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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txt下载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零七十七章 拨乱17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相对平静得多的洛都东面,北朝构筑的垒防线业已经缩水大半。

    前几日乘势攻拔了许多据点和战线的河南别遣军,也因为自身的实力所限而再度进入新一轮的巩固和修整当中。

    行伍声习习而尘土飞扬之中,无数汗流浃背的精健身影,跃动在激烈对抗的行列之中

    受到刚结识就一见如故的先锋将索超之邀,同属先手资序的副将郦琼,也正在仔细观览着作为友军邻部,号称最能打也最敢拼命的精锐——选锋健儿日常操习。

    索超的意思也很明显,只是为了在日后战场有需要的时候,能够获得前军所擅长的火器方面,更多的支援和协助。

    虽然得到上官的暗示和表态,但他还是在充分逢合上意和尽量保全手下这熟悉儿郎的心理天平上,最终还是选择逐渐倾向了后者;毕竟只有战阵上有命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享受赏罚功过的可能性。

    只要能够在实力无大损的情况下获得相应的功劳,他的那位上官就算是心中再怎么不喜和看法,也只能接受这个运筹帷幄或是统领有方的大好处。

    因此,他也不惜展示这些被本军视作独树一帜的训练过程,以获得某种彼此熟悉的协调性,若是能够因此进行协同作战的合成演练,那就再好不过了。

    因此索超也是表示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态度,格外重视郦琼这个作为私下代表的身份。

    只是当郦琼看得越多想的也多,就不免有些感觉不一样的端倪和差别出来。

    比如这些百里挑一的选锋健儿,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披甲,加上长短兵近身作战的配备齐全;主要还停留在纯粹依靠身体素质,在意个人技艺和配合,而极度强调攻击和突破的相对单一战术层面上;

    起码在相应兵源的选择面,具体人员的训练和用途之上,淮东军事体系下的余地和基本盘,就要远远广泛自由的多。

    虽然也有相应的掷弹手建制,但他他们所使用的火油弹或是火雷弹,相比淮东军却是粗大笨重了不少,而其使用起来繁复而受限良多;而且编配的人员,显然却是类似与敢死队一般,当作随死随补的消耗品来使用,更像是一种变相军前惩戒的方式。

    而不是像淮东军一般,只有具备相应战阵经验而颇孚勇气的军人,才能成为掷弹手的候选;而能够成为专门编列的掷弹兵乃至老掷弹兵,更是一种无上的荣誉和资历;

    除了更加娴熟的军事技艺和自信的战绩,过人的武勇和临阵经验之外,也代表着相应职级和军种高人一等的待遇与福利。

    因为,他们可以在紧急情况下,背着比普通士兵更多负重,而始终保持足够行军速度;也更善于团体作战的配合,乃至在基层士官伤亡的突发状况下,迅速接管和保持展现局部的临时指挥权而继续坚持战斗下去;

    其中大多数老手甚至敢在很近的距离内,用精准而恰到好处的延时投弹,来掩护身前的友军和压制近身的敌人;哪怕刀枪逼临而依旧从容自若,全心全意信赖身边的同袍。

    因此,这些掷弹老兵虽然数量不多,却往往也成为战场之中的重要支撑点,或是战阵对抗中一槌定音的关键力量,或是在劣势之下力挽狂澜,乃至扭转局势的最终手段之一。

    因此,虽然有着近似的战术和相类的装备,但在淮东军与友军的实际使用效果当中,却是天差地别甚至有些粗糙的惨不忍睹了。

    虽然在此之前,郦琼本身也只是这些官军中的一员而已,但是这些回想和记忆,在经历和见识了淮东精妙绝伦的战术与军士理念之后,却已经让他弃之若敝了。

    这时候,却见一名背着靠旗的讯兵飞驰而来,声嘶力竭的喊道

    “城西南已破……”

    “悉令全军各部结束操练和修整”

    “全力投入协攻……”

    “勿使城外之敌,逃归城中……”

    索超和郦琼不由对视了一眼,似乎第一协作和合战的机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到来了……

    “这样,我们的诚意……”

    杨嗣听着洛水对岸南城传来的巨大喧嚣声,面无表情的叹息道。

    “就送到了吧……”

    作为一位几乎参与和监督过战后洛都城防重建的兵部尚书而言,洛都城墙的每一个要点和角落,对他都没有多少秘密可言。

    正所谓树术有专攻,虽然在军队人事钱粮等关键事项上,他已经直接插不上手了;但在其他城防布局和修缮营建、补给输送等一些专业性更强的领域和庶务上,或许就算是兵马大元帅府里的那位大摄,也未必有他知情的更多、更全。

    有个笑话说,自从政事堂、枢密院和大元帅府,陆续分走了六部执领的大多数职能之后,其实兵部是当作工部用,工部被当作将作和军器监用,吏部被当作御史台用,刑部被当作半个京兆尹用,户部被当作转运使用,而礼部是混吃等死的养老第和大朝的排场。

    至于秘书、殿中、宫内等内三省,还有御史台和九寺五监什么的小九卿,也只剩下一堆养闲人的清贵头衔了。

    但在这个并不怎么令人情愿的角色转变过程中,杨嗣也因此掌握了好些不为人知的内情和把柄,比如一些偷工减料或是玩忽职守的勾当。

    毕竟洛都城这么大占地如此之广,想要全部修缮起来就必须投入海量人力物力和监督的精神,再加上赶工赶时拼命驱使而累死鞭死无算,懂行的匠师不敷所用的种种缘故;

    因此,在一些关注较少的次要地方,不可避免的出现某种人力不济或是投入严重,或是以次充好,乃至只做表面功夫而虚以应付的种种弊端。

    这些细节也大多被杨嗣掌握了下来,作为自己手中的底牌和把柄,以此为要挟驱使那些中下层的官吏,现在终于派上一些用场却是在敌人那边,正可谓是世事难料啊。

    作为援引内应的诚意,他至少交出三处城墙结构薄弱而修缮不当的潜在地段。其中一处因为负责的人贪墨物料和对人役的管理不善,不但没有真正修好墙基内的崩裂,反而愈加破坏了上下承重而留下极大的隐患。

    只是这位负责人乃是与大摄的宠妾极为亲近人士,因此只能被他暗留下来作为某种要挟和索取的依据。

    因此,南军只要稍加关注和重点攻击,自然就会取得想要的突破口。接下来,就该是愈加惨烈的城南巷战了吧。这也意味着某种机会,随着大元帅府那里的更多关注被被牵扯过去,后续发生在大内的一些手段和布置,也就更加方便行事了。

    在生死存亡的大战威胁之下,洛都城中极力扩充和武装起来的人马,也给了这些原本被闲投散置或是边缘化的皇道派残余,重新获得掌握少量武力和军权的机会。

    虽然相对于大元帅府直接掌握的京军、禁营、诸卫和枢密院指挥下的各大军序,只能算是用来维护街头秩序和巡警城坊,而微不足道的存在,但在紧要关头,显然还是能够派上些用场的……

    淮东境内,虽然还一切如常,但在私下里由刘延庆带来的影响和余波还在持续扩散、荡漾着。

    比如,一些关键性的部门和重要项目,进行了相应的调整收缩和掩饰;包括进行火器试验和研发的特殊单位,暗中进行贵金属的收集和铸造的矿冶场地,制造火炮的特设专属工场,就不能再那么明目张胆和保持活跃的常态,需要用各种其他类似的名头来作为遮掩;

    而各地的采硝池、制药厂和火铳配件加工作坊,也要在实际的数据上按照一定比例进行缩水,

    与此同时,在日常的事务往来流程和容易被刺探到的例行事项当中,主动抛出和散播一些比较具有吸引力的次要内容,以掩盖和混淆那些真正的用意和关键性的方向,这也是对于参谋团所负责和策划的,对外战术欺骗手段的一种磨练。

    比如在沧州所控制的盐场和地盘,就变成了某种与河北地方势力的走私活动,而在新罗藩和辽东、辽西那里的经营,也被改头换面成了与当地外藩诸侯势力合作,所获得的贸易港口和中转据点。

    这时候,安东罗氏的前家老罗思瑾和一众出奔的家臣,以及全州联盟这个几个刻意扶植起来的招牌,就可以发挥出很大的用处了。

    虽然,目前刘延庆还留在胶州境内,整天与那只新部队待在一起,不分昼夜的同吃同住和操行起居,看起来十分用心的的样子;但不意味着对方私下里就毫无其他的举动和想法了,同样将自身的安全与保密事项,大都寄希望于对方的疏忽和错漏,也是最愚蠢的做法。

    总而言之,江宁行在的这番安排,委实给我淮东之下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和麻烦。

第八百零七十八章 拨乱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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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被浇油的重点地段地方,再加上一只火箭或是一根火把,就足以造成造成烈焰焚身的二次杀伤扩散和持续的阻碍。

    但蚁附一般涌上来的南兵是是如此之多,他们已经顾此失彼的应接无暇了。

    那怕这些随军先手的选锋,只带一些轻便的云梯他们立刻把云梯倚在城墙下,有的战士在矢雨石雹之中,凭着一面盾牌,一把短刀,登上云梯就如同衔合严密的机械一般直往城上爬哪怕是差身而过的抛石箭雨,已经时不时击坠而下的同袍,也不能让他们的次序和速度动摇多少。

    然而等他们爬上城墙,将要登城跃入的一刹那,就有石灰药瓶迎面打过来,或是突然从隐蔽处伸出挠钩和钩镰枪来,把他们钩住杀杀死,或者出其不意地在城墙中凿个洞,捅出叉头的拒木去把云梯连人一齐推翻,使登城者坠地而死

    还有的战士在十数人同举的多层牛皮大排掩护下,一片片的扑到城墙的缺口边上,用铁锤和短锹凿着城砖不怕城砖多么坚厚,夯土又是如何结实,只要一锤下去再锹起,总有一些砖石的粉屑和土块飞迸开来,只要功夫用得深了,还是能够凿出一个个小缺口来

    每一个战士的目标是要凿开一个小坑、抽出一块砖石,然后飞快地跑开,让后面上来的战士接替下去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凿洞抽砖,最后就能将轰开的缺口扩大,让更多的将士冲进去

    就像是一只只食腐的细小甲虫,孜孜不倦的啃食着洛都这个庞然巨兽,正在流血的某处伤口。

    一方面是奋不顾身地猛攻,一方面是舍生忘死地死守

    有时南军凿成一个深坑,一声发喊而将头上的砖石连片崩落下来,正待大队冲杀进击,缺口边上的北军就成群结队的跳下来,连砍带搠的混杂在一起,面对面肩抵肩的只是死战不退绝不放他们通过

    这时城上烧煮的金汁和滚油已经来不及一桶桶地倾泼下来,索性连烧热的大铁锅一起推翻泼下来,

    这轰隆作响的连锅砸落下来果然厉害,就像是数个巨大的滚轮,在堆集缺口的人群中碾砸出血肉模糊有焦臭四溢的豁口来,迫使相当部分的军只好接连后退

    而在这时候,最骁勇的先登甲士,已经从云梯上搁板踏入搁在城墙上的垛口,城头的北朝守军也毫不畏怯地探身抢上垛口阻拦两个就在离地几十尺高空上一块宽度不到一丈的搁板上进行一场有死无生的搏斗

    垛口和搁板上几乎没有转身、逃脱的余地,兵刃一交,其中一个就坠下城来,有时两个弃去了兵刃,互相扭作一团,略一转侧,两人一齐坠死,激得城上城下两军战士们齐声发喊助威

    战斗到了这一刻,冲车和巢车还有推塔,也终于缓慢笨拙的靠上来,而在久战的激烈消耗之后,缺口附近的城头上,已经没有多少余力和手段,来对付这些硕大的攻城器械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宏伟如巨龟般或是昂首大鹅般的巨大器械,带着满身细小的箭矢和烟迹一点点靠近,然后突然呼啸着从底下冒出无数甲兵来,而在靠近城墙的推塔顶端也突然被掀开,由潺动人群骤然对准城头抛投出大片的火雨。

    而将缺口两边的城墙,给湮没在了火光和爆响声中。

    虽然只是南朝梁军给打开了一口缺口,但对于据守洛都城墙上的北军而言,不啻于是全线的动摇和人心震荡。

    随着从这处缺口冲进来的南兵愈来愈多,就连城墙两侧上的守军,也遭到了某种腹背受敌的危机。然而因为他们的主官在迎面投掷的火焰爆裂当中,纷纷受伤或是下落不明的缘故,在继续坚守待援或是向附近友军收缩抱团的具体选择上,也产生了相应的混乱和冲突。

    这对于正处于敌军强大攻势下和压力的缺口侧守军而言,无疑最糟糕的局面和后果;就算杨可世等人带兵杀过来,对于挽回这段城墙上的危局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鼓足全力数度冲杀之后,他们也只能在已经逐步搬进城内的各色火器,残差不齐的攻击下铩羽而归,丢下满地的尸体和伤员,匆匆向着城内的坊区退却而去。

    随着斜阳西沉而昏色渐暗,夏日里格外漫长的白日也终于在攻守双方都某种不甘不愿的情绪当中,彻底走到了尽头。

    而在,洛水北岸的皇城大内城头,摄政也在望着远方城头上袅袅升腾的烟柱,以及在喧嚣声中再次沉寂下来的坊区。

    “枢密院的张使君已度过了中天津桥……”

    “杨都部署已经做好了夜战的准备”……

    暮色昏沉当中,

    而在河阳桥中关的李处温,也再度击退了从北城杀过来的兵马,坐在城头上喘着气。黯淡的桥面上倒毙的尸横枕籍,以及顺着黄河水冲走的大片血色,都代表了战斗的惨烈和激剧化。

    在对岸有些不计代价的攻击下,就算是占据了天然的先要和优势,在城墙厚整好以暇的李处温,也感觉到有所吃不消了。

    他只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夹心饼子,而那些南军甚至迟迟未曾有所表态,就连象征性的派过来稍作援应的一兵一卒,都没有看见。

    这不由让他心中愈加的焦虑和忧急,难不成那些南佬是打算藉此消耗他的实力,待他与对岸的北军拼的两败俱伤,再坐收渔人之利么。

    若是这样的话,他就只能放下脸面和身段来做一会专吃回头草的劣马么。

    只是现今的洛都方面,同样也没有任何回复和反应。他仿佛是被交战的两大阵营双方都给暂时遗忘和忽略了。

    这样他也只能把这些情绪和不安深藏在心底,而继续在明面上保持一副乐观无比的姿态,来轮番鼓舞和振奋那些追随自己另谋生路的将士们,在这里更加长久的继续坚持下去。

    这时候,远方的一起扬尘,出现在了河阳桥南关城的门前。

第八百零七十九章 拨乱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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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作为淮东军的特色,每天还有早晚各一次用随身携带的板糖或是粗糖块,和茶末、梅子干、炒制的碎黑豆一起熬制的解暑茶汤;

    如果是正当勤务的人员,在子时过后还有一顿夜食,主要是;以及几片醋姜、泡椒、辣笋之类的盐菜,作为枯燥漫长的夜间提神醒脑的零嘴。

    而这一次,所有直接或是间接参战的人员,还按照人头得到了限量供应的少量酒水,且做某种鼓励和嘉奖。

    一时之间,营地之中也尽是欢笑之声,此起彼伏的军歌和乡俗俚曲,也在夜空中郎朗四放着。

    而对于参加过军将们才有资格出席的庆功宴,淮东军第一兵马使风卷旗而言,则是刚刚从河南别遣军那里,通过一轮酒席上唇枪舌剑,软硬兼施的交涉和谈判,完成了对于此番战利品分配的私下协定,

    依照这场协定,作为主力部队的别遣军,将拿走包括全部兵械甲杖,所有的财帛和大部分的战地物资等主要战利品的大头部分;

    而同样出了大力的淮东军,则得到其中约三分之一缁粮补给;此外,对于为数众多俘虏也有优先挑选的资格和半数的处置权。

    当然了,淮东喜欢役使俘虏而驱策于矿山工地之间,虽多有累亡瘐死却始终多多益善的传说,也是在交往日久的淮南军中,早就是有所耳闻了。

    一时间可谓是各得其所宾主皆欢,因此他也被抱着各般心思一拥而上的别部军将,给很是劝饮了好些杯,以至于借机如厕了多次,把喝进去的酒谁都扣呕出来,才保持了基本的额神志清醒和初始状态。

    
    淮东,益都城,镇抚府后宅花园。

    我刚刚享受过享受三枚和阿秋,一前一后包夹的“贴身油推”和“洗面奶”服务,又在她俩脸上和头发里,还有大腿上各来了一发之后;然后以某种头脑格外清明的贤者状态,看着前方送回来的战役汇总;

    毕竟,这种数十万人规模围绕一个超巨型城市,进行大兵团攻防作战的大战役,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事情。我在数年前就亲自参与和经历了一次,这一次也没有拉下的理由。

    因此我只要少有心情和闲暇,随时随地就可以拿来阅读和批注,然后转给虞侯司、参事团和参军组,乃至图舆厅,好在预判战局形势的模拟沙盘上,进行某种程度上的推演和预测。

    要说风卷旗在敌前的表现,可说是乏善可陈甚至有些缺乏主动性了;但是对于我私下布置的重点任务,与前沿各军的交流和情报收集,以及前沿敌势的侦查窥探,还有战场中各种细节和重要流程却是收集的相当不错,甚至有些出乎预期的意料了;

    因此经过适当的排序和归总之后,就可以在后方也掌握正在进行洛都大战的大致脉络和敌我胜势对比。

    这对于身处后方的淮东将领和军官、士官们日常培养,也是相当有效的借鉴和参照,特别是在视野和大局观上相当具有裨益。

    打到这个程度上的战争,已经变成两个庞大国家政权之间,以军队和物资,后方动员能力和多线后勤输送保障,等各种资源和潜力的对耗,

    具体的成败,也不再拘泥于局部一场战斗,一城一地的一时得失;而是看谁的阵营,在国战这个巨大无匹又繁复琐碎的战争机器运转中,所犯的错误更多,执行的效率更加低下;来最终积累量变成为质变,才有可能对双方的力量和胜势对比,形成关键性的影响。

    我正在思虑着种种战场格局的推演,虞侯长薛徽言再次给我送来了一?跨海急递,严格说是一前一后,相继抵达的两份东西

    我翻了翻就看见了“沧州有变”的字样?,然后在第二份的内容里,就很快的时间之内,变成了了沧州的清池大捷;

    这让我不由感叹了起来,正所谓是金子放哪里都会发光的,特别是有了相应发挥的舞台和独当一面机会的时候。

    派到沧州去整理当地局面的那只大鹏鸟,才上任了不到一个多月而已,居然就遇到了来自境外的大举袭击和攻掠。

    然后,他以麾下编制不全的四营不足三千的人马,在清池县的驻地只留极少的看守部队,而在河北沧州西境利用来犯之敌,在距离和次序上的差别,主动带队出击而转战数地,以局部优势连破各数路进犯的河北流寇和义军。

    根据军中的虞侯回报,他最擅长运用是用步队正面压制和纠缠,而少量骑兵的迂回突破,很容易就在这些来犯之敌身上打开突破口;

    因此,最终斩获各数三千,各色遗甲三千七百领,枪矛刀兵五千有余。但是这一站打完,他手下只剩下一半完好的战斗力,各种枪械弹药也亟待补充。

    因此,在报捷的同时也是变相请援的意思。

    好吧,在没有能力派出更多援兵的情况下,我决定特许他在的份上权宜行事,就地增募更多的兵员来作为守备力量;

    然后按照守备团的标准和需求,由镇抚府来提供相应的供给和输送,这样还可以充分利用上从长芦之地运盐回程的负载率。

    此外在他的汇报当中,还特地强调了这次袭击事件,来自平卢道北朝军镇的某种幕后策划和背景,这就让人有些警惕和戒备了。

    然而如今接连派出两路人马之后,我手头的兵力也是有些紧张,虽然又编列了十数个补充营的基干架子,但是用来镇守和巡防后方还不成问题,若要想用在进攻序列上,战斗力就有些不够看了。

    而刘延庆带来的那支人马,至少在半年为期的编列完成之前,我是不敢放手使用他们的。

    思来想去之后,也只有刘琦领下初见成效的三营海兵队;因为如今淮东军力紧张的,再加上方便随船输送的缘故,现在成为淮东飞地之间为数不多的机动应急力量。在新罗藩协助杨再兴的攻略当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因此,我开始考虑,要不要让他们配合淮东新造出来的若干水面力量,给幽州方面一个教训和印象。

    毕竟,那只存在感不强的幽州水师都已经被摧毁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渤海内海的面上,已经没有可以阻挡淮东横行的任何力量。

    然后,我想了想又决定从沂州谷地的牧围出产指标中,给沧州那边划拨过去五百匹马,在河北沿海的平原地带,除了严整的火铳列阵之外,还是这些进退如风的离合之兵,可以派上更多的用场。

    这时候湄湄给我端过一盏散发这冷气的冰镇酸果饮子来,我握住她的手顺势揽到了怀里,却发现她难掩的淡淡倦容。

    有些惊讶的询问才明白过来。

    不知道是因为这两天天气愈发的炎热,还是其他的原因,养在院子里的小婴儿也开始出疹子了,因此夜里啼哭了好几次,连带着负责照看的湄湄,都有了淡淡黑眼圈了。

    “你真是辛苦了……”

    我有些怜惜亲吻着她洁莹的脸儿。

    “这完全可以交给他人来照看啊……”

    “这可是奴的选择……”

    湄湄浅浅菀颜一笑。

    “自然要坚持下去的……”

    “我也委实喜欢这个孩子,怎么能假手他人呢……”

    但是她似乎矢志不悔,反而请求我给她起一个名字,好让这个孩子更好的成长下去。

    “好吧……”

    我想了想道

    “小名你找她们给商量个就好了……”

    “至于大名的话吗,”

    我想到这里,突然有种恶意趣味冒了出来

    “那就叫做初音吧……”

    曾经在虚拟二次元中,世界第一的公主殿下,怎么说也配的上我养女的名字了。

    “不过,”

    我摸着新为小妇人而越发向她母亲看齐的身段,再次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你该怎么谢我呢……”

    媚媚温婉宜人的白了我一眼,还是乖巧的把裙子撩了起来反坐在我的身前,用手光洁致致的腿儿盘定住,然后就轻揉慢捻的动了起来。

第八百零八十章 拨乱20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河阳桥南关。

    李处温最终还是接受了删改过的条款,比如爵给武定伯,实邑一千五百户,勋受光禄少卿左都御史文华殿学士,领护军将军判许州刺史兼河北北路置制、经略使。

    此外,李处温麾下本部基本不动而各有迁升赏赐,就地为鸿泰军定员九千五百员,只消接受几名军务宣赞和一位走马承受公事即可。

    但是后续的事情还有很多,如何在北朝的威胁下,完成具体的交割和移防。还有如何解决对岸的北军,都有待继续商榷。

    但是作为最直接的变化,随后李处温就从一小只队伍手中,拿到了第一笔****的款项,全是南朝标准铸造的小金宝和大银宝,足足价值七万五千缗。

    然后,他也松口让这一小队人马入驻河阳桥的南关,作为日常的联络往来之备。

    这时候,来自洛都的秘密信使也到了,却是他一个老友和熟人,秘书左丞兼驸马都尉黄泰。

    一番厉害剖析,却让他动摇了起来

    “某家且不代表洛都那些人……”

    “只是暂为李公的利害得失,且言二一……”

    “李公可觉南梁那些人,会真心放纵君家独领一地么……”

    “不过是尚不可得,而慷人之慨的权宜之计尔……”

    “那又如何,总比陪着危在旦夕的洛都一齐覆亡的好……”

    李处温斩钉截铁的道……

    虽然有了意外的变数和隐忧,但淮东现有的一切,还大多数尽在我的掌控之中,这只是针对内部而言。

    至于外部环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也不是我轻易可以干预和参合得起的。

    既然朝廷并不想让我的淮东军,在二次北伐中参合的太多,或者说是抢走那些部队的风头和功劳,那我也只有在比较临近的,力所能及的河北方面,想一想办法和手段了。

    比如张邦昌那边的联系和往来,长久形成的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也就具有了相当重要的价值了,而大鹏鸟的这番举动,却是给了我一个很好介入的理由和口实。

    想必他也不希望自己在对抗洛都的时候,居然后院起火或是后方被打烂而自顾无暇把。

    事实上对于这种局面他私下自有一条权衡利害的理论,正所谓是“淮东军他惹不起,平卢道他打不动,洛都朝廷那里勉强保住一个守势,就也就是心满意足了”

    因此他割据河北的日常,就是在三者之间游走权衡而已。

    只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了洛都方面的压力之后,还会那么如期的向淮东方面靠拢,以谋取潜在的外援和盟助么,或者谁淮东还能具有预期中的影响力和交涉资本么。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是出乎了我的意料;还没等我派人过去探寻和交涉,这位河北行台大都督就主动派遣了交涉的信使过来,并且表示出一副需要就此驻留下来,长期保持联络的姿态。

    因为,早在数日前他居然就已经发兵数路,主动对河北中部和西部,那些倾向洛都朝廷的州县,发起了全力的攻势,以抢夺更多的地盘和人口。

    因此,需要从我这里获得更多的保证,乃至后续的支持云云;为此他们也不吝任何代价的付出,起码有一万多口的青年男女,还有大批河北的特色矿产,已经在黄河对岸的桥头渡口,等着交割过来了。

    但是震惊之后具体事情具体分析下来,不得不说他这个实际选择的其实很好,正当北朝全力对抗南面二次北伐大军,而不断抽调外线的人力物力,导致中原腹地流转空虚的情况下,等于是被张邦昌为首的割据势力,给狠狠捅了一刀。

    而且还是那种没法马上做出反击和对应,只能在较长一段时间打落牙齿和肚吞的现世报和哑巴亏。

    根据其内部后续探查的消息,这次张邦昌的麾下,甚至还包括了河北北部延边的几个州,当地割据的残余番胡势力;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他给拉拢,或是收服在阵营当中了。

    因此,这次动作起来几乎是势如破竹,不但把之前丢掉的地方给抢回来,还一路进逼到了河北南部的重镇魏州一代。

    虽然他这一手饶是玩的巧妙,但是却令我和手下参事团更加疑惑和不解,按照此君一贯的作风和手段,都是相当惜身爱命而一切以保全实力为上;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顾一切全力与赴的胆大敢为了,又是谁给他如此得底气和信心的保证呢。

    我隐隐有种事态逐步滑出手中掌握,和视野所能的错觉,特别是在二次北伐开始之后,这种难以掌控的感觉,就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明显了。

    虽然外部有所不靖和出乎预料,但是内在治理基础和内政功夫还是得继续打好夯实的,比如建设有淮东特色的官僚体系和行政制度。

    韩非子里有句话说得好:明主之吏,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夫有功者必赏,则爵禄厚而愈劝;迁官袭级,则官职大而愈治。

    自古而今,哪怕是后世现代被戏称为资本主义最后堡垒的****,也莫不过是走在如此有中国特色的道路之上。

    而作为淮东行政系统的一大特色,就是从基层出身的官吏到中上层部门的主管,绝大多数都有或长或短相应任教的经历和过程;

    而作为官办联校出身的学员们,例行见习和实践的项目当中;也有一项是雷打不动的,分派到基层去充当教员,或是在劳役营和编管地,进行流动性启蒙普及,名为“接地气”的特定安排。

    如此轮番下来的一个好处,就是将原本可能存在的地域乡党情节给打乱冲散,但是同样也造就了新的群体和问题。

    比如这一次,

    随着杨再兴在新罗藩的征讨,大批财帛和物资已经通过海路源源不断的送回到淮东来了,光是其中具体变现的财货,就已经在账面上积累到了十七万缗。

    而且还可能继续增加下去,正所谓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的典型好处,只是也是一笔短期维持的外快和进项而已,并不是可以长久保持的常态。

    因此,为了争取这一笔正常计划外的预算和项目,除了各级官府和部门内部各显神通的表功和请款之外;就是肃反委员会和设统调那里,形形色色匿名和实名相互举告的事件,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

    虽然其中几乎没有什么真正的大事件和严重事态,主要是某地某处或是相应管辖下的,怠工偷懒、效率低下,管理不当,保管不善,资源浪费之类的细节和毛病。

    只是在这个背后,未尝没有“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其他意味和背景。按照淮东体制下某种末位竞赛式的评比惯例,在日常事务中表现失格太多的部门,自然在申请追加款项和其他投入上,要处于劣势和被忽略的地位。

    当然,我心中有些了然了,这就是所谓的部门利益之争,已经有所苗头了。随着淮东政权的摊子铺开,各种职能分工和基本构架也日趋完善,因此,在有限的资源和投入面前,各个部门开始以自身角度出发,强调自己的重要性和期望获得更多的资源分配,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从另一方面来说,在对待同样事情的立场上,当然都是希望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内,给做出更多成就和业绩来,才能名正言顺的争取更多的投入和资源。

    比如军事部门希望武力能够解决的问题,自然能够建立更多的功勋和获得战利品,而外交部门则希望通过交涉和斡旋,以兵不血刃的达成目,未自己赢取声望和成绩那是最好了。

    同样,随着日后掌握的资源和底盘的扩大,在经济领域,在文化领域,自然也有如此亦然的倾向。

    这既有良性竞争的积极一面,也有积重难返的不利一面。关键看如何的调剂和运用。

    后世的外交部,为什么会被叫做外卖部,国台办,会被戏称为跪台办,也就是这个道理。<p>

    作为一个大型部门世代沿袭下来,相应产生的传统利益循环,也让一些人产生了阶级固化式的错觉和根深蒂固的本位主义。

    因此,宁可在部门政策具体执行上,背离大环境的趋势和继续顽固抱残守缺,乃至不惜牺牲国家整体的潜在利益,和违背事物发展的基本规律。

    做出许多让人难以理解的变相利益输送和一味迁就被交涉对象的举动,也要养贼自重式的来确保,自己能够将相应领域的事务,继续长久的垄断和把持下去。

    因此,很多事情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正确的选择,只是因为个人的私心和利益的作祟,让他们不愿意去这么做而已,或者说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因此,在初期花费更多的代价和精力,奠定好一个基础和相对完善的基本构架,而不是贪图省事而放任自然其成,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虽然靠我眼下个人的意志和权威,固然可以出现问题和偏差之后,轻松的改变和扭转一些东西,但我宁愿多花点时间和周折,引导体制内的规则和权力制衡,来达成相应的目的,或是获得一个有理可循,可以长期沿袭改良下去的结果。

    现在还是创业的初期,我还没有那么多条件可以托大和骄傲自满的理由。

    上位者的权威可不是天生的,同样也是有着所限度和底线的,是依靠一次次成功的庙算和城府,以及事无巨细的日常小节,在不下和追随者中,所积累和塑造起来的,类似永远正确的信念与心理依赖。

    因此,这往往也是一柄双刃剑,用得好的话,很容易滚雪球式的造就和吸引,更多死心塌地的追随者与唯命是从的部下;但是处理的不好的话,就变成一种很容易消耗殆尽的隐性资源。

    毕竟只要是正常人,都是有所理性和思考能力,就算是再权威的意志,也不能偏离大多数人的思想范畴,而一次又一次的总是特立独行的。

    带领浴血沙场、披荆斩棘辛辛苦苦,所树立起来的个人崇拜和威信,也很可能一时的不讲究,或是简单的肆意妄为,乃至一意孤行的昏聩愚行,而变得众叛亲离。

    因此,我宁愿通过组织上的建设,来形成一套相对合适的运作架构,再通过运用这些架构内的规则,来变相和间接实现我个人的目的和诉求,这样在经过体制流程下的决定,哪怕还有争议和保留意见,但也就不容易损害到我个人的威信与人望了。

    而且,就算有所纷争和歧义,也可以限定在一个不容易损害到大局的基本框架下。而我的决定和意志,则作为最后的保障手段和裁断,仅做有限的关键用途。

    毕竟,我个人的才智毕竟是有限的,不可能永远正确下去,但是我完全可以在总体目标下,群策群力的智慧结果中,选择一个最合适的方向和决策。这就够了,这就是现代管理的精要之一。

    毕竟这个时代大多数事情,还是在继续比烂和谁犯错更少的过程中,螺旋而反复的向前发展着。大多数时候我只要比起别人做的稍好一些,就足以形成明显的差距和优势,

    有时候一味的追求先进,并不意味着就是最合适的做法,而在现有的经济基础和生产力水平,稍微进步一些就已经能够满足需要了。

第八百零八十一章 反动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

    当然,偶然停歇下来之后,他还是会在醉醺醺的情绪当中,满脸得色的炫耀当初享用过多少细皮嫩肉的洛都女子。

    然而,正是因为当初攻打洛都的一点点经验,让他在奉命攻入防区之后多少留有余地和后手,也因此在袭之后且战且走,得以保全下来了身边这几十号人。

    然后就被堵在这个破败的院落里,用各种随手收集的门板和家什,就地构筑起一处防线来,又抵挡了十数次试探性的攻打和骚扰,一直坚持到天色发白,喊杀声渐渐远去,才敢探头出来。

    却发现所在环境已经大变样了,街道上满是遗弃的旗帜和甲杖,路口都被各种破烂堆叠而成的路障给塞住,而远远近近都变得静悄悄,仿佛南军已经彻底放弃了他们所在的区域。

    而在事实上,已经占据城头一隅的南军,也在王端臣的坐镇指挥下重整旗鼓,约束和勒令停下了各自继续深入坊区大肆抄掠的盲动,而是聚集人马转向两翼,扩大在城墙上的控制区域。

    一时之间战火又起,交战两方各自沿着城墙上下的过道和通路,在相对狭促的空间里,如火如荼的再度厮杀做一团。

    而从洛都的城头上看下去,可以很明显看到城南的区域,上次北伐被攻打下来的痕迹。各种被焚掠或是捣毁的大片废墟、残垣,就像是狗啃过的菜畦一般,此起彼伏的散步在城南的上百处坊区当中。

    废墟之上,则是那些草就搭盖的蓬屋棚户,然后在进行清野坚壁的时候,又被放火烧了一遍,以驱逐那些盘恒不去的贫民。

    因此,整个洛水南岸的城区之中,已经没有剩下多少真正的居民,只余藏在各条街巷和临时街头工事背后,严正以待准备打巷战的成队北军士卒。

    然而,正在城楼上观战和指使手下进行测绘的杜士仪,却发现楼下的城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堆架上了一排排硕大笔直的飞火雷(康格里夫式火箭),径直对准了城区的方向而一直排开。

    随着吆喝转动的轮盘缓缓放低,一只只飞火雷接二连三的腾窜出去,显然这些飞火雷的球头壳里,装满了猛火油、鱼胶之类等燃烧物,每每坠击一处就有大片喷溅的火光和烟尘升腾起来;

    然后那些城坊之间暗藏的北兵,也顿时像是被烟熏火燎的老鼠一般,被驱赶着逃了出来而聚集在了街头上之上。

    这时候预伏在城坊外围制高点的弓弩手和铳兵,就派上了用场,他们用一轮轮齐射,将附近那些被大火驱逐着,顺着街道慌不择路冲过来的北兵,给连片的摞倒在地。

    显然,在洛都巷战当中吃过多次大亏的主帅王端臣,这一次已经不打算在用寻常的手段来解决敌人,而打一场循规蹈矩的巷战了……

    而在城东建春门的外野,则是另一幅光景。

    随着佯攻部队来回往复的战术动作,淮东军的炮队校尉周老倌,也在侧耳倾听着城头炮响的间序,一边做着某种推定和判断。

    随着一蓬泥水在阵地前溅射的老高,蹲伏在他身前堑壕里的数名观测手,也再次动了起来,紧张计算着前后几次炮击之间的距离和散布情况,然后在一面涂了白漆的木板上,做出相应的扇面标识。

    还有人冒险冲到被炮击留下的泥坑当中,手脚并用的将城上投射的铁球,给用筐子扛抬了回来。

    事实上,洛都城头上使用的这些大炮,虽然在咫尺镜里看起来体形颇大而口径吓人,却是至少已经两三百年岁数的老家伙了。

    因此再怎么保养修缮之下,也没有办法保持当初的状态。因此在减半或是更少装药之下,无论是射程还是散步的准头,都是相当的乏善可陈。

    这时候,弄回来的铁球也已经被清洗,摆放到了周老倌的身前,可以看到铸造的质量极差,粗糙的铸铁球面上满是沙眼和气孔,称量起来的配重也是相当不均匀的。

    球体的重量不均匀,这也意味着打出来的炮弹,更大的偏差和玄学概率。

    当然了再怎么威力缩水,对于抵近的密集人阵和攻城器械的威胁,还是实实在在的,因此,需要将这些发现和成果,一次性发挥最大的效果。

    因此,作为操使过多水师到淮东军在内,种火炮老手的周老倌,也在心中完成最初的估略。

    如果光靠淮东自产的六寸短管重炮,完全可以在射程外自下而上的轻易压制,而若是用目前自带四寸的长管野炮的话,在对等的射程内也可以用占据优势发射频次,来压制和摧毁对方的。

    这些城头大炮的分布并不算密集,而且上下左右能够转动的射角,以及相邻炮位之间相互的射界能够重合和支援的范围,也是小的可怜。

    这样只要把炮团里的长管野炮集中起来,一个个炮位摧毁过去就好了。在此期间,或许能够唯一而有限威胁的,反而是那些藏在城墙后面的老式床子弩或是抛石机了。

    虽然,他所在炮团应河南别遣军主帅之邀,有条件的参加了协助攻城的序列,但是有一条底限是决计不能打破的,就是淮东军的人马绝不参加直接攻城和后续的巷战。

第八百零八十二章 反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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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意外参战和压倒性外援的强大威慑力,鹿儿岛地方上的官吏似乎也产生了某种误会,把这只规模有限的船团,当作了类似南朝水师的存在,各种谨小慎微而极尽恭谦以奉;

    作为临时通事的胡静水也将计就计,以此为后盾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居然直接忽悠倒当地驻守的代官和番头,大大贡献了一份酬谢和贡礼,许出几乎没有人烟的雾岛火山附近,驻泊避风之地;

    还借机从当地敲打勒索到了一千多名为“秽多”的男女贱民,作为沿途地方驱使之用。

    然后就轻而易举的抵达了隅州南部半岛,在海上面凭借肉眼就可以观察到的雾岛火山地带,在离岸两里多的荒草丛中,沿着地热蒸汽和温泉径流,用了好几天时间撒网式摸索,才找到了露天的天然硫磺坑。

    经过挖掘和清理去去表面的淤泥和野草之后,就是裸露出来被称为石亭脂或是黄硇沙,大片大片的粗硫磺结晶体。

    而且因为火山运动的缘故似乎纯净度还颇高,研磨成粉末之后直接与硝石木炭搭配,可以作为粗火药使用。

    然后就是放下船团上的人役和兵员,先抢修出一条简陋的道路通往海边,再选择合适的位置修建一个初级的驻泊地和栈桥。

    除此以外剩下的成本,仅仅就是养活和驱使当地几个渔民村子,还有多出来一千多口贱民的日常需要而已;而这一点,他们靠在当地临时兼职渔船大网捕鱼,外加上从种子岛港市输入一些简单日用品就可以暂时满足了。

    因为这些倭奴实在是太好养活,对生活水准也是要求极低了,盐渍过的臭鱼烂虾加上一点番薯芋头的主食,就能够让大多数人心满意足了;而挖出来的硫磺运回来之后则几乎是净赚的价值。

    而且运回来的硫磺,现今也不光是制取火药之用,还有更多更广泛的用途。比如在在日常生活和工业硫磺生产中硫磺有很大的作用:

    虽然硫磺主要用于制为硫酸,以满足氟化工、盐化工、漂染等耗酸工业产品的需要,但也可以被制为最原始的磷肥产品,而成为农业增产的加成因素。

    此外很早的古人就意识到硫磺具有杀虫、杀螨和杀菌作用。因此,萃取过的硫磺溶液,可以作为农业生产当中,涉及真菌类病害的保护性杀菌剂。

    就算在初级食品工业当中,也可以充作防腐、杀虫、漂白等熏蒸用,这个时代的古人可没有后世的果然难么精贵,非要认定什么天然无公害纯绿色什么的严格标准。

    只要能够把本该霉变和腐烂掉的农产品和其他作物,保存的更长久也更耐贮放的话,也意味着在灾荒之年可以救活更多的人口,和更多可以支配调动的物资保存上限。

    这对于时时要受外界影响的淮东而言,实在是在重要不过了。然而这个方面的应用,却是我经过了这次硫磺供应危机之后,才突然拓展思维而想起来的。

    却是属于典型现代人才有的思维误区。

    毕竟,在另一个时空我生活过的那个年代,硫磺熏制的防腐食品已经是臭大街的存在了;因此我在相关的思路上,也不免会本能的去回避这种在后世标准当中“有害”的科技树方向。

    此外回程报信的船只,还带来了当地的一些乡土特产,比如黑糖、柑橘、干鲣鱼、萝卜干什么的玩意。甚至还有一只丈长的硕大旗鱼,埋放在盐堆里作为送给我个人的献礼。

    也算是聊胜于无的意外添头把,倒也让我临机一动,或者可以作为名面上的掩护,而让胡静水在这条线上长期的经营和维持下去。

    除此之外,近期内部值得关注的就是另一件事了;前段时间的社统调逮住了一批在淮东境内,登州遗民中活动的可疑分子;

    其中居然有一位大有来头的人物,乃是前任的登州镇的二号人物,曾领有布政使头衔而被北朝逮到洛都去献俘的刘民有,然而,他现在却出现在了淮东的治下。

    经过这段时间的审讯和拷问之后,终于确定了一些东西,比如这位登州镇出身的前布政使刘民有,知道的东西居然还不少;

    比如登州镇长期与东海会社往来的历史记录,与东海三藩各大势力交涉的渊源;甚至包括了那个潜藏很深的博罗会,以及始终不见首尾的所谓“公孙世家”相关事宜。

    此外,他被变相羁押在洛都期间,也以相应的角度和视野,掌握和见证了不少内情和现状,却也是现下的我所需要的。

    只是他无论如何受审和逼迫之下,始终坚持咬定一个条件不松口,就是希望能够获得一个在淮东治下做事的机会,哪怕不要明面上的身份和待遇,而一辈子受制于人或是接受变相的监禁也好,

    只希望能够在一些事情上有所出力,算是对于那些曾经因为他的一念之差或者说一己之私,而导致家破人亡乃至流离在外的登州遗民,有所补偿和赎罪云云。

第八百零八十三章 反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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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吃泰西菜,加了很多香料的西方传过来的菜谱,比如用鼠尾草、迷迭香、百里香、肉桂等精心调制的杂伴菜和荤素乱炖,还有各式各样馅料的死面饼。

    还有大秦菜,也即是拜占庭风格的饮食,同样随着东西方交流的频繁和密切,而与波斯菜、天竺菜成为了广府破局异域风情中的诸多菜系中,重要的存在之一,

    而首倡和引入这些舶来之物的,同样也是那位穿越者前辈留下的锅。

    奶油焗熟的开壳大龙虾,黄油煎炙的铁板牛肉,羊肩肉和蔓菁、莴苣炖的羹菜,西芹、芦笋、火腿碎粒拌海鲜酱汁,浓浓奶汁浇淋的手撕蟹肉,柑橘渍牡蛎……最后酸酸甜甜的干酪锅底,蘸烤鸡肉馅饼的主食。

    用餐之后,我就在庭院里见到了,看起来就像是个邻家翁而有些未老先衰的刘民有;他满脸的皱纹和灰白的头发以及佝偻的身形,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才不过将近四十五六的人而已。

    只是说起话来还算清晰流利,口音带有淮南的圆润平顺,自有一番条理章程。从最简单的近日见闻和经历开始,由浅入深的问答应对了半个多时辰之后。

    “你是说……”

    我有些匪夷所思的沉吟了下道。

    “博罗会的存在,可能还与澄海公的残余有关……”

    “当然不是现今广府的那位澄海公……”

    他有些拘谨的解释道。

    “而是的当年曾坐镇夷洲,而管领和号令东海诸藩的那家……”

    我微微颔首思虑了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许多事情就有所解释和也似乎说得通了。

    当年以夷洲为直接领地的澄海公一族作乱,导致了蓄势待发的东南北伐就此流产;但是国朝的水陆大军纷纷转为平叛之后,偌大的澄海公一脉就此断绝,领地军民被清算和迁走后,另行分割开来封藩十数家的过程,看起来也不是偶然事件。

    毕竟是多年实质掌控和经营所留下里楸资源。无怪是换了一个马甲之后就能迅速崛起,而且对着陆地上的领地,有着某种近乎偏执的追求。

    “那么公孙世家,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继续问道。

    “他们的渊源和来头,还要更早于登州镇奠定之前……”

    刘民有谨慎的回道

    “似乎在乙未之乱前,就已经存在了……”

    “只知道她们虽然活跃在东海之地,或许与北朝的关联,还要比我想象更多一些……”

    我却是再次想起在内陆行走而拥有诸多便利的李十娘一行人,好像就是那么一回事。

    “她们……”

    我也注意到了他的语气和字眼。

    “偶有在明面上现身的传闻,主要还是女性为主……“

    他为我解释到。

    “而且尤为难得一见,而多数隐在幕后的……”

    这一次会见,刘民有和我说了许多事情,包括对于与登州镇过往打过交道的诸多势力的判断,还有他在登州镇多年一直以来的多种猜测和怀疑。

    总体上还是能够令人满意的,因此我也有所决定。

    “从今天开始,你改个名字……”

    “作为镇抚府的訾议好了……”

    我已经决定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有所条件和限制使用下去。平时有空就多写点个人的回忆录,检讨一下当年登州镇成败得失的经验教训好了。

    毕竟,他身为登州的布政使多年,在管民和行政事务上的相应经验,还是可以借助一二的,起码对于一些体制内才能形成的关节和弊端,他还是有者充分的认识和体会的……

    洛都东郊,

    权六对着视野当中的一个身影,轻轻扣下扳机;随着贴颊护木的震动,一股青烟从细长的管径喷射而出又转瞬即逝。

    他也在心中轻轻喊了一声“铛”,就见城头一名顶盔掼甲的敌军将官,突然从头盔部分炸裂开来,当场在一蓬血光中迸射出好几块闪亮的碎片,这才像是个木桩一般的,在大惊失色的左右将兵吆喝声中颓然倒地,

    他们的嘈杂声是如此的响亮,以至于埋伏在前沿的权六,那隔了老远都能隐隐的听见些许动静,

    看起来打到了一个要紧的目标,权六有些心满意足的将长铳,从伪装物件的遮掩下慢慢抽缩回来,然后沿着斜斜的坡面滑座宰了沟壑底部,特意清理出来的地面和胶皮雨布上。

    相比使用制式装备的普通淮军将士,他们猎兵队所用的火铳子药、都是特制而成专供使用的,还按照个人的要求,进行相当精细的打磨和校准过,

    火铳口径比制式装备更小也身管更长的多,内里还掏了细小的旋线,因此不能用寻常的通条清理,得用特制的猪鬃球头仔细的刮搽;

    火药更加的精细而激发更快,铳子也与寻常球形的铅子不同,而是带细微凹槽的包铜柱头弹,以求射出去的弹道更直更平,前后击发的散布范围更小,能够精确到轻松集中六十步。到百步以外的人体要害。

    这次又得到了一个新装备的玩意,一只可以用管钳和夹片固定在铳身上的小号咫尺镜,用来增加单眼寻敌的范围和点发的精度。

    因此,他很快就掌握了镜片中细微的测距刻槽的基本用途,而乐此不疲的寻找目标来练手了。而这不过是他找到的第五个合用的目标。

    之前的那四个都多少出了些偏差,不是太高太低偏离了要害,就是完全打空了;这也让他逐渐学会了用一根绸布条或是一缕马尾鬃,来简单的感受和测定风向的细微偏位。

    他和负责监督使用的队正,别号饕餮黄的黄韬,构成了一个最基本的观瞄小组。因此,在其中一人进行搜寻和瞄准的时候,另一个人就会手持装满的连珠铳或是喇叭铳,作为近身的警哨。

    当然了,作为队正黄还有一个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任务,就在必要的时候防止和杜绝,这种新式火器流入敌手的可能性。

    而在后方的不远处,同样隐藏着一小队由快铳手和掷弹手组成的,则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的保险措施。

    他们就像是那些同样活跃在其他地方的,形形色色的淮东派遣人员和小队一样;他们在为友军提供相应协力和帮助的同时,也在收集着各种战场的实地数据和经验教训。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场旷日持久的举国大战,已经成为了淮东借机检验和测试,各种新装备和技术兵器,已经相应战术理念和军事手段的一个侧面舞台。

    因此,除了直接派兵参与攻城的血战,以及后续的巷战之外,在其他方方面面都已经可以算得上都被周顾到了。

    这时候突然黄韬脸色一变,拉着权六猛坐下来,用一块事前准备好的大排翻盖在头顶身上。在密集如飞蝗的嗡鸣声中,城头上的报复也紧接而至了,看起来对方是被激怒的厉害,因此,就连隐藏起来的床弩也拿出来使用了。

    只是他们缺少目标也没有什么准头,因此,这轮泄愤式的弓弩攒射,除了为空旷的地面上增一些新的障碍物之外,就在没有任何的建树和效果了。哪怕距离最近的一只箭矢,也是插在十步之外。

    倒是那几只射程更远的床子弩,轻松飞过了猎兵埋伏哨位的上空,而落在在围城营地的边缘,打断和击碎了一小节拒马和栅栏……

    而在洛都城南,

    在一片烈焰和浓烟的地狱两重天中,别号“幸运的苏拉”的北朝将官苏拉,也再次得以满身泥泞的站了起来,感叹和唏嘘着尚在人间的不易;只作为他这次苟活的代价,他那批配属到他麾下的士卒,则业已损失殆尽了。

    他乃是开元年间因为安史之乱的爆发,而滞留在中土的大秦使团后裔之一;因此虽然经过世世代代与国人通婚之后,面貌上已经与国人无异了,但是微微卷曲的发梢和浅褐色的眼眸,却还保留了少许祖上的遗传。

    也因为这点与众不同的异域风情,让他甚得洛都当地妇人女眷的青睐,也有过不少牵扯和是非,只是他的口味偏好熟女人妻,虽然屡屡撬挖别人的墙角,却始终能够在真正引火烧身之前全然而退,因此也得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别称——“幸运的污拉”。

    只是近期似乎开始走背字而有些流年不利了,

    先是李处温所部叛走出奔之后,身为军中监察职责的他,虽然得以躲进污水沟而逃得一命,却也受到了牵连和处置;被夺职降级发配居前戴罪效赎,成为了一名实领的都尉,带领三百名新卒和土团兵仓促拼凑而成的手下;守候在城南方边缘的一处坊区内待命。

    然后南城城破之时,他依仗着预设街垒和埋伏的地利,与那些四散在方区内的南兵鏖战了一整夜,击破和歼灭了好几股撞过来的敌军之后,也损失了过半人手;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将伤员给送走和接受补给,乘机吃些早食;结果天才一亮,那些南佬的飞火雷就劈头盖脑的打过来了。

    然后,这些临时的手下就惊慌的四散奔逃,再也约束不住了;最后只有他及时跳进一处池塘干枯后,留下的浅浅污泥里,才得以逃过窒息和高温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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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八十四章 反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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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州,又称范阳郡境内,

    ?武清县与香河县的沿海交界,南北运河交汇的三会海口之处,从盐埠码头和仓储转运地发展而来的直估寨和海津港,依旧笼罩在晨曦的静谧当中。

    这里曾经是整个河北北路的榷盐院和水陆转运使所在的繁忙富华之邑,只是随着乙未年间天下变乱以来,兵祸连结灾荒不断而四方割据征战,交通往来和商路贸易相继断绝;

    逐渐变得萧条凋敝,而仅仅剩下最基本的海口军寨职能。就连原本相关河海漕船的驻泊用途,随着登陆辽东的那只船队的覆灭,如今亦是所剩无几了。

    因此,随着沉寂的日久,就连港市中最常见的鸥鸟也变得稀稀拉拉,而且飞舞在空中的动作和叫唤声,也是那么有气无力。

    人称浪里白条的水击队头张顺,也随着海流的涌动,当先以一种半沉半浮的最省力方式,游曳在一波又一波轻轻拍岸的浪潮之间;

    只是此刻的他不再是寻常的赤精打扮,而是身穿一色黑色涂胶的鲨皮水套,就像是一只矫健巡游的海豚或是一条灵跃的黑鱼。在两三刻的沙漏之间,就抵达了岸边站稳了脚跟;

    而紧随在他身后,同样是更多像鱼群一般涌动与浪尖的类似身影,口里衔着的一柄分水刺或是短刀,腰上缠着的防水皮囊和细索链,就是他们唯一的武器和装备。

    然后他们在浪涌和风声的遮掩下,几乎是转眼消失在那些长满海草和藤壶,陈旧斑驳的栈桥和接驳划子之间。

    不久之后岸上的细碎镜片反光,开始以一种次序和节奏,反射到了海面上漂泊的船队中。

    幽州近海沿岸,宽敞的海船甲板之上,身穿皮质轻甲的海兵队已经列队整齐了。

    海兵都监兼莱州水营镇将刘琦,也在用大长筒的咫尺镜,看着被笼罩在晨曦和雾霭当中的港口,虽然相当的萧条斑驳,但还是有大小几十条船长期驻泊在内的。

    然后,他下达了某个进击的命令,有变成了海船的桅杆之间,相互传递开来的旗语。

    与此同时,

    已经上岸的张顺,从防水的皮囊中拿出一只吹筒来,微微的吐的一声,一只箭毒木制作的药箭,就插在一名塔楼哨兵的脖子上,让他全身僵直的像是个木桩一般的翻倒下来。

    而在另外一些地方,海堤和栈桥背后的些许兵卒,也被用分水刺从背后捅穿肺叶和心脏,或是用带锯齿的短匕抹了脖子……

    那些三五成群懒洋洋躲在建筑阴凉处的巡兵和颇为懈怠的哨位,很快就被清理一空,甚至还没有发出多少声音和动静。

    至于原本码头上该有的帮工和苦力,港市中叫卖吆喝的商家和店铺,却是早已经不复存在了。因此,倒也让这些来自海上袭击者,省了许多事情了。

    唯有清理到那些驻泊大小船只上的时候,才发生了些许意外和嘈杂;值守在船舱里的些许漏网之鱼,终于让剩下船只里被惊动和警觉起来,而退守入舱中继续负隅顽抗。

    然而,这并没有能够改变和拖延多久,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随着河海交界之间锈迹斑斑的大闸和铁栅,被缓缓的拉开升起,在咸水与淡水交界处激荡涌动的浊流当中,通往内河的行船通路,也就被打开了了。

    更多来自海上的舢板和大划子,满载着一丛丛持铳端坐的士卒,就像是一片片叶子汇聚而入。

    虽然直沽寨和海津港已经形同荒废了,这里依旧是一个重要的枢纽和节点,起码对于以范阳镇为首的山内派军镇势力而言。

    如果他们想要调集足够人马,由此大张旗鼓南下的话,就必须借助运河沿线的水面转运能力,才能解决和满足后勤输送上的巨大压力。

    然而,占据这里还只是第一步而已。

    两天之后,范阳镇所在幽州方面才得到具体失守的消息,但是他们却已经无暇估计这一隅的得失了,因为有更加要的突发事件吸引了他们的关注。

    沿着桑干水分布的汶口仓、大定仓,宝坻仓、嘉平仓,相继遭到攻击而被焚毁。

    而距离最近的信安军、莫州、廊州、蓟州等地守军,第一反应则是这怎么可能,这些仓禀可是始建于数百年前唐太宗经略高句丽的时代,而一直沿用下来的大中型仓储群落;

    采用充分利用空间的底下半埋式结构和一色砖石构造的外墙,而几乎形同小型的城垒,相互之间多少也有数百守军和巡卒的驻留,再不济也有坚守待援的缓冲,怎么会轻而易举的被人一照面就给烧了呢。

    只是当各路赴援的骑兵赶到的时候,满地的残垣与废墟和尤在浓烟烈焰中升腾着,却已经不可扑救的大火,却是那么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的事情。

    随后见到被烟熏火燎的满脸水泡的个别幸存者,才知道这些沿河强袭的淮东兵,根本没有夺取或是强攻这些仓落的意图。

    而直接用劈头盖脑的成片火器打得守在仓房里的士卒根本抬不起头来,然后靠近了用小炮轰打门户和出入之所,最后用带有猛火油的飞火雷,直接投射进仓房当中纵火开来。

    因此,退守在期间的士卒不是被熏晕燎倒,被烧死烧伤在其中,就是在慌不择路的向外突围的过程当中,被来自河面的敌人用布置好的火器从容得打杀当场;最后除了极个别见机不妙腿快的逃兵,以报信为名及时跑出来,几乎没人能够从中脱身。

    这些仓禀群落虽然多半是空置的,但是其中还是贮存了一些粮草物资甲械什么的,却是这些年平卢道好容易才积攒下来的家底,

    要知道,经过历代的反复开发和耕拓,燕山南北还是有好些长期开垦出来沃野良田,这几年因为没有了安东行营大军驻扎的消耗,又变相断绝了向洛都方面的输送,因此依靠了紧裤腰带的重新生聚实力和修养生息,这才积聚下一些盈余来的。

    故而,一旦失去这些仓储之后,只怕包括山内各州在内的范阳镇上下,又要过上一个困顿拘谨的饥荒之年了。

    而到了第四天,在沿河范阳兵马的围追堵截下,淮东军的袭击路线终于被止步在了固安境内,而在数度接战之后,开始有条不紊的向着海口方向,重新退去。

    “打雷了么……”

    随着一只来自营州的援军,策马走在原野里的李希尧,突然顿步下来侧耳仔细听了听风中送来的动静。

    在远方银白色的水线,在决堤而出之后,又变成了相对缓慢的径流,而几乎没有多少嘈杂声线的带着无数漂浮物和残渣涌过了狂野,又淹过了一些满是荒草的田地和颓败的村邑,而留下来一片片大大小小的水洼和泥泞。

    刘琦有些满意的看着缺了一个大口的运河河堤,对着同行的工程团将士,很是夸赞了几句。

    精心选择的落差最大的地段上,堤岸被挖空又炸开之后,四下泛滥的河水对于地方,所能够造成的影响还在其次;关键是开了这个泄流的口子之后,原本漕运的故河河道里,就再没有足够的水位和水量,来通过船只同行的浮力了。

    这也意味着这处水路枢纽,至少在年内都无法再派上用场了。除非对方有类似淮东的工程营造能力和相应的人力组织效率,不然这个修复使用的期限还可能被拖得更长。

    “某将亲自带队前往侦敌……”

    李希尧已经转过数念,对着带队的副手道

    “你看好本阵继续前行,随时为我援应……”

    虽然等到李希尧亲眼所见的水势,已经是平缓的只能略微淹过马蹄而已,但却也让他的心情变得愈发的低沉和恶劣。

    至少他和他的部下,是无法在这满地的泥泞当中,发起骑兵所擅长的冲击和攻势的。

    只是当李希尧一行绕过偌大的圈子,确认了泛滥区的大致范围之后;这才风尘仆仆的策马回到原来的地方,却只见大片凌乱的足迹和马蹄印,以及若干战斗和追逐的痕迹,却不闻本部的人马丝毫身影;

    他心中不由得一沉,却是有些绝望的望向了幽州方向。

    籍着幽州和营州内部相争的机会,他好容易才谋得这个复出的机会,然而这才出阵就败却的干系,只怕最后的追责还是要落在了自己身上了。

    如今平卢道的局面,其实是掌握在四镇为首的大小将门手中的,想他这样手中力量已经式微的将领,很容易就成为别人算计和吞并的对象了。

    他已经失去了原来的职事和驻防地,却是不想再将手上仅剩的这点力量,也彻底失去了。

    “将主,可否继续前往……”

    一名亲兵紧声道

    “不回去了,我们向南走……”

    李希尧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才缓声道。

    “且去……冀州……”

    为今未尽之计,他也只有接受张邦昌私下派来说客的条件,带着眼前这些近随亲卫,直接投奔冀州的河北行台。

    起码这位公然自立的伪大都督,对治下固然收刮的极狠,还干出贩卖人口的勾当来,但是起码可以保证手下相应人马能够衣食具足的,日常控制起来也是相当得力。

    因此,在局势稍稍好转一些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撬起,占据燕地胜型的平卢道诸镇的墙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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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八十五章 反动5

    洛都东墙,

    间隔着一阵又一阵的炮击声中,伴随着是城下营垒中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这样的情景已经成为围城的河南别遣军将士,日常最主要的占地消遣节目之一了。

    而城头的北朝守军却有些无奈的,眼睁睁看着自己墙头上一处又一处硕大的炮位,在城下不断移动和推进的炮组,一波又一波的齐射打击下,变得破破烂烂或是被埋没在砖石瓦砾之中。

    在此期间他们甚至只来得及打出一发,准头和射程都乏善可陈的炮子,最大的成果就是砸烂了一面大排及其背后的数个堆土筐子。

    而躲在后面被溅得满头满脸碎土渣滓的南军炮手,很快就用相对密集而精准的反击,把这个炮位连同后面躲避不及的操手一起,轰的四分五裂又支离破碎。

    这些炮位被破坏的是如此厉害,以至于短期之内都不可能再修复起来了,而且一些大口重炮的管身,也出现了肉眼不可见的凹痕和变形。

    虽然,洛都东面的城墙暂时还没能打下来,而来自上东门的偷袭和反击,也被警惕十足的别遣军给打了回去。

    但先锋官索超和备将郦琼的战地交情还在继续着。

    只是在一个个拔除城头的炮位日常过程中,负责带队做出佯攻姿态诱敌的索超,却还是不免再次受伤了,还是被城头的火铳给再次打伤的。

    虽然只是老式火绳铳,但打出来的铅子却是切切实实嵌在体内,因此相应的伤创处置,回头还是得找上善于处理铳伤和铅毒的淮东军才行。

    因为张宪的先遣队和风卷旗的押送部队合流的缘故,郦琼也从暂寄的前军麾下,回到了淮东军的旗下。

    所以,索超看诊的所在也换了一个地方,却是在白马寺的旧址上。

    风雷旗下,扩大了数倍的救护营地里,各种服色和口音的军士,在不同的指示牌和出口面前,老老实实的排成了若干的队伍。

    自从淮东军的战地医护手段高明,善于治疗火器伤创,人员和药物都相对充足,活命几率也高等名声传开之后,这里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友军,给变的门庭若市起来。

    甚至还有从城南的中路军那边,给偷偷送过来的重伤员,只是相应收治的规矩和秩序也很严格,而且也不是无偿的。

    当然了,这些代价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承受的,大多数可以用个人财物或是战利品来偿付,乃至接受对方提出一些千奇百怪的要求和问题。

    不过,作为关系亲近的友军重伤员和军官,还是有相应的便利和特权的,因此,索超很容易就找了前次处置自己伤势的医官,

    一身隐隐腥臭味而眼角略带疲惫的医官安道全,一边轻车熟路的替他换药,一边格外交代道。

    “这就是氨磺粉,军中少量试用的新药”

    “对金创入体的锈毒和风邪,都有不错的拔除效用。”

    “勿论脓血溃烂的多么厉害,”

    “只要清理干净和白药一起填塞进去,包管马上就收干止口。”

    “不过,只有营团以上的医官那里才有配发的。”

    于是接下来的话题,就变成了更多的买买买……

    “军中陆陆续续被铅子打伤而创溃毒发的士卒,已经达到了近六千员了,”

    “目前还尚无妥帖的救治之法,”

    “这两天因为天热而脓毒溃烂,又死了数百人了。”

    “奋威将军石有信在城头观敌时为流弹所击……眼见救不回来了”

    “这已经是第几个了……”

    “却不知道该简拔谁人来接替此君了……?”

    让人心烦意乱的声音和传言,在周边弥漫着。

    太子少保兵部侍郎资政殿学士判卫尉少卿,卫州刺史兼河北采访处置大使,权都亟道东面都部署张德坤,也忧心忡忡的看着远处城墙上的火光。/p>

    那是正在逐段逐段被争夺的城墙,在来自城墙内外的夹攻之下,那些英勇奋战的守军,几乎无法改变节节败退而逐渐失守的命运。

    “为什么不能放弃已经打烂的畿内,就此退过黄河天险暂避锋势和重整局势……”

    “而要在这死战之地的洛都城里,苦苦缠斗和坚持呢……”

    诸如此类的疑问,不止一次出现在他脑海之中,但是在因时使然之下退入洛都之后,他才得以明白过来,自己已经陷入一个无解死局。

    天子可以移驾,文武百官可以退,军民百姓也可以退,别人或许都可以退过河北去,另立朝廷而生聚实力,但是就是三代把持朝廷权柄的张氏一族,万万不能退。

    一旦失去了洛都这个将北方半壁捏合在一起的实质大义名分,与大唐权威荣光的最后象征之地,只怕架空天子而总摄其政的张氏一族,就无法再继续如期的将摄政权柄给维持下去了。

    失去了熟悉的地盘和大多数掌控的力量,在各种内忧外患和矛盾的激化,很容易就让处于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

    毕竟,张氏一族可不比南朝的那个梁氏幕府,与帝室既有血缘和名分上的纽带,亦有世代经营南海各域的人心和底蕴。

    因此那位当代的摄政,宁愿用最保守的方略和态度,不惜一切代价和手段,变相的将北朝最后的余力和资源,变相捆绑在了这里打一场决定性的攻守大战,就不难理解了。

    因为,此刻的张德坤不仅仅是为了国朝和摄政的命运在奋战,也不得不为了张氏一族出身的自己一力奋战到底了,不然覆巢之下岂有有完卵乎。

    但是接二连三紧随而至的噩耗,却让他对于能够在继续坚守到冬天里,充满了某种悲观失望的情绪和担忧。

    特别是在叛逃的李处温部,已经占据了河阳桥关的情况下。他可是做过打算和安排,一亦事情不妙,就逃回河北去的……

    而在淮东,

    拿着我对后世矿产分布鬼画符的一点脑补和猜想,在莱州一代的山沟沟里转来转去了大半年之后,终于又有所消息了

    既莱州掖县的芙蓉沟和海上的三山岛金矿之后,在掖县当地西南部与胶水县交界的罗山山中新发现了的浅层金矿脉,并且已经具备进行打洞开采的条件。

    现今,这两处大规模开采的秘密矿治,占用的人力数以千计,而每月大概可以提供三千四百两的生金和金屑产出。

    经过当地秘密工坊的熔炼和扎制之后,可以得到成色略好的九分足两大金宝,约四千两百枚。而黄金铸造的大宝钱一枚面值是当十缗,而作为便于保值的大额贵金属货币,实际上的价值则还要溢出二三成的。

    除掉开采熔铸的人工和火耗,这一个月就是价值五万缗的净入。还不算其他伴生的矿物。

    然后通过汇源号的流通渠道,在南方兑换成各种更好出手的大小银宝和白铜、青铜钱之后,其中一部分除了就地采买的需要之外,还可以账面上流动的方式,返购淮东内部生产物资的形式,重新变成淮东内部所流通各种代币票据的保证金。

    这样一进一出的倒手,可以以货币为杠杆产生上百万缗的经济流通量。

    当然还有十分之一的黄金份额,是直接划拨到我名下的专项资金内,作为一些不方面走帐的特殊项目,以及我突然脑洞大开想法之下的启动资金。

    而这笔钱的账目出入,平时则是抱头蹲在负责审计和归档,也算是我私人名下的一个小金库,不用因为一些突发的状况和需要,去干扰和影响淮东正常财政出入的体系,或是后方广府本家的项目运营。

    根据直属测绘小队在当地勘探的结果,随着这条矿脉的发现和开采,预期大概还可以增加一千两以上的单月配额。

    这样我可以多得到一百两黄金的支配额度。

    如果换算成物资的话,作为前期投入的支点,足以按照民用的标准造三条千料新船,或是一条满员标配的千五料飞鱼战船;

    或是作为武装屯垦团的投入,新开肯荒田两三百倾;或是用作筹备物料和人员薪资,新建一个火枪零件相关的配套工场;或是直接财大气粗的从南方海洲,运回五大船的稻米和椰子干、棕榈油什么的等等。

    虽然岭外的国朝腹地普遍经济不振而百业萧条,但是作为黄金的货币价值还是相对坚挺的。

    Ps岳父被车撞了,陪护了一天,所以发稿的迟了,接下来或许还会有所影响

第八百零八十六章 反动6

    城南的坊区里,临时改造的街垒背后,已经站满了都亟道的团练兵。

    这些都亟团练,其实就是一大群草就征发的民壮而已,他们的装备是如此的简陋,以至于除了身上的布衣,上手一件老旧的兵器外,就再也别无长物了。一些人还拿的是棍棒和竹杆。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本身就是消耗品,既是用来消耗敌军的势头和锐气,也是籍此消耗掉他们自身对于洛都的供需,所带来的无形压力。

    拿着一只削尖头竹竿的杨大象也站在人群里。吃饱肚子为理由,从躲藏的街区里给骗来的,至于那些他曾经熟悉的街坊邻里,早已经饿死的饿死,冻毙的冻毙,病亡的病亡,离散和失踪的一搽又一茬。

    也不知道换过多少长期或是短期同伴的面孔了,依靠躲在沟壑里捡垃圾和吃下水道的老鼠,才得以苟活到了现在。

    因此,刚刚才吃了一顿饱饭的杨大象,能够站立并在新同伴的裹挟下,小跑上一段距离就是最大的奢望了。

    当然了,通常情况下,他们能够发挥的最大作用还只是诱饵。

    比如,被杀得丢盔弃甲逃散回来,然后又像是沟鼠和蟑螂一般的仓皇四散在接到当中,也将那些攻入的南军引的主动分散开来。

    因为从前日开始,南朝开始投入了义从。为了这次北伐的需要,江宁行在几乎是****和加封了大批的义从团体,用封官许愿和功名利禄为诱饵,将他们千里迢迢的送到前方,又在简单的编列之后就填塞进了打开的洛都城中。

    至少他们的表现还是相当的不错,至少比起这些正编的军伍,个人的好狠斗勇而更加擅长狭促局促环境中的小团搏杀和争斗,顿然让推进迟缓的局面大为改观,只是还有有些许军纪涣散和喜欢抄掠上的问题,就是无伤大雅的小节了。

    只是这些收编的义从,还没来得及追着尾巴和行迹,大肆砍杀式的惩勇和撕斗上多久,

    霎那间就被投递上落下的砖石,被门窗和遮盖挡板后面捅出的尖端,给砸翻捅穿绊倒,从屋檐上,从沟渠里,这些此起彼伏的袭击几乎是无所不在,

    见到的是四面八方围逼过来的矛丛尖刺,以及被践踏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先头尸体。

    而整齐推动在窄巷里的矛丛,再次将他们逼了出来,汇集到了更加宽敞一些的街道上。

    “注意脚下,跨开妨碍”

    “举刺一轮后马上对齐!”

    “不要急于前进……保持左右成片连线”

    临时被指派为这些矛兵锋将的苏拉,在前列大声喊着命令,虽然他的嗓子已经嘶哑,矛兵的阵列也已经不怎么整齐,因为现在脚下的地面不平坦。

    他们脚下已经多了各式各样的尸体,有敌人的也有袍泽乡党的,还有纯粹是那些慌不择路,而撞上去被当作障碍放倒的团练,他们的鲜血不分彼此的交汇在一起,层层堆叠的起伏不平,甚至成为阵列前进的阻碍,一不留神就会被绊倒,只能在口令声中慢慢跨过去。

    矛兵的这种谨慎,反被后队的南兵当成是迟疑和胆怯,最前面的义从被刺杀或者被包围,遭到埋伏和陷阱的惊惧中后退,但后队人马的趋势还是在向着里面冲,后排的人甚至感觉不到前面的停滞,而按照口号和惯性不停的向前推搡着。

    因为局促的街巷之中,能纵观全局的地方委实不多,大多数人能看到的只是眼前一角,所处在不同的位置,每个人感受到的形势变化和胜负希望也不一样。

    因此,在街道中的局势已对南军不利,一队队意气风发或是士气高昂或是大呼小叫的义从冲了进去,就好像送入碾子的米麦一样,迅被碾碎,只留下一地鲜红的浆液和渣滓,而坚实的磨盘却巍然不动。

    武艺超群的义从们在拼命劈砍,依靠过去争勇斗狠的经验用各种方式腾挪,想寻找机会,可不管怎么应对,他们每个人始终要面对占据数量优势的长矛,矛尖到矛杆的长度和距离,又为这些紧紧抵靠靠在墙上的敌人提供了安全的保证。

    而在相对局促狭窄的街巷当中,南军提供支援的弩手数量也不足以穿透这些,重重建筑和杂物的干扰和妨碍,而对密集堆挤在一起的矛手造成有效的杀伤和重创,顶多能用抛射干扰一下对面的队列而已。

    于是慢慢地这些先头义从不冲了,也冲不动了,反倒是被街巷中的矛手在推攮着他们步步后退,相互推搡着从伤员和倒地同袍的身上践踏而过。

    但是,战斗被转移到了更宽敞的大街上之后,局面再次发生了变化;随着节节败退的南军从列中的鸣号,突然翻过街垒和其他障碍物而迎面投掷而来的火油弹,几乎是躲闪不及的落在人群之中,

    顿然将这些堆挤得密密麻麻的矛手陷入可怕的境地当中,他们甚至无处躲闪和无从退让,就被头上、脚下碎裂爆溅开来的火焰,给舔烧炙烤的惨叫连天而再也不复基本的队形了。

    作为这些投手的掩护,

    重新归队的都头陆远,也在举着手牌小碎步的紧紧遮护在前方,听的牌面上叮咚作响的击坠声,也丝毫不为所动。……

    新任的淮东置制副使,兼刘延庆,看着正在汗流浃背中操行的士卒。

    他们大多数都放弃了掼使的枪矛,而拿着削制成火铳式样的木杆,在来自淮东军的教头和士官的喝令下,一板一眼的突刺,冲锋,挡格、缓步推进;或是上窜下跳的在各种预设的地形中,隐蔽和躲闪不存在敌人的威胁;或是结阵相互对抗着。

    对于这些多数老于行伍的后军将士而言,这显然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而需要坏非或长或短的时间来重新掌握才行。

    而其中表现最好的,无疑就是刘延庆从北伐当中带回来,又在襄樊战线上增补起来的那一营人马;毕竟,他们可是有过与淮东军的前身,左厢游击军一起协同作战过的经验。

    因此,在进度上无疑要比其他营团更快的多,已经进入到了熟悉掌握十一个装填放射步骤的阶段,个别人已经可以进行火铳试射了。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不谐和杂音,因为编练过程相当严格而不遗余力的缘故,因此,这只重新增不到四千五百人的队伍当中,已经足足有三百人因为违藩操条和禁忌,或是作风散漫屡教不改等各种缘由被淘汰,而灰溜溜的上船赶回原籍;

    另有数百人受不了这种日常要和标准,而自请退出了主战营团的序列,而转入了相对轻松一些的辎重、营建类的辅助役。

    如今他的职责分内和范围也确定下来了。

    作为负责南面事务的置制副使之一,他主要的任务就是督促和保护南边那些外州之地的屯垦和营造事务,然后就是经手与淮南军中那些私下勾当,乃至与淮河上游的中路军方面的水路交通往来。

    这种充分物尽其用的安排,也无疑在短时之内占用而分散了,他的相当大部分的精力和关注,让他的时间一下子被各种事务和汇报,给占得满满的。

    当然,这也让他短时之内就了解和掌握了,许多与淮东镇有关的阴私和所谓的把柄;

    不过,这些私下里买卖人口,驱使劳役;圈地占田,采矿围牧,捕鱼制盐,乃至通贸海藩而私贩其利的灰色勾当,在五大行司的前沿各军之中,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就算是他的父帅刘绍能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反倒是淮东长期孤悬北地而全靠后方给供,若是不绞尽脑汁谋取和营钻这些事情,才是显得格外稀奇了。

    至于他私下关注的其他方面,也自有几个声音在他身边轮流呈报着。

    “制府的后宅,还是有些过于清俭寒陋了……”

    “偌大的园子就算养着几个女子,也是没有什么贴身使唤人手。”

    “全是一群毛头小子和防阁在奔走前后,实在有些不成体统了。”

    “就算是照看花草修缮起居之人,也是定期轮换的。”

    “唯好个口腹之欲,却是不惜手段的。”

    “此外,就是对于宅邸周边看得极紧……”

    “周边数里内的屋宇,都被用来充作宿舍和安置相应的军中眷属……”

    “想要插个眼线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要总想搞出个大事件来……”

    刘延庆看了眼,这几位自己父亲派来的“旧部”,一字一句的道。

    “我们都只是带着眼睛和耳朵来的……”

    “至少在国朝大业,有所奠定之前……”

    “不要给地方上任何的理由和借口……”

    “更不要随随便便的授人以柄……”

    “那船观风团死得还不够惨么……”

    “就怕你一心图谋功劳,也没有性命受用的……”

    “当然了,余观淮东人物不胜凡几,”

    刘延庆突然缓下口气道

    “李布政家的那位小姐,还是相当不错的……”

    “我还指望他家那位小夫人给我前线和介绍一二么……”

    这一刻,他仿若又重新变得与过往一般的跳脱与轻佻起来。

    “所以,切莫要坏了我的盘算喔……”

第八百零八十七章 反动7

    随着前线不断送回来的报告,来自前方的第一批伤员,连同几十车的其他物件一起,已经回程抵达徐州境内了。

    其中很大一部分,经过或长或短的休养之后,就可以重新归建或是另作他用,成为我淮东军事建设的种子和新苗。

    就算是一些不幸落下了残疾,或是不再适合高强度服役的伤员,也可以转到二三线部队或是地方的兵役、训练机构里去;

    这样充分物尽其用的让他们从军旅生涯中获得知识和经验,在淮东变相包办的余生当中,受到形式上优待和礼遇的同时,继续为淮东的事业发光散热。

    期间累积下来的阵亡者也有数百名,则是将遗体烧成灰,埋入官办的公共墓地,在预留的碑文上勒命纪念,以享受永不间断的香火;

    若有家人的话,会将骨灰分一份给家人,连同遗物一起作为凭念和祭拜;若是没有家人的则会按照生前留下的口信和意愿,将身后遗物和名下寄存的钱帛,交给指定的收益人;

    或是干脆挂记在童子营里,指定继承了相应姓氏和家名的孤儿身上,待到成年之后进入军队服役就能正是继承。

    这样下来虽然不免有些麻烦和琐碎,但实际上的投入并不多,但在对内收聚人心和对外刷新声望上,有着事半功倍的额外加成效果。

    比如这种层出不穷的现实范例,经过长时间宣传的洗脑和输灌之后,也多少能够达到一些,让人心甘情愿或是心悦诚服的,乃至高高兴兴或是心怀感激的,为我所提出的理由,或是树立起来的崇高目标,无谓牺牲主动献身的最终目的。

    而如此诸如此类的种种,在镇抚府下的抚恤部门——宣恤院,已经行成一套相对简朴而有行之有效的熟练流程了,而具体的负责人则是后勤辎重队伍出身的老班底钱水宁。

    这个曾经是江宁码头苦力脚夫领头出身,憨厚却又不失心眼与悍勇的汉子,毕竟已经是年纪渐大;因为个人学识和经历的局限性,也渐渐有些跟不上我?边与日剧变的脚步了。

    因此,就像是转入后勤体系在火厨部门越走越远的崔屠子;或是进入直属虞侯军的体系内,在游奕团里干得不亦乐乎的燕九儿;或是在广府本家的秘密战线上得当大任的周伯符一般。

    他也心甘情愿的接受了我的建议和安排,被这个相对安全而轻松的职位变相的颐养起来,正好用来监督这些名为体恤下情和优抚军人,而暗中替我收买人心的勾当。

    这个看起来按部就帮的位置,其实不需要太多的才能和学识,但需要丰富的见历和足够的质朴或者说是衷心。

    而且,因为前方的战事正酣,而令淮东花费了大量人手,来收集和处理各种军前咨询;加上内部多出刘延庆所部这个变数,而带来的一系列波折和节外生枝的庶务;……

    林林总总加起来的事务日剧,我也在暗自考虑着,是否再次扩大身边的辅助力量和相应的咨询圈子。

    如今我正式的辅佐班底一份为三。

    置制使名义下,专主军事方面征伐训战的参谋团;在镇抚使名义下,专务行政治民方面的参事团,而这两者虽然一直在稳定的扩编当中,却都属于常设定员的机构,也是淮东两府体系内正常运作的一环;

    而幕僚团则是横跨面比大,领域也比较较杂,数量也不完全固定的,专为我个人服务的智囊团体。他们还有一个重要而不怎么公开的任务,就是将我时不时记录下来的,于后世有关的想法或说是脑洞,进行实践性操作的前瞻性研究和推衍。

    若有重大议题或是牵涉甚广的项目,则还会由这三个部分,抽调相关人等来组成一个长期或是短期的专项会议,或是负责监督和观察实行过程的专门委员会。

    此外,在这些构架之外,还有一个帐下行走的虞侯厅;除了充当置制镇守两府的某种低级秘书、文书、通讯员,以及警卫和仪仗之类的角色外,也为这三者提供相应的协助人手和各种其他?面的协力。

    计划中,我还预设了一个谘议局,类似高端顾问委员会的存在,为了将来可能用来吸收和安置,一些身体比较特殊的资深人员,兼作某种意义上的优养之所。

    曾经兵败被俘的刑州军老将刘继业是第一个挂名期间的,而这个前登州布政使刘民有则算是第二个。

    因为从刘民有那里得到更多的东西和内情,所以我又有新的借口和花样,来享受继续拷问和压榨阿琪的过程了。

    比如和戴上新玩具而满脸潮红两股战战的阿秋一起,像是三明治一般前后夹攻着那只肉玩具“阿琪”,让她不由自主如泣如诉的吟唱着任谁也听不懂的呓语来。

    只是享受着此起彼伏而不绝于耳的荡漾声,时不时用力摸捏着面前眼色迷离的阿秋,光滑致致而有些丰腴有致的身体,我忽然不由自主的想起后世那个,关于“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的笑话……

    被打破的洛都城中,

    “务本坊,金鸡坊已经拿下。”

    “永和坊、兴定坊和宣宜房之敌,已被击溃,正在搜拿当中”

    “泰定军在养和坊、阴平坊、太同坊之间僵持不下,”

    “请求本阵支援,特别是火器的掩护。”

    “宣和坊、嘉和坊的攻打相继失利,左卫一部和樊城兵,正在重整部伍。”

    “请求更多的后援和补充。”

    “没有后援和补充,让他们自己就近想法子”

    王端臣站在代表洛都的新沙盘前,几乎是斩钉截铁的肃声道。

    “告诉他们,冲过去就是恩泽享用不尽的功臣”

    “攻不过去就是背负耻辱的国朝罪人……”

    自从,在城南站稳了脚跟数次攻战都是进展迟缓,甚至数度被藏在城坊里的北军给退回来之后;

    进入城头指挥的主帅王端臣,就不再强调迂回包抄的突破,与夺取至关重要的天津三桥,转而再次采取了最稳健也是最保守的战术。

    将麾下十数个军序按照城内外的次序重新编排起来,从已经占据的南墙开始为集结和出发点,分配了相应负责的坊区和数条并进的攻击路线。

    然后集中调配所有弓弩铳手重械等远程支援的力量,让他们集中打击那些敌情最是密集,或是战斗最激烈的突破口;再通过一步步的轮番攻战和拆平障碍,一个街区又一个街区的巩固,缓慢而坚决的推进过去。

    在这种齐头并进,相互支援的战术下,北朝军马熟悉地利的优势受到了压制,而兵力不足的问题却是明显暴露出来;于是洛水以南的城区,再度被慢慢的染上了大片代表南军的深青色。

    特别是在呈现不规则半梯形的洛水南城部分,坊区最少也最单薄的西南端,广利、淳和、同济坊和西市一角,都几乎被一只打散义从和其他部伍整编的偏师给打穿了,而径直冲入了地势更加旷阔的洛都南苑之中。

    再次损失了大多数手下的都头陆远便在其中,

    南苑,顾名思义乃是大唐天子行猎和畅游之所,其中散步这大大小小的宫室馆苑和园林,几乎占据了洛水以南四分之一的城区,而与北岸的皇城大内和上阳宫群落,杳然相对。

    当然,经过多年的攻战和动乱,所谓的南苑早就也就是名不符其实了;

    里面原本被蓄养的珍禽异兽,乃至鸟雀鼠兔早就被吃光捕尽了,而专供皇室受用的牛马围厩,连同破败的宫室一起也被彻底拆平烧光,或是变成城上坑坑洼洼的修补材料。

    只剩下满眼满地被乱砍乱伐留下的树木庄子,以及被开垦出来的些许菜畦和缺乏照料的田亩,还有若干个空荡荡的校场和操练场地。

    因此,在分头探索之下这支偏师中,以都头陆远为首的一小人马,在没有遇到敌人和妨碍的情况下,保持着远离城墙杀伤的距离,埋头猛冲了老长一段距离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重新来到了洛水边上,而远出巍峨屹立的西天津桥,也是赫然在目了。

    然后,他们还没来得及感叹或是欢喜上片刻,就迎面撞上沿着河岸过来的一小支队伍。

    见到这些浑身浴血挺刀持剑的陌生军人,上百名正在推车挽马输送着物资的民夫,像是被惊吓的雀鸟一般,霎那间就一哄而散大呼小叫的奔逃远去,或是躲入附近的城坊中不见了身影。

    原地只剩下一名监督的小吏和十几名兵卒,他们只是发愣了片刻之后鼓起余勇,对着这些满脸汗水和尘土积垢的意外之敌反冲了过来,

    半响之后,最后一名敌兵被陆远一剑戳在脖子上,顿时斜斜溅开一道血泉,无力的倒在一辆大车上。

    浑身疲惫不堪的他,这才四仰八叉的躺在了翻倒散落的物资袋子上,然后却被不免被硬物狠狠咯了一下,变成龇牙咧嘴的表情。

    然后看着破开袋子里的东西,却是又不禁打起精神,将那些瘫坐下休息的军卒都踢赶起来,大声的咧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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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八十八章 反动8

    “敌兵已经出现在西天津桥附近了……”

    “君上……当作如是可好”

    北国的摄政丝毫不理会身边告哀的杂音,而静静打量着洛水对岸的动静,就像是在聚精会神的欣赏一幅尤为难得的千古画卷。

    洛都城南部仍未沦陷的城坊区域里,依旧是喊杀声连天。而枢密使兼副都元帅张叔夜的大愫,却还依旧崭新笔挺的簇立在中天津桥在内的洛水南岸。

    如今,西面的都部署已经战死或是失踪,而南面的都部署号称血战得归,却被当场砍了脑袋以儆效尤,麾下亲兵被缴械而押回南岸,充为敢死之士。

    因为他被逃回来的部下举发,在城破之后先于本部人马溃败前,就在亲兵的护送下易装出逃了。

    结果,反倒是驻守在城东的都部署张德坤哪儿,有所令人出乎意料的表现和捷报。

    在南面城破之后,他用麾下的六万军民在极短的时间,以驻守的建春门和上东门之间为中心,用附近拆除的坊区建材,在城墙内侧的过道和城坊路口连夜赶工,重新构筑数道弧形的壁垒和防线。

    而让那些敌军试图分兵沿着城墙上下通道,一鼓作气夺取东面城墙的打算,就此功亏一篑落了个空。

    而他在击退了内外呼应的当面袭击之后,甚至还有余力派兵支援,张叔夜所部在东天津桥一线的战事,而形成某种首尾呼应之势。

    既然这个族亲是如此的给力,他也不吝在危亡关头给与相应的支持和优遇。

    与之对应的则是,昨天刚让人砍掉了数以百计的人头,其中既有大臣和官员,亦有将领和士卒;仅仅是因为他们可能散布局势不利的“谣言”和风闻,或是没有能够在预期的时间内,战死在相应的岗位上而已。

    虽然,就算是大多数人都可以用肉眼看见,对岸在烟火的厮杀声中,变得愈加破破烂烂的坊区里,国朝战事的各种艰难和不利。

    而这些烟火,却是很大一部分都是攻击中南军各路所造成的产物和结果。

    事实上,在吸取了多年前洛都攻战教训的南军面前,在城坊中预先遍设可燃物,再将敌军诱入其中造成最大杀伤的焦土战术已经无法奏效,或是产生多少实质上的效果了。

    因为这些重整后的南军攻击次序,实在是太谨慎和稳妥了,稳妥到相互之间交替和衔接的次序,几乎是像是个滚动碾子一般的毫无间歇。

    根本没有多少轻率冒进或是拉开距离,而被分割歼灭或是诱入险境的机会;虽然这些北军可以利用城中暗藏的通路和过道,迂回突入到南军的侧面或是后方,进行大肆骚扰和破坏。

    但是因为这些南军各部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仅仅几次得手之后就被迅速压缩了活动的空间和余地,多数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就算成功的将某部南军的先头包围和分割开来,但邻近赶来的后援较快,始终不能赶紧利落的将其歼灭或是彻底击溃,就不得不在敌方的优势下退走。

    就算是北军已经惯用的放火阻敌的手段,也在对阵当中被南军用装满沙土和水桶的大车,给轻易的破解和压制了,不能没能困住或是拦阻这些敌军多久。

    反倒是被由此提高警惕的对方,仗着相对充足的火器和燃料,提前点燃和引发起来,然后又有样学样的采取一路烧一路拆的焚掠战法,而破坏了北军在诸多城坊中预设的防线,和多线暗中布置的埋伏阵地。

    虽然敌方在城区侵攻的进展,看起来给延缓了许多,但是相应的伤亡和消耗,却是随着不断送过来的军报,而呈现直线上升的趋势。

    但是这位大摄看起来,却依旧是从容和游刃有余,让人无法猜测他的底气和凭仗的同时,也就愈发不敢轻举妄动了。

    看了许久之后,他才慢腾腾转身面对众人的冒出一句。

    “诸卿,我喜欢战争……”

    “可以镜鉴人心背向……”

    “可以剪除异己。亦可弥平内忧外患……‘

    “更可积不世之功而成大业……”……

    关中道,绥州,青色星斗旗下,

    从西蜀招讨行司都统制改任为,蜀中经略置制使路大使的高宠,看着远处城围保护下星罗棋布的新旧井架,也微微叹了一口气,却是想起了在蜀西的所见所闻。

    作为大唐最主要的石脂水及其提炼成品的产地之一,蜀西的临邛(今邛崃县)无疑是拥有最古老的历史渊源。

    最初只是深探盐井的伴生物,以令人生畏终日不息的火井形式存在于世,而数百年间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

    但是自从梁公随开元天子西幸入蜀之后,这些汹汹燃烧的火井命运和结果,就被大大的改变了。

    而在火井附近,更多自行喷涌和流淌的黑色地泉,被一眼接一眼的钻探出来,又成为了龙武军对敌望风披靡最有力的武器之一,也自此成就了大唐火器和军中投手,威震海内的赫赫名声。

    不过,正所谓是天下为乱,自从川中变成战场之后,临邛的盐业和油坑一起迅速衰败下来。

    而石脂水的产出,也逐渐被关中之地,规模更大绥州静边军的油坑所取代,目前为止,北朝七成以上的猛火油和其他油制品,还有一半的沥青原料,都是源自当地的产出。

    特别是前年西军侵攻入蜀的连场乱战,占据过临邛的灵武军在败走之前干脆把仅存的井眼给填塞了,露天集聚的油坑也被点燃,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重新扑灭和恢复过来。

    现在,就是彻底解决这一切的时候了。

    自从亲近北朝而从中利害关系牵扯甚多的朔方系,在蜀中和山南西道的兵势相继败退之后,就让细菌中主张与南朝缓和关系的河陇派系,重新占据了上风。

    因此,在某种交涉和妥协之下,新建立的蜀中经制路,出大散关而再次进兵关中,就成了某种势在必行的行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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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八十九章 反动9

    河阳桥南关城,李处温正处于人生的最高峰,仿佛就再没有如此左右逢源而志得意满的时刻了。

    虽然他知道这种虚妄的优势和上风,这很可能只是相当短暂的片刻而已,但是还是禁不住想要多享受一些时间也好。

    不断的借助双方阵营代表各自存在,而被动的相互施压变相索取到,更多的许诺条件和现实的利益,

    不断追加的金钱和物资,节节攀升的官职和名分头衔,还有传世受用的领地和爵位,也在一步步的变大。

    虽然他知道这可是在玩火,但是他和他的部下们,却已经是深陷其中而不可自拔了。至少整车整车送进来的酒肉牛羊,还有姿色不错女人可都不是虚妄的。

    相比之下,黄河对岸的北关城时不时攻过来,在狭窄的桥面上恍若送死一般的出击,就成为了疯狂享受和做乐的日常,最好的点缀和修饰了。

    只是,昨天的攻击当中他又折损了几十个手下,这不免让他的心情稍受影响。

    如今他被变相的困守在这里,南关城以外是南朝大梁掌握和控制的主场,而在河北对岸的去路方向则是北朝死忠的据点,

    他手下这些追随者可谓是死一点,就少一点根本无从补充的宝贵力量。因此他不得不在近期内采取了更加保守的策略和相对消极的守势,来尽可能的保全自己的有生力量。

    同时,也是以此为契机刺激和促动那些南朝的代表,能够做出更多的让步和承诺,或者说是更好的保证措施。

    毕竟,就算他不再强求前往河北,而初步接受了就食河南,保留相当的自主权而以整体协同大梁的战略部署,形同屏藩的条件。

    但他又怎么能够保证对方,在如愿接管了他占据的两处关城之后,不会临时起意翻脸反悔,随手将他这只外无援应内无根基的孤军,给歼灭在前往河南赴任的道路上呢。

    突然城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很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回忆和追思,然后一名亲信有些狼狈跑到李处温的面前喊道

    “出事了,”

    “城外出事了……”

    “城外过来的梁朝使节出事了……”

    半响之后,

    李处温只能满嘴苦涩的看着,被砍杀后弃尸在城门附近的那些尸体,却是有些不知所措和犹豫起来;

    他试图左右逢源的打算和首鼠两端的做法,最终还是玩出火来了。虽然他努力安排和错开了两方阵营的使者和代表,进入南关城的时间和次数。

    但是显然还是不免留下了些许手尾和痕迹,于是在这一次就出了状况,

    护送洛都派来谈判代表的那一小队人马,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在关城外埋伏下来,乘其不备而暴起袭击了南朝往返的信使一行。

    而将关城内李处温陷入了一个困境,等到他想要重新说服和取信南朝方面,再次派出足够护卫的代表来,却又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只怕还要再费上一番周折和时间了。

    但是,这也让他彻底下定了倒向某一边的决心,只是,他这个决心在下达之后还没能维持多久,

    紧接着当晚中关城失守的消息,则顿然给了他当头一棒。

    事实上,这些敌人居然是用堆积在桥面上,来不及清理的尸体累累,作为掩护而连夜摸过来了的。

    而河中沙洲上的中关城本身的狭小局促,让李处温分兵过去驻守只有一千多人而已,然后经过北岸不断的袭击,而积累了相应的伤亡和疲惫。更是给了这些来自北岸的偷袭之敌,充分发挥的机会。

    几乎被对方摸到面前,攀上了城头才有所察觉,然后就是惨烈异常的近身肉搏和苦战,然而源源不断冲过桥面的后续敌兵,最终还是成为了压倒骆驼的那根稻草。

    而李处温甚至连派出去的援军,都在进入中关城后就被打的节节败退,而十不余三四的重新溃逃了回来。

    此时此刻,他手中可用的人马,连蹓伤员一起已经不足两千人。

    天亮之后,他才见到了黄河北岸令人绝望的那幕场景,

    隐隐约约笼罩在晨曦雾气里,是浩荡无边的旗帜和甲光,就仿佛是整个黄河北岸都已经蠕动着活了过来一般……

    而出现在中关城中的那一面大旗,更是让他有些肝胆俱裂,或者说是在这一刻不禁万念俱灰……

    洛都城南,中天津桥附近的临时中军。

    “新来的一万都亟团练已经折损殆尽了?”

    张叔夜看着城区防要图上,被取下来的一个标识道。

    “并非殆尽,还有十之一二存留下来,被就近补入军中了。”

    一名武吏恭声解释道。

    “那就再征发一万人过河好了,”

    他毫不犹豫的应道,

    “城北还不是有编管下户口二十万,至少十数万堪用的青壮么……”

    在经历过无数的战阵生死与朝堂是非险恶的张叔夜眼中,这些城下之民也不过是些许军报上的数字,或是牛马粮草辎重一般用来消耗的资源而已。

    唯一的区别,就是在他们被彻底消耗殆尽之前,能够对敌军造成多少伤亡和妨碍而已。

    作为前一次洛都几乎被逼到丧亡边缘,所留下的深刻教训就是:没有能够充分编管和有效利用起来这些占据人口大多数的城中之民,而只是不管不顾的一味放任他们纷纷饿死冻毙,却始终没有能够成为敌军的妨碍和困扰而已。

    是以这一次守城的相应准备和具体措施,就变得格外严厉起来,以求最大的利用和压榨这些城中户口的价值;至少没有接受编管并且获得相应身份编号的城中民户,是根本没有资格活下去了的。

    不但没有日常最基本的配给维持,一经查获就是重刑处置,举家配奴。因此这些日子下来,在洛水沿岸,已经陆陆续续以“怠工”“逃避”“非国民”等理由,砍下了数千颗形形色色的人头了。

    就算是他们缺少战斗能力的家眷和亲人,也会被严格的看守起来充作日常辛苦繁琐的杂役,作为这些编管之人的某种变相担保和督促手段。

    而这一切林林总总的举措,却还是通过东线各军这些年与淮东军的多次交手,以及频繁的刺探手段,才从淮东控制严密森严的体制下,获得某种似是而非的经验之谈和力图师敌所长的特殊产物。

    也是守住洛都的底气和保障所在;至于高压之下可能反弹和激化的矛盾,或是日后积累下来的些许隐患,相对于守住洛都坚持到冬天的基本目标来说,却不是不能接受的代价和结果;

    君不见那淮东之敌,还不是安然若泰的掌控和维持到现今的局面么。

    他思虑着前方突然传来了消息,当面攻战正酣的南军突然开始收缩兵力,而转入就近巩固了。

第八百零九十章 反动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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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则是驻留在城下旗帜招展而人声鼎沸的连绵营盘。

    “兵强马壮而气势如虹,”

    就是河北行台大都督张邦昌此刻心中的写照,他也正在某种人生的**当中,自我陶醉的难以自己了。

    事实上,多亏了南朝的二度北伐,他起兵以来可谓是势如破竹而无往不利的很,因为那些地方州县的兵力和青壮,都被尽可能的抽调南下过河了,留给他的几乎是空虚且孱弱的地方势力。

    随着不断攻陷一座又一座的城邑和堡垒,不断的将一分又一份封官许愿的委任状,在沿途地方散发出去。

    夺取更多的土地和人口,收刮和收编更多的钱粮和兵马。让他从冀州出发的麾下人马,像是滚雪球一般的日益壮大。

    而在平卢道下了几手闲棋,也终于派上了用场,特别是奔驰数百里而前来投奔自己的李希尧一行,更是让他得到了某个确切的好消息。

    黄河对岸那个一直让人辗转反侧难以安心的淮东镇,终于忍不住与平卢道的北军干上了,并且一出手就是直取要害,而令范阳方面几乎焦头烂额。

    看起来一时之间的这两方是无暇他顾了。

    这也意味着他再没有更多的后顾之忧,而能够全力西进以夺取那些空虚而孱弱的,依旧倾向和小众洛都的北朝地盘。

    想到这里,他终于对一直以来思考了很久的某个选择,下定了决心。

    “招齐众将,我要在相州城内设宴犒劳……”……

    洛水之畔,

    陆远为首的一行人,正在兴高采烈清点着收获,除了些许粮食和肉干之类的补给外,其中一只袋子里装满了财货,既有异域风情的银饼和马蹄银,还有大件的银器和首饰,看起来就像是为了犒赏某支队伍一般的。

    只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多久,就再次为了自己轻兵冒进付出了代价,推着这些物资的他们还没走出多远,就被一只气势汹汹的北兵给追上了。

    虽然陆远努力的叫喊和怒骂,但是这些部下的大多数人,却舍不得已经到手的银子,而试图就地将车上的银器瓜分了带在身上。

    然而逃生的机会转瞬即逝,他们已经在南苑的边缘地带,被堵住包围了起来。

    虽然面对这些优势的敌人,他们背靠着背拼死抵抗,奋力挡隔和劈打着这些敌人刺过来的枪槊,但是武器装备上的明显差距,很快就让他们陷入了可怕的劣势。

    他们乃是轻兵突入的,在路上丢下了不少累赘,因此手上只有防身的短兵而已,面对四面八方刺过来的矛尖,他们只能徒劳的拨打着,然后被一一的刺中、戳死,颓然倒在同伴的脚下。

    虽然有试图奋力一搏的南朝轻兵,在同班的掩护下纷纷猛地跳起来,踩着下戳的矛杆欲要冲进敌人的队列里去,用近身肉搏打开一个缺口。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沿着那些北兵的后背和肩膀突然刺出的长矛,迅速粉碎了他们的企图和希望,这些跳起来的轻兵,不是在躲闪不及之间被顺势刺中腿脚而滚落在地上,就是同时毫无遮掩的被好几只矛尖交错刺穿身体,而挑高在空中又甩落下来。

    因此,都头陆远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凄厉的喊杀与叫唤声中,与自己并肩的士卒原来越少,脚下的尸体越堆越多。

    然而随着放出去的响箭,久候的援军却始终没有到来,而他也被刺穿了肩膀和肚子,而有些不甘随着身体喷泄而出的气力,颓然跪倒在地上。

    “好像回老家结婚啊……”

    最后一刻他无意识的咕哝着,陷入了黑暗当中。

    与此同时长夏门内的临时帅司,面沉如水满是肃色的王端臣,也在凝视着沙盘上多出来的敌军标识。

    宿元景,居然是宿元景,这个在北地威名赫赫而闻名遐迩,却始终没有在南线出现的北院宣徽使,太尉、上柱国、雍国公,九边都检点,终于带领兵马出现在了都亟道的战场中。

    事实上,在接到河阳桥南关李处温所部,好容易送出来求援的讯息之后,就就直接下令安排在北面监视的马队,立即放下一切任务奔赴驰援。

    但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们虽然突破和击溃了,聚集游曳在南关城外的零散北军骑兵,但见到的只有狼狈不堪从南关城中掏出来的李处温一行人。

    因为在送出求援的信使之后,李处温的部下当中就发生了反乱;

    因为来自宿元景的淫威和强大压力,再加上事先潜藏在交涉中的劝诱手段和许诺,第二都的都头突然打开了南关城的北门,而让等候在桥上的北军一拥而入,

    最后,就连李处温亲自上阵也无法抵挡住对方,反而被其中的射雕手一箭射落了帽盔,披头散发的避让下来,连带最后一点士气和坚持也就此崩盘了。

    而通往黄河南岸的通路,自此被打开了,根据冒险留在附近监视的游哨回报,目前为止至少有上万人马出现在了关城之外,可谓是旦夕可致了。

    然而,这种种危机和压力、紧迫当前的同时,却也让我昂段郴有些暗自如释重负的轻松,这也意味着北朝最后的底牌和后手,终于出现了。

    虽然他对于意外的状况,早有所预备和留有余力,但是大半数散布在城中的军力,已经轮换在城外休整的其余部伍,想要重新调集和重整起来,还是需要时间和周期的,同样要有人来尽可能的争取时间。

    想到这里,他突然发问道。

    “河南别遣军在哪里……”

    “还在城东牵制和侧击么。”

    “请随军内使启用御封的黄诏,为某宣行阵前便宜行事之责。”/p>

    “悉令移防北向就地构筑防线。”

    “不管用什么手段和法子,最少要阻敌三日。”……

    只是在宣达的学士和内官手中,接到黄封诏书的这一刻,河南别遣军大使魏晨,却是深刻体会到了,名为一路偏师却是被人另眼相待和变相冷遇,只能在想起来的时候,权且当作二三流炮灰应急式的境遇,和种种潜在恶意与用心。

    经过这一路的攻战,如今的宏威军只有不足四千的在编员额,而宣威军稍好一些,但是除却伤员之后也只有一半的战力。

    而他手上尚有四千刚补充过的殿前军,却是作为关键性的预备队来使用的。

    唯有火器为主的前军,虽然在三军一部的战斗频次最高,但因为偏于防守反击式的战术策略和手段的缘故;还保持着约莫八成以上的军额,只是比较疲惫而已;

    而且,因为伤员能够及时得到救治和转运,相比其他两只残损满营而有些情绪低落的友军,在士气上还是保持了相当不错的状态;

    因此思来想去之后,按照身边的大多数幕僚和部下的主要意见,正所谓是淮军野战善守第一,这阻敌的第一阵,自然是舍前军还能取谁呢。

    更何况他们还有一只潜在的外援,并不在战斗编制当中的那只淮东军;至少按照张霞木料的分析,在前军遇到困难和险境的时候,他们显然也有很大几率不会坐视不管的。

    当然,作为意味实质上的消耗帅臣,魏晨也不能轻率指望就这么随随便便的一个命令,就能轻松让自己麾下最有战斗力的部队承担,自发起这个最危险的作战任务;

    而是以上官的身份进行相应的交涉和协调,或者说,必须有所交换和妥协的条件,来调动这只部队的战斗意志和相对大局的服从。

    此外,中路大军那里的旨意,也不是白白接受而无条件执行的;既然前沿帅司要想让这数万河南别遣军,那就必须在顾全大局的基础上,更多的做些什么而有所表示,或是更加全面的接受自己的条件和要求。

    因此,随着信使往来驰骋的短暂幕间,中军再次升帐之后,

    “诸将听令……”

    魏晨已经有了决定,而断然喝声道

    “某将率殿前军所部与前军一同亲往应敌……”

    “余下两军各出一个齐编满装的营头……阵前听效”

    “其他军额就地转为驻队,轮流看营守垒确保后路输送不失”

    “此外,中行大军也会派出左骁卫一旅马军,又神机军重队一团……协同巡守后路”

    “二次北伐的兴亡成败,如今皆系我等之身……”

    “值此危亡赴难之际……”

    “还望诸军将士戳死与力,拼他各天大的功绩和前程出来……”

    “事情若有不谐,某将亲率断后……”

第八百零九十一章 反动11

    相州州城安阳,奢华的夜宴上,却是一片噤若寒蝉的气氛。

    虽然已经清洗过地面,并且盖上毯子而重新摆上酒席,点起熏香和鲸油灯;却是依旧挥之不去那弥散的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而本地临时找来的乐工、歌者和舞姬,却已经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着,就像是一队抱团取暖的鸟兽。

    当然了,除掉那些已经被堵上嘴巴拖出去,或是当场解决掉的杂音之外,在场剩余的宾客们,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

    而作为宴会的主人,刚刚上演了四厢伏甲举杯为号,而当场剪除异己一幕的河北行台大都督张邦昌,也一手握着琉璃盏,一边冷笑着,仔细打量和观看着堂下那些,依旧没能从震惊和错愕中回味过来,而仍有些战战兢兢的人们;

    似乎是想从他们脸色上确认,对于自己的蓄谋已久的号召和倡议,其中有多少是真心实意,又有多少还是虚以委蛇,或是可能时候反悔的。

    这些人中文武皆有,有的是他的老部下,有的是新进在投附麾下的;还有一些来自附庸势力的代表,或是地方郡望残存的头面人物;他们都穿着华丽或是精致的衣袍,而卸除了最基本的配兵。

    显然他最得意的事情,就是自己审时度势的眼光和机变手段。让他一次又一次的躲过了战场的危亡和政争中的侵轧,而始终善存自身而保持了足够的实力。

    显然这一次,他也不会例外的;想到这里,他侧身向后做出个礼让的姿态来;

    “接下来,就有请天使宣诏……”

    “颁给赏赐和册封列位……”……

    作为最是邻近的势力,淮东方面也是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相州发生事态和变故的报告

    “什么,张邦昌接受国朝的劝诱……”

    “已经在相州宣布全面归附大梁……”

    “在当地就任为河北招讨路置制大使,权安抚经略使……”

    “治下的军民人口开始出现大批的逃亡和出奔事件了……”

    接到了河北张邦昌易帜的消息,我可谓是风中凌乱了下,然就就被惊讶的无以复加,而久久的没有说出话来。

    而临时被召集而来的赵隆和崔邦弼,也是一脸的震惊和诧异。

    这么一转眼之间,张邦昌这个割据河北的最大势力,居然就摇身一变成为了我们名义上的友军和邻镇了。

    而作为长期私下暗通曲款的淮东镇,却是到了最后一刻依旧对此一无所知,看起来对方对此一直藏得很深,甚至瞒过了绝大多数的手下和亲信;

    要知道在张邦昌的身边,淮东也是用金钱和其他利益上的纽带,维持了好几条定期提供消息的合作者渠道,这一次却没有发挥出任何的作用;

    或者换一个角度说,国朝负责经略此事的人,对淮东提防的很深,以至于彻底将厉害关系最大的淮镇,给小心谨慎的排除在外了。

    而这种敌我关系的错位和地位角色的互换,所带来的影响和混乱,也不可避免的波及到了我的治下。

    正所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敌方阵营中潜在的盟友一夜之间变成了高规格的友军。话说,那这以后还能不能痛快的玩耍……好好做生意了,或者名正言顺的在河北谋取利益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相当惜身爱命善于保全实力的张邦昌,居然有足够的勇气和魄力,对着北朝势力收缩和后退的地方,主动发起全盘的攻势。

    不仅仅是因为某种冒险投机捡便宜的赌徒心态,只怕背后也有朝中足够分量的人给他背书和担保,让他无须顾虑和担忧淮东方面的反应和动向把。

    但是他们具体的行事,要想彻底绕过淮东也是不现实的,无论是海上还是陆上,淮东对内的控制力都是,那必然就有所名面上的正常行事手段,作为私下活动的掩护和混淆视听。

    往最坏的严重后果想,就是说或许在淮东的体制内外也有知情或是不知情的人,在国朝的大义名分下,暗中给他们提供便利和协助。

    比如除了近在咫尺的淮南行营之外,布政司李格非或是转运使曾华的手下,乃至陆务观负责的观察使衙门,都有程度不等的嫌疑和可行性。

    更何况,而对方占据的地盘越大,能够从国朝所获得条件和待遇就越高,自然而然的也会对淮东地缘格局,形成潜在的压制和抑止;

    特别对他这样功利当先的实力派而言,一旦涉及到国朝能够给予的功名权位之后,这就不是简单的利益交换可以解决得了的问题了。

    若是他这个河北招讨路真正落到实处之后,被夹在两个级别高等一等的淮南行营和河北招讨路之间的淮东镇的身份和地位,就变得尴尬而微妙起来。

    若是再加上刚建立不久的河南别遣军,恐怕连向西扩张地盘的理由和口实都没有了,而东面就是浩瀚的大海,难道要让我去公然组建大批两得水军,跨海越洋去全力进攻东海三藩么。

    这样一步步算计下来,淮东镇继续存在的意义就被很大程度上给削弱了。如果我真的按耐不住在东海有所行动,那也就有了各种后续处置手段的理由和籍口了。

    这一刻我再次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或者说是朝堂中那些人针对淮东镇的重重刻意限制和布局。

    仅仅是这么一个边角上的关键投子,居然就把我给逼到了某种意义上的墙角上了。我苦心经营了淮东那么多年,终究还是缺乏作为棋手的底气和资本啊。……

    而在洛都城中,伴随着去而复还的再度攻势,响起了隆隆的炮击声,但却不是在城墙上,而是在城区之中。

    经过这段时间的抢工和日夜劳作,终于在被杂物填塞的城门内,清理出了一条足够让炮架和相应车辆通过的路线。

    然后,南军所拥有的火炮,就再度得以派上攻坚的用场了。无论是临时胡乱堆砌的街垒,还是被临时改造成堡垒化的街区建筑,一炮轰过去鲜有不墙倒房塌的。

    如果一炮不够,那就两炮三炮四炮,如果四寸的小口径不够就换六寸的中口径,六寸的中口径不够就换大口径,没有什么是一顿炮射所不能解决的问题。

    然后因为过于靠近战斗中的前沿,再加上零星被打散北军层出不穷的骚扰,伤亡也第一次开始在推进的炮组当中产生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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