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老地方
白县是两人曾经战斗过的地方，而那个房子则是老根据地。
初入职场的第一份工作，无论悲喜，印象总是很深刻。
畅饮公司就是张小白和鲍小妹的第一个公司，这里就是工作过的地方。
对于二人来讲，只是一栋简单的单元楼，却充满了回忆。
站在门口，鲍小妹显的很激动，抬手敲了几下房门。
里边传来王成功的声音，“等会儿啊！”
然后屋子里边竟然关了灯。
鲍小妹说道：“这个神经病在里边干嘛呢？”
张小白双手一摊，表示不清楚。
其实他是真的不知道，在邹一凡家的时候，王成功给他发了好几天信息，言辞恳切，请求老大吃过饭带着小妹过来一趟。
想当初三人生活在一起，到了后期，张小白隐隐觉得王成功对小妹有意思，尤其再次相逢，这个公子哥没事总往公司跑，名义上是来找张小白，可只是打声招呼后就溜到小妹的办公室。
所以张小白觉得这次很有可能是一出表白的戏码。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真发生这种情况，得赶紧撤退坚决不能当两人的电灯泡。
房门忽然响了下，鲍小妹按住把手，猛然推开门。
二人终于走进这个熟悉的老地方。
灯没开，屋子里却闪着昏暗的光。
王成功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端着一个大蛋糕，蛋糕上亮着若干支烛光，随着开门进风，火苗迎风飞舞。
张小白只是迷茫了片刻，猛然转头看向小妹。
鲍小妹双手捂住嘴巴，眼里泛着泪光。
张小白一拍额头，该死，今天居然是小妹的生日，竟然不记得了，这个哥哥不称职啊！
王成功缓缓走过来，边走边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唱完歌，王成功站在鲍小妹面前，“小妹，生日快乐！”
鲍小妹早已泪流满面。
片刻之后，小妹破涕为笑，“王成功你讨厌！”
王成功脸色未变，柔声说道：“许个愿吧！然后吹蜡烛！”
张小白这才想起当时王成功上车时为啥冲他挤挤眼，如果今天不打算来白县，恐怕他也会想办法让俩人过来。
确实，小妹过生日，这里是最合适的地方。
张小白不得不对王成功刮目相看，没想到看似粗狂的他竟然有这么细腻的一面，竟然将小妹的生日记得清清楚楚。
鲍小妹双手合十，闭着眼低头许愿。
随后小妹睁开眼抬起头，一脸灿烂笑容。
王成功端着蛋糕往前伸了伸，示意小妹吹灭蜡烛。
据说一口气全吹灭了，许的愿望就能够实现。
鲍小妹却后退一步，问道：“王成功，我吹完蜡烛之后，你不会想把蛋糕糊我脸上吧？”
这么多年里，只有父母给小妹过过生日，小时候还吃过蛋糕，家道中落之后，只有一碗妈妈做的长寿面。
在外上学几年，生日就跟没有一样，只是独自吃一碗方面便，至于蛋糕，想都没有想过。
不过同学过生日还是见到过的，喜欢恶作剧的朋友最后往往将蛋糕糊在这位同学脸上。
王成功是个善于搞怪的人，所以不得不妨。
张小白连连点头，觉得小妹想得有道理，之前也是吃过这个亏的，上学时候寝室各几个无论谁过生日，总免不了的。
王成功一脸无辜的表情，认真说道：“怎么会？小妹，我是那样的人吗？”
鲍小妹说道：“你不是……才怪！”
王成功很是不满的崛起嘴巴，倒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鲍小妹笑道：“把蛋糕给我，我自己拿着。”
王成功递出蛋糕，鲍小妹端在手上，深呼一大口气，对着燃烧蜡烛猛然吹去。
不得不说，鲍小妹的肺活量很大，看来这个肺活量与饭量还是有一定关系的。
那么多支蜡烛，瞬间就被鲍小妹吹灭了。
由于没开灯，所以漆黑一片。
张小白正想开灯，却听到一声大喊。
“啊！”
然后是大笑声。
张小白赶紧打开灯，只见王成功的脸上被整个蛋糕糊上了。
鲍小妹笑得前仰后合。
张小白喝道：“小妹！浪费是可耻的！”
随后张小白看着王成功那可怜的样子，笑道：“主要是……咱们没蛋糕吃了！”
王成功猛然举起一只手，沉声说道：“没事，还有……”
此时看不清王成功表情，只见他缓缓走进厨房，然后又端来一个大蛋糕。
张小白和鲍小妹同时指向王成功，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啊！”
王成功哀怨的眼神看向俩人，长长叹口气。
那个蛋糕他本来是想糊在小妹脸上的，没想到人家有了防备，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这么“心狠手辣”！
王成功洗了脸，三人坐在餐桌上吃蛋糕。
张小白歉意说道：“小妹，哥哥做的不称职哈！”
鲍小妹拍了拍张小白的肩膀，老气横秋的说道：“没事，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嘛！”
张小白吃了一口蛋糕，笑道：“好嘞！”
其实在邹一凡家吃饭的时候张小白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了，小妹竟然主动要酒喝，这种情况很反常。
原来她是想喝点酒为自己庆祝生日。
王成功问道：“龅牙妹，你是怎么察觉我想恶作剧的？”
从这俩人进屋，王成功觉得自己做的滴水不漏，一直扮演着善良厚道的老实人，她肯定是看出什么了，所以才出了“杀招”。
鲍小妹吃了口蛋糕，笑道：“我没察觉啊！就是想知道蛋糕糊人脸上是什么滋味，总不能这么虐待自己吧？也总不能这么对我哥吧？所以抱歉，那只能是你了！”
王成功张大着嘴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然后鲍小妹为了奖励他，给他嘴巴里塞了一口蛋糕。
良久后，王成功咽进蛋糕，一片哀嚎。
俩人哈哈大笑。
鲍小妹收敛笑意，认真说道：“少爷，谢谢你！这个生日我永生不忘！”
王成功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看着鲍小妹的眼神有些竟然有些花痴。
第一次见小妹，觉得她很丑，相处久了，觉得她有点丑，见不到她的时候，脑海里的她一点都不丑了。
现在再看，不但不丑，还有点小美丽。
难道她就是传说中那种耐看的种类型？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不能说
房间跟以前没有什么变化，即便没有人住，依然干净整洁。
王成功隔三差五的就来到这里，做做饭收拾收拾卫生有时候还睡一宿。
三个人还是住在以前的卧室，每间卧室都添置了新的被褥。
鲍小妹躺在床上很高兴也很兴奋，就在这种愉快的心情中渐渐进入梦乡。
她总是这样，无论什么大事，只要沾枕头就着。
张小白来到王成功卧室，他正在电脑前叼着烟玩游戏，一手按鼠标一手按键盘，屏幕上是一个人端着枪。
张小白看了会儿，问道：“这是啥游戏？”
“嘣”一声。
屏幕里的那个人被人爆了头。
王成功骂了一句甩掉鼠标，“cs啊！没玩过？”
张小白笑道：“没玩过，倒是有点意思！”
王成功得意说道：“那是，本少爷玩的游戏哪有没意思的？”
随后转头对张小白神秘一笑，“我这里有小电影，怎么样？看不看？”
张小白笑骂道：“我看你大爷啊！”
王成功嘿嘿一笑。
张小白点着一根烟坐在床铺上，“这房子你买下了吧？”
王成功依然看着电脑，只是却不知道该干什么，对于张小白的问话有些紧张，很随意般嗯了一声
其实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以前张小白跟他聊过，说他喜欢上了小妹，当时他可是矢口否认的。
今天给小妹过生日，还来到这个地方，而这里却打扫的这么干净。
张小白那么厉害的人肯定会联想到什么，所以王成功有点不敢跟他说话，怕他想得更多。
鲍小妹可是一向将张小白视为亲哥啊，在她面前一旦说点是非啥的，那可不是好事。
张小白笑了笑，说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小妹的！”
王成功放下鼠标，转身看向张小白，认真说道：“我确实买下了，累的时候喜欢来这里，精神和身体上都放松！”
张小白说道：“早就说过你喜欢小妹，怎么样？现在知道了吧？”
王成功苦笑道：“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没觉得怎样，自从你们走后，我是真想她！可能这就叫喜欢吧！”
张小白问道：“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说出来？”
在张小白的概念里，爱情这玩意没有什么神秘的，更不必隐瞒，只要喜欢不管结果如何，必须得说出来。
所以张小白曾经向苏彤说过喜欢，后来也向周舟说过喜欢，一点都没有犹豫。
王成功说道：“说出来干嘛？邹一凡的例子可是深刻的！如果我跟小妹表白，她肯定不会同意，然后见面都尴尬，我还能没事往你那边跑？”
张小白问道：“你怎么就知道她肯定会拒绝？”
王成功没好气的说道：“我的直觉，你不懂！”
聊到这份上，也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抽了口烟，王成功换了个话题。
“小白，能不能来畅饮帮我？我可以让你做副总，主抓销售！”
张小白在远大的一系列行动，王成功始终看在眼里，不得不佩服。
如今的他对于张小白的敬仰那真是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越是这样越后悔当时的决定，如果那时候留住张小白和鲍小妹该多好啊！
说不定事业爱情双丰收了。
如今畅饮在发展上遇到了瓶颈，大方向是有的，想要向省外扩张，可是面临着日益严重的竞争，再加上资金上的薄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扩张。
而张小白在这方面是有特殊才能的。
张小白摇摇头，说道：“不了，在这边的机会也不小，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王成功叹了口气，本来这事就相当渺茫。
跟远大比，畅饮就是一家小公司，人家不可能放弃大好前途跟着畅饮奔一个未知。
张小白突然问道：“你跟安苏省电视台以及报刊等媒体熟悉吗？”
王成功说道：“我不熟，但是我爸很熟悉，毕竟是省内的知名企业，无论是政府还是媒体，我爸都有些关系！”
随后张小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想让他爸帮忙引荐几个朋友，提高远大公司的知名度。
听完后，王成功笑道：“这个不算事，媒体那些人你不了解，根本不用咱们费劲，他们巴不得找到远大这种典型报道呢，别忘了，他们要的是流量，远大这种事情自然能够带动流量。”
张小白一想也对，这件事本身就是双赢的事情。
又聊了会儿，张小白说道：“教我玩会儿cs？”
王成功很是不情愿的坐到电脑前，开始教张小白玩反恐精英。
确实不高兴，王成功已经习惯了一件事情，无论交给张小白什么，最后他玩的都比自己溜。
难道这他么的就叫天赋？
……
……
已经过了几日，朱虹都在思考着该怎么办？
想要阻止远大顺利回款，只能通过经销商，因为只有那些经销商们才跟农户直接接触。
还有一点，经销商们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做起事来比较方便。
这天，朱虹拜访一位大经销商。
由于谈比较秘密的话题，其他人都走了出去。
朱虹开门见山道：“老周，能不能想办法阻止远大回款？”
叫老周的男人四十来岁，干这行已经二十来年，一直是惠农的亲密战友，跟朱虹关系不差。
早就听过朱虹一些传奇香艳的故事，老周眯着眼看着朱虹，年轻漂亮性感，以前总是经销商求着厂家，风水轮流转，如今也有厂家求着自己的时候了。
求的话，可不能单单用话来求啊！
老周笑道：“朱总啊！这事恐怕不好办，农户那边又不是我的人，怎么能听我的？”
从老周展示出的那种眼神，朱虹便明白了他想干嘛。
朱虹冷笑道：“老周，别他么给脸不要脸啊！”
老周的脸瞬间涨红，不悦的说道：“朱总，你想干嘛？这里不是你们惠农，我也不是你下属！”
朱虹说道：“远大如果顺利回款，肯定继续扩张，到时候你这个经销商也别他么干了，谁上你这买化肥来？”
老周靠在椅子上，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远大现在靠着乡镇的销售点卖化肥，如果他继续扩张，恐怕真得关门歇业了。
“朱总，冒犯了！”
朱虹说道：“记住，你们现在跟惠农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旦出事谁都跑不了，无论什么办法，必须阻止远大！”
第三百三十四章 牛二
老周名叫周大海，原本就是一农村人，当初是个穷光蛋，赶上了好机会开始卖化肥，从小慢慢做大，最后挣到了钱在城里买了房，也成了城里人。
这么多年下来辛苦经营，化肥卖的确实不错，只不过由于没有什么文化想的也不多，见识和视野确实差了点。
朱虹到来之后，他就只想趁人之危占人家的便宜，就没有往别处想。
可一听朱虹的那番言辞，周大海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与其说帮助朱虹帮助惠农，倒不如说帮着自己。
人家说的有道理，一旦远大集团发展起来，赖以生存的行业也就完了，恐怕都得被那些乡镇经销点所代替。
俗话说的好，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周大海顿时露出狠厉之色，说道：“朱总请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好！让那个什么远大化肥死无葬身之地！”
朱虹微微一笑，脸上桃花盛开。
周大海也算个有钱人，至少在这个小县城来讲不必别人过得差，一年不用干别的，就卖两季化肥即可，其余时间就剩吃喝玩乐了。
男人嘛，有钱就喜欢找乐子，像他这样的男人就喜欢找女人的乐子，小县城也有那种声色之地。
周大海去过多次，体验过的女人也不再少数，什么环肥燕瘦莺莺燕燕都领教过。
看他心里始终有个幻想，如果有朝一日能够跟这位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朱总良宵一刻，那这辈子都值了。
所以刚才才有那番表现，正是精虫上脑一时间乱了方寸。
看着朱虹动人一笑，周大海的魂都快没了。
朱虹伸手放到周大海肩上轻轻拍了拍，“如果这事办的好，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这一拍，周大海差点没趴下，哈喇子差点流出来。
这句话太明显了，如果办得成这件事，那曾经幻想过的事情很可能成为现实。
周大海说道：“啥都不说了，朱总，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朱虹又是莞尔一笑，轻轻转身离开，只留一阵芳香。
这只是其中一个经销点，朱虹的打算是走遍所有经销商，让他们阻止远大回款。
到时候这些人一起发力，那么整个安苏省将形成老百姓统一对抗远大的局面。
谅张小白有三头六臂，也不能扭转乾坤了。
朱虹走后，周大海闻了一阵余香，然后渐渐醒悟过来。
答应的很痛快，可这事儿该怎么办？
阻止远大回款，显然一户两户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最好是发动大批农户才行。
周大海好歹也算个老板了，跟普通农户根本没啥接触，平时那些用户买化肥都是下边人接待，他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拢账数钱。
所以要想发动大批农户，也没有个好办法。
眼珠子一转，周大海突然想到一个人，眼睛顿时一亮。
一般的农户确实没有什么效果，可是如果是大户那就不一样了，幸运的是，在他的地盘还真有一个大户存在。
此人叫牛二，具体哪里人谁都不知道，去年的时候来到这边，承包了一千多亩地种稻子，原来用的都是惠农化肥，这次却没有过来显然用的是远大化肥。
最主要的是，这个人相当厉害，什么人都不怕。
周大海曾经亲眼所见一件事。
牛二是大客户，惠农早就跟经销商们交代过，对待大客户必须要上心，而且还要给予一定优惠。
去年的中秋节，周大海提着月饼白酒去拜访牛二，见到了一个永生难忘的画面。
门口停了几辆豪车，牛二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几个穿着黑西装戴着黑墨镜的精壮男士立在他面前。
不知道他们之前说了什么，当周大海忐忑进去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一个静止的画面，除了牛二摇着摇椅，那些人高马大的壮汉一动不动。
牛二抬眼看到了周大海，对那几个人说道：“你们走吧，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来烦我！说过洗手就是洗手了！”
站在前边的一个男人犹豫了片刻，似乎心有不甘，说道：“二哥……”
话没有说下去，牛二只是摆摆手，然后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那人叹息一声，几个人立即离开。
周大海当时吓的够呛，心想这个牛二到底什么人？竟敢在他们面前这么摆谱，脚趾头都能想得到，那些人可不是善茬。
牛二见到周大海，顿时变了一张脸，站起身笑意迎客，当时周大海还真是受宠若惊。
因为对牛二很好奇，周大海特意做了调查，这一查不要紧，又是震惊不已。
一个外地人在外边做点事不容易，尤其是这种包地种地的小买卖，又不是大老板，本地人肯定看不起，所以难免欺生。
牛二单枪匹马来到这里，自然也受过本地人的欺负，只不过他从来没服过软。
据说有一次，也是逼急了，十几个小痞子来找牛二，就让他低个头认个错，然后事就算了了。
没想到，牛二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最好那十几个人从牛二的院子里爬着出来的。
周大海只是听过，不过自从见到那几个黑衣人时，对这件事深信不疑。
周大海曾经分析过，这么厉害的人物，那肯定有黑道背景。
所以这个人他一向不敢招惹，即便这次没买惠农的化肥，周大海一个屁都不敢放，甚至都不敢去见他。
周大海认真考虑了良久，总觉得这件事如果牛二帮忙，那就好办了。
首先他的用量比普通老百姓的大，能期待带头作用。其次普通人不敢得罪一家大公司，可是牛二根本不会在乎。
想到这里，周大海觉得这个主意越来越好。
不过还有一点，人家凭啥帮忙呢？
周大海想了想，给朱虹打了个电话，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朱虹很是痛快，直接说如果这个牛二能帮上忙，以后买化肥可以给他五折优惠。
这个优惠政策可是不小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政策是惠农给的，也就是说周大海不用付出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这个小心思。
挂点电话，周大海做好了打算，从自家地下室拿了几瓶好酒好烟，开车去找牛二。
第三百三十五章 傻子
乡间，一片绿油油的麦田里，开辟出一个小池塘。
几个光着屁股的孩童在池塘里嬉戏，不时相互追逐，不时扎猛子捉鱼，又不时开怀大笑。
池塘岸边，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赤着上身穿着一条大裤衩坐在泥岸上抽着烟。
看着那些孩童，这个中年人的脸上流露出孩童一般的笑脸。
忽然，一个孩童双手胡乱拍打着水，口中疾呼“救命！”
中年男子将烟吐进水里，站起身猛然一跃，三下两下就游到孩童身边。
只见那孩童哈哈大笑，“牛二，你这个傻子，我逗你玩呐！”
叫牛二中年人愣了下，然后泼水击打少年，其他孩童立即加入战斗，共同对付牛二。
没大多功夫，牛二落荒而逃，游向岸边。
再次点根烟，又看向那帮孩子，牛二脸上笑意更盛。
这种场景，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
每一次有孩子喊救命，牛二明知是骗他，还是迅速冲过去。
还好没事。
就怕有事。
池塘边上是个小院子，院内有两间小房子，剩下的就是各种蔬菜水果。
一辆车忽然驶进院里，牛二皱了一下眉头，喊道：“时候到了，赶紧回家找妈去！”
那些孩子似乎早已习惯，嘴巴叨咕了几句，还是乖乖上岸穿衣，然后跑回家，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摘几根黄瓜。
叼着烟的牛二背着手走进院子，见到车里下来的人，笑道：“周老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周大海拎着好烟好酒，笑道：“二哥一向可好啊！”
牛二笑道：“好好好，让周老板破费了！”
周大海四十多岁，牛二只有三十多，周大海叫的很顺嘴，牛二答应的很痛快。
两人进屋，两间房，一间是厨房另一间是卧室。
周大海将东西放下，牛二跟他也不客气，说道：“里边窄，咱们外边聊！”
来到院子里，牛二躺在摇椅上扇着扇子，周大海坐在一个马扎上用衣服擦汗。
一时无言。
周大海沉默了片刻，掏出一根玉溪递过去，“二哥抽烟！”
牛二摆摆手，从兜里掏出一盒红塔山，点着一根说道：“我就好这口！”
周大海挠了挠头，心想这次拿的可是硬中，一会儿是不是得拿回去啊？
不料牛二忽然笑道：“逗你玩呢，硬中我更喜欢！”
周大海讪讪一笑，心想这么说很好玩吗？
又随意聊了几句，周大海开始有些紧张，按照正常惯例，拿着好烟好酒来找他，他应该问有什么事才对。
可聊了这么久，这个牛二好像觉得这是理所应当似的，压根就没提事儿。
罢了，你不提那就只能我开口了，反正也不是啥坏事。
周大海抽了一口烟，说道：“二哥，您这次用的是远大的化肥吧？”
牛二说道：“是啊！远大化肥不要钱，我这才买了远大的！”
周大海解释道：“二哥，远大化肥不是不要钱，是过了一阵子再要钱！”
牛二笑道：“对对对，我拉化肥的时候人家也说了，等卖完稻子再给钱！”
周大海酝酿了一下措施，认真说道：“二哥，我有件事想求您！”
牛二坐起身，说道：“周老板，咱们也是老相识了，有话直说！”
这句话说得周大海很兴奋，能让这个人说成老相识，脸上还是很有面子的。
“二哥，这事我不瞒你，如今远大跟惠农竞争的很厉害，上午的时候惠农大区经理找我来了，让我想办法帮帮忙。”
牛二皱起眉头不解的问道：“周老板，他们让你帮忙，你找我有啥用？”
周大海笑道：“二哥，这事我办不到啊！情况是这样的，惠农想办法阻止远大回款，简单说就是让农户不给远大的化肥钱。”
“二哥，我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你能办成这件事。惠农大区经理亲自跟我承诺了，如果二哥做成这件事，以后买化肥给您打六折！”
“二哥啊！你想想你这一年得用多少化肥？把这个钱剩下来能吃多少好吃的抽多少好烟？”
朱虹说的五折，到他这就成了六折，无形之中又转了一笔。
说完之后，周大海期盼的眼神看向牛二。
牛二脸色不变，只是缓缓抽着烟，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后，周大海说道：“二哥……”
从见面开始，周大海一口一个二哥，叫的那个亲热，就仿佛他亲哥一样。
话刚一出口，牛二忽然摆摆手。
牛二说道：“别叫我二哥了！”
周大海说道：“二哥，虽然我虚长您几岁，可我是从心底里敬佩您的！”
牛二挑着眉头看着周大海，就像看着一个傻子。
“我不让你叫我二哥，不是因为你比我大，而是因为你他么不配管我叫二哥，有你这个弟弟，我他么嫌丢人！”
周大海打了个冷颤，额头冷汗直流。
牛二说道：“你他么当我什么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人家远大佘给了我化肥，你让我不给人家钱？你这个脑袋是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还是你从来的时候忘吃药了？？”
周大海耷拉着脑袋，颤声说道：“二……，我错了！”
本想叫二哥没叫出口，人家不让了。
牛二说道：“滚你么的蛋，你才二呐！你们全家都二！”
周大海赶忙站起身，发动车子溜了。
走出去好远，周大海狠狠骂了一句，“他么的，给脸不要脸，可惜我的好烟好酒了！”
牛二的院子里，七八个青年人走进来，每人手上都拎着东西，有拿烟的有拿菜的还有拿酒的。
牛二撇撇嘴，说道：“菜留下，烟酒都扔了！”
拿着酒的年轻人眼睛一亮，说道：“二哥，有好货？”
牛二冲着屋里努努嘴。
年轻人撒丫子跑进去，然后拎出好烟好酒出来，正是周大海拿来的。
不用牛二吩咐，年轻人把烟分给众人。
摆上桌子摆上菜，每个人都分了好酒。
夕阳西下，伴着池塘里的蛙声，众人划拳喝酒。
好不热闹！
有一人大着舌头说道：“二哥，你啥时候教我们练拳啊？”
另外几个人瞪大眼睛等着。
牛二说道：“练个屁，你们受得了苦吗？”
说完话，牛二转头望向那片池塘，眼中满是回忆。
第三百三十六章 采访
王成功回到淮北，急急忙忙找到父亲，说出远大的事情。
王康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儿子，这事……不好办啊！”
王成功对张小白说事情很简单，其实他也知道并不是那么简单，虽说媒体要流量政府要典型，可人家凭什么把你远大集团竖立成典型。
整个事情的关键还是在于关系在于疏通。
之所以那么说，王成功是想在张小白那里走个人情，而这个人情走的还不是那么明显，有点悄无声息的意思。
他也相信，事情真办成之后，以张小白的聪明才智，自然会发觉出什么。
到了那个时候，这个人情那就很重了啊。
王成功认真说道：“爸，再难这事必须得办成！”
父亲王康越来越不明白儿子的意思，前一段他明明很懂事了，为何这事办得这么荒唐？感觉像小孩子胡闹一般。
以王康的能力以及关系，这事可以办，而且会办的极好，可是要付出的不仅仅是金钱那么简单，还有人情。
在社会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王康有个心得体会，花钱能办的事都好说，宁可不欠人情，人情这个东西可是用钱买不了的。
王康说道：“远大集团到底跟你什么关系？我发现你总往那边跑！”
王成功并没有多说，重点提了一下张小白，原来在畅饮跟他一起负责白县市场，现在是远大集团的大区经理。
王康闻言顿时一惊，“他到底什么背景？”
从一个小公司的业务员用了半年时间成了远大集团的大区经理，在王康看来，没有关系背景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太过匪夷所思了。
王成功摇摇头，认真说道：“我了解张小白，他就是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农村人，一点关系背景都没有，之所以能这么快上位，完全是远大集团的董事长看重了这个人！”
“老爸，我为什么让你无论如何都要做成这件事，并不是因为我跟张小白的私交多么好，公私分明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而是咱们一定要结交张小白这个人，结一份善缘，说不定日后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王康沉思了一阵，说道：“好，我马上去办！”
说完后，王康忽然叹口气。
王成功也是轻叹一声。
父子俩这次是心有灵犀，原本手里有张好牌，却让别人抓了去。
……
……
畅饮是安苏省知名企业，王康是省内著名企业家，也是省人大代表。
有了他的帮助，本来就有一定知名度的远大集团名声更盛。
首先是报刊的记者开始报道这件事，远大集团施行惠民政策，先免费给农民用化肥，等收成之后再给钱。
报纸出来之后，鲍小妹拿着几张报纸来找张小白。
“哥，好消息！”
张小白看了几眼报纸，仿佛没当回事，点点头说道：“还不错，王成功办事挺靠谱的！”
鲍小妹说道：“真没想到他能量这么大！”
张小白笑了笑，说道：“你也在畅饮干过，在省内还是很有名的，不过这事显然是他老爷子起的作用，王成功没有这么大能量！”
鲍小妹笑道：“少爷这次办了回好事，回头做顿好饭犒劳他！”
张小白笑笑不说话，有些事不该问，真不知道小妹对王成功到底什么态度。
邹一凡挺不错的人她都看不上，这个吊儿郎当的王成功有戏吗？
可能还是应了那句话，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感情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不过有一点要把握好，王成功早就交代了，这事不能让小妹知道。
张小白看向鲍小妹，说道：“如果猜的不错的话，这一阵应该有电视台来采访，你负责接待吧！”
鲍小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还是你来吧，要不让白露姐来，我是不行的！”
自个长啥样自个清楚，电视台采访那可是露脸的，代表的是远大集团的形象，鲍小妹自认形象确实太差，给远大丢人了可咋办？
张小白没有多做解释，说道：“这件事定了，到时候你不用紧张，捡好的说就成，多说点官话套话。”
鲍小妹无奈答应，心想咋什么事都让我来呢？这事可是不好办啊！
还真让张小白说着了，两天后，安苏省电视台的果然来远大集团采访。
带路的竟然是王成功，整个过程却跟张小白想的完全不一样。
平时看电视，一个记者拿着麦克风采访当事人，两人有问有答显得很是真实。
可实际上并不是这么回事，人家记者问问题之前先跟张小白沟通，让远大有个准备，想好了再回答，然后再录制。
鲍小妹本来挺紧张，一看这么个情况顿时精神放松，对着摄像机就是背着张小白给的内容，连结巴都没打始终面带微笑对答如流。
只用了十几分钟，采访就完美结束了。
张小白这次可是大出血，请电视台的人们大吃大喝了一顿，这个饭不能省。
吃过饭送走记者，王成功笑眯眯的走过来。
“怎么样，这事哥们儿办的敞亮吧？”
鲍小妹挑起大拇指，笑道：“够厉害！”
张小白则是认真说道：“哥们儿记在心里了！”
张小白可不傻，这么快就闹出这么大动静，绝非一般关系可以做到的，可见王成功为了这件事真是卖了力气。
有句话叫大恩不言谢，记在心里就好。
王成功要的就是这句话，这份大人情到什么时候他张小白都得记着。
没办法，他就是这样的人啊！
回到公司，张小白将司机老于叫来。
“能弄辆好车吗？明天咱们出趟门！”
老于问道：“啥规格的？”
好车可分好几等，公司最好的车是雅阁，很显然还不够规格。
张小白想了想，说道：“怎么也得奔驰宝马的。”
老于说道：“成，明天我就把车开来！”
没问什么原因，也没问去哪，做司机就有做司机的觉悟，说完之后老于出门去找车。
随后张小白把鲍小妹叫过来，“好好收拾收拾，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鲍小妹仿佛没听清，皱眉“啊”了一下。
张小白说道：“啊什么？赶紧收拾去！做做头发买两件好衣服！”
鲍小妹又“哦”了一声。
第三百三十七章 有情有义
尽管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哥的话不能违背，鲍小妹老老实实的去理了个发，又买了两件好衣服。
可是花了不少钱，向来提倡勤俭节约的鲍小妹很是心疼。
第二天，焕然一新的鲍小妹出现在公司里，迎来了一些异样的眼神。
这人吧都一样，平时穿着随意惯了，一旦改变下风格顿时就不一样了。
鲍小妹重新做个头，换上一件小裙子，还真有了点女人样。
相处熟了，同事们也都知道这个大秘书脾气并不大，有人就开起了玩笑。
“鲍秘书，这是要相亲去吗？”
鲍小妹猛然一惊，话都没回赶紧跑到张小白办公室。
“哥，你是不是带我去相亲？”鲍小妹认真问道。这不年不节的，让自己穿成这样，莫不是真介绍对象？
想到这里，鲍小妹露出哀怨神情，可真不想去相亲！
张小白气笑道：“滚，相什么亲？别胡思乱想了！”
鲍小妹这才放心，笑道：“不相亲就好！”
司机老于敲门而进，“张总，车已经准备好了！”
三人走出公司，上了一辆宝马。
远大集团各单位的窗户口都有眼睛巴望着，七嘴八舌的议论这俩人到底干啥去了？
鲍小妹心里直打鼓，怎么还坐上宝马了？哥究竟想干嘛？
在车上最怕安静，鲍小妹不知道说什么，张小白又不善聊天，老于便成了话痨。滔滔不绝说起这宝马车，从专业的角度分析车的价格性能优缺点等。
张小白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他在乎的是这个车的车标，只要是个好车就成。
下了高速，鲍小妹终于发现点苗头，“哥，咱们去白长吗？”
张小白说道：“对，去白长办点事，打打脸！”
鲍小妹笑道：“我也喜欢干打脸的事儿！”
以前在白长可是打过于大成的脸，真是痛快，可这次打谁的脸呢？
车继续走着，鲍小妹脸色越来越红润，周边的事物越来越熟悉。
这是回家的路。
自从上次回家，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即便相隔不远，远大公司那么多事，鲍小妹没有回过一次家。
鲍小妹轻声问道：“哥，是要回家吗？”
张小白说道：“回咱家！”
鲍小妹心中一股暖流在流淌着。
哥说的是“咱家”。
开进一个城中村，老于特意按开四个玻璃窗，时不时的就按几下喇叭。
一些在外乘凉的妇人们自然好奇的观望，脸上不由得露出羡慕之色。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这是啥车啊？真气派啊！”
“宝马都不知道？你个土老帽！”
“咋来咱们村了？这是去谁家啊？”
“反正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
……
……
当宝马车从她们身边经过时，妇人们看向车里，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们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宝马车忽然停住，鲍小妹从车上走下来，说道：“婶子们好！”
一妇人惊呼道：“天啊，是小妹回来了！”
鲍小妹瞬间被围在中间。
几个妇人轮流打量着这个曾经看不起的丫头。
不过此时的眼神再不同那时。
“小妹，昨天我看你上电视了，真帅气啊！”一妇人拉着小妹的手说道。
“小妹，你真是出息大了，我早就说咱们村里最你有出息。”
“小妹啊！我可听说远大公司是大企业啊，你当领导了，能不能把我儿子带进去？”
……
……
鲍小妹完全懵了，这些人的反差也太大了吧？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哥说的打脸，就是打她们的脸，打曾经看不起她的这些人的脸。
人越聚越多，把鲍小妹完全包围，那些人还是说着一些奉承话。
这时，最开始跑出去的妇人又跑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瘦弱的妇人。
“我闺女回来啦！我闺女回来啦！”驼背的妇人双手自然垂下，边跑边喊。
鲍小妹冲出人群看向母亲，眼泪刷刷掉下来。
“妈！”
一声妈，百感交集。
张小白走下车，笑道：“婶子！”
妇人慈祥的看向张小白，痛痛快快的答应了声。
一家三口，张小白挽住妇人左臂，鲍小妹挽住母亲右臂，从街头走到巷尾。
身后一辆宝马车始终缓慢的跟随着。
门口出来了更多人，羡慕嫉妒的目光看着这个场景。
鲍小妹笑意盈盈，一一打着招呼，此时的她在没有一点扭捏羞赧。
本来驼背的妇人，在这一刻，仿佛直起了腰杆。
张小白目不斜视，看着巷尾那个院子。
宝马车停在门口，老于打开后备箱，张小白拎起若干礼品。
张小白看向老于挑眉说道：“等啥呢？让我一个人拿进去？”
老于讪讪一笑，从张小白手里抢过东西，跟随着走进院子。
他一直把自己看成司机，所以从来不参合什么事，这种场合觉得不应该进门。
张小白这是要告诉老于，你不是外人，这里是家，到门口了得进家门。
病床上，男人还是那样躺着，只不过精神好了许多。
妇人说道：“小妹啊，昨天你爸也看了电视，这一下子就好了不少！”
鲍小妹转头看向张小白，直到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哥，你让我说啥好啊？”
张小白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妇人仿佛明白了什么，一下子跪在地上，“她哥啊！你的大恩大德我们鲍家一辈子都不忘！”
张小白紧忙搀起妇人，已是眼圈含泪的他轻声说道：“婶子，您千万不能跟我见外，从小我就没妈，如果您不嫌弃的话，以后我就是您儿子！”
泪眼婆娑的妇人使劲点着头，咧开嘴笑着。
张小白说道：“婶子，我和小妹都很好，您就放心吧！现在我们刚起步，等过了一段时间，我们赚到钱了，再把叔送进医院，给他最好的治疗。”
妇人抹了抹眼睛，说道：“孩子啊，真不用！我们老两口现在就挺好，你们好好工作，别总惦记我们啊！”
张小白笑道：“您就听我的吧！村里人不都说了吗？咱家小妹可是出息啦！有钱哪能不给爸治病？”
老于始终站在旁边，安静的看着这一家子，不知道何时起，眼泪湿了眼眶。
有情有义才是真男人！
第三百三十八章 服务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这不是势利，这就是现实。
鲍家在城中村，整个村子还算富裕，可偏偏有这么个穷家，家里还没有一个男丁，只有一个丑姑娘。
当初离开这个村子的时候，张小白对着看热闹的好事之徒们喊过一些话。
“看笑话的人们都听好了，总有一天，你们会成为最大的笑话。”
说完这些话，那些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妇人们看着两个寒酸的乡巴佬捧腹大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鲍小妹早已习惯了那些眼神那些讥讽，根本没往心里去。
但张小白从来没有忘记过，之所以这么做，他不是证明自己说到做到，也不是说自己有多了不起，而是让所有人都看到一件事。
你们所认为的丑小鸭，已经变成了翱翔天际的白天鹅，而你们，只有仰望的份儿。
不过张小白还是忽视了一点，忽视了那些人的脸皮厚度。
从回到家开始，这个平日里极其冷清的小院子门庭若市，村民们络绎不绝的到来。
多数人对鲍小妹表示赞美和夸奖，少数人寻了个合适的时机让小妹解决孩子工作问题，还有几个人甚至要给小妹介绍对象。
在客户面前应对自如的鲍小妹只能求救的眼神看向张小白。
张小白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笑，然后转身就走。
此时，鲍小妹指向张小白忽然说道：“他是远大集团的大区经理，工作的事情我说了不算！”
只是瞬间，张小白就被包围其中。
张小白瞪了一眼小妹，对着乡亲们和颜悦色的说道：“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今天我们是探亲来了，不是来应聘的！”
然后张小白冲出包围圈走进屋子。
没多久，那些人悻悻然离开。
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
小妹上午回家，下午就走。
既是接风也是送行。
所以母亲捏了饺子也做了面条。
吃过饭，待到四点钟，最后鲍小妹含泪道别。
路途不远，却不知道归途何时？
妇人没有哭，始终面带微笑，将三人送到门口，直到那辆车再也看不见，这才转身离开。
车上，老于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张总，我服了！”
张小白笑道：“老于，你终于开窍了！”
老于皱了皱眉头，不明其意。
张小白继续说道：“做司机的，不但车开得好，马屁更得拍的好！”
老于哈哈大笑，一拍脑袋说道：“张总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令老于我茅塞顿开醍醐灌顶！”
张小白点点头，说道：“有点意思了，再接再厉哈！”
鲍小妹再也忍不住了，对着俩人吼道：“你俩有完没完了？没看到人家正伤心呢吗？”
俩人顿时禁声！
回到公司，张小白刚到办公室，便接到了姚远的电话。
“小白啊，你用的什么办法让媒体都宣传咱们远大了？花钱了说声，老哥给你报！”姚远笑道。
张小白并没有说这件事，可电视台都上了，姚远自然知道。
“没花钱，花的是人情，这个恐怕老哥报不了！”张小白笑道。
“这个好办，你欠别人一个人情，远大欠你一个人情，你没吃亏！”
“得，算我没说！”
姚远笑了下，然后认真说道：“我明白你这么做的目的，是让远大有个好名声，对于回款有帮助，可回款的事不能光指着媒体，你还得想想别的办法！”
姚远停顿了下，沉声说道：“小白，远大现在可是贷款过日子呢，先不说我和梦妮的前途，如果回款不到位的话，远大集团将会元气大伤！”
张小白认真说道：“老哥，还是那句话，不求尽善尽美，我会尽心尽力！”
挂掉电话，一直在身边的鲍小妹说道：“哥，我觉得你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回款！”
通过报纸电视等媒体的大肆宣扬以及报道，远大集团成为了安苏省的知名企业，大大提高了知名度，还有了个惠民公司的好名声。
无疑，这一点有助于回款，很多人想到的都是这一点。
张小白笑了笑，“最了解我的还是我妹啊！”
俩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鲍小妹问道：“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咱们应该做点什么，总不能光靠老百姓的觉悟吧？”
张小白想了想，说道：“通知所有业务员，明天开会！”
鲍小妹说了声“好嘞”，跑回办公室打电话。
第二天，安苏省所有业务员坐在会议室里。
张小白站在最前方，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
“服务！”
放下粉笔，张小白说道：“市场竞争中最重要的是产品质量，其次是营销，然后是价格，还有一点就是我今天要提到的重要一点，服务！”
“虽然只是个菜鸟，如今你们也算正式入行了，我相信有人生出了疑问，我为什么要招聘这么多人？”
“今天我要告诉大家，之所以招聘你们，一是因为我想建立新的销售渠道，另外一点，我要靠着服务打败惠农！”
“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一件事，不管用什么方式，一定要深入百姓中去，为百姓做事，得到他们的信任认可！目的只有一个，顺利回款！”
“现在你们还只赚着基本工资，虽然卖出去的化肥很多，但钱都没在公司账上，所以说你们的提成在那些消费者手里，能拿到多少，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下边让鲍秘书具体讲一下跟老百姓相处的经验之谈！”
张小白只是个引子，起到振奋人心的作用，鲍小妹则是今天的主讲，为此特意准备了半宿。
其实她不必如此，就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成，那都是经典的例子。
鲍小妹有一种连张小白都自愧不如的优点，上到老头老太太，中到叔叔婶婶，下到大哥大姐，他都能谈笑风生，很短的时间内就能拉近距离。
整个一上午，鲍小妹一直讲着自己的故事以及心得体会。
在座的业务员们受益匪浅。
中午食堂准备了好菜好饭，业务员们吃饱喝足，前往各自的战线奋斗。
第三百三十九章 人看人
惠农集团总部，董事长江峰以及主管销售的副总林洋商讨对策，
江峰时年五十三岁，已掌控惠农十五年。
全国农资行业两大著名企业，南惠农北远大。
两家发展方式完全不一样。
杜仲甫一手创建远大，辛辛苦苦几十年，由一个小作坊发展成大企业集团，其中经历过太多坎坷波折。
惠农不一样，可以这样说，惠农是资本的产物。
十多年前，惠农的元身叫利民农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跟现在的集团比起来差了太远。
那时候，擅长玩资本的江峰认准农业将要兴起，联合几个人义无反顾的把资金投入到农资这一块，收购了利民公司，改为惠农集团。
又过了几年，原来的合伙人不是心灰意冷走出，就是被逼着撤股，最后仅剩下江峰一人。然后通过一系列手腕，最终融资上市成功。
在胡润排行榜上，江峰占有一席之地。
林洋是原来利民公司的总经理，被江峰留下来主抓销售，这一干就是十几年，两个人合作也算默契。
林洋满脸愁容，说道：“江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远大集团的口碑越来越好，我担心他们能够顺利回款，到时候咱们再想出手已经来不及了！还有一点，朱虹那个人不可信！她没有实力跟那个张小白打擂台！”
要不怎么说男人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这个林洋正是朱虹的大靠山。
江峰笑道：“怎么了？她没伺候好你？”
林洋的脸刷一下红了，这种事从董事长口中说出来，感觉很不好。
虽然江峰笑容满面，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可谁知道他心底怎么想得？林洋对江峰最记忆犹新的是，他这个人太过心狠手辣，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除掉眼前的任何障碍。
那些合伙人就是前例。
“这个……江总，我还是很公私分明的！”林洋认真说道。
江峰摆摆手，说道：“你什么样人我知道，朱虹什么货色我也明白，她这个人有点本事，但潜力有限，在太平盛世当一个大区经理还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她是靠着你起来的，可没有我的同意她断然起不来，所以用她是我的决定，至于目前的情况，我压根就没指望过她！”
林洋露出匪夷之色，当时江峰跟朱虹说的那些话他可是知道，可是把宝都压在那个女人身上了，让他通过经销商阻止远大回款。
是否能顺利回款，这将是这场仗的最终决定因素。
林洋问道：“江总，那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峰坐在办公桌前，低着头凝视着眼前的水杯，轻轻敲了一下杯子。
他缓缓问道：“你相信性善论还是性恶论？”
林洋“呃”了下，并没有回答出来。
三字经都知道，人之初性本善，可既然江峰提出来，答案不会这么简单。
江峰直起身子看向林洋，又问道：“你相信人都是自私的吗？”
这下林洋点点头，表示同意。
江峰忽然站起身，沉声说道：“我相信人性本恶，我也相信人都是自私的。”
“远大集团竟敢把钱借给了那些乡野村夫那些刁民，而且还期望着他们能够还钱？真是太高看他们的素质了！”
“我敢断言，只要有一个人不还钱，肯定有人观望有人跟风，远大集团是贷款佘给农户化肥，到了那时候资金流必然断掉，而远大必然会灰溜溜滚出安苏省，我们还可以乘胜追击，占领北方市场！”
“我不是相信朱虹，我是相信人性！”
林洋看着自信满满的江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细想一下，他说的确实有道理，那些农民本身没什么素质，钱又不多，又极其喜欢占小便宜，想从他们身上掏出钱，那真是难上加难。
可这一切的分析只是猜测，就怕一个万一，万一他们远大顺利回款了呢？
只是这些丧气话，林洋不敢说。
江峰还陶醉在自己的豪言壮语中，过了好一阵收回那种陶醉的眼神。
“女人有的是，朱虹那边你还是断了吧，过不了多久远大就会滚出安苏省，到时候惠农不会再重用她了，尽管她的责任不大，可终究需要找个人背锅的！除非……”
江峰随即摇摇头，心想除非远大战胜，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朱虹还得继续在安苏省，因为这个烂摊子没有人接，惠农肯定会放弃这个市场，重点放在其他区域。
只是这种情况不可能，不可能。
林洋没有一点惋惜，也没有一点犹豫，点头说道：“早就玩够了，女人啊，得不到之前觉得是个宝，到床上了都一样，根本没什么区别！”
江峰笑道：“你啊，心真够恨的！”
林洋笑道：“无毒不丈夫！”
……
……
燕京公司总部，关于回款的谈话正在进行。
杜梦妮问道：“如果是你的话，手里本来就没多少钱，有人要账能还吗？”
姚远说道：“当然得还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借我也得先把欠别人的钱还上。”
杜梦妮沉默了片刻，说道：“我爷爷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会赞同这个方案，才会拿远大抵押贷款。”
姚远笑问道：“如果是你的话会还钱吗？”
杜梦妮说道：“会的，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咱们这样，肯定有不还的！一旦有不还的，那就有跟着不还的。”
姚远沉思了一阵，喃喃说道：“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杜梦妮说道：“有还的也有不还的，重要的是个比例的问题，如果不还的占到百分之二十，咱们的计划就可以宣布失败了！”
姚远说道：“是百分之十，你别忘了，原来的价格已经降了百分之十！”
杜梦妮长长叹口气，“好险啊！你说他会带来奇迹吗？”
姚远说道：“我还是相信张小白的！”
……
……
淮北市，安苏省分公司。
张小白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夕阳西下。
左边是白露，右边是鲍小妹。
白露问道：“有胜算吗？”
张小白摇摇头，说道：“没有，我只是想做到极致，至于结果，交给老天爷吧！”
鲍小妹说道：“哥，我觉得能胜，不能把人都往坏了想。”
张小白笑了笑，说道：“我把心给他们，希望能够得到善意！小妹，接下来的日子辛苦你了，经常去下边转转，指导指导那些业务员！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服务！”
鲍小妹说道：“好嘞！”
张小白就喜欢听小妹说这句“好嘞”，很有嚼头很带劲，仿佛里边蕴含有着一种强大的力量。
第三百四十章 柳暗花明
位于安苏省北部的一个小镇上，一家商店门口聚了不少人，每个村子都有个聚集点，这里就是。
门口有颗大柳树，人们在树下乘凉聊天。
“幸亏咱们镇子上有卖化肥的了，不然还得去县城买，多远啊？”
“确实啊，电视上不都演了吗？人家远大集团这么做是为咱们老百姓着想，不但在镇子上卖化肥，还先舍给咱们。”
“我跟你们讲，我远方的一个亲戚是北方人，他们那里都用的是远大化肥，而且价格比咱们还这贵呢！”
“真的？照这么说，远大化肥也不必惠农的差啊！可是以前咋就没听说过呢！”
“我还能骗你？人家亲口跟我讲的，主要是远大是北方的企业，刚刚开始在南方卖！”
……
……
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好不热闹。
人们在这里说的最多的话题是远大化肥，有时候即便不说这个，商店的小老板悄无声息的就把话题往这边引。
小老板忽然站起身，笑呵呵的看着正在走来的年轻人。
“陈经理！”隔着好远小老板大喊道。
陈伟紧走几步，笑道：“大哥，来你这讨口水喝啊！”
两人走进商店，小老板赶忙递出一瓶矿泉水，“来来来，解解渴！”
陈伟掏出一块钱放在柜台上，拧开盖子咚咚咚喝了半瓶。
小老板不满的说道：“陈经理，你怎么这样？就一块钱你还跟我计较？”
陈伟抹抹嘴说道：“大哥，我们公司有规定，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
小老板叹了口气，每次都是这样，真没劲！
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走进商店，要买三袋化肥。
陈伟帮着老人搬上三轮车，说道：“大爷，我送您过去吧！”
老人说道：“不用不用，我蹬得动！”
说着老人就要上车。
陈伟紧走几步先坐上三轮车，对着目瞪口呆的老人笑道：“上车吧，大爷！”
老人笑道：“这小伙子，真会来事！”
陈伟骑着三轮车将老人送到家，然后步行回到商店。
这样的情况，发生过不止一次。
陈伟始终记住鲍小妹说过的一句话，“别把人当傻子，学会将心比心，你做到了，人家才会记住！”
在这个镇子上待了半天，陈伟又去另一处化肥经销点。
……
……
原来杨树负责整个白长市，现在业务员多了，他只负责白县这一个地方。
作为组长，他要起到带头作用，白县这个市场可不简单，是张总和鲍秘书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意义不一样。
杨树做的更决，借了一辆三轮车送货上门，无论是谁只要说一声，哪怕只是买一袋化肥，他骑着三轮车就去了。
他把市场熟悉到什么份儿上？甚至买过化肥的家住哪都一清二楚，为此还特意做了地图。
不仅他这样做，他还要求其他的业务员们也这样，起初真有人不服气，杨树脾气也上来了，说如果不服气找鲍秘书理论去。
那人就不敢说什么了，入了这行，听了鲍小妹讲课，在他们眼中，鲍秘书那是神一般的存在，隐隐盖过张总的风头。
不过杨树倒是想得更多，人家张总那是领导，领导最大的艺术是学会用人，而不是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安苏省十个销售组，就这样有条不紊的建立销售渠道，经营渠道，为老百姓服务，获得百姓的信任和认可。
……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两个月时间，总有到来的时候。
收了稻子，卖了稻子，要钱的时候到了。
牛二承包了一千多亩地，收入不菲。前脚刚拿到钱，那几个曾经的小痞子，现在的小兄弟屁颠屁颠来了。
牛二差人买了好酒好菜，众人围在院子里大吃大喝。
有一汉子嘶咬着一个鸡腿，然后喝了一大口酒，说道：“二哥，上午远大化肥的上我家要钱来了，让我轰走了，等上你这来的时候说一声，你抹不开面我们对付他！”
牛二抽了一口烟，“滚！”
汉子似乎没听清，疑惑的看着牛二。
牛二挑眉看向汉子，大声说道：“我他么让你滚！”
本来有点醉态，汉子猛然一惊，酒劲儿顿时没了，慌忙站起身，低头说道：“二哥，我错了，喝大了嘴没把门的！”
另一人撇撇嘴说道：“我就说你这事办的不地道吧？还他么以为自己很威风呢！”
牛二看了一下众人，缓缓说道：“让你们在我这吃饭喝酒，是因为我看得起你们，没想到有这么不要脸的，一点江湖道义都不讲，欠债还钱都他么没听过？”
汉子猛然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二哥，我这就去给人家还钱！”
不等牛二回话，汉子转身就走，还擦了擦眼泪。
牛二说道：“看到了吧，知错就改还是好汉子，晚上咱们继续喝！”
……
……
某个村子里，一名男子正要去亲戚家喝喜酒去，穿着大裤衩子歪叼着烟在前边走着，离他不远的身后，徐霞迈着小碎步紧紧跟随。
男子瞥了眼身后，狠狠甩掉烟，怒目徐霞，“我说你有完没完了？昨天就他么一直跟着我，今天还这样，你想干嘛？”
徐霞伸出手，说道：“给钱，我就跟你了！”
男子愤恨说道：“没有！”
然后迈开双腿跑出去。
徐霞愣了下，紧紧忙忙追上。
没跑多远，汉子气喘吁吁，徐霞面不改色。
徐霞笑了笑，心想姐可是跑过三千米的人，敢跟我玩赛跑？
汉子继续向前走，到了亲戚家门口，听到里边的喧闹声，忽然停住脚步。
汉子掏出两百块钱，“我他么是真服了，给你！”
徐霞借过钱，笑嘻嘻的说道：“谢谢大哥。”
……
……
王心怡来到一家农户，床上躺着一个老太太，老爷子正在烧火做饭，还有一名八九岁的孩童在桌子上写作业。
老爷子放下烧火棍，眼中露出惭愧之色，“丫……丫头啊，化肥钱能不能晚些日子再给，卖水稻的钱都给老婆子买药了！”
王心怡看了一眼老人，笑道：“大爷，我不是来要钱的，我是送钱来了！”
说完话，王心怡掏出一百块钱轻轻放在床上，转身走出院子。
得，不但没要到钱，还搭了一百块。
不过王心怡心情很愉快。
第三百四十一章 旗开得胜
同样是用眼睛看待这个世界，所看到的世界却是不一样。
内心阴暗的人，以为这个世界一片漆黑。
内心光明的人，看到了一个阳光灿烂的天地。
江峰属于前者，张小白属于后者。
结果没出来之前，一切只是猜测，凭借着自己的阅历以及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来猜测。
张小白没有赢的把握，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把事情做到极致，至于结果，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到最后，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被他感动了，总之他笑到了最后。
燕京远大集团总部。
财务部部长亲自向姚远汇报安苏省的回款情况，干了这么多年财务，她很清楚现金流对一个公司的重要性。
可以这样说，一旦安苏省回款不顺利，影响的不仅仅是整个南方市场，整个远大集团都会被连累，轻则伤筋动骨，重则没了半条命。
姚远面容平静，听完汇报之后缓缓点点头，似乎早就胸有成足一般。
“嗯，很好，你忙去吧！”
说这话的时候，姚远语气很平淡，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
一直面带兴奋之色的财务部部长，再次对总经理刮目相看，看看人家，这才是成功者的风范，这么好的消息愣是不动声色。
“好的，姚总！”
财务部部长转身，开门，离去。
直到她关门那一刻，姚远猛然站起身，跳出来，双拳在胸前挥舞，脸上的表情可比那位财务部长还要过分。
大笑，但没有出声，憋着还一点都不难受。
刘铁英吃惊的看着姚远，等他彻底释放完之后，才淡淡的说了一句话，“连长，过了吧？”
姚远笑道：“不过不过，一点都不过，如果换个地方，我肯定叫出来！”
刘铁英苦笑着摇摇头，心想你都多大岁数了，咋一点沉不住气呢？
杜梦妮推门而进，在这个公司，只有她敢不敲门直接闯进来。
“怎么样？”杜梦妮激动的问道。
姚远忽然收敛笑意，干咳了几下，说道：“还能怎么样？早就说过，我还是相信张小白！”
杜梦妮面露红光，“回款很顺利？”
姚远不屑的表情看向她，“少见多怪，当然顺利了！”
杜梦妮情不自禁的吼了一嗓子，然后浑身虚脱一般，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停的抚着胸口。
“我滴妈呀！可是吓死我了！”
刘铁英缓缓侧过头，再也不想看这两个远大集团的高层领导了，真觉得他们很丢人。
一个很能装，一个很不能装。
姚远说道：“给小白打电话，让他回来一趟。”
杜梦妮不解的问道：“让他回来干嘛？”
姚远说道：“你傻呀，人家立这么大的功，当然给他庆功了！”
杜梦妮笑得合不拢嘴，不停的点头，“对对对，还是董事长想的周到！”
翘起二郎腿，杜梦妮掏出手机，拨通了张小白的电话。
“亲爱滴！”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到张小白的耳朵里，刚在台上喝了一口水的他差点没喷出去。
“杜梦妮，我可警告你，咱们演的那场戏结束了！”
“张小白你大爷！我是这场戏的导演编辑主演，我没说杀青就得一直演下去！”
“呦呵，还别威胁我，那你就自个演独角戏吧，总之我是退出了！”
“亲爱滴，不要嘛！”
杜梦妮撒起娇来，姚远和刘铁英同时侧过头，不忍直视。然后刘铁英堵住了耳朵，连听都不敢了。
“好好说话！”张小白说道。
“没劲，真他么没劲，你老哥让你来一趟燕京，给你庆功！”
“没空去！”
张小白直接挂掉电话，杜梦妮连哀怨的神情都来不及表现出来，只剩下了愤怒。
“他说不来，以后这破事别让我打电话！”
姚远一脸无辜的说道：“你别把火气撒到我头上啊！”
杜梦妮瞬间喜笑颜开，蹭一下站起身，“我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老爷子还怕还不上钱远大被银行收走了呢！”
然后杜梦妮吹着口哨走了。
……
……
张小白觉得很没面子，正开着会杜梦妮打来电话，以为有什么大事，上来就调戏他。
挂掉电话之后，不仅台上的领导班子成员，就连下边的同事们也都笑起来。
当时杜梦妮吼的声音很大，以至于很多人都听见了。
“都住口，真不把我这个大区经理放在眼里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原来他们的脸上还只是流露出笑意，现在成了大笑，哄堂大笑。
张小白指点着众人，气笑道：“你们还真是要造反了呢！”
搁在平时确实没人敢这样，但今天不一样，今天开的会是庆功会，庆祝安苏省分公司旗开得胜。
在这个场合，没有什么玩笑开不了，反正这个大区经理也不会真生气。
张小白敲了敲桌子，笑声渐止。
“总结说完了，感谢的话我也说了，下面该表扬了！我这个人比较实在，表扬向来不喜欢用嘴，忒没劲！”
张小白笑了笑，转头看向白露，“姐，该你出场了！”
无论私下里还是公司，张小白一向称呼姐，其他人早就习以为常，似乎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看着白露。
平时的冰美人白露莞尔一笑，“散会后来财务室领提成！”
话刚一出口，台下顿时传来呐喊声。
白露心中叹口气，心想这个傻弟弟胆子也太大了。
在提成的问题上，白露和张小白发生了分歧，虽说回款顺利，但没有达到百分之百。
由于化肥价格本来就很低了，总公司又用的是贷款，每天的利息就不少，所以说这次看上去声势很大，但其实总公司没有赚到多少钱。
所以白露建议少发一些提成，先让总公司赚到钱，这样对于安苏省以后的发展会有帮助，至少在总部那边说话会硬气些。
其实她说的也有道理，业务员们虽然少发一些提成，可由于量大，赚的着实不少，稍微解释一下相信他们没有意见。
可张小白不同意，说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业务员的提成拨到公司利润里，那样会让寒了人们的心。
白露说不通张小白，按照他的指示私下里扣留了提成，将其余的资金都打到总公司。
事实上还是白露多虑了，财务部部长将情况汇报给董事长之后，姚远都没有想这个事，认为是理所应当的。
他和张小白都明白一件事。
这个计划实施之初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次不是为了现在赚钱，而是为了以后赚大钱。
占有了足够的市场份额，意味着以后足够多的销量足够多的利润。
安苏省的这一战打赢了，就像一把尖刀插到惠农集团的腹部，让他们受伤很重。
台下所有人都看着张小白，似乎都等待着散会的命令。
张小白笑道：“看我干啥？赶紧去财务室领钱去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 各为其主
领完钱的陈伟来到张小白办公室，面向这个比自己还小的总经理，规规矩矩的鞠了一躬，“张总，感谢的话再也不说了，都放在心里！”
张小白瞥了他一眼，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红塔山扔了过去。
陈伟一扬手很准确的接到烟，然后走过去把烟放在办公桌上，笑嘻嘻的看着张小白。
张小白很无奈的从抽屉里掏出一盒玉溪发了一支，没好气的说道：“他奶奶的，看来你们都知道了！”
陈伟点上烟，笑道：“张总，这都是您交给我们的招啊！”
当初张小白确实举过例子，拜访客户的时候两个兜里揣着不同的烟，跟老百姓不用拿好烟，倒不是看不起他们，而是抽大众化的烟能拉近距离，遇见高端一点的客户再上好烟，不然被人家看不起。
张小白没好气的说道：“有屁赶紧放！”
陈伟抽了一口烟，认真说道：“张总，我负责的区域有个种稻大户，很有影响力，就是他起到带头作用才能顺利回款，我的意思是，您能不能抽个时间去一趟表示一下谢意？我毕竟身份不够嘛！”
张小白问道：“影响力很大？”
陈伟说道：“很大，很多人都是看他交了钱才交的，据说有黑道背景，但人绝对敞亮。”
黑道背景，张小白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一下就想到了豪哥和辉哥，如果真是像两位哥哥这样的人，结识一下倒也不错。
想了想，张小白说道：“成，等有时间我去一趟！”
陈伟喜笑颜开，猛然间操起桌上的玉溪撒腿就跑。
张小白来不及阻挡，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曾经认为很老实厚道的小伙子，心想我带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他们是真要造反啊！
……
……
来到惠农公司总部，朱虹久久没有下车，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原来靓丽时尚的大区经理，抹再多的粉底也遮不住那脸上的苍白，倦意和疲态显露无疑，极其在乎外表的她嘴角上起了火泡。
得知远大集团回款情况，朱虹已经好几天没有睡着觉了。
夜不能寐，食之无味。
抱以厚望的经销商们没有起到丝毫作用，甚至连一点抵抗的手段都没有用出来，就让远大集团轻而易举的占领了安苏省市场。
可以说，惠农这一战，一败涂地。
战役结束，朱虹已经做好负荆请罪的打算，可是上边始终没有找她，这下心里更是不安。
私底下给林洋打过电话，他只接过一次，然后说有事便匆匆挂掉，再打，就再也没接过。
朱虹现在最大领悟就是，全世界根本就他么的没有可以相信的人。
那些笨蛋经销商们不可信，混蛋林洋更不可信。
等待的日子是最煎熬的，朱虹就像是站在台上的犯人，在等待着最终判决。
煎熬了一个礼拜，她再也受不了了，这才来到总公司。
抽完了几根烟，朱虹深呼一口气，开门下车。
来到董事长办公室，朱虹敲门而进。
江峰愣了下，然后笑了笑，说道：“朱虹啊，请坐吧！”
朱虹见到董事长的和颜悦色，不但没有放心，心里更不安了。
明明打了败仗，他还能保持这种姿态，那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不准备问罪，另一个则是异常严厉的责罚。
以他的性格，不可能没事的。
朱虹没有坐下，郑重说道：“董事长，请您治罪！”
江峰挑了一下眉头，说道：“朱虹，这件事罪不在你，是我大意了！所以你不要多想，虽然眼前远大占了上风，但你可不能放弃，一定要收复失地，将远大打出安苏省！”
听完这几句话，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朱虹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被感动的不轻。
林洋曾经说过江峰的狠辣，可如今看起来，人家根本就不是那个样子的。
朱虹狠狠点点头，“董事长，我保证一定把远大集团打出安苏！”
江峰点点头，笑道：“这才对嘛！不过有一点，安苏省这次失利需要找个人背锅，不然难以服众，我的打算是你先交出一个省，等以后立了功再把那个省给你，你看怎么样？”
朱虹感恩戴德的说道：“董事长，我一定为惠农集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江峰说道：“别这么说，大好年华说什么死不死的？回去吧，在安苏省好好干，等你的好消息！”
当朱虹转身那一刻，江峰的笑意渐渐收敛，露出一种阴险的表情。
叫来林洋，江峰说道：“就让朱虹在那边继续跟远大周旋吧，以你的名义将安苏省的精英调到其他地区，以后的重点放在南部，切不可大意了！远大集团还真不是好热的！”
说到最后，江峰长长叹口气，千算万算，还是失算。
想不到啊想不到！
人心真是叵测，那些老百姓咋就这么善良了呢？
……
……
过了几日，想了好久的朱虹给张小白打电话约见面，地点在大富豪ktv。
来到淮北，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地点就是这里。
那时候的朱虹意气风发，那时候的张小白有志难酬。
时过境迁，如今境遇已然不同。
朱虹没有化妆，张小白很久之后再一次见到素颜的她。
再没有之前的清丽，脸上写满了倦意与憔悴，脸上如同香蕉一般的黄色。
张小白进来的时候，朱虹依然唱着那首《潇洒走一回》，只不过再没有上一次那样豪迈，而是相当颓废。
唱完之后，朱虹喝了一瓶啤酒，用袖子抹抹嘴，对着张小白咧嘴一笑。
笑容很凄惨。
这一刻，张小白真有些不忍。
朱虹说道：“小白，看在咱们校友的份上，看在咱们昔日在一起打工的份上，能不能放我一马？”
张小白问道：“怎么放？”
朱虹说道：“淮河为界，远大占据北边，惠农占南边！”
张小白看着她，默默摇摇头。
朱虹甩掉酒瓶，猛走进步，扑通一下跪在张小白面前，哀求着：“小白，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现在得来的一切真的很难很难，再这样下去，我会一无所有的！”
张小白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
良久后，他缓缓说道：“没办法，各为其主！”
听完这句话，朱虹瘫坐在地上。
第三百四十三章 冷酷吗
深秋时节，朱虹穿着一件风衣，里边是白色衬衫。
坐在地上的朱虹哀求的眼神看向张小白，然后缓缓脱掉外衣，开始解衬衣的纽扣。
“小白，你想要我吗？”
张小白转过头站起身，“你再这样我走了！”
朱虹停止手上的动作，自嘲一笑，“对啊，你连大明星周舟都玩过了，怎么看得上我？”
背对着朱虹的张小白叹了口气，“上次在咖啡厅我已经提醒过你两次了，你问我是不是打价格战，我说杯中有蛇，当时你说的对，是你想多疑了，我不会打价格战。”
“随后我劝你离开安苏省，怕你承受不了后果，可你没有离开，那我只能出手了。朱虹，我针对的不是你，是惠农。”
朱虹站起身，忽然大笑起来，“我是安苏省的大区经理，离开？我能去哪？那不是当逃兵吗？总公司的人怎么看我？”
“张小白，别冠冕堂皇的说那些大道理了，各为其主？如果周舟是惠农的大区经理你会怎样？白露呢，你们寝室的哥们儿站在你对立面呢？你还会这样无情的出手吗？把人置之于死地吗？”
到最后，朱虹声嘶力竭的吼出来质问道。
张小白没再说什么，始终没有回头的他朝着门外走去。
他身后，朱虹猛然喝道：“你个伪君子，给我滚！”
走出大富豪ktv，张小白深吸一口凉气，心情很沉重。
有那么一瞬间，张小白觉得有些愧疚。
他想起了两个画面。
衣着朴素的朱虹坐在门口，呆呆的望着外面的世界，眼中有无奈也有向往更多的还是迷茫。
那一天下大雪，朱虹被胖老板欺负，她流着泪跑出来正好遇见张小白。
张小白问她怎么了，她没说，而是说关你什么事？
就在那一刻，朱虹那倔强的眼神，张小白始终记忆犹新。
再相见已是几年后，她已经不是那个她。
但张小白明白一点，一个漂亮女孩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爬到这个位置，背后所付出的是他所想不到的。
在某种意义讲，在职场里，漂亮女孩甚至比长相一般的女孩更难发展，因为她将面对着各种各样的诱惑，所付出的不仅仅是工作上的那些事，还得应付形形色色各种人。
她不容易，可他又容易吗？
张小白得来的这一切，背后的付出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为了她，毁了自己的前程。
张小白做不到。
开着那辆捷达车，张小白忽然想到了朱虹的那个质问。
如果真的有一天，跟自己亲近的人成了对手，那该怎么办？
张小白回答不上来，不过肯定不会这么冷酷残酷。
想到这，张小白拨通了朱虹的号码。
“大名人，还有什么话要说？”朱虹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还有一条路可以走，来远大！”张小白说道。
“去远大啊！你能给我什么职位？”朱虹笑道。
“我现在的能力只能让你当业务员，至于能发展到什么程度，那就看你的能力了！”
朱虹沉默了一阵，喊道：“你他么滚！”
随后挂掉电话。
此时的朱虹正在卫生间对着镜子化妆，抹上粉底描眉画眼又抹了红嘴唇。
随后看着镜子里妖艳的自己，朱虹微微一笑，满意的点点头。
“想不到你竟然这么恨，那就别怪我了！”
喃喃说完，朱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在哪？”
“宾馆！”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废话，我问你哪个宾馆，哪个房间。”
男人顿时来了精神，说出了详细地址。
朱虹拎着小包走出卫生间。
……
……
一家五星级宾馆里，赤着全身的朱虹走到床下，从包里取出一支烟，走到窗口处忽然拉开窗帘。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窗外缓缓吸着烟。
床上，筋疲力尽的杜飞看着那个身段，脸上显出贪婪之色，“身材真是完美啊！”
朱虹吸了一口烟，说道：“活儿不完美吗？”
杜飞大笑，“完美完美，比身材还完美！”
朱虹转头看向他，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跟你上床表明了我的诚意！”
杜飞说道：“早就跟你说过了，咱俩必须合起伙来对付张小白，不然哪有现在的局面？”
朱虹冷笑了下，说道：“别说以前了，先给我办件事！”
杜飞问道：“什么事？只要能打败张小白，什么都可以！”
朱虹说道：“给我安排个人进远大集团总部！”
杜飞有些犹豫，皱眉说道：“你想干嘛？”
朱虹说道：“你记住一点就成，咱们的目的都一样，打败张小白！”
杜飞狠了狠心，沉声说道：“没问题，这事我安排！”
……
……
张小白回到公司，来到白露办公室，趴在桌子上一眼不眨的看着聚精会神工作的她。
白露手指敲着键盘，余光扫过张小白，轻声问道：“怎么了？”
张小白转过头，枕在双臂上，“姐，我是不是很冷酷？”
白露停下手中工作，笑道：“对待朋友，要像春天一样的温暖；对待敌人，要像冬天一般的冷酷无情。”
张小白没有笑，又问道：“姐，如果有一天咱们成为商场的对手会怎样？”
白露摇摇头笑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举双手投降，不让你左右为难！”
张小白继续问道：“如果小妹呢？程风呢？田野呢？或者其他朋友呢？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白露这才发现今天的张小白不一样，好像比较迷茫，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白露轻声说道：“人生总有那么多选择的，真要到了那个时候，跟随自己的内心吧！”
张小白双手托起下巴，显得很可爱的样子，笑道：“还是姐好！”
白露没好气的说道：“滚，别耽误我工作了！”
离开财务室，张小白忽然想到一件事，走到正在擦车的老于面前。
“走，下个乡！”
老于收起抹布赶紧上车，问道：“张总，咱们去哪？”
张小白笑道：“去陈伟那边，见识见识那个社会人！”
老于笑道：“社会大哥啊！见到咱们张总恐怕要成为小弟喽！”
张小白笑道：“这个马屁拍的有点过分哦！不过我喜欢！”
第三百四十四章 是你是你
陈伟口中的社会人正是牛二，在这十里八乡内，牛二尽管来的时间不长，可是名气相当大。
一来是打服了当地有名的小痞子们，二来是经常有豪车出入他的住所。
农村人也不是傻子，能有这种阵势的人，显然不是一般人物。
最后那些痞子人还真是心服口服了。
其实牛二根本没做什么，当时陈伟来要账的时候，人家就是客客气气的把钱还上了。
在加上当时在酒场说的那番话，附近其他一些痞子顿时不敢拖延，立马把钱给了远大。
所以说，牛二确实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张小白没打招呼直接到来，倒是乐坏了陈伟，拎着烟酒笑嘻嘻的上车。
张小白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说道：“留着孝敬你家老爷子，公家的事儿用得着你花钱？”
陈伟为难的说道：“张总，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管咋说人家是给我帮忙了，让我的拿到了更多的提成。”
张小白不再说话，司机老于开口说道：“陈经理，张总让你咋办就咋办，别墨迹！”
陈伟把东西拎了回去，随后上车去找牛二。
一路上，陈伟没说别的，光说这个牛二的光辉事迹。
当然多是他的道听途书，并没有亲眼所见。
传说中，这个具有黑道背景的传奇人物，一个人打服了十几条好汉。
陈伟着重强调了“打服”两个字。
这可不简单，有些人士可杀不可辱，可以打败他打垮他，但不能打服他。
而这个牛二正是打服了那些人。
传说中牛二虽然勇猛，可是对村里人相当和气，尤其那些小孩子甚至敢当面顶撞甚至谩骂牛二，可他一点都不生气。
这也是陈伟极其佩服牛二的原因，你就算在牛逼可以跟外人耍去，别窝里横更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张小白问道：“牛二多大岁数了？”
陈伟说道：“具体我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是不管比他大的小的，都叫他二哥，不过从外表看来，他也就三十来岁。”
司机老于笑道：“想当初我走南闯北的时候，也见过不少社会人，说实话真没遇见过佩服的，照你这么说，我对这个牛二还真有些刮目相看了！”
陈伟立即说道：“于叔，不是我说啊，等你见到了，还真得佩服。”
老于摇摇头，笑道：“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我只佩服两个男人，一个是远大集团的董事长姚总，另一个是远大集团东南大区经理张总！尤其是张总，那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老于搜肠刮肚，讲能说的好词一下都说了出来。
陈伟震惊的看着这个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于叔，心想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太虚伪了？
更令他震惊的是自己极其佩服的张总竟然没有一点反感的意思，好像对于那些不着边际的夸奖赞美欣然接受，并且陶醉其中。
张小白点点头，挑起大拇指，大声说道：“老于厚道！”
陈伟很是无语。
老于更是来劲，笑道：“所以说，这个社会大哥见到咱们张总，那只能是小弟！”
说到此处，张小白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只见老于异常认真的说道：“张总，我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不能笑话我啊！”
扯了一路的淡，三人心情倒是很愉快，一个小时之后终于驶进了一片稻田。
远远可见一个小院，陈伟说道：“张总，那个院子就是牛二的住所，说归说闹归闹，牛二毕竟是咱们远大的恩人，可是要客气点啊！”
张小白笑道：“别听老于瞎白话，我俩在一起扯淡习惯了，放心吧，见面我会客客气气的！”
不知不觉已经开进院子里，仨人下车，张小白和陈伟拎着好烟好酒。
陈伟喊了一声，“二哥在家吗？”
里边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声音，“谁呀！”
陈伟笑了笑，“我是陈伟啊！”
牛二笑呵呵的从屋里走过来，“陈经理来啦，来就来吧，怎么还……”
牛二再没有说下去，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张小白。
原本张小白还一脸喜色，待看清眼前人，顿时挑起眉头。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张小白如临大敌，猛然后退几步。
“孙子，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可让我好找啊！”牛二向前几步说道。
陈伟见到情况不妙，本能反应冲到牛二身前，“二哥，误会了吧，这是我们大区经理啊！”
牛二咧嘴笑了笑，“不会，他这张脸我他么能记一辈子！”
司机老于缓缓走到张小白身前，撸起袖子躬着身，做好了对敌准备。
张小白苦笑道：“老于，你想干嘛？”
老于沉声说道：“张总，终于轮到我了，让你见识见识军旅拳的厉害！”
张小白一把将老于扒拉到一旁，“你可拉倒吧，没看你多大岁数？不客气的讲，咱们仨都不是人家的个！”
牛二笑了笑，说道：“怎么着？这次不跑了？”
这次不跑了，难道之前跑过？
这事别人不清楚，作为当事人的张小白，可是记忆相当深刻。
想当初在洛大上学的时候，学生会会长秦朗费劲心计雇佣了一批人找张小白的麻烦，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个牛二。
一群人佯攻，张小白转身想跑，却中了牛二的圈套，一拳将他打倒。
牛二本身是个谨慎的人，这么大阵势打一个人，谅他不至于这么不禁打，还试探了一番，看看他是不是真晕？
当他以为这个年轻人真是不禁揍放松警惕的时候，没成想张小白冲出包围圈跑了出去。
接下来就是一个猫追老鼠的游戏。
张小白跑，牛二追。
中途狭路相逢了一次，只是几个回合，张小白脸上就挂了彩，随后使出小伎俩得到喘息机会，然后使出阴招继续跑。
最后牛二傻逼了，张小白竟然直接跑到派出所门口，喊警察出来，牛二只能逃掉。
当时张小白依靠着这么多年练就的跑步技能，终于逃过一劫。
而这一次，他还能跑得掉吗？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一笑泯恩仇
张小白掏出两只烟，扔给牛二一支，像要故技重施。
牛二抬手接过烟，笑道：“小子，这根烟我还抽，看你还玩什么花样？有本事你还跑到派出所门口去！”
花样？派出所？
老于和陈伟脑袋都大了，这到底哪跟哪啊？
张小白笑道：“二哥，再用那招我是你孙子！”
牛二点着烟，说道：“放心，这次还跟那次一样只打脸，怎么我也得把面子找回来。”
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牛二唯一一次失利就是张小白那次，虽然打到他的脸了，可只是一点皮外伤，并不是雇主要求的样子。
当时秦朗为了让张小白栽面，要求必须把脸打肿，让他的妈妈认不出。
不过后来的事情出乎意料，秦朗的脸竟然被张小白打的很严重。
张小白吸了一口烟，“这事就过不去了？就不能不打不相识化干戈为玉帛？”
牛二笑着摇摇头，显然不同意。
张小白扔掉烟，说道：“成，如果你能追上我的话，怎么打我都成！”
牛二也是扔掉烟，皱起眉说道：“还来？”
张小白没好气的说道：“废话，打又打不过你，还不能跑了？”
说时迟那时快，张小白猛然转身就跑。
牛二早就做着准备，始终躬着身子，双脚发力大步去追。
乡间小道上又上演了一场追逐的好戏。
老于和陈伟看着两人的背影，没多一会儿就成了两个黑点，这也太快了吧？
“于叔，咋办啊？”陈伟苦着脸问道。
哪成想张总和牛二竟然认识啊，不但认识之前显然还结过梁子，早知道这一点肯定不让张总来。
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看牛二这个意思，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要不说还是老于走过的路多见识广，赶忙上车说道：“看什么看？赶紧走！到村口等着张总！”
既然张小白跑了，那应该是胸有成足，可不能一直跑回公司。
陈伟急急忙忙上车，“对对对，救张总要紧。”
张小白依然快速的奔跑着，牛二在身后紧追。
不过这一次跟上次完全不同。
上次牛二距离张小白越来越近，而这次却是越来越远，他发现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可还是不能拉近距离，但也没有被甩掉。
两人足足跑了一个小时，都已大汗淋漓。
别忘了，他们的速度可是相当快，足矣看出两人的耐力多么强。
牛二气喘吁吁的喊道：“别他么跑了，我不打你了！”
刚一喊完，张小白顿时放缓速度，转身往回走。
来到牛二面前，张小白笑道：“服了不？”
牛二深呼吸几口气，皱眉问道：“你就这么信我？”
张小白说道：“二哥的为人我听陈伟说过，值得信赖！”
牛二说道：“走，回去！”
这时候俩人才发现，压根就没跑多远，原来始终围着院子绕圈玩。
回到小院，牛二坐在摇椅上，张小白坐在凳子上，俩人都抽着烟。
牛二问道：“特意练过跑步？”
张小白说道：“练是练过，不过今天你没跑过我还有别的原因。”
牛二问道：“什么原因？”
张小白看了下牛二的脚，笑道：“二哥，你可是穿着皮鞋呢，怎能跑过我穿布鞋的？”
牛二叹了口气，咬牙说道：“你小子也太阴险了，没想到又阴了我一回。”
长这么大，牛二一共吃过两次亏，还都是吃了张小白的亏。
张小白哈哈大笑，很是畅快。
自从上次被牛二打了之后，张小白确实在跑步上进行了加练，功夫一时半会练不成，可跑步还是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到时候再遇见类似的情况，即便打不过跑得掉就成。
张小白早已观察了牛二的鞋子，穿着皮鞋必然跑步不方便，不过这只是其一。
这里可是乡间小道，张小白自幼在农村生活，更加习惯这样的道路，跑起来更适应，如果要是山上就更好了。
结合三点，张小白觉得这次必然能跑的赢。
牛二挑起大拇指，说道：“服了，我这人虽然不喜欢服别人，可是让我吃了两回亏的人，不得不服。”
张小白说道：“我这都是小伎俩，真打起来，禁不住你几个回合。”
牛二笑道：“没有什么大招数小伎俩，无论什么办法，能赢就成！”
张小白问道：“二哥，以你的身手，怎么甘愿种地了？”
牛二躺倒摇椅上，双手抱着头，一晃一晃的。看向天空，几朵白云飘过，牛二的脸上露出沉醉之色。
“你没发现？这样的生活很逍遥自在吗？”
张小白如实说道：“没发现！”
牛二不以为意，说道：“腻了那个江湖，腻了打打杀杀的日子，腻了给有钱人当枪使的生活。”
张小白点点头，却没有说什么，没有经历过他的人生，没有资格评论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跟随内心就好。
牛二继续说道：“其实还得感谢你，虽然那单子不算圆满，我还是得到了一笔钱，拿着这个钱就来到这里包地种地，再不理世俗纷争！”
张小白没好气的说道：“那你还想打我？”
牛二笑道：“见到你我就想起那天晚上你他么在派出所门口的嚣张样子，我这气都不打一出来。”
回忆往昔，两人哈哈大笑，或许这就叫一笑泯恩仇。
牛二问道：“记得没错的话，你现在应该上学才对，怎么成了远大的大区经理了？”
张小白笑道：“造物弄人呗！”
……
……
两人就这样随意的聊着天，一对仇敌似乎成了朋友。
日薄西山，张小白忽然想到一件事，掏出手机给陈伟打电话。
“你们去哪了？”
陈伟关切的问道：“张总，你在哪呢？怎么样了？我们在村口！”
张小白怒道：“你大爷的，赶紧来二哥这！”
当陈伟和老于来到时，看到了一副相当和谐的画面。
俩人抽着烟谈笑风生。
老于自语道：“我就说吧，什么社会大哥？在张总面前都是小弟！”
陈伟撇撇嘴，心想你没看到张总当时落荒而逃的样子？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一些温暖和感动
日薄西山，牛二看了看天，说道：“吃完饭再走吧！”
张小白笑道：“吃就的就是你这个小地主！”
牛二哼道：“反正喝的是你带来的酒！”
牛二遣人从镇上的小饭店买了菜和熟食，几个人在院子里喝起来。
喝上酒张小白就后悔了，原来这个二哥看着挺豪爽，酒品实在不咋地，光劝人喝酒自己却喝得极少，以至于张小白当场翻脸。
“你要不喝我也不喝了！”
牛二赌气似的嘴碎了一阵，然后端起酒杯大口喝酒。
只是喝了一杯，牛二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张小白一拍额头，“二哥呦！我还真是抬举你了！”
主人都躺下了，再没有喝下去的必要，幸亏牛二的朋友在场，张小白才安心离去。
坐到上车，张小白问道：“陈伟，你这边还有大客户吗？”
陈伟回答：“我这里没有了，但小队里其他同事有。”
张小白点点头，“明天开始，我逐一拜访那些大客户，让业务员带路。”
陈伟不经意间的建议，张小白放在了心上。
目前来讲，最主要的事情是稳住市场，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护好跟客户的关系。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张小白一直在乡下拜访大客户。
活动结束之后，已经来到十一月中旬，远大集团安苏省分公司再次召开大会。
会议由鲍小妹主持，张小白发言，主要目的还是维护好那些客户，前段时间已经拜访完大客户，接下来需要业务员拜访那些乡镇的经销点。
开完会之后，中午在公司食堂聚餐，全体员工们大吃大喝了一顿。
随后王心怡忽然提议，让张总请客唱歌。
没成想一向抠门的张小白立马同意了，以至于白露和鲍小妹都很震惊。
在大富豪ktv里定了几个大包间，众人浩浩荡荡来唱歌。
年轻人都喜欢玩，场面甚是热烈，歌声不断啤酒不停。
张小白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犒劳自己这帮兄弟们，这次能顺利打败惠农，光有想法是不够的，正是这些人强大的执行力才保证计划成功。
张小白听惯了田野唱歌，也听过周舟唱歌，这俩人就不必多说了，都是歌神级别的水准。
就连白露唱的都比他们不知道好多少倍，所以张小白听着那些人鬼哭狼嚎似的，真是哭笑不得。
白露喝了几瓶啤酒，小脸甚是红润，站起身从一个男生手里抢过麦克风。
张小白看了眼白露晃晃悠悠的醉态，又看了下一个歌曲，正是那首《真的爱你》，心中顿时大惊，猫着腰就想溜。
白露扯着嗓子喊道：“张小白，你要敢跑信不信我把你的秘密都说出来？”
其他人早已习惯白露对张总的态度，起着哄让白露敞开了说。
张小白顿时停下脚步，转身一笑，“姐，我去个厕所还不行吗？”
白露挑眉喝道：“憋着！”
张小白乖乖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他是真怕白露再次喝大了，曾经有一次，可是背着她走进学校的，那可是真沉啊。
白露拿着麦克风，笑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哈！”
张小白抚着额头不敢看她，鲍小妹紧张兮兮的盯着白露，俩人都怕她说出周舟的事情。
白露继续说道：“咱们张总是我师弟，上学时候可招女孩子喜欢了。”
随后白露拍了拍胸脯，自豪的说道：“我就算一个，那一年元旦晚会上，我当着所有学生的面向他表白，唱的就是下面这首歌！”
音乐响起，白露再次演唱了那首《真的爱你》。
掌声不断，喝彩声不停。
唱完后，白露笑嘻嘻的说道：“都是过去的事啦，就当个笑话听听吧！”
一阵起哄声又响起。
张小白这才放心下来，看来她这次没喝大，没倒下也没说别的。
唱完歌，白露晃晃悠悠往外走，张小白刚想示意鲍小妹，小妹急忙站起身跑过去搀扶白露。
到了洗手间，白露走进厕所，只是没有方便，坐在马桶上双手捂住脸，无声的哽咽着。
她没喝多，但她想喝多，或许喝多了才能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过了好一阵，白露冲了下马桶，从厕所里走出来，还是醉意朦胧的样子。
俩人回到包间，却看不到张小白的身影。
“张总呢？”鲍小妹问道。
王心怡笑道：“男生起哄说想抽好烟，这不张总就买烟去了。”
鲍小妹笑道：“这次张总可是大出血了啊！”
陈伟笑道：“你们说咱们张总不会去买红塔山了吧？”
杨树摇摇头，说道：“我猜怎么着也得是利群级别的。”
鲍小妹说道：“那我猜是玉溪！”
众人摇头，以张总的性格，断不至于买这么好的烟。
此时，张小白夹着几条烟走进来，笑道：“你们都猜错了！”
众人惊呼，只见张小白腋下夹着几条硬中。
“哇塞！”
张小白撕掉包装开始发烟，会抽烟的男生一人一盒，甚是敞亮。
王心怡忽然走过来，一向活泼开朗的她竟然露出羞赧之色，“张总，能不能给我一盒？”
张小白一愣，问道：“你也抽烟？”
王心怡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不是，我听说硬中是好烟，所以我想给我对象拿一盒，他还没有抽过这么好的烟呢！”
俩人大学刚刚毕业，跟人合租房子在大城市打拼。
张小白沉默了一阵，咽了几下喉咙，将剩下的几盒硬中都塞到王心怡的包里。
王心怡都看傻了。
走出包间，张小白忽然靠在墙壁上，早已湿润的眼眶里泪水划过脸颊。
脑海中再次浮现那个女孩的身影。
跟周舟在一起的时候，张小白很穷，即便后来有了些钱也不舍得买好烟，
有一次，周舟神秘兮兮的让张小白闭上眼伸出手，然后手里有了一盒硬中，是她回家时候从亲戚家偷偷拿的。
睹物思人，见到类似的场景，又想起了故人。
张小白深吸一口气，咧嘴一笑，“希望你俩别像我们一样，开始很美好，结局很残酷！”
一直玩到五点，众人才依依不舍的结束这场音乐盛宴。
王心怡冲到最前头，跳上一辆自行车的后座上，转头笑着跟同事们拜拜，然后双手搂住男生的腰头贴在他的后背上。
“你猜我给你带什么了？”王心怡笑嘻嘻的问道。
看到这一幕，张小白又是一阵恍惚，随后柔和一笑，心里有些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