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发难
传统是这样的，数不清的开会。
大会开完开小会，上级传达下级，一级又一级。
总公司的年会开完了，就轮到了各个分公司开会，精神得传达！
不管有没有用，姿态必须要摆出来样子得做出来，这是面子问题。
按道理来讲，白长市元旦之前就应该开会，把所有业务员都叫上来，该鼓励的鼓励，该打气的打气，然后大家大吃一顿联络一下感情。
可于大成没有这么想，他在等，等待那个期限。
张小白第一批货就回不了款的话，就不再等那三千箱的回款了，直接汇报给总公司，必须严肃处理。
即便自己受到些牵连，可是这口气必须得出了。
于大成这些日子着实憋屈，一定要痛痛快快的撒口气。
过了元旦，第五天，白长市分公司这才召开年度总结大会。
张小白和鲍小妹早早起床吃饭，乘坐第一班班车出发。
王成没有去，说与其开那个没用的会，不如在超市推销推销产品干点实事。
当时王成说的是那么的大义凛然，但俩人都知道，他的意思是还不如睡觉。
十点的会，张小白俩人九点就到了公司，正想走进去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
“站住！不许动！举起手来！”
张小白转头一笑，“举手就不杀吗？”
身后那人猛冲过来，单手作刀放到张小白的脖子上，笑道：“投降也杀，陆某人生平最恨叛徒了！”
说话的正是陆明，跟张小白一见如故，俩人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鲍小妹笑道：“陆哥好！”
陆明大大咧咧的摆摆手，“小妹好！”
一个男人从他们身边走过，没有看张小白和鲍小妹，对陆明说道：“陆哥你们聊，我先进去了！”
陆明笑骂道：“滚蛋！”
张小白皱起眉头看了看，说道：“现在关系处的不错？”
说话那人正是胡立，面试的时候跟另外两人讽刺鲍小妹，跟张小白结下了梁子，却不成想跟陆明分到了一个地方。
陆明说道：“就那样，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不能一直不说话吧！”
张小白笑了笑，“对的，都是同事关系，不能处的那么僵，否则还怎么在一起共事？你在那边怎么样？”
陆明说道：“挺好！幸亏跑了业务，真他娘的带劲锻炼人！你们咋样？”
张小白说道：“还成，我跟小妹合在一起跑业务，相互有个照应！”
陆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小子就是够意思！”
陆明以为这是张小白有意照顾鲍小妹，料想那个丫头也跑不出啥来。
说来话长，张小白也没有做更多解释，其实鲍小妹可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张小白曾经想过，如果没有小妹，白县市场现在肯定还是一潭死水，现在可是暗流涌动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泛起惊涛骇浪。
她的功劳很大。
三人说笑间走进公司，来到会议室。
相识的人相互寒暄打招呼，张小白和鲍小妹只是坐在了角落里，谁都不认识。
倒是陆明，不知道怎么跟那些人认识的，不仅新同事，就跟那些老业务员们也是相谈甚欢，进入会场他就跟俩人分开。
十点整，于大成和办公室主任走了进来。
于大成瞥了一眼那个角落，收回视线坐到正前方，“都到齐了吗？”
张小白站起身，说道：“王成病了没来！”
于大成不悦的说道：“这事不用你跟我说！开会！”
张小白叹息一声坐下。
于大成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言，先是总结了一下一年的成果，在肯定业务员的表现之后，着重指出存在的不足，要求业务员们再接再厉，新的一年一定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然后于大成重点说了一下新年销售的部署，尤其点出几个重点地区，务必完成销售任务。
说完这些，于大成点燃一根烟，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新来的那十个人，你们也说说上个月的成绩吧！”
在于大成看来，大会的重点就在这里，他看向那个角落冷哼了一声。
第一个发言的是陆明，站起身说道：“于总！很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加入畅饮这个大家庭，在您的教导下，在老业务员的指导下，我上个月卖出去了一千箱的货。虽然有点小成绩，但远远不够，我相信在新的一年里，我一定会卖出去更多，不辜负于总的栽培和信任！”
当陆明说到一千箱的时候，下边一阵惊呼，有的老业务员也达不到这个成绩，何况是新手呢？
于大成欣慰的点点头，“陆明，不要骄傲，以后好好干，我看好你！”
陆明重重点点头，“谢谢于总鼓励！”
陆明说完，其余人陆续站起来发言，没有一个人能超得过他，最多的就卖出五百箱，最少的卖出去一百箱。
市场不一样，个人能力也不一样，有些人跑在了前边，有些人落在了后边。
八个人说完，最后轮到张小白和鲍小妹。
所有人都看向那个不起眼的角落。
张小白缓缓站起身，抬起头平静说道：“我是跟鲍小妹一起跑的业务，上个月里，我们一共卖出去三千一百箱的货。”
三千箱卖给了那些企业，一百箱卖给了家乐福超市，在鲍小妹以及王成卖力的推销下，那一百箱也都回款了。
他这话一出口，下边可是一片嘈杂，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俩人，一个人那就是一千五百多箱，老业务员都很难达到的成绩。
于大成敲了敲桌子，嘴角翘起一阵冷笑，“张小白，话说清楚点，可别吓着别人，你究竟是卖了三千多箱，还是佘出去了三千多箱？”
“对了，刚刚想起来，你头一批货的一百箱，也到了回款的日子了吧？怎么着？钱拿来了吗？”
听到这些话，下边可是乱做一团。
胡立阴阳怪气的说道：“原来是佘给别人那么多货啊，这谁不能啊？如果我这么做的话，一万箱也能佘的出去！”
有人大笑着附和，嘲弄的眼神看向张小白和鲍小妹。
第一百九十六章 笑比哭难看
以前只是怀疑于大成没有这么好心，可毕竟只是怀疑，直到此刻，张小白才真正确定下来，于大成一直在给自己下套。
心里的那块石头也就落地了。
你想战，咱就战。
谁怕谁？
鲍小妹还是坐在那个角落里，听到了于大成的言辞，看到了那些人的眼神，她噗嗤一声笑出声，然后缓缓站起身，跟张小白并肩而立，同样嘲弄的眼神看向那些人。
就好像看着一群白痴。
如果在两个月前，鲍小妹做不到这样，这些日子里，在张小白的潜移默化言传身教中，这个小丫头可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了，而是深谙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老江湖。
她站起来，是要跟张小白并肩而战。
张小白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于总，这里是全部回款，本打算开完会再给您，既然问到这了，我就拿出来吧！”
其实他没有早拿出来，只是为了试探于大成的目的，没成想一下子就成了。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于大成的计划里，此刻张小白应该羞愧的低下头，不住地道歉请求原谅，然后任由处置。
可没想到，他挺起了胸膛高傲的抬起了头。
于大成看着那张卡，紧紧蹙起眉头，到底是真是假？之前可没有听到一点消息。
办公室主任不愧是个狗腿子，除了会拍马屁之外，也懂得审时度势。
该他出手了。
他面色凝重站起身，沉声说道：“张小白，众目睽睽之下，你可不能为了面子撒谎，后果很严重！”
张小白耸了耸肩，说道：“主任，真假一试便知！”
办公室主任说道：“好，咱俩这就去银行！”
俩人走了出去，鲍小妹自然也跟了出去。
其他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很少人相信他们真能卖出去这么多货。
此时的于大成安静的抽着烟，心里早已翻江倒海，理性上来讲，这件事太过蹊跷，都没有听说他们怎么卖货，这么点时间内就能卖出去三千箱？他们可不是神仙。
但是直觉上，于大成的预感很不好，能做到这个位置上可不是白痴，对于事情的基本预判还是有的。
如果卡里真没钱，张小白不会表现的这么胸有成足。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大成只能等待，并且期望着张小白说谎，那么接下来他的罪过可就更大了。
漫长而又煎熬的等待，于大成抽到第五根烟的时候，仨人终于回来。
张小白和鲍小妹走到原来的位置上重新坐下，脸色平静自然。
办公室主任皱着眉头，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他可做不到于大成那样有城府，好事坏事都摆在脸上。
于大成只是看了一眼他，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大事不好。
三人出去打款，别人等了这么久，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吧？
办公室挠了挠脑袋，说道：“于总，张小白和鲍小妹将所有回款打到公司账户了，一分不少！”
于大成一拍桌子，兴奋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办公室主任懵了，心想于总这是怎么了？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很开心的样子。
“真的，我亲自看着打的款！”
于大成转过头，视线落在那个角落，艰难的挤出笑容，“好小子，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纵然于大成有城府，纵然他崇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可是意外来临之时，他还是欠了些火候。
即便于大成想笑，可是心里却不想，所以这种笑很浮夸流于表面。
落在别人眼里，这种笑意，比哭还难看。
于大成不得不这么做，既然之前的计划泡了汤，那就只能按照事情的发展来。
手下的一个业务员做出好成绩，作为总经理是应该给予奖励和鼓励的。
看着于大成滑稽的表情，张小白很想笑。
“于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值一提！”
不是大不了的事？一些新业务员不了解情况，可那些老人们太清楚实际情况了。
当他们得知最后结果，张小白和鲍小妹真的卖出三千多箱饮料，均是震惊无比默不出声。
这个震撼实在太大。
白县可是个穷县，就那个市场怎么可能卖出去那么多饮料？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于大成也很想知道，所以才有了那个提问。
没想到，张小白不说。
凭什么告诉你们？自己查去吧！
于大成点点头，翘起大拇指，“好小子，跟我们还保密呢，不说就不说吧，不过既然白县做的这么好，春节给你们的任务可就得加量了！”
春节是饮料销量高峰期，每个地区都有任务，白县原来的任务只是一千箱。
张小白笑道：“不知道于总要加多少呢？”
于大成说道：“元旦都能卖出去三千箱，给你五千箱不过分吧？”
此话之处，一片哗然。
五千箱，最好的县区也就是这么多了，于大成的要求有些过分。
不过其他人都将视线落在了张小白身上，等待他的答案，看他敢不敢接受这个任务。
不知不觉中，这种场景不像是上下级开会，而像俩个人打赌。
张小白皱起眉头仿佛凝思苦想。
过了片刻片刻，他无声摇摇头。
有人发出嘘声。
在这个场合，在总经理和新业务员之间，大多数人当然站在总经理这边了。
张小白笑了笑，说道：“于总，我觉得五千箱太少，一万箱你觉得怎样？”
这话一出口，下边没有人再出声，所有人用一种异样的神情看向张小白。
就连鲍小妹也不可置信，如果没有别人在场，他很想摸一摸他的额头，是不是烧傻了。
良久后，于大成气笑道：“张小白，你开玩笑呢吗？”
张小白又是摇摇头，沉声说道：“没开玩笑，我说一万箱，就是一万箱。”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不用再给面子，不如直接撕破脸。
于大成没想到这个张小白如此不识抬举，脸色沉了下来，“如果你卖不出去怎么办？”
张小白反问道：“如果我卖得出去又怎么办？”
第一百九十七章 所谓朋友
剑拔弩张！
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出，就感觉这俩人要打起来似的。
于大成又点上一根烟，盯着这个不识抬举的土包子，原本想给他几分面子，刚刚立了功夸奖夸奖他，谁知道这么不识抬举。
对于这个赌约，于大成有信心。
一万箱的货，在一个春节期间卖出，别说穷得响叮当的白县，整个白长市区也费劲啊！
在他意识里，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只不过，这万里还有个一。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现在的情况是根本不了解张小白是怎么卖出去的那三千箱，接下来会他会出什么招数完全猜不透。
所以一向谨慎的于大成，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抽完半支烟，于大成说道：“如果你能卖得出去，我直接向总公司力荐你，到时候就不是一个小小的白县，甚至白长都容不下你这个能人了！可如果你卖不出去，卷铺盖走人怎样？”
表面看上去，于大成说的还算公道，所谓成王败寇，成功了就去总公司飞黄腾达，败了就滚蛋。
不过于大成的小算盘早就打好了，即便张小白真的能卖得出去，也不可能让他这么顺利的迈进总公司的大门口。
梁子肯定结下了，到时候你去了总公司，混好了还有我的好果子吃？
张小白笑了笑，说道：“于总，不如这样如何？如果我卖不出去卷铺盖走人，如果卖得出去，你辞职。怎么样？”
张小白可不上他这个当，要赌就赌大点，把俩人的前程都赌上去。
于大成大喝一声，“住口！你还把我这个总经理放在眼里不？”
很显然，于大成也不会中了这个小伎俩。
张小白双手一摊，重新坐下。
赌约也就不了了之。
没办法，谁让于大成不敢赌呢！
大会就此散场，各回各家。
出门的时候，一些业务员不善的眼神看向张小白和鲍小妹。
在于大成手底下干，当然要站到他这一方，姿态是要摆出来的，不但跟俩人划清界限，甚至还得站到对立面上。
陆明也没有打招呼，直到出了公司门口，见不到其他人了，他才追了上去。
“小白，找个地方聊聊！”
时至中午，仨人来到一家小饭馆，边吃边聊。
陆明叹息道：“小白，你这是何必呢？怎么说于大成都是总经理，跟他这么硬刚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张小白说道：“有些事不便跟你说，我并不想跟他搞的这么僵，只不过真没有办法！”
陆明说道：“作为朋友，我建议你还是想办法改善改善跟他的关系，赔个礼认个错，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张小白笑道：“长这么大，我这脊梁骨就没弯过，跟他认错？不可能的！”
陆明一看劝不动，再次叹息一声，提起酒杯道：“成，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今天只喝酒！”
鲍小妹没喝酒也没说话，默默的吃完两碗大米饭。
最后是张小白算的账。
俩人来到汽车站，坐在发往白县的班车上。
鲍小妹看着窗外，说道：“哥，我怎么觉得陆哥变了呢？”
她还清晰的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陆明可是是非分明拔刀相助了。
那时候，鲍小妹觉得他也是个好哥哥。
可是今天陆明的表现，鲍小妹不喜欢。不喜欢他那一套说辞，很假很客套，除了谄媚就是讨好；也不喜欢他今天的表现，直到走出门时才敢跟俩个人说话。
张小白说道：“人各有志，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自保，很显然，跟咱们走得近就得罪了总经理，谁会那么傻？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会站在于大成那一边的，能跟咱们吃个饭唠唠嗑已经不错了！”
“人与人相处，不能处处从咱们的角度思考问题，得站在他人的立场上去分析。坦白讲，咱们跟陆明只是那一次接触，还谈不上朋友，对于他，不应该有太多的奢求！”
鲍小妹点点头，“有道理，我总是习惯感情用事，首先想到陆明跟咱们是朋友，其实没有经过事，谈不上的！”
张小白笑了笑，说道：“朋友只是俩字，写出来容易，交起来很难！尤其进入社会，面对各种复杂关系以及各种利益，更难交到朋友。”
“活在人世间，这一辈子，能有几个知己几个朋友，足矣！不求能帮多大事，烦恼的时候能找个人说说话，就够了。一旦有朋友，切记好好珍惜！”
鲍小妹笑道：“哥，那我算你朋友吗？”
张小白笑道：“你不算，你算亲人！”
鲍小妹笑得合不拢嘴了，然后就用手捂起来，继续笑。
“哥，王成算朋友吗？”
张小白想了想，说道：“半个吧，他其实还不坏，就是懒了点邋遢了点，品质还是不错的！”
鲍小妹忽然认真说道：“哥，你说要卖一万箱，即便最后没有打赌成，可你还是说出口了。”
张小白说道：“对啊，我就是要卖一万箱。”
鲍小妹疑惑道：“可是怎么卖呢？”
张小白卖了一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
白长市，总经理办公室。
于大成又在抽烟，本想戒烟的他今天抽了快一盒了。
办公室主任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于总，其实如果张小白能卖出去这么多货，未必是件坏事，咱们的业绩多了，提成也就多了，在总公司那边也是有面子的。”
很少发表自己意见的他，这一次准备另辟蹊径，劝慰主子。
于大成一眼不眨的盯着他，直到给他看得发毛，这才说道：“你是傻x吗？”
办公室主任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是吧，那是自己骂自己，说不是吧，又怕主子生气。
于大成说道：“如果张小白真能卖出去那么多货，这个白长市还有我的位置？他直接能干总经理了！”
办公室主任这才明白主子的想法，不住点头。
还是人家想得周到。
于大成眯着眼说道：“赶紧把王成叫过来，我有事找他！”
办公室主任立即打电话，让王成火速赶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日常
王成什么性子？火烧眉毛了也不着急。
直到五点来钟，他才来到公司。
于大成瞪了他一眼，“走吧，先吃饭！”
王成挑起大拇指，“头，你是真懂我！”
这才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还是那间酒店，只有两个人一大桌子菜。
王成不喝酒，埋着头不停的吃菜。
等他吃的差不多了，于大成这才开口，“我对你怎么样？”
王成擦了擦嘴巴，看向于大成，说道：“头，能遇见你我是三生有幸！”
于大成正色说道：“说人话！不需要你的马屁！”
王成讪讪一笑，“你对我真不错，我都不知道你为啥对我这么好，明明没有什么业绩，你不说我不骂我不打我，任由我在白县混下去，而且给的钱也不少。”
王成即便卖不出多少货，可赚得钱却不少，一个总经理想让你多赚，从哪里都能抠出这点钱来。
于大成说道：“别人只是我手下，可对你，我看成了兄弟！至于为什么，我他吗也说不好，就是看你小子顺眼！”
王成点燃一根烟，说道：“头，说吧，到底让我干什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之前的铺垫，只是为了这句话，王成毕竟很上道。
于大成问道：“张小白和鲍小妹到底怎么卖的货？”
王成想了想，说道：“俩人通过县里领导的关系，把这些货卖给了白县的企业，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应该不是以前的关系，只是到了白县走的这条线。”
于大成闻听此言，一阵沉默，他相信王成的判断，这俩土包子不可能之前就认识白县的领导。可是在短时间内就能接上这条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俩土包子真不简单。
良久后，于大成说道：“张小白说春节期间能卖出一万箱的货，你觉得可能吗？”
这次轮到王成吃惊了，摇摇头说道：“不可能啊！一个县区的市场有限，他不可能卖出那么多的！”
于大成说道：“接下来你的任务很简单，密切关注张小白俩人的动向，详细的向我汇报！之前我就计划好了，过完年之后，张小白肯定被辞甚至还得摊上官司，鲍小妹继续留在白县，而你调到市里帮我！”
王成皱眉说道：“头，张小白还是有些能力的，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于大成摆摆手，说道：“他是我的心腹大患，不能留！”
王成点点头，“好的，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吃过饭没有回白县的班车，王成住进了于大成安排的酒店里，站在落地窗前，点燃一根烟，王成皱着眉头俯瞰白长市的夜景。
接下里的事情有点难办啊！
第二天中午，王成才赶回白县，俩人做好了饭在等他。
王成舔了舔嘴唇，坐到餐桌前，揭开盖住菜的盘子，伸手就就抓。
围着围裙的鲍小妹拎着铲子就打，“洗完手再吃，这么不讲究卫生呢？会吃坏肚子的。”
此时此刻，王成就像一个贪吃的孩童，鲍小妹就像个絮絮叨叨的妈妈。
尽管很不情愿，王成还是撇撇嘴乖乖去洗手。
仨人坐下吃饭。
鲍小妹说道：“少爷你干嘛去了？夜不归宿打电话也不接，我和哥都急死了！”
王成低头扒拉着饭，“小孩子瞎问什么？少儿不宜的事难道要跟你们俩个小屁孩说？”
鲍小妹哦了一声，继续吃饭。
张小白说道：“少爷，再对小妹无礼，没你的饭吃了！”
王成放下筷子，双手举起，“再也不敢了，小妹你是不知道，如今一天吃不上你烧的菜，我这馋虫就能蠢蠢欲动。你说也是怪事了，本少爷什么山珍海味奇珍异兽没吃过？可就是好你这口！”
鲍小妹笑嘻嘻的说道：“废话，那是因为你吃腻了那些，总有一天你也会吃腻了我做的家常菜的！”
王成拿起筷子，低着头继续扒拉饭，只是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话，“我怎么觉得永远不会吃腻的！”
这句话，俩人都没有听清。
吃过饭，鲍小妹收拾完，三人在客厅开会。
张小白说道：“昨天开会你没去，我跟于大成闹的挺厉害，接下来你有两个选择。其一彻底跟我们划清界限，其二是咱仨继续合伙跑业务。”
王成低头抽烟，似乎在思索。
鲍小妹问道：“王哥，你就不吃惊？”
王成说道：“你俩把天捅破了，我都不吃惊。我选择后者，还是跟你们一起做。”
张小白说道：“开会的时候我做出了承诺，春节期间要卖一万箱的货，必须得做到。”
王成说道：“一万箱啊，整个白县才有多大的市场，你总不能卖到别处去吧？这样会影响公司团结的滴！”
张小白摇摇头，说道：“就在白县卖，至于怎么卖你就别管了，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王成叹口气，说道：“成，反正是你夸下的海口，不成也是你丢人！”
白县分公司的小会就此结束。
张小白打开电视看财经频道。
这台电视轮流换主人，最开始至属于王成，不过不怎么宠幸它。然后是鲍小妹，吃过晚饭之后就蜷腿坐到沙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肥皂剧。现在则属于张小白，迷上了央视二台。
鲍小妹没跟他抢，起先也跟着一起看，不过只要一看就打瞌睡，所以就做着自己的事。
这几天，也不知道小丫头从哪里弄来的毛线开始织围脖。
王成这次才注意到，原来鲍小妹所有的毛线是灰色的，而一般的女生不会佩戴这样颜色的围脖。
王成挑眉说道：“龅牙妹，你这是给谁织呢？”
鲍小妹说道：“当然是给我哥织的了？”
王成愤愤不平道：“龅牙妹，太不够意思了吧？张小白是你哥，我就不是了？不行，你得给我织一件！”
鲍小妹仰起头挠了下头，“那你得等等了，这件是我哥的，然后是邹一凡邹哥的，然后我也得织一件，估计到时候冬天过完了！”
王成仰天长啸，“这日子没法过啦！”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报还一报
都说每个男人都有孩子气的一面。而这方面在王成身上体现的尤为强烈。
有时候他就像一个小孩，会卖乖会吃醋也会讨好，当然都是在鲍小妹面前才会体现出来。
王成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嚷嚷道：“龅牙妹，你俩在我前边我就不说啥了，为啥那个邹一凡也到了我前边了？他算哪根葱？”
鲍小妹手指如飞，不停地挑着毛衣，让人眼花缭乱，也不耽误回答王成。
“人家邹哥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这点心意是应该的，你不平衡的话，大不了排在我前边吧。”
王成抓狂的挠着头发，“不行，在三个男人里边我不能排最后！”
鲍小妹慢声细语的说道：“那我可是没有办法喽！”
在她面前，王成习惯憋出内伤，有气发不出。
一句话没说，他垂头丧气的走进卧室，用脚把门关上。
至始至终，张小白都没有搭理他俩，习惯这俩人打嘴仗了。
关掉电视机，张小白说道：“这件先给他吧，我不冷！”
鲍小妹放下手中活，倔强的说道：“那可不行，咱仨里边最你辛苦，既得动脑子还得动腿，这件必须给你！”
张小白也是无能为力，这个丫头倔着呢，就连他也说不通。
鲍小妹突然说道：“哥，咱们下一步怎么做？”
张小白站起身，走进卧室，只说了一个字，“等！”
等！就是等待！
鲍小妹真不知道等什么。
然而这一等就是十天。
再有十多天就过年。
这期间内，局势发生了变化。
首先，家乐福超市的老板周怀春要进货，一进就是一千箱，而且先付款后提货。
然后两家家家乐超市，都进了三百箱的饮料，也是先付款。
对于这种情况，鲍小妹和王成均是震撼不已。
只有张小白，无动于衷。
一切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要等的就是这个。
等待畅饮饮料口碑发酵。
以前畅饮无人问津，是因为不知道有这个东西，随着那三千多箱的饮料发出去之后。
那些喝了饮料的人，都觉得畅饮确实畅饮，喝着那叫痛快。
决定一个商品最终走向的，不是营销，而是商品本身，是否适应消费者的需求。
张小白为什么义无反顾的想要加入畅饮？就是因为喝了这种饮料，无论是包装还是口感，都在市场中是佼佼者的存在。
只怪品牌没打出来，一旦亮了牌子，销售将会空前火爆。
而在白县，随着口口相传有口皆碑，畅饮饮料的招牌这一下子真的打了出来。
当然还有一个因素，不知不觉中，这个饮料被人称为是县级领导专用饮料。
老百姓们坐在餐桌前，拿起畅饮，喝得可是大领导喝的东西，也是觉得与有荣焉。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畅饮饮料在白县终于火了。
不止三家大超市，就连其他小商店也都登门要货，这几天，三个人可是忙的不亦乐乎。
最关键的是，现在人家商店直接先付钱，再也不是以前卖完给钱还带返利的。
王成和鲍小妹也不用去超市推销了，如今火成这样还推销什么？以前是买方市场，风水轮流转，现在可是卖方市场。
你想要货，还得说说好话呢。
张小白还是经常出去，在白县四处转转，为下一步做打算。
他是真的当了老大，家里全部交给王成和鲍小妹。
这俩人每天就是迎来送往，收钱提货发货。
鲍小妹刚刚收完一笔款，笑道：“王哥，你说咱们一万箱的任务能完成吗？”
王成叼着烟说道：“难！虽然那三家要了一千六百箱，我看是为了春节做准备，所以春节的时候肯定要不了多少了！”
鲍小妹笑道：“最佩服我哥了，似乎什么都算到了，他咋这么有才呢？”
王成撇撇嘴，说道：“你的功劳至少占了一半，他有什么才？就咱俩整天忙乎，连影子都看不见，不知道他又忙什么？”
鲍小妹说道：“我哥肯定为后续做准备呢，一万箱货呢，不想点办法能卖得出去？”
王成哼了一声，没再言语。
最近畅饮这么火，王成其实对于张小白是真服气了。
不服不行，衡量一个业务员的标准是什么？不是吃多大苦跑多少路留多少汗，而是卖出去多少东西。
这一行，没有苦劳，有的只是功劳。
正在这时，张小白推门而进，“小妹，是时候把你那张地图拿出来了？”
鲍小妹疑惑的问道：“什么地图？”
张小白说道：“当然是画圈圈的地图了。”
鲍小妹吃惊道：“连这个你都知道？”
张小白说道：“废话，你都是被我带出来的，这点小伎俩能瞒得了我？”
俩人以前跑市场，但凡有人出言不逊，鲍小妹都在上边画出圈圈标记出来。
她的意思是画个圈圈诅咒他，实际上是寻找一个心里安慰。
鲍小妹说道：“不用拿出来了，心里都记得呢！”
张小白笑道：“好家伙，你这真记仇啊！”
下一个人出现的时候，鲍小妹才明白了张小白的意思。
来者正是俩人走进的第一家商店，小老板叫阿东，跟阿梅商店离的很近，当初非但没要货，而且说话相当难听。
不过现在的阿东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进门脸上就堆着笑，点头哈腰的。
没有办法，有不少顾客卖畅饮饮料，可是自家没有啊，然后人家就去阿梅商店买去了。
一来二去，竟然形成了习惯，即便商店有货，人家也喜欢去阿梅商店了。
再不进点饮料，恐怕这个小商店都得关门歇业了。
阿东弓着腰递烟，张小白没接，王成更没接。
王成对这个人也有印象，见到他还有点不好意思，那一次为小妹出头，差点打了他。
阿东笑道：“三位老板好啊？”
张小白说道：“如果是要货的事，就别张嘴了！”
阿东的笑容有些僵硬，“张老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啊，实不相瞒，如果再要不到货，我的商店就得被阿梅商店挤死了！”
张小白挑眉说道：“跟我有关系吗？”
谁知道阿东扑通一下跪下了，“你就行行好吧，当初是我有眼无珠，是我不对是我不好，发发慈悲给我点货吧！”
鲍小妹转过头不去看，有些于心不忍。
王成则是上前将他拉起，不过他没有说话的份儿。
张小白沉声说道：“阿东，自己作的，不怪别人，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
阿东百番祈求，张小白坚定无比，这个货最终还是没有卖给他。
他走后，鲍小妹深吸一口气，“哥，是不是有点过了？”
张小白说道：“当初他那么对咱们，不过吗？那时候谁会为咱们做主！”
“待人接物，不能有恶意，可是对待那些恶意，也不能仁慈！这就叫一报还一报！”
第二百章 农村包围城市
男人和女人不同。
普遍认为，女人性子更柔和心更软。
所以鲍小妹看不得一个大男人跪地流泪，心里难免生出可怜。
可张小白不一样，对待这些人，向来没有那么慈悲。不能仅仅凭着你说几句软话掉几滴眼泪，就能将之前所有的恶都抹去。
似乎觉得刚才说的话太严肃，张小白又说道：“小妹，你相信吗？如果咱们给阿东货，出了门他就会骂咱们傻x。”
鲍小妹有些理解不了。
张小白说道：“狗改不了吃屎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用得着咱们了，对咱们低声下气点头哈腰，一旦身份角色发生变化，他还是以前的模样，甚至会更加变本加厉的对咱们！”
鲍小妹这才点点头，“哥，我能理解你说的话，不过我这心还是太软，一时半会能以接受！”
张小白说道：“行了，想不通就不要去想，咱们该做点正事了。”
鲍小妹和王成都凑了过来，早就等待这一刻。
张小白之前说过等，看来是时候了。
王成一直在想，他既然说能卖出去一万箱，必然想得十分周到，可到底能用什么办法？
王成觉得能做到这件事，难比登天。
鲍小妹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在等着，他对张小白有种毫无理由的信任，他说什么就能做到什么。当然这基于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
张小白拿出一张地图，不再是白县城区的地图，而是全县的地图，除了市区还有乡镇。
张小白用笔在上边已经做了标记。
鲍小妹似乎想到了什么，王成眼睛也是一亮。
这俩人，也都是一点就透的主。
张小白笑了笑，说道：“下一步，农村包围城市！”
“少爷，接下来的日子，你依然坐镇这里，负责收钱发货。我和小妹分头行动去农村跑市场。一个县城的销量有限，要想完成任务，必须把全县的农村市场也占领了。”
“白县一共九个乡镇，四百来个村庄，小妹你跑南部的四个镇，我跑北边的四个镇，务必在春节之前跑完。”
鲍小妹兴奋的站起身，来了个立正的姿态，“保证完成任务！”
王成看着地图，喃喃的说道：“这也太辛苦了吧？难道每个村都要跑？”
张小白说道：“少爷，咱们是业务员，现在不辛苦哪有以后的不辛苦？”
王成说道：“小白，我有点佩服你了！”
不仅有脑子，还能卖力干活，何止有点佩服？
第二天，两人吃饱喝足，出发跑市场。
昨天张小白说了更多的细节，推销思路跟县城最开始的情况差不多，针对每个村庄的商店，还是采取先提货后付款的方式，重点在于繁华的镇政府所在地区。
到了车站，俩人坐到不同的班车，一个向南一个向北，都是斗志昂扬。
张小白制定的路线是由远及近，先跑远处，再跑近处。
分片区的时候还是以前习惯，将更大的地区留给自己，尽量让鲍小妹少跑一段路，毕竟只是个小丫头。
对于这样无声的关心，鲍小妹自然明了，没说，可都记在了心里。
一个多小时，张小白在一个乡镇下车，相对来说还算繁华，有一条街卖着各种东西，当然少不了商店。
不管大小，张小白一个不能少，都得进门。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五大三粗浓眉大眼，看起来很豪爽。
张小白走进去说道：“大哥，给我来包玉溪。”
称呼也是有讲究的，在农村，就得叫大哥叫大姐，叫大姨叫婶子。
一叫这些自然拉近了距离，张小白也跟鲍小妹说了这些。
在白县，他抽的是红塔山，可在这，要的是玉溪。
农村人好面子，抽玉溪要得就是这个面儿。
撕开包装，张小白抽出一根递给男人，“大哥，你是这里的老板吧？”
男人接过烟，在鼻子上闻了闻，虽说开商店，可是这么好的烟还是很少抽，对眼前青年印象不知不觉就好了很多。
“什么老板啊，就是个小买卖。”
张小白笑道：“无论是大老板还是小老板，都是老板，哪个大老板不是从小老板做起的？”
这话说的中听，男人哈哈大笑，“听口音，小兄弟是外地人吧？怎么来这里了？”
张小白拿出一张名片递过去，“大哥，我是卖饮料的。”
说完又拿出一瓶饮料，说道：“就是这种，叫畅饮！”
男人接过饮料，皱眉看了看，“上次我去县城的时候见过这种，当时还觉得很奇怪，怎么弄成这样瓶子的？原来是饮料啊！”
张小白笑道：“可不是吗？就是我公司生产的，如今在白县卖的可火了，城里人都爱喝！”
这也是张小白制定的一条销售策略，农村人都有个虚荣心，城里人喜欢喝的自然觉得差不了。
张小白补充道：“大哥，尝一尝！”
男人皱起眉。
张小白笑道：“放心吧大哥，不要钱，如果你觉得好帮着我们卖卖就成。”
男人还是不敢下手。
张小白说道：“大哥，想啥呢？不会觉得我是想害你吧。”
这下男人抹不开面儿了，拧开盖就喝，越喝越上瘾，竟然喝掉大半瓶，抹抹嘴说道：“好喝，真解渴！”
张小白说道：“大哥，怎么样？要不要进点货卖卖？”
男人犹豫了片刻，说道：“大兄弟，不是我不想，只不过这种饮料咱们村里人没听过，我怕卖不动，我这也是小本买卖，可压不起货啊！”
张小白说道：“大哥这个你放心，我们公司为了打开农村市场，特意准备了优惠政策，可以先提货后付款，直到卖完后再回款也不迟！”
男人震惊说道：“还有这好事？”
张小白说道：“好事还在后边呢，如果真卖得好，还可以给你返利。就看大哥能不能卖的多了。”
男人笑道：“那我可得好好给你推销推销！”
张小白又递了一根烟，笑道：“那就谢谢大哥了！”
就这样，抽了两根烟，谈了一场话，做成第一笔买卖。
张小白心知肚明，只要让他们见到利润，肯定用全力卖商品。
跑完这家，张小白跟男人借了一辆自行车，给了三百块钱押金。
蹬着自行车，张小白继续跑市场。
第二百零一章 都不容易
一个乡镇几十个村，光靠双脚可不行，所以才借了辆自行车。这也就是跟男人不熟悉，以后熟悉了得借摩托车，那样更快。
就在张小白和鲍小妹出去跑市场的时候，王成则是打通了于大成的电话。
“头，畅饮现在在白县火了。”
“我知道，最近你们要的货不少，而且都是先打款，真没想到，张小白竟然把白县的市场做的这么好。等他走了，所有的功劳都是你我的了。”
“头，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张小白留在咱们公司，可是为你赚钱的。”
“不需要，他干得越出色，我越有危机感。这件事没得商量！最近他们有什么动向吗？单单凭借这些货，根本达不到一万箱。”
“今天开始，张小白和鲍小妹去农村跑市场了，也不知道他俩咋想的？你说农村就能卖得出去？可都是穷人！”
“去农村？这点我倒是没有考虑过，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我觉得这是在碰运气，他们选择了经济条件相对较好的乡镇去跑，离的还这么远，一天能跑多少？这个办法行不通！”
“嗯，你先观察观察，有什么消息再打电话。”
于大成挂掉电话，王成眯起了眼。
有些话没对于大成说，没有告诉他这俩人竟然要在春节前跑遍所有的乡镇。
晚上七点来钟，张小白和鲍小妹回到家中。
王成熬了一锅的粥，看上去还半生不熟的。
鲍小妹一下子就急了，“你这是干嘛啊？浪费粮食，不会做就别做，等我回来不行吗？”
王成也急了，“我哪知道熬粥这么难？看你俩这么辛苦，也想做点事情，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鲍小妹卷起袖子下厨房，“以后别做了，本来就很累，就想吃点好东西，都被你毁了！”
王成哼了一声，坐到沙发上抽烟。
张小白也跑进厨房帮忙，鲍小妹累了一整天，哪能让她自己忙？
两个人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一个负责做菜一个负责做饭，没多大功夫，一顿丰盛的晚餐做成。
吃过饭，王成非得要刷过刷碗，甚至以死相逼。
张小白笑道：“就让少爷干点吧，不然心不安！”
鲍小妹嘟着嘴说道：“我是怕他刷不干净！”
王成说道：“什么？难道我连刷碗都不会？你过来监督我！”
事实上，王成进了厨房就手忙脚乱了，原以为刷碗刷过很容易，做起来却并非如此。
在鲍小妹的耐心指导下，王成有生之年终于第一次刷了锅碗。收拾了厨房。
然后脸上露出成就感，“怎么样？本少爷厉害吧？”
鲍小妹哼道：“如果我不在这，这些家具明天都不能用。”
回到客厅，三人开会，总结这一天的成绩。
张小白跑了十五个村，跟十家商店达成口头协议，每个商店进货十箱。
尽管有个开门红，可村里也是什么人都有，有的根本就不相信还有这么好的事，还有得以为张小白是骗子。
鲍小妹眉飞色舞的说道：“我跑了十二个村，跟八家商店谈成了，每家要了十箱货。”
王成震惊说道：“你们俩中午休息了吗？”
本来离得就不近，一天都跑了十多个村，这俩人也是够狠的。
张小白说道：“哪有空休息？中午就啃了个面包喝瓶水。白县的村子比较密集，一个挨着一个，每个村也就一两个商店，其实还是挺好跑的。不过这样的话春节之前完不成了，咱们得加快进度，明天坐最早的班车过去，坐最晚的班车回来。”
王成摇头道：“那不行，那时候天都黑了，你一个大男人没事，可小妹是个女孩，万一出了什么危险咋办？”
鲍小妹表示强烈的抗议，“我是女孩怎么了？这叫巾帼不让须眉！再者说了，就我长这样，能有啥危险？”
鲍小妹自嘲的笑了笑。
张小白却说道：“这事是我欠考虑了，小妹，你务必早点回来！这是命令！”
鲍小妹跺脚说道：“哥……”
张小白说道：“就这么定了，如果你不听我的，以后不让你跑市场了，再说了，你得回来给我做饭啊，中午吃不好，晚上还不得吃点好的？”
鲍小妹哦了一声，有些失落，不过没大一会儿，她就又兴奋起来，讲述着今天跑市场的情况。
听从张小白的建议，她也是先套近乎，小嘴很甜，大哥大姐的叫个不停，关系近了之后就说正题，然后提出优惠条件。
女生相比于男生总是容易让人亲近，至少陌生人不会防备着一个小女孩，甚至会生出怜悯之情。
今天鲍小妹就遇见一位婶子，谈得是相当投缘，她闺女也是大学生，然后话题逐渐展开，最后谈成了。
说到这时，张小白笑道：“小妹，我发现你对四五十岁的妇女有着极大的杀伤力啊！”
先有梅姨，后有这位婶子，只是聊了会天就谈成了买卖。
就连张小白都很佩服，可见鲍小妹很有交际能力。
鲍小妹笑道：“可不？那个婶子留还我在她家吃午饭呢，我跟她借了辆自行车就跑了！”
王成忽然叹口气，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可想而知，这俩人都不容易。
跑市场做业务，面对形形色色各种人，哪有那么容易的？只是酸苦自知。
而且他们俩都捡着顺利的说，遇见那些难缠的难听的肯定也不少，都没有说那些挫折委屈。
王成说道：“小妹，不然明天我去村里跑市场吧，你在这边接待客户。”
鲍小妹摇摇头说道：“那可不行，就你这少爷模样，跟村里人打过交道吗？会跟他们谈业务吗？肯定不如我的！影响咱们业绩！”
王成没再多说，他承认小妹说的对，在这方面，他是真不如那俩人。
“那先说好，你得教我做饭做菜！”
鲍小妹笑道：“这个成，不过就看你有没有天赋了？”
王成说道：“本少爷天赋异禀好不好？”
俩人开着玩笑，却发现张小白突然不说话了。
他此刻直勾勾的盯着电视。
电视上演的是一个访谈栏目，嘉宾正是超级新星季军周舟。
第二百零二章 不必在乎我是谁
鲍小妹从沙发上跳下来，光着脚丫搬起小马扎坐到电视前，托着下巴看。
王成惊呼一声，掐掉手中烟，端正姿态聚精会神看电视。
对于俩人的反应，张小白没有理会，默默点燃一根烟，视线落在那个女孩身上。
她，瘦了，尽管脸上施着粉黛，可还是难掩疲倦之色。
她在笑，不过只是那礼貌性的微笑，并不是真的开心。
他还是了解她的。
他突然有些心疼。
几个月前，她曾是自己的女朋友。
如今，包括以后，都将只是路人。
人非草木皆有情。
怎能说忘就忘？
看不到她，整天忙，脑海里都是工作，不会想她。
可如今再见她，那些过往又一一浮现脑海。
超级新星大赛结束之后，冠军裴菲继续上学，鲜有什么消息；亚军穆婉婷正式进军娱乐圈，是公司力捧的新星；季军周舟退学加入一家娱乐公司，只是一直不温不火。
只是燕京电视台的一档访谈节目，主持人娴熟的问着各种问题，不很刁钻但也不是那么平淡，周舟对答如流，一切就像设计好的一般。
聊完之后，是嘉宾表演的时刻。
周舟换了一身衣服，重回舞台。
聚光灯闪耀下的她唱了一首歌曲。
张小白静静的听着。
“我觉得有点累
我想我缺少安慰
我的生活如此乏味
生命像花一样枯萎
……
几次真的想让自己醉
让自己远离那许多恩怨是非
让隐藏已久的渴望随风飞
请你忘了我是谁
……
我想我做得对
我想我不会后悔
不管春风怎样吹
让我先好好爱一回”
歌曲唱完，台上的周舟情难自控，双眼含泪。
再次回到访谈环节，主持人贴心的送上纸巾。
周舟擦着眼泪破涕为笑，“对不起，有些激动了！”
主持人说道：“可以说你是以校园歌手身份出道的，给大众的印象是清纯婉约，真想不到能驾驭得了这种带着沧桑和阅历的歌曲，可不可以这样认为，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周舟神色恢复平静，“活在人世间？谁没有故事？只不过都属于过去了！”
主持人说道：“据说在大学期间你有一个恋人，我们其实很想知道你们分手的真正原因！”
周舟莞尔一笑，“在我还没有参赛之前，我们就和平分手了，至于原因……”
“大概是……造物弄人吧！”
说这话的周舟，有些淡淡的哀伤和惋惜。
随着最后一个问题问完，访谈结束。
鲍小妹赞叹道：“哇！周舟好美啊！”
王成啧啧嘴巴，“最喜欢周舟了，当时我还发短信支持她来着，可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输给了那个穆婉婷。裴菲唱功确实好，我也服，可那个穆婉婷算个什么东西？”
鲍小妹附和道：“就是，当时我们学校都支持周舟。你们说她在大学跟谁谈恋爱了？周舟多好的姑娘，怎么就分手了呢？”
王成说道：“肯定是那男的瞎眼了呗，不知道珍惜别人。”
鲍小妹笑道：“哥，你说……”
当鲍小妹视看向张小白时，再也说不出话。
只见他抹了抹眼角，缓缓站起身，呆呆走进卧室。
那个背影有些落寞。
鲍小妹轻声问道：“哥，你怎么了？”
王成什么都没瞧见，笑道：“能怎么？小白兄肯定……”
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王成惊呼一声，“小白？张小白？”
然后王成就拉起鲍小妹跑卧室。
匆忙打开电脑搜索视频，找了好一阵终于找到了那个采访周舟前男友的视频。
两个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画面里的男生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身边的张小白。
很久之后，王成喃喃说道：“原来真是他啊，总感觉哪里见过他，可就是想不起来。”
鲍小妹红着眼睛说道：“我哥到底跟周舟是怎么回事？”
王成茫然的摇摇头，他可不敢再信口雌黄了。
视频里，那个男生说周舟只是他的前女友，还说她是个好女孩。
可这些画面落在鲍小妹眼里时，总觉得他说这话时是那么的悲伤和委屈。
鲍小妹哭泣道：“以后我再也不喜欢周舟了！”
说完就跑了出去。
张小白躺在床上，头枕着双臂，叼着一根烟。
他使劲摇摇头，想要将那个身影晃掉，可还是做不到。
其实忘记一个人，真的不容易。
闭上眼，又睁开，站起身，又躺下。
如此循环又反复。
最后，张小白走到窗口，打开窗子，呐喊着。
他想让她随着呐喊声钻出自己的脑海里。
敲门声响起，张小白知道是谁，说了声进。
鲍小妹捏着衣角怯生生的走了进来。
张小白说道：“你能帮我保密吗？”
鲍小妹使劲点点头。
此时的张小白，需要的是倾诉，需要一个倾听者。
他点上一根烟，开始说着那些过往。
……
最后，鲍小妹攥紧小拳头，“哥，我能不帮你保密吗？”
张小白说道：“可以，那以后你再不是我妹！”
鲍小妹不忍的问道：“她都这么对你了，你为什么还对她这么好？”
张小白认真说道：“因为她对我好过！”
鲍小妹喊道：“你就是个大白痴！大笨蛋！”
喊完这话，她摔门而出。
张小白却傻眼了，完全没有想到她反应会这么激烈。
……
……
燕京一处高档住宅内。
周舟坐在沙发上，一手握着红酒杯，一手拿着香烟。
她喝口酒，吸几口烟。
红指甲红酒杯红嘴唇，再配上白烟。
自从来到燕京，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学会了吸烟，也喜欢上了红酒。
掐掉烟，站起身，她在大客厅里翩翩起舞，忘情而又陶醉。
不知道跳的什么，只是自由发挥，却是很好看。
或许累了，她重新坐到沙发上，眼睛盯着茶几上的情侣表。
周舟戴上小的那块，仔细端量了一番，嘴角微微翘起，很是满意的样子。
然后她又看向那一块。
看着看着，她轻声哽咽起来。
“小白，你知道吗？我好想你！”
“小白，这条路真得好难走，我要撑不下去了！你在我身边该多好啊！”
“小白，你在哪啊？为什么不要这块表？”
“小白……”
第二百零三章 是条龙
有人曾经说过，既然选择了一条路，就别回头了。
可是，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不回头？
即便看看想想，也是回头。
周舟做不到。
张小白同样做不到。
看过了，想过了，路还在前方，还得勇往直前。
日子照旧。
还是原来的计划，张小白和鲍小妹跑农村市场，王成在家接待客户。
幸亏有王成提醒，张小白才注意到了一个问题，即便鲍小妹再能干，还只是个小姑娘。
回去晚了，容易出危险的。
所以张小白给她下了死命令，必须天黑之前坐上回县城的班车。
可是这样一来，进度肯定相对慢了些。
怎么办？用自己的勤快补上。
鲍小妹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只能争取早去早回。
俩人早上一起出发，坐最早那趟班车去各自负责的区域，然后马不停蹄的推销。
冬季，即便偏南部地区，依然很冷，尤其是早上和晚上。
穿着布鞋的张小白下了班车，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一家商店。
在每个镇，他都设立一个大本营，首先来到这里，然后借自行车去别的村。
这个镇子叫平安镇，是全县最大的镇，有六十个村子，今天是第三天，一定要跑完。
来过两次，跟这里的老板处的很融洽，只是简单寒暄了一番骑上自行车就走，当然没有忘记交押金，毕竟还不算太熟悉。
骑着骑着，张小白猛然来了个急刹车甩尾，路边一户人家门口聚了不少人，喜气洋洋的贴着喜字。
张小白灵机一动，掉头返回商店。
老板是位五十来岁的黝黑男人，“咋回来啦？”
张小白说道：“叔，村里是不是有结婚的？”
男人笑道：“对啊！说起来跟我还算亲戚，你咋知道的？”
张小白神秘说道：“叔，帮我个忙咋样？”
……
不一会儿，男人让老伴儿看店，独自走了出去，来到结婚那家。
说了一会儿喜庆话，男人笑道：“嫂子啊，大侄子过几天就办事了，白酒饮料的都预备好了没？”
妇女说道：“还没呢，这不没腾出空呢吗，大兄弟你放心，烟酒饮料啥的都从你那买。”
男人从兜里掏出一瓶饮料，笑道：“嫂子，你尝尝这饮料咋样？现在城里人都喜欢喝这个！”
妇女拧开盖子喝了口，啧巴啧巴嘴，“我这也喝不出啥来啊，不过倒是没听说过这个牌子。”
男人笑道：“这是新牌子，在城里卖的可火了，要不结婚就用这个饮料？”
妇女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村里人都不知道，会不会显得咱们没面子？”
男人说道：“哪能呢？我给你推荐的还能差？最主要的是，这饮料厂家的业务员正在我家商店，如果你定的话，可以找他说说情，咱们便宜点要货。”
一听说便宜，妇女咧开了嘴，“那敢情好，咱们去找找他？”
俩人来到商店，张小白正坐在小凳子上抽烟。
一出双簧正式上演，男人帮着女人跟张小白讨价还价，张小白先是不愿意，后来很不情愿的答应给个出厂价，两块钱一瓶批发给妇女，妇女当场定了十箱饮料。
这个单子，张小白把自己的提成都给了老板，一点钱都没赚。
不要紧，现在这个阶段要的不是赚钱，而是口碑和市场占有率。
村里结婚相当热闹，亲朋好友几乎大半个村子都来贺喜，一旦喝出好来，以后肯定卖得好。
谈妥之后，张小白冲男人使了个眼色，骑着自行车走了。
任务艰巨，张小白骑得飞快，跑完一家又一家，没有片刻停歇。
时至中午，张小白已经跑完十个村，从最后一家商店买了一瓶水，一个面包，一个火腿肠。停在路边的小树林吃了起来。
树上没有叶，只有光秃秃的枝丫和几只麻雀。
坐在木桩上，张小白啃几口面包喝一口水，直到最后才把火腿肠吃掉。
最好的都留到最好，或许这就叫先苦后甜。
吃完后，张小白点燃一根烟，抽完再出发。
路边突然驶来一辆奔驰，张小白微微挑眉，在这种地方竟然遇见这样好车，也是难得。
没想到，奔驰车竟然停了下来，司机下车后走向张小白。
是个三十多岁的魁梧男子，看上去精壮结实，边走边从兜里掏出烟，“兄弟，借个火呗？”
张小白拿出打火机递过去。
男子点燃深吸一口，问道：“做业务的吧？”
张小白笑了笑，点头说道：“卖饮料的。”
男子看了一眼地上的面包袋子，“真不容易，就在这里吃点这些，挺辛苦啊！”
张小白说道：“做什么都不容易，没有现在的苦，哪有以后的甜？”
男人挑起大拇指，“有道理！你去哪？我拉你一程？”
张小白说道：“不用，我就去前边的村子，马上就走了！”
男子扔掉烟，说道：“成，希望有机会再见面！”
说完男子转身走出去，张小白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眼睛依然死死盯着那个背影。
大奔上没有点烟器？张小白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所以始终对这名男子保持警惕之心。
直到车开走，张小白才蹬上自行车。
奔驰车内，司机嘴角翘起，笑道：“这小伙子挺机警啊！看那意思随时准备向我出手。”
后座上，一位抽着小熊猫的男人说道：“废话，你这么蹩脚的搭讪，他当然得谨慎了！早就跟你说过，这个张小白可不是一般人，而且据说还挺能打！”
司机笑道：“再能打，能打得过我？”
男人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让你俩切磋切磋，不过你得让他一只手！”
司机忽然认真说道：“您真决定了？”
男人扔掉烟，闭上眼睛说道：“再观察观察！我对杜飞那个废物早就忍无可忍了。”
司机说道：“那他可真是一步登天，平步青云了！”
男人说道：“是条龙，本来就应该在天上！”
跑完另外十个村，六点之前张小白回到那家商店，还回自行车，然后在路边等车。
坐上车之后，天色已暗。
夜空中忽然燃气烟花，又传来炮竹声。
不知不觉，小年竟然到了。
第二百零四章 过年
没有亲人的年，对于张小白来讲，跟平常没有任何差别。
张小白听着车窗外的爆竹声，缓缓闭上眼睛，然后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思绪在夜空飘荡，回到了那个小山村。
坐落在半山腰的那个家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一张小方桌上，摆着四个菜，两碗饭，一壶酒。
油炸花生米，醋溜白菜，红烧鱼，炖肉。
老人蜷着腿叼着烟袋锅子，嘬一口烟，慈祥的目光看着张小白。
张小白直勾勾的盯着“丰盛”的菜，舔了舔嘴唇咽了下喉咙，下筷如飞，还不忘啧巴一口酒。
见到这种情景，慈祥的老人乐开了花。
喝完酒，张小白端起大米饭，夹两块肉和在米饭里，埋着头开始往嘴里扒拉，就感觉没怎么嚼直接咽进肚子，直到舔干净最后一粒米，这才抬头冲着老人咧嘴一笑，那嘴边都是油。
然后老人一个烟袋锅子打在他脑门上，“让你慢点吃，就是没记性！”
张小白就赶忙凑过去给老人捏肩捶背。
老人便开始絮叨起来，“小白啊，都老大不小的了，赶紧成个家吧，咱俩还是冷清了些，等你有了媳妇儿，再有了孩子，咱家就热闹啦……”
那时候的张小白，才上高中而已。
司机的一声吆喝声打断了张小白的思绪。
睁开眼，已经到了白县。
张小白抹了一把脸，下车回家。
……
……
回到家，鲍小妹正在厨房忙活，王成打着下手，俩人都没让张小白进厨房。
过了会儿，一顿丰盛的晚餐上桌，还有一瓶酒。
就连王成也端起了酒杯，三人碰杯喊道，“小年快乐！”
喝过酒，吃过饭，也算过个小年。
张小白走进卧室，就再也没出来。
他心情有些不好。
他想姥姥了！
腊月二十七，终于跑完白县所有的村庄，一个都没落下。
也到了放假的时候。
当天下午，王成说了句明年见，踏上了回家的汽车。
在车上，王成给于大成打了电话，说张小白和鲍小妹居然跑完了所有村庄，而且打开了不少新渠道。于大成只是停顿了一下，说过完年在收拾这俩二货。
鲍小妹盛情邀请张小白回她家过年，甚至说你要不去我也不回去了。
不过张小白还是没答应，倒是没来硬的，口苦婆心劝说一番，然后送小妹去车站。
坐上班车的时候，鲍小妹推开窗子，泪流满脸挥手告别。
张小白从菜市场买了足够的菜，一个人过年，也不能亏待自己。
这两天过得很充实，张小白每天早起跑步，做饭看电视，然后看书玩电脑，偶尔也去外边转转。
如今的年味越来越不足。
还好有孩童的欢笑声，家家户户的炮竹声，再有就是电视里的声音，才能感受出过年的味道。
大年三十，张小白捏了饺子，喝了半瓶酒，吃了花生米火腿肠，这就是年夜饭了。
看了会儿春晚，有趣无趣也就是感受一下过年，然后就坐到电脑前。
王成一走，电脑就属于他一个人了。
张小白登录qq，老二老三的头像闪烁着，点开一看，相同的消息。
“老大，过年好！”
张小白叼上一根烟，笑眯眯的开始敲击键盘，如今打字也是飞快。
不聊工作，不聊烦恼，不聊忧愁。
聊的就是一些鸡毛蒜皮扯淡的事。
程风说最近又泡上一个妞，皮肤可白可嫩模样可俊俏了；田野说现在太缺觉了，每天都是睡不醒的样子，张小白说上学那会儿你也是这样子啊。
然后又聊到学校，聊到以前的生活，聊到那时候的牛逼和龌龊兴奋与失落。
张小白叼着一根烟的问他俩正在干嘛，俩兄弟都说在抽烟。
哥仨一阵笑哈哈。
然后张小白让他们少抽点，那哥俩也让老大少抽点，只不过谁都不听，还是一根接着一根。
聊了一阵，张小白猛然一惊，突然发现老四的头像闪烁了。程风也是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回事，田野告诉他们实情，原来他把这个号码给了刘洁。
刘洁先拜了年，然后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老四减了两年刑。
哥仨那叫一个高兴。
程风提议，各自拿一瓶酒吹了为老四庆祝。
然后这哥仨竟然真在电脑前喝了一瓶酒。
到了凌晨十二点，哥们相互再次拜年，初一才是拜年的正日子，随后那哥俩就下线了。
张小白正准备下，一个好友申请传了过来，看了一下名字，张小白抚了一下额头，真是造了孽了。
是个女生头像，名字叫小黑的师姐。
还用问是谁吗？
张小白通过申请，首先说了句，“师姐，新年快乐！”
“臭小黑，坏小黑，笨小黑，是不是忘了师姐了？”
“师姐，大过年的能不能别骂我了？”
“好吧好吧，祝我们家小黑新年快乐！”
“师姐，说句实话，看到你上边说的话，我总感觉自己是条狗。”
“你过得怎样？”
“托师姐的福，吃得好睡得好。”
……
……
一说上就没完没了了。
最后张小白实在挺不住了，说以后有的是机会聊天，这才结束聊天。
又要睡觉的时候，又有一个好友申请。还是个女生头像，名字叫飘零的落***伤感的名字。
张小白通过后问道：“你是谁？”
“你不会知道我是谁的。”
“你认识我？”
“小白，我怎能不认识你？”
一开始张小白以为是刘洁的恶作剧，可看说话的风格根本不像，然后突然想到了周舟，难道是她？
“你到底是谁？”
“别问了，我不会说的，你现在还好吗？”
“我好不好跟你有关系？”张小白认定是周舟。
对方沉默了片刻，回到“是的，从来就没有关系！”
张小白否定了那个猜测，不像周舟的语气。
“对不起，看来是误会了，我把你当成另外一个人了。”
“周舟吗？放心，我不是她！你只要告诉我，你现在过得好不好就成！”
“我很好，真的很好！”
“嗯，那就好，我也很好，我下了。”
不等张小白再说什么，那个头像忽然变成灰色，竟然真的下线了。
第二百零五章 年度总结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那个人仿佛就是为两件事而来，问张小白过得好不好，再告诉他自己过得很好。
张小白不知道她是谁，也不想知道。
过了十二点就是初一，阴历正月初一。
张小白是个传统的人，习惯把这一天看成新一年的开始。
二零零零过去了，需要思考和总结的太多。
是时候想一下了。
躺在床上，张小白没有睡觉，闭上眼睛想着这一年发生的事情。
那一幕幕就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上演着。
接到了周舟的电话，她说了分手，然后就真的分手了，她参加了超新星大赛，然后成了明星。
三小节出现了巨大危机，徐明利以及三个妇女来了一个连环计。
高达拿了五万块钱，信誓旦旦的说如果不收下这个钱就没把他当朋友。
刘洁在教室的角落里迷茫而无助的看着什么，随后哀嚎痛哭。
老四喝了五杯酒说了五句话，揣着三把刀杀了徐明利，被判了二十年。
秦朗在练拳，把他的脸打成猪头，连他的妈妈都认不出。
这些画面属于这一年的上半场。
张小白现在想想，最关键的在于第一件事情，是周舟乱了自己的方寸，失去了理性判断的能力。
用了一整夜的时间，转遍了俩人走过的路，就以为会忘记她。
只不过是自己骗自己而已，心还是乱了。
正因为这件事发生，接下来的事情才会让中了圈套。
所以过去这一年，最大的教训，应该是无论遇见什么事情，都不应该慌乱不能失去理智。
遇好事不骄，遇坏事不燥，踏踏实实认认真真走下去，才能走出一条大道。
这是经验教训。
这一幕幕演完，到了下半场，进入社会来到白长市。
面试的时候遇见了于大成，一番激昂的演讲打动了那个总公司的领导。
如今想想，可能正是因为当时对于大成说的那番话才得罪了他，进而成了敌对关系。
张小白根本没想过妥协，他有着自己的人生规划，这第一份工作最重要的是锻炼自己的能力，没把它当成一生的饭碗。
只要能力有了，还愁没口饭吃？
再者说，于大成为人小肚鸡肠阴险狡诈，低下头跟他求饶？张小白做不到。
过年前夕，算了算卖出六千箱饮料，过完年到十五还有一段旺季，再出四千箱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的话，于大成肯定还会想办法，得有个提防。
想完这些，脑海里出现了陆明，这个一见如故觉得很投缘很可能成为朋友的人，随着大会上说的那番话，形象几乎崩塌。
或许他是识时务，或许是审时度势，总之在张小白看来，他的脊梁骨已经弯了。
而这一样一个人，张小白不会当成朋友。至于以后如何相处，那就顺其自然了。
从这件事中还可以总结出一点，不要动不动跟人掏心掏肺，经过一些事才能看清一个人。
随后又想到了鲍小妹，想到她则是会心一笑。
她身上那股子近似于固执的坚持，永远不服输的精神，还有那时刻朝气蓬勃的姿态，就连张小白都觉得应该好好学习学习。
在张小白的心里，鲍小妹是妹妹，也是朋友，值得好好珍惜。
然后王成的形象突然跳了进来，张小白微微皱起眉头。
即便相处了几个月，张小白都觉得不了解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玩世不恭啥都不在乎，还有些孩子气有时候表现的很幼稚天真，可实际上，张小白觉得他的城府极深，深不可测的那种。
不过还好，这些日子尽量帮着自己，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对于这样一个看不清的人，只能掏出一半真心，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对不说，把他当成半个朋友来看待。
最后出现在张小白脑海的是邹一凡，文质彬彬温文尔雅，这个人虽然在云波诡异的官场，却流露着一种淡淡的书生气质。
二十多岁就成了一把手的秘书，政治前途可以说一片坦荡，如果能跟他结交，以后在这片土上混的话，那就相当顺利了。
有些事不得不想，在社会混，能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资源，而最主要的就是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
为人处世，人情事故，织的就是一张网，一张人脉关系的大网。
……
想着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生物钟准时将张小白叫醒，新年的第一个白天正式来临。
张小白还是起床跑步，吃饭看电视。
初一是拜年的日子，他没有向谁拜年，也没人跟他拜年。这一天就这么简单渡过。
初二，班车正常运行，张小白开始工作。又去了那些村子，研究调查市场。
一直到初五，张小白都在工作。
晚上到家的时候，不料鲍小妹已经回来，拿来不少吃的。
鲍小妹噘着嘴说道：“哥，你又工作去了吧？”
张小白则是不满的说道：“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规定初七上班，可是业务员相对自由，又是山高皇帝远，一般情况下都是过完十五才正式上班。
俩人各问一句话，都表达了各自的关心。
鲍小妹已经做好了饭菜，又摆上了从家里拿来的好吃的，晚餐相当丰盛。
俩人正准备吃饭，王成突然赶来回来，进门就嚷嚷着饿。
鲍小妹皱眉问道：“王哥，怎么不多待几天？”
王成叹口气说道：“小妹，好几天不吃你做的菜，我是真想了。”
然后他笑嘻嘻的从包里拿出一瓶酒茅台酒，“怎么样？够意思吧！”
鲍小妹震惊的问道：“你不会是偷得吧？”
王成不满道：“闭上你的乌鸦嘴，早就跟你们说过，本少爷名副其实的富二代！从家里顺的！”
鲍小妹说道：“还说不是偷的！”
王成急切的洗了洗手，坐到餐桌前。
三人吃了很多菜，喝了一瓶酒。
鲍小妹收拾完之后，说道：“今天我去梅姨那了，他让我们明晚去他家吃饭！”
张小白点点头。
王成对于蹭饭更没有意见。
第二百零六章 突如其来
鲍小妹回来之后，一看到张小白没在就想到他肯定出去工作了，自己也不能闲着，就去了县城的几家超市商店转转，到了梅姨那里，盛情邀请她明晚吃饭。
不过梅姨只邀请了她一人，鲍小妹可不忍心丢下张小白，如今王成回来了，让这个少爷在家吃冷饭也是不合适。
这才叫着俩人一起去。
没过正月都算过年，大过年的去别人家吃饭总不能空着手，鲍小妹去超市买了一些点心和水果，四点来钟仨人就去了梅姨家。
邹一凡正好也在，三个男生在一起聊天，鲍小妹则是直奔厨房，有她在不会让梅姨干活。
邹一凡看着厨房里围着围裙的鲍小妹，笑着说道：“小妹是真能干，现在的大学生有几个这么勤快的？我妈都说了，小妹的手艺不知道比她强多了。”
张小白笑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也都是被生活逼出来的。”
俨然一副兄长的姿态，别人夸奖妹妹，自己不能夸。
王成撇撇嘴反驳道：“穷人家也出不了几个小妹这样的人啊？”
三人说话，里边的鲍小妹似乎听到什么风声，探出头问道：“说我什么坏话呢？”
邹一凡柔声说道：“都在夸奖你呢！”
鲍小妹笑道：“那还差不多！”
五点多钟，一桌子饭菜做好，众人围坐。
有鸡有鱼，有荤有素，有凉有热。
梅姨取来一瓶红酒，鲍小妹赶紧满上两杯，自己一杯她一杯。
三个男人喝的白酒，中档低度酒。
梅姨笑道：“看好了啊，这可都是小妹做的，都多吃点！”
说着就夹了一块肉放在鲍小妹的碗里，“闺女吃点肉，看你瘦的！”
鲍小妹笑道：“梅姨，我这么矮再胖点还能看啊？”
梅姨噘嘴道：“那也得多吃点，说不定这个头还能窜一窜呢！”
邹一凡夹了一口菜，挑起大拇指赞叹道：“小妹，就你这手艺，不输我们那的大师傅。”
鲍小妹羞赧说道：“我哪能跟人家比？”
边吃边喝边聊。
有女人在场，三个男人很少有说话的机会。
梅姨不停的和鲍小妹聊着家常，从电视剧聊到春晚，从节目又聊到歌曲，然后又说到歌星。
也是怪了，梅姨熟悉的那些老牌歌手，鲍小妹也是应付自如。
张小白很奇怪一件事，小妹的交际能力是真强，无论跟谁都能说上话，而且话题不断，聊任何话题都能接得住。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鲍小妹又开始收拾，梅姨去帮忙。
三个男人看了会儿电视，邹一凡突然说道：“小白，有件事想跟你单独聊聊！”
然后两个男人就走了出去，王成皱了一下眉头继续看节目。
夜空星光璀璨，城市灯火通明，一片祥和之气。
邹一凡递给张小白一根烟，自己也点着吸了一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起。
张小白说道：“邹哥，有话直说就是。”
邹一凡安静的看着张小白，说道：“我喜欢小妹！”
喝了点酒，邹一凡的脸色有些红润，只是没有一点醉态，这话显然不是酒话。
张小白并没有大感意外，问道：“哪种喜欢？”
喜欢有很多种，有一见倾心的爱慕，有相处之后的欣赏，还有日久生情的爱恋，也有朋友似的喜欢。
邹一凡想了想，说道：“不是朋友那种的欣赏，而是男女之间的情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喜欢她，跟她在一起，我感觉很踏实很舒服！”
邹一凡看着夜空，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再说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张小白听着这个答案，看着这个画面，很满意眼前这个人。
在他心里，鲍小妹就是妹妹，如果换做一个不着调的人说这些话，恐怕一拳头砸过去了。
邹一凡收回视线，继续说道：“小白，能看得出来，小妹对你很尊敬，视你为兄长，所以我才会跟你说这些。但我绝对不是想要你帮我或是怎样，只是想让你知道。”
“这件事你可以跟她说，也可以不说，接下来就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了，我希望能够打动她！”
张小白沉默了片刻，问道：“梅姨知道吗？”
邹一凡说道：“知道，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对于婚姻的事情，我必须得征求她的意见，这是孝心！我妈很支持我的！”
张小白认真说道：“邹哥，虽然相处时间不长，我对你的印象不差，你追求小妹，我不会介意。至于能不能成，就像你说的，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只想说，如果真成了，你敢对小妹不好，我这个做哥哥的饶不了你！”
邹一凡轻声说道：“放心！这么好的姑娘，我会珍惜一辈子的！”
谈到这里，俩人回屋。
鲍小妹和梅姨嗑着瓜子看电视剧，有说有笑。
王成像一个委屈的孩子坐在沙发角落里，迷茫的盯着电视，怎么都看不出好笑来。
张小白笑道：“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仨人跟梅姨告别，走回家里。
关上门，王成问道：“邹一凡跟你说什么了？”
张小白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鲍小妹，“小妹，有件事跟你说。”
这件事不能瞒她，得让她有个思想准备，尽管跑业务小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可不知道她对于感情的事情怎么看。
鲍小妹一看张小白的表情有些严肃，搬着小马扎坐下，做出仔细聆听的姿态。
张小白点燃一根烟，说道：“小妹，刚才邹一凡跟我说了件事。”
鲍小妹问道：“什么事？”
这话确实不好开口，张小白挣扎了一会儿，说道：“他说他喜欢你！”
鲍小妹似乎没听清，“啊”了一声。
王成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立即说道：“我反对！”
张小白瞥了他一眼，“这里轮得着你反对？”
王成气呼呼的说都：“怎么就轮不到我了？我还是小妹的哥呢！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的？我早就看他的眼神不对了，色眯眯的盯着小妹看。总之我就是不同意！”
张小白说道：“一边凉快去！”
王成背起手在客厅转圈玩。
鲍小妹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低着头捏着衣角，就像第一次见张小白时的模样。
第二百零七章 紧张
喜欢，这种事。
说不清，道不明，不知所因，不知所以。
邹一凡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小妹，跟她在一起很舒服很踏实。
张小白很满意这个说辞，能说的清的大概不叫喜欢了。
看着这个朝夕相处的女孩，本来就红的脸色增添了异样的红润，厚重的眼镜里边紧紧锁着眉头。
她似乎在费解，又像是凝思。
坦白讲，这个女孩不漂亮，甚至在大众眼里有些丑。
可这又能怎样？
容颜再美，总有凋谢的一天，能撑起一辈子的是自身的品质学识信仰以及气质。
女人不是花，花谢还会再开，人老珠黄时，打多少针也掩盖不住岁月的侵蚀。
张小白了解鲍小妹，她是一个一直笑着奔跑的女孩，她的身上有一种永远不服输的精神。
不过这只是对待工作的态度，可是对待感情，对待这突如其来的告白。
她会怎么做？
其实张小白很欣慰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小妹这么好，应该有人喜欢才对。
张小白还是继续等待，没有打扰她的思绪。
王成绕着客厅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偶尔看一眼鲍小妹，摇摇头叹口气。
良久之后，鲍小妹终于抬起头，伸手抬了抬眼镜，深呼一口气。
“哥，我出去一趟！”
张小白没说什么，自然知道她肯定去找邹一凡，但是说什么可就不想而知了。
王成仿佛明知故问，“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鲍小妹站起身，说道：“我去找邹哥！”
王成伸出双臂拦住她，正色说道：“小妹，我想你是误会了！邹一凡是什么人？是县高官的大秘书，是未来的政治新星，还是一个大帅哥。人家要人有人要地位有地位要钱还有钱，可你有什么？”
“小妹，咱们是自家人我就直说了，你长的什么样心里不清楚吗？你觉得他能看上你？这些日子你们经常在一起，吃了你几顿饭就对你产生了些好感，这不叫喜欢，他就是在玩弄你的感情，你可千万不能上当！”
鲍小妹呆呆的站在原地，眼中噙着泪水。
别人说她丑她不介意，可自己一向看作哥哥的亲人竟然这样说自己，伤心也寒心。
张小白冷着脸走过去，“王成，我真他吗看不起你！”
直到这个时候，王成才知道慌乱之中口不择言，缓缓低下头仿佛失去力气一般垂下手臂。
“小妹，我真不是那意思！”
鲍小妹咧嘴一笑，从他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之时，王成的心里骤然一空，仿佛失去了什么。
听见关门声，王成茫然的掏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一口，“小白，你相信吗？我真不是那个意思的！”
张小白冷哼一声，“不管什么意思，那些话不应该出自你口！”
王成哑口无言。
是的，话说了就是说了，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哪需要找什么理由？
在这种时刻，任何理由都是借口。
张小白突然说道：“你喜欢小妹！”
王成猛然抬起头，说道：“我？喜欢鲍小妹？你又没有搞错？”
张小白脸色不变，“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王成皱眉道：“我有紧张吗？我哪里紧张了？神经病！”
说话间，王成转身走进卧室，伸腿勾上门。
关上门，王成那副轻蔑的神情立刻不见，露出一副颓然之色。
躺在床上，抽着烟，他的脑海里都是那个女孩的身影，怎么都挥之不去。
喜欢她？可能吗？
就连王成自己都不相信。
可是为什么会那么紧张？
也说不清楚！
吃饭的时候，王成已经注意到邹一凡，他看小妹的眼神是那么的柔和。
当时他就很气愤，所以那顿饭吃的并不好，即便是小妹做得菜也没有吃饱。
当邹一凡把张小白叫出去，王成隐隐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回来后就急切的问他。
果然被他猜中，原来邹一凡真的喜欢小妹。
这个臭丫头竟然有人喜欢，而且还是一个极其优秀的男人。
王成觉得不合情理，所以才说了那番话。
在他的潜意识里，压根就没有把邹一凡当成好人。
或者直到一个竞争对手的出现，才会明白她的好以及她的重要性。
抽完一根烟，王成又走了出去，他的脑子非常乱。
“你说小妹去找邹一凡说什么？”
张小白看着电视摇摇头。
王成又说道：“她会不会答应邹一凡？”
张小白这次都没有摇头。
王成也不在乎，说道：“小妹是不是生我气了？回来后我得好好跟她解释解释。”
……
……
他就像得了精神病似的自言自语叨咕个没完没了。
张小白始终都没有搭理他
等待得时间终于过去，实际上两个人再用着不同方式做着同一件事情，等她回来。
门被打开，鲍小妹跑跳着回来，脸色如常似乎还有点小兴奋。
看着鲍小妹这种表情，王成的脸都绿了，很显然是桃花泛滥的征兆。
“你俩咋还没睡？”
张小白问道：“怎样了？”
王成低着头不敢看她，只是耳朵已经竖了起来，他无比期待着答案。
鲍小妹换上鞋坐到沙发上，蜷起腿磕着瓜子。
“没怎样，我跟邹哥说了，谢谢他喜欢我，不过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不能耽误他功夫！”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
鲍小妹说得很轻松，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磕着瓜子，就仿佛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可事实上，那些话并不好说出口。
对于感情的事情，鲍小妹就像个白痴，从来都没有经历过。
突然之间有人说喜欢她，而且那个人并不讨厌，甚至还有点小喜欢，该怎么办？
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鲍小妹决定放弃。
理由说不清，或许还是不太喜欢吧？
王成的嘴角翘了起来，可还是不敢抬头。
鲍小妹瞥了他一眼，“少爷，你傻站着干啥呢？”
王成忽然一惊，挠了挠鼻梁，晃着胳膊走起来，“这不锻炼呢吗，本少爷从今以后得锻炼身体了！”
鲍小妹捂嘴而笑。
王成讪讪一笑。
也不知谁傻！
第二百零八章 阴谋
鲍小妹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人生第一次被告白，有点小激动，也有些小欢喜。
被人喜欢就是这种感觉吗？
穿上拖鞋迈着小碎步，鲍小妹打开窗子，冷空气袭来，让她的脑子清醒了些。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再去想了吧！
这是鲍小妹告诉自己的话。
无论昨天经历过什么，太阳都会升起，新的一天也是新的开始。
张小白和鲍小妹去乡下跑市场，王成在家接电话，还是原来的分工。
经过四天，俩人终于摸清了销售情况。
俗话说得好，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是好东西不愁卖不出去。
这些日子以后，畅饮饮料成功打入白县市场，包括城里和农村，反响相当不错。
一半以上的商店早已销售一空，一直等待业务员过来进货，其余的也所剩无几。
这天晚上，张小白和鲍小妹统计数量。
公司有规定，少于一百箱根本不给发货，必定要考虑运输成本的问题。
鲍小妹低着头写着，一直笑得合不拢嘴，“哥，这次回款已经全部收完，正月十五的时候再走一波，一万箱的任务很可能完成啊！”
年前有三百多家商店要了货，每家进了十箱，这就是三千箱，只不过当时没有回款。加上县城卖的，共计卖出六千多箱。
这一次那三百家商店又要了货，加在一起可就是九千多箱了，距离目标很近。
正月十五也是一个销售高峰期，到那个时候所有的货物应该都能回款。
没得到回应，鲍小妹抬眼看去，只见张小白安静的抽着烟，若有所思的样子。
本来是好事，他怎么会这样？
鲍小妹轻声说道：“哥，你怎么了？”
事实上今天回来，她就发觉张小白有些不对，不是情绪不好只是相对平静沉默，仿佛有什么心事。
张小白终于有所察觉，“没什么！”
确实发生了大事，很大很大的事，甚至足以改变他一生的命运，只不过现在不能说。
张小白笑了笑，说道：“小妹，明天你去家乐福超市一趟，看看那边还需不要进货，我一早就打电话订！”
鲍小妹笑道：“得嘞，我估计师哥那边也得进货，即便不需要我也得让他进，一万箱的任务咱们必须得完成。”
张小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哪有这样做业务的？还强迫人家买东西。
其实张小白明白，小妹做这些都是为了他，当时开会的时候大话已经说出去了，这个事必须得做到。
让他们看看，让所有人看看，白县的张小白和鲍小妹是传奇。
第二天，俩人没有去乡下，张小白打电话给公司。
接电话的是办公室主任，他说于总不在，张小白说明了情况，进三千多箱货，越快越好。
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办公室主任说现在货物紧俏，本来就没给白县准备那么多，只能等了，又没给等待的期限。
张小白没有愤怒也没有争辩，很快挂掉电话。
尽管意料之外，可也是情理之中，于大成终于出手了。
张小白将事情简单一说，鲍小妹当时就急了，穿上鞋就要去白长市找他们评理去。
张小白拦住了她，“于大成既然这么做了，肯定准备了说辞，咱们去也没用，何况这些货都是后付款，咱们的道理说不出去！”
鲍小妹说道：“可这个优惠政策也是于大成之前答应的，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张小白无奈说道：“所以于大成并不是要咱们先交钱，而是说没有货，这一招玩的可是很阴险。”
鲍小妹气呼呼道：“我就不信了，他于大成就能一手遮天？总公司还没人管得了他了？不行咱们去那边告他的状！”
张小白摇摇头，心想小妹还是有些幼稚啊。能干会干肯干，可这都是干工作，至于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不懂也不会。
王成忽然说道：“小妹，如果你是总公司的人，你是相信一直给公司创造利润的分公司经理，还是相信两个初出茅庐的业务员？”
鲍小妹想了想，却没有话语反驳。
王成说得在理，高高在上的总公司的人们不知道白县的情况，不知道他俩人是怎样辛辛苦苦跑市场跑业务换来如今的业绩。
换句话说，白县的市场做好了，在总公司那里，是于大成的功劳。
而出了问题，是要业务员背黑锅的，这就是做领导的好处。
王成认真说道：“退一万步讲，就算总公司的人相信你俩，认可你们的努力和成绩，他们就宁愿得罪一个白长市的总经理了？是白县大还是白长市大？谁卖的更多谁能为公司创造更多的利润？”
“总公司要的不是好人和坏人，看得不是阴谋和诡计，而是谁能为公司创造更多价值，他才会用谁！”
张小白拍拍手，挑起大拇指，说道：“少爷说得对，这就是现实情况，所以无论咱俩怎么努力，在总公司那边都没有话语权的！”
鲍小妹气的脸都绿了，尽管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不公，太不公！
张小白笑道：“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公平？只要有利益上的纠缠，就有各种各样的看不惯，学会适应吧！”
鲍小妹垂下头，无力的说道：“那咱们该怎么办？如今人家要货咱们给不了，还怎么卖得出去，而且白县的市场这样做下去也会完蛋的！”
一条船正加足马力向前开，突然之间没油了，还能怎么办？
张小白想了想，说道：“借货！”
稍微一提点，鲍小妹和王成眼睛都是一亮。
张小白问道：“少爷，怎么着你在公司也干了一年半了，有几个好朋友没？要点货啊！”
既然于大成不卖给白县，可总要卖给其他地方吧？而且很多地区都有针对大客户先提货后付款的政策，只要申请一下就可以了。
最主要的是必须得是好朋友，不能让于大成发现。
于大成紧皱眉头，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走了好几圈站在两人面前。
他双手一摊，苦笑道：“没有，一个都没有！”
第二百零九章 诡计
一个总经理要整一个业务员，明的暗的有一万个办法。
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是国情。
张小白倒是想出一条路，可看来还是走不通，于大成竟然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朋友。
真是难以理解。
于大成叹口气，解释道：“我是总公司招的人，那一批只有我被分到白长，所以跟那些老业务员之前并不熟悉，再加上我这个人比较懒，开会都不怎么去，所以跟他们没有什么交集。”除了你俩，我真没有其他信得过的朋友。”
张小白想了想，说道：“我去找陆明，如今只能走这条路了。”
经过上次事件，张小白觉得陆明并不是自己想象的样子，而且以他的风格，多半会拒绝。
但没有办法，在这里只跟他还能说得上话。
鲍小妹愤怒的看着王成，后者羞愧的低下头。
“哥，我也跟你去，有我在你也多个帮手。”
张小白摆摆手，“我自己去吧，事情很明白不需要说服，如果他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咱们就能借到货，如果他不认我，你去也没用！”
鲍小妹欲言又止，最后实在想不出说什么，只好把气撒在王成身上，“都怪你！”
王成无辜的抬起头，委屈眼神看向鲍小妹，只是不敢反驳，心里腹议道，怎么就怪我了？
迫在眉睫，说走就走，张小白直奔汽车站。
陆明所在的县城叫临县，跟白县相隔不远，两个小时之后，张小白找到他。
简单寒暄过后，俩人来到一家小饭馆。
陆明做东，要了酒菜，两人边喝边谈。
张小白开门见山，“陆哥，我就直说了，于大成现在不给我货，所以我只能求你来。”
陆明震惊道：“于总不给你发货？为什么啊？难道有钱他都不赚？”
张小白说道：“肯定是因为大会上的事情，还有就是他一直看我不顺眼，总之事情就是这样。陆哥我先把话说明白，一旦你借给我货，到时候我肯定打于大成的脸，所以你肯定得罪他了。”
“做朋友的，我其实不应该为难你，也是实在没办法。你不借我，我也可以接受，不影响咱们的私人感情！”
陆明点燃一根烟，缓缓抽着，“小白，我早就跟你说过，于大成是白长的总经理，你得罪他没有好果子吃的，如今果然应验了，这以后你还怎么在这边混？”
张小白笑道：“既然水火不容，要么他走，要么我走，这件事过后，总之不能在一起共事了！”
张小白有些失望，也只是有些而已，想到了陆明于情于理不会帮自己，毕竟感情没有到那个份儿上，这件事可不比当初对付那三个嘴炮，可是关系到自己的前途以及利益。
他这么选择，也是可以理解。
张小白没有再说这件事，俩人似乎有些尴尬，抽着烟喝着酒。
当陆明喝过两杯，脸色有些红润，豪气仿佛涌了上来。
他一拍桌子，说道：“算了，这件事我帮你，爱咋咋地，谁让你是我兄弟！”
张小白终于舒了一口气，提起一杯酒，“陆哥，这杯酒我敬你并且还告诉你一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半杯酒，张小白一口而进。
陆明则是有些茫然，不过也喝了杯中酒。
酒干吃饭，张小白并未过多停留，告别之后马上回白县。
只是当他刚走，陆明就掏出手机打电话。
“于总，正如你所料，张小白来了，我按照你说的做了。”
电话里，于大成笑道：“小陆，好样的，过些日子你就是白县的负责人了，不用跟别人分蛋糕！”
陆明激动说道：“多谢于总栽培！”
挂掉电话，陆明情难自禁，只不过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
如今的白县市场可是一块大蛋糕，当然这都是张小白和鲍小妹的功劳，于大成不想失去，所以他让陆明答应了张小白。
下次开会，张小白必然要说已经完成了任务，却没想到好兄弟陆明翻脸不认人。
这种兄弟背叛，打击应该很大吧？
白长市，于大成越想越美，竟然哼起了曲子。
办公室主任笑道：“于总，那咱们该怎么收拾张小白？”
于大成说道：“在大会上我会赞扬张小白一番，尽管没有完成一万箱，可也立了很大的功劳，张小白是个人才啊，既然是人才可不能窝在一个小小的白县，我会把他调到别处……”
办公室主任心领神会，笑道：“明白啦，到时候把他调到心腹的区域，任他张小白再有本事，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于大成冷哼道：“何止没有用武之地？我会让他死的很惨，到时候怎么玩他，就是咱们说了算了！”
办公室主任问道：“到时候真让陆明得了大便宜？白县市场既然已经做起来了，何不继续让王成坐镇？”
于大成说道：“陆明那小子很聪明，又有些能力，白县更适合他。至于王成，我还是要把他留在身边的。”
办公室主任问道：“那鲍小妹怎么办？”
于大成笑道：“因为那件事，鲍小妹肯定恨死陆明了，到时候我宣布陆明领导她，估计她肯定会气跑的，那样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办公室主任挑起大拇指，“于总，你这一石二鸟的计谋真是高啊！可有一件事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张小白必然去找陆明的？”
于大成笑道：“废话，有王成在，张小白干什么我能不清楚？”
办公室主任一拍大腿，“得，我把这事忘了！”
其实他没忘，只不过故意显得有些愚钝，一直以来都在于大成扮演着这样的角色。
在领导面前，得充分展现领导的聪明才智，所以越笨越好。
张小白回到白县，鲍小妹兴奋的蹦了起来，她也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能成。
第二天，白县的货从临县转了过来，张小白和鲍小妹马不停蹄的发货。
王成始终待在家长，连中午饭都没吃，总觉得没有胃口，吃什么都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