱着其他憧憬和梦想,而踏上南投之路的流人。

    起码在岭外南朝控制下的地区,数十载不闻兵戈的基本安定和平和,还是有的。再加上南朝为了和洛都争夺正溯的某种宣传和舆论大战,不免将南朝下辖吹嘘成与北地流离失所,形成鲜明对比地上天堂。

    因此,历年历代以来,南奔之人终年不绝,只是根据季节和时局,数量多寡而已。因为饥荽,因为体弱,因为气候不适,各种死在道路上的亦不在少数,因此沿途不乏据说掩埋了累累尸骨的野冢,亦有僧人树立的招魂浮屠和依山雕啄的佛龛。

    随着抽打鞭子和骑士奔驰而过的声音,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前面就是梅岭古道了。”

    风卷旗过来,对我特意通传道。

    “须得停下来稍作歇息准备一二。。”

    所谓南岭或者,其实是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构成横断南荒,绵延不绝五岭山脉。梅岭古道正位于大庾岭中段。

    海拔并不算高,有大道盘山半腰之后,却被人为的长二十丈,宽三丈,高十丈的大山凹,开通了一条宽一丈余,长三十多华里的山间大道,成为长江与珠江相连的黄金通道。

    是以这里商旅富集,在山下依托古驿站,形成过一个规模相当大的安远镇,只是这些都已经随昨ri黄花流水去了,只剩下一个外围关卡,兼带的小型军营,稀疏斜斜的旗帜刁斗,昭示这他们作为二线部队的懒散和空闲。

    而在,

    高耸绵连的大山背后,就是被称为岭外,或是南朝的岭南诸道地区,从原本被南海都督府逐步吞并的岭南五府经略使,加上安南都护府和黔中道道基础上,最终扩张析分成陆上七道,两大海道,

    据有后世的广东、海南、广西大部和云贵部分,以及大半个中南半岛,再加上诸多海陆藩领、属国的偌大版图。

    岭南之地自古以来以山地、丘陵、台地、平原交错复杂地貌著称,且因为山地较多,河流密布,遍地蛮荒,密林水泽,最早是隋唐以降,用来流人的苦厄之地,

    虽然秦代就已经设立的南海、桂林、象郡所谓的“岭南三郡”,但历代沿革变化有限,真正的开化,却是在开元名相张九龄,在大庾岭开凿了梅关古道以后,岭南地区才得到逐步地开发。

    然后经历了乾元、泰兴后,为了支持南海大开拓和终年不绝的藩贡体系,而不惜代价发数道军民开山劈石,从五岭的崇山峻岭中,辟出了多条越岭道和转运水路。

    然后是大量涌入的军民户口,对岭外两百年间披荆斩棘的开发和经营,以及南朝确立后,大兴土木的建设这片根本之地,才有如今偏安岭南一隅的局面。

    其间既有气势磅纵横的平原;既有岩溶洞穴,也有川峡险滩的奇景,更有海天一sè的港湾风光。

    此外还可以算上南朝在岭北地区设置的五路招讨行司,在两浙、江西、荆湖到西蜀,云贵所控制的部分地盘。却是在南朝建立的百多年间,经历了永嘉大进军,宁佑北伐等数次失败或是部分成功的大征之后,才形成的现今的格局。

    宿夜在安远镇的时光,让我颇为感叹的却是另一个发现。

    因为相对的稳定,带来ri常维护的需要,硬化路面的直道和林立的电报线杆这两样,代表大唐全盛时期建设成就的产物,终于又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据说在被称为乾元,泰兴中兴之后,大唐的黄金时代,历代天子想要有所称道的成就,就是拼命投入建设和拓展这两样事物。

    因此在朝廷中枢的权威,最强势的时代,密布的传讯线路,处于两京之间大唐的中枢,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将政令传达和反馈在天下二十七道,九大都护,管领州府六百有余,五千多县治,以及数以百计的的羁縻属和诸侯之地之间,并且对来自最偏远或是边疆地区的消息,作出相应的对策和反应。

    有了这些四通八达的直道,大唐的军队和钱粮,可以通过整个封建时代最高效的动员和调集体系,来慢慢抚平那些遭受灾荒的地区和人口,或是将反乱的苗头,扼杀在萌芽之中。

    在乙未之乱后,被称为大崩坏的时代中,整个北地或是南方大部分地区的直道和线路,都被战乱拉锯的磨盘给毁灭殆尽,蒙尘朽烂在野草蔓生之中。

    只有从广州誓师起兵,乘机吞并整个岭外地区和南海藩属的南海都督府境内,才得以保全了大部分基础设施,并且在技术和工艺的大批流失残缺的情况下,修修补补的沿用至今。

    籍着这个停留的空档,宇文萝萝也过来和我聊了几句,然后给我一个小惊喜,从夹层盒子里取出一把jing致的火铳,属于骑从卫队的制式。

    这是她故作新奇眼热,替我从陈夫人的骑从卫队那里,讨要了一把备换的来,作为赏玩之物。

    其中的主要零件三下五除二就被我拆散了下来,和包裹的皮套、绒布,以及用来搽试的麂皮和棉头通杆什么,整齐的码放在一起。

    这是一把颇为原始的遂发枪,厚实的滑膛短管和缩口,半曲指痕的握把,jing巧的弹簧夹片和jing心挑选的燧石,通体缕刻着某种飞马踏云的纹饰,充满了某种穿越者前人,所留下的匠心和遗存,但是也就是这个程度了。

    我又拿起木质药瓶和装着铅丸的布袋,还有配套的工具检查了一下,铅丸是手工熔制打磨的,配重只能个人掌握,

    又倒出一点药粉搓在手指上,火药的成分不知,颗粒还算细腻,保存的也很好,没有板结和cháo感,而药瓶的盖子,同样也是称量火药的用具,有涂蜡额封口,看起来具有一定防水能力。

    依照这种工艺和材料,估计也是在小范围的特殊配备,推广起来足够让军需官和后勤维护人员破产的。

    这样的话,我料想中全火器的部队,就相去甚远了,只能作为弓弩一般的远程压制和辅助兵种之一,在大规模冷兵器战斗中发挥作用。

    但从另一方面说更多装备和战术上改良的空间,也意味着我的机遇和前景,就看我怎么运作和利用这些知识上的代差。

    想到这里,我走下马车来,对正在布置行帐的风卷旗吩咐了几句,

    “什么,参军想试试手么?。。”

    他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给我找了处靠山的空地,还细心找个木牌,画上一圈充作靶子。

    不多会,也有好奇的骑从护卫凑过来,大有看我的热闹之意。因为没有三点一线的准星什么的瞄具,我只能站在二十步外,用枪管的脊线,来粗略对准。

    有些费力的扣动下去,几乎是延迟了半个呼气的冲程之后,才听碰的一声和手中震感,随着枪口喷出的袅袅白烟,惊起一小群飞鸟,也引来了更多探头探脑的旁人

    嗅着呛人的味道,我皱皱眉头,烟雾还是有点大,燃烧也不是那么充分,火药改进的余地很大。

    又看了眼枪膛,里面的残渣有点多,这也意味这,需要经常清理的必要xing,引申开来,就是战场持续火力的遮断,也要个折扣。

    这第一发,自然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不过这不算什么,我又开始通膛装药垫实塞紧,最后填蛋,再把燧石复位到待击,就像我之前反复cāo作过的一样。

    有打了一发,同样不知道飞哪里去,不过我不气遂,找根木杖做支架,托住枪身,这次打在靶子旁边的山壁上,溅起一蓬沙石。

    对着拿回来的靶子,我估计了一下弹道和偏转程度,又走到弹孔前,一小片风化的碎石被打落下来,变形的铅丸,嵌在碎窝中,穿透力和冲击力还可以,起码可以近距离对付轻甲的人。

    我一口气就借故试shè了十几发,才算找到真正的初步手感,最后几发几乎都打在了靶子上,引得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叹声。

    这次试shè,也让那些颇有想看我笑话的骑从卫队成员们,多少有些改观,毕竟按照风卷旗的说法,这种东西因为cāo作和使用的繁琐,以不好侍候的娇贵著称,因此在南朝也是属于某种高端大气的稀罕物和小众配备。

第七十四章 试手

    第七十四章试手

    轻轻晃动的马车中,我重新踏上了旅程

    在这陌生的世界中,颠沛流了大半年,突然有了一个来自同时空的同伴,而且还是荫萝外表的谜样生物,不由让人悲喜交加的感叹,世事无常的命运弄人什么的。

    然后庆幸其,吾道不孤的同时,至少还有一个可以正常交流沟通,乃至倾诉吐糟的对象。乃至jing神和思想上,相互依偎取暖的心灵慰藉。

    但是起码她看起来比我小,但是在这个世界的起步,看起来比我早上许多,在各种ri常和资讯上,比我更具有优势,这恰好是我目前所短板的,虽然信任度和可靠xing上还有待商榷。

    但我至少不用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收集资料,兼带探路踩点什么的维持基本的安全感了。与此同时,我的旅伴也大大增加了。

    像虞侯风卷旗和他的一小队人马,被我指名留下来继续同行,对此,他千恩万谢的鞍前马后奔走不停。

    另一个潜在的好消息是

    韩良臣或者说韩世宗同学,也默认了某种事实,打算随我南下去先看看再说,这样我总算空手套白狼的到手历史武将一个,虽然个人声望和关系,还只是在友善左右,忠诚度也在6、70上下。

    要知道寻常情况下,像这种有着成熟历史观和背景势力的成名人物,可没那么好上手或是变更立场的,光靠恩情什么的,并不足以长期套牢和束缚一个人的立场,还要给他满足基本的诉求,到足够的发展空间,乃至实现理念和展露才华等等,其他值得追随的理由,才是长久相互扶持共济之道。

    不过显然这一路上,在没有他们出手的机会了。

    有这么一只jing英模版加权势光环的行司卫队同行,基本消弭了到途中绝大多是的风险和隐患,不但沿途有地方官府和驻军,殷情招待和迎送,而且基本不用担心不给的问题。

    而他们唯一一次出手,就是用齐shè和排击,驱散了堵塞道路的不明人群而已,就像是割稻草一样的,留下大片尸体和血泊,一哄而散。

    更何况旅途有红袖相伴,虽然这只红袖未免太**了点。只是她成功的将陈夫人邀上那辆特制马车之后,就时常呆在一起,看起来颇得其心的样子。

    我这一行,一路穿州过县,经睦州、衡州,进入陈夫人名义上的娘家——饶州,却没有多停留,又继续前行到抚州,再转道吉州,经由庐陵,太和,入虔州,抵达虔化,就算到了南朝东南行司的宁都置制的治所。

    沿途的地势,也从平原,变成了高低起伏的零星丘陵,然后丘陵越来越密集,又变成大大小小山地之间,大片的盆地和旷阔的谷道。

    于是又从当地,增派了一百名府兵和两百名军役杂使,作为开道通障和沿途翻山搭桥的脚力之用。

    只是越往南走,除了沿途的景sè风物之外,就不免还多了一道独特的景观。

    因为在尚称完好的大路上,最常见的,就是满载于道途的南投百姓,国朝已经动乱百载,不要说打成一桶浆糊的北地,就算是最jing华的东南和荆楚地区,亦是大小战乱不断。

    因此一年到头,最不缺乏的就是这些因为走投无路,或是抱着其他憧憬和梦想,而踏上南投之路的流人。

    起码在岭外南朝控制下的地区,数十载不闻兵戈的基本安定和平和,还是有的。再加上南朝为了和洛都争夺正溯的某种宣传和舆论大战,不免将南朝下辖吹嘘成与北地流离失所,形成鲜明对比地上天堂。

    因此,历年历代以来,南奔之人终年不绝,只是根据季节和时局,数量多寡而已。因为饥荽,因为体弱,因为气候不适,各种死在道路上的亦不在少数,因此沿途不乏据说掩埋了累累尸骨的野冢,亦有僧人树立的招魂浮屠和依山雕啄的佛龛。

    随着抽打鞭子和骑士奔驰而过的声音,车队突然停了下来,

    “前面就是梅岭古道了。”

    风卷旗过来,对我特意通传道。

    “须得停下来稍作歇息准备一二。。”

    所谓南岭或者,其实是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构成横断南荒,绵延不绝五岭山脉。梅岭古道正位于大庾岭中段。

    海拔并不算高,有大道盘山半腰之后,却被人为的长二十丈,宽三丈,高十丈的大山凹,开通了一条宽一丈余,长三十多华里的山间大道,成为长江与珠江相连的黄金通道。

    是以这里商旅富集,在山下依托古驿站,形成过一个规模相当大的安远镇,只是这些都已经随昨ri黄花流水去了,只剩下一个外围关卡,兼带的小型军营,稀疏斜斜的旗帜刁斗,昭示这他们作为二线部队的懒散和空闲。

    而在,

    高耸绵连的大山背后,就是被称为岭外,或是南朝的岭南诸道地区,从原本被南海都督府逐步吞并的岭南五府经略使,加上安南都护府和黔中道道基础上,最终扩张析分成陆上七道,两大海道,

    据有后世的广东、海南、广西大部和云贵部分,以及大半个中南半岛,再加上诸多海陆藩领、属国的偌大版图。

    岭南之地自古以来以山地、丘陵、台地、平原交错复杂地貌著称,且因为山地较多,河流密布,遍地蛮荒,密林水泽,最早是隋唐以降,用来流人的苦厄之地,

    虽然秦代就已经设立的南海、桂林、象郡所谓的“岭南三郡”,但历代沿革变化有限,真正的开化,却是在开元名相张九龄,在大庾岭开凿了梅关古道以后,岭南地区才得到逐步地开发。

    然后经历了乾元、泰兴后,为了支持南海大开拓和终年不绝的藩贡体系,而不惜代价发数道军民开山劈石,从五岭的崇山峻岭中,辟出了多条越岭道和转运水路。

    然后是大量涌入的军民户口,对岭外两百年间披荆斩棘的开发和经营,以及南朝确立后,大兴土木的建设这片根本之地,才有如今偏安岭南一隅的局面。

    其间既有气势磅纵横的平原;既有岩溶洞穴,也有川峡险滩的奇景,更有海天一sè的港湾风光。

    此外还可以算上南朝在岭北地区设置的五路招讨行司,在两浙、江西、荆湖到西蜀,云贵所控制的部分地盘。却是在南朝建立的百多年间,经历了永嘉大进军,宁佑北伐等数次失败或是部分成功的大征之后,才形成的现今的格局。

    宿夜在安远镇的时光,让我颇为感叹的却是另一个发现。

    因为相对的稳定,带来ri常维护的需要,硬化路面的直道和林立的电报线杆这两样,代表大唐全盛时期建设成就的产物,终于又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据说在被称为乾元,泰兴中兴之后,大唐的黄金时代,历代天子想要有所称道的成就,就是拼命投入建设和拓展这两样事物。

    因此在朝廷中枢的权威,最强势的时代,密布的传讯线路,处于两京之间大唐的中枢,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将政令传达和反馈在天下二十七道,九大都护,管领州府六百有余,五千多县治,以及数以百计的的羁縻属和诸侯之地之间,并且对来自最偏远或是边疆地区的消息,作出相应的对策和反应。

    有了这些四通八达的直道,大唐的军队和钱粮,可以通过整个封建时代最高效的动员和调集体系,来慢慢抚平那些遭受灾荒的地区和人口,或是将反乱的苗头,扼杀在萌芽之中。

    在乙未之乱后,被称为大崩坏的时代中,整个北地或是南方大部分地区的直道和线路,都被战乱拉锯的磨盘给毁灭殆尽,蒙尘朽烂在野草蔓生之中。

    只有从广州誓师起兵,乘机吞并整个岭外地区和南海藩属的南海都督府境内,才得以保全了大部分基础设施,并且在技术和工艺的大批流失残缺的情况下,修修补补的沿用至今。

    籍着这个停留的空档,宇文萝萝也过来和我聊了几句,然后给我一个小惊喜,从夹层盒子里取出一把jing致的火铳,属于骑从卫队的制式。

    这是她故作新奇眼热,替我从陈夫人的骑从卫队那里,讨要了一把备换的来,作为赏玩之物。

    其中的主要零件三下五除二就被我拆散了下来,和包裹的皮套、绒布,以及用来搽试的麂皮和棉头通杆什么,整齐的码放在一起。

    这是一把颇为原始的遂发枪,厚实的滑膛短管和缩口,半曲指痕的握把,jing巧的弹簧夹片和jing心挑选的燧石,通体缕刻着某种飞马踏云的纹饰,充满了某种穿越者前人,所留下的匠心和遗存,但是也就是这个程度了。

    我又拿起木质药瓶和装着铅丸的布袋,还有配套的工具检查了一下,铅丸是手工熔制打磨的,配重只能个人掌握,

    又倒出一点药粉搓在手指上,火药的成分不知,颗粒还算细腻,保存的也很好,没有板结和cháo感,而药瓶的盖子,同样也是称量火药的用具,有涂蜡额封口,看起来具有一定防水能力。

    依照这种工艺和材料,估计也是在小范围的特殊配备,推广起来足够让军需官和后勤维护人员破产的。

    这样的话,我料想中全火器的部队,就相去甚远了,只能作为弓弩一般的远程压制和辅助兵种之一,在大规模冷兵器战斗中发挥作用。

    但从另一方面说更多装备和战术上改良的空间,也意味着我的机遇和前景,就看我怎么运作和利用这些知识上的代差。

    想到这里,我走下马车来,对正在布置行帐的风卷旗吩咐了几句,

    “什么,参军想试试手么?。。”

    他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给我找了处靠山的空地,还细心找个木牌,画上一圈充作靶子。

    不多会,也有好奇的骑从护卫凑过来,大有看我的热闹之意。因为没有三点一线的准星什么的瞄具,我只能站在二十步外,用枪管的脊线,来粗略对准。

    有些费力的扣动下去,几乎是延迟了半个呼气的冲程之后,才听碰的一声和手中震感,随着枪口喷出的袅袅白烟,惊起一小群飞鸟,也引来了更多探头探脑的旁人

    嗅着呛人的味道,我皱皱眉头,烟雾还是有点大,燃烧也不是那么充分,火药改进的余地很大。

    又看了眼枪膛,里面的残渣有点多,这也意味这,需要经常清理的必要xing,引申开来,就是战场持续火力的遮断,也要个折扣。

    这第一发,自然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不过这不算什么,我又开始通膛装药垫实塞紧,最后填蛋,再把燧石复位到待击,就像我之前反复cāo作过的一样。

    有打了一发,同样不知道飞哪里去,不过我不气遂,找根木杖做支架,托住枪身,这次打在靶子旁边的山壁上,溅起一蓬沙石。

    对着拿回来的靶子,我估计了一下弹道和偏转程度,又走到弹孔前,一小片风化的碎石被打落下来,变形的铅丸,嵌在碎窝中,穿透力和冲击力还可以,起码可以近距离对付轻甲的人。

    我一口气就借故试shè了十几发,才算找到真正的初步手感,最后几发几乎都打在了靶子上,引得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叹声。

    这次试shè,也让那些颇有想看我笑话的骑从卫队成员们,多少有些改观,毕竟按照风卷旗的说法,这种东西因为cāo作和使用的繁琐,以不好侍候的娇贵著称,因此在南朝也是属于某种高端大气的稀罕物和小众配备。

第七十五章 绸缪

    这只燧发枪的出现,让我的旅程多了许多乐趣,每次停下来之后,放枪的乒乒声,就成为ri常的一道光景,围观群众也就剩下小猫两三只。

    虽然命中率还是一如既往的残念,但是因为逐渐手熟和机括磨合的缘故,装弹shè击的速度,倒是提高了不少,习惯了后程缓冲的惯xing之后,至少在十步之内也不会散步的太远。

    在这个过程中,我有自己手工加工改造了一番,

    比如在金属构件外,去除花哨装饰进行适量的减重;用播铁皮剪成的细丝,固定成的简易准星和瞄槽,再刻上细微的标尺;将护木削切薄,再雕琢的更适合手型;增加一个可拆卸的前木握把,提供双手握持的稳定xing;减少燧石和簧片的回转冲程,以获得更快的击发速度;。

    如果材料工艺还可以改进的话,那意味着强度更高也更轻薄的身管,与之对应的是火药成分的改良,这些都是我目前的手头条件,所没有办法实现的东西,

    有短枪自然有长枪,我倒是更加期待南朝的火器部队,据说是这个纷乱之世中,少有大规模编列的存在。

    与此同时,韩良臣也多少放下一点心结,应我的请求,开始指点伯符和风卷旗,一点战阵之道和经验谈,并且让风卷旗的人和崔屠子他们,进行小编队的对抗。

    “好玩么。。”

    宇文萝萝打着把阳伞,站在身边不远处,轻轻捂着鼻子

    “当然了。。作为女生,你自然是不懂男人对枪支的浪漫情节啊。。”

    我笑道,手中不停的装填好,又放了一枪出去,却是信手打中靶子顶端,碎裂乱飞

    “爆头一杀。。”

    我吹了吹枪口的烟气。

    “扯把你,老娘上论坛的时候,最多见的就是你们这些男人,各种晒狗的帖子。。”

    她撇撇嘴,再次挥动阳伞,驱散飘过去的一阵烟气。

    “那些北美、加拿大党的枪图,也不是没有见过。。”

    “那个妹控河不是连国外玩青铜炮的,发shè指南都要贴出来,弄的一大堆小说跟风上马各种拿破仑炮。。”

    好,她这副萝莉样,和我煞有其事的讨论这种问题,让人总觉的严肃不起来,反而有些诡异的,让人不时走神和陷入某种yy中啊。

    “那你搞出什么成果了没有。。”

    我忽然想起来,大炮萝莉轰他娘的设定,也是颇带感的。

    “能有什么成果呢。。”

    她的嘴巴扁了下来,露出一副呆萌的可爱模样。

    “我说,难道就没在夷州哪里,试图攀过科技树么。。”

    “哪有那么容易啊。。”

    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猫一样跳了起来

    “老娘可是女什么,不过是看点新闻和历史典故,跟帖骂骂公知美分。。”

    “治军练兵种田攀科技什么的东西,也就是里见过一些,你指望我能做到什么程度啊。。”

    “最多就是弄点香水香皂化妆品之类,新颖想法出来赚钱,”

    她拿着阳伞,对着并不存在的敌人,狠狠比划了几下

    “还要严防死守着别人窃取豪夺,抢了财路。。”

    “毕竟,有钱才有办法收集所需资源,培养手下什么的。。”

    “有这个基础,才能让我那死鬼老头看重,将好些事业交给我监管。。”

    “其实。。”

    “老娘的专长,更多是在人事管理学和工商行政上好不。。”

    “看不出,你也是个mba啊。。失敬失敬”

    我哈哈两声。

    “已经烂大街的东西而已。。”

    她似乎想起什么东西,有些嫌恶的道

    “肯往里面钻的,不是来镀金的暴发户土鳖,就是跑来钓金龟,骗凯子的绿茶婊什么的。。”

    “你的回忆录写的如何了。。”

    “才刚刚开始,千头万绪,点面太多啊。。”

    “煤炭钢铁水泥化学工业,一样都不能少啊。。”

    看她掰着手指,一本正经的和我估算各种科技树的分支,就像是过家家在算明天晚什么玩具一般

    “按照我收集到部分情报,至少三酸两碱,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基础,冶金和水泥也有了绌形,你只要考虑如何改良就好。。”

    “喂喂。。”

    我听着有些眼皮抽搐,仿佛有一只呱呱叫的东西,从头顶飞过。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无限空间门的小叮当么。。”

    “你不是图书管理员么,虽然是助理编制的,但是你好歹也要对得起这个神奇的名头。。”

    她支着阳伞挺起平坦无疑的胸膛,理直气壮地说

    “你那个前辈可是推翻了压在国人头上的三座大山,把各大列强组成的联合**,拦在家门逐个殴打了一遍啊。。”

    “你这位后辈穿越了之后,不会只有混吃等死这点出息。。”

    “当然.不是”

    我摸了摸鼻子,不幸的是,她好像说对了,当初是有点这样的想法。

    “就算是想在这个乱世中,享受道足够的生活水准,也要有权势和财力来保证啊。。”

    她似乎猜到了什么,有些严肃对我道。

    “不然老娘何苦可怜巴巴的到处撒人来找你。。躲在岛上折腾我那些亲戚不是更好么”

    “更别说你在北地折腾出来的那些事情,不要想着轻易置身事外了。。”

    我忽然有些惭愧,枉为男子汉,在某些事情上的觉悟,居然还不如一个妹子啊。

    “我会加快进度的,先把想到的要点列出来再说,不过你得帮助我。。”

    “光靠我那只,可不够。。”

    我的眼角余光,突然撇到树后探头探脑的人影高声道,

    “出来,。。”

    那是抱着那具手弩和装满短矢皮套的抱头蹲。

    拿到新玩具,我还真忘了这东西了,因为景教神堂里shè光了短矢,弦线也有些过度使用,变得松弛,所以暂时没什么用处了,显然籍着陈夫人的关系,不知什么时候,又给修理调试,补充了一些。。

    “既然来了,就露一手。。”

    我笑着对她道

    “嗯。。”

    她有些示威意味的昂着头,站在我身边抬手对着靶子,有板有眼的拉发扣弦,咻咻有声的,钉了好几只上去,看起来比起我的火铳,更有准头。

    然后就像叼回老鼠的猫咪一样,有些期待的抬头看着我,我当然不吝啬摸头和鼓励作为奖赏。好,经过这一路的遭遇,我家萝莉也有些许战斗力了,虽然还只是十位数左右,但也不能小觊了。

    “这东西不错。。”

    宇文萝萝也是眼睛一亮,凑了过来盯着抱头蹲,忍不住想把东西往身后藏。

    “看来作为手工宅,也不是一无是处。。”

    “如果再淬上煤焦油或者马尿,或许更好。。”

    她继续道。

    “那都是事后的附带伤害,需要时间来发作。。”

    我摇摇头

    “我们需要的是一种见效更快的猛毒。。”

    “比如蛇毒?,岭南最不缺少的就这东西。。”

    “生物毒素所谓活xing难以持久啊。。”

    “那就用见血封喉的箭毒木最好,既有凝血麻痹作用,又可以要命。。”

    “箭毒木的强度怕不够,没法破甲和防护啊,”

    “这有什么关系,难道对方一天到晚,都用铁罐子自己包起来么。。”

    “只要露在外面的手脚头颈脸面什么的,破皮一点就够了。。”

    “这倒是.”

    好,怎么又歪题了,我摇摇头。

    “话说回来,陈夫人哪里,你收获不浅。。”

    “还好,这位夫人虽然姓陈,打理的却是宁氏的营生。。”

    “宁氏?。。”

    “管桂道的扈州宁氏,可不是什么普通豪族。。”

    “虽然和南海八叶什么的,不是一个层面。。”

    “却是当地最悠久的土族大姓之一,经营涉猎甚广,”

    “最早因为一个远房族亲,嫁给了梁公,而在乾元年间就搭上梁氏的关系,被纳入南海都督府的开拓大业中,至今在安南都护府境内,颇具影响的”

    “更兼她夫君在岭南朝廷颇得信用,添为东南招讨路总管,自然也把生意拓展到东南诸道,不然你以为那些人,为毛专挑她下手。。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

    “所以?。。”

    “所以我用本家的生意,从她那里换了好几项销售代理权和合作项目,兼带认我作个侄女晚辈。。算是两全其便”

    “不要避重就轻啊,最后一项才是关键。。”

    我忍不住吐糟

    “借助宁氏在广州宗藩院的影响,可以省却不少麻烦把。。”

    “有那么一点点好处啦。。”

    说到这里,她捏起小拳头,显然又忍不住开始卖荫了。

    虽然车队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到了第二天,跌宕起伏的连绵大山终于消失了,

    随着群山环抱的红土盆地中的浈昌县,或曰南雄城,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我们算是正式进入后世广东韶关市,现今南朝治下的韶州地界了。

    仅仅是隔了一座山脉,这里就好似换了人间一般,安逸宁静的田园牧歌,满丘遍野的茶园和稻田,见缝插针的果林蕉从,星星点点竹木环绕中的村落屋舍,映衬在红土地貌的大背景下,很有一番南国风情。

    只是,

    南雄城外另一端的平地中,仿若一大片污渍般,常年存在的南投难民营地,算是唯一不和谐的存在,每年都有大量试图进入岭南的人流,被阻滞在这里,更有大量试图绕过南雄城扼守的关要,而攀山越岭度关,最终迷失在群山之中,变成野兽吃剩下的累累尸骨。

    相比那些缓慢的排成长龙,举着凭信接受搜检的人流,有总管府的骑从护卫给我们开道,我们自然获得比别人更快更有限的特权,几乎毫无阻滞的就穿城而过。

    只是在过关的时候,城外那些一拥而上,各种变着法子卖身告求的难民,让人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回忆,看着一张张失望,有重归麻木的面孔,这一次sāo动,大概又会有数十人被踩死踩伤。

第七十六章 史话

    在南雄的唯一收获,就是买了一大包当地特产的杏实,盐焗晒干后是不错的零食。几个女xing,都得以终ri啃着不停

    “听说南方山民,多以吃苦耐劳,善攀越著称啊。。”

    过了始兴县后,看着前面扛包背篓,跋涉在山道上的脚夫杂役,皮肤粗黑而骨节粗大,看起来jing瘦jing瘦的,我不由赞叹道。

    “他们其实。。都是北人啊。。”

    这是风卷旗,带有某种自豪感和奇怪意味的说法。

    “北人?。。”

    我愣了下,随即他给我解释道。

    当然这个北人,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北方人,而是泛指岭内或是岭北广大地区的流亡者,在南朝亦是占有相当大比例的人口基数。

    主要以失去家园的农民和破产百姓为主,因此到了岭南后,一无所长的他们,只能从社会最底层的脏苦累的贱业,以极为低廉的出卖自己劳力,重新开始奋斗;

    或是干脆给豪门富户卖身为佃户部曲,但是他们同样还要面临外藩领地内,以藩奴种植园经济为主体的职业竞争。

    因此难以提高待遇,也无法与当地人竞争有限的上升通道,除了应募从军和死亡率不低的海外开拓之外,大多数人,长期就只能在社会底层厮混。

    ri积月累,也南朝传统的本土国人、藩生唐人、归化人及其后代、新旧藩奴的多元社会阶层之外,形成的一个独特的社会群体——北人。

    虽然历代有所变迁增减,但是这个群体依靠着源源不断的南投者,一直顽强的存在着。

    而在南朝定鼎之初,这些南投之人,在南朝最初海陆九道版图的开拓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世世代代无数人埋骨异乡,挥洒血汗与泪水在与蛮荒不毛、蛇虫瘴疫诸害的顽强抗争中。

    仅凭简单的工具和最粗劣的饮食条件,披荆斩棘将一个个不宜人居的山泽恶地,变chéng rén烟淼淼,鸡犬相闻的村邑集镇,用人工开辟的阡陌纵横,池泊河渠,将猛兽出没蛇虫横行的南荒莽林,割裂的支离破碎。

    从传统的安南都护府,到陆续并入的林邑,水、陆真腊,女王国、文单国,注辇国.他们开拓的足迹和身影,几乎遍布整个中南半岛到比邻南天竺的孟加拉湾,将昔ri南荒霸主骠国(古缅甸前身)变成了纯粹的内陆藩国。

    但另一方面,

    因为北地大量人口的持续涌入,带来各种行业的繁荣鼎盛和人文荟萃的同时,一度也给南朝在岭外的腹地,造成过各种层出不穷的社会问题,各种失业和破产也开始出现,因此在后来便对北投人口,采取了各种限制和甄选措施。

    比如按照身家财产来接纳一部分,按照学识和文化程度,再接纳一部分,此外就是一定名额的签选,主要还是针对壮劳力和年轻的妇女,至于其他人,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因此剩下的南投人,则更多是聚集在五路招讨行司的控制区内,因此五路招讨行司的兵马和驻屯建制中,这些北投背景的军民,也占了很大一个比例。

    好,听完这个结果,我很有些不是滋味,不仅仅是在北地呆的久了,都有些忘却了南朝的身份和习惯。而且还很有些,后世米地瓜高贵冷艳的投资移民政策和绿卡炮灰的,某种现实既视感。

    风卷旗也这才想起来,我名义上也算是个南投的北人,只是受了东南招讨行司的官职,有了最基本的品阶,却已经不再传统士农工商的四民范畴之内,顿时表情有些訕然。

    “你觉得,现在还需要在意南北身份之差么。。”

    我却不以为意的揭过这段。

    “过了南雄关,就是我大梁的腹地了。。”

    回到岭南之后,他似乎变得jing神起来也健谈了许多。

    “本朝的国号大梁,却是以数百年前那位梁公的姓氏,尊为国号资以纪念的意思。”

    “事实上,现今本朝的那位天子,以及当权的幕府诸公,都是梁公所出世系后人,只是家源分支不同而已。”

    听他说到这里,在我的记忆力又有一些东西开始复苏,比如作为八叶之族的长子,我也多少了解过一些南朝建立前后的始末,并接触一些只在小圈子内流传的轶闻。

    南朝建立的始源,可以上溯到乙未之乱,而乙未之乱的根源,却是梁公功成身退后,令天下松一口气的君臣相安,相始善终的结局里,就已经埋下了卯端。

    因为他留下了一个名为龙武系的庞然大物,继续维持和充斥在大唐君臣的政治生活中。这是他以伴随玄宗皇帝西幸,收拢溃兵而成一支残军,最终发展起来的武功赫赫,威震海内的武人集团。

    自从西夏、南海以及京畿梁氏的,唯一先祖容若公开府建幕,身居大相兼枢密之后,在京畿梁氏的后代子孙中有除了好几个了得的人物,

    作为海外诸藩的jing神领袖,和已经庞大到无可复加的龙武军集团中的首席家族,很是压抑了好几代的皇帝,更是有意无意的插手和影响了大位的更替。

    因为祖先留下的资源太好,总有一些天资卓著,又不够安分的子孙,然后被利益集团各种裹挟捆绑,变成侵轧皇权的权臣之类的存在。

    但是凡事总有盛极而衰,梁氏在朝中的擅专,并不是无懈可击的,王朝兴衰的周期律,也为他们积累了足够的敌人和对手。特别是作为实质当政的权臣一族,很容易就成为各种仇恨的首要目标

    结果在乙未年间,因为某次年富力强的文宗皇帝,因为服药炼丹不甚暴毙,导致突然帝位断绝的博弈和妥协中,就无意催生了一位中二或者说疯狂的皇帝,以为干掉把持朝政的梁家,就可以靠吃大户,重现中兴了。

    因为不信任京畿的大多数军队,于是以枢密使之一的张旬,暗结他力,引入外军,屠灭权臣举族的做法,结果就是朝廷权威和秩序的彻底崩坏。

    不但是京军陷入各种混乱和内讧中,就连外军之中,也有来自山东,山西、陇右、河西、北原、云中、剑南等外道的镇军和轮驻中军,因为龙武系的渊源而兔死狐悲,也举起了清君侧的旗号,向长安进军。

    直到岭南诸道为首的海外联军,打着兴师清君侧的旗号乱入,才结束了外军轮流进京打酱油的混乱局面,然后皇帝跑西北去北狩,借助边军和节镇体系反攻回来

    一方保扶皇帝,一方要诛除jiān党,两边都是打着龙武军正统渊源的旗号,因此史称龙武战争,或者东军西党之战,

    以京都梁氏灭门为导火索,与zhong yāng王朝矛盾激化的南海诸侯组成联军复仇战争,然后来自北方草原和西北地区的诸侯、节镇,却是依旧支持李唐王朝的正统,然后在拉锯战中,把富饶的关内打成白地。

    然后海外诸侯联军打下长安后,烧掠一空后就内讧散了伙,散伙的海外联军,在沿海和淮河以南广大地区,各自占有一块地盘,玩起了连横合纵xing质的漫长代理人战争。

    话说回来,南朝的建立,却是因为多年经营和的底蕴,京畿梁氏并没有完全断绝,还是有男xing成员,逃了出来。

    于是作为最大的实力派,兼名义上的海外群藩之首,南海梁氏的当代家主,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谢绝了各方的劝进和献表,扶助和拥立了京师梁氏硕果仅存的幸存者,在广州登基为新帝,国号大梁,永嘉元年,号称正定朝,史称南朝,南梁、岭梁。

    然后组成联军誓师北伐,

    正定帝,这位乙未之变的幸存者,京师梁氏在世的唯一男xing,辗转来到已经被南海都督府乘势控制的岭南诸道后。

    自然而然的,成为北伐诸侯联军的领袖,依靠一个人的力量,愣是在一片良莠不齐,人心纷乱的联军中,纵横帷幄,推心置腹,招揽人心,从一群实力派诸侯中,无中生有拉出了自己的班底,组建了著名的御龙卫和形同小朝廷的总天下兵马大元帅府。

    用藩务院审定的,标准官方教科书的说法。

    这次被称为永康北伐的军事行动,极大打击了腐朽不堪的大唐政权,几乎是一路势如破竹,联军已经占据了西京长安,沿途军镇皆表示臣服和献上人质,眼见几乎要改元成功,作为北伐大进军最大后盾的南海梁氏,却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各种粮草和后援开始不济。

    对于下一步何去何从,联军内部也分歧ri深,主张继续西进的,主张就地经营的,主张北上固边的,主张东征光复中原的,十数万南海诸侯联军,因为各自的利益和主张呈现出分裂之势。

    事情进一步失控,因为对预期利益和地盘的划分不满,而放纵部下烧杀掳掠,导致大失人心,原本对改元鼎新抱有期望的军民百姓,纷纷离心离德,正定帝却只能从形式上象征xing严惩了相关军帅。

    奔走维持联军号令统一的正定帝,突然暴毙在军中,联军大乱,竞相猜疑,而互指为凶攻杀不休。

    浪费了一个月后,待到西北勤王大军的前锋杀入关中,面对的是一群元气大伤的联军,而且伤病满营,人人思归,许多诸侯的部曲,也自暴自弃的肆意烧掠。

    群龙无首,各不服众,无心继续巩固既有的地盘和势力,就不得不各自行事,争夺讨还,最后连沿途军镇和城池纷纷翻脸反复,

    在前有追兵后有截击的情况下,被称为戊己之难的大撤退,变成可怕的死亡之路,从关内到荆湖的千里行程中,最后能够成建制回到岭南的只有寥寥几家。

    号称二十万北伐的联军,岭内岭外加起来,已经不足十之二三。

    这次惨败带来另一个后果,就是几乎家家户户损失了一代子弟的南海诸侯,对此讳莫如深,虽然又有号召北伐之举,但是响应者已经寥寥,

    另一方面出于对深入内陆作战的惨痛教训,他们更喜欢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靠近海岸和河流水运的地区作战,然后通过控制和扶植,当地区域势力的代理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和利益。

    虽然名义上严惩了,最先丢下联军撤退的南海梁氏军帅数十人,但是南海梁氏的号召力和威望也因此收到的损害,却是难以估量的。

    再次举兵抗击进犯岭外之敌的时候,只有一些与梁氏羁縻较深,或是政治经济上从属和依赖,的中小领主和诸侯势力,不得不做出相应的姿态。

    支持北伐的家主,人称国姓公的梁元平郁郁而死,梁氏内部发生了激烈的权利争斗。亦有传闻说,这是出卖和背弃正定帝的代价。

    新都广州一片风声鹤会,豪门权贵争相夺船出海,奔投对岸乃至安南远藩,亦有建议迁都对岸南海梁氏老巢腹地——琼州。

    不过梁氏终究是南海第一大藩,多年底蕴亦是人才辈出,内乱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来自安南的分家给消弭。

    继任的家主,初代幕府的柱国大将军梁承业,委实一代人杰,不但稳固了人心离散的岭南诸道的基本盘,还亲率新慕之师,一度将战线重新推到了闽中——两泽,江西——荆湖,巴东——蜀中的一线。

    虽然很快就丢掉了,但是也保全了岭南之地,岭外从此再未闻兵火,后人依靠他守住的岭北外出的要地而徐徐北图,长久渗透和侵攻之下,才有了现今五路招讨行司的格局

    当然,后世也有流传的yin谋论说,所谓永嘉大进军的最后功败垂成,此乃建立初代幕府梁氏当主,借刀杀人的专权手段,不但减除了家族中的激进派,还一举数的极大消耗了哪些海藩诸侯数代集聚的势力和资源,令他们不得不低头,交出相对du li的戎务军征、财赋、刑名等三权,成为相对稳固的幕府体制的一部分。

    这种yin谋论一度甚有市场,成为后来所谓集权君上的光化党人,或是复古封建的维新党人等政治派别,乃至统制派,正定会等史上,许多反对势力的始源。

    重建南海梁氏为主的岭南朝廷,为了纪念领导北伐的正定帝,而推举其遗腹子继为新君,建立起一套虚君幕府摄政制,延续至今亦有十一代,百余年历史了。

第七十七章 种子

    无边的黑暗中,却让人有种找到灵魂家园的惬意和轻松感,我懒洋洋的放松身体,只愿意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的,天长地久下去。

    “你想拯救这个世界么,”

    一个冥冥之中的声音,发问道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那个内裤外穿的外星变态,也不是上帝他老人家有sm向的私生子什么的,不管混的多惨,自带能死而复生的外挂”

    我毫不客气的吐糟道

    “那你想改变这个世道么。。”

    “我又没吃饱撑的,一个人去螳臂当车整个历史洪流,那不叫伟大,那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

    “难道你就不想将这个天下,拨乱反正,重归升平么。。”

    那个声音有些不死心的继续追问道

    “我想做白ri梦也得有这个能耐和本事啊。。”

    “那你想在这个世界名垂千古,流芳万世么”

    “抱歉,我可没有无聊到莫名其妙的殉道者情节,也没有做死后被人追思缅怀的苦逼圣人癖。。”

    “那你想拥有无尽权力和财富,站在这个世界顶端,掌握众多人的命运,笑看挥指兴衰成败,云起湮灭么。。”

    “我又不是神明,只是还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而已”

    那个声音,沉寂了许久之后,重新出声

    “那你想保护自己,安享富贵而世代荣华,有一个不错的将来么”

    “那当然。。谁不想啊”

    “那你可以保护那些信赖和支持你的人,成为他们的jing神支柱和领导者,背负他们的寄托和期望一往直前,”

    那个声音顿了顿,似乎有些担心我开口拒绝,

    “并确保他们以及他们所爱和在意的人,不被这乱世所吞噬,也不用再担心朝不保夕,流离失所的命运,。。或是一生的努力和奋斗成果,变成别人****的猎物。”

    “这个嘛,可以有啊。。”

    我思索片刻,才回应到。

    “不过得看情况,万事我得先顾好自己才能考虑别人的死活。。”

    这句话,就像是突然打开了一个大门,无数尘封的记忆碎片,再次涌入我的意识中。

    其中也包括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有些异类和错位的前世今生,执着或是纠结的人生体验和悲欢离合,只是我一时半会还没有办法消化和整理,就重新获得身体的知觉。

    黑暗消失,变成蒙蒙的水声,还有正在消散的雾气,我这才回味过来。原来我航行已经在珠江之上了。

    两天前,

    随着地势慢慢的降低,我们很快就走出了群山中的盆地,抵达了韶州的府城——曲江城,这里也是开元名相张九龄,晚年归隐终老的地方,因此人称曲江公。

    曲江城畔,正是千帆云从,仓栈船桥绵连,一派水陆通衢的景象,中国第三大水系——珠江的上游,已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从这里乘船直接可以穿过岭东三道的首府,直抵位于广南畿内的广州,又称广都的南朝中枢所在。

    走出舱门,我呼吸了一些迎面江风带来空气,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

    这不知是我第几次乘船的经历,只是前几次都有些让人不愉快的插曲和意外,因此多少有些神经过敏了。

    作为南朝腹地的母亲河和经济大动脉,这条水系几乎参与和见证了,南朝建立伊始的多数事物和变迁,经过数百年的开发和经营,已经不复开元年间的名相宋璟,在赴任广州途中,特地题诗纪念的满目蛮荒,

    沿岸数十里到数百里内,比比皆是人烟绵连的人类聚居区,和大片田野林木错杂的阡陌纵横,人类生活所留下的各种痕迹,直接将近岸边上的浅水区,变成了与主流航道中泾渭分明的浊sè调。

    在珠江之上已经多少年未闻有治安不靖的事情了,因此在当年我离开之前,最多就是听过一些小偷小摸,或是混在船客中,坑蒙拐骗的新闻。

    更何况这是一艘拥有特权的官方征用之船,

    虽然相比黄河的雄浑,祸首长江的壮阔,同样是奔流出海的大水系,珠江更多就显得某种含蓄低敛的委婉秀气,连空气中,都充满着某种温暖而湿润的气息。

    这让已经习惯了北地的寒冷干燥,又见识江南的yin雨绵绵的我们,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岭南诸道虽然号称四季不冻,但是降雨的ri子也是不少的,而且来的急快猛大。

    因此,

    沿途驻泊所见,满眼尽是随着潺动人头,而无所不在的雨笠和帷帽,构成的某种南国风情,贵贱的差别是竹木还是绢丝的笠帽材质,而男女的差别,则是多了一圈垂挂的绢纱而已。

    虽然才过早chun,当地女子就一句穿得相当轻薄,随江上风摇曳尽显身段,更有明显带有土蛮遗俗的人家,直接大胆的用束身和开叉的裙裳,露出腰肢和大腿的轮廓。

    却是这些年俚寮归化,威逼利诱他们走出大山深泽,融入国人生活的遗留物。

    连抱头蹲初见之时,也不免羡慕的羞红了脸,然后回舱后偷偷问我,如果自己也这么穿,给我看好么。我想了想给了她一个期限,作为安慰。

    上层甲板传来女孩儿们的声音

    “猴子耶。。”

    抱头蹲的惊喜声

    “那是人专门放养饲喂的。。”

    宇文萝萝懒洋洋的打击她道

    “最喜欢顺手牵羊了,小心被占了便宜去。。”

    连抱头蹲都变得有些开朗,放下某种嫌隙和提防,和宇文萝萝一起,趴在高出的围栏上,观赏沿途的风物景致,仿佛总有看不完的新鲜。

    就算屡屡被忍不住的萝萝,给出言打击一下,也不以为意了。

    在上层甲板,我还看到了另一个形影孤单的人。

    “风校尉。。”

    我唤回有些神不守舍的他。

    “这是近乡情怯么。。”

    “实不好相瞒”

    他苦笑了一下

    “我虽是广南人,但是对故里几乎一点有印象都唔的。。”

    “本家是老军府的世兵出身,自成体系和地方牵涉不多,很小就跟着长辈离开乡里。。”

    “到了广府,又遂父辈辗转任事多地。。”

    我很好的扮演了一个听众,一点点的引导不禁然打开话匣子的他,有些情感流露的絮絮叨叨一大堆,作为一个老府兵后代,各种不怎么如意的人生经历,

    最后私下慎吃俭用,花钱雇请人教授,自学文字书写,好容易考上营校获得目长的资格,却争不过那些家里有人使钱,或是更有资历背景靠山的同年,最后被排遣到闽地去的不得志和郁闷,

    那里穷山恶水民风彪悍,山哈土蛮和当地的豪强大族鱼龙混杂,几乎年年争斗不休,虽然打扮再南朝的治下,但是各种大小冲突却是终年不绝的,稍有不慎就可能回不来了。

    作为派驻内陆的戍守士官,风卷旗也是几度险死还生,却没有多少功劳可言,因为这里是整个东南招讨行司的辖地内,最是鸡肋和边缘地区,杀再多的土蛮,也进入不了上位者的法眼。

    他好容易侍奉好了那个尸餐素位,已经不求上进的垂老上官,抢到这个带队送信的机会,带这一帮人出来,就是想有所改变,显然对我在关键时刻,推了他一把,颇为感激的云云。

    作为陈夫人指定的随员,他已经不用再回到闽地的职事上去赴命了,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有骑从相随的陈夫人,也不见得看上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但是显然这一路上,我对他们的需求,远远低于他们有求与我的内容。

    因此,此番到了广府之后,他们这一小队人,究竟是编遣入广南周边城镇的治防军,还是归入某个地方军府,又将面临何去何从的茫然了。

    “其实这也不难,不要说陈夫人那里只是顺带一句话,就算是我也可以想些办法。。”

    闻弦歌而知雅意,对方既然说到这个程度,我也不能无动于衷了。

    “但你做好准备了没有。。”

    随即我抛出一个蓄谋已久的话题。

    “什么准备。。”

    他眼神一亮,随又紧张来。

    “自然是面对可能各种风波的准备。。”

    “请参军候教。。”

    “陈夫人这一路遇袭受惊,可不止这点干系啊。。”

    他微微惊讶,又有些小心的说道

    “小人不过是一介卒头,能够牵扯上什么干系啊”

    “我是重要的人证和亲身参与者,但是你和你的弟兄呢。。”

    我看着他的表情道

    “难道不是最容易打开的突破口么。。”

    “您这是怀疑下僚的节cāo和衷心么。。”

    无意间他的称谓,已经变了。

    “不不,”

    我摇摇头。

    “你是一个很知趣,且颇为衷心的人。。”

    “但是有时候威胁和压力,并不是来自明火持杖的敌人。。”

    我顿了一下,算是给他一个心里缓冲

    “若是来自你身边的同袍和上官呢。。”

    “什么。。”

    风卷旗的脸sè变了变。

    “在财帛前程相诱之下,又有多少人,能够坚守本心呢。。”

    “你或许自问可以,但是你身边的弟兄呢。。”

    出去的时候,已经明显可以感受到,他的心已经乱了,然后就等事情水到渠成了。

    我在南朝想要有作为,光靠带回来的韩良臣他们还不够,也要有知根底好使唤的本地人,来奔走行事,可以省却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位风卷旗虽然不是最理想的,但也是最接近最容易上手的人选了,且刚好自己把理由送上门来。

    所谓驭人之道,不外乎威逼利诱,威逼我借得是陈夫人的外势,刻意将他留下来,算是和我的安危维系在一起的,某种荣辱成败一体。

    利诱的话,我手上的资源还不够,得等我回到了广南之后再作打算,现算是给他埋下一个种子。

第七十八章 再闻

    得益于珠江的分支,龙川江水运的发达和成熟,每一步航程都可以说是被jing密计算的,虽然大都是本地熟客,但还是安排的松紧闲宜,既不会让人尽是走马观花觉得疲倦,也不会,让人感觉慢吞吞的失了船期。

    如此顺水而下广府,大抵也只要三到四天而已。

    吹着习习的江风,我正在看几本小册子,表示出某种对军队感兴趣的医院后,就很容得到东南招讨行司配发给下层军士官佐的cāo条、训令什么的,等半公开印制品。

    从中也多少可以结合既有的记忆和印象,推衍出南朝的军队整备情况。

    南朝兵制,未入北方那么混乱变迁不定,因此还基本沿袭了中初唐以来,军、城、镇、戍的防区体制,和营、团、队、火、十的基本编制,只是具体职官和称谓有所变化,比如旅帅变成都头,别将换成了指挥,都尉、郎将等高级武官一如旧制。

    一十编九员,以十长领八人;步军和弩队五十编一火,马军三十编一火,外加旗鼓手、火副、辅员;以火头领;三火编为一队,以队正领;两队一火编做一团,以校尉领;大营四团,中营三团,小营两团两队,以折冲或是果毅都尉领,

    营即为南朝诸军最基本的基本军事单位。

    同时继承了泰兴改新的部分成果,自营团官以下,皆设三佐一材,即作为掌旗和指挥候补的副佐都尉,纠掌军法风纪的军宪虞候,督导ri常训作,战时策划行帐的一到数人的营参,以及分掌军械出入维护的材官。

    同时职衔分开,平时尊卑从属以职事为准,战时身份位阶以军衔为递补,然后再辅以爵级,名号、散官,构成一套复杂的军令和阶级体系。

    像风卷旗,军衔为轻车副尉,职事则只是一名帐下虞候,所以也可以勉强称的一声风校尉。

    营以上编制和种类则灵活的多,既可以单独构成预备役xing质的,军府级基本单位,亦有常备xing质的诸卫诸军,更有介于两者之间,守卫地方的州郡兵,再加上各藩领按照需要应募征发,成建制或不成兼职的藩兵、团练,可以说来源众多且杂。

    因此,在临敌或是预备攻略的方向上,往往会在当地大小军使或是防御使一级以上,设立单独的制置、经略使,到某路总管,以管理大小战区,统合这些武装力量的需要。

    因而南朝常备和后备的兵力规模并不小,但是无法全力投入到北伐中,一方面是后勤输送的规模上限,一方面则是需要大量驻军,来维持在广大海外藩领上的控制力,同时还要投入同等重要的水师海营,来维持和保证各大海外领之间的经济动脉和航路交通。

    拥有众多海外藩领和人口、物产,这对南朝来说是一体两面的双刃剑,只能以渗透侵攻的水磨工夫,为长期持之以恒的方略。

    和这些册子在一起的。

    还有一大叠,沿途收集的旧文抄,作为旧书坊里,用来练书法的垫纸,一捆只要五十文而已,只是已经被我剪的七零八落。刨去哪些毫无意义的官方术语和浮亢的官样文章,从这些类似报纸的东西上,还是收集南朝这些年来发生的大事件和相应的时间线的。

    除了各种捕风捉影和所谓业内人的猜测外,历年的文抄上,也会主动刊发一些重要的政闻和人事调动,比如五路招讨行司的主官,除了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动过的西蜀招讨行司外,其他四路,都是这十年间陆续换上去的。

    作为最晚的一位宁总管,也就是陈夫人的丈夫,乃是泰平二年履任的,以在任大刀阔斧的整治兵马,花了五、六年时间积谷屯甲,掌握治下,驯服那些外围,重新取得强大势攻而称诸于世,然后就好几年再无动静了。

    如今是南朝的宝应七年年,也就是西元共和历的一九6si年,我似乎心中有所触动。

    难道是,其实南朝内部有意打破现状,而在各路有所大作为,作为夫唱妇随的配合,陈夫人才会在东南路,成为众矢之的。

    比如触犯了那些,从维持现状长期受益的既得利益阶层。?

    可惜的是,这个推测,对我将来的发展和布局,有什么价值和布局,目前还没有个头绪。

    就听得头顶上哗啦啦落帆的声音,船只正在转向和减速的微微震感,看来又到靠岸的时候了,这次我们停靠的是,东江的沿岸的繁华大邑——浈阳,也是岭南七道之一的龙川道的第二大城市。

    作为久未闻兵戈的内陆腹地,这里只有象征xing的包土城墙,相对于城市本身的规模,低矮的令人发指,而且还被各种依墙搭盖的民居和肆铺等违章建筑,侵占满了墙内墙外,连墙头上都有牲口留下的粪便,充满了某种和平无防的生活气息。

    我照例下船,带着风卷旗派给我的两名扈从去采买补给,顺便溜达观风,漫无目的的在街市中买了许多果子零食,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我忽然在一处小街深处,无意间看到一个熟悉的招牌,

    讲谈社?,

    看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很有些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我终于遇到一个与我前身,密切相关的事物了。

    这个讲谈社,算是广府当地某些圈子内,颇为有名的文史爱好者的聚集沙龙,存在由来已久,算是作为京师两学的分支,广府大学堂建立之初,就已经存在的骨灰级事物了。

    只是ri常运作,全靠成员的自发捐助和自己动手,因为组织松散和粗放管理,各种经营不善,而动不动就闭门歇业上一段时间,直到我的前身,被当成某种凯子,接手和投入之后,发现其中某种契机,才变成某种在浩瀚史海中,发现真相的专业团体。

    当然好这个真相是相对的,比如根据某个矛盾的记载,推断出多种新的可能xing什么的,因此讲谈社,还承担的是类似情报贩卖和分析解构的业务,获得ri常维持的开支乃至赢利,当然这个讯息不是即时的,而是经年累月留下来的史料中,过滤出来的过去式,

    因为南朝和之前数百年间岭外的相对稳定,因此大量文书史志得以留存下来,再加上南投人带来的北地文化和学术上的传承。

    在大多数情况下,只要付出少量代价,就可以从公用的图书馆和开放xing的官私馆藏中,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而这个代价的限制,只是为了防止某些故意捣乱的门槛而已。

    虽然放在军事和政治上,或许毫无价值,但是这些带有社会人文的,在民用领域却是颇有用途,比如与民生相关德商业活动,或是番外领地的经营,一份某地气候水文的分析概略,还是颇有市场的。

    因此,并不至于冒犯当权者的敏感神经。同时雇请了大量在校生员,乃至讲习、教师之流,以勤工俭学为名,借助他们的专业和职务,环境和背景上的便利,完成某项学研项目的一部分,因此更有点不无对人言的公开xing。

    在这个时代,虽然豪门权贵同样有垄断知识的你天然本能,但是在遍地开花的教育普及和学校的存在下,自然而然的收到冲击和抵制,

    这也是哪位穿越者前辈梁公,能够留传下来屈指可数的遗泽之一,因为南朝的执政幕府,也是靠这些职业xing质学校,提供的基层人员补充,来制衡可能做大的藩外势力和豪门贵姓中反对派的存在。

    我也可以借着这些外围业务作为掩护,培养核心骨干,干点自己的私活什么的,比如赞助和扶持一些有潜力的贫寒学子,再他们发展成为我私人班底的候选。这也是我到了广府之后,再起的本钱之一。

    最后讲谈社壮大到,拥有一大批来去自便,半工半读xing质的普通会员;定期举办活动和交流,拥有多个固定场所,以志趣爱好为纽带,小组分类研究的资深会员;以及少数专职参与组织ri常运转的骨干成员和管理层在内的社团。

    甚至藉此也发展了一批有背景的名誉会员和定期赞助商什么的。然后事情就未免有些脱出我的控制,因为某些权贵子女出于一时兴起、时髦感或是其他理由的加入,自然也惊动到某些上层大人物的。

    我的前身,也因此被传说中的四海卫关注,在某种交换和妥协下,参加了某项计划外围,当然我更看重的是,前往京师大学堂进修,拾遗补漏的机会。

    从这处看起来破破烂烂分社出来后,却又是另一番心情了。

    至少我不再是孤立无援,,重新回复和获得了一个重要的讯息渠道,以及随之而来,可以动员的部分资源,虽然不知道还剩下多少。

    我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当地好些穿着草鞋雨笠,披着布衣或是纸甲的乡兵,正在聚集在渡头上。

    船上的骑从卫士,已经人着甲,刀弩具在手的披挂齐全,站在甲板上,摆出某种利于进退的小队分列,护送着陈夫人一行下船。

    “我们必须改道上岸。。”

    一身便装焦急站在市口的风卷旗,也带着人迎过来,将我团团围住,一边低声道。

    “下游的清远军出了变故。。不宜继续航船”

    我第一反应,这可是岭南的腹地啊。真是见鬼了,难道死神小学生和马尾中二少年的yin影,并未离我远去?

第七十九章 风闻而动

    chun天的广府,早早就笼罩在某种温暖雨湿的天气中。因此毫无霜冻概念的当地士民,恋恋不舍的告别了某种程度上说,是当地最适宜的季节,短暂的冬天,又不得不脱下稍微厚实的长衫,勉为其难的琢磨起chun裳和短衣之间抉择。

    作为枢密院的堂后官之一梁思成,也惬意了在一家名为新华苑的汤池,享受上午的时光,装在木桶里的的酒水和小食,静悄悄湿漉漉的,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虽然他叫梁思成,但是和后世哪位大名鼎鼎的建筑学家,兼文青痴妇的受害者,没有一毛钱关系,他用自己的外形,很好的阐述了脑满肠肥的含义。实在很难令人联想到,他之前的出身和背景。

    和习惯了当地生活步调的大多数官人一样,早早起来道衙门点卯公事之后,就是吃家人送来或是指名店家的汤点早食,除了少数比较拮据的同僚外,大多数人都不回去碰所谓的廊下餐,虽然作为公家用食,质量不会太差。

    然后一边在各种公房外活动消食,一边三五成群的于近交旧好,交换消息和互通声气,乃至八卦一番上至北内天子和幕府诸公,公卿贵家,下至市井小民,番外舶来的新闻轶事。

    然后各自房厅姗姗来迟的主官,会在最资长的老吏陪同下,一一查问交办公事,或是说些勉励群策的场面话,或者干脆连这个过场都省了,打着哈欠对着人头,看面孔点几个名字,就重新消失的无踪影。

    这时候,除了少数被抽中值守的倒霉鬼外,大多数人都会去汤,而这遍布全广府五城**区,数以千计终年不停业的大小官私汤池子,也是广府的一大特sè,据说还是数百年前梁公,将北地两京的遗风,给带到光伏之后才兴起的。

    因为其私密xing和相对的舒适环境,以及花样繁多的附带服务,因此早早就成为各种非正式场合磋商会谈的社交场所之一再加上广府本身作为天南第一埠,和国际大都会的历史渊源,以及南朝定都之后的大兴土木和翻建,在这种城市里,留下了数目众多,形式各异,充斥着不同地域、国度和民族风情的汤池子。

    像梁思成所在的这处华新苑,在广府成千上万的汤池子里,名不见经传,却是开元年间,也沿袭下来的少数老字号堂子,就算是富有人家,没有一定门道进不来的特殊场所。无论昼夜,从搓揉捏拿到吃食女伎该有的享乐,一样都不少

    在直到这汤子里的泛体酥松通泰之后,才是他们这些下层官僚属吏一天工作,真正jing神抖擞的开始,

    作为附属枢密院名下的堂后数十房吏员中的一份子,梁思成的职事和排位,都算不得靠前,负责的内容也不多,但却有足够的高要和清闲、因此,她有足够的暇余,去不务正业自己的私活。

    放心的拿各种成例和进项,顺带还可以享受好几处物产的干股分成,因此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在这里呆上足够长的时间,

    然后在午后或是吃过午饭,再回到衙门去,根据朝会的结果,开始跑部院,然后晚上也不用直接回家,而是和同僚去聚饮,或是接受关系人家的招待什么的。带着一身酒气和脂粉味,踏着星光醉醺醺的回到家里,还要整理家务,过问几句儿女的学业和ri常,才是属于妻妾们的宝贵时间。

    这种生活然他觉得既充实又紧张,几乎忘却了过去的事情了。只是今天他良好的生活规律,似乎要被打破了,他有些不满的从氤氲的水汽中睁开眼睛,看着蹲在池子边上的老家人,那张被热气蒸腾的有些失真的皱巴脸。

    “说,有什么事情。。”

    他咕哝了一声,还是将注意力重新聚集起来

    “是关于清远军的事情。。”

    老家人面无表情的道

    “真是不省心的。。”

    梁思成忍不住抱怨道

    “那些军卒们,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吃份子,做营生么。。”

    “北伐都喊了几十年了,还有人他们当回事么。。为什么就不能明白”

    “将头们使唤军卒去做自己的营生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为什么别人都做的,就他们要生事。。”,

    “前ri里有人试图扣阙,不过被拿下了,据说就是清远军的人。。”

    老家人继续道

    “然后今天的江上传来消息,清远军哗变了。。”

    “什么。。”

    梁思成一惊,却失手滑入池中,狠狠灌几口水,才摸着脸重新窜出来。

    “这可生是好。。”

    “追索起来,这其中的干系可不小,我区区一介堂官。。”

    “那些人说了。。”

    老家人安慰他道

    “自会替你遮断这些干系的。。”

    “然后。。呢”

    梁思成反而冷静下来,看着这位传话老家人。

    “需要我做什么。。”

    “是另外一个消息,陈蕙仙回来了,”

    老家人继续道

    “虽然刻意隐藏了消息,但是还有带回来不利的东西。。”

    “且饶了我罢,清远军之事,我大不了因舞弊干系丢掉职事,”

    梁思成像是被热水烫到一般的大叫起来

    “只要主家不弃,就还有起伏的机会”

    “可是要搅到陈蕙仙的事里去,我全家都怕要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你有的选择么。。”

    老家人静静的看着他,直到他有些颓丧的重新沉下水去。

    “无须你来经手行事,。只要把消息在特定的场所,传出去而已。。”

    “然后就会寻个由头,贬你去婆罗洲三年五载的。。”

    对方幽幽的声音,还在继续。

    与此同时,

    广府,老城,西北角的老街,其实一处占地甚广的建筑群落,一sè的青石加上胶泥的形似碉楼的高大家主体建筑中,已然是一副纷繁肃杀的气氛。

    不但是穿着制式衣袍的吏目、干员和甲服戎装的武人,连抱着文书的文案、从事,也是脚步匆匆,不敢多停的往来奔走。

    作为南朝屈指可数的强力部门之一,负有侦刺内外的本司,与其他反jiān查间职责的机构一起,在广府外围发生的清远军兵变事件中的,各种迟钝和不作为,受到不同程度的训责和压力,

    当然了,若是不能有所作为,或是令人改观的表现,仅存在口头和纸面上的训责,可能就变成实质xing的惩戒和大规模人事变动。

    因此负责总掌全局的提举使和诸位都督大人,自从回到署衙之后,脸sè就一直没有好看过。更有好几个撞在矛头上,因为慌乱出错的些许疏忽,或是被清查纠举出积年的过失,而倒了大霉。

    用几个分领主官,不约而同jing戒下属的话说,某家就算不得长久,去职之前也足够拉下一大批陪死的,所以千万不要存有任何侥幸怠慢之心。

    随着奔驰而入的快马,一个突然而至的消息,在这种紧张气氛中,有增添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意味。

    信使手捧着一卷崭新的文样,直接穿堂过室,经过数重戒备jing卫之后,又被接收的武吏,隽写备档后,亲手送上了高层所在上楼。

    相比下层的纷繁杂乱,硕大的正厅之中,只有往来脚步踏着地毯的沙沙声,连偶然相逢的交头接耳,都被刻意压低到微乎其微的,光秃秃的四壁,除了照明的灯具,就只有居于正中“清风明月”这四个大字,据说乃是这个部门的前身。

    其历史渊源比起南朝十一世,乃至整个南海都督府的历史来说,更要久远的多的老字号,而这四个大字,正是出自梁公的手书,取自“随风潜入夜”和“月下无遁形”之意,也是对这个情治部门的勉励和要求。

    “清风明月”最初创建于梁公随玄宗皇帝西幸途中,为了对付安氏叛军,派来追杀作乱的刺客jiān细,而在龙武军的法曹名下,聚拢一小撮市井无赖,游侠儿,公门中人,组建了的秘密队伍,

    后来又分成专司侦刺渗透的“清风”和专掌查防jiān细的“明月”两部,带领无数健儿志士,在平定中原的安史之乱,乃至开疆拓土,攻灭敌国过程中,抛头颅洒热血,都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因此比起龙武系后来衍生出的大多数情治监侦机构,都要资格老的特殊存在。这也是继承了这个字号的本司,可以力压别家司职,居于御庭会议首位,的重要依据和荣誉资本。

    至今顶楼的蔚灵堂里,还供奉着第一代主官崔希逸以下的牌位和遗物。

    当代的提举使查好线香,从排列如墙的灵位前转过身来,有些疲倦的对缓缓入内的下属道:

    “希望你能给我带来一点好消息。。”

    “但如所愿。。”

    “讲谈社?,你在说笑么”

    ..。

    城镇村邑之中,已经充满了某种大难临头的泫然纷纷和不知所措了,毕竟本土多少年未闻有兵戈事了,耽于太平安逸的地方官吏军民,都有些傻眼了。

    连城墙和军械都年久失修了,或者说被各种民家建筑挤占的,毫无防御功能可言,靠近广南地区的平原丘陵地区,因为相对富庶,而民风相对孱弱的多。

    虽然还隔上一段距离,但是私下传出来的消息很多,莫衷是一,

    有说清远四镇都反了,有说清远军只是其中某镇,例行的闹饷而已;亦有说,叛乱的清远军已经截断江运,收罗船只,已经开始攻打广府了;还有说沿江而上打算翻出岭外,投奔北地的;还有所,已经有人打出旗号,要报复天子清君侧云云。

    各种形形**,听起来不靠谱的消息都有。

    虽然骑从护卫们看起来不把叛军放在眼中,但还是各种谨小慎微不愿意承担责任和风险。

    “万事以夫人的安危为先。。”

    骑从护卫的领头宁都尉,算是总管的近支族人,这是他唯一的意见。

    “为先你妹啊,这不是把皮球都提给我了。。”

    我暗自抱怨道。

    不过从另一方面说,跑路好像已经变成我的一种专长和本能了。

    “我们需要详细的地图,还有可靠的向导。。”

    我想了想道

    “然后尝试一条最合适的线路。。”

    “以有驻军的大城为优先。。”

    我看了眼未在周旁jing戒的护卫,突然放低声音道

    “从这一刻开始,我们的潜在威胁,已经不局限于这些乱军了。。”

    这话一出,就见陈夫人脸sè微动,却没有出声,显然默认了我的猜测

    “此话何解。。”

    宁都尉倒是追问道

    “林生的意思是,有人会假借乱军之手,对我们不利么。。”

    一直在扮演某种吉祥物的宇文萝萝,突然插口道

    “不仅是乱军,要仅是乱军倒好了”

    我叹息了一下,。

    “就怕利用乱军之名,直接先下手为强”

    “甚至最坏的可能是,以平乱为名打尽。。”

    “还可以借助战乱之局,掩盖掉很多东西啊。。”

    “那当是如何。。”

    这次却是陈夫人发问道

    “不知道总管大人,当年在广府有没亲善旧好,或是提写过的渊源呢。。”

    我看了她一眼道

    “最好是驻扎大城的,越是公共场合,我们就越安全。。”

    “然后,打出旗号,走大路。。其中有上中下三策。”

    “上策是寻找可以求助的驻军,尾随行动”

    “中策是回头,在安全之所,呆到平叛结束再入广府。。

    ”下策是利用骑乘的马力优势,穿过战区直入广府。。“

    “然后,我需要这清远军的具体来由,越详尽越好么。。”

第八十章 幕内

    距离浈阳一百多里外的中宿峡,被拦江扣押的航船,已经堆满了水面,一些发动叛乱的军卒,已经开始成建制的登船向下游行去。

    另一些叛军,则在江边逆流而上,打算夺取位于上游的要冲——浈阳峡的水陆关。

    而在距离清远镇南方不远的连山郡城——连州老城中,也成为了清远兵变的又一个牺牲品。

    云骑尉兼山前都旅帅的陈子河,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行进在街头上,看着那些轻车熟路的转变身份,暂时变成强人和兵匪,有组织拷问和搜掠官吏豪门富户的同袍们。

    哪怕昔ri那些曾经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存在,哭天喊地或是苦苦哀求的样子,以及从他们家中和库房里,搬出来大筐大筐的钱和成捆的绢帛,却丝毫没有任何扬眉吐气的快意和舒畅。

    但他无力改变这一切,只能有些绝望的被大势裹挟着,自暴自弃的将事情搅扰的更大,任由他们打开一个有一个的府库,或是从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口中,靠逼出更多财货隐藏的地方,然后对着里面琳琅满目的收获,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大碗的喝酒,大块的吃肉,大声的喧哗将这座郡城,变成一处哭泣与欢笑并存的城市

    只有当他看到那些兴高采烈的兵卒,将手伸向那些姿sè尚好的女眷之时,才会出手制止和喝斥,作为最后一点坚持和底限。

    这是一场狂欢的盛宴,也是一场注定没有将来,绝望的盛宴,哪怕长久的安逸太平,让广府的官僚体系,已经变得有些麻木迟钝,,

    但是这场发生在广府外围的,最终将变成他们同仇敌忾的切肤之痛,在自家产业和利益受损的共同厉害之下,放下纷争和矛盾、积怨和嫌隙,爆发出无比惊人的敬业和效率来。

    然后就是海陆大军围剿的局面,他们所能预见到最好的结果,就是士官和军官以逆乱罪都被处刑,剩下的兵卒无论裹挟与否,充作外岛上的矿山中,与那些生番奴为伍,在常年不见天ri的矿洞里,劳作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清远军第二镇,虽然只是一个以地名,来称谓的二线序列,但是它的前身,可是赫赫有名的时代风云之一,不过但凡时代也有落幕的时候,风云跌宕也变成某种人口口相传中,逐渐淡忘的过眼云烟,

    只是当它重新出现在世人的关注中,却是作为叛逆者的身份。

    这时一个超编的大镇,足足有数千人,再加上从属的家眷亲族更要翻上两番,但是只有两千人的员额,还不能拿到足数,此外还有在清远军内部,按照亲疏远近的优先序列,延迟两三个月后,才能拿到。

    因此第二镇的很多将士,都在当地想办法另谋生计,起码清远算是东江的水路要冲,只要啃出力,并不缺少糊口的机会,军将们也只能漠视其成,因为这里是军中的失意人和倒霉鬼,以及不讨人喜欢的北伐激进派,扎堆流放的地方。

    除了因为每年因为霉雨,而拿出来晾晒的龙纹旗,谁又能想到这只地方镇军的前身,在永嘉大进军中光彩夺目的天下劲旅。

    他们曾经是正定帝的御龙卫和殿前军,与现今的小京兆首山宫中的那些名为御龙卫和殿前班,却充斥着用来镀金的豪门勋贵子弟的光鲜人柱子不同。

    他们曾经代表了南北热血之士和青年俊杰的jing锐,也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鬼修罗,转战大江南北,席卷黄河东西,耀武扬威在西京的朱雀大街阅兵,将战旗插在皇城大内的承天门上,而让各路联军莫敢正视的存在。

    又在在西军东进的大破灭中决死断后,背负这正定帝的遗念,保护着最后的骨血,一路逃归到南朝最后一点北伐jing华的残余。

    在第一代人得到了奖赏和封赠之后,就分化瓦解了,毕竟他们是正定帝的御龙卫和殿前军,而不是南海梁氏幕府执政的,虽然都是一笔写不出两个的梁氏同宗。

    但是作为回归的jing锐,在草创之初的南朝,还是得到应有的重视,比如虽然失去了昔ri的军号,但是他们还是被编在针对北地的一线序列中。

    比如他们一度被编为伴随水师和船团的海兵队,参加了多次深入内陆的攻略,所谓战功赫赫,威名远扬

    但是随着又一任幕府当主专重内政的保守化,他们再次被抛入某种边缘化中,然后驻地和防区也在五路招讨行司中轮转,而逐渐变得面目全非。

    如此反复数次之后,长泰年间终于得到一位主战派枢密使的看重。不但大量优先拨开甲械,编入大批南投的北人,而充实扩编成为一只新军号——永兴军。

    然后他们刚刚调拨出岭外,南朝再次发生权力更替,主战派的枢密使,不得不黯然去位,在外藩岭内郁郁病死,这只失去防区的新编之师,也不得不另谋出路。

    于是被拆分和一再缩编,最后沦为地对方二流序列的某只从属,派驻到广府的外围地区,当然从击败政敌的那些上位者来说,这未尝不是一种宽大和恩典。

    虽然是安排在沿江的富庶地区,更是靠近广府所在的畿内,但是未尝也是一种变相的遏制和消磨,用市井生活的纷杂靡靡之气,瓦解这只老牌劲旅的残余传统。

    但是这种勉强度ri的ri常,也没能持续多久,数ri前,据说是第二镇出身的一名校尉,试图利用例行御前观揽的机会,暴起冲到大驾前,意图劫夺南朝的天子,

    然后是大清洗和集体流放的传闻,

    于是呼他们的天,一下子塌了下来,消息传来之后,除了那些心灰若死的老军将,几乎所有人都自发聚集到了校场,

    然后遇到气汹汹带着少量亲兵来弹压的军使大人,于是事情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而在他们动起来之后,得益于军使大人实在太过“众望所归”的ri常所为,其他三镇的大多数军将,也被击破和袭夺之后,底下的兵卒们自愿或是不自愿的,加入到这场动乱中去,然后滚雪球一般的壮大。

    事实上,陈子河也认识这名军将,他叫钟觉潜,是上一代的通家之好,也是当代几名好容易考入广府武学的二镇子弟中翘楚,年纪轻轻就以优等考绩受校尉衔,进入流内品,一度被寄予厚望。

    作为选中参加观览代表的他,曾经私下表示过,要寻机扣帝阙上血书,以打动天子和幕府,改变这种每况愈下的现状。

    但是显然他这种激进的做法,并没能突破和触动到体制内,用重重权力却严重伤害了兵部、枢密院,总章参事府的某些大人物的尊严和脸面。

    下狱拷逼,罗织罪名,深挖幕后指使,株连和攀咬,各种可以想象的手段,在上位者的授意下,接踵而来。。

    一张告贴在空冷清寂的街道上,被吹倒了陈子河的头上,打断了思绪和惆怅,又被他一把扯下来,却是一张晓谕市民,劝募助军的捐输告。。

    只是看着纸上的油墨大字,他忽然觉得有些刺眼,重重的一把揉成团,却是再次坚定了决心。

    南朝重税,且名目繁多,最重时,树上长稍和屋上添瓦,亦要收青苗、架间税,以至于景明年间广府大旱,滴雨全无,而有御史徐温,奏对与御前曰“滴雨不入,乃畏重税”的笑谈。

    其中收的最多,也最是持之以恒的,便是光复捐,或曰北捐,南朝开国伊始便已经征收,范围一度遍及大江南北,到黄河边上,然后历代范围虽然有所变迁,但是总额却是有增无减的。

    其中出力最踊跃的大头,无疑是那些南投的北人,及其后代了,但是他们捐了一代又一代,但是光复中原,依旧是一场不可及的奢望和遥想,有人绝望了,有人放弃了,还有退缩,跑到海外藩去另谋营生,重新开始。

    只有剩下他们这些不死心的孤魂野鬼,被打发或者自发聚拢在这只北人sè彩的军伍周围,颇有抱团取暖的意味,却有不免犯上了某些上层人物的忌讳。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的一线生机,却在广府。只有合力进入广府,某些人的命运,或许还有转机,哪怕是一线渺茫的希望。

    在裹挟了大量的贫民,又吸收了不少在社会底层不得志的北人之后,他负责的这一路已经壮大到至少半个军的规模,当然成sè就不免鱼龙混杂了。

    这时候,亲兵为他带来了一个口信。一个他的父辈曾经受过恩德的家族,带来的一则口信,让他暂时没有拒绝的理由。

    片刻之后,他坐在临时充作会客场所的酒楼里,有些嫌恶的看着泰然自若的对方,仿佛不是在纷繁喧闹的乱军之中,而是在高雅清携的会馆之中。

    听了对方的来意之后,他第一反应是荒谬绝伦的,火烧眉头了,却依旧想得是党同伐异,勾心斗角的那些烂事和yin私手段,

    第二反应是悲哀,我辈苦苦挣扎,却依旧要成为此类苟营中人,驱使的炮灰和走狗么。

第八十一章 局外

    之前的东江,其实笔误,应该是北江,

    ...

    位于岭南北部的北江道境内,多是自东向西降下的丘陵起伏,于密布珠江的河流支系一起,将北岭地区分成的大小不等相连的平原坡地。

    然后顺着珠江的另外两条主要支流流域,在名为畿内的广南外围,形成名为三江道的岭东三大行政区划,

    我们刚刚穿过新丰江上的渡桥,走出北江道的范围,进入东江道,或者称为龙川道的地界,在短暂停歇的新丰小县,就遭遇到了第一个意外和变故。

    “保扶天子,杀尽贪官污吏。。”

    随着几声声嘶力竭的叫喊,

    道路上,随着涌动而来,逃亡的人流,夹杂在其中的武装凶徒,突然暴起砍杀驱逐,裹挟着哭爹喊娘涌动的人cháo,顿时将那些拿着竹枪和短刀,负责维持秩序的乡兵和义勇杀散,

    而勇敢站在城门弹压人流的县尉和几个土团头目,第一时间,就刺中身体,或是拖下来被砍了头,然后被践踏在。

    “我们快走。。”

    砍劈冲撞踹踢开逃亡的人流,从县城另一端冲出去后,我回头再看了一眼。

    这座小城意见沦陷定了,但是我们已经收罗到足够的坐骑和马车,只要沿着道路,他们大多数人光靠两条腿是追不上来的,如果是少量哨骑的话,。

    然而,我们刚刚冲到县城另一端,就看见城外迂回包抄过来的另一队肤sè杂乱的人马,以及有些惊愕的他们,忙不住的原地驻足,成排举起的疑似火铳的长管,对准我们。

    我心道不好,赶忙躲到红老虎的身后,就只听得田野里随风吹过,炒豆一般的劈啪响声,远处的人阵里,腾起了一股白烟,然后是空中某种咻咻,和弹丸撞击在土里的声响,

    可惜甚无准头,大多数弹丸都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

    因此在那些骑从护卫,用坐骑为掩护交替后撤下,人和坐骑都几乎毫发无伤,反而用连弩和手铳,干掉了几个凑太近的冒进之辈,最后只有一只驮运杂物的驴子,被流弹打的满头是血,哀鸣着被拉到一边放弃掉。

    对于这个结果,说实话我有些庆幸,又有些失望,失望的是这时代火器的威力和效果,实在不怎么样,庆幸的是,这样的话,不达到一定距离,并且形成足够密集火力批次的话,还真没法对我们构成威胁,

    然后上马拉开一定距离后,我们就轻易的摆脱了他们,虽然还有少量游骑不死心的追上来,

    但是被这些骑从护卫,返身一个冲锋,就纷纷斩落马下,就像是切瓜斩菜一般的轻松自如,倒是给我们贡献了十几匹备换的驮马。

    在不计畜力的代价下,一天之后,我们进入循州境内,只要过了河源县,就算进入畿内所在的广南地域了,也是南朝最核心的地区。

    “又跟上来了。。”

    负责留后jing戒的伯符,拍马上前对我低声道。

    我按住额头,所谓计划跟不上变化,本来接下来的事情,基本按部就班的还算顺利,可惜我似乎算漏了一件事情。

    人似乎都有一种盲从的心理,打出旗号披甲持仗而行后,就发现我们后面跟了不少尾巴,自发跟上来的军民,哪怕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和方向,也要跟着走,才有安全感一般。

    这样的话,无意间将我们目标是在太明显了,而且还容易混入眼线和不怀好意的势力。所以这一路严厉禁绝他们靠近。

    “要驱散么?”

    风卷旗也靠了过来问道

    “不。。”

    我想了想,没有必要浪费这个功夫和时间,反而如果利用的好的话,还可以作为缓冲和预jing。

    或许,就像刘皇叔出奔荆州的故事一样。我想到这里,脑中突然闪过一线灵光。

    我看了眼风卷旗和韩良臣他们,混杂在一起的两拨人,其中既有将领,也有下层军官,更有经验丰富的老兵,和jing于事故的老义从,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阿萝。。你觉得我们.”

    我走到正在揉着小胳膊小腿的宇文萝萝身边。

    “可不可以做点什么。。”

    “你想在这里招兵买马,还真是异想天开啊。。”

    她立马就猜到我的想法

    “难道不行么。。”

    “你有钱有名分么。。”

    “名分可以借一借,装备和物资嘛。。只要有城邑,很快就会有的”

    我面不改sè的道,之前还只是灵光一闪,现在却有些抓到几分头绪

    “你还真是胆大妄为啊,。。”

    她稚嫩的小脸上,不由露出某种不知道是赞赏还是讥讽的表情

    “过奖过奖,不过我们暂时都是栓在一起的蚂蚱不是么。。”

    “不过你的先说服陈夫人,甘愿替我们担上这个干系才行啊。。”

    她随即破了我一盆冷水。

    “不是还有你么。。”

    “你还真看的起我啊。。”

    她眼眸流转突然道

    “其实你还有另一个解决办法。。”

    “什么。。此话怎讲”

    我愣了下。

    “你可以提前公开你的身份啊。。”

    “.。”

    “虽然ri后会有些许麻烦。。但却可以比较好的解决你目前的需要。。”

    “你是说.”

    我在脑海里搜罗了半天,才想起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律条。

    “那个敕诸藩宗家制地堪乱条令?”

    这条律令出台的时候,正是永嘉大进军失败后,海外藩各家势力严重受损,而受到当地土著势力和敌对外族的反扑,而领内局势颇为艰难的时代。

    以许多藩领的地缘特点,若是真要要坐等广府派兵来援,只怕黄花菜都凉了,因此才有了这个事后追加授权,藩属各家当主及继承人就地便宜行事的堪乱律条。

    因为南朝不但由征战大陆光复中原的需要,也有领导海外诸藩,在四夷诸蛮中扩张领土的需要,

    虽然后来幕府收回诸多权力,但是这个条令,却在宗藩院被顽强的保留了下来,只是加上了诸多限制条件。

    同时在关于举力北伐问鼎中原,还是继续按部就班,潜移默化的海外征拓上,历代沿袭下来的资源之争,所谓的海陆之争。

    也造就了南朝内部,历代在国策方向上拉锯和反复的内耗,两个主要的政治远流,。

    “你是婆罗洲罗氏藩分宗嫡子之一,自然也适宜这个条令啊。”

    她有些兴奋起来继续道

    “况且这个陈条,理论上通用的范围乃是环宇海内辖下之地,若无特别说明,自然也包括了本土的岭外七道啊。。”

    “这样说服陈夫人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于是半天之后,我们多了一批跟班。

    翻过山坡之后,我们见到了位于河源郡城外的一个战场,兵刃撞击,喊杀声,还有噼里啪啦火铳排shè的声音,明显是旗号杂乱的叛军,和青sè旗帜下的正规军,像是打翻的大染盘搅扰在一起,厮杀的难分难解。

    我总算看到南朝的典型军队的战斗方式,虽然两边都是相似的布阵和战法,

    作为远程压制杀伤的序列,基本都是铳在前排发,而弓手在后抛shè的远程压制,然后抵近之后,两翼的刀牌手和矛兵顶到前阵,按照长短间距,列队突刺厮杀,算是某种混搭战术。

    中规中矩的却很有些让人热血沸腾的残酷美感,不是那种握着键盘鼠标,随便点点生杀予夺,杀得血流成河的二次元表现形式可比的。

    “可以动手了。。”

    片刻之后随着我的一声号令,上百名骑从护卫牵着坐骑小跑下了山坡,然后绕过树林暂时消失不见。

    这一队人马,虽然只有百多人,可全是货真价实的披甲骑兵,不是南朝通常编列的那种骑马代行的步战队,**马都是北边带回来的淮上良马。

    因此一旦给他们小跑着这绕过遮挡事先的树林,重新以骑乘姿态出现在战场中,蓄足势之后发起冲锋来,那遍是烟尘翻卷,奔如浪涌,用上百人硬生生冲出千军万马的错觉来。

    迎着那些猝不及防的面孔,以及声嘶力竭怒吼的叛军军将,就像是在身体最柔软之处,拦腰重重一锤,破碎的人体,兵器和铠甲、旗仗,就像是被摧飞的稻草一样。

    随着惯xing继续长驱直入的骑从,从崩裂的列队中,凹陷这剥落开来,霎那间就相互拥踏争挤的,溃决了一大片。

    几乎是一个照面,就将他们的士气,打落到谷底。

    “干得好。。”

    我重重拍了一下拳头。方才我不过是给出,合适出击时机的建议,让他们按照各自的经验,做出最合适的战术,

    如若有这个一队人马,哪怕只有上百人,依照他们的临阵经验和军事素养,在这个乱世中,也足够创出一番局面来了。

    可惜这种片刻的成功和胜利,只是暂时xing的某种虚假成就感,就很容易让我从yy中重新回到现实里来。

    他们并非我指如臂使的部下,而是整个东南招讨行司的直属部队里,也为数不多的jing英亲军,只是站在陈夫人的立场上暂且听从号令而已。

    对阵的南朝军,再愚钝也不至于,不懂得抓住这个致胜良机,很快探究士气大振的穷追猛打,将侧翼崩溃,正面动摇的叛军,步步紧逼到哗然大啸,杀得大溃而决。

    然后运兵两翼包抄,将大多数没能逃离的叛军,逼迫挤压在战场中很小的一块地域内,

    他们哭天喊地,哀嚎呻吟的挤在一起,做最后的困兽犹斗,然后被弓弩手成片的shè倒,直道成群结队的放下武器,跪伏乞降。

第八十二章 转变

    晚chun初夏,灼热的阳光下,

    灰头土脸,满身血污的俘虏,成团的蹲坐在一起,呆滞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许多伤员呻吟的声音,已经彻底停止了。

    作为献功的战利品,缴获来的兵刃甲械旗鼓,虽然大多是破烂,但还是按照种类,被装上大车,准备送到广府去。

    其中也包括了百多杆,还算完好的长铳,不过我颇感兴趣的检查了一只之后,就彻底大失所望。

    比起骑从护卫那里得到的样品,更加不如的大路货sè,粗大笨重口径不一什么的且不说,金属表面上的处理也是粗糙的一塌糊涂,居然大多数还是用火绳的,更别说那些因为保养不善,而容易锈迹斑斑的零件,能够在战场上打响,就是个奇迹。

    他们所使用的火药时装在硕大牛角壶里的,看起来颗粒也更粗,更多杂质,用手直接可以搓出其中不均匀的大粒。

    如此下来的jing度和shè程,可想而知了,估计在南朝火器发展程度,也是如此参差不齐的,因此才迟迟没法作为战场上的决定xing力量,逐渐淘汰弩弓的存在,大多数时间编在防守序列里,或是扮演临敌不过三发的角sè。

    我只能有些郁闷的,回头去继续玩我的遂发手枪改良调试,顺便把抱头蹲和宇文萝萝都拉下水,让她们也习惯和喜欢上这种,对于女孩儿来说后座颇大的玩意儿。

    不过有得亦有失,以一个阵亡十数人受伤的代价,协助官军击破了这股叛军之后,我们也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座上宾,

    虽然作为东南招讨行司,与领内本土的东江道河源郡太守,本身没有管辖的关系,也没有ri常的交集,但是不妨碍他们根据陈夫人的显赫身份,和骑从护卫表现出的战斗,而给予最大限度的礼遇。

    有这场意外的参战结果,作为注脚和背书,我们似乎一下子获得某种高涨的人气和声望。

    我们就地招募的脚力跟班之数,也达到了三百多人,都是从那些跟着我们的流人难民里,挑出来的强壮者,或是有一技之长之辈,分作两团人。

    一团专门照看牲口和给骑从护卫,提供输送辅助的武装义从,由风卷旗及其一小队弟兄,按照十人一组,分领着的左团;另一团按照职业专门给我们这些非战斗人员,提供劳役和服务的右团,正好由伯符以下的五人众,暂时带着。

    然后韩良臣作为唯一的监督,对左右团进行督导监察。这样在陈夫人旗下拉起的虎皮下,一个小团体的雏形,就基本成型了,虽然还不见得如何的可靠。

    作为宗藩子弟,特别是八叶这样大藩的继承人,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永远一定数量的扈从,作为ri常生活起居、出行随从,乃至护卫和排场的需要。

    就像将来到了广府后,或许不得不解散他们,但也可以留下一部分经过考察人选,以我私募扈从的名义,继续充当我的班底的候补或是某种外围。

    不过这样还不够,

    这次,除了战死,受伤以及跑掉的,还有一千多名尚称完好的俘虏,其中显然包括一些老兵和军官,我不免打起他们主意来。

    不过我得先过眼前这一关,

    府衙提供豪华宅邸充作的客馆之中,这次旅行的主要成员,都齐聚一堂,因为我突然坦诚出来的身份。

    “你是西婆罗洲罗氏藩南家的大公子,兵部职方司散授员外郎,四海卫外委经历。。”

    这是我,或者我前身曾经的头衔,兵部职方司散授员外郎,听起来煞有其事倒没有什么,如果没有指名具体职事的话,也就是有一定地位的宗藩子弟,例行的挂职而已。

    但是作为南朝序列中,最大且神秘的强力部门——四海卫,就未免让人有些闻之sè变了,哪怕陈夫人这个层次,也不免笑不出来。

    当然,外委经历这个身份,却是四海卫插手我的讲谈社后,给予的交换和补偿,或者说某种次数有限的护身符。

    “你真是藏得好深,却又是瞒得我好苦啊。。”

    宇文萝萝故作咬牙切齿,替我敲过旁鼓。

    “一路同来,职责所付不好言明,实在是辜负了夫人的看重,”

    我有些歉意的看了她一眼,转而对陈夫人施礼道

    “早知道林生,不。。该是罗生的不凡之处。。”

    经过了最初的惊异之后,她倒是表现的颇不以为意

    “原来还是身负国朝使命的俊才,”

    “是在愧不敢当。。”

    “妾身却是谈不上怪罪什么,应惊喜更有之。。”

    她辍了一口茶,淡然一笑。

    “毕竟林生救助援手之恩在前。。”

    “这一路,更多仰仗居中帷幄的功劳。。”

    “却一直没有尽力报答的机会。说到底,。更当惭愧的正是我和我家夫君,”

    不愧是封疆大吏的配偶,这么快就摆正心态,并且做出最合适的对策和态度。

    “夫人但请放心,”

    我也对于她某种对于我身份转变的潜在担心,做出足够的表态

    “无论身份如何变化,我承诺却是不变的。。”

    “妾身甚感欣慰,不知能否厚颜。。叫上一声阿弟。。”

    她似乎有些感动,突然站了起来

    我楞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宇文萝萝却在旁边踹了我一脚。于是,我就在一片祝贺声中,成了她新认下的便宜弟弟。

    与此同时,城外官军驻扎的临时营地中,也迎来了一名访客。

    这是一只轮换回本土休整的海兵队,正好应当地郡府之请,赶上了这场变乱。带队的郎将,乃是顾姓,有些不明理就的,对着前来拜访的风卷旗。

    “将军可知,我家主上乃是婆罗洲的大藩宗子,”

    风卷旗故作矜持道

    “久仰久仰,多赖援手,正是不胜感激。”

    顾郎将,客套的拱拱手。

    “只是不知有何,可以效劳之处。。”

    “主上遣我前来,正是想谈一笔生意而已。。”

    风卷旗继续道。

    “军中陋地,不只有什么可以做买卖的地方。。”

    顾郎将楞了一下,有些狐疑道

    “无他,只是领下颇缺些开山挖矿的劳力。。”

    风卷旗颇有城府的笑笑说

    “我家主上见,贵军的俘虏中颇有jing壮辈。。不知可否疏买一二”

    “这个啊,怕不好办啊。”

    顾郎将顿时面露难sè。

    “干系不.。。”

    随即他的话就卡壳在一张,轻轻滑过桌面的纸片上,它不大不小,只有三指宽巴掌长,纹理绵厚的纸面上,是jing美花纹点缀的一组数目。

    却让顾郎将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睛再也移不开了。

    这是一张带有大通字样的特殊印契,代表南朝屈指可数的几家钱票联合,所出具的一千缗面额飞钱兑票,却是宇文萝萝的私囊中提供的。

    相对于那些陆师,顾郎将他并不是那种只会贪渎的无能之辈,也没有完全在太平岁月里消磨了志气和理想,但还是不免为这种一掷千金的豪气,所震撼和冲击。

    这个数额代表了,在寸土寸金的广府一座中等宅院,或是城外至少半倾田庄的价值。

    “这是我家主上抚恤将士的一点心意。。”

    “反正还没有上请奏功。。”

    风卷旗可以放低的声音,就像是一种不温不火的诱惑。

    “只是勾销些许名额的顺手功夫。。”

    “只做伤重不治埋了就好。。难道还有人会为他们这些叛贼出头”

    半响之后。

    “罗藩公子急公好义,,相信人人都愿接下这个善缘的。。”

    重新被笑容满面的顾郎将恭送出来后,风卷旗重重吁了一口气。总算没办砸这件事情,他心中隐隐也有一种不愿意承认的,这其实是一种变相投名状的潜意识。

    于是在俘虏惊惧的目光中,通过检举和揭发,以带头的士官和老兵为主,大概有一百多人,被挑选了出来,带进了某处林中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而上报广府的奏捷里,也除掉了若干的零头,他们是伤重死掉,或是半路逃亡了,已经没有人会在乎这个旁枝末节了。

    按照计划,他们会被卖身雇奴的名义,解送到陆丰的碣石湾,由在当地宇文家的商船,运送到夷州的鸡笼山去,算是踏出携手合作项目的第一步。

第八十三章 转变

    晚chun初夏,灼热的阳光下,

    灰头土脸,满身血污的俘虏,成团的蹲坐在一起,呆滞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许多伤员呻吟的声音,已经彻底停止了。

    作为献功的战利品,缴获来的兵刃甲械旗鼓,虽然大多是破烂,但还是按照种类,被装上大车,准备送到广府去。

    其中也包括了百多杆,还算完好的长铳,不过我颇感兴趣的检查了一只之后,就彻底大失所望。

    比起骑从护卫那里得到的样品,更加不如的大路货sè,粗大笨重口径不一什么的且不说,金属表面上的处理也是粗糙的一塌糊涂,居然大多数还是用火绳的,更别说那些因为保养不善,而容易锈迹斑斑的零件,能够在战场上打响,就是个奇迹。

    他们所使用的火药时装在硕大牛角壶里的,看起来颗粒也更粗,更多杂质,用手直接可以搓出其中不均匀的大粒。

    如此下来的jing度和shè程,可想而知了,估计在南朝火器发展程度,也是如此参差不齐的,因此才迟迟没法作为战场上的决定xing力量,逐渐淘汰弩弓的存在,大多数时间编在防守序列里,或是扮演临敌不过三发的角sè。

    我只能有些郁闷的,回头去继续玩我的遂发手枪改良调试,顺便把抱头蹲和宇文萝萝都拉下水,让她们也习惯和喜欢上这种,对于女孩儿来说后座颇大的玩意儿。

    不过有得亦有失,以一个阵亡十数人受伤的代价,协助官军击破了这股叛军之后,我们也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座上宾,

    虽然作为东南招讨行司,与领内本土的东江道河源郡太守,本身没有管辖的关系,也没有ri常的交集,但是不妨碍他们根据陈夫人的显赫身份,和骑从护卫表现出的战斗,而给予最大限度的礼遇。

    有这场意外的参战结果,作为注脚和背书,我们似乎一下子获得某种高涨的人气和声望。

    我们就地招募的脚力跟班之数,也达到了三百多人,都是从那些跟着我们的流人难民里,挑出来的强壮者,或是有一技之长之辈,分作两团人。

    一团专门照看牲口和给骑从护卫,提供输送辅助的武装义从,由风卷旗及其一小队弟兄,按照十人一组,分领着的左团;另一团按照职业专门给我们这些非战斗人员,提供劳役和服务的右团,正好由伯符以下的五人众,暂时带着。

    然后韩良臣作为唯一的监督,对左右团进行督导监察。这样在陈夫人旗下拉起的虎皮下,一个小团体的雏形,就基本成型了,虽然还不见得如何的可靠。

    作为宗藩子弟,特别是八叶这样大藩的继承人,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永远一定数量的扈从,作为ri常生活起居、出行随从,乃至护卫和排场的需要。

    就像将来到了广府后,或许不得不解散他们,但也可以留下一部分经过考察人选,以我私募扈从的名义,继续充当我的班底的候补或是某种外围。

    不过这样还不够,

    这次,除了战死,受伤以及跑掉的,还有一千多名尚称完好的俘虏,其中显然包括一些老兵和军官,我不免打起他们主意来。

    不过我得先过眼前这一关,

    府衙提供豪华宅邸充作的客馆之中,这次旅行的主要成员,都齐聚一堂,因为我突然坦诚出来的身份。

    “你是西婆罗洲罗氏藩南家的大公子,兵部职方司散授员外郎,四海卫外委经历。。”

    这是我,或者我前身曾经的头衔,兵部职方司散授员外郎,听起来煞有其事倒没有什么,如果没有指名具体职事的话,也就是有一定地位的宗藩子弟,例行的挂职而已。

    但是作为南朝序列中,最大且神秘的强力部门——四海卫,就未免让人有些闻之sè变了,哪怕陈夫人这个层次,也不免笑不出来。

    当然,外委经历这个身份,却是四海卫插手我的讲谈社后,给予的交换和补偿,或者说某种次数有限的护身符。

    “你真是藏得好深,却又是瞒得我好苦啊。。”

    宇文萝萝故作咬牙切齿,替我敲过旁鼓。

    “一路同来,职责所付不好言明,实在是辜负了夫人的看重,”

    我有些歉意的看了她一眼,转而对陈夫人施礼道

    “早知道林生,不。。该是罗生的不凡之处。。”

    经过了最初的惊异之后,她倒是表现的颇不以为意

    “原来还是身负国朝使命的俊才,”

    “是在愧不敢当。。”

    “妾身却是谈不上怪罪什么,应惊喜更有之。。”

    她辍了一口茶,淡然一笑。

    “毕竟林生救助援手之恩在前。。”

    “这一路,更多仰仗居中帷幄的功劳。。”

    “却一直没有尽力报答的机会。说到底,。更当惭愧的正是我和我家夫君,”

    不愧是封疆大吏的配偶,这么快就摆正心态,并且做出最合适的对策和态度。

    “夫人但请放心,”

    我也对于她某种对于我身份转变的潜在担心,做出足够的表态

    “无论身份如何变化,我承诺却是不变的。。”

    “妾身甚感欣慰,不知能否厚颜。。叫上一声阿弟。。”

    她似乎有些感动,突然站了起来

    我楞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宇文萝萝却在旁边踹了我一脚。于是,我就在一片祝贺声中,成了她新认下的便宜弟弟。

    与此同时,城外官军驻扎的临时营地中,也迎来了一名访客。

    这是一只轮换回本土休整的海兵队,正好应当地郡府之请,赶上了这场变乱。带队的郎将,乃是顾姓,有些不明理就的,对着前来拜访的风卷旗。

    “将军可知,我家主上乃是婆罗洲的大藩宗子,”

    风卷旗故作矜持道

    “久仰久仰,多赖援手,正是不胜感激。”

    顾郎将,客套的拱拱手。

    “只是不知有何,可以效劳之处。。”

    “主上遣我前来,正是想谈一笔生意而已。。”

    风卷旗继续道。

    “军中陋地,不只有什么可以做买卖的地方。。”

    顾郎将楞了一下,有些狐疑道

    “无他,只是领下颇缺些开山挖矿的劳力。。”

    风卷旗颇有城府的笑笑说

    “我家主上见,贵军的俘虏中颇有jing壮辈。。不知可否疏买一二”

    “这个啊,怕不好办啊。”

    顾郎将顿时面露难sè。

    “干系不.。。”

    随即他的话就卡壳在一张,轻轻滑过桌面的纸片上,它不大不小,只有三指宽巴掌长,纹理绵厚的纸面上,是jing美花纹点缀的一组数目。

    却让顾郎将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睛再也移不开了。

    这是一张带有大通字样的特殊印契,代表南朝屈指可数的几家钱票联合,所出具的一千缗面额飞钱兑票,却是宇文萝萝的私囊中提供的。

    相对于那些陆师,顾郎将他并不是那种只会贪渎的无能之辈,也没有完全在太平岁月里消磨了志气和理想,但还是不免为这种一掷千金的豪气,所震撼和冲击。

    这个数额代表了,在寸土寸金的广府一座中等宅院,或是城外至少半倾田庄的价值。

    “这是我家主上抚恤将士的一点心意。。”

    “反正还没有上请奏功。。”

    风卷旗可以放低的声音,就像是一种不温不火的诱惑。

    “只是勾销些许名额的顺手功夫。。”

    “只做伤重不治埋了就好。。难道还有人会为他们这些叛贼出头”

    半响之后。

    “罗藩公子急公好义,,相信人人都愿接下这个善缘的。。”

    重新被笑容满面的顾郎将恭送出来后,风卷旗重重吁了一口气。总算没办砸这件事情,他心中隐隐也有一种不愿意承认的,这其实是一种变相投名状的潜意识。

    于是在俘虏惊惧的目光中,通过检举和揭发,以带头的士官和老兵为主,大概有一百多人,被挑选了出来,带进了某处林中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而上报广府的奏捷里,也除掉了若干的零头,他们是伤重死掉,或是半路逃亡了,已经没有人会在乎这个旁枝末节了。

    按照计划,他们会被卖身雇奴的名义,解送到陆丰的碣石湾,由在当地宇文家的商船,运送到夷州的鸡笼山去,算是踏出携手合作项目的第一步。

第八十四章 进入

    广府五城十二大区,依旧是一片灯红酒绿,夜夜笙歌的情景,就算是最底层贩夫走卒之流的小民,也能隔个三两天,啃着花生鱼干就着浊酒,维系那个按部就班的小ri子,仿佛发生在清远镇的兵变,都还是很遥远的事情。

    毕竟作为南朝的政治重心和中对海外藩领的jing华荟萃,除了百多年前南海都督府入主广府,几乎是士民夹道欢迎的无血开城之外,就再未闻过有兵革之事。

    更和款作为光伏外围的畿内之地,更是云集了御前诸军,幕府拱卫十六军,广府戍卫各营,两海道分属水师的附属海兵营团,以及枢密院,大参事府、兵部、卫尉寺等强力、重要部门直属武装和保卫序列,

    还不算地方上数量不等的府兵、乡兵、团勇之属。就已经号称二十万拱卫大军。因此广府士民的ri常和心态,并没有收到太大的影响,在大多数官私文抄上,这只是一场寻常的闹饷事件而已

    只是这一天注定要被铭刻进广府士民的记忆中。早早踏着蒙蒙天sè,起来早捕的船民,照例要为各大晓码头的早市提供第一批最水灵鲜活的海货。但是他们第一网下去,却是揽到了些污泥布片之类垃圾,不由

    流进城中的小江,突然变了颜sè,先是有些发白和浑浊起来,然后变成黄褐sè夹杂和大量的不明碎片和垃圾,顺着江流逐渐又变成浓重的深sè调。

    然后是血一般的鲜红,将整条小江的水面上,染成了大片的殷红,作为点缀的是如同翻白的鱼群一般,被抛弃的浮尸。

    这个结果,让任何官方说明和自我安慰,都成了某种自欺欺人,随着本套的人群,和争相靠岸而拥挤冲撞在一起的大小船只,恐慌,第一次在这座平和之城里,随着小江两岸流经的城区,大片的蔓延开来,。

    陈子河站在牛犊镇的墙头上,这个号称广府外围唯一险要的重地,就这么轻易拿下了,让他有一种不够真实的错觉。

    所谓的两千镇兵,几乎一触即溃,留下几乎原封未动的府库和军械,其实也不算是完好,起码他们所见到得失大堆的罐头、口粮和军装、皮甲,就在墙角长虫发霉,武库里的变成老鼠做窝的繁衍乐园,连墙头上的几门大铳都没有按照cāo条,钉死或是破坏栓门,直接留给叛军。

    当然火门的积灰和统管里的尘土,暗示着他们上次使用cāo练,还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作为广府外围的驻军,已经糜烂到如此程度了么。

    他身后的队伍,已经壮大到了上万人,其中至少有六千人是受过武装和训练的,基本都是来自府兵或是其他序列中的北人,很多事一声号召,砍了上官转变而来的,多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在广府这个岭外的繁华极盛之地,发泄他们常年被压抑的怨愤和怒气了。

    当然,队伍壮大了们不代表都是好事,指挥效率和控制力,都在随着膨胀的人数而下降,她之前也缺乏带领大军的经验,因此只能控制好最核心最jing干的八百多人多人,然后通过他们间接掌握其他数千名,有所军事素养人员的基本动向。

    剩下那些附风而来的投机兹乱之辈,就彻底放弃了。只是因为他们多少可以分摊广府的注意力和压力,才勉强驱使跟着。

    按照事先的约定,收到诚意和示好之后,下一步他该分兵了,

    他并不奢望真能攻进首山宫所在小长安,或是幕府枢要云集的老城三区,或是水师云集的下城番禹区,但是其他方就多少有可为之地了。

    无论是左城还是上城各区,巨富豪商公卿贵族,比比皆是,大小门市,商家仓房,林立兹比,数百载的太平繁盛积累下来,又沉淀在这座城市里的财富,那将是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数目。

    同时这里还是岭外,乃至从南天竺、到安南的西海道,扶桑到夷洲的西海道,诸多海藩、属国,无数物产和财货,最大的陆上集散中心,所谓水陆珍奇,荟萃一地。

    单是宝泉街的大小物产交易所,和南海会社总部下辖的钱联,各家南北票行,就号称动则进出千万的钱流。

    应该可以和哪些大人物,谈个好价码,或是,谈不成也可以让他们刻骨铭心一会了。

    就在距离陈子河十几步外,另一名老兵,也在心情复杂的看着他。

    他是一名最底层的暗子,时间长的几乎要忘记自己最初的使命和出身了。见过了太多的人和事情之后,有时候觉得,如果这样终老一生,也好。

    按照惯例,在望要之所的军城镇戍中,来自枢密院的观军容厅,和监察五房的兵科判事,都会安排一定数量的暗探。

    时间期限任务不等,很可能几个月道几年,也很可能是一生都没有启动过,就这么泯然尘世。

    对于一名曾经有所复杂的过往和经历的他来说,清远镇的条件不怎么样,但远离权力中枢又拥有交通便利和相对的人员流动xing,却是最适合他这样的人,隐姓埋名终其一生的地方。

    起码是作为一名老军户,含饴弄孙的老死在靠椅上,或是儿女环绕下咽气在床头,但是清远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打断了他最后一点苟活残喘下去的景愿和奢望。

    他倒是宁愿自己没有被人找到,也不必面对某种抉择,事实上,他很怀疑厅里那些蛀虫,是这么在满是尘灰的故纸堆里,找到自己记录的。

    然后急吼吼的找上门来,威逼利诱的开出一大堆条件,只要他能够在关键时刻,稍微牺牲一下,就能够过往一笔勾销,得到崇高的荣誉和地位,以及青史留名之类的。

    可以预期,只要进了广府,天晓得这些家伙,病急乱投医还会开始什么样的条件,

    可是,这些对他还有意义么,

    只是从小刻在骨子的使命和职责的残余,ri常生活熟悉的人和事物,所留下种种刻骨铭心,反复交织在一起,让他格外矛盾而困惑。

    .....。。

    在一片和风轻浪的摇曳中,我们乘坐的海船,也抵达了番禹老港。

    这次却是意外多亏了宇文萝萝的能量,所谓白银一族,不但拥有遍及东海道各大口岸的商社和代理人,以及往来的船队,在ri常咨询的收集上,也比别人更有优势。

    这次我们就是借助了宇文家,正好停留在陆丰碣石湾等待季风的船队,通过简单厉害交涉,将我们一行和这部偶遇的海兵队,以赴援的名义,送到数百里外的广府。

    这就是广州啊,我曾经的第二故乡,我一边心cháo澎湃的感叹着,一边呼吸着有些过于温暖湿润的空气,感受着哪怕是chun季也有些过于灼热的阳光。

    事实上,最先出现在陆地线上的,是港口和山丘上,林立的灯塔和望楼,

    甚至还有一座硕大的机械钟塔,在蒙蒙的海cháo和雾气彻底散去后,就可以看到它巨大的金边和灰白sè面板上黑sè指针和刻度,

    反shè着熠熠生辉的阳光,从缓缓的四面开窗的塔身中,发出某种类似寺院撞钟的嗡鸣声。。

    只是当船靠港的时候,就多少可以感受到一些清远兵变带来的端倪。

    虽然这里依旧是船幅如云的天下大港,南方屈指可数的数大口岸之一,但这里已经是不可避免的充斥着一种惶惶然的情绪,

    从被封锁和戒严的港湾,零星是不是想逃到对岸的海南本岛去避难,却被拦下来的民船。以及哪些很有些风声鹤唳,却忍不住跑出来探头探脑看热闹的军民百姓身上,

    在一片侧目中,我们带着俘虏和战利品,登上了广府外围的土地。

    “需要委屈一下了阿姐,和你的人。。”

    我对着身后的人影。

    “让他们且做一回,我的扈从。。”

    “理所当然的”

    陈夫人轻轻晃动遮住头脸的帏帽回答道,

    “现在我要借助你的身份作为掩护了,”

    事实上从番禹外港,到位于广府下城的番禹内港,还有十多里的距离,被各种林立兹比,光怪陆离的建筑和设施占得满满的。

    露天高架的龙骨和半遮蔽式的干船坞,看起来格外狭促的连片工坊,散发出刺鼻异味和嘈杂喧嚣声,

    木质包铁的轨道上,畜力拉动的一连串货车,沿着路中间小跑而过,污水横流的沟渠与坑坑洼洼的地面,蜷缩在yin影中等待生计的人群,被笼罩在烟气和尘霭中的各sè店家和铺子。

    很有些风帆到蒸汽时代过渡的工业革命初期伦敦城,的某种错位即视感。

    但依照我初步的所见所闻,至少地方ri常的基本秩序还在,这也意味着广府的控制力,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或者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

第八十五章 接手

    第八十五章

    目送着陈夫人一行和宇文萝萝众人,走进宗藩院内,高耸廊柱环抱的前庭,敲响了奏事钟,如同被拨动的蜂巢一般,原本清净庄严,空荡荡的台阶上,顿时跑出来好多人,简单的交涉和示意之后,将她们簇拥着,迎了进去。

    我的旅程和任务,也暂告一个段落了,该轮到我处理自己的私事了,起码在有关部门找到我之前,抢先处理好一些手尾。

    “短时间内。。你们就得听命于我了”

    “诺。。”

    穿着随从的便装,内置甲衣,手提装着刀枪布袋的数十名骑从护卫,应声道。

    “第一站,下城花尾区的清泉街。。”

    所谓的花尾、扶胥、猎德、大水、瑞石、平石、白田、大通、石门等广府十二区,其实是在老城五城的墙外平原上,历代拓展延伸出来的,类似卫星子城的城区,由按照地理走势分布着,职能和侧重不同的众多城镇和街坊构成。

    因此,每个区都比得上一个上等大县的规模,只是缺少了名为郊区的农村外围而已。同时,也在地理名词上,将广府分为广义和狭义上的两个概念。

    作为珠江三角洲的末端和冲积层土壤肥沃的出海口地区,历代大兴水利工程,利用河流湖泊蓄水灌田,修筑堤坝围垦,不断地扩大耕地,提高产量,养活了ri益庞大的人口,还能输送供给附近地区。

    而经过乾元以来的数百年发展,作为经济作物的甘蔗、蚕丝、鲜果等的比重,甚至已经高于稻米的比例。

    同时这里也有历史悠久地下丰富矿产的开采冶炼史,直接促生了发达的手工业和及其衍生行业,而自古以来造船和海贸的发达,又更进一步的加快了这种生产力的循环和行业技术的积淀。

    因此这是一座百业兴盛,物产流通极大丰富,几乎能够满足每一个最苛刻的需求和享受的大都会,只有你有足够的金钱和背景,这里就是令人乐不思蜀的地上天堂,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寻求不到。

    历史悠久的烧砖制陶行业,再加上第一代广州大都督宋璟以来大力劝导,和一次次火灾后加速的更新换代,最终让这里变成一座充斥着瓷塔和砖楼,点缀满各种珍稀或是奇异,舶来建材的繁花之城,

    以至于就算外来人,偶然误入某条僻巷小路的地面,都是碎陶瓷片铺设成美丽图样,或是在普通民家墙上镶嵌成花纹的所谓历史底蕴和优越感。

    富平街,“天工号”,在我亲手书写的牌匾之下,

    碰,随着一声枪响,沉重的铅丸,将一个自信而从容,或者还有些淡定的面孔,像是敲烂的西瓜一样,炸成红白相间的碎块和烂酱,又去势不减的嵌在乌木油光的柜台上。

    也在被驱赶到一处黑压压团坐的人群,酝酿出各种异彩纷呈的表情。

    无论他之前,如何巧言如簧,无论他是如何的理直气壮,无论他拥有的过去如何的劳苦功高,现在是个无头尸身而已,嗯,我又少了一个名义上的远房亲戚,和曾经的创业伙伴。

    这样,推三阻四,妨碍我查看账本和存档的,最后一点障碍,也不复存在了,顺便换来另一些人,扬眉吐气和深深敬畏的表情,以及奔走如飞的现场效率。

    “恩。。去告诉那些人,我回来了。”

    我用一场众目睽睽之下的枪击事件,宣告着我取回所有一切的第一步,在这里我不再是孤立无援,有自己的势力和资源,虽然还不知道剩下多少。

    这也是一个信号,一场清理和接管的开端,规定的时ri之内,那些不愿意或者没法赶来的人,就永远不用来了。

    除非他们打算像老鼠一样躲到暗沟里,苟延残喘一辈子。

    否则,无论他们如何的哭诉或者哀求,解释自己的苦衷,鱼群游曳的河底,或是重重睡莲盛开的水面下,都将是他们很好的安身之所。。

    这是一个混合了土著的残余记忆和身份的我,格局局势和现状,所能做出最合适的做法而已。

    而不是,一厢情愿的过多寄希望于体制内的公正和秩序,然后按部就搬的踏入对方有关系和金钱罗织的大网,在最不擅长的领域,和对方及站在背后的人,玩一场旷ri持久的诉讼和官僚程序游戏,醒醒。

    我既不是法官,也不需要遵守完美的程序正义,只需要根据现状,决定他们的结果。

    虽然我严格上说,还不算个合格的管理者,但是我至少知道用人和权衡,再加上一些关键的布置,因此,我不在的这些年,虽然藩内还是以我那位便宜老爹的名义,想办法塞了一群裙带蛀虫进来,但是起码关键位置和运作的还在既定的轨道中,没有偏离的太远。

    当然了,如果我真的回不来了,估计事情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自从我,在前呼后拥的护卫下,高调取回寄存在清泉街的一些旧物,包括一些文契、账册以及存单什么的,剩下的也就是技术xing问题和细节。

    然后,我见到了第五平,这个洛都之变后,带着几个共患难的同年,继续南下坚持履行承诺的男人,一年多不见,他已经被广南的太阳,晒的有些发黑。

    最初只是拿着我的信物,作为我还安在的依据,化名投入门下做了一名常见的清客,毕竟,作为一个颇有来头身家宗藩子弟,ri常养上一些无所事事的闲人,用来ri常帮衬,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然后他们借助这个清闲的身份,在私下继续活动,进行一些我所拜托的调查活动,同时也是一种隐xing的历练和考察,现在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派上用场了。。

第八十七章 清盘

    在血淋淋的事实.和一片风声鹤吠的举城sāo然中.我很快就完成了绝大多数产权和事业的交接.有第五平这些人私底下的调查结果.有陈夫人暂借的人手来完成强力执行和意志的贯彻.

    对了.还有宇文萝萝临时借派给我的帐房.他们拥有的专业知识和相关领域的经验.并没还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因此在他们的帮助下.我很快就理清了所拥有产业和资源的头绪。

    以现钱或是贵金属、凭票形式存在的直接财富八万多缗.大概七千万钱.除掉那些必须留在账上维持ri常周转的比例.和相应行业风险准备金的份额.光靠大额凭单上的孳息.在广府城中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体面人家。

    因此我很开心的给韩良臣到伯符他们.发了第一笔安置费.顺便酬赏了第五平等人一直以来的苦劳和坚持.还馈赠了下那些出力的骑从护卫.给风卷旗他们开了一笔辛苦钱.算是确认彼此的初步关系.

    存在于文契上的公开.或是荫蔽xing质的地产物业.也有十几处.主要分布在狡兔三窟的安全屋.或是秘密存放点.藏身处之类的.而存在的.大多通过知情有限的代理人.间接租出去部分.虽然过几道手不免减少了相应的收益份额.但作为剩下空置部分的ri常掩护。

    另外就是一些股权、分子上的证明书.主要证明对某些店铺、商栈、货行的相应权利.这也是牵涉最复杂的部分.但也是最容易拿回来的部分.只要我确认了某些利益和背景上的交涉。

    最后一部分则是一些人的身份契约.有作为罗氏藩从属的家生奴婢.也有到了官府后新签下的.从卖身到长期雇奴.等不同程度的人身依附契书.男女老少的大概也有数十人.

    虽然南朝已经多少摆脱了旧时唐朝的奴婢.律比畜产的低级趣味和风气.但是真要对他们做些什么.理论上还是无法反抗的.只要我有足够的执行力和手段.也就是事后象征xing罚金多寡的代价。

    我作为现代人的道德观和.虽然应该唾弃和嫌恶这种不人道的传统和现实.但事实上却又要感谢这种封建阶级体制森严的积弊.

    至少让我不在的时候.能够继续保持了相对的隐xing控制力和潜在威慑.当然要是我真的不能回来.被人确定死在外面.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此外还要多少感谢.罗氏藩来人的贪懒和本地实力的扯皮

    在这个期间.除了一些装模作样跑来查问和质询.然后虎头蛇尾的被隐秘或者公开身份吓退的吏目、差员什么的.就没有多少跑来阻碍和打脸的存在.多少让我有些失望。

    毕竟.能够在广府任事的.哪怕是市井或是底层的小人物.也有相应的生存智慧.为人前驱和炮灰的代价.也不是那么好付出的。

    此外.公开登记在我前身的名下.由“我”直接插手管理或是过问经营的.并且提供主要收益来源的.大概有这么几家.。

    比如这家作为罗氏商社总部和常驻的天工号.前身就是专门设计和生产各种琉璃工艺品的小工场.在这个世界得益于穿越者前辈的遗泽.已经有了大规模生产琉璃制品的历史渊源.因此作为我的前身.只能在创意和用途上.开拓新思路.进而支撑起一个专门的行当来。

    如今经营的范畴.也不限于琉璃制品.而是包括儿童玩具到承认赏玩的小玩意.挂件在内的各种材质的工艺品.蓄养了大概一百多名擅长jing细加工的匠师和数倍于此的学徒、帮工.营销伙计什么的。

    在广府及其周边地区.有一定的口碑和名声.也是目前提供收益最大的一宗.不过目前还只能做大本地市场.出了广南之后.拓展的空间.就相当有限了.不得不通过当地有势力的代理人.分掉一大份收益。

    但对于我来说.天工号的存在价值.不仅仅是在商业上.还是相应jing细加工技艺的人才培养上.比如.我已经可以利用他们.给我小批量生产一些.用途广泛的手工零件和相应模型。

    其次是一家名为蓝蓝路的食品工坊.主营的是饼于糖果之类.种类繁多的小食品.及其连锁营销的店铺。

    虽然作为大天朝熏陶出来的吃货本能.比起其他随随便便就能忽有一大班人.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狂暴钢铁水泥煤矿工业的穿越者.或是回到明朝必然开饭馆创新美食.以此为契机走上层路线的某白。

    实在算不得什么高端大气.但是也生在市场需求和发展空间都够大.毕竟是整个岭外乃至东海和南海.最大最讲究享受和奢侈的城市.也是最适合入手的起步项目之一。

    因为在婆罗洲本领和外围.都有足够的种植量.只是在我之前食用和加工的手段.经过了数百年发展依旧是乏善可陈.嗯后我的前身.也以jing致提炼可可粉制作的原始版巧克力开始起步.然后发展出来名目繁多的品种。

    却要感谢那位穿越者前辈.他从那里带来可可的种子.然后再海南的领地试种推广.进而将这种可以提神爽口的作物.变成大众喜闻乐见.不可或缺的某种生活习俗的一部分。

    所以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推介和开拓.就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而作为罗氏藩嫡长子的身份和资源.又能避免大多数来自社会底层的觊觎和sāo扰.用分成和代理权作为利益.交换一些ri常实权人物的扶持和默许之后.就很容易成为了新兴的产业之一。

    此外甚至还分出一条主业.就是向南海水师背景的海兵队.提供某种便携口粮替代物的研发和实验.客户的要求是足够便宜.耐贮存.能果腹就行.至于其他诸如口感和品相什么的.从来都在不再大人物的考虑当中。

    尽管如此.经营之初.还是没法绕过.作为资本无序竞争的初级阶段.来自受损的竞争对手.诸如烧店铺.威胁客户.暗夜打闷棍之类的下作手段.当然比不上我对他们预防措施和反击手段.却也足够恶心人的。

    正是因为这些带有现代风格烙印的巧克力之类零食的出现.才成为宇文萝萝关注上我的契机。

    相对于依赖年节等市场需求周期的天工号.食品作坊的ri常流水份额够大.且生在稳定.只是作为基础产品的巧克力制品.对于罗氏藩内的依赖颇大.我已经在寻找新的原料产地来源和补充了。

    最后就是这家八云社.

    广南最大的烟花工坊兼销售会社之一.这却要感谢那位穿越者前辈.为我留下的现实基础.已经粗具规模.但因为技术的流失和倒退.还长期徘徊在玩响声流的较低层次.的烟花爆竹产业。

    利用穿越者的超前思维和阅历.开发出更多新颖品种来牟利的同时.最好的结果.就是掩护某种程度上的研究活动.没有比一个穿越者.更能意识道火药带来的社会变革和时代动力。这也是可以名正言顺获得硫磺和硝石来源的一个正规渠道。

    在我离开广南之前.已经开始小规模承接官方的订单.制作一些防水xing能比较好的单发焰火.作为号炮旗信的补充.并且特批了十几车的jing研硝石.作为ri常消耗.当然.我实际的目的和cāo作.已经在小范围内开始了.只是缺乏足够的场地和实际验证。

    赚的钱虽然比不上其他两家.但是作为一个深受穿越者喜爱的路数.重要xing且还在它们之上。

    至于其他诸如此类的零星经营还有.比如专门蒸馏酒的.却都是规模不大.更多是特殊需要的玩票xing质.而不太指望其带来的收益。

    相信通过与宇文萝萝出身的夷州方面的结盟协议.和来自陈夫人所掌握宁氏家族在岭内的产业.所达成的初步意向.估计还有更大的拓展空间。

    因此盘点下来.我现在居然也算是个靠剥削剩余价值.万恶的原始资本家了。

    而且作为罗氏藩的.经营产业的主要劳役和人力资源.都是来自藩内背景出身的部曲或是土户。

    比起那些占据一定比例广府本地人的雇工.心思相对简单易于控制.而且成本低廉.对于能够离开偏僻的外岛乡下.来到繁华富庶的广府.有一种天然的感激和积极xing.容易因为奋斗和上进心.而接受我刻意输灌的新事物。

    因此经过基本的考察和沿用表现之后.他们充任一些关键或是需要保密的位置.而把站在前台的位置.留给那些本地背景的雇工。

    前前后后.直接或是间接依赖我名下讨生活的人员.也有数千之数.其中比较得力的核心骨于.也有两三百之数.依照各自产业的利益取向和立场.同乡和新进后辈关系.已经行成好几个小团体。

    只是.这样大量采用本藩人.也会不可避免的被来自藩内的其他势力渗透而已.

    比如在那些小团体中.已经有受到藩内打着我便宜老爹名义的势力.暗中拉拢腐蚀的征兆.这也需要我cāo心的地方。

    我刚回来就要痛下杀手.杀鸡儆猴的理由.也是基于此.虽然藩内能够给他们相应的好处和压力.但是我可以直接要他们的命.乃至夺走所拥有的一切

    这也是我目前.不能轻易放弃这个身份的理由之一.至少.我的前身已经在努力拓展新的人来来源和渠道.比如尝试接触一些北人的小团体。

第八十八章 在家

    我的家宅,位于一处历史悠久城坊里,老街曲巷之中,在这条看起来颇为拥挤狭促的老街上,老房子上斑驳蔓生的爬山虎和青藤类,几乎无所不在热带大叶常绿乔木,让整个街区,都是满眼的淀绿丛生,

    而巷中不大的门面和曲径通幽的过道背后,是深藏在错落无序的建筑中,别有天地的一片空间。

    蓝sè的屋瓦和绿sè的庭院,环抱在建筑中,小巧jing致的生机盎然。这就我生活过的地方。虽然看起来杂乱局促,但是内部的空间却是颇为可观的,因此我带回来的韩良臣、风卷旗他们大概百多号人,散布安置在在这些房子里,却是基本看不到什么人影了,也丝毫不显嘈杂纷乱。

    随着他们自发的编排人手,按照巡哨和站哨要求进行轮值,在房顶的居高处安插人员观望,检查房屋的每个角落和隐蔽处,检查沟渠水源和可能的火患,年久失修的墙面和可能被虫蛀老化的梁柱,

    井然有条中,堆如小山的行李,主要是来自陈夫人,或是宇文萝萝的馈赠,也迅速消失在回廊走道间,转眼之间,空荡荡的庭院中,偶尔穿梭巡曳而过的身影,就是鸟类和虫鸣的世界,

    缺少修剪而让我弄回来乱七八糟的植物,疯狂乱长着像个热带丛林的一隅,积尘ri久又被清理后,所留下水洗泥垢的味道,开始淡淡散发在空气中。

    从墙头探出一丛丛,随着海风摇曳的木棉花树,如同小碗的花簇,像一蓬蓬火焰一样,盛放在房前屋后,墙头檐角,努力宣誓这自己的存在感,淡淡花叶清香的味道混合着海风的气息,让人有些熟悉的亲切感。

    简单的清扫和整理之后,我懒洋洋的躺在露台外侧的屋顶上,静静感受周围的一切,就像是“我”,曾经多次做过的一样

    这就是在家的感觉么,什么都不想做的安心宁静,天上的流云缓缓的挪动,抱头蹲也挺直直的躺在我身边,学着我的样子,手枕头舒展身体无语望着天空。

    不知什么时候,她偷偷挪动着,已经凑过来,枕在我的胸口,感受着软软的心跳和体温,呼吸的味道。

    “还觉得习惯么……”

    “阿夏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她在我怀里,相纸呼噜小猫一样眯着眼睛,轻轻回答道。

    如果不是远方隐约的嘈杂声,提醒着我们,数十里外还有一只叛军正在攻打这座城市的话,但愿时光就这么天长地久的永远凝结在这一刻。

    然后随着摇动的鎏铜铃铛,我们就很快迎来了第一波访客,

    “你这里却是不大好找啊……”

    吱吱哑哑推开的厚实大门,我看见数人簇拥下的娇小身影,

    她穿了一袭当地风格的轻纱半袖长裙,圆垂到胸口的叠加花边和窄肩刺绣,直接露出大片雪白上的锁骨,和两节脆生生的藕臂。

    “怎么,没见过这种打扮,”

    她有些得意的轻轻转了一圈

    “还算好看么?”

    “我只是担心,这件裙子是这么被挂住的……”

    我脸不红心不跳的扯淡到

    当然,回应我的是一记熟稔之极的脚踹,

    “这么快就好了么……”

    我轻车熟路侧身躲开一踹、二踹、再踹,故作正sè道

    “事情办的怎样……”

    “多亏了陈夫人的关系,还算顺利……”

    她的裙下连环腿几下,都没能如愿踩到目标,却差点被裙子绊倒,这才不甘心的抹着额头汗珠回答道

    “就算是打点,也有人指点门路,于是,就剩下些过场和形式了……”

    听到隔巷不远的响动,那是好几辆车马停驻和沉重箱笼搬运的声音。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邻居了……”

    她狡黠的一笑,伸出手来。

    “请多多关照……”

    “好说……”

    然后我觉得不对,手被拉紧不放,小腿挨了一下。

    “你还真是……”

    我龇牙咧嘴揉了揉,

    “小心眼?……”

    她小鼻头一翘,嘴角拉出一丝弧线

    “我可是女人耶……”

    “女人,”

    我忍不住吐糟道

    “难道不是萝莉外表的谜样生物么……”

    “你想怎么死……”

    光天化ri之下,我仿佛看到她身后,弥漫而起的滔天黑气。

    “我想起来了……”

    “什么……”

    她愣了一下。

    “钉宫音啊,你这不就是钉宫音啊……”

    “钉你妹啊,你这个acg深度中毒患者,老娘哪里像了”

    她似乎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那个平胸副团长……傲娇萝莉控”

    “哦”

    我认真看了眼她的胸前,顿时有些明了的表情,眼前浮现出众多傲娇平胸微ru双马尾系列么。

    “可以理解……”

    “理解你个头,老娘这副身体可还在发育呢……”

    她有些气结的辩解道,然后恍然露出一副恼羞成怒的表情

    “不过关你屁事……给。给。给。给我去死好了”

    然后再次张牙舞爪的,使出粉胳膊小腿连击的绝招,将我追打的落荒而逃,留下身后一堆面面相觊,不知所谓的人来。

    问题是她这种萝莉体型,又怎么追得过身为chéng rén体能的我,在消耗了大量体力和时间,交流了一番同为穿越者的感情后,我特地请她留下来招待用饭,作为某种补偿。

    因为刚刚入住,只有几个洒扫的仆人,厨娘什么的都还没找到,一些房间也都还没有收拾出来,

    因此招待的东西,全是从附近的食肆酒家买来的现菜,典型的广府风味。

    有蜜汁ru鸽、烧鹅脯、茄鱼脍、酱汤排骨、炸菇饼、豉椒鳝片,蛋茸牛羹、耗烧凤爪、姜仔鸭煲。另有白煮蛏子、贝母炖梨、煮鱼肚,咸甜酸三sè汤水,

    用jing致的螺钿云纹食盒和描彩漆盘盛着,林林总总的摆了一大桌,再加上装载红木小桶里盖着蒲草的,来自安南南部九龙江平原的林邑米,被蒸炊的粒粒如珍珠,撒上调味的芝麻、香油和果糖碎仁,让人看起来不禁胃口大开。

    因此这顿饭,让人吃得颇为满意,最后还端上切好的果盘来,作为消食甜品,让这只谜样生物,摸着肚子直嘟囔“再也没法吃下去了这么办”,

    饭饱酒足,才是开始谈正事的时候,

    “你现在手头有多少本钱……”

    交流了一番行情和各自的情报来源后,我开门见山道。

    “那种直接可以凭付的……”

    “老头子让我带来广府活动的资金,大概还有八千多缗……”

    她想了想正sè道

    “我自己用来开拓业务的本钱,也有七千多缗……”

    “其他珠宝贵货,也有五千缗之数……”

    “在本地的聚源分号哪里,我大概有两万缗的支给额度……”

    “不过不能一下子拿出来,得分成数期才行……”

    所谓聚源号,就是白银宇文家所经营的地方钱庄,作为为南朝提供各种贵金属来源之一的外岛藩领,白银一族自然拥有普某种相对坚挺的货币信用和保障,

    因此这家聚源号在南朝众多钱庄、票号中只能算中流偏下,但是历史却已经有业务范围主要集中在,夷州背景的海商和大户身上。

    不愧是白银一族出身的狗大户啊,我感叹道,随便凑一凑就是我大半身家了。我们这次谈的生意,主要是利用现下的形势和我索掌握的资源,如何最大的利益化。

    经过初步论证和可行xing分析,。我先排除掉几个大方向。

    首先,乘着兵灾,低价买入大批产业是行不通的,主要是上城和老城里的幕府和皇室不动,就难以形成真正的抛售风cháo,他们宁愿把物业丢在哪里让叛军抢,也未必舍得低价卖掉,反正叛军这么烧杀掳掠,也不至于土地给带走

    其次,要想囤积居奇,暂时垄断市场也没得玩,广府是在太大了,人口之众,要想垄断某个领域或者项目的投入和周期,都太大了,还要有专门渠道和保护伞,

    或许小范围的利用恐慌心理和风cháo,投机一把还可以,但是想玩大点的,很容易就会引来广府上层的关注,到时候不是被当成打击jiān商的典范,或是轻飘飘的一句征用,无论如何都是得不偿失的。

    于是剩下的选择,似乎就只有一样了。

    “赈济灾民?”

    她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这算哪门子生意啊……”

    “如果加上一些条件呢……”

    我轻轻挡住她yu摸我额头的手

    “比如只接受有一技之长的,或是粗通文墨的”

    广府承平ri久,数百载的时光,让这里时代积累大量受过简单教育和有所技长的人,这才叛军兵逼广府,无数人流离失所,我们唯一可以入手的就是这个方面,还不容易引起官府的注意和忌讳。

    “以诱使他们卖身或是签下佣契……到手后再慢慢炮制”

    “你就不怕战后他们反复么……”

    “有卖身的文契在,他们能翻起什么浪来”

    “再把他们往岛上一送……难道还能有过太平洋,跑回来不成”

    说道这里,我愈发思如涌cháo起来

    “还有孤儿,虽然培养周期长了点,”

    “但是一开始,几乎不要任何本钱的,只要有口吃的就行”

    “当然不要那些染上恶习的……而是遭了兵灾的清白人家”

    “这样好洗脑和塑造,顺便输灌我们的的私货……”

    “你出钱,我有人手和场地,名声可以给陈夫人,让她帮为名当掉一些不必要的关注和觊觎……”

    “ri常教育和管理的刚要,我们一起来编好了,然后相互补充……”

    广府上城,五城之首,虽然历史最短,占地也不是最大,但是其重要xing,犹在官邸和署衙云集的老城或曰中城之上。

    因为这里是南朝幕府所在的另一个政治核心,其中最大的建筑群,就是占了三分之一面积,国姓(梁氏)一族的居城。

    也是南朝真正统治阶层,居于顶端的那一小撮人,及其为数众多的家眷亲族,数量庞大的幕僚、门人、清客等附属势力,负责提供服务和享受的匠人侍从奴婢得等专业人员,当权者名下的亲从、护卫、藩内兵、教头、供奉等私属xing质的武装,等等诸如此类,相对du li于朝廷体系之外的存在,所聚集的地方

    相比小长安的朔望朝会,或是首山宫中的朝参大礼,这里时常召开的廷务会议,才是更多决定南朝ri常运转的所在。

    常年被高耸厚重的城楼,灰浆粘合条石碉墙,所包围和环卫着,再加上轮值的拱卫各营和戍卫队,可以说是最要害,最防护森严的所在,

    因此,几乎没有受到其他城区,多少蔓延开来的紧张和恐慌气氛的影响。

    作为历代显赫者与权势顶端所留下的痕迹和烙印,这里遍布各种各样不同时代和风情的豪宅和庭院,花园、馆苑,也依旧按照常年养成的惯例和节拍,依照四季时节,举办各种名目繁多的招待会和游宴。

    比如,其中一处庭院中,正在举办夏至为名的小范围宴乐已经到了尾声,挂满彩绸和绢花的园艺花木,弥漫在空气中的龙脑香。相貌迥异的异邦盲眼乐师,正在演奏着《婆罗优宜》的曲调,

    蜜sè皮肤的天竺舞娘,正跳着脱胎自天竺远古圣典《爱经》中,湿婆以舞神化身降临时的舞蹈,在佛门外道法中演变而来的十六天魔舞。

    她们袒露着妩媚诱人的身躯,却在舞蹈中抱以庄严圣洁的姿态和形容,充斥着旖旎魅惑的感官享受。

    只是被可以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客人,已经没有心情欣赏这些妖娆的表演,或者例行做些什么情趣盎然的事情。

    “陈蕙仙已经抵达了宗藩院……”

    “之前所有的布置和准备,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就撇清我们的于系好了……”

    坐在上首一直没有发话的主人,终于开口了

    “就算他们胜了这一局,我们还有其他搬回来的机会……”

    “可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引起中庭御番的不满和关注,那我辈的根基都要就此动摇了”

    “对于那张大位上的人来说,无论是徐进缓图还是全力以赴,都不过时理念之争……”

    “可要是清远乱兵做大,那便是国朝威信和人望受损的大事了……”

    “我们实在没有必要去顶这个霉头……”

    “穆公说的是……”

    他们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决定了一大群人的命运。

    随着奔走往来的眼线和信使,一张罗网悄然布开,又消失在地下暗涌之中

    一处汤池子里,一名老家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身白肉的枢密院堂后官梁思成,被数名健汉按住肩膀和头,一股脑而沉浸在滚热的汤水里,

    无论他如何死命挣扎着却无法挣脱,直到咕噜噜的冒声,彻底消失才放手,仍由他肥硕的身躯,像一条死鱼一样浮在汤池之上,

    待到收拾好现场的痕迹,从容不迫的退走之后,这名老家人才故作惊慌的大叫起来

    “来人,主家溺水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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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介绍:
&nbp;&nbp;&nbp;&nbp;被穿越者所改变数百年后,大唐的辉煌与荣耀已然不再,大6中央王朝玉遍布诸羊大洲的海外唐人诸侯的矛盾,却已经不可妥协,一个充满黑暗与血泪的绵连乱世,能够为新的穿越者终结么。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