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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从天才到大能全文阅读

作者:浮旅     论从天才到大能txt下载     论从天才到大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好多好多委屈!(5)

    事实上,这话说出来旁人也不会相信。

    哪有一个母亲教育一个三岁孩子,是让孩子跪在地上的?

    再严苛,也不是这么一个严苛法。

    宁尧臣没有多说,而是单手抱起宁瑶,淡淡地瞥了一眼暄姬,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宁瑶背后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痛苦呻吟声。

    “妹妹……”

    宁瑶身躯一僵,表情复杂了一瞬,小小的脸皱在一起,就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世纪难题一样。

    最终,她只是撇过头,低声对那些太医说了一句,“好好治。”

    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也只不过只有三岁罢了。

    在这个年纪,她甚至只能通过一些天材地宝温养根骨,稍加修炼罢了。

    至于暄姬所说的神秘力量,宁瑶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宁瑶的声音虽小,但是在场中人都是有修为在身。

    故而暄姬也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句话,犹如一根引线被点燃。

    将她多年淤积在心底的不满和愤恨都悉数点燃。

    宁瑶身负神秘力量,当初既然救得了她,为什么不救一下她的哥哥?

    他们也是骨肉相连,拥有血脉亲情的啊!

    暄姬死死咬着牙龈,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陛下!”

    宁尧臣的脚步没有半分停留。

    暄姬不由得加快了语速,“陛下!三岁幼童,尚在稚嫩之时。谁家儿郎,会对亲兄弟如此冷漠?甚至……”

    暄姬说到后面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甚至……眼神与语调,都与寻常孩童迥异。”

    宁瑶的表情淡了下去。

    心底就好像寒冬腊月里被泼了盆冰水一样。

    冷得刺骨。

    她平时蕴满灵气的眸子,此时黑黝黝的,不见丝毫波动。

    当暄姬对上那双眸子的时候,她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

    当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宁瑶和宁尧臣已然走远。

    回去的路上,宁瑶原本打算说得一箩筐的话都吞回肚子里。

    她也不知道大大有没有相信刚刚暄姬说得话。

    她也知道自己很奇怪,有时候面对一些事情,会沉着冷静得像个大人一样。

    这是其它孩子都做不到的。

    但是……那些只是偶尔的表现。

    只是宁瑶虽然自己心里那么认为,但却做不到让宁尧臣也那么认为。

    她有些忐忑地抬起头,看了眼宁尧臣。

    结果只看到宁尧臣的下巴。

    她吸了吸鼻子,装作不小心地戳了戳宁尧臣的肩膀。

    在宁瑶没有看到的地方,宁尧臣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样子。

    宁瑶现在感觉有点委屈。

    只有一点点!

    一点点!

    因为她长大了,她不会再轻易掉眼泪了!

    她闷闷地开口,“大,大大,我自己会走。”

    宁尧臣轻轻拍了拍她的小屁股,淡淡道,“坐好。”

    说完,他就没有再说其它的话了。

    宁瑶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男人果然不靠谱!

    大大也一样!

    昨天还说自己是宝贝,今天就对自己不冷不热!

    宁瑶觉得她好委屈。

    不管怎么样,就是委屈!

    而且还是好多好多委屈!

永远的港湾(6)

    一想到这些委屈,以及在暄姬宫里受到的冷遇,再回想先前跪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时,膝盖被硌得胀痛的感觉……

    宁瑶的委屈一下子到达了巅峰。

    她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坏大大,呜呜呜,大大不爱我了!”

    “果然,这世界上,越漂亮的男人,越有毒!”

    “呜呜呜,大大的嘴,骗人的鬼!”

    宁尧臣本来听到第一句时,还挺高兴的,甚至有点窃喜的感觉。

    果然,到底是父女亲情在,小孩子嘛,还是对父亲多眷恋的。

    结果听到后面两句时,宁尧臣的脸就慢慢黑下来了。

    什么叫做越漂亮的男人越有毒?

    什么叫做大大的嘴,骗人的鬼?

    他怎么感觉,自己在宁瑶嘴里,就变成了一个十足的渣爹呢?

    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宁瑶的屁股,装作凶巴巴的样子,“闭嘴!”

    宁瑶则是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她扭过头去,趴在宁尧臣肩膀上,将眼泪鼻涕都往上糊,还用一种特别委屈的语气,带着哭腔道:

    “果然是不爱了,打吧打吧,打死我算了。谁让我是妖怪,呜呜呜,瑶瑶好可怜啊……”

    宁尧臣真的被气笑了。

    这都是什么东西?

    什么打死她,什么是妖怪……

    这些都是谁教给她的?

    要是他真的打算不要这个女儿,根本不会允许这么一个小家伙,把眼泪鼻涕都擦在宁尧臣自己身上。

    也不看看这有多埋汰人?

    宁尧臣没好气在宁瑶脸上一抹,将小花猫一般的脸都擦拭干净,才有些无奈道,“你别瞎想。”

    宁瑶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真的吗?”

    大大不会因为她是个小妖怪,所以就要把她赶出皇庭吧?

    这一刻,宁瑶原本小小的脑袋瓜,突然涌现出了许多剧情。

    像是什么三岁稚儿一朝被驱赶出皇庭,立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誓言。

    十年后,人皇寿辰归来。

    金丹强者坐一桌,寻我强者坐一桌,问道强者坐一桌。

    归来少女便问,“入虚强者坐哪?”

    答:坐人皇头顶。

    好像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宁尧臣敲了敲宁瑶的脑壳,突然问道,“你觉得,你是谁?”

    “我是谁……”宁瑶有一瞬间的迷茫,但是冥冥中,有一股坚定的声音在告诉她,“我是宁瑶。”

    宁尧臣眼神闪了闪,“为何不是宁尽欢。”

    宁瑶皱着眉头,说出就连她自己都不理解的话,“因为宁瑶是宁瑶。”

    而……宁尽欢,是宁尽欢。

    这剩下的话,宁瑶没有说出口。

    但是宁尧臣已经能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看向显得有些不安和忐忑的宁瑶,注视了她良久,最终,妖异的脸上慢慢浮现一抹真实的笑容。

    “是,你是宁瑶。”

    宁瑶很聪明。

    所以她知道方才那样说话会带来的后果。

    她知道,她这样说反而会更加佐证暄姬所说的话。

    ——她身上有秘密。

    但饶是如此,宁瑶也没有选择隐瞒。

    这才是宁尧臣看重的。

    有秘密又如何,不似寻常孩童又如何?

    只要宁瑶她是自己的女儿,那么……

    他就永远是宁瑶的父亲。

    而父亲,就是女儿的港湾。

和吴东河一个来路(1)

    自从那天以后,宁瑶就逐渐减少去暄姬宫里的次数。

    脑中隐隐有声音告诉她,倘若不是大大对她足够信任,恐怕自己现在早就因为那番话而死无葬身之地了。

    而这一切,都是她的亲生母亲带给她的。

    时间推移。

    上书房宫宇中的一座大殿内。

    宁瑶端坐于小马扎上,面容稚嫩,嘴唇却紧紧抿成一条线。

    她的手指犹如穿花蝴蝶一般在各种零件中穿梭飞行。

    原本零碎的元件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拼接起来,直至最后逐渐形成一把短刀的样子。

    那刀刃边缘还散发着盈盈光芒,看上去极为不凡。

    “呼……”她轻轻舒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目不转睛地看向眼前屏幕。

    【粒子振荡刀(Ⅱ型)——完成】

    【品质评价:完美】

    【考核通过】

    【开启下一阶段的学习】

    宁瑶看着手中,不同于普通刀剑的粒子振荡刀,突然心中出现一种难言的成就感。

    从她刚开始接触这门课程开始,她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曾经她接触过这类事物一样。

    除此之外,像是炼丹、炼器、阵法一道宁瑶也有一种信手拈来的感觉。

    宁瑶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只是下意识地开始学习。

    她如同海绵一样不断汲取养分,不管是自己正在学习的这门课程,还是其它炼丹一类的课程,宁瑶都尽自己所能地去学习。

    她隐约感受到,前方道路崎岖而漫长,想要在荆棘密布的丛林中走得长远,唯有不断强大自己,夯实基础。

    正当宁瑶想要继续学下去的时候,她面前的屏幕却一阵波动,然后渐渐散去。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边。

    “小七,出来。”

    这是宁尧臣的声音。

    宁瑶心中不解,但还是依言利用空间通道,离开上书房,转而回到明华殿。

    明华殿内。

    一排排十一二岁大小,身着贴身甲胄的清隽少年少女立在大殿上。

    这些少年少女眉眼不一,但他们眉眼间无一例外都带着一丝杀伐之气,看上去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成熟。

    当宁瑶从空间通道中,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面对这些年龄比他大,身上气势凛然的陌生人,宁瑶的眉眼平静得不像是稚儿。

    在那群人眼中,只能看到一位衣着华贵,眉目若冰雪含霜的女童缓缓踏步走来,她右手把玩一柄短刀,手指灵活的不可思议。

    漫不经心间就挽起几个刀花,这让她身上有一种诡异的危险感。

    最关键的是,他们……居然看不透宁瑶身上的气息。

    这位传说中深居简出的七公主……

    修为究竟有多高?

    人群中,池修白和纪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疑不定。

    为什么这个人给他们一种熟悉的感觉?

    只是碍于场合,他们谁都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然而就在他们对视的瞬间,宁瑶手中短刀一滞,视线定格在池修白和纪芝上,微微眯了眯眼。

    池修白他们有冥冥之中的预感,宁瑶也有自己的直觉。

    她总觉得,这两个家伙,很有可能和吴雪痕……是一个来路。

她值得最好的(2)

    传闻中的七公主,冷漠矜贵,看起来不好对付。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第一印象。

    然而这个印象在宁尧臣出现后,就瞬间碎裂。

    “小七。”

    宁尧臣无声无息地走到宁瑶背后,然后猛地将她举起来,抱在怀里,眼底是满满的笑意。

    宁瑶先是一愣,然后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儿,热情而直白地啵了一下宁尧臣的脸颊。

    宫殿里的侍卫早已见怪不怪了,倒是底下的那群少女少年惊得睁大了眼睛。

    被亲的那位……可是人皇陛下啊!

    这位七公主居然敢对人皇陛下做出这样的事情!

    真是……真是胆大包天!

    可同时,他们更加感受到了人皇对于这位七公主独一无二的偏爱。

    至少……在皇庭之内,还没有第二个人,敢对人皇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最关键的是……

    看着搂着宁尧臣脖子,奶声奶气喊大大的人,底下的人都有点牙酸。

    这七公主是属狗脸的吧?

    刚刚还一副宛若山巅雪,冷若冰霜的样子。

    结果现在就像是软乎乎的棉花糖一样,抱着大大就在那里撒娇。

    但还别说,宁尧臣就吃那一套,他被哄得通体舒泰,眉眼间都难得多出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池修白偷偷看了眼宁瑶,心里直吸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越看这个七公主,越觉得她像宁瑶。

    但是这个猜想让池修白自己都有点发笑。

    因为他从来都没见过,宁瑶这样软萌无害。

    宁瑶或嗔笑,或佯怒,或坑人的样子,池修白和纪芝都见到过。

    但他们却唯独没有见过,宁瑶不设心防,朝其他人撒娇的样子。

    哪怕是瞿天斋……

    更多的时候,都是宁瑶去保护瞿天斋,而不是瞿天斋保护宁瑶。

    只是最重要的是……

    池修白和纪芝猛然反应过来,狐疑地对视一眼。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宁瑶,那么……她是怎么变成人皇后裔的?

    这岂不是说,宁瑶拥有人皇血脉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池修白和纪芝心里突突直跳。

    尤其是池修白,他联想到宁瑶妖孽一般的天资,再结合她血脉的推测……

    池修白突然觉得,宁瑶拥有人皇血脉……也不是不可能啊……

    那厢。

    宁尧臣抱着宁瑶,神色是对她独有的温和,此时的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人皇,而像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父亲一样,温声道,“小七,你看看这里可有你喜欢的人?”

    宁瑶偏了偏脑袋,眨眨眼,随着年岁增长,她口齿愈发清晰道,“大大,这是给我的人吗?”

    但凡是人皇后裔,都会在七岁那年,配备两名近卫。

    这两名近卫,大都是皇庭内选拔出来,资质极高,堪为皇子皇女心腹的存在。

    只不过宁尧臣没有说的是,其他人选心腹的时候,可没有宁瑶那么大的阵仗。

    就像是恨不得把皇庭内所有有天资的儿郎都摆在宁瑶面前一样。

    这只是因为,他们的皇觉得,宁瑶值得最好的。

    宁瑶听着宁尧臣的话,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单纯无害的笑容收敛起来。

    此刻她才与宁尧臣有了五分相似之处。

    尤其是他们二人身上,那股来自天潢贵胄般的威赫之感。

国庆快乐~(1)

    此刻,池修白一行人都屏气凝神,等待宁瑶的选择。

    皇庭之内,谁不知道宁瑶的名头。

    作为一介公主,她拥有的荣宠是其它人皇后裔未拥有的。

    至少他们从未见过,皇庭之内,除了宁瑶,还有谁能一直呆在明华殿内。

    甚至她还是从小被人皇带大。

    如果攀上了宁瑶着一棵大树,那就相当于少了好几年的奋斗。

    哪怕宁瑶吃肉,他们喝汤,他们所能得到的,也远比自己在家族内辛辛苦苦争夺资源要来得多。

    宁瑶眸光一扫,视线在池修白和纪芝身上微不可见的一顿,然后才像是不在意道,“就他们吧。”

    她指得正好是池修白和纪芝两人。

    这让池修白和纪芝心底那种怪异的熟悉感更加强烈。

    宁尧臣坐在大殿中,沉默着审视着池修白和纪芝,直到时间足足持续一分钟之久,他才轻轻颔首,一挥手,示意其余人等退下。

    宁瑶看向宁尧臣,浮起一抹笑靥,“大大,我想和他们聊聊。”

    宁尧臣这么几年,几乎可以说是看着宁瑶长大的,故而一听就知道宁瑶是什么意思。

    他揉了揉宁瑶的脑袋,低笑道,“欢欢也长大了啊。”

    长大到有自己的心思,能够凭自己的力量,去收服属于自己的近卫了。

    宁尧臣怀着感慨和一丝莫名的叹息,转瞬消失在殿内。

    倒是池修白和纪芝暗暗咋舌。

    这个七公主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还敢让人皇给她腾地方训话。

    怪不得皇庭中暗地里传着一句话。

    在诸多人皇后裔中,宁可得罪母家显贵的二皇子,招惹娇蛮任性的五公主,挑逗尊贵大气的大公主,亦或是跟骁勇的大皇子逞凶斗恶,都不要去招惹一个在外看似寡言少语的七公主。

    因为……

    谁知道她暗地里会吹什么枕头风。

    任你天资纵横,子凭母贵,都不敌人皇圣宠,以及……她背后打得小报告。

    随着人皇的离开,大殿内逐渐安静下来。

    此时,殿内静得只剩下了池修白和纪芝的呼吸声。

    不知道为何,明明眼前的小孩不到十岁,但池修白和纪芝愣是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种玄之又玄的气势。

    这种气势,池修白二人也在宁瑶身上感受过。

    心中的疑问越积越多,但是他们二人都没有表现出来。

    宁瑶找了个位置,坐在他们面前,垂下眼睑,一片鸦青的阴影将她眸子中的情绪遮掩。

    她随手拿起身边的茶盏,微微抿了口泛凉的茶水,而后才缓缓开口。

    只是这一开口,这话便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

    “说吧,你们来自哪里?”

    池修白和纪芝动作一僵,他们惊疑不定地对视了一眼,而后飞快掠去眼神中的异色。

    然而这一切恰好被宁瑶收入眼底。

    她愈发肯定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测。

    这两个人,也许……真的不是来自皇庭。

    而是像那个奇奇怪怪的吴雪痕一样,来自其它地方。

    吴雪痕人傻,好忽悠。

    这些年宁瑶凭借着自己年纪小,以及身份的特殊性,成功从吴雪痕嘴里套了不少话。

其实……我们并不来自这里(2)

    但眼前这两个人显然没那么好对付。

    故而宁瑶选择一开始就抛出部分消息作为震慑,也让她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占据主动权。

    最重要的是,宁瑶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正是因为这种熟悉感,宁瑶才选择将这两人留了下来。

    一面想着,宁瑶一面沉默着又饮了口茶水。

    纪芝一向不善多言,此刻也没有开口。

    倒是池修白眼神变幻间,试探了一句,“实际上,殿下与我们都是同路之人,不是么?不然……何必将我们留下来。”

    正常的情况下,对于池修白这两个未知分子,眼前这位七公主应该早早打发才是。

    如今宁瑶既然选择将他们留下来,有极大的可能说明她也是外来者。

    宁瑶双眸微眯,似笑非笑地看向池修白,“你不必试探我。你们的事情,吴雪痕都跟我说了。”

    说着,宁瑶有些好笑道,“吴雪痕你们总应该明白吧,吴王后裔中的小霸王。”

    艹!

    池修白差点骂出声来。

    姓吴,祖先是吴王,还娘们唧唧的叫作吴雪痕,这他妈不就是吴东河吗?!

    这家伙!

    真他娘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池修白敢保证,要是现在吴东河站在他面前,他一定把吴东河的头都给他打歪。

    不过……

    池修白又觉得有些不对。

    吴东河虽然间接性犯傻,但大事上还是立得住的。

    不至于啊。

    他看了眼宁瑶,想了想,脸上浮起一抹儒雅的笑容,“七公主,这是不是有误会。先不说我们根本不认识那位吴殿下,哪怕我们有关系,那他也不会犯傻,把所有消息告诉你啊。”

    宁瑶淡淡道,“他认定我是他认识的一个人。”

    “是谁?”

    “宁瑶。”

    池修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缓缓捏紧拳头。

    吴、东、河!

    这个蠢货!

    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作真正的猪队友。

    宁瑶见他们神色变幻,这下不必说什么,她已然明白了。

    “所以,你们还不肯说实话吗?”

    听到宁瑶的话,池修白的脸色很复杂。

    纪芝眯了眯眼,也不再掩饰地低下头,而是正大光明地打量起这个所谓的七公主,以期能得到她与宁瑶的一丝相似之处。

    只是越看,她心中的怪异之感更浓。

    像。

    太像了。

    但是这像中,又有些许不像。

    如果说要有什么不同,只能说,眼前的七公主,相比起宁瑶更加坦然。

    这种坦然,是底气带来的坦然。

    宁瑶无父无母,唯一的一个干爹寻我境都不是。

    而宁尽欢呢?

    她爹是人皇。

    单靠这一点,她就足以在皇庭横着走了。

    所以她可以冷着脸,不需要像宁瑶一样,迎面就是三分笑意,看起来一副从不得罪人的样子。

    沉默了许久后,池修白和纪芝对视了一眼,最终像是做下了一个决定。

    “其实……我们并不来自这里……”

    当池修白和纪芝说完后,宁瑶看上去就像是没有动静的雕塑。

    “说完了?”宁瑶缓缓吐出一口气。

恒容初显(3)

    等、等会?

    池修白和纪芝面面相觑。

    眼前这人的反应怎么有点不大对?

    任谁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都是虚幻,自己都已经死去无数年了,都不可能这么淡定吧?

    “说完了就退下吧。还有,以后你们二人就作为我的近卫。”

    “……是。”

    等到他们二人走后,宁瑶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的神情逐渐松懈下来,随着一道水镜的画出,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可避免地有些迷茫。

    她是谁?

    她真的是宁尽欢吗?

    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在向她呐喊。

    她不是宁尽欢,也不是七公主,她仅仅是宁瑶。

    可是如果是这样……

    那大大于她而言,又是谁?

    一声长叹消散于殿内。

    时光渐渐流逝。

    当初懵懂稚童也逐渐长大。

    年纪大的皇子公主之间愈发暗流涌动起来,无论是在政事上,还是在修为上,几乎每个人都是铆足了尽地往上攀登。

    对于像是大皇子、二皇子等成年已久的皇子来说,他们门下单是门客就有上百人。

    除此之外,他们还拥有皇庭宗室、朝堂、母族的势力掺杂其中,这让原本就复杂的局势愈发诡谲起来。

    好在人皇还年轻力健,可以镇压一切宵小。

    故而大体上看去,皇庭还是安稳如几年前那般。

    “恒容,比不过别人就放弃吧。”擂台边,一名大概十五六岁的少年嘴角挂着讥笑道,“谁不知道你恒容母胎天生不足呢。你既然没有你姐姐七公主那样的天赋,倒不如不再此道强求。”

    “就是,你这样占着擂台挨打有什么意思呢?”

    “嘿嘿,其实我倒是想要和恒容打一架。这样说起来,我好歹也是赢过七公主胞弟的人了。”台下有人贼兮兮地笑道。

    擂台上。

    恒容看着对手,感受着腹部伤口处传来的阵痛,只觉得嘴角的血腥味都带上了一丝苦涩之感。

    果然……

    哪怕他再如何挣扎,也始终无法追上……宁尽欢的步伐吗?

    一想到那位在皇庭内神出鬼没,据说修为已然突破金丹的宁尽欢,宁恒容突然有一种久违的疲惫感。

    这种感觉……

    就好像宁尽欢是天上之明月,地上之清风,而他,只不过是地下之尘泥。

    “恒容,你确定还要与我对战下去吗?”擂台上的另一边,大皇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要不是听说恒容的母族最近跳得挺欢,他才不会借着指教的名头,前来教训恒容。

    毕竟说到底,恒容除了有个姐姐外,也不过是普通皇子中的一员。

    倒是他那姐姐……

    想到这里,大皇子恒岑的目光深了深。

    在恒岑的对面,恒容紧抿着唇,握紧手中的剑,脸色苍白没有半丝血色,目光却紧紧盯着恒岑。

    恒岑被他看得有些不耐烦,手中长刀一甩,只听得一声锐利的破空声响起,那刀尖直至恒容的肩胛骨而去。

    境界上的差距所带来的威压让恒容几乎不能动弹。

    这就是他与恒岑之间真正的差距吗?

我之行事,何须向你解释?(4)

    恒容看着那吞吐寒光的刀尖,一簇幽蓝的火焰自刀尖迸放,一丝又一丝,不绝如缕。

    那火焰途径之处,仿佛都要将空间冻彻,一串串六棱冰晶在虚空中绽放。

    恒容短促地吸了一口气,便觉得喉咙口都仿佛被冰霜冻结,连带着他的动作都被放慢千万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刀尖越来,越近。

    一丈。

    三寸。

    两寸。

    一寸。

    当细碎的冰霜已然掩盖恒容的半只胳膊时,一声轻微的喟叹消散于空中。

    “铿锵。”

    一只素手轻转,半截剑尖挑飞刀尖,连带中空中因极寒造成的凝涩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恒容怔怔地看着身前女子的侧脸,看着与自己眉眼有五六分相似的少女,心中没由来地就有些委屈。

    他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阿姐。”

    宁瑶眉梢轻动,但却没有作答。

    随着一声清脆的剑入鞘的声响,她转身向台下走去。

    不提恒容脸上肉眼可见的失落,恒岑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带着些许隐怒,沉声道,“宁尽欢,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瑶步伐一顿,背对着恒岑,淡淡道,“我之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你!”

    五公主清溪见恒岑因为被忽视,而面容略有些扭曲的样子,唯恐天下不乱地嬉笑道,“大哥,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七妹的性子,何必如此介怀呢?倒是大哥你,于我们多长了几岁,怎么在修为方面,还是比不过七妹呢?”

    恒岑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地开口,“清溪,我虽力有不逮,但收拾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清溪面容一僵,然后撇开眼,哼唧了几下,没再说话。

    她是来隔山观虎斗的,而不是来殃及池鱼的。

    另一边。

    宁瑶早已走远了。

    只是走到一半,她又皱了皱眉头,冷喝了一声,“出来。”

    风吹过,四周寂寂无声。

    宁瑶闭了闭目,随后又睁开眼,“恒容,我没功夫陪你玩这种小把戏。”

    沉默了四五秒后,一处假山背后,恒容面容有些纠结地走了出来。

    他看向宁瑶,憋了半晌,才憋出两个字,“阿姐。”

    “……”

    宁瑶蹙了蹙眉头,见他没有其余的话,抬脚欲走。

    在她抬脚的那一瞬间,恒容觉得自己的心也好像提起来了一样。

    万般的情绪涌现心头,他下意识地喊道,“阿姐,别走!”

    宁瑶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恒容,“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她的语气还是像平常说话那样,事实上,除了对待宁尧臣,她对任何一个人都那么讲话。

    但在恒容听来,这语气又冷又硬,就好像宁瑶烦了他很久一样。

    他感觉心头像是被针扎一样得疼,但偏偏又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劲涌了出来,“没事就不能叫你吗?!”

    宁瑶:“……”

    嗯,很好。

    这理由很理直气壮。

    她懒得多说什么,也不认为自己与这个几乎没什么接触的胞弟有什么好说的。

    见宁瑶还想要离开,恒容又感觉自己被莫大的委屈所淹没。

我之愿:饮马瀚海,封狼居胥(5)

    恒容宁可宁瑶嘲讽他,讥笑他,辱骂他,也好过宁瑶这样无视他,漠视他,视他为无物。

    “你总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你只知道不停地向前走,从来不回头看看我呢?宁尽欢,就算你再怎么逃避,你也逃避不了,你是我亲姐姐的事实!”

    宁瑶听到这番话,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她的语调清晰而冷静地阐述着,“逃避?凭什么你认为,我只要是向前走,就是在逃避?我为什么要回头?前路有那么多风光,我为何要因你停留?”

    她顿了顿,语气不禁带上了几分生疏,“你认为,我会因你,因你的母亲所停留吗?前方千山云雨,万径人踪。我的道,一直都在前路。我的道,一直都在告诉我,我不必回头。”

    “那父皇呢?等你走到他的前方,你会回头吗?”

    宁瑶笑了笑,只是道,“他与你们不同。”

    若是此前,恒容还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当他听到“他与你们不同”这短短六个字时,他突然缄默了。

    过往的回忆封缄了他的唇。

    他回想起了暄姬,也就是他……与宁尽欢的母亲。

    对于恒容来说,暄姬绝对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她疼爱恒容胜过自己的生命,可是每当谈起宁尽欢时,这位慈爱的母亲往往多是诅咒咒骂。

    儿时的恒容还不懂事,可是当他渐渐长大,他倏地发觉,有些事情,母亲说得也不一定是对的。

    他先天带来的弱症,哪里是这么轻易就能治愈好的?

    哪怕能够治愈,也不该把这压力放在与他同龄的阿姐身上。

    母亲与其说是因为阿姐的不作为而痛恨她,倒不如说是因为内疚,而把对自己仇恨转移到阿姐身上,以此来获得内心的赎罪感。

    在宁瑶的身后,恒容怔怔地望着宁瑶的背影出神。

    明华殿内。

    这是一般是人皇宁尧臣批改奏章的地方,除了一些近臣外,几乎很少有人涉足此地。

    当然,皇庭内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宁瑶。

    宁瑶安静地坐在宁尧臣身边,看他批改奏章。

    看他在三四千字的奏折后面,认真地写上了三个字:“知道了。”

    宁瑶:“……”

    须臾,宁尧臣突然开口道,“你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

    宁尧臣刚欲抬笔的手顿住了。

    数年过去,他的容貌依旧如当年那般俊美,他的唇角微微上勾,带着帝王般莫测的威势。

    “瑶瑶,你要明白,你与别人不同,你大可不必这么做。”

    对于宁尧臣的话,宁瑶的神色依旧镇定,“饮马瀚海,封狼居胥,亦是我所愿。”

    宁尧臣抬起头来,双目与宁瑶对视。

    这一刻,他的眼神锐利而深沉,不再是以人父的目光看待宁瑶,而是以为君者对待为将者的审视目光。

    因为他不仅仅是宁瑶一人之父,更是天下臣民之君。

    他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也要对人族负责。

    良久,一声轻叹从宁尧臣口中溢出。

    他的目光复杂中又带着点欣慰,“瑶瑶长大了啊。”

    再也不是当初抱着他大腿哭,调皮起来还喜欢骑在他脖子上的小女孩了。

    不知怎地,宁尧臣心中还有点失落。

    想念软软小小会抱着自己喊“大大”的瑶瑶……

    他轻咳了几声,看向宁瑶的眸光又柔和起来,“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做了,就别后悔。”

    宁瑶唇角微微上扬,“我会的。”

    殿外青萝绕枝而上,草木葳蕤,翠盖如云的巨树中,罅隙中有零碎的光斑打落。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朱红与金黄交错的殿门上,宁瑶逆着夕光而行,每一步,都踏在光阴的余烬上。

    在她的身后,宁尧臣就坐在殿内中央的皇座上,看着她一步一步离开,那纤薄的背影看上去似乎轻轻一折就能够折断。

    片刻后,当“轰隆”一声,殿门徐徐闭合,宁尧臣的目光仿佛仍然停留在殿门外那个虚影。

    “故乡安置不了灵魂,从此有了漂泊,有了远方。”

    “异乡安置不了灵魂,从此有了归乡,有了故乡。”

    作为父亲,瑶瑶啊,我只是希望你,在漂泊之际,能够站在远方的土壤上,回望故乡。

    回望……他这个父亲。

行星堡垒(1)

    十年后。

    宇宙边荒地带。

    这里是无尽的黑暗与寂静之地。

    这里同样也是多个宇宙的交际之处,人族与万族的征战地带。

    如今虽是人皇时代,但是万族依旧存在,各族之间时不时就会擦枪走火,短短的小摩擦便会演变成一次流血事故。

    同样,这里也是星际流徒的放逐之地,是混乱与暴力的滋生地带。

    故而在这种边境地带,往往需要驻守大量军队,以此守卫人境安全。

    只不过……

    这一切自皇庭的那位殿下来到后,就变得不同起来。

    只因……殿下善机关之术。

    机关之术对于那些高阶将领来说,也有听闻。

    只不过他们听闻过的人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像这位殿下一样,把机关一道做到极致。

    就连殿下身侧的近卫,也不禁对这种机关之术升起好奇之心。

    单凭几个零件就可以组装成歼星灭敌的巨型武器,这在他们看来,简直是难以置信的。

    这就是上古时代的辉煌吗?

    “宁尽欢,你莫要太过分!”星域之中,一龙族强者遥遥传音,声音中满是惊惶恼怒之意。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寂静,以及……一轰刺目绚丽到极致的光束。

    光束在抵达星域另一头的时候,直接化作巨大的黑洞,将周围一切都淹没,随后才慢慢消散。

    说话的异族勉强躲过这一击,几乎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将满心的不甘与怨愤压入心底,而后极速向另一个宇宙边荒遁逃。

    在他身后,一处行星堡垒宛若炮弹一样向异族所在方向疾驰而去。

    该行星堡垒表面都是用坚硬的矿石覆盖,行星表面的尖锐利刺泛着沉默的金属光泽。

    而像这样的行星堡垒,在宇宙的边荒地带,还有一万颗。

    “啧,一看就是新人。”边荒地带,一颗破落的白矮星上,一名老者轻啧一声。

    他看起来有些玩味,“惹谁不好,居然想不开去招惹人族。真他娘的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老者身边还有一名少女,少女明眸皓齿,只是面容有些不解,“师父,为什么说不能招惹人族?这里也不是人族最终的边防地带,应该……”

    老者倏地笑了,“你觉得不至于?”

    少女点点头,“是啊,花费大量大量人力和资源,制造这么多个……机械行星,值得吗?”

    “资源?”老者不屑地哼笑了一声,“对于强者来说,资源又算得了什么?你闭关这些年,没有看见边荒地带的星际流徒和星盗都被横扫一空。那么问题来了,星盗们的资源去哪了?”

    少女脸上隐隐有明悟之色升起。

    资源去哪了?

    明眼人都知道,资源自然是被人族拿走了。

    “至于你说得人力一事……人族最不缺的就是人力。”

    少女沉默。

    人族……

    明明天赋不是最好的,但由于其强大的繁衍能力,出现时代骄子的概率是最高的。

    万族也不乏那种天生神通的种族,但这种种族,往往子嗣困难。

    就在这一老一少说话的片刻间,边荒中移动的那颗行星堡垒已然将那逃遁的异族碾成齑粉,消散在无垠的宇宙之中。

科学修仙(2)

    池修白坐在控制室内,看着这一幕,慢慢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都十年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纪芝站在一边,点了点头,幽幽道,“嗯……”

    回去。

    找吴东河那个憨憨算账。

    池修白的指尖触摸在幽蓝色的控制室按钮上,有些感慨道,“如果能把这种技术学会就好了,这样……也许人族在战域上就没那么艰难了。”

    纪芝唇角有些僵硬地上挑了一下,“你去哪里学?”

    池修白:“……”

    纪芝复又淡淡道,“就算你学会,回去后,你怎么传播?人族可不只有一个南境,还有圣地,北川,东离甚至……西蛮。”

    池修白:“……”

    诚如纪芝所言,人族的形势复杂得很。

    这个所谓的机械知识太过浩瀚强大。

    甚至他们曾亲眼见过宁尽欢利用这类机械,诛杀过不止一名的寻我境。

    如果放到战域上,那人族的实力将会得到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改变人族内部力量格局的东西,势必要牵扯方方面面的力量博弈,哪怕是寻我境下场,都有可能成为多方手中棋子。

    甚至稍有不慎,这种技术落入心怀叵测的人心中,甚至还会让本就僵持的局势雪上加霜。

    毕竟……

    力量无罪,有罪的从来都是力量的使用者。

    池修白沉默了半晌,而后幽幽吐出一口气。

    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提起这个,只不过还是因为心中不甘罢了。

    正当此时,一声淡淡的传音飘入他与纪芝的耳畔。

    “回来见我。”

    纪芝和池修白皆是一震。

    宁尽欢出关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回到皇庭去了。

    十年了。

    距离离开皇庭已经整整十年了。

    要不是这次人皇整岁大寿,恐怕他们还不知道要驻守边荒多久。

    不是说驻守边荒不好,而是这里实在人烟荒缈,想要长期驻守此处,是一件极其考验定力的事情。

    哪怕池修白和纪芝心性过人,也实在想不明白,宁尽欢究竟是如何做到老成冷静得不像个正常少女。

    就仿佛……这种天赋是她与生俱来的一样。

    哼。

    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

    池修白敢用他和宁瑶的奇妙缘分发誓,这个宁尽欢哪怕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宁瑶,也绝对和宁瑶有脱不开的关系。

    只不过,这话池修白只能在心里想想,顶多再和纪芝暗戳戳吐槽一下。

    怎么说宁尽欢现在也是他的顶头上司。

    “咚咚。”

    银白色金属材质的墙上亮起荧蓝色的回路,随后门中央浮现一赤红色的瞳孔浮雕。

    无机质的金属音质响起,“虹膜检验通过,正在验证二层身份……”

    足足在金属大门前等待了十五秒,大门才轰隆一声打开。

    当大门打开的刹那,眼前的景物斗转星移,仿佛来到一处崭新的机械世界一样。

    黑色的机床伴随着轰鸣声不断响起,流水线上一尘不染,只有无数枪炮刀剑在这个偌大的机械帝国中组装。

    甚至在流水线的深处,还有一艘艘星际战舰正在组装,战舰上还附着着空间跃迁仪器,战舰外部铭刻着缩小化的阵法,以及诸多加速、灵活、锐化的阵法。

    “这修仙和科技……还真是让她玩得明明白白了啊……”纵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一幕,池修白还是忍不住吐槽。

    纪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只道,“慎言。”

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3)

    两人简短的交流后,就朝流水线深处走去。

    直到周围的温度不断升高,身边的场景也由漆黑的机床转变为一望无际的星海时,在星海的最中央,有一粒渺小若白蚁的身影盘膝而坐。

    这身影虽小,但在她呼吸吐纳间,泄露的一丝丝气劲都能让与她擦肩而过的陨石碎裂。

    看见这一幕,纪芝和池修白的瞳孔皆是猛缩。

    从这一幕管中窥豹,宁尽欢的实力……少说也有寻我境高段的实力了。

    也就是说,宁瑶至少寻找到了两个“我”。

    “你们来了。”

    星空中的宁尽欢一袭白袍从容,她站起身,仅仅几个跨步,就走到纪芝二人身侧,悠悠道,“十年冉冉而过,也是时候回去一趟了。”

    说话的时刻,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有片刻的柔和。

    另一侧。

    皇庭,实际上就是漂浮在穹宇之上,寰宇之内的一座广袤无垠的大陆。

    皇庭边缘之处,本是无尽云海,终年云栖雾缭,翻腾不休。

    只是在某一年,皇庭的北侧云海中,突然升腾起了一座玉山。

    玉山连绵不绝,横亘于北侧,故皇庭有人戏称其为白玉京。

    凡俗有人相传,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自此白玉京的名号算是定下来了。

    云海之中常杳无人迹,只是在今日,在那座白玉京的顶部,多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身着明黄衮服,肩挑日月,衮服之上有万千人影臣服,单看其背影,就有一种如见煌煌天日一般的威严之感,令人不敢直视。

    此人五官年轻而俊美,只是双目中有掩不去的沧桑之感,仿佛是一位历经世事沧桑的长者。

    此时时至黎明,当天地间第一丝晨光照破寂寂夜色,那人倏地抬起手来,手中握着一个雕刻粗陋的木头雕塑。

    那雕塑上五官僵硬死板,唯有一丝威严的气势倒与青年有所相似。

    青年看着雕塑,目光缓缓温和下来,用低低感慨的语气叹道,“小七……”

    骤然,一阵风过,山上的嶙峋怪石前的杂草压伏于地面,露出怪石上锋锐遒劲的几个大字——

    归来兮。

    这本就不是什么白玉京,也不是什么天上仙楼琼台之处。

    这只是一个父亲为了第一眼便看见女儿归来的登高台。

    此处,名为,归来兮。

    愿你归来。

    宁尧臣早就理智的明白,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彼此的缘分就在于目送她不断渐行渐远。

    而她会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宁尧臣以为他可以做得很好。

    但是事实告诉他。

    他做不到。

    他依然会难过,依然会无力,依然会失落。

    顶多好一点,笑着对人感慨,时间真是一把刀,当初牙牙学语的婴孩,如今也能够征战一方,震慑宇宙边荒内的异族不敢再犯。

    宁尧臣看向身侧的一株垂柳,眉眼泛起笑意,不自觉地喃喃道,“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

    小七。

    垂柳已亭亭如盖。

    你又打算何时归来?

好久不见,小镜子(1)

    无边星海中。

    一艘艘星际战舰横渡宇宙而行,森严的冷色调外观,使之成为了宇宙中一抹难以忽视的色彩。

    当战舰逐渐靠近一座星海中的大陆时,战舰的速度逐渐放慢。

    宁瑶从甲板内走出,手握令牌,将其贴在大陆外的光幕上。

    随后,那光幕如同冰雪消融般,多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那豁口足以让三艘战舰并行而驶。

    在光幕内,一面铜镜发出冰冷的无机质声音,“欢迎归来,人皇后裔,宁尽欢殿下。”

    听到这道声音,宁尽欢的神色微微柔和下来,眼底泛起一层笑意,“好久不见,小镜子。”

    铜镜顿了顿,方才继续用冷静到没有起伏的声音回答,“好久不见,尽欢殿下。”

    与此同时,寰宇之上的皇庭内,宁尧臣微微抬头,双目看向天宇。

    伴随着他的动作,他额前的冕旒晃动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只是下一秒,皇庭前猛地传来地颤之感,让宁尧臣不得不收回目光。

    他端坐于高位的皇座之上,面容犹如隐没在阴影中,喜怒难辨,唯有一身煌煌君威,殿内众人不敢多言。

    “夔牛族,到!为人皇寿诞贺——”

    在场都是修行之人,且大多修为高深,耳目敏锐,远远的就听到了一阵阵犹如闷雷般的奔踏声响。

    殿门逐渐拉开,只见殿外有一群苍青色,形貌如牛,独脚,头顶无角之辈。

    他们愈是靠近殿内,那种闷雷滚滚声便愈是沉重,到最后,竟有滚滚之势。

    不少年纪尚小的王者后裔都有面色泛白的趋势。

    正在这时,高座上隐约传来一声冷哼,众人便觉得压力陡轻,方才那种头晕眼花感也不再出现。

    夔牛族的领头者面色微变,极有眼色地敛去身上若有若无的傲气,低下头颅,“吾等远道而来,祝人皇陛下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高座上,除了人皇外,还有坐于两侧的王者。

    只不过这些王者都是十二大真王,像是普通的虚王,压根没资格坐在这里。

    吴王看着夔牛族身后的族众,表情有些玩味,“夔雷,此次陛下寿辰,你是将族内年青一代的精锐都带出来了啊。”

    夔雷直起身子,看了看身后的年轻族众,轻哼一声,“早知吴王早年诞下麟子,今日不妨让他与这群小辈切磋一二。”

    夔雷的声音犹如闷雷滚滚,不止是殿内的人能听到,殿外的也能听到。

    吴东河听到夔雷的一番话,表面还是笑嘻嘻的样子,心底早就骂开了。

    这铁牛蛮子,好死不死找上他干嘛?

    他么的,是他们飘了,还是他吴东河提不动刀了?

    殿内的吴王听到这番话,笑意微敛,身上气势勃然迸发,肃然道,“你确定?”

    夔雷只是微微一笑,“吴王何必佯怒,每一次寿辰不都是这样的吗?且当作给儿郎们一个表现机会就是。”

    听到这话,吴王气势一松,他又像是没了骨头似的,重新靠在王座上,懒洋洋道,“说来也是。只不过有一点可说好了,人皇宴上切磋,刀剑无眼,生死勿论。”

    “!”

    吴东河在外面听着,听到“刀剑无眼,生死勿论”的时候,脸都快绿了。

    亲爹啊!

    只有亲爹才能这么坑他!

试探(1)

    鬼知道在这里死了,他还能不能回到现实世界。

    他吴东河虽然有信心,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会盲目自信啊。

    万一这群异族不要脸,打车轮战呢?

    他吴东河纵算有经天纬地之才,那也不能三头六臂啊。

    吴东河此时甚至可以感受到殿内那群异族若有若无的视线。

    他挺了挺胸,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

    没看过风华正茂的男青年吗?

    他是谁?

    他可是吴小霸王啊。

    该死的,这些异族要是真找他的茬,他……他就叫宁尽欢来帮他!

    就当看在他们一起去上书房的份上吧……

    不过话说……宁尽欢什么时候回来啊?

    人皇的寿辰还在继续。

    因为这一次的寿辰,万族纷纷派出各族带路人和天骄前往皇庭。

    其中一方面是来装模作样贺寿一下,另一方面,则是来窥探一下人族的实力。

    窥探实力的方法有很多,其中异族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放出年青一代的精锐,让他们与人族天骄进行对战。

    一个种族的潜力如何,别的不提,单提最重要的,那就是这个种族的天骄强弱。

    天骄强,则该种族未来出现鼎定乾坤大能的几率更高。

    若出现一代无敌人物,那更是能让一个种族从没落走向辉煌。

    殿内。

    恒岑见状冷笑了一声,目露不屑之色。

    异族之心,彰然若揭。

    只是他们也不想想,这么多年来,有哪一次,异族能够在人皇的寿辰上博得头筹?

    还真当他们这些皇者后裔是废物不成?

    恒岑的表现,被不少人看在眼里,其中赫然包括了夔牛族的领头人。

    对此,他只是微微一笑,不徐不疾道,“大皇子若有疑虑,不妨上来一试。”

    恒岑轻扯嘴角,“上来一试又如何?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万族到齐了,吾自当与你们相较。”

    “哦?”夔牛族的领头者语含笑意,“我等静观之。”

    小小的交锋过后,夔牛族也不再多言,而是立在大殿中的一角,等待其余万族的到来。

    殿前的传声不断传来,随着异族的到来,原本空旷的大殿多出几抹强横的气息。

    在这些气息的碰撞间,泄露的气机几乎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在人皇的寿辰上,每一个种族的带队人,少说也是问道级别的强者。

    只是就算如此,高位上的人皇仍然目视远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归来。

    在殿内,恒岑等人站在一起,身后还站着当初的伴读和近卫。

    沉默中,不知道是谁先提起了一句,“恒容,听说这次宁尽欢也会回来。”

    恒容眸光闪了闪,抿了抿唇,一副腼腆讷言的样子,只是笑道,“姐姐若是能回来,自然是好的。”

    “嘁,装模作样。”清溪撇了撇嘴,不屑道。

    她的说话声音很低,但刚好可以被周围的人听到,“谁都知道你母妃不喜欢宁尽欢,恐怕你心里也打着不想让她回来的念头吧。”

    恒容只是腼腆地笑着,看着清溪,像是低语,又像是喃喃,“我没有。”

人皇之女,祝父皇万寿无疆(1)

    “谁知道呢。”清溪挑了挑眉,“不过你们姐弟的事情,也与我无关。”

    她才不是多管闲事呢!

    尤其是多管宁尽欢的闲事!

    就在他们交谈的间隙中,后方一名人族青年神色若有所思。

    宁尽欢……

    这就是那位人不在皇庭,但皇庭却处处有她传说的七公主吗?

    万榭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次人皇寿辰,到场的除了真王虚王,以及这些皇者、王者后裔外,还有普通资历出身的一代天骄。

    只是,天资的妖孽程度总是有极限的。

    有的时候,海量的资源,能在同辈之间,拉出宛若鸿沟一般的距离差距。

    万榭自问他天赋不输于任何人,哪怕……是这些皇子皇孙。

    但唯有一点——

    家世。

    这是横亘在他与绝代天骄之间的唯一的差距。

    可是倘若他能与七公主拉上关系……

    在这一瞬间,万榭只觉得脑中仿佛一下子醍醐灌顶,原本觉得晦暗不明的前路一下子清晰起来。

    “沧龙族,焱龙族,太龙族,青龙族到!”

    “青狐族到——”

    “青鸾族到——”

    “凤凰族到——”

    “负岳族到——”

    殿门口的传颂声不断响起,虚空中各族的气机也在无形中碰撞。

    站在族内大能身后的年轻一代天骄单是眼神交战,便已经过上了几个来回。

    吴东河表面笑嘻嘻,心里快郁闷出血。

    他么的,再看他,待会全部打死。

    妈的,真以为他吴东河是个混混,所以可以拿捏他了?

    当他背后的真王爹是个死人了?

    吴东河磨了磨后槽牙,眼神再度对上夔牛族天骄戏谑的眼神,而后又毫无波澜的挪开。

    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吴东河突然很想念宁尽欢。

    虽然她这人有两幅面孔,对她爹是一幅,对外则是一幅冷冰冰的面孔,这与宁瑶一点也不一样。

    但是有一点她们二人极其相似。

    那就是她们都能给人带来的安全感。

    呜呜呜,想念宁尽欢的第一百零一天。

    想她,想她,想她。

    恰在此时,天际隐有动静传来。

    一排排黑点快速靠近皇庭所在之地,接着在半空中逐渐放大。

    纵然相隔距离遥远,也可以遥遥看到黑点反射出来的冰冷光芒。

    在领头战舰上,赫然挂着一面旗帜——“欢”。

    当在场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皆是一跳。

    欢……

    宁尽欢,要回来了吗?

    十年过去,她的修为究竟到达了什么程度?

    就连身处在此地的异族天骄,对于宁尽欢这个名字也有所听闻。

    十年前宁尽欢离开皇庭,镇守一方边荒。

    她手握人族最神奇的“械”能,为人处世最为低调,实力深不可测。

    距离她上一次出手,还是在两年前。

    故而异族手上,也没有关于宁尽欢特别详细的资料。

    宁尽欢,是个劲敌。

    战舰停在皇庭外。

    始一停下,宁瑶便从甲版上跳下,脚步微微挪动,短短几步前,就来到了殿前。

    随后,她在大殿前留步,仰起头看向宁尧臣,眼神中带着微不可见的雀跃与欣喜。

    紧接着,她一撩战袍,单膝落地,语调铿锵有力,“人皇之女,宁尽欢,恭祝父皇万寿无疆,圣体永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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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从天才到大能介绍:
【无cp】双腿残疾,哥哥失踪,手握废柴流剧本。
界域融合,万族横行,人族式微。
此时,宁瑶又一次低下头,看着第一次就炼制成功的法器。
再拿起功法,一看就懂。
当别人千辛万苦去感悟一条大道时,宁瑶体内容纳万条大道。
感悟大道?
那不是吃饭喝水一样容易的事情吗?
宁瑶微笑: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真的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啊。
万族说她是祸水,万族第一大骗子。
宁瑶摇头嗤笑:怎么可能?
直到问道那一天……一条霞光弥漫的大道出现在万界,上面大大地刻上了一个字——“骗”!
她以骗入道!
人族说她心黑手辣,坑人无数。
宁瑶一脸冤枉。
后来……《万界女帝传》中写道:当宁瑶跨入圣地太虚派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宗门,就注定鸡犬不宁……
她在安宁中成长,从血与火中崛起,是以杀证道第一人。
她是大骗子,是刽子手;但她同时也是第一序列,是天骄道子,乃至……万界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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