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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疲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txt下载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72章 沉惊15

    大野泽之南,巨野城附近,噼里啪啦的射击声中,

    绣有“清溪”和“三十七”字样旗帜下的正将方腊,也在皱着眉头打量着正在操演协同合战的部伍们。

    虽然他们的举止看起来一板一眼的严格遵守了操条,并且演练的已经相当娴熟了;但是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

    在敌军阵列进入射界,到彻底接敌前完成五次排射,这就像是一道天堑般的横亘在大多数军伍的面前。

    像是以现今防戍营的装备,可以按照熟悉和老练程度排射上两到三次;而主战营里的老兵甚至可以做到四次,然后进入短兵相接的近战和肉搏。然而再往上增加就显得尤为困难了。

    而作为防戍营升格而来的老行伍,番号为整编第三十七营的清溪营,也是可以至少保证三次的齐射机会。

    当然在通常视野良好而地势开阔的情况下,大多数的敌人都没有机会冲到近前,就已经被两三轮齐射摧折的出现动摇和崩溃的迹象,而失去验证的对性和秩序,然后被迎面白兵的反冲击彻底冲散,摧垮。

    如果遇到了比较棘手的骑兵冲阵,他们也会火铳和长矛搭配中空阵列,拒敌于阵前而依靠火铳绵长持久的攻击力,耐心的削弱和杀伤对方,使其徒劳无果而不得不疲敝而退。

    因此,这些年与形形色色的敌人作战,在渤海沿岸各地转战下来,虽然来自清溪县茶山老兄弟的面孔又少了许多,他们有的没于战场,有的伤病退养,但更多则是与方苞、方宝一般的另有前程和差遣而转任他处了;

    但剩下的人手加上补充进来的新面孔,一批批的淬炼下来,也算是一只相当老练的行伍了。

    只是,方腊为什么还觉得差了点什么呢。

    而在作为淮北道新首府的徐州原野之上,

    密密匝匝如爆豆的齐射集火声响当中,稀薄的烟气如同一条长龙而迅速笼罩了挺举待发的横纵阵列。

    “这就是跨越射击?。。”

    我看着咫尺镜里远方山丘上和原野中,被点点弹痕撕扯的支离破碎的人靶子,对身为淮军第二任总教习吴玠道。

    “看起来已经像是那么回事了。。”

    跨越射击又称超越射击,属于近代军队的重要科技树之一,利用曲射的弹道来达到最大杀伤射程,也是后世军队的演变当中,努力突破和发挥火器威力和杀伤上限的一种成功尝试;

    据我所知的例子,就有民国时期的黄埔学生军北伐当中,又叶挺**团在贺胜桥战役中,用整队排枪的超越射击,实现过对岸北洋军的线性机枪阵地压制。

    还有红军长征当中飞夺泸定桥的火力准备和掩护支援当中,也在缺乏重武器的情况下,以相对简陋的步枪运用过类似的战法;

    原本只是我稍微对他提及的概念,但没有想到时隔数月之后,就居然就被他变成了可以亲眼看到的现实和范例。

    而对于我的军队来说,如今火铳临敌击发的频次,也基本到了一个上限和瓶颈;如果能够在物资基础基本不变的情况下,通过训练来拓展射击范围,或是在临敌时再增加一个排射批次的话,对于那些冷兵器的敌人来说无疑是更有效的打击和更多的削弱。

    更关键的是,跨越射击的曲度弹道意味着,能够放在掩体后面来使用;而地方所采取那些匍匐、卧倒等规避动作,在这种来自斜上方的打击面前是毫无效果,就算是躲在堑壕中或是城墙背后依旧有可能被打到的概率。

    “话说,已经可以在军中推广了么。。”

    我紧接着追问道,毕竟这才是我最关心的事情。

    “尚且还有些条件不够成熟。。”

    看起来有些未老先衰的吴玠,微微皱起眉头而回答道。

    “因为这些军士,都是选任自教导队和标兵营中。。”

    “才能够粗粗达到镇帅期待的基本要求。。”

    “怎么会这样呢。。”

    我更加惊讶了。

    原来,按照他的说法和理念,进行跨越射击的概念和原理其实并不复杂,要说远程的弧线投射自弓箭发明以后已经发展了数千年,而相关的操条和训练标准也已经初步归总出来了;

    但是最后却被卡在了人员素质的这个瓶颈上。

    能够进行最大限度的抛射,要求士兵个人除了相应协同能力和足够战地经验之外,还有有最基本的目视测绘和数学计算能力。

    这是最基本的军事技术基础和前提,才有可能通过整体的精密计算和微调一致,彻底发挥出跨越射击的效果和杀伤力来。除非我要的只是一阵胡乱盲射的威吓效果和玄学概率而已。

    更何况,相对后世那些精度和威力大为提高的金属壳子弹和线膛枪,我目前也才刚刚推广了硝化棉的******和纸壳定装弹,如果没有精确计算和观测的加成,那个超过一定距离的散布,就很容易变得额差不忍赌了。

    而这显然已经是日后产生各种军代军事的技术兵种,及其分支的初兆和前置条件了。

    然而,我显然也忽略了古今中外的巨大时代差别和代沟,后世那些能够进行跨越射击的近现代军队,已经是建立在工业革命相当成熟,而社会上已经有些足够数量受过教育的,相对素质人口比例的基础和社会大环境上。

    比如一些后世小学生都能轻易解决的计算问题,放到了我身处的现在,却很可能成为古代军队士兵们苦苦琢磨的老大难问题。因为作为兵员的身体素质和文化素质,相比之下实在惨不忍睹,甚至不乏文盲。

    虽然我已经通过强制手段,初步在军队中消灭了文盲现象,但是想要提高数理化的普遍认识基础,却不是一跃而就的事情。

    而至少在我这个时代,也只有作为候补士官和预备军官种子的教导队和标兵营,以及我千挑万选后作为某种荣誉和资格的亲直团,才能勉强全数达到相应的要求。

    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恐怕得等淮东的新一代完全成长起来之后。

    “我明白了。。”

    我对着他点头道。

    “你可以继续在左右虞侯军的分属各部当中。。继续推行此种战法”

    “此外,我专门授权教导大队和标兵营,从在役的营团中抽取术数比较好的士官和老兵,”

    “在徐州境内进行合练和编成,作好日后的准备”

    “相应的训练计划和操条,也要尽量改进和编写成册,放到教案里待用,”

    “我还会想办法加大军中数算普及的力度。。”

    “不过,我得先给你放个假。。张弛有道才是长久之计”

    因为,他刚刚认回了一个失散多年弟弟;就是那个在城东突变时,刘延庆病倒后临危受命主持局面的副将——吴磷,这样的话我也不介意给他更多的机会来表现自己了,比如通过亲缘关系来变相的挖点墙角。

    初步敲定了这边的事情之后;紧接下来,我还要参加一场规格颇高的婚礼。

    因为作为我心腹部下兼最早追随者的韩良臣终于要结婚了;在与群玉楼的那位头牌梁红玉,各种拖拖拉拉了好几年之后,还是另一个世界线的修正力或者说羁绊下,还是最终走到了一起。

    不久之后,胶州板桥镇港的水军营地当中。

    “群玉楼的梁小姐嫁人了。。”

    而在外海结束了一轮巡守和训练归来的宗泽,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不由发呆了一下,而那些津津乐道的声音却还在继续着。

    “据说在新落成的韩府办了五十条长桌呢。。”

    “大帅还亲自前往,以夫家尊长身份观礼和祝福呢。。”

    “主持迎新和成礼的则是曾运使。。”

    “还是李布政的女公子做了傧相呢。。”

    而这些消息对宗泽而言,似乎已经过去了许久的事情;甚至他连一点悲凉和失落都没有能够泛起,就已经变成了淡淡的惆怅,以及自我安慰式的默默祝福;对方总算不是所托非人,那可是淮镇排行第六的统制官啊。

    “大丈夫又何患无妻呢。。”

    他如此对着自己激励道。

    “某当更加奋进,成就一番事业才对。。”

    当初寄人篱下暂避风头的一点心思,早已经烟消云散了,

    虽然出身粗鄙不文的海上儿郎之中,他也是能够看得懂大势的人。除了那次宰了那个牛皮哄哄的小屁孩路飞,而热少天大的麻烦之前,他依靠趋利避害的本能和直觉,已经多次挽救了自己也拯救过别人的。

    虽然,如今淮东的海面力量还很浅薄,相对于南朝任何一道水师规模,都不值得一提;但按照这个发展势头下去,从内渤海到黄水洋,乃至东海海面上迟早是他们的天下。

    而往昔那些与他一般,纵横东海而招摇显赫亦是的海上汉子,也已经没有了多少出路和前景了;就连背后支持他们各路豪杰或是各方势力,也迟早要在淮军水师面前折戟沉沙或是低头顺服的。

    这或许只是一个时间长短而事先的目标,或是相应的准备和积累是否充足的问题了。( 就爱网)

第973章 沉惊16

    在纷纷扬扬的是非和插曲当中,淮镇按部就帮的日常也彻底进入了八月下旬,既塞外已经是“胡天八月即飞雪”的季节。

    而在辽西北部各州山区最后一批秋收结束的消息传来后,赵隆领下的一万七千名守捉军的第一批人马,五个防戍营和一团骠骑,也如期誓师登船出海了。

    与此同时,

    淮北道境内,尚有上万名来自安东、新罗等不同地方的藩兵,作为辅助役参加了北伐之后,也算是某种资历和经验,因此在加以犒赏之后,也被有偿的继续留了下来;

    除了小部分表现出色的被破格选拔进骠骑、工程和防戍营等序列,参加赵隆的出征新罗军队之外,其他被用作加强沧州等河北三州境内的防御力量。

    虽然他们不擅长火器的运用,但却又相应射箭的技艺和本事,日常用来在低强度冲突地区,进行巡护屯田和守卫据点,还是大可以勉力胜任的。

    而作为新任淮北留后办公的署衙,连同布政使、观察使、转运使、监察御史等相关衙门,也完成了从青州到徐州的大搬家。

    而青州的益都城,则保留了所谓济泗经略使的驻地,作为总筹协调大后方的中心枢纽而继续存在;因此,除了前厅部分有所缩减外,就连我在益都城里的家宅和园子也没有动过。

    反正如今境内道路通畅的情况下,新旧治所之间的距离也算不上有多远;乘坐公共马车从青州益都到徐州彭城,也不过时大半天的时间和路程,如果是扳臂信号塔消息传递的话,则只要两三刻时间而已,实在是没有什么影响。

    当然了随着治所搬迁,由此在军民百姓当中产生的联动和反响,则是还是将继续持续和**上很长一段时间,大量零零碎碎的琐事和后续工作也有很多。

    徐州彭城本身的格局就要比青州治所益都更大的多,也是淮上之地屈指可数的大城和望要之邑,哪怕在北朝藩镇割据的年代,也在青徐节度使的体制下,长期保持了六七万户人家,二三十万口的规模。

    而据说在前朝泰兴中兴后的鼎盛年代,因为南北海陆交通之便,徐州最盛时的人口甚至达到了户十一万五千一百七十,口四十七万八千六百七十六;而这个口还是需要交丁赋的青壮男女,并不包括没有生产力的老人和孩子,还有荫蔽私匿的奴仆之属。

    只是作为多年前国朝第一次北伐时,几处遭到大规模拼死抵抗的战役热点之一,以徐州为中心的往复拉锯和争战连连,让当地的户口和产业荒芜凋敝的十分厉害,

    以至于后来我千里迢迢的转进抵达徐州之后,城中就只剩下东路大军相关的军民事务了,徐州本地的人口几乎绝迹了。

    后来作为王贵前军部的驻防地兼备敌的前沿,徐州城本身恢复的甚是缓慢;哪怕到现今也不过四五万人口而已,其中还有很大比例是外来的移民。

    因此,虽然城内还有不少现成的格局和设施,但在短期之内想要恢复使用的话,新一轮的翻修和重建的项目是必不可少了。

    而安排治下各州分批迁移到徐州填充户口的有组织移民,也需要仔细的分类和甄别,以求达到最快速度和效率,恢复城市的基本运作体系和日常供需维护的循环。

    而且徐州正处典型南北要冲,贯通两淮的四战之地,无险可守的沿淮平原的中心位置,各种交通固然无比的便利和通常,但在军事上的潜在威胁和防守压力,也是远不如多条山脉纵横分割的青州之地。

    因此,在军事布局上也需要针对局部地区进行重点调整,比如以缉私捕盗为名,加强南面淮水与漕河的水面力量;在西面通过继续拓展屯围和堡寨,加大平原地区的纵深和缓冲距离;

    北面则要好一些,有黄河和济水的双重保险,还有黄河北岸沧州、隶州、德州的缓冲。至于东面沿海地区,现今那反而是最安全的方向,也是开发最为成熟,遍布工场矿山牧场的大后方了。

    按照第五平为首的幕僚小组的分析,这次移镇徐州同样也是国朝内部分化和削弱淮镇实力的阳谋手段。

    一方面是徐州本身的地理形势,面对来自淮水以南的地区,除了每年淮水的汛期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险阻,能够遏制自江淮地区发兵北上的军事行动。

    因此,这也是一个基本态度上的试探。在如今北朝中枢覆灭而残党星散,已无严重外患和威胁的情况下;是继续躲在群山环抱的青州隐做割据之态,还是不折不扣的遵从国朝的意志,越快越好的移镇到让人让人放心的徐州,好示之以诚。

    另一方面,如果我真要在淮水沿岸布置重兵而遍设堡寨的话,那也意味着公然对于国朝控制区的防范之心,和接下来扯旗造反没有什么差别了。

    再说了,现如今偌大的徐州城方圆有*里,内外两重城郭被打的到处都是缺口,再加上风吹雨打的崩落和坍塌,已经是不乏残损破败了;

    而前军驻扎的时候,也只是在内城部分的残损段,用堆土填高在外郭的缺口上拦以木栅,防止私自潜度和攀越而已;

    因此,作为一道的首府和藩镇驻地,处于军事防御上的安全和基本体面考虑,同样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才能逐渐的修缮起来获得最基本的防御效果。

    因此在移镇之后,我还需要摆出一副就地大兴土木的姿态来,才能够让后方的某些人姑且放心,或是没有在监国那里继续帮弄是非的口实。

    至少,在我没有合适机会与名义,与国朝彻底决裂之前,这个“忠臣良将”和“国之鼎柱”的招牌以及风评,还是需要继续维持下去的。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其他变通的方法和手段。

    淮东路升格为淮北道之后,大体上没有明显变化,但六行诸曹的下属机构和职权,也就要更进一步的细化和分工;

    像作为头号大部门分支的农曹官之下尚有典牲署、掌苑署、司圃署等小支部门,而署下又有各地乡、里两级的农官所,进行相应农业生产的导向,以及农艺、工具创新的推广;

    与转运使衙门对接的漕曹——车船署,也增加了环渤海的近海海运和河北方向河漕运力的管理和维护。

    而增设的渔曹之下也有江海河池各小署,以对应远海的捕鲸业、近海打捞船队,以及内陆江湖的渔业工作队和湖塘泊池的养殖区。

    因为我现今已经是淮北道留后,也有资格设立若干个不定额临时性的差遣,以对应地方上的需要;比如新占据河南道境内的毫、宋、单、潁、曹各州设置的捕盗使,以及下属的巡检;

    他们在新占领区内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抓捕流民和消弭匪患的治防整顿,然后在将来完成任务之后,可以视形式的需要就地酌情转为州司马,参军事、兵曹等职。

    因为这些地方不算是淮北留后名义上的行政管辖,而只能算是军事占领性质的延边战区,在归属上也是比较含糊和暧昧;所以比照州下的捕盗使在县一级,也设立了所谓正副营屯使和守备官,巡官等职务,以对应县令、县丞、县尉的正设职位。

    在不动声色的潜移默化之中,自然完成对于基层的布局和相对控制。这样,就算国朝日后有什么其他安排和变故的话,也可以依靠和扶持这些基层力量,继续保持实质的影响力,乃至将那些空降和外调的存在,给变相架空起来无力化掉。

    眼看时光就要跨入霜红漫漫,落叶缤纷的金秋九月,这时候,在我家的后宅,却传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发现。( 就爱网)

第974章 沉惊17

    沂州,双堆庄,

    “家里就是好。。”

    李富贵幸福的打着饱嗝,看着一双承欢膝下的儿女,看着女人怀里正在手舞足蹈咿咿叫唤的婴儿,只觉得世上最美好的事情就莫过于这一刻了。

    煎酥的咸鱼花,切成薄片的腊肉,还有手撕的鱿鱼板子,干晒的海米一起,煮了一大锅的芋头饭,算是沾他的光给全家人还好好的开了一回荤。

    家里的一切和他去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在夏秋两次的收成之后,几个半埋的圆肚阔口大缸里,已经贮满了堆尖磨好的米面和舂过脱壳的麦子,还有晒干的大豆什么的。门边梁下风干的几串腊肉和干椒边上,也多出一些新宰杀腌渍的鸡鸭鹅兔和整条烟熏的带鱼。。。。

    甚至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小狗团成一团,在米缸边上微微打着盹儿,惹得两个孩子的眼神儿老往那儿瞟;按照女人的说法,这只狗儿是专门驯养用来捉鼠兼带看守家禽棚子,防止野物来糟害鸡鸭兔鹅的。

    这一切看着就让人格外的安心和踏实妥帖,至少这个冬天不用担心油水的问题了,如果再加上在自己带来回来的犒赏和补贴,甚至可以过上一个相对丰足的肥年。

    然后,他慢慢的想起来事先在路上就酝酿过的规划,除了柴米酱醋油盐茶酒的日用储积外,还要那配给卷到供销社换几匹布,全家人从头到脚的衣帽鞋袜都给换上一遍。

    然后,乘着冬季的农闲和这段在家休息,也不用参加庄上勤务的日子,再花钱找几个熟悉的帮手把这所房子给修缮一遍,然后赶在下雪前靠着夯土围墙再起两间小屋子的轮廓出来,等到春天再架梁铺上草顶和瓦片,这样日后孩子们大了也有安身处了,不用再和夫妻两挤在主屋里;

    顺带把饲养兔子和鹅的棚子给扩大,空暇的位置日后养上几头猪,反正这蠢东西不挑食什么都能吃,也不通特别费心照料,实在不行上山割草搭配豆薯芋头的边角料也能对付过去。

    再砍几根竹子回来自种的菜畦上搭排架子,夏天里种上瓜蔓,不仅可以纳凉还有更多的鲜蔬。这些增加收获的手段都不费什么气力和时间。

    军中积攒下来那些个罐头也拿大半转卖掉,换成一些比较紧俏的供应卷;剩下的作为过年时的,特别是那几个果子罐头,在寒冬腊月里可是稀罕物啊,足以让许多人拿来做祭祖的供物了。也是最容易讨那对小儿女欢喜的手段了。

    他甚至打算用来作为激励那对小女儿劝学上进的奖给手段,毕竟,他们已经入了童子营开始工读了,这样每月倒有大半时间都不在家里开伙,而只需要出几十斤米而已。

    女人一边细声哄着怀里的婴孩,一边则絮絮叨叨的给他唠嗑,离家之后这段时间发生的各种琐事。

    从家里如何得到庄上的帮忙,收割后的脱壳舂米磨面都有专人奔走和处理;到谁家有了喜事,迎新的时候请了多少人帮忙,新妇长得多么的壮实和能生养;谁家又有人生了儿子,专门为此申请曲子酿了一缸酒,诸如此类的家长里短;

    虽然女人看起来有些啰啰嗦嗦的并且经常言不达意的要反复说上好几遍,但是还是能够感受和体会到,女人对于现状某种由衷的欣喜而感怀的心情。

    。。。。。。。。。。。。。

    而在徐州简单翻修后的新衙门里,却是另一种气氛和心情下,颇为沉闷的进行着一个小圈子里的饮宴。

    满桌的海陆珍肴和茶果美酒,却是不能吸引和转移这些颇有些身份的宾客,频频将目光对向那两位正在低声交谈的正主儿。,

    作为北伐功成班师之后的一连串后续反响,也终于波及到了更多更远的人们身上;因为,自从淮东路转为淮北道之后,按照惯例相应道一级的三司四使,也就该重新设立起来了。

    依照国朝沿袭下来的例制,各道兼任或者不兼任节度使的都督、大都督治下,尚有布政(管民)、转运(钱粮)和按察(提刑)三司主官,以分其权责;此外,通常又有次一等度支、营田、学政、监察(御史)等的四大使;

    然后所处道位置和延边情况,按照实际需要有所添减和变化;比如河漕大使,盐铁大使,押藩大使,乃至市舶牧厩矿冶铸钱诸监的小使,等等诸如此类的职事。

    各种新设职位和上升空间,似乎就在国朝的恩典下一夜之间多出了的许多;因此,也不免让在场的这些官人们,也不禁动起了心思和想念来;

    虽然其中大多数位置不是那位镇帅大人的禁脔,就是国朝后方通过某种交换已经预定好的,但是余下的职缺还是足够让他们,对自己的恩主方面有所想头的。

    然而,无论是一贯闲淡无为的转运副使曾华,还是保持相对存在感的布政司左参议李格非,都感觉到了某种微妙的危机和紧迫感。

    因为,在增加封疆大吏的资身面前,现在有的是人想要顶掉他们的位置,或是找个由头将他么置换回去,用一个闲置来给别人让路。

    君不见,同样回家探亲结婚的观察使陆务观和置制副使辛稼轩,被羁縻在广府那么久之后,现在也只回来了一个陆务观,另一个辛稼轩以拟将重用的由头,至今还没有着落呢。

    当然了,对于转运使曾华来说他心态远要豁达的多,毕竟他这些年也已经捞的够了,只能够平平安安的结束任期,就算是回到朝中被清贵职位闲赋起来,或是干脆做个好客交游的富家翁,也不是那么糟糕和难以接受的事情。

    相对事事不争而心甘情愿充当人形印章,以好脾气被称为菩萨运司的曾华而言,李格非则是另一种处世态度;

    他固然会尽量在大方向上,配合这位曾经的旧日部属的各种施政手段,或是对其保持默视其成的态度,只有在一些细节和小处上,才会有限的坚持己见;

    另一方面,他也通过举荐和提携一些人才,以及与淮东上层的那些北地士人和之学大家的交流往来,来获得某种存在感和相对的影响力。

    这也代表了他在仕途上并不甘心沉沦平凡和庸碌,以及对于立身处世有所成就的热衷和追求。

    只是在被指派到淮东以来之后,他就已经认清楚了现实;他所属的派系已经在朝中失势了,自身也是变相流遣的状态,在朝中很难有什么语话权和后援了。

    正当这微妙之时,朝中新北人党的领头人,大将军孙静邦却适时派人给他一个建议,条件优厚的反而让他变得心情复杂而犹豫不决起来。

    难道真的要牺牲女儿的幸福和选择权么,虽然,对于大梁高官显宦的儿女而言,这总是无法避开的事情;

    但是李格非为人父母,非是万不得已的情形下,总是希望能够有更好的选择才是,而亡妻早去其他妾侍都无所出,这个独生女儿也是他特别看中和引以为豪的,希望能够招赘在身边的。

    。。。。。。。。。。。。。。。。

    秋风飒飒的淡淡凉意当中,

    “你是说,你从前见过她吗。。”

    我抚摸这正在胯下卖力服侍的臻首。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又是在什么样的地方。。”

    相比二号阿琪身体反应与表情截然相反的别扭,这位前学姐在很快认清了现实之后,可是相当积极用行动来换取和改善自身的境遇。

    该跪舔就跪舔,该唱被征服就唱被征服,自己动起来的时候也是竭尽全力的投我所好;甚至就算是玩sm的调教游戏和羞耻露出play,也是顺从的让我没有了多少继续进一步折腾和羞辱她的*和心情了。

    但是,作为新出现的肉玩具三号,她也给我了我一个小小的惊喜,她居然可能认识我新带回来回来的那只小俘虏。

    她很可能是出自北唐王朝,被称为“宗伯世系”的当代宗正卿一族,也是世上充满争议的特殊一脉。正巧这位光禄卿家的学姐,当年作为女官的例行参拜活动中,由此得以见过几面,而对这位宗正家独苗孙女,留下了些许印象来。

    因为世上这只宗室的血统疑云,以至于产生了诸如“梁不梁、李不李,端王邸”的民谚;因为这位排行最年幼的嗣王,乃是难产而死的独孤太后为泰兴帝留下的遗腹子。

    而在独孤太后有孕前,泰兴帝就已经有恙在床而屡屡传出重病的消息,因此有恶意中伤者言,此乃当朝的权臣以“梁代李子”而已。

    因此,虽然这一支宗室就此彻底断绝了问鼎大统的机会,但也因此因祸得福式的获得了“世系宗伯”的显赫名位与富贵,世世代代都在宗正寺里任事,出过七八位宗伯和十几位少卿、左右丞等。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在相貌近似又不像是寻常人家出身的抱头蹲,有与之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和亲缘呢。也不是;

    毕竟在当初,一不小心捡到抱头蹲的时候,我就有过非富即贵什么简单的来历和出身了的猜测,但一直不得其法和头绪也就放了下来,没有想到多年之后七拐八弯得还能牵扯到北朝的宗室去。

    我决定在送到江宁去之前,再把把高潜等人重新弄出来提审一番。然后,在安排一个见面的机会看看反应,能不能让她想起什么来。( 就爱网)

第975章 沉惊18

    江宁,石头城行在。

    “这么说,淮北已经移镇到了徐州。。”

    监国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几位近臣。

    “布政、运司、观察诸使也开始办公了么。”

    “诸卿还有什么好说的。。”

    “孤不知道你们看上了什么位置。。”

    “也勿论手下那些臣僚是什么心思和想念。。”

    “一切都以不得妨碍孤的大局为前提。。”

    然后,他才转身继续道,

    “孤不但要给淮北增兵,还要派人过去协理局面,”

    “却不知那位愿意为余分忧呢。。”

    “如今北地初定未久,征北将士多已疲弊。。”

    “眼见的冬季临近,两河之地不宜再动刀兵了。”

    “故而,孤拟发江南诸道地方兵马,自江西、两浙、岭内三路平定闽中。。”

    “再从淮北调兵驰援沿海。。”

    “以规复内州诸监矿业为首要之上。。”

    “相应钱粮规划,还要枢密院和参事府,先拿出个可行的章程来。。”

    “诺。。”

    “谨遵上谕。。”

    初步分派妥当之后,监国回到偏殿之中,对着一名等候的通事舍人道

    “说吧。。淮镇那边又有什么的要诉苦和告求的。。”

    “不是已经许了他在夷州的经济和征募之权,还有东海各藩的通商便宜。。”

    “就算他为国立下首要之功,也不能肆意逾越国朝体制。”

    监国虽然说着这样的话语,但是脸上却不见多少不虞之色,甚至看起来却是心情甚好的欣然模样。

    “说是徐州故城太过破败,仅凭淮北之地,难以修缮妥当。。”

    通事舍人禀告道。

    “是以。。”

    “那朝中也没有多余钱粮淄用给他,。。”

    听到这里监国摆摆手打断他,然后想了想又道。

    “最多只能恢复到之前的海运载量。。”

    “让他自己酌情装载所需好了。。”

    “此外,还有什么其他要求么。。”

    “自然是。。想要继续从东南地应募流亡人口前往。。”

    通事舍人小心的看了眼监国脸色后才道

    “并希望国朝能够支援相应的营造匠师,还有相关书籍图册等等”

    “流亡人口这一宗就算了,国朝大局初定同样需要户口安置。”

    然后他沉思了一下,既然淮镇表现出一副令行禁止的恭敬和遵从姿态,那出于稳住当前大好局面的全盘考量,也不能随便给别人错误的暗示和产生是非的机会了。

    至于四下里被投告和非论的,诸如火并排挤友军,争功诿过之类的争议和毁誉,就成了无关紧要甚至可以让人放心的污点和点缀了。

    “至于匠师什么的,那就准了,立即拨付有司交办。。”

    。。。。。。。。。。

    畿内广府,左城郊外的坊区内,

    别号凶鸟的罗氏大宅头号走狗周伯符,也正在中的一处市井僻巷故宅中,接待一名正在不停抹汗的吏员。

    这位明面上的职责是管一片接到的潜火铺和更夫的差事,私底下算是亲自发展的暗线,这次跑过来却是一副被吓到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这最近黑街闹腾的动静委实不小。。”

    “失火和死人也是接连不断的。。”

    “经常有人听到乘夜里推车的声音。。”

    “偷偷窥看出去,都是用芦席盖着的无名尸首。。”

    “就这么一车一车的轮番往外送,天亮后却是地面被清晰的干干净净”

    “只有在一些墙角地砖的生僻缝隙死角,才有隐约干掉的血迹残留。。”

    “小的也不免有所猜度,五城十二区的大小七片黑街里,似乎有人在整顿和吞并其中的各家势力。。”

    “因为,已然有十几家的蕃人帮和团头社,换了陌生的当主,或是干脆就此散了伙”

    “许多眼皮子机灵的城狐社鼠,都就此失踪好些日子了。。”

    “而上头的反应却是不管不问,任其自便。。”

    “反而是那些特地探询过的同僚,就此再也没有回家了。。”

    “说是别有任用,但是却叫人没法安下心来啊。。”

    “然后小得又偷偷去义庄的葬坑看了看,好些被火烧死的尸身上,都是带着刀兵的创痕。。”

    “小的这才惊惧起来,这其中只怕来头和是非都不小的。。”

    “就赶快过来报个信,求个平安了。。”

    “不用了。。”

    他突然的表情一变。

    “你已经把他们引来了。。”

    然后抬手就是一道寒光飞驰而出,猛地击中梁柱之间的瓦当,霎那间随着破碎的残片,重重跌落下来一个穿着褐色夜行衣的人影。

    这就像是一个无形的信号一般,霎那间外间绽开的震天的叫喊和厮杀声。

    然后是手铳击发和短兵相接的格击声,在前后左右的位置上此起彼伏而不绝以耳。

    周伯符也眼疾手快踢翻了桌面,而横倒在地形成一个遮挡的掩体,这时候咻咻破窗而入的短矢,也带着沉闷的咄咄声钉在了横倒的桌面上。

    。。。。。。。。

    云梦大泽中,一场势力兼并和洗牌的大战刚刚结束没有多久,一队队整装待发的人群,就再次出现在了云梦大泽的边缘上。

    这段时间对云梦大泽周边的试探攻击和操略,不但大有所获,也证明了附近官军的孱弱和布防空虚。

    “你是说,位于樊城的江荆五路招讨大营,已经全数移镇北上商州了。”

    而作为总策划者的金求德,也不禁站了起来再次确认道。

    “小的愿意以脑袋担保。。”

    来人郑重其事的赌咒道

    “城中的营盘里,俺和兄弟们也数度易装进去看过了,”

    “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些团结兵在维持呢”

    然后他就转过头来,看着在场的另一位大首领法大力,露出某种期许和鼓励的表情来。

    “好吧。。”

    法大力下定决心沉声道。

    “这真是天赐良机,合该我圣教大军。再兴于荆湖之间。。”

    “愿满天神佛、道主,皇父阿罗珂,阿明尊、光焰天并圣教祖,护佑我教业昌宏于世。。”

    “即刻起全力发兵荆湖,宏我圣教大道。。”

    当然了,这还有现实的迫切需要和理由。

    被他们一鼓作气强行聚合在云梦大泽里这数万青壮,如果不能马上指派出去就粮的话,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因为供给匮乏而崩解利息,重现陷入到都乱和争斗不休中去了。

    是为史称“云梦之乱”:

    以大云贼首法大力自称天保永正大将军,又有谋主金求德称左辅右弼总军师,假封五大都督,二十四镇将军,六十路先锋兵马使,四出寇掠沿边州县。。。

    连下龙阳、武陵、安乡诸镇而官军不能遏止,聚以团结、乡勇而连战皆北,裹挟甚众而贼势愈熏,遂往攻州府巴陵。。。。

    襄州镇守使师守信率石首水军往讨,轻兵陷于贼围而伏起大败仅以身免,遗甲械车船上万皆资贼手。。。。

    转眼荼毒五州之地,而席卷十县有余,上下江汉诸流为之阻断,南北转运之资,皆截劫于贼手。

    又诡兵南下,破饶州而抄掠屠戮士民逾万,斯有致仕前江西布政使陈友年,丁忧在家的户部左侍郎******,父子并族人亲眷上千口,一并死难城中。

    是为江南各道震动而哗然大惊。( 就爱网)

第976章 沉惊19

    在回家之前,

    我刚刚亲自主持了了包括情报和治安系统在内的,新淮北体系内的后续宣传工作会议。

    这也是出自于,熟知后世各种历史经验教训的异时空穿越者的一点先见之明。

    毕竟,以洛都为首的北朝中枢和核心力量就此崩溃之后的北方格局,对于我一手建立的淮东而言,可谓是有利亦有弊的忧喜参半。

    虽然洛都朝廷完蛋之后,散落排在黄河以北大地上的,各种北朝残余势力和地方武装力量还有不少,但是对于我治下的淮镇而言,却是外部环境和局面可谓是大大的改善了,人口和土地也得到了急剧的扩张。

    但是,本以为北朝的催死挣扎,还会将战局拉锯上好几年时间,而为我淮东争取到更多,埋头种田和攀科技树的缓冲时间;结果我们一出阵就成了压倒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而莫名其妙的导致了旷日持久的洛渡攻略迅速进入尾声。

    虽然从战争中可以说是所获颇丰,但是之前布置好次序的相应建设项目和生产计划,都要有所调整和转型,财政的负担和赤字也要进一步的翻番;

    因为在北方的局面和平衡已经被打破之后,国朝方面也不会随便容忍和继续放纵,淮镇这支拥有相对自主权益的重要力量,再置轻易身事外下去了。

    只怕接下来的战争任务和变相削弱的暗地动作,乃至予以拆分的直接间接手段,也会在酝酿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接踵而至了。

    此外,既然北朝作为最大外部压力和威胁的这个靶子,就要尽早提前调整和转变宣传的口径和方向,继续将人心的引导和舆论的向背给掌握住;

    不然在外部矛盾减弱的情况下,内部也会因为暂时没有了敌人和对手后,就此“天下太平”“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类乐观懈怠的思想和情绪,萌生各种各样的问题和混乱思潮,需要未雨绸缪的预先做好布局。

    没有敌人也要制造出一个敌人来,没有方向和目标的话,那就制造出一个新的目标和方向来,才能继续确保居安思危之下,对淮东体系的凝聚力和向心力。而不是让传统小农经济下“苟且偷安”“偏安一隅”的心态,成为社会中下层的主流。

    我需要更多的理由和借口来,继续鞭策和督促他们跟随上我野心和*的脚步,而继续向前大步踏进。

    当然了,这只是最坏的结果,也许情况没有这么糟糕,只是以备万一而已。

    出自某种不能诉诸于口的阴私,和恶意心理的私下揣度和分析‘国朝就算眼前已经在北地占据了上风,但是想要就此收拾淮河以北,新打下来的这一大片的烂摊子和破局,并且建立起相应的统治秩序来,怕是没有数年到十多年时间是没法调理得当的;

    而且,为了应付两次北伐之间的频繁所需,饶是偌大岭外各道相对安定富足,也被累得财计匮乏而人民疲敝,最后加征的名目都加到了两海道的那些外洲岛藩头上去了,一旦前方松懈下来之后,只怕后方也要生出些事端和反弹来的。

    这也就是我和淮镇获得某种后续缓冲和**之机,以及继续存立下去必要性和出路所在了。

    只是,接下来家里发生的事情,就让人有些头疼了。

    “好吧,好吧,实在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了。。”

    我有些心疼看着泪汪汪捂着脑袋的抱头蹲,再次败退和折服在她面对墙角抱头蹲防的成名绝技面前。

    “无论过去的事情是怎么样,你始终都是我最重要的。。rbq啊”

    “呜呜。。。”

    “我只是想让你认一认,这世上还有什么。。亲人不”

    “哇呜呜呜。。。”

    “好吧就算你世上没有亲人可认,我也会永远留在你身边。。”

    “嗷呜呼呼。。。”

    诸如此类的话,好说歹说了一堆才把她哄的云开雾散,暂时不再纠结这桩事情了。

    至于,私下让人带进来认个脸的那个小俘虏,简直比当初遇到的抱头蹲,还要胆怯和怕生许多;还没问上两句话就眼泪鼻涕一把流的不停哭泣起来,就连稍微严厉点的吓唬也没有什么用,干脆就地蜷成一团各种哭的昏天黑地了。

    简直就是一只活生生的弱气小受,但是从背影和动作上咋一看,简直就像是我家抱头蹲出了一只翻版一般的。

    这样我的疑惑不但没有消解多少,反而增加了更多问题和一团浆糊式的念头。

    算了,这只弱气小受还是暂时留在我这里监视起来。让她平常和抱头蹲相处看看;然后,有空还是去审问一下另一位,还没有来得及上报的重量级俘虏高潜好了,相信在罗织经的手段之下,他应该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才是。

    “主上。。”

    我刚刚做下决定,这时却见脸色凝重的薛徽言赶了过来。

    “八百里加急传报的军情。”

    随后我也得到了荆湖骤然生变的消息;却是大云教的余孽叛乱再起于云梦大泽周边,作为荆湖、江西、山南三道五路的交汇之地,饶、岳各州接连陷没而南方震动。

    因此,原本准备渡海入闽地的河南别遣军,也接到火速准备行装转,而从淮水南下内陆的新命令,由此而来的将会是国超方面的大略方针,及其地方上部署的一连串变动和混乱。

    因此,在临时召开的紧急对策会议上,在我一副沉重和愤慨的表情之下,一边打量这在座的各色表情,一边却是难免暗自叹然和盘算着,这个机会却是来得正好,也是太及时了啊。

    虽然并不是我预期中最满意的局面,但是或许错过了就再也没有这样,轻易能够牵动全局而大乱国朝部署的机会了。

    接下来就是以我的名义代表淮北道上下军民百姓,及时向江宁方面表忠心,主动请求出力助剿的一连串高姿态和作风了。

    。。。。。。。。。。。。。。

    广府

    罗氏大宅之中,却是有些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

    “伯符失踪了?。。”

    “下城城郊的外围消息据点和庇护所,全部失去联系了?。。”

    “已经确认失联的有一个小队,和数名外线。。”

    “下城的防军拒绝了龙州团练的交涉要求。。”

    “只能让义从社的人手先顶上了。。”

    “把外海出狱门岛和之外,所有闲余和待机的人手全部召集过来。。”

    “让老螃蟹那里准备好,相关人员撤出和转移的路线。。”

    “外城的装备和器械,也要想办法到位。。”

    “陈夫人那里怎么说,有消息回来么。。”

    “说家里出了事情,前往岭外去奔丧了。。”

    “近期内只怕要有大事发生了。。”

    谜样生物郑重其事的对着家里的女人们道。

    “想办法取消一切外出的行程,安排好替代的人手。。”

    “真有这么严重么。。”

    带着银边眼镜的崔绾婷有些迟疑道,毕竟她手上一些债市收缩的项目,正当运作到关键时期。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要忘了你们身上可是代表了什么。。”

    谜样生物看了她一眼继续道

    “损失一些效率和钱财无所谓,千万不要给人可乘之机。。”

    “目前看来,除了婆罗洲会馆之外,也许就剩本家这一片最是安全了。。”

    “颜氏公馆、龙雀园,还有海兵署那边,。”

    “一切可以利用的关系,都要借助和发动起来。。”

    “若是有所反响和蛛丝马迹。。多少可以试探出端倪来。。”

    “到了我们这个层面上,要是事事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我宁可虚惊一场,事后给人赔罪和有所补偿,”

    “也总比被人突然逼上门来,打个措手不及的好。。”

    “那个家伙为了这份共同的家业,而征战厮杀在北地的战场,”

    “本家这里的我们,同样身处在也是另一个秘密争斗的战场当中。。”

    “对了,不要忘了给那个家伙报信。。”

    “对本家而言,唯有来自淮东的外援和助力,才是最值得信赖和依靠的。。”( 就爱网)

第977章 沉惊20

    无独有偶,身在广府的另一些地方。

    “真是天助我也,”

    “合该我辈成就大事了。。”

    “此乃上天也要站在我们这边了啊。。”

    “只消在岭外稍加推动和使力,局面就会更加对我们有利了。。”

    接到岭外发生变故的消息之后,一些人也由衷的发出幸灾乐祸,或又是欣然得意的感叹声,然后愈加振奋的加紧手中的动作和筹划了。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小插曲和变故,比如在下关一片萧条的港市当中,已经上岸潜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南海十三郎——冯十三,也陷入到内部的质责和斥问当中。

    “为什么要节外生枝。。”

    “贸然对计划外的目标动手。。”

    “我们的力量是用作成就大事的。。”

    “不是拿来给你寻私仇的。。”

    “如今畿内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若是执意要将大伙儿拉下水的话,”

    “那就不要怪我们不讲情面了。。”

    然而,这些诛心的话语在他身上就仿若是清风拂面,冯十三的目光始终停留下没有说话和表态的那个人身上。

    这位也是唯一能够让桀骜不驯的他,深深敬畏和忌惮如斯的海上前辈了。

    。。。。。。。。。

    江宁府,外郭南端的国光坊内,挂着秦氏字样的宅院里,秦长脚满心悲愤交加的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一幕。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家里会出这样的变故。

    秦长脚他本拟依靠快人一步的信风而提前抵达了江宁,乘着还没有交割公事的机会,迫不及待的一路直奔到自己的别宅,想要给成婚未久的娇妻王氏一个惊喜,

    只是,他给的惊喜固然是到家了,但是王氏也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衣裳不整的她正和几名同样坦身露体的年轻官人,正在乘着那白日饮宴的机会,当场行那有伤风化的勾当,而避之不及被他撞了个正着。

    然后就是天崩地裂一般的丑闻和闹剧,让他差点当场崩溃了。然后在痛心疾首的喝斥和叫骂声中,这才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过往事情。

    这些年没少风言风语的在外间流传,或者说早已经艳名远扬了,特别是自从广府搬到了江宁之后,少了家里的管束和制约,又是空闺难耐更是肆无忌惮的招蜂引蝶起来;

    但是他周旁和身边的人却是都串联一气起来,对他封锁和隔绝消息,因为他们几乎都是秦长脚从妻子的娘家带出来或是提携起来的同乡,以至于他成了全家唯一不知情的那个大傻瓜。

    而被捉奸在床的那几个男子,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路数和跟脚,居然有能力让当地坊间对此时噤若寒蝉而不闻不问,甚至还敢有恃无恐的当场阴阳怪气的威胁他这个丈夫。

    他身为监察地方的御史里行,又是掌握了淮东那个令人生畏的肃反会,居然本身就出了这么天大的丑闻和纰漏,简直令人情以何堪啊。

    然而,令他寒心和作呕的是,这个府上的任何人,包括他带回来的那些资深随从,都是一边倒的阻拦和劝说他,为了自己和岳家的体面着想,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大了云云;这个结果和现状也让他愈加的恼怒和愤恨起来。

    好在淮东带回来的那些卫士,还算是能够令行禁止的听话,不然,只怕他自己真的是孤立无援之下,被这些狼心狗肺之辈给裹挟了。

    因此在暴怒之下,他直接做出了最是粗暴也是决绝的选择,一声令下这些肃反会的好手,将这几个狗男女打翻了在地一起绑了起来,像是死狗一般拖出门去游街了好几圈之后,才送到江宁府去问罪。

    只是他固然是一时快意恩仇了,但是江宁府方面却不免为这桩突如其来的公案,一阵手忙脚乱起来。

    而在石头城中的行在,再次被压抑在了某种高压的气氛当中。

    “废物,都是废物。。”

    监国努力压抑过的训责声,**在大本营的公厅里。

    “居然会让区区一介大泽水贼成了气候。。”

    “当初又是谁人在洪州城下信誓旦旦的担保,”

    “贼人已经尽数剿灭,贼酋尽皆授首的。。”

    “难不成他们还会从墙头上的首级,就此死而复生么。。”

    “就算是整个云梦之地的水贼为教逆所蛊惑,加起来又有多少。。”

    “但是不能在尽快时间内平定扑灭的话,继续流毒肆虐下去。。”

    “坏了国朝的布置,耽误了如斯的大好局面,才是你们最大罪过。。”

    “悉令,枢密院下领的教导军,协同御营中军,殿前后卫,神机军一部,”

    “另起江宁、润州水营船舶为后阵和粮台,共往讨平。。”

    “以御营中军统制官,殿前副统军种师道,权荆南、荆北,江西(西)三路经略讨击使。。”

    “让宁总管派荆襄舟师封锁水路,勿使其北窜。。”

    “再拟制,令三路面贼州县自募壮勇以保境。。”

    “抚恤和褒奖那些死难的官吏军民。。尤其是陈氏一族”

    说到这里他却是重重叹了口气。

    数年前的那场钞变,对江南各道的伤害很大,后遗症也至今犹存;以至于此后重新委派的官员,行事起来已经不是那么得力了,也就是在努力的压榨和收刮地方上,还能够出些气力,其他方面就没法指望太多了。

    而为了专心供给和满足前方的历次征战所需,他也不得不有所妥协的放松了,对这些地方官员的要求和约束,只要能够提供钱粮就好。

    因此,上行下效的层层过手之中,就变成让许多地方民贫地穷乃至天怒人怨的恶政了;他本拟在初步稳定住北地局势之后,就挟大胜之势着手整顿吏治而收复人心。

    然而,这云梦大泽里的大云教残孽再起作乱,却是打乱了他后续的布局和推进。

    再加上,这么个自募壮勇保境的命令一下,只怕将来要收拾的后续手尾,就愈加的麻烦和繁复了。

    但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虽然这些擅长裹挟部众的大云贼,一贯表现在台面上的战斗力也就是那么回事,只要严正以待的一军一师就可以轻易挫败之,也就是凭据艰险山势而能够与官军对峙;

    但是想要在水陆通达的云梦之地击败这些贼众之后,比较彻底的封锁和堵绝他们,不至于四散流窜的话,就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了。

    毕竟,这些年岭外各道逐渐败坏的吏治和人心,很容易就成为这些大云教残孽,在社会底层乘虚而入,又乘势而起的潜在土壤。

    正所谓是平定眼中贼容易,但是平定心中贼就难了;一旦不能在短期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贼众打压下去,而变成屡屡扑灭不断的遍地烽火之后;

    那也意味着,国朝在江南各道乃至整个北方地区的布局和权衡,将随着国朝不断被消磨的权威和实力,而出现动摇乃至崩溃的迹象。

    因此,也只能以留下将来的长期隐患为代价,暂且换取解决眼下迫在眉睫短期大患的手段和条件了。

    身为上位者权衡大局和利害得失的取舍之道也莫过于此。( 就爱网)

第978章 浮梦

    淮北,郓州境内

    一处新设的营地里,别号金眼彪的施恩,也在对着几个盆子埋头大快朵颐。

    酱汁煮得酥烂的大块猪头肉,还有切成薄片用油煎过的膘子,再夹到掰开的蒸饼里,就着热乎乎的老梗茶汤,可谓是又实惠又美味的一顿吃食。

    自从离开塞外草原之后,他可是多久没有尝过像样的肉味了,吃的大都是不知放了多久咬起来韧的让人腮帮子发麻的死面饼。

    惟一的几次牙祭,却是在偷偷宰了几匹受伤的畜马之后,才得以品尝到半生不熟且没有放血而腥味十足的烤肉。

    而作为当初约定的某种妥协和后续措施,以施恩为首的一批安东籍降兵,最终还是说服友军以弃暗投明的反正之功,被选拔进了建生军的序列当中,获得了自己的专属编制——整编第五十六营。

    施恩也做了一名白兵副尉,算是勉强脱离士官的层面,而步入道最底层的额军官阶序等中了。

    如今,作为淮镇八十三营建生军编制下的一分子,他虽然没有主战部队或是二线防戍营那种三天两头吃肉的羡慕待遇;但也是可以三五天开一次荤,天天杂粮饼子和浓粥管够吃饱,餐餐有各种豆制品和盐酱物作为配菜。

    当然了,自从有了辽东盛产大豆的来源之后,这些重体力活的人群中,最常见的还是各种豆制品,从炒豆面、豆饼、豆包,豆干、豆条、腐竹,再到硬豆腐、水豆腐、豆脑儿、豆浆、豆汁儿,至于剩下的豆粕、豆渣儿,也是饲喂牲口补膘壮实的好东西。

    若是遇到大工程或是军事勤务,则还有实打实的硬荤菜供应;不再是那些凝结成块的代肉罐头或是下水炖煮,或是炒猪皮冻子,或又是腌鲸肉,而是鸡鸭猪鱼风干腊制****的现成肉食。

    如是赶工期间,则还有丸子饺子疙瘩的热食加餐的供应和额外罐头、粗点心的犒赏。

    因此,他们虽然大多时候干得都是敢为大军先,而最苦最累的活计,但是除了伤病之外,愿意退出的几乎没有,反而是有的是人要想争相挤进来。

    另一个原因,则是建生军虽然不在战斗序列,但是比起地方的守备团,却又一个无法比拟的优势;就是只要遵纪守法的服役满五年之期,或是表现卓异获得一次以上的嘉奖,则可以比照正战老兵的序列进行授田,然后在服役期满后即可得到相应安置的田地。

    像主战部队老兵授田的基数是二十五亩起,防戍营的基数是二十亩起,而建生军的技术则是十五亩起步,各种累计增给的标准,依照服役期限和表现情况,优势有所差别而同在一个考核评绩体系内。

    如果能够被选拔入隶属工程部队那十几个营头的话,则可以获得等同于正兵的待遇和好处。

    。。。。。。。。。。。

    “李唐最后的皇族血脉?。。”

    我看着花园里那个亦步亦趋,怯生生跟在抱头蹲身后的新尾巴和身影。

    从高潜那里的审讯结果居然是这个东东,我根本没有怎么让人拷逼用刑,他就迫不及待的痛痛快快坦承一切。

    按照他的说法,这个小家伙乃是是那位北朝大摄在局面败坏的情况下,所制造出惨绝人寰的一场血案的最终幸存者。

    在决定弃城出走之前,北朝摄政已经将所有被转移到皇城大内的李唐宗室,及其亲眷全部诱骗进了燿仪城里,进而用弓弩和刀兵不分男女老幼通通加以屠戮殆尽;将也就是我们在燿仪城里见到的那一幕。

    也只有身为皇道派残余的高潜等少数人,带着这个事先被隐瞒下来的漏网之鱼或者说是死剩种,躲进了含嘉城中的密道中才得以逃过一劫。

    好吧,对我来说总算有了那么点奇货可居的价值,虽然很可能只是象征性的。但毕竟也是被唐王朝,乃至更早的李唐前朝留在世上唯一的后裔了。

    或许还不是世上唯一的幸存者,一想到我家那个形貌上有点相似的抱头蹲,我不由在心中有些复杂和怜惜起来;当初是怎样的遭遇,才让她流落到了梁山附近,又半死不活的漂溺在水里,才遇到了同病相怜的我啊。

    想到这里,我在心中已经下了决断。

    因此,为了保护我家的抱头蹲不受打扰和免除其他的麻烦,对于知情人的北朝前阁老元宿高潜什么,就当他是死人好了;

    反正我已经有了个活着献俘的“宿元景”,再加上一个疑似高潜的人头,也不见得会失色和折扣上上多少。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萝莉空对床。。”

    我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然后忍不住走上前去,想玩下光天化日之下的棒棒糖喂食和身体检查的医生游戏什么的。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再次出现的新状况打断了我的心情和萌动。

    “那个后百济国又派人前来交涉了。。”

    我皱着眉头反问道。

    “这次是他们的所谓王太弟兼大对卢弓高?。。”

    随后,我牵着两条打扮成母犬还带着口器的肉玩具,躲在幕后旁听了整个过程。

    这次后百济再度前来交涉的人员身份虽然拔高了不少,但是相应的姿态却是放得更低,可谓是卑颜相求,屈膝以待的各种软声款语。

    最初是希望能够与淮镇和解,而联手镇压当地新罗剩余的诸侯势力,而瓜分北部各道。

    当然了,这种想要让淮镇目光短浅的自坏名声和信誉,为人火中取栗的痴心妄想,根本不用我示意,就被负责交涉的罗思谨当场严斥回绝了。

    虽然说有足够利益的话,盟友不是不可以出卖和坑陷的,跟别说这些临时求助的新罗诸侯,但是其中的好处和利弊得失,肯定没有大到过能让我决定与博罗会这种老对头扶持势力携手的程度。

    被当场喝斥之后,对方却又不死心的退而求其次提出新条件:愿意割让新罗藩南部与全罗道比邻的江原道和忠南道,再赠给五万青壮男女,换取我方在三年内不插手全罗道以外纷争的短期承诺。

    当然了,这一次我就在没有是以拒绝,而是重新提出那个前提条件,一切先等对方把后百济国里与博罗会有关的人头,全部送过来再说。

    然后,给一点希望和可能性将其吊住,就把他留下来慢慢的消磨意志和拖延时间。,

    反正这时候赵隆带领的东路军,应该已经开始攻入后百济国的势力范围了,这样也算是某种情报上的误导和遮掩吧。

    。。。。。。。。。。。。。。

    而在夷洲南端沿海,一膄东海社所属船社名下的客船,也在一处不起眼的小渔港中靠岸了。

    “终于到了么。。”

    一名形容憔悴而脸色惨白的年轻人,推开了身边一名面白无须的富态中年人搀扶,慢慢的走下船来。

    他虽然打扮的相当平凡,但是身处在一片泥滩狼藉之中,却是举手投足自有一种屈尊纡贵的味道。

    “从这里开始。。”

    他抬头看着笼罩在一片灰蒙蒙天色中,而显得杂乱无章的小村子,一字一句慢慢的开口说话道。

    “余失去的那些东西,都要一样样的拿回来。。”

    然后,他就被裹挟浓重咸腥味海风给吹的剧烈咳嗽起来。

    “主上,保重身子啊。。”

    那名富态中年人也赶忙在身边搀住,然后递过一块绣工精美的帕子;

    “无妨的,些许旅途劳顿余身上还受得住。。”

    然后却被年轻人揉团丢在了地上,然后才缓声道。

    “你还是去替我盯好了那些人。。”

    “他们之中愿意追随前来的,可大半不是为了忠义。。”

    “或许还有替幕后那几位,督促监视余行事的。。”

    “所以,发现了端倪和嫌疑,就尽快处置掉把。。”

    “既然已经安然到了夷州,他们的用处也就不是那么大了。。”

    而这时,这处平日里打渔为生,也兼作临时走私窝点的渔港之中,已经开始弥漫淡淡的血腥味,以及零星惨叫和其他的嘈杂声。( 就爱网)

第979章 浮梦2

    安东道南部,辽城郡,

    罗氏一族的内城,家主大宅的墙头上,罗湛容满嘴苦涩的看着外面攒动的火光和兵刃的反光,而围绕在他周边的大多数人,虽然顶盔贯甲而持刃在手,却是露出一种如丧考妣的绝望与颓势来。

    直到这一刻他才深刻领悟到自己错了,错的实在是厉害啊,本以为在击败和驱逐了一切竞争对手和潜在的挑战者,能保住这份家业。

    但是没想到,人家最终要的只是一个可以站在台面上的傀儡。这些年的盘算和努力,就像是一个最大的笑话和讽刺。

    为了夺取并且保住本家的这个位置,他可谓是费尽绸缪而机关算尽,付出了无数的代价也一次次突破了底限,现在看起来也不过是为人做嫁衣尔。

    因为是通过非正常的手段上位,在大肆剪除异己的同时,他为了压制来自罗氏本家内部的反对势力和异己,而不得不大量提拔和重用外姓新进,来制衡他们这些本家的守旧势力,兼带扫平和压服那些离心离德的分藩、世臣和代官,却没有想到这也正中那些人的下怀。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最信赖和依仗的本家藩兵,已经变得不再那么可靠了,在获得源源不断的其他支援的过程当中,那些信誓旦旦的家臣和部旧,也变得首鼠两端或是苟安畏事。

    正当自己暗自积蓄力量,想将内部的外来势力和干涉力量,给逐渐排斥出去之前,对方就已经先知先觉有毫无征兆的先发制人了。

    以至于自己再度遭难的时候,除了困守在本家的这些人之外,却是已经没有任何人愿意来响应和支援他了。

    想到这里,罗湛容转而对着一个年轻人声音低促道。

    “带着上本家的印信突出去,去投奔淮东把。。”

    “什么。。”

    年轻人脸上露出某种震惊之色。

    “那不是本家的对头吗。。”

    “正是因为对头,那些逆贼才不会料到,才有那么些许生机啊。。”

    “毕竟再怎么纷争,那位远宗也是罗先公分出去的后人。。”

    “无论事态如何变化如何,都还会有本家亲族存身和延续下去的一席之地。。”

    “总比让这大好基业和本家血脉,全数断绝在这些外姓贼子之手。。”

    “若是听到了我等的噩耗。。”

    “就以辽东罗氏本家报仇的名义。。请他们再度出兵好了。”

    “那大人您。。”

    年轻人似乎还没有从这种震惊当中回味过来。

    “我们可以竭力。。”

    “作为最后一任罗氏家主和当代的大都护。。”

    罗湛容有些苦笑的看着他道

    “某自当与本家携亡了。。不然那些逆贼又怎么会轻易。。”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种强颜欢笑的表情来。

    “你姑且放心,这居城当中兵精粮足,又有一众亲族誓死想从。。”

    “保不定会坚持到你带队回来的。。”

    数个时辰之后,看着夜色下远去的火光和嘈杂喧声,守在城上的军民们不由的发出某种振奋的呼啸声。

    “世子已经带队突围出去了。。”

    一名面孔苍老的亲卫嘶声通报道

    “下一步的布置也准备好了。。”

    等到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方才还是满心悲伤和决绝的罗湛容,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对着这些真正的亲信厉声道。

    “准备换装进密道把。。”

    “希望吾儿还能坚持的更久一些。。”

    “但是这个地方,就不能留囫囵给那些逆贼了。。”

    。。。。。。。。。。

    而在淮北,徐州的新府邸里

    知户行判官事虞允文,刚刚向我报告了一个在预期之中又在预料之外的发展和变化。

    回归淮东之后才不过一个多月,西面新开拓的五州境内人口就一直在上涨,最多是一天之内可以拦截和收容好几千人;

    这倒不是什么人口增殖的魔法,而是黄河大水及其带来后续连锁反应式的后续影响,把都亟道和河南道境内隐匿的人口,都给直接或是间接的给逼迫了出来。

    没有被淹死或是困死的人,都自发的向东边地势较高,还没被水淹的地方逃难了,于是延边十几处堡寨为核心的新边界线,相应检疫和甄别的压力,一下子就变的更大起来了。

    因此,我不得不追加了新编了好几个防戍营,从徐州坐上车船前往当地维持秩序和弹压局面。

    虽然这些新获得人口在完成相应检疫、甄别和转化之前,只能充当最基本的劳力资源来使用,但是对于淮北道的整体大举来说,总而言之还是一件意外之喜的大好事。

    如今淮东乃至淮北地区的农业产出,一直在以一种稳定的速率在逐年增长,哪怕是遇到局部歉收或是周期性的小年,也没有能够减缓这种势头;最大的原因,就是境内仍有大量尚未开发起来的落荒土地。

    最初被开垦起来的是交通方便的道路两旁或是城邑附近,然后以这些点和线逐渐向外拓展而变成更大的点和面,进而让这些延伸出来的田土和村邑,一片片的被连接、回合起来,又逐渐的将原本六州境内的空白,给慢慢填充起来。

    因此,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外部环境为前提,在不断输入的人力资源下不断的被开发和复耕起来,自然而然的就抵消了各种减产和歉收带来的盈亏变化。

    虽然获得一只合格的军队不是一跃而就的事情,但是相应的潜在人役和粮食产出的基数,却是越多越好,多多益善的。

    至少,在这个时代,土地、人口和粮食,构成了自古以来任何帝王霸业的最基本元素和基础前提。

    而柯山梦汇报的,还有来自商业上的变化。

    虽然去年以来已经被驱逐和取缔了十几家,别有用心或是背景可疑的商家和会社;但是这几个月还是有相当数量,来自闽地、夷州、新罗、安东、扶桑,甚至还有来自两浙等江南沿海诸道的商人,都纷纷出现在淮东境内买地置业,而做出一副长期经营下去的姿态来。

    虽然都是些不成气候的中小商户,但显然也代表了某种对于利好前景的看重和信心了;当然了,这多少也有朝廷刚刚取得的二次北伐的阶段性胜利有所关系。

    按照我的幕僚团几个经济组的专门分析和推算。

    整个北地虽然大都已经残破,但是还是拥有不少潜在的利益和资源预期的,因此,能够借助淮东的地利之便和相对安定的局部环境,以此为跳板进入偌大的中原,乃至北方大地,就成了某种趋之若鹜的首选了。

    然而这些多元化的商业成分,对于平衡淮北道内部一家独大的登州故旧商人团体,还是有所好处,可谓是两取其便的事情。

    虽然他们目前还相当的循规蹈矩,在淮镇的体制下没有表现出逾越,或是积极追求更多权益的趋向;但是在制度上防渐杜微,不给人犯错的机会,才是将现在这种大好局面给维持下去的最好办法。

    “什么,东海社派正是代表前来,希望与淮镇和解。。”

    我微微摇了摇头,这个马后炮来得有些太晚了。

    据我一直以来收集的消息和情报,东海社近些年的情况有些每况愈下,日子委实有些不好过了,不然也不会利欲熏心的居然打主意到我新建立的淮镇身上来了。

    当然,这个结果不是偶然的,而是某种大势所趋下必然发生的争端和矛盾。

    要说东海社的京营范围几乎无所不包,但是其中真正盈利的大头,主要还是集中在两个方面;

    一个是前往新洲、大小澳之间的远洋通航贸易,通过大洋之上的一连串大小岛屿为跳板,与新洲大陆和大小澳互通有无的循环贸易线,所获利益固然各丰厚;但是投资循环的周期长,风险也大,因为来回一次动则逾越甚至数月时间,因此,一年大概就那么几个试航的船团批次了。其他时候则是在碰概率和运气了。

    然后就是南海各岛洲,到大陆东海、黄海沿岸,在沿着江河通往内陆的近岸中转贸易活动;这也是周期短见效最快的生意了。

    因此,最兴盛的时候,东海社甚至可以获得某种许可而组织军队,时不时的攻入北方的沿海内陆,打击异己和不肯合作的对象,遍地掳掠无数而满载人口而归;

    而北朝始终不能有效的制约,只能遍设烽火哨垒为警,布置军队严防死守的被动应对。

    但是,因为两次北伐的拖累,在加上东南各道动乱和变故,诸如两浙和江东道的钞变,让东海社为首的广府商业集团,投入到江南诸道内地的资源和财力,几乎都打了水漂。

    而在动乱之下,也是没有人有心思种田挖矿,产生资源和市场需求的;出产贵金属矿产和木材的闽中内陆,也为大云教占据的缘故,近海的贸易活动和利益,收到很大程度的影响,而已然严重萎缩了不少。

    再加上淮东依照地利之便,插手到东海三藩乃至安东地区的对外贸易当中去,于是相应在北方的商业利益和贸易活动,就更进一步受到挤压和影响。

    原先还有个登州镇作为过渡和缓冲,但是登州镇覆灭之后,他们就连在北地大陆上的代理人,都还没有培养和扶持出来,就已经被强势崛起的淮东镇,给取而代之了。

    但是东海社本身的家大业大,支出的方向和供养人员也是极多,却是一时半会消减不下来的。而且还要多次为江宁行在,提供军费和其他资源的输送,光是重建和翻修石头城的行宫项目,以东海社的名义就报效了至少一半。

    现在,经过了这些年的私下较量和对抗,现在终于有所低头了么。

    当然了关键点还是江宁方面作为妥协和补偿,所给予的通藩贸易许可,让淮镇有了名正言顺的官方名分和大义,再加上胶东半岛本身所具有的,海陆贸易和中转口岸的天然地理优势。

    淮镇的重要性和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之后,显然继续对抗下去,对于东海社方面就更加没有胜算和优势了,或者说,是某种背后的某些既得利益团体,在逼迫东海社主要与之和解的可能性,亦是不小的。

    想到这里,我再次看了眼庭院里正在给熊猫包子投喂去了的几个身影。

    心中不禁暗自感叹,这个新来的小家伙还真是有些没心没肺啊,这么快就适应了环境,或者说接受了这种现状呢。

第980章 浮梦3

    沧州境内,骑着一匹大骡子走在盐车押运队里的陈渊;正仰头看着枝头上零星挂着的野柿子,霜打过的柿子,就和当地种出来的秋梨一般,吃起来酸涩之中自有一种格外的甜味。

    在河北的沧州、隶州、德州三地,因为开耕的晚,虽然没有能够获得粮食的收成,但通过短期的栽种其他替代作物,也收获了一批瓜菜,

    随着入秋渐深而冬天的临近,河北各地的势力就像是被过冬本能驱使的动物一般,也再次变得格外活跃起来,而纷纷在平原地区上相互攻掠和兼并起来;

    因此,为了保卫秋获的成果;光是在这个月,鹏举哥哥的麾下就已经主动出击或是防守反击,或是暗中设伏,大小鏖战十数场,击破和歼灭了至少七只外来流窜的武装势力。

    收降和俘获了大概有两万多人,被斩首示众的各种大小头目的首级,几乎挂满了沧州各县的城头;其中除了择检部分堪用的青壮作为军队候补之外,其余都被充入各地的治河修路的工地中,充当苦力和杂役了。

    因此,今年冬天预期要供养和维持的人口基数,再次大大增加了。因此,淮东方面特批了十分之一的盐场产出,来扶持和补贴当地的维持所费。

    所以,虽然一边打的不可开交,一边还是要照常的做生意,只是要小心防备这些旋起旋灭,招摇不定的地方土团、义军,铤而走险来抢上一把而已。

    在这河北之地,最好交易的货物,除了粮食之外,就是这些长芦盐场新晒出来的盐巴了,毕竟,人不吃盐就没有气力干活和拿起兵器,而河北到绝大多数内陆地区是不产盐的,而沿海之地,也只有沧州境内的长芦这一代,能够成为大规模的盐场;

    因此,不仅仅是那位河北大都督张邦昌的势力,很多附属和零散的地方势力,都想在沧州这边获得盐巴;为此,提供的交易手段和以物易物的种类,不可谓是花样繁多了。

    从最简单的金银财帛,到粮食布匹,再到矿产木材,甚至是年轻的女人和孩子,都可以拿来作为交易对象的。

    因此,在那个阿嫂给的那个新罗婢之外,他在当地的临时驻所里,又多养了一个暖被窝的女人。

    原本是一个挂着团结副使的地方豪强女儿,在地方的冲突中被攻灭邬堡之后,就只能沦为随意发卖的商品了;这是一个腰杆很直屁股很大的北地大妞,相比较小柔顺的新罗婢另有一番风味;

    当然,他最高兴的事情,还是鹏举哥哥又升官了。

    作为二次北伐阶段性成功的附带影响,虽然没有直接参战的机会,但是因为经营和开拓在河北飞地的工作做得不错,不但守住了基本的地域,还在攻略当中有所创收和增产;

    因此,在最新一批晋升的一批将领名单当中,鹏举哥哥也以保境守边考绩优秀的理由;水涨船高的从州下的最普通都监官,一举跳过了马军、步军、马步都监等改转和堪磨的资序,

    成为了淮北道新提拔的两个防御使、三个团练使、一个巡守使、四个守捉官之下,又六位兵马都知、(直辖)兵马使、州兵马使之末的沧州兵马使,署从六品上右郎将衔,试德州别驾。

    这样,陈渊也再次面临了人生和事业的抉择路口,是继续以佐僚职留在鹏举哥哥身边帮衬,还是出来领兵一部镇守一县,寻求更多的资历和经验呢。

    。。。。。。。。。

    虽然有江宁方面的压力在先,但是和东海社代表的谈判,从一开始就从双方需求和要价的巨大差异,而陷入了胶着和拉锯;

    淮镇想要的是东海社手中掌握的可观海上运力及其调配权,作为淮镇海陆攻战和物资流转的协力,乃至利用东海社在南方的流通节点经销北地物产;

    而东海社不但要恢复和建立在淮东境内的商业分社,还想获得许多大宗项目上的优先经营权,乃至染指和分肥对极东之地的珍珠金沙皮毛等专属项目。

    不过我并不着急,淮镇才是那个有时间慢慢等待下去的一方,对方可是未必了。

    虽然淮镇对南方的海陆贸易一直在连续萎缩,各种输入物资和项目收益也在减少;但是淮北本地经营出来的基本盘,已经初步实现了大部分的需求自足,这也是支持我们长期统治和立足下去的基础。

    而在这两天,

    新测绘出来较高比例的淮北道大地图初版,连同境内的《布防镇扼图》也被送到了图舆厅之内。我也得以站在室内的廊道上,仔细的端详和查看起来。

    搬到徐州之后新修的图舆厅,也就因为足够的空间而变得更大的多,而青州方面的原址也没有废弃,就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备份和档案库的所在。

    由于从长宽百步中空走廊的两层楼阁,变成占地足足一亩各级环廊的四层楼阁;因此,单向悬挂在墙面的各种地图,也就能够制作的更大更详细了。

    只来查看起来需要爬更多的楼层和阶梯而已。

    从淮东路变成淮北道之后,不但名义上管辖地盘扩大了倍半,连带防御体系的职级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动。

    不过这个过程比地方行政建制的变化和调整,还要纷繁复杂的多,因此直到现在才初步梳理完成。并且建制成图册。

    其中东面和北面两个常设防御使,作为延边的镇守力量,各自掌握十几个主战营和防戍营;而大后方胶东半岛和西北向的郓州、南向泗州,各设立次一等的团练使,作为二线的驻防和军役管理机构。

    在漕河支干流上,设立巡守使以管理水路防务兼带操练内河水营;在靠近前沿的济州、齐州、宿州分置守捉官,以掌管屯田开拓和捕盗治防之要;

    再加上分驻各地的新旧十四位兵马使,又西北五州的捕盗使,一个近八万人马,上百营单位的常备武装,所构成的驻防网络已经是初步成型了。

    当然了,因为赵隆带兵出征的缘故,其中越是靠近徐州为中心的腹地,相应驻防的编制就开始有些建制不全,乃至只剩下个空架子,或是干脆空缺而已。

    只是在这份总体图样上,是没有我直属的衙前兵和左右虞侯军的标识存在;这一部分是作为淮北留后统辖下的总预备队和应急机动力量,大概分为零零碎碎的十几个番号和建制;具体的驻防位置和规模等数据,只部分掌握在最高层的几个人手中而已。

    当然了,对于治下各级武装力量的换装计划,随着猴版三式火铳的生产还在继续着;虽然北朝看起来已经完蛋了,但是在将来一段时间内,各种军事投放和长期存在的需求还是相当旺盛的。

    而另一方面,军工产能这种东西一旦发动起来,就不是马上说停,就可以停止的下来。

    就算是平常时期,也需要足够规模的产能,来保证生产线和技术工人的基本状态,不然很容易就会生疏乃至荒废掉的。

    而像是高炉、锻造车间,乃至相应的水力和蒸汽动力,这些临时增加产能和生产线,从开工到度过磨合期,进入最佳状态也需要长短不一的周期的。

    这也是堪称原始的初级工业基础上,技术保存和维持的某种局限性;不像科学研究已经大为昌明的后世,可以以数据的形式维持在实验室里,甚至在足够数据的基础上,用超级计算机来模拟试验和运算。

    等我重新走出来之后,又有人向我汇报了新的消息。

    江宁方面果不其然的拒绝了淮镇出兵南下助剿的建议,而是勒令经营好地方的局面,做好将来接迎官军北上攻略河北的各种准备。

第981章 浮梦4

    江宁府,石头城,

    “淮军,岂能再动用淮军呢。。”

    监国冷声道。

    “焉是杀鸡用牛刀呼。。”

    “我还要指望他们坐镇淮上,而威慑河北呢。。”

    “若是动了谁去替我看住河北和平卢道呢。。”

    “因此,不但淮军不能动,就是关内和山(南)西道的蜀军,也是决计不能擅动的。。”

    “盘据关内那些首鼠两端的西军,也不是什么善于之辈。。”

    “若无三关之险和重兵在侧,他们又怎么可能。。乖乖输臣纳款呢。。”

    “还有河北那个张邦昌,真以为他还是那个行台大都督么。。”

    “国朝派去的使臣就这么没了,到现在还没有个说法,”

    “他真当这个位子可以安然若泰下去么。。”

    “再派一批人去,让淮镇负责护送好了。。”

    至于淮镇和张邦昌地盘上的那点是非和争端,他反而不用再放在心上了;

    无论是真心有所仇隙,还是表面上做出来的功夫;若是两下还是照样和睦如初且暗通曲款的话,倒是没法让人放心了。

    这异论相搅的制衡手段,自然同样也适用在内外帷幄的领域上。

    反倒是关于淮镇的另一个消息,更让他有些在意和困扰,因为刚刚才回到驻地消停还没有多久的淮军,居然以保护通藩之权为由,又对新罗藩之地另起战端了,

    这上万人马拉出去登船渡海的动静,可不是那么好遮掩住了;

    事实上对方也没有遮掩和隐瞒的意思,而是早早就派人护送那些所谓新罗当地外藩家族的代表,到江宁方面来呈请和诉求了。

    这就不免让鸿胪寺司藩院的那些传赞和行人们,有些进退两难的坐蜡了。至少国朝不能再名面上公开宣扬,对这些臣藩之属束手旁观或是见死不救的作为。

    因此,也知道这么表面安抚着将事情拖了下来,又直到淮镇出兵将这个局面主动挑破,而迫使朝廷不得不做出一些表态来。

    但就算对此再怎么不满意和事后追责、训斥相关人等,但至少此时此刻的国朝也不能在名面上有所退缩和迟疑,或是露出某种后力不继的迹象,不然很可能就是一串连锁反应式的是非和纷争了。

    无论是西边还是北面那些尚未平复的地区,都有可能生出更多的事端来。

    难道反过头来还要用国朝的名义,为淮镇制造的既成事实所背书么,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烦腻,也愈加确定了日后一定要将淮镇改组和拆分的决定。

    但至少在河北初步平定之前,他还需要借重淮镇的存在,来弹压两河和东北的局面,因此,相对于那些暗地里经略的手段,继续维持必要的笼络和善后手段还是必不可少的。

    “内侍监何在。。”

    想到这里他对外呼唤到,

    “奴婢谨遵上命。。”

    “派人去催问一下澄海府上。。”

    “雯婷君的嫁妆和陪侍都备齐了没有。。”

    “赐婚之事,余已经没有耐心在拖下去了。。”

    “君上,外朝有消息”

    一名走到阶下的近侍,小心察言观色的禀告道。

    “说是东天竺魔羯陀诸邦的高达国善尽王,通过静海公家转呈进献的天魔舞女乐一部。。”

    “已经抵达江宁了,正在候着军上的传召呢。。”

    “那就传阅把。。”

    监国摆摆手道,他看腻了江南风味的声乐,也听多了北地的大雅韶然,偶然换下域外的风情也好。

    更何况,还是传说中天竺佛门培养出来的天魔舞乐。据说最初的原型和记载出自敦煌莫高窟中的天人舞蹈壁画。

    原本随着数百年前那烂陀寺为首的佛门,在天竺逐渐式微而几乎要失传了;然而在那位横空出世的梁公西征途中,以护发圣战为名对于北天竺的经略,却给当地江河日下的天竺佛门,再度续命而重新兴盛起来。

    因此,在这次被称为“祖庭再兴”的天竺佛门复兴运动当中,作为佛门发源的祖庭之地,以古魔羯陀国故地为代表的东天竺,也由此在唐人征服者的扶持下,驱逐摧毁了当地婆罗门王公和邦主,重新建立了好些个亲附唐人而崇尚佛法的新国城邦。

    也被称为弘法二十六邦国,一致拜东土大唐来的三藏法师玄奘僧,为继龙树法王、马明菩萨之后的新佛门再兴祖师。

    因为这位玄奘祖师不但将佛法带回中土,而创立了当时佛门八大宗的法眼、三论、唯识三大源流,还写出了《大唐西域记》这部,让唐人对天竺之地拥有了自古以来大义名分的巨著。

    而这个原本由瑜伽宗秘传的《天魔舞》等诸般技艺,也得以重新恢复起来,又成为了进献东土大唐的贡礼之一,一直流传在宫廷诸乐之中,直到乙未之乱中才在中土彻底失传。

    曾有词人的《辇下曲》诗中赞《天魔舞》曰:

    西天法曲曼声长,璎珞垂衣称绝装。

    大宴殿中歌舞上,华严海会庆君王。

    西方舞女即天人,玉手昙花满把青。

    舞唱天魔供奉曲,君王常在月宫听。

    又有宫词曰:

    背番莲掌舞天魔,二八华年赛月娥。

    本是西河参佛曲,来把宫苑席前歌。

    因为这个天魔舞的原型,出自摩登伽女迷惑佛祖首席弟子阿难陀犯下色戒,而后又被重新渡入佛门的典故,因此又被称为《摩登伽舞》;因此也是天竺之地的高僧大德用来辅助修行的,与裸身派和大欢喜法一样的诸多问道外法之一。

    非是对佛门做出极大贡献,或是护法之功如孔雀王、迦色尼加王、戒日王之类,拥有极大权势的世俗君王,不得一睹其快的。

    而这个高达王正是东天竺诸邦国之中,近代崛起兴盛的一方大邦国,穷尽心机搜罗献上这部天魔舞女乐,也是为了讨好上国宗主,以在东天竺之地获得更多名分上的支持。

    因此,当夜晚膳之后,他就见到了这些异域女乐,随着徐徐升起的帷幕背后,

    只见一群形貌姿态各异的女子静立期间;她们各自头批辫发,上戴象五宝牙佛冠,身披孔雀纹的七彩璎珞,大红绡金长短裙,金丝袄,云肩合袖天衣,绶带,鞋袜。手执铃杵胡笳等法器和乐器,光是站立不动就宛若天女再临,却是自有一番妖艳致极的气韵。

    随着丝丝缕缕的声乐,这些雕像般纹丝不动的女乐,就像是被施了法一般的,从眼眸、眉梢,琼鼻、朱唇、耳根,乃至放大到手腕、腰肢等部位一点点的泛活,而伴着乐声和细细的缨铃响动缓缓动作起来,

    霎那间殿中呼吸和其他的细微嘈杂声都相识了一般,哪怕是五肢不全的近侍们,也不禁为之吸引而陶醉其间了。

    “报,两浙的军情加急。。”

    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个让人心摇意动而扶摇直上的美好氛围。

    “坐镇的永嘉温州太守兼浙东经略使文展荣,与前日突然遇刺于城外。。。”

    “横阳军、天台军,并明州水营所部哗然而乱。。是为贼所乘而连败数阵。。”

    “大云贼众自栖霞岭和分水关,杀出闽中而突入了青田、龙泉、括苍各地,”

    “什么。。”

    监国难掩震惊之色,狠狠怒视着跪在面前的这名传使武官。

    “不是才下令让他提高戒备,整顿部务以防闽中有变么。。”

    “真是坏我大事的无能之辈。。”

    而在这一刻,他离得那位武官已经不足几步距离,只见这名武官沉声道。

    “还有更详细的军情内要,某须得当面呈递。。”

    只见他从贴胸位置掏出一个封帖来,霎那间数点寒光一闪,全部向着监国扑打而去。

    “小心。。”

    “有刺客。。”

    “拿下他。。”

    “护卫君上。。”

    霎那间,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这个殿门口爆发出来。

第982章 浮梦5

    新罗藩,忠清北道,忠州城外的晓山原上,已经被笼罩在数军对垒的漫天厮杀声中。

    自从参加了北伐之后,命运可谓是很有些坎坷起伏的,新任白兵都监兼跳荡营副将索超,四平八稳的挥动着手中折铁大刀,轻而易举的将面前的敌人,连同挺举的武器一起劈头盖脑的斩杀开来。

    “太弱了。。”

    “简直太孱弱了。。”

    连破了数阵之后,这已经是他惟一的反应和心中的想法;这些来自新罗当地的敌人,无论是在气力,战技还是士气斗志和组织配合上,都比他曾经交手过的北朝军队,远远要差上一大截,

    更别说他们参差不齐的装备和训练,简直就比洛都城里那些名为团结兵的炮灰要好一点;而他们摆出来的战阵,还被数轮火器打击溃散过,这才重整起来的仓促次序,

    带着脏器碎片的血雨被他顺手甩到边上的敌人身上之后,对方居然出现了片刻的失神和畏惧、迟疑的反应,然后就被索超自下横斩过一刀,再次砍下三只手臂和一片肩膀,而跌坠在尘土之中。

    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战将,他继续控制这呼吸吞吐的节奏,而将体内沸腾翻转的热血和震荡气息努力平复住,好让自己不至于出现明显脱力和严重的疲乏感,可以坚持战斗的更久一些。

    “有我无敌。。”

    而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叫喊声,追随在他身后的白兵军士,也再次紧跟着聚拢了过来,手中长兵交替横错着手起刀落,将索超面前的敌势彻底斩杀驱散,而再次巩固住了这个突出部和突破口。

    而这一阵的残敌,已经在撕心裂肺的哗然喊叫声中,争相溃逃而去了。而他们用夜枭一般嘶哑声音拼命叫喊的只有几个字。

    “陌刀。。”

    “大唐陌刀。。”

    “陌刀军来了。。”

    两个多月之前,淮军从圆壁城搜获了大量,被遗弃的陌刀长柯斧及其相关的甲具,因此得以在这个新罗藩的战场上派上用处了。

    装备了白兵之中专门挑选出来身高力大的健儿之后,已经可以勉强摆出一个最简单的陌刀战阵来。

    迎面冲过来的敌阵,常常被这些军前的陌刀长斧,给整队整队的砍倒在地,而让后面的阵列士气崩溃而逃,而能够造成的损伤和威胁,却是严重不成比例的。

    因此一场战斗打到后来,他们往往都是在深一脚浅一脚的铺陈尸体上作战了。以至于索超所在这部一出阵,就会抢走火器部队的不少风头。

    乃至演变出一种,名为“铳炮糊脸,陌刀堵门”的新战术尝试来。

    他们就这么一路攻杀过去;从全罗道北部举兵出阵,一直杀到庆尚南道,再杀到庆尚北道,又从庆尚北道重新杀入江原道,再从一片废墟江原道杀进忠清南道,

    将那些只能苟延残喘的地方分藩诸侯,狠狠的勒索了一番之后,这才带着新多出来的三千藩兵和大批钱粮淄重,再度北上。

    转眼下来,已经从新罗藩的南部转战了一圈之后,逼近了被后百济国大部分占据腹心地带了。

    而唯一能够对这支军队构成妨碍的,唯有新罗当地多山的敌势和糟糕的道路状况而已,但至少在目前还算秋高气爽的天气之下,。

    而作为主要的对手都是那些数量虽众,却在装备和训练都是相当简陋的白衣队为主的,各色后百济新封地方豪强武装;

    至于那些以弥勒为号的佛兵,表现就更加不堪了;刚接触只是还堪称狂热无畏,但是数排齐射下去将最痴狂的一部分打杀殆尽之后,余下的士气也就迅速低落下去;等到后方发炮一响就如天崩地裂一般的溃决而去,其中没命奔逃之快,让人委实有些望尘莫及。

    因此,最后派出追击的骑兵,能够见到的全是一片片因为脱力或是猝死,而横七竖八扑倒在路旁,绵延上好长一段距离的溃散佛兵。堪称一道尤为独特的风景线。

    毕竟,以索超为首他们这些阵前白兵,虽然是第一次踏上新罗藩的土地,可基本都是打过两次北伐大部分战场的老行伍了;对付这些只有地方土团、乡勇,乃至二三流团结兵水准的武装力量,大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多数人在习惯了啃硬骨头——与那些困兽犹斗或是垂死挣扎的北朝军队,寸土必争式的惨烈巷战和往复拉锯的死斗之后;再在阵战中打起这些,连像样骑兵都相当匮乏的“后百济”兵将来,那简直就如切松糕吃酥饼一般的轻松和简单了。

    至少在这片土地上,还从没有遇到过能够从正面突破他们阵列的敌人。以至于索超所在的跳荡军,从头到尾大小二十几场战事,累积下来的折损率还不到三成。

    其中还有一半是诸如掉进陷坑,从山上跌落下来,不小心吃坏肚子之类的非正面战斗的损伤。

    只是在逼近传统海东首府所在的京畿道之后,依靠绵连起伏的地势和星罗棋布城垒的抵抗才变得明显激烈起来,而敌人也显得更有组织和训练的多。

    比如这忠州城外的决战,

    直到面前在没有能够成建制站立的敌人,索超这才停下脚步来,在左右持刀擎斧的军士簇拥下,拄着卷刃缺口的折铁大刀,狠狠喘上几口大气。

    迎面射过来一阵细细的箭雨,这是新罗人所善用的片箭;只可惜这种既轻且远的箭只,对于无甲的目标尚还有些威胁,但是远远的落到了索超他们连身明光甲上,就像是挠痒痒一般的毫无威胁了。

    他们只消持兵抬手护住眼睛和脸部所在的要害,就听得脆响叮当的被全部挡落了下来。

    几乎徒劳无功的数轮箭雨消失之后,视野中取而代之是一片黑压压的阵列。他们漆成褐色的圆笠帽和短身竹甲,很容易的暴露了相应的身份。

    “倭兵?。。”

    他的眼睛微微缩了下。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遇到来自扶桑的倭兵了,也算是敌阵中比较顽强和坚韧的类型了,特别是在火器不容易展开和发挥的狭窄复杂地形当中,更是显得有些难缠和溺战。

    只见面前这些个头普遍低矮的新敌人,已经嗷嗷叫喊着迎上前来,挥动着狭长的倭刀与两翼前出的藩兵厮杀成一团。

    不过所谓的难缠也就到了这个程度而已,因为在本国屡经战阵的缘故,大概比本地的新罗人坚持的稍微久一些,伤亡比兑决更高一些,仅此而已。

    因此,左翼上前截击的庆尚道藩兵,很快就露出了某种颓势,而右翼的全罗道藩兵也陷入了某种僵持,而让一部分后方的敌人从边沿绕了过来。

    索超正想鼓起余勇,聚拢左右再上千冲杀一阵;这时候,几段长短不一的号声声响起来了,让他顿时停止了脚步和动作。

    “是掷弹手。。他们上来”

    他身边亦有人用压抑的雀跃声叫喊到。

    只见一排白羽帽盔的阵列,已经缓缓靠上了他们的后方,齐齐向前投出一片带着烟气轨迹的黑色雨点来。

    轰轰的爆响震鸣声此起彼伏而不绝以耳在,这些密集的倭人阵线当中,顿时将他们炸的人仰马翻,哀呼惨号的散乱逃避开来,

    就像是霎那间被抽掉了名为士气和斗志的脊梁骨一般,这些原本还是沉默凶狠的倭人,就溃不成军而不顾一切的争相向后逃去,

    这一刻,索超再次深刻体会和领悟到,与火器部队一起协同作战各种省事省心的诸多好处和种种便利。

    在火铳阵列的掩护和支援下,他们大多数时候根本不要思考和犹豫,只要带队向前杀戮和突进就好。

    当后续的大队人马一鼓作气的包抄歼灭了野外数只敌军,而彻底包围和封锁了忠州城之后,索超所在的跳荡营,也迎来了战地休息的间隙。

    一时间临时平整过的地面上,到处是围着篝火的身影。

    他们纷纷打开了携带的羊杂罐头,一块块的挑在匕首上用火烤软之后,抹在清晨事先做好还带有余温的杂豆饭团上,握在手里大口啃吃了起来,最后用罐头里加水煮热的汤汁,将最后一点残渣都漱下去。

    作为为大军打开局面的前锋和突击部队,他们还有五人一罐的豆子炖肉加餐,以恢复和保持更好的体能状态。

    。。。。。。。。。。

    江宁城,

    一片暗流涌动的谣言和传闻当中,守在建春门下的蔡候郑养年,终于等到了一名手持信物的内侍传召。

    在穿了重重的护卫之后,蔡候在一处的临江偏阁里,见到了依旧脸色苍白的监国。

    这毕竟是形同大内的戒备森严之所,短暂的慌乱之后,那名假作信使近前袭击的死士,不出意外的就戳当场。

    当面投射出来的暗器,也大都被近旁暗藏高强身手的近侍给挡住了,只有一枚命中了监国的袍袖边角,却又被底下的帛甲软胄给挡了下来,因此只是略受惊吓而毫无损伤。

    只是细小的投刃上被涂了见血封喉之毒,因此有两名仅以身挡的内侍当场殉职,多少也给殿中诸人的心情蒙上了更多的阴影。

    然而这样蔡候就放心了,只要这位主心骨还安然无恙,他们这些党羽就根本乱不起来。

    但是显然监国还想以此为契机,掀起一次对江宁城中血雨腥风式的大清洗,因此,彻底封禁了内外的消息,就连蔡候也暂时被留在了身边。

    毕竟,这刺客是怎么完成掉包,又是怎么混入这个戒备森严行在的,还能利用紧急军情的封帖,来隐匿刺杀的暗器,这其中实在太多让人不寒而栗的疑点和担忧。

    因此,这将会是一个让人觉得格外漫长的不眠之夜。

    带到天明的时候,江上却又有一个噩耗传来,驻留在京口的丹阳兵反乱了,已经持火明杖的向着江宁方向杀了过来。

    然而,此时此刻的江宁府境内已经是相当的空虚,只有江宁城中尚有少量的殿前、御营、神机诸军的驻留。

第983章 浮梦6

    辽东南部的旷野之中已经遍地是萧疏霜白的肃杀颜色。

    迎面呼啸的风中当中,罗藩世子罗承义骑在飞奔的马背上,只觉得手脚头脸都麻痹的不似还长在自己身上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离开了辽东城之后也已经过去了多少天,只知道不论白天黑夜的交替,他几乎都在逃亡当中度过的。

    随同护送他突围的上百名藩骑和数百名内卫,转眼已经折损和凋零的,只剩下身边这三骑了。

    但是那些可恶的敌人还是紧追不放的尾衔而来,让他根本没有**和休整的机会,就不得不一次次的踏上逃亡之路了。

    而更让他心忧的,则是沿途地方的所见所闻,以及那些残存下来世臣和代官的反应,让人触目惊心有忧心忡忡。

    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大名鼎鼎的安东罗氏似乎已经完了,也没有人会再在乎来自辽城的命令或是信物;与之回应的是门户禁闭的城寨上,刀枪擎举冷冰冰的喝斥和威胁,或是干脆就不闻不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沉默。

    就算是那些缺少抵抗力的乡社之民,也是用麻木和畏惧的态度来纷纷逃避,他们这个活动的灾厄。

    然而幕后的那些逆贼对于地方的渗透和经营,更是让人触目惊心不寒而栗的,每每他们拼死付出惨重的代价,以为就此可以摆脱了对方了还没多久,就有新的威胁和追杀,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然而,罗承义也唯有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要知道在他身后的辽城之中,身为藩主的父亲还在坚持战斗,而做为世子他只要有一息尚存,就唯有竭力以赴完成这个最后的嘱托和命令了。

    说实话在不久之前,罗承义还只是身为家老重臣的罗湛容,排行第五而默默无名的庶出之子;

    因为母亲出身的卑微和排位的靠后,按照安东罗藩的传统,从小并不怎么受重视的他,所能够得到最好的结果,就是在本家的那排和运作下继承某个绝嗣断代的世臣家名,至于分藩出户的资格那是想都别想的。

    只是他嫡出的大兄体弱早夭,而在罗藩本家的动荡之中,排在他之前的领外三个兄长,也相继死于非命或是失踪;

    这才让最终从本家一系列博弈中胜出的罗湛容,在坐上并不算牢靠的藩主之位后,决定让自己这个缺少根基的唯一成年男性子嗣,成为罗藩的世子。

    因此,此时此刻他这个世子身份的唯一作用,就是为本家求来救命的外援。

    然而,他的斜对面突然扬起了风尘,却是那些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派人绕到了他的前面,而从一条浅浅的河沟里突然冲了出来。

    急促转向而错身飞驰而来的箭矢,再次带走了他的一名追随者,然两相逼近逐渐驱赶围堵着,将他能够冲刺脱走的余地,压缩的越来越小,而他的坐骑却是已经在口鼻上挂筵,露出乏力和气衰的迹象来。

    这时候,依旧追随的两名骑手,也露出了某种决然的神色,而突然开始从他身边分道扬镳,绕了个大圈折转回去做出某种拼死拦截的姿态。

    突然,站在坡地上观望和指挥的一名敌骑,突然毫无征兆的栽落下来,然后其他人才惊觉起来,有些慌乱的四顾找寻着,然后有接二连三的被击倒栽了马背上。

    铳声,他不由的精神一振,这也意味这进入淮军所活动的势力范围。

    在更多此起彼伏的铳声当中,那些来势汹汹不死不休的追兵,就像是风中凋零的落叶一般,毫无征兆的纷纷跌坠下马,或是连人带马仰面翻滚着贯倒在尘土里来。

    然后,就见远处小丘上的稀疏灌丛突然晃动起来,而地上蔓生的野草也被顶了起来,而露出一个个人形的轮廓。

    只是这些绰约的人形之间,却是闪烁着尖刃的寒光,他们飞快的凑到那些扑倒在地的人和马的身边,手起手落的补刀起来。

    也有扑地装死的或是刚从昏迷中被惊醒过来漏网之鱼,在他们的逼迫下惊慌失措的跳起来,没命的向着远方飞奔而去。

    然后又被乒乒击发的脆响声,毫不留情的从背后被陆续击倒。

    “手下留情。。”

    目睹了此情此景的罗承义,不由高高举手过头,对着严阵以待包围过来的那些军士大声喊道。

    “我乃辽东罗藩世子,自辽城而来。。有要紧勾当,,急呈贵方可以做主的人”

    。。。。。。。。。

    而在广府外港,一只缓缓进港的船队中,高高的桅杆望斗之上。

    “未想还有一日,能回到这里的”

    肤色偏暗而长相上明显带有异域血统的船东贺维亚,看着淹没在辉煌灯海里的巨大城市,不由的感叹道。

    曾经何时,他所出身的贺氏家族也是这个不夜之城,繁花之都璀璨灯火中地的一部分,与五脉八叶之家比肩交游,而享受着上流社会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和其他豪门显宦的子弟一般斗鸡走马,纵情声色;挥霍着几乎是与国同休的门荫和富贵。

    然而,这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甚至接近开国初代时的事情了,现在只剩下一个马洲(马达加斯加)来自的豪族贺氏。因为他的祖上在二代幕府继立当中站错了队,选到了失败者的阵营中而已。

    作为历代沿袭下来的某种潜规则和约定俗成,对于朝堂政治斗争失败者的处置和下场,除了被举族诛除的首恶们之外,其他残存的党羽和附从,还有关联人等最好的去处,就是废物利用式的为国戍边开土。

    也就是以保全性命和有限的身家为代价,名为实边形同流放数千里式的,发配到海外远洲大陆的贸易据点和殖民地去,充当当地开拓唐人生存空间的先驱者,来为过往赎罪。

    而且一去就是一整个家族或是若干个家族;虽然在路上不免因为各种因素死掉一些老弱病残,但是剩下来的人依靠带来的资源和财富,相互抱团取暖和奋力争取治下,却还是能够在海外新开拓的异乡他邦,继续繁衍生息下去了;

    他们大多数的结果,不是披荆斩棘置下家业而重新成为一方豪强,或是通过与土族首领联姻和混血,而成为颇具影响力的地方巨擎。

    因此,许多人的家族在外域远洲已经生活了好几代,乃至十数代人了。他的家族就是其中之一。

    久居域外的他们通常会有一个心愿,就是通过历代国朝更替继立的大赦,让家族成员得到重新回到故土,乃至重新繁衍下去复兴家业的资格;而不是只能偷偷摸摸的派人回乡祭祖,而每年对着故乡带回来的水土感怀垂泪,直到死了之后才能带着这些家乡的水土陪祀入葬。

    但是现在因为一个契机,他们得到重归故土的许诺和保证;当然了,他们需要为此付出的代价也是丝毫不会少的。

    天明之后的上城北郊,

    被称为上首苑的大型园林苑囿区,所包围之中的琥珀宫,四面湖光粼粼的水城殿。

    水利机构带动的额团扇依旧在旋转送风,而墙面和地板花纹缕刻的孔道中,喷洒出来充满香味的湿意凉风,却怎么也吹不散和难掩某种令人窒息的气氛和味道;因为刚刚就在这里,自即位以来已经统治了南国大梁,整整三十一载的当代幕府之主,在垂老和病衰困扰当中,有些意外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息。

    “大府。。”

    “君上。。”

    细碎尖锐的哭声刹那间在殿中帷帐间**开来。

    随后一名宫装披帛体态娇娆的花信美妇,有些跌跌撞撞的扶栏走了出来,却又被一名带着满脸急切和期许表情的中年大臣给迎面拦住了。

    “大府他?。。。”

    “你们煞费苦心,送我进来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

    她面无表情对着候在外的都承旨刘瑜道。

    “我已经累了。。”

    “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玉娘你。。。”

    看起来很有些风流雅态的都承旨刘瑜,动了动嘴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无论早前是如何的初衷,”

    身上还沾染着某种馥郁气息和潮红的美妇人,却是用一种心若死寂的声音对他道。

    “但君上这段时日待我甚是恩遇优厚,我也自当不日随之而去。。”

    “所以我会留在这里,等待最后的时刻。。”

    说到这里她像是解脱了一般,露出某种让人心摇意动的韵味来。

    若是仔细辨认的话,就会发现她也是曾引发了安远州港城之乱的“罪魁祸首”,被知情人人咬牙切齿称为“祸水”那个女人。

    撇去一个注定要死女人的复杂心思,随着幕府当主亡故的消息被短暂而彻底封锁住;以上首苑的琥珀宫为中心,一场铺天盖地席卷切的无形风潮,终于开始露出了了峥嵘和端倪。( 就爱网)

第984章 浮梦7

    当淮镇的东征部队,在新罗藩取得了忠州城大捷的消息,传到徐州的时候,已经是一副万物凋零十月份中旬的事情了。

    当然了在势如破竹的攻势下,类似的捷报和胜闻,自从青州守捉军为主的征东大军渡海出征之后,我就已经是听的很多,以致让人已经有些麻木了。

    这一次的结果,似乎也没有什么意外。

    虽然后百济国方面,难得就地聚集了数万军队依托城池迎战,也并不能改变整个城外决战的过程,就是被淮军从冷兵器到火器,从步军刀骑兵,全方位压倒性优势所碾压的结果。唯有最后攻打忠州城的时候,稍微遇上了一点麻烦。

    因为作为忠清道北部的首府和京畿地区外围,这是一座新罗地比较少见的大城,完全仿照中土规模和建制,因此最盛时可容纳十万人口;在此之前,当地十几家诸侯组成的联军,断断续续围攻了数月,也没有能够拿下来。

    反而因为被长时间的久攻不下拖得师老疲敝,而被敌军的外援打的大败亏输。

    而今更是聚集了后百济国败退收缩的各路人马在其中负隅顽抗;故而作为淮军前驱和炮灰的当地藩兵,几次攻上去都被打退赶了下来,于是赵隆集中了随行野炮压制了城头,然后派人炸开了被封堵起来的城门而最终一锤定音。

    至于集中火炮打破忠州城墙之后,在后续收尾的城内镇压行动和治安战里,阵斩一个后百济国的兵马大元帅,俘虏和斩杀一堆都督、节度使、经略、防御使、刺史、将军什么的,也不是什么令人称道的事情。

    然而这一次事情不一样,在城外城内的战斗中,都出现了大量来自扶桑藩的倭军身影,他们的战斗意志和士气,训练和组织度都比那些裹挟来的乌合之众,要强上一些程度的;因此,后续巷战的时间也被相对拉长了。

    并且至少当场缴获了好几个藩主大名的旗号,通过拷问俘获无一例外的都指向了,扶桑北朝势力所属以吉良氏为首的关东诸侯集团。

    这样下来,这个与博罗会相关的幕后背景和靠山,眼看就是要呼之欲出了。

    只是,既然事情涉及到扶桑藩就有些麻烦了。

    一方面,这也同样意味着,针对这个“后百济国”的战事,并没有那么容易实现速战速决了。至少在今年冬天下雪之前,是没法指望和实现了了。

    另一方面是淮镇虽然已经拥有两只以上的海面机动和武装力量,但在海陆军事投放能力和具体威胁上,仅限于环渤海内外圈和部分延伸出来的黄海近岸;对于与新罗藩跨海相望的扶桑之地,还是有些鞭长莫及,特别是处于扶桑北方的东国方面;

    目前的最大限度,也就是在距离最近的九州太宰府南端,保持一定程度的贸易往来和其他利益,在占据一些不受关注的边角之地,聚拢点人口挖点矿产而已。

    还有一方面原因,就是这个扶桑藩,本身就是一个征战不休的烂泥坑,以现今淮北道的体量,就算是投入多少力量进去,也未必能够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

    因为,与另一个时空处于平安时代而相对落后贫乏的日本国有所不同,这个扶桑藩可是一度作为李唐皇室的支系分藩,而长期存在与历史当中,由此也为当地文化和技术,带来了文明发展上翻天覆地的变化。

    至少,倭人是有名的能生养又是吃苦耐劳,再加上历代沿袭下来的开发和教化,再加上诸多外来因素的干涉和渗透,可以说是在这个时空轨迹里,已经提前进入了加强版式的战国时代了。

    特别是乙未之乱后期,大量依旧忠于李唐却又不堪忍受战祸连绵的士民百姓,乃至豪门巨族纷纷登船出海东渡扶桑避祸,也几乎改变了扶桑之地全面倒向新兴南朝的格局。

    因此,自乙未之乱后留下来的某种残余惯性和影响,各种势力分作南北两大阵营,而以各自执政的源氏和平氏两大巨族为首,相互争斗不休已经有一百多年光景了。

    就连历代国朝也是保持了有限干涉的态度,而仅仅维持住盛产贵金属的多片飞地,对于介入或是解决扶桑之地的纷争,却是完全兴趣乏乏的。

    不过,在最大的敌人北朝已经轰然倒下的情况系啊,或许一贯以来的事情方向,又会有所变化,也说不定的?。

    而倭国内乱和源平两家恩怨对立的历史根源,则可以上溯到数百年前与梁公同时代的孝谦女王治下,因为这位倭国女王相继宠信来自东土的僧人道镜和玄舫,不但日夜出入起居相伴,还将大政尽数委之,专门设立僧相之位,而引起了以藤原氏为首的本土传统贵族不满。

    最终以奈良六宗为代表的新兴僧人集团与传统贵族阶层的矛盾激化,以藤原四家之一的南家之主,太政大臣藤原胜押美,发起了一场席卷平城京在内十数国的叛乱,一度将已经退位的孝谦女王追迫出走京畿,而拥戴淳仁王为新国主。

    但是很快就在鉴真大师为代表的东渡僧团支持下,从海对面的中土援引外力卷土重来,将掌握京都的藤原押胜美一族彻底击败,最终斩杀于近江国之地。

    重新柞位而改称称德王,废除藤原氏的一系列措施和政策,推行崇佛为基本国策。进而册封道镜为太政大臣禅师,设立了法臣、法参议等僧侣大臣,自此开启了僧团参政的国主/法王二元时代。

    而在对藤原氏南家残党追索株连当中,有藤原胜押美的第四子和从弟,得中土渡来人的海船帮助,在金泽岛脱出了追击,而一路渡海逃亡南下,最终在当时梁公分领之一的夷洲落脚,自此在当地落地生根重新繁衍开来,并且以宣誓效忠的代价蒙得重新赐姓,这才分别有了后来的源氏和平氏两大支系。

    随着终身无子的孝谦女王去世后,奈良六宗为首的僧团与藤原北家为首本土贵族的矛盾再次激化,最终演变成了持续数代的宫变和政权更迭,以及以近畿为中心的多次战乱和国主出奔事件。

    而这时候,来自中土大唐的影响力,也随着历代对海外的经营和开拓,而逐步渗透到了倭国内部。最终来自大唐的天使,被引入调停倭国朝廷的内部纷争。

    经过了一系列的运作和交涉之后,宣布将倭国王姓一族,内迁置于大唐的保护之下,以江城王前往联姻的形式引入李唐宗室的血脉,于平城、山城两京之外,另行营造平安京(今日本京都)为新都,自此结束了世代的纷争不休,而开启唐人在倭国的土地上进行分藩开拓的进程。

    期间虽然数度有所反复和纷争,但都在大唐中兴的强势之下,无疑都被压制和消弭,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乙未之乱爆发后,也自然而然的波及到了作为海外三藩之一扶桑。

    其中,打着为梁氏报仇的旗号,以夷洲的源氏和平氏两家为先锋,引南海一路偏师渡海攻入扶桑之地,最终杀进山城京,流放了与李唐有所渊源的白河王,另立别系的崇德王,而开启两家轮流在京执政的历史。

    但是没多久两家已经矛盾激化而在朝中争斗不已,而当地土生贵族和旧属李唐的分藩也各自乘势而起,最终率众出走平安京的平氏于旧都平城京(今奈良),拥立白河王之子鸟羽王,形成东西两朝对峙拉锯征战的格局。

    其中又夹杂着,所谓东国的持统派(来自大陆倭人后代)和西国的归义派(海外归来的倭人后裔),之间绵连世代的仇怨与攻杀;掌握政治特权和私兵武装的“三京五山”僧团,与南北公卿世系之间的勾心斗角和连横合众。。。。

    只是扶桑之地持续上百年的战事虽然极为频繁,但却是各个家系和名主之间的私相争斗多而区域决定性的会战少,且无论在战争的规模还是烈度上,都是与中土大陆无法比拟的。

    所以扶桑地方上的那些蝼蚁之民,多多少少能够得到一些苟延残喘,乃至休养生息的短暂间隙,而苦苦煎熬着在扶桑之地的各个角落里继续繁衍和存活下来。

    当然了,现在作为最大的敌患北朝渐去,能够抽出手来的国朝大梁,想要改变南北分峙的局面,已经不再是一句空泛的遥远预期了。

    毕竟,以国朝气吞江南而并有中原的巨大体量,就算是什么实质行动都不做,光是一个名分大义上的支持,就足以形成打破扶桑整体大环境的连锁反应了。

    因此,从这一点上推及开来,扶桑的诸侯们想要主动染指和渐进式渗透,那些中土大陆的边角之地,也未尝不是某种谋取后路和积极寻求出路的一个现实方向。

    不过,国朝所需要谋取的方向,却未必是我淮镇的利益和立场所在。只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做了,咨询和参考了相应幕僚和参谋团体之后。

    我也初步梳理出了,目前可以采取多管齐下的手段和对策;

    一方面继续借助国朝大梁的旗号,拉虎皮做大旗而制造舆论主动声援和支持,与扶桑东国势力对立的南朝;制造声势和舆论上的压力,起码让南朝方面有了再度发起侵并攻势的动力和契机;

    另一方面则是组建一支由战船和运兵船,辎重船组成,有一定较长自持能力的混合水师;沿新罗南部外海北上而在相应海域和航线中待机、巡逻,

    然后在巡曳当中一边操练一边索敌,击沉和俘获一切来自扶桑方面的船只和运力,而尝试封锁和断绝,这些来自扶桑之地的后援和输送补给;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寻机登陆和摧毁相应的额港口,至少以淮军水师的装备和训练,面对扶桑方面就算数量上少一点,也足够形成海战中的优势;

    因为,根据相应参谋组的对策分析,并不认为他们这些外来军队,光靠后百济国的地盘,就可以自给自足的供养起来。一旦陷入了严重困顿和匮乏之中,这些扶桑兵马会做什么事情来,就不言而喻了。

    再者,再通过后续追加投入新罗藩的力量,以新罗为舞台和战场,继续重创这些扶桑方面的外援势力,最好把他们都留在新罗之地,自然而然的就会在扶桑本土的令国内,造成某种打破平衡的连锁反应。

    最后,就是针对后百济国方面,配套的经济战,需要商务部门和对外交涉领域的一同发力了;当然在国朝方面的名分争取也是必不可少的,再组织一批新罗诸侯代表过去,哭诉和夸大扶桑之地自初唐白江口之战受挫之后,时隔数百年再次大规模出兵登陆大陆的野心昭然和事态严重。

    这样的话,负责监视平卢道方面的刘琦所部数营海兵队,就要撤回来了,他将要和宗泽重新搭伴,作为这只混合船团的正副主官。

    一连串的复杂思绪和考虑下来,我忽然心中一动;既然这个博罗会和藏得更深的那个公孙世家,多少有所牵连和渊源的话,那是否意味着可以推演出类似的结果。

    这个扶桑藩还真有些卧虎藏龙的意味啊;想到这里,我决定把阿琪叫过来再好好的炮制一回。( 就爱网)

第九百七十八章 浮梦8

    秋风飒爽的满树金黄枫红之中,作为我长驻别馆的新家庭院之中,充斥着新鲜家具和生漆石灰的味道。

    要说作为自古以来南北之间的人文荟萃之地,徐州州治彭城可谓是满地都是历史古迹和传说典故的源头;

    包括我这座新别馆的前身“郁林苑”,也是其中之一。据说其作为园林馆墅的历史渊源,基本可以上溯到西汉时,刘邦的异母弟初代楚王刘交的故宫旧址,而经过一代代的兴废重修而演变至今;

    而最近的一任主人,乃是前代青徐节度使,淮北都督,检校尚书左丞的杜归申,专门修缮扩建来作为退隐养老之福地,因此占地极广而亭台楼阁、假山花石遍布期间。

    虽然在初代北伐当中被乱兵焚掠和破坏的七七八八,后来又几经毁弃而变得一片荒败,因此,我能够利用起来居住的,也不过是其中被东南路帅司驻留、修缮过的一小部分而已。

    作为搬到新家的庆祝和余兴活动,新加入的第三只肉玩具阿婼。

    正在像只母兽一般如泣如诉的哀鸣着,一边将自己身上最为要害和羞耻的部位,努力翻转着彻底袒露和展示出来,就像是某种动物原始本能支配一般的,竭力体现被征服和顺从姿态。

    正在用另一只玩具阿琪的现身说法,来训练她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坐骑和家具;

    比如在全身被限制住而无法正常发声和动作的情况下,如何通过感受各个部位固定在体内的拘束器,来接受主人的各种命令,以及相关的情绪和身体反映。

    在阿秋身体力行的配合下,对她的调教和开发简直容易的难以想象;

    就像是某种“想要好好活下去”的意念,彻底压倒了其他一切负面情绪和身为正常人的道德**乃至羞耻心一般。各种予取予求轻松的甚至让我都没法产生多少征服者的成就感。

    而我也正在看着一份,关于情报系统的未来五年发展规划和相应部署情况。

    淮镇之下的范围扩张了,随之扩张的自然还有情报治防和监察监控体系。而在其中扮演最大的促进因素,就是当初那批从童子营里挑选和培养出来的少年们,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与军队或是其他部门对于身体素质的职业要求和门槛上限不同,淮镇情治部门反而更多强调的见识和眼力,还有相应的学习能力;因此,经过有淮东特色的理念和思想,所洗脑和输灌的他们,完全可以比其他同龄人更早进入相应的岗位和实习当中。

    比如,作为基层吏员的跟班或是流动手艺人的学徒、帮工,扮演一个兼职基层调查和见证、记录的角色,来作为他们的综合考评内容之一。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他们相对的忠诚和可靠,至于其他方面的专长和技巧,反而可以慢慢的学习和培养。

    只是,受限与时代和靖和技术手段,以及人力物力和其他资源投入的限制,如今淮东的情报系统虽然没法像后世,把全民监控系统做到极致,而大名鼎鼎吧的民德情报机关斯塔西一般,几乎把三分之一的人口都发展成为所谓的“通报合作者”;

    但是得益以从淮镇建立初始,就实行到现在的军事化编管和劳役营体系;因此,在马统调和社统调交叉的合力下,还是可以做到核心六州之内,每一个超过十户以上的聚居点内,每一个集市和驿站,野外的客舍茶店当中,都有相应复数存在的兼职眼线和外围合作者,

    而在六州之外已经建立稳定治理的地区,村以上基层组织,则相互不知道对方身份的兼职眼线和外围合作者数量还会更多一些,以实现某种相互交叉对照的准确性。

    而在新占领和开拓中的延边各州,也能保证各大检疫营和编管地之中,有足够数量的合作者和反馈来援。

    不过其中各种身份和职业的人都有,具体的职业水准和素养也不能奢望太高,也就是后世居委会大妈之类的水平。平时就定期报告一些觉得可疑的任何事物,并且在上级的临时要求之下,提供某种本地职业和身份上的有限掩护。

    为此,每个月大概要花掉价值十几万缗的实物补贴和其他费用,不过取得的性价比还是相当不错的;因为底下反馈上来的信息纷繁复杂,不可能全是治安方面的,还涉及到基层的舆论风向和地方秩序、市面流通和经济状况,都可以得到有限参照和对比的价值。

    这对于维持统治基础和提高各级政权的管理效率来说,还是有不少正面的促进意义的;因此,这些数量颇大的基层信息,经过专业人员的归总和统计之后,都会专门别类归档封存;待到有需要的时候,就可以针对性的进行提取和参照。

    比较方便的发现问题所在或是相应对策方向、可取之处。这样,在和平时期可以通过牺牲部分效率和对延迟的容忍,来保证相对全面的严谨和周密;也可以在特殊时期针对性的集中资源在某个领域,以获得效率和反馈上的加成。

    此外,随着地盘的扩大和可利用的人口和其他资源增加,淮镇对外的情报工作和布置,也总算有所突破的契机和爆发式的长足发展。

    由此,也不再是完全倚重与军事方面的预先侦察和武装潜袭刺探了

    目前按照具体情况和实际需要,主要还是可以分作几个侧重点不同的方面:

    最重要的方向,还是群龙无首而各种势力乱成一锅粥的河北方面;主要还是以张邦昌等地方大势力的内部发展合作者为主的情报渠道;

    此外,通过从河北三州当地收拢的流民和收降俘获的俘虏当中,用相对的生活保障水准和变相的人质担保等手段,也发展了一批可以短期提供消息或是一次性的所谓志愿者。

    其次是河南方面,这一部分起步的比较早,但因为长期作为北朝多次清理过的腹心地带,实际效果却是相当有限;

    因此,目前主要是针对河南境内的些驻留友军的动态,通过私下的战地利益往来和输送,在防备较少的粮台后勤部门,收买和培养一些长期的消息通报者。

    而在淮河南岸的大后方,则基本是用金钱和利益的拉拢,在中上层当中发展起来的消息渠道和来源。

    最后是东面海外情报的收集,则是通过那些进入往来的商人和船队,来作为点对点面对面式的间接布局和掩护手段的。

    像是很多来过淮东的海商之中,多少都被借机安插了人手进去,区别的只是有的知情有的不知情而已;这些安插的人员以一至数年为一个潜伏周期,只有在遇到认为足够重要或是特别禁急事项的时候,才会主动放弃公开的掩护身份而有所行事和作为。

    当然了,其中还有很多具体细节和手段,需要根据实际情况继续完善和补充。

    虽然还没法与后世那套联防体系相提并论,但是其中一些相对先进的经验和成法,至少用在这些外来流民和各地移民为主的古人身上,也是绰绰有余了。

    想到这里,我不免再次看了眼撅臀低伏地上,正在股后身下全神贯注投入其中的阿秋;如果不是我在心理上还是有些提防和抵触的话,有过这方面经验的她,倒是一个负责协助这方面的适当人选。

    原本还有一个从小间接培养的抱头蹲,多少负责了这方面的协助内容;但是我总是不怎么情愿让她过早接受,这些避免不了见识丑陋和灰暗的事物;以她这个年纪应该享受更多的快乐和有更美好的东西可以选择。

    作为我来到这个世界人生转折的第一个纪念品,我更希望她能够阳光开朗一些,有机会像是正常的同龄人过得更纯粹一些……

    与此同时,

    法号智深的鲁和尚,也背着简陋的行礼坐在拥挤的公共长厢大车上,缓缓的穿过了徐州东南的城门。

    最终在城内的一个街角走了下来,这里位于昔日大国兴寺的一角,也是他出生入死,几度受创而行走地方为淮东收集消息,所努力争取的最终结果,一处可以供他栖身的小庙。

    仅有两间分别供着药师琉璃佛和地藏王菩萨的朴素佛堂和一处僧舍,外加几片菜畦地所构成的一个小院落,就是他全部的所有了。

    至于占地广阔的大国兴寺旧址之上,已经变成淮镇的官办联校彭城分校的所在地了;那些被重新修缮过的佛堂和大殿,则成了教师和礼堂;浮屠塔林和碑丛,成了操场和各色器械的所在。

    甚至是那大名鼎鼎的大白舍利塔,也在经过基本加固和装修之后,变成了联校里的天文台和物候观测站的所在之地。

    唯一没有变化的,估计就是那些钟鼓楼了;因此,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要在晨钟暮鼓当中,与这些修习早晚课而操行声声的联校生员们比邻而伴了。

    而他更在意的则是这个挂着少林下院——柏谷寺招牌的小庙,毕竟在淮镇境内包括寺观在内的合法宗教场所,可谓是寥寥无几而屈指可数的。

    按照淮东的制度,任何释道人员的法事活动,都须得报备官府准许才能够进行,哪怕是乡野之中的请神、扶占之类的**祀,也是被严厉禁绝的对象,

    官府甚至以相应的奖赏来鼓励出首举告,而被告发的人则要送到苦役营里,结果若干年不等的编管劳役,以洗心革面的进行全身心改造。

    而且就算是合法存在的这些寺观,除了编纂经典文藏和研究教义如何亲民,拥护和协助世俗官府之外,还有一些流水式的人员培训任务;

    就是给一些明显不像出家人的人,进行教义和手段上的速成教导,鲁和尚所在的这处柏谷寺也不能例外。

    当然了,对于他来说除了维持寺庙还有其他的任务;就是作为编外教习给上头指定的徒弟们,传授一些拳脚和棍棒的速成功夫;虽然这些本领放在军阵之中已经没有什么大用了,但是作为某些从业人员的防身手段,还是可以继续发挥价值的。

    但他至少也因此得到了一个许可,可以将自己身上背负的少林遗脉,以柏谷寺为道场给变相的继续传承下去了。

    因此,他很快放下包袱,在院子里卖力的打扫起来,又给菜畦里葵菜和蔓菁浇足了水,把佛堂里里外外搽试的一尘不染。

    这才在门槛上坐了下来,一言不发的打量着天空,却是回忆起当初年少时游马轻骑在渭河岸边,撞见那位法号知果的老和尚师傅的情景了。

    ( 就爱网)

第九百七十九章 浮梦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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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淮镇的人口结构普遍年轻,几乎没有老人的存在,因为,基本没有老人能够长命到火锅那几年最佳男的战乱时期,因此,其中年纪最大的一批,也就是正当四十多岁左右的伤残退役老兵们。

    因此,至少在未来十数年的光景当中,淮地的社会体系正当是最有活力和干劲的阶段才是。

    另一方面,则是在水陆物流通畅和经济流通繁忙的加成之下,原本以六州为核心的淮东境内,已经逐步废弃了那种相对小而全自给自足化的庄园山林经济体系,而按照区?的特别和优势,细化分工出许许多多的专业化种植,或是规模化养殖的大型农场和屯围组织,

    然后再在两府为首的宏观层面上的调配和引导之下,实现了更大范围内的资源互补和循环流通效率;在开源节流、管理增效和有力提升组织动员能力的同时,也是将整个淮东大部分人口的生计和需求,变相的捆绑在了淮东特色的体系之内。

    这种良性循环的相对景气和繁荣,甚至带动和惠及了周边新开拓地区的边关人口和待检疫的流民;至少他们被纳入淮东的管理之后,虽然依旧不乏过劳死或是病死的例子,但是想要再有被饿死的机会,就是一件几乎很困难的事情了。

    但是这个体系也有相应的局限性和主要弊端,就是对于整体大环境上的全局掌控和宏观调控的相当依赖性;也就是说一旦失去来自上层的指导和调配,这些地方上的屯庄和其他聚居点组织,很容易就会陷入举步维艰的困难与危机当中。

    但是这弊端和隐忧,对现今淮镇的发展状况来说,只能算是次要问题,也并没有凸显的机会;反而过来说,这也算是从经济命脉上,对于基层可能潜在的不安定因素和隐患,某种保险措施和反制手段。

    转化成最朴素的现实层面和相应宣传口号,就是没有淮镇管理和保护,就没有他们安稳下来的好日子;只要是没有能够形成这种基本认识的人,就活该被这个体系所抛弃和排除出去。

    而且外界连绵不断的战火,和不断涌入淮镇治下的外来流民,也变相的进一步拉低了本地居民和外来移民的心理预期和知足的底限;毕竟,有了足够数量悲惨遭遇和现身说法的范例,自然会格外提醒已经安定下来的人们,保有现状的可贵与珍惜情节。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都是我的试验品和现成的社会学素材,用来不断尝试着走出一条独树一帜,具有淮东特色的社会进化路线来。

    一晃过去这些年,各种名目编管之外的人口,再次达到了淮东的四分之一,不过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已经纳入正常户籍、税赋和兵役管理的良性人口了。

    作为淮镇经济大方向的自发补充,一些民营行会的匠人技师和手工作坊主、中小行商的经济成分,就是靠这部分相对自由一些的编管外人口所支撑起来。

    在这个期间,地方基层的吏员和最底层的办事人员,也差不多都被逐渐替换或是重新改造过了一遍,而去除了旧时代留下的大部分痕迹和残余影响。

    等到他们再慢慢得爬到中下层的那些位置上,淮镇建立以前留用下来的那些过渡人选;除了部分积极进去和适应新形势的,继续用来维持相应的竞争和活力,剩下就完全可以靠边站给他们让路了。

    另一方面,

    三山岛和芙蓉沟的金矿开采和冶炼铸造,也是渐入佳境了。随着蒸汽机械和传送带式的粉碎研磨过滤沉淀等流水作业,还有高热值褐煤和熔铸高炉,相继投入到那些深坑和矿井之中,每个月出产的生金数量已经达到六千一百两;

    然后除掉一些工业用途和名面上展示产量的金锭之外;其他大部分又被就近掺杂少量其他银铜锡等贵金属成分,而秘密铸造、轧制成当十缗、当三缗,大小两种九分足色的金宝;

    用来在南方套购物产或是兑换面值更小,更方便流通使用的大小银宝、白钱和青钱,以满足淮镇境内各种中下层货币流通的需要。

    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潜在货币战争,只是规模还尚且不那么引人注目而已。

    因为战事造成经济萧条和贵金属更易保值的缘故,黄金宝钱的兑换市价还要比官兑局的牌价,高上那么一两成;因此这些私铸金宝的最终作价,可以达到八万缗左右,如果是换成实物的话,具体的溢价还会更高一些。

    当然了,其实在我的直接过问下,还有一个保密度更高的特殊小部门,由那些被俘获回来的前北朝宫廷匠人组成;

    他们的任务就是用这些贵金属原料,成规模的用酸碱做旧手段,制造假古董和所谓的北朝宫廷器物,然后通过广府本家的关系渠道拍卖和发售出去,以获得更高的附加值和暴利。

    对于广府本地的那些豪门不好说,但是对于海外藩的市场还是颇有需求的,比如花了大价钱买一两件回去,做为传家宝或是装饰陈设的逼格,还是大有人在;

    不过国朝加紧对海外藩的摊派和征收项目的缘故,在这方面的市场在近年有些疲软了,所以这方面的收入缩水了不少。

    但是只要继续维持下去的话,还是有着比较可观的额外收益和进项的。

    不过,现实情况的发展,会给我那么多正好以暇的埋头发展和平稳过渡的时间

    带着家人参加完,彭城神农祭的大型举火提灯游街和尝百食活动的第二天,我就接到了某种形同噩耗的消息。

    先是荆湖生变而流寇肆掠不能制;然后是大云教杀出闽地而东南沿海相继乱起;在接下来,就连与江宁行台方面的日常通讯往来,都已经暂时断绝了。

    根据江北扬州方面的眼线反馈,对岸的京口和润州方面,已经被遮天蔽日的烟火所笼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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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介绍:
&nbp;&nbp;&nbp;&nbp;被穿越者所改变数百年后,大唐的辉煌与荣耀已然不再,大6中央王朝玉遍布诸羊大洲的海外唐人诸侯的矛盾,却已经不可妥协,一个充满黑暗与血泪的绵连乱世,能够为新的穿越者终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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