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六章工具罗
并不隆重甚至有些低调的欢迎会后，
天使族启明派前来的二十位交流生中，佩罗酱先一步脱离了大队伍跟着伊寻羽在夜星城闲逛，浑身无力的看着这十天前才刚刚告别的场景。
而剩下的十九人，则先一步被人送往旅店进行安顿。一干事项全部安排在明日再另行商讨，从而给他们留出足够的休息和缓冲时间。
“当然，你就不用了。”
手中捧着一纸袋棕黄色的烤树果，伊寻羽时不时的咬上一口，同时也分出几分注意力，一旦佩罗酱开始胡言乱语，就帮助其物理性的冷静一下。
美名曰……投食？
“你还是之前的房间，里面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依旧是按照你的习惯维持着原有的摆设。对了，回头和玉珠子说一声，那个房间的钥匙直接送你好了。”
“你还好意思说……”
看着伊寻羽嘴里咬着吃了几口的树果，手中又从纸袋又拿出的一个新的，佩罗酱急忙换了个话题：“话说其他人的房间，都是和我一样的吗？”
她实在是吃不下了，强忍着打嗝的想法，佩罗酱心中苦笑着，悄悄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切。”
伊寻羽摇了摇头，将嘴上咬的树国拿下后理所当得的说道：“怎么可能，给你的规格是最高的，剩下的人虽然看起来依旧很好，但实际上算是差了一个档次。”
“那还真是谢谢啊。”
“不用客气。对了，那个长老没跟着一起来吗？”
“长老不会轻易离开族地的，不过如果你说的是自保方面的稳妥，他给除了我以外的另外三个人每人一件半神器，也算是不错的底牌了。”
“能完美使用？”
“差不多。”
“如果是那样，从实力上来讲应该是够了。嗯，大概。”
伊寻羽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这群小天使会不会被人三言两语把手里的东西骗走。
这并不是不可能。
“这种微妙的上了贼船的感觉……”佩罗酱听出了伊寻羽话语中隐含的意思，不由嘴角一抽。
伊寻羽只是当做没听到，停下脚步，指想街道转角处的莫名有种豁然开朗之感的空旷广场，越过广场周围的花坛与小型喷泉，示意着广场中心那蓝金格调的拟树形建筑。
“看到那边那个建筑了吗？”
“嗯，我记着我上次来还没有来着？”佩罗酱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的问道。
“原本这里是一家中型的歌剧院，我们把它拆了。”
“额？”
“然后又盖了个新的。”
伊寻羽紧接着说道：“毕竟，夜星城偶尔也需要一点新鲜事物去进行点缀，人们也需要时长的去丰富自己的精神生活。”
听了伊寻羽的话，佩罗酱心中莫名的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届时，我们将会邀请很多人来这里进行表演。嗯，就像是自由之城几年一次的音乐节时候的法尔华剧院一样，你当时也看过吧？”
“是的……”
不止是看过，还有幸上去表演了一场，给自己镀了点金。
“我们决定参照那个策划安排一场为期七天的演出，以此作为这所未命名剧院的开幕式。为此，我还特意和不少人提前打招呼，借来了不少人充场面。当然，届时——”
“我也，又要，上去表演？”佩罗酱打断问道，语气中带着僵硬的间隔，还在‘又’上加了重音。
“恭喜你，已经学会抢答了。”
伊寻羽用抱着纸袋的手很不走心的拍了拍手。
“可我宁愿不知道这件事……说吧，什么时候？”
佩罗酱叹了口气问道。
反正也没办法反抗，她也只能提前做好准备了。
更何况，她也清楚这所剧院所建起来的意义。
一方面是转移天使族到来所引起的话题热度，将夜星城众人的精力分摊一下，减少被搞事的可能性。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如果天使族能参与到这个公共场合，哪怕只是她上去唱个歌，凑个热闹，也能让天使族接下来的行动获得更高的接受度，减少更多阻碍。
以及，伊寻羽那难以估量的恶趣……佩罗酱可以预见的，自己会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成为这所剧院的‘工具人’。
伊寻羽作势想了想，接着歪头问道：“明天？”
“？”
佩罗酱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你不对劲’。
这是真准备把她当工具人啊？
“好吧，其实是后天，预留的时间里，还是给你安排出了一天的休息时间的。安排的场次，也是剧院开幕式的第二天后半场，一个不算引人注目的时间段。”
伊寻羽说着，将手中纸袋一团炼成光点，转身向着旅店的方向走去，“走吧，天色已晚，该回去了。”
“哦。”
佩罗酱眨了眨眼睛，跟在伊寻羽的身后总觉得，自己刚刚好像被套路了？
这就是所谓的，先给出一个不能再糟的方案，当对方期望降到极限的时候，再提出一个看起来不那么糟糕方案——而这时候，哪怕第二个方案依旧很糟，但却莫名的感觉可以接受？
好气哦、
旅店离小吃街并不远，另一方面也是佩罗酱实在吃不下了，所以全程跟在伊寻羽身边，没有再问东问西。
从前台拿过钥匙扔在佩罗酱手中，伊寻羽拾阶而上，走在前面突然说道：
“虽说我已经把路铺好……但到底怎么走，却还是要看你们天使族的态度。我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一切涉及到这次交流的问题，都会优先询问你的态度和选择。所以，接下来你可能会比想象的还要累。”
“你不准备留在这里？”佩罗酱皱眉问道。
“当然，我也是很忙的。”
“这样……”
佩罗酱犹豫了一下，伸手向后摸了摸，从翅膀的空隙间拿出一张纸单递向伊寻羽。
“这是这次来的十九名天使的名单，上面包括实力特长，都是我提前准备好的。还有那两个持有半神器的人，记得在分组的时候注意一下，让两个人分别照应一片区域。既然你不准备在这里长留，就先把这件事处理好吧。”
伊寻羽接过单子扫了两眼，发现上面的内容可以说是十分详细。佩罗酱的想法真的很好懂——如果在这里，连伊寻羽都不值得信任，那么天使族根本没有必要来这里。
不过——
“需要我和你分享一个小技巧吗，关于怎样更加高效的处理这些复杂的事情。”
伊寻羽突然问道。
“嗯？”
“咳，作为一个合格的决定者，需要做到将所有的事情和变数都牢牢的把握在自己的手中，从而保证大方向的不出错，这才能让计划得以实现。而在此基础上，在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是有极限的情况下，就必须要学会将手中的事交给其他人来做，这样自己才能分出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和观察。”
说这些的时候，伊寻羽正一脸严肃，如同传授着什么武功秘诀一般。然而，
“就用这件事来作为你锻炼的第一步如何，这次随行的人中，那两个持有半神器的人应该都有着不错的天赋，其他人能被选中，也多半有着相当的能力。去试一试，从中选出一些人来帮你分忧。”
“哎？哎哎哎？”
“加油！”
拍了拍佩罗酱的肩膀，伊寻羽转身走下了楼梯，在其尚未回过神之前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开玩笑，怎么可能在这里当工具人忙来忙去。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跑了两个
在夜星城，夜蝶商会所布置的旅店其实是一个赶工之作。
原本，这里只有一个最基本的据点，旅店也不过是由木头随意搭成三层楼，里面装饰简单，服务平常，一应设施也都是按照标准间的规格设置的。
以‘不好不坏普普通通’为第一原则，即使能做到更好，也不会那样做。
但在大约一个月之前，因为伊寻羽提出的‘天使族特设交流区计划’，夜星城的重要性随之提高。夜蝶商会的人可以说是匆匆派人来到这里，在和夜星城城主进行了友好的沟通后，大装修便开始了。
在空间魔法的帮助下，从外面看，这间旅馆体积只是变大了一倍，但里面却扩容了足足十倍有余。
按照夜蝶商会一贯设计习惯，内部依旧是以贴近自然的风格为主，雪白的石砖上配以碧绿的藤蔓，辅以精致花纹，再用鲜花在各处进行适当点缀。
头顶巨大而古老的萤石灯，在柔和灯光下似亮非亮的发光植株，刚一进门便能看到的流觞曲水……乍一看，是贴近自然。但回过味来，便会忍不住思索这样一番巧夺天工的布置，背后到底需要多少金钱才能铺起。
大自然的美景有鬼斧神工，人工美景却只能氪金充钱。
房间结构同样经过了更加细致的规划，整个旅馆上三层下两层。下面主要以冷藏间和酒窖为主。一楼招待台之后，是和其他旅店相似的桌椅摆放。二楼普通间，中规中矩，干净整洁。三楼高级间，高消费，高享受。
而在三楼走廊深处拐角，则是一排不对外开放的隐藏房间，主要用于内部使用。但因为维护花费太大，所以也只修了十间。
佩罗酱住的，就是其中一间。而其他十九名天使所住则是高级间。两种房间之间乍一看差别不大，只有真正的住上一段时间，经过对比后才能体会到其中‘差别待遇’。
一个很不错的休息之地，对于绝大多数住进来的人来说都会如此认为。
然而，
或许佩罗酱等人永远也想不到，这个看似有着悠久历史的‘夜蝶旅店’，实际上主要就是为了招待他们这群天使才修建。
“毕竟身份那么敏感，一点意外都很容易出问题啊。”
从二楼走过，看到里面的新房客都是一脸兴奋的睡不着，但又不知道做什么好。伊寻羽也只能感慨这群小天使的心大，打着哈欠向前台走去。
“啊，大人！”
一楼转角，刚从厨房溜出来，手中捧着一大抱食物的玉珠子余光看到伊寻羽，手中食物差点全都扔到天上去。
“别总是毛手毛脚的……一切正常？”伊寻羽接住迎面砸来的一盘水果派，等玉珠子站稳后问道。
“差不多？在外面我们倒是又抓了不少想溜进来的，圣光永夜的都有。话说大人，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之前的机会吗？”
“用人偶把所有空房间都占满？”
“对啊对啊。”玉珠子一阵点头，满脸的期待。
“……”
伊寻羽稍微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不由眼皮一跳，摇摇头。
“别一个人把事情都做了，让其他人多少有些参与感。还有就是，记得不能把这些人养成温室里的花朵，在适当的情况下，要让他们明白夜星城的真正样子。”
言外之意，其实没必要保护的太过严密。
这次的交流不同于其他时候彼此间做做样子面子工程，而是真正的希望加深彼此的了解，为日后的彼此融合做出合理推动。
如果只是热情好客，将光鲜的一面展露出来，再将那些黑暗中不可描述之场景隐藏……这种交流看似宾喜主欢，但却会为日后‘突然撞破’埋下隐患。
“也是。”
玉珠子点了点头，跟着伊寻羽来到一张桌子旁，将手中一大捧东西划拉的倒在上面，又跑到一旁接了两杯奶茶，返回后递给了伊寻羽一杯，自己则坐下趁热吸上一大口，惬意的吐出了一口热气。
如今夜星城早已进入了寒冬，伊寻羽走的时候零零星星的也下过两场小雪，虽然没有积雪留下，但也让水面悄然蒙上了一层薄冰。
走在外面，那吹脸的冷风是真的难熬。
此事一口奶茶顺着喉咙滑下，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般。
“对了大人，我有件事有点好奇。”
“嗯？”
玉珠子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这才凑近，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问道：“就是前段时间，你不是把夜皇冠给那个佩罗酱了吗。然后我就是有点好奇，当时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安排点什么，让佩罗酱不得不戴上那东西啊？”
“嗯？这是你自己想的？”伊寻羽问道。
“不是啊，我们之后聚在一起商量的。原打算按照这个计划进行来着，但后来怕领会错意思，然后就没有真下手。”
玉珠子挠了挠头，接着看向伊寻羽问道：“所以大人，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下次碰到这种事不用乱猜，直接问我就好。天网联系不上我，你们种的星莲也不是摆设。至于这件事……事实上，如果想的话，在要永夜这个地方，让她在迫不得已之下选择自愿戴上夜皇冠，其实并不困难。”
在永夜设计点九死一生的剧本，对伊寻羽来讲唯一的难度，就是要注意别让人真死了。
但她却没有，没时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懒得算计，想要顺其自然。
“那大人你到底是想不想让她戴呢？”玉珠子追问道。
“这个，”
伊寻羽想了想，从桌上拉过一包薯条后说道：“虽然让她变成黑白天使似乎也挺有意思的，但如果她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还好我们当时没真的下手。”玉珠子吐了吐舌头说道。
“你们还真不一定能算计到她。当然，下手其实也无所谓，到时候解释成永夜习俗就好……”毕竟伊寻羽没把天使之眼的秘密告诉玉珠子等人。
说到这里，伊寻羽的话语中不由带上了一丝不确定。
以佩罗酱的智商，要是真发生了那种事，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忽悠过去？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刚刚转了一圈没找到丹尼尔和苔蚁的气息，他们是做什么去了？”
摇摇头，伊寻羽问道。
“这个啊……”
这次，轮到玉珠子犹豫了，支支吾吾的，最后只能语焉不详的说道：“他们清点了一下时间表，发现今天明天两天没什么安排，就提前跑回常芳领准备其它事情了。”
“常芳领？”
伊寻羽一挑眉。
常芳领那边好像一切正常来着，能有什么事。
“其实提前跑回去偷懒了。说什么，立了个‘等一切恢复正常就可以老家休息’的flag实在是太不吉利了，得提前拔掉才行。”
最终，玉珠子鼓起嘴，果断了卖掉了这两个队友说道：“大人你回头随便罚他们，让他们走的时候不带我，还让我帮忙打掩护。”
“这样啊。”
伊寻羽想了想，最终无奈一笑：“最近也确实辛苦你们了，正好最近永夜也渐渐的走向了稳定，等那两个人回来，你们剩下的两人一组轮流回去看看好了……嗯，一组三天假期如何？”
比那两个偷溜的多出一天那种。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返乡
“咱们这样偷懒真的好吗？”
常芳领……小镇？
走在略感陌生的卵石道路上，苔蚁四处张望着，忍不住又一次问道。
“当然不好，但你不还是跟过来了？”
丹尼尔无奈的摇摇头，看着不知是第几次问这个问题的苔蚁说道。
虽然当时他确实是有拉个人一起来的想法，却没想到最积极的竟然是苔蚁……不，换个角度来讲，或许这也挺正常的。
心思流转间，丹尼尔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心中也是止不住的感慨。
“这不是实在忍不住了吗。”
苔蚁摸了摸口袋，看着前方莫名有点长的道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当初修路的时候，真应该在村子里设置个内部传送门来着。”
那样，就不用像是现在这般，光是回自己原本居住的房间，都要无比煎熬的走上十多分钟。
“说实话，我也有点后悔，不过补救一下或许也不算晚。”
丹尼尔摸了摸下巴说道：“现在不比以前，夜蝶商会的资金完全够在常芳领建一个永久传送门。”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苔蚁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常芳领都是我们的故乡，做人总不能忘本……虽说现在这个故乡对我来说也有点陌生就是了。”说到最后，丹尼尔忍不住加了一句。
发展的太快，连他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至少这些都是在我们的推动下修建起来的。”
苔蚁倒是颇为乐观的说道，接着忍不住看了眼身后，那片一望无际的森林。
相比于曾经，如今常芳领的面积已经扩大了很多很多，但除开最开始所扩容的土地，剩下很大一部分都是用空间魔法支撑起来的，没有向森林索取太多。
甚至，在新修建的房屋小镇之中，大~片空地都被用各种树木植物填充。不同于形式上的‘街边绿化’，这里是真的将自然和生活没有缝隙的融洽在了一起，没有分毫界限上的差别。
人们会在树枝上晾晒衣服被褥，孩童可以在玩闹中随意攀爬树木，借着树的枝丫在屋顶一阵飞奔……一些长得可爱的小动物，魔兽之流，也因此混入了这片小镇，学会了通过卖萌来讨取食物的新生活方式，其中也不乏和那些新生儿热闹玩在一起的小家伙。
当然，诸如野猪类野兽是别想了，它们进来的下场大多都是被当成食物。
毕竟看脸，不，毕竟肉多。
但不管怎么讲，这个新建立的小镇，终究是没有引起这片森林太多的不满，更没有刺激到兽潮的爆发。
兽王……也不知道如今的自己到底能不能打过。
摇摇头，苔蚁将心中的念头收起，也没有向丹尼尔提起。
以如今常芳领和兽王之间的和谐相处而言，自己怎么都不会有和那位兽王厮杀的机会。
至于切磋，他不擅长那个。
“纵观历史，像是我们常芳领这般，从一无所有到如今，即使建城都没有什么问题，也是世间罕有。”
丹尼尔没有注意到苔蚁的思索，只是语气带着一点感慨说道：“现在回想一下，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都是多亏了大人。”
“嗯…你这么说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却不够全面。”
丹尼尔伸出手指摆动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点被长时间当做工具人的怨念。
“你就是说没有大人就没有今天的我们都可以，但却不应该否定其他人的努力。毕竟，咱们的大人，其实从一开始就说了，只给我们提供一个发展的框架，但如何在这个框架上做出填充，却要看我们自己来完成。一开始，我还以为外面的人都像是大人一样。结果后来慢慢的接触到了外面的事才发现，像是咱们大人这样……潇洒的人，也是相当之难得了。”
“我以为你是想说懒来着。”苔蚁诧异说道。
“咳，这是你说的啊，和我可没什么关系。”丹尼尔干咳着提醒道，换来了苔蚁的一个白眼。
曾经那么单纯的一个小苔蚁，如今也学坏了啊。
“不过说回这个框架，现在分析一下也是真的相当之有远见。”
丹尼尔干咳之后，拍了拍苔蚁的肩膀说道：“你这段时间负责成天打来打去，也要学会多思考，不要让肌肉长进了大脑。”
“你说。”
苔蚁耸了耸肩说道。
路，看样子还得走上一段。
“大人设计的这个框架，最大的特点就是基础打的牢固，未来延伸可能性大，同时覆盖面也是相当之全。从一开始看似只选拔~出了我们十三人，但之后却又让我们反向的教授其他人相同的内容。”
丹尼尔不知道伊寻羽这样做的目的中，想要偷懒的念头占据了多大的成分。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随着这样一番小小的布置，十三人与剩下人之间的隔阂，一下子被化解掉了很多，顺利避免了孤立的产生。
当然，这都是他事后才想到的。
“而在一切渐渐起步的阶段，大人又将货币的概念一点点的教给了我们，让我们不至于在第一次接触到外界的时候感到茫然和无措。你应该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外面买东西时候是什么感觉吧？”
听到丹尼尔的询问，苔蚁眼中露出一抹回忆色彩：
“当然记得，因为怕出糗我特意站在旁边悄悄的观察了好久，结果突然发现这种交易方式和大人在常芳领推行的，还有我们从影视上了解的几乎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哪怕我不站在旁边观察，最后也不会露出太多破绽，顶多在对方的眼中是个有着古怪习惯的家伙罢了。”
“其实我也是，不过我应该比你强点，我没盯着一家看，而是慢悠悠的逛遍了整条街。”
丹尼尔和苔蚁，相视间不由大笑了起来。
那些令人怀念的曾经啊。
“不过……”
苔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最初大人选出来了十三个人，但现在，是不是还有几个没有打破那个界限？”
“是。”
“那他们，就准备这么一直下去？”苔蚁皱着眉问道。
“是，也不是。其实我早就和剩下的四个人谈过了，也大概明白了他们的想法。怎么说呢……他们觉得相比于打破界限提升实力，像是玉珠子那样经营着常芳领的发展，又或者像是机玄一样摆~弄那些机关零件，发明点东西填补空缺。似乎也挺好的。”
丹尼尔回忆了一下，接着微微摇头：“怎么说呢，人各有志吧。而且你也没必要怪他们，相比于咱们的忙碌，其实分担在他们身上的压力也不小。”
“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以前也都是朋友……哪有怪不怪的，我只是替他们着急而已。不过，人各有志，既然他们已经决定了，我又能说些什么。”
苔蚁摇摇头，“其实我还是挺怀念当初一起忙来忙去的日子的。”
“也是，是我想多了。”
前方，兰山那高大的身影正向这边走来，应该是接到了他们回来的消息，特意赶过来看看。
兰山的身后，是巨大树木的虚影，挺立在那里，远远的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终于见到熟人了。”苔蚁长舒一口气。
也终于到地方了。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埋葬过去
相比于外面的陌生，常芳领的中心地带倒是没太大的变化。
这里的一草一木，各项设施，交错道路，无一不是当初他们亲眼，甚至亲手修建而成。
因为最开始就是按照最高规格进行布置，后续自然也就没剩下多少改动的空间。
踩着吱呀吱呀的楼梯走到酒馆顶楼，丹尼尔兰山苔蚁三人围在桌边坐好，手中捧着暖茶，目光透过窗户向下看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一片冷清。
毕竟已经入冬……伊寻羽冰封皇城所引发的庞大寒气，也影响到了这里。
而另一方面，作为常芳领的中心区域，这里大~片房屋都是按照最初的规格进行布置，虽然没有任何规定，但却独属于这里的原住民，还有最开始到来的一批住户。
然而，为了发展夜蝶商会，大部分常芳领人都被玉珠子抓走当了壮丁，留下的，大多都是腿脚不便的老人，还有少数维持秩序之人。终究只是少数——
冷清，也是在所难免。
兰山因为不习惯外面的发展，所以大多时候都留在常芳领。只有偶尔打手不足，才会出去转转。
至于常芳领内务，兰山对于需要处理的事情也是熟能生巧，让这里平稳发展并不是什么问题。
等永夜那边腾出精力，倒是可以把这里再深入建设一下……丹尼尔心中思索着。
“对了，之后你们记得去村长那里看看，他一个人其实也挺无聊的。我偶尔过去看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兰山突然开口说道。
“其实让村长搬去自由之城挺好的，那里的环境和氛围都相当适合养老，可惜他不同意。”
丹尼尔摊手说道。
“玉珠子也来劝过，没劝动。”
苔蚁同样默默摊手做无奈状，什么都没说。
这种事很久之前他们就头疼过，但黄离就是不肯换地方。
“只能多去看看了，或者让玉珠子多弄几个人偶过来。嗯，或者干脆让玉珠子回来多陪陪村长吧。”
丹尼尔摇了摇头，起身道：“这次回来其实要拜访不少人的，可惜偷懒的时间也只有两天……我先走了。”
“用我陪你吗？”苔蚁起身问道。
“不用，难得回来一次，你也有不少事要做吧。”
丹尼尔摇头拒绝道。
苔蚁听了，也没有反驳，只是在向兰山告别后，一同走下了楼梯。
“你能感觉到吗，这里虽然冷清，但却有一种平和安静的气氛。这种感觉，就好像在秋天藏好了大量的干果，缩在树洞里安稳等待雪落的树鼠一般。”
走下楼梯，看着周围的景象，丹尼尔突然说道。
“嗯，毕竟大家的生活已经变得稳定了。”
“确实。”
丹尼尔点了点头，看着苔蚁离开的背影突然笑了笑。
物质生活上的稳定，却并不意味着精神会随之稳定，
相反，就如同经历了生死危机后突然见到救援队的到来一般，这个人反而会因此表现得更加恐惧，瑟瑟发抖中表现得比遇到危险的时候更加不堪。
对于常芳领的这群自我遗弃者的后代来说，现在这种稳定的生活虽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而是他们一点点努力换来的，但出于对未知的惶恐，巨大变化中的怯意，对于自己享受的不安，害怕又一次失去的患得患失……这些隐藏在情绪中，没有表露出来的潜意识思维，实际上一直都存在着。
毕竟，他们这些人曾在与世隔绝了不知多少代。
真正能让丹尼尔说出‘平和’的，其实另有原因。
那是一场祭典，亦或者说是在时隔未知而漫长的岁月，获得常芳领这个名字的土地上，第一次开始庆祝的节日，
也就是指，祭祖大会。
丹尼尔所修的体系为他自创，‘本心’是他力量体系的核心之一。也正因如此，对于自然，自然界包括人在内生灵的情绪，在他的眼中都会浮现出一种若隐若现的感知。
在欢庆的背后，丹尼尔能清晰的感觉到，甚至是看到——
在点燃的篝火旁，本质上没什么实际意义其实就是消耗体力的舞蹈中，在那大盘大盆端上，让人忍不住感慨浪费的食物堆面前，在那些胡吃海塞和觥筹交错的号子声和不知道是什么声音里，周围人心中的那一点焦虑和担忧到底是如何神奇的消失不见，也是让他第一次见到了有如此神奇力量的象征之境——
节日。
即使是他第一次用超凡力量在手中燃起火苗，都没有给他以如此巨大的震撼。
那一晚，虽然他成了被迫害的对象，也喝得烂醉如泥，但却很难说让他醉的，到底是酒，还是那个所谓的节日。
之后，在他细致的观察中，本是暗自担忧却无计可解的隐患，都随着‘节日’的离去而共同悄然消失不见。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节日’是一种在外界看似平常，但实际上却拥有不逊于禁咒力量的神奇象征。只不过在很多时候，这种力量被大家下意识的忽略了。
也正因如此，前段时间在接手永夜帝国，那个因为伊寻羽一番超神大杀特杀后，因为人手不足和管理混乱的时候，还要坚持劝说大家找个理由举办一场庆典。
而效果，正如丹尼尔所想的那样，生活确实都变得稳定了很多。由此，也算是侧面证实了他的结论。
“苔蚁，学无止境，你需要学会的，可不仅仅是战斗啊。”
……
至于苔蚁本人？
苔蚁想的可没有那么多，思考的也不会那般深刻。
相比于文，他对武倒是更加崇尚一些，因为这是最简单直接能看到成效的东西。
因为将看得到的东西握在手中，总比看不到强。
此时的他，已经悄然回到家中，看着放在自己床头，一块满是岁月痕迹，已经古旧不堪的石板。
石板上刻着两个古永夜语，和现在的文字比已经是甲骨文和汉字一般的差别。
苔、蚁、
他的名字，也是他家族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名字。
如果是其他人获得姓名的方式是抓字，那么‘苔蚁’抓字的方式，就是只有这么一块石板的选择，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他叫苔蚁，也只能叫苔蚁，代代都是如此。
沉默了许久，苔蚁将手伸进口袋里掏了掏，从中拿出了一块又一块的徽章。
苔蚁伯爵……在伊寻羽成为夜皇后，为了让他们更为方便的与各方面进行交涉，直接给每个人都封了封地待定的爵位。
剩下的，则是苔蚁在永夜跑动跑西，立下功劳后名正言顺获得的功勋勋章……在外星，每探索完一个地方，都会铸造一枚对应的徽章作为纪念。在永夜，胸前佩戴着这样一枚徽章，甚至可以在城主面前免于行礼。
而这样的勋章，苔蚁足有三枚，如果再给他一些时间，这样的徽章或许还会更多。
相比于其他人所不屑的虚名，苔蚁倒是觉得这些荣誉背后所代表的肯定，还有肯定背后所代表的‘不平凡’和‘重量’，是那般的迷人。
跪在石板前，苔蚁低下头，目光严肃，声音渐渐哽咽。
“生如青苔死若蝼蚁……苔蚁这个名字，如今终于能成为历史了。”
青苔只在角落阴暗处生长，无人注意无人理睬。
蝼蚁是这个世界上最弱小的生物，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一般的存在着，连作为食物都显得多余。
一如当年苔蚁的祖先，在逃离神战场后默然选择背负起和青苔蝼蚁一般寓意尴尬的名字，在漫长的时间中，与其说这是一个名字，倒不如说是一种被刻在名字中的耻辱。
而如今，看着摆在石板前那一枚枚荣誉，苔蚁知道，自己终于亲手埋葬了这份耻辱。
紧闭的窗户后，略显黑暗的房间中，最终无声无息。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你知道的太多了
将爱好变成资源，用喜欢的换取利益，将欣赏的当做工具……如此功利的举动，一定会被很多人所不齿吧？
不，用别人的爱好当做自身获利的工具，甚至将这个爱好加上一大堆条条框框，使其变得不伦不类，这种做法也确实挺恶心的。
未命名剧院，伊寻羽坐在包厢中，正动作缓慢的将手中瓜子一粒粒的垒成金字塔的形状。
外面，工具人佩罗酱正在台上表演，但伊寻羽听歌的兴致却并不是很高。
不用真实领域，光是用精神力扫过，也能看到剧院里三层外三层，传说中连苍蝇都飞不进来的安保设计。
还有那隐藏在人群中，身穿黑色斗篷，兜帽下板着脸的大叔，正以十分兴奋的动作热烈挥动着手中的荧光棒……光看动作，还会以为是某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姐。这样的人，偏偏还不止一个两个，而是到处都是。
被恶心了，也被恶心到了。
佩罗酱的存货早已被掏空，现在演唱的是曾经唱过的比较出名的曲子……昨天自己还跑去练歌房听了好几遍才被赶出来，如果不是因为嗑瓜子或许还会呆得更久一点。
而放眼那些因为佩罗酱出场而陷入惊喜，觉得这一票买值了的人……伊寻羽总是能想到，其实这个剧院本身，都是为了佩罗酱的表演而修建的。
看似超乎常理，但实际上背后的推手也离不开一个‘利’字。
或许这就是自己常在书中看到的感慨，说什么当你站在高处，再看什么巧合背后都藏着一个推动的黑手，无论是什么惊喜都有着怎样一番要命的布置——一个毫无惊喜的世界，哪怕听个歌都需要千层饼一般的算计。
放在以前，自己还能撇撇嘴说上一句矫情。结果轮到自己，连骂自己矫情的人都没了几个……佩罗酱知道伊寻羽在干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她还是同意了，这也是让伊寻羽心中略感不喜的原因，之一。
现实，总是这么的让人讨厌。
如果放在旧世界，自己这样八成会被拉去吊路灯。
想到这里，伊寻羽将手中最后一颗瓜子轻轻放下，在面前堆起了一座有棱有角，四四方方的一米高葵花牌金字塔。
“无趣。”
看了看面前的金字塔，伊寻羽又一次仰倒在沙发上，长叹中和自己生着闷气。
咚、咚、咚、
“请问里面有人吗？”
一个清脆的，似乎憋着笑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没有。”伊寻羽向外看了一眼，挥了挥手干脆回答道。
“额……”
门外的声音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里面没有人，那是谁在和我说话呢？伊~寻~羽？”
咔哒、
门锁打开的声音，一道缝隙悄然露出。
见此，门外的人笑了笑，走进后关上门，和伊寻羽打了个招呼：“呦，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翠星。”
伊寻羽摸了摸胳膊，半是抱怨半是玩笑的说道：“你刚刚那一嗓子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哈，谁让你不开门呢。”
翠星将手中精致的背包扔在地上，坐在伊寻羽身侧的沙发上伸手就向桌上的杯子够去：“来点水，一路跑过来差点没把我累死。”
伊寻羽就静静的看着翠星咕嘟咕嘟连灌两大杯清茶，接着一副咸鱼躺的姿势缩在沙发里喘息，这才开口问道：“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怎么，不欢迎？”翠星一挑眉，瞪起眼睛质疑的问道。
“欢迎欢迎，只要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说什么预言，一切都好说。”伊寻羽形式上的拍了拍手说道。
“哈，我在外面一个预言收费十几万起步，怎么到你这里就一脸嫌弃。”
“这个，大概是因为你每次跑过来说预言，最后都没什么好事？”伊寻羽想了想回答道。
“顺序颠倒了啊，真是的。”
翠星无奈的摇摇头，挣扎着从沙发上起身，拿走了桌上的一个一个苹果，啃了口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愧是伊寻羽包厢的苹果，就是甜。
“也不光是送预言，最近在外面浪久了也要回去歇歇。路上发现这里新盖了个剧院，就买了张票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倒是省得我再去跑一趟了。”
“呵，巧合。”伊寻羽摇摇头。
翠星口中的巧合，就连鬼都不会相信。
“你要说命运的指引也无所谓，你也知道，算命的最后其实都不怎么信这些。”
翠星说着，看了眼包厢外，那舞台上正躬身缓缓退场的佩罗酱随口问道：“这就是那个你玩腻了就扔在一边的天使？”
“哈？你这是什么容易让人误解的说法。”伊寻羽古怪的看向翠星。
“难道不是吗？我记着这孩子原本是你挺喜欢的一个歌手吧，结果刚刚你都心不在焉的。”翠星眨了眨眼睛。
这样，不是玩腻了还能是什么。
“……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伊寻羽想了想，放弃了在这上面辩解的想法。
总觉得，这种事越解释越黑。
“换个话题？那就首先恭喜你当上了永夜的夜皇。然后，你这个剧院到底起的什么名字，为什么我问了一路都没人告诉我？”
“未命名剧院？”
“你别告诉我这就是名字。”
“当然不是，但名字还没想好……要不你说说起什么名字比较好？”伊寻羽摊手问道。
夜蝶剧院的决定已经被否定，至少现在不能叫夜蝶。太显眼了，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好事。
“翠星剧院？”翠星随口提议道。
“可以，明天我就让人把牌子挂上去。”伊寻羽想了一下，点点头说道。
到时候看尴尬的是谁。
“啧啧啧，明明是给那个小家伙建的剧院，结果却用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命名。”
翠星突然咂起了舌，感慨着说道：“果然是玩腻了呀。”
伊寻羽：“？？？”
合着，自己被下套了？
“你上一句话说是什么来着？”伊寻羽突然面无表情的问道。
“翠星剧院？”翠星勉强止住脸上的笑，看着伊寻羽问道。
“不是…我说换个话题之后那句。”伊寻羽摇着头提醒道。
“换个话题？”
“下一句。”
“恭喜你当上了夜皇？”
“对，就是这句。”
听到翠星的回答，伊寻羽满意的点了点头，拿起手中的一块面包掂了掂重量：“我是夜皇这件事即使是在永夜也还是个秘密，你知道的太多了——说吧，你想怎么死？”
果然，这么皮的翠星还是灭口吧。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以权谋私
翠星被~干掉了，
看着再也说不出话的翠星，伊寻羽抹了把额头上滑落的液体，满意的拍了拍手。
呼，舒服了。
“都说士别三日当上房揭瓦，我觉得你应该感谢我提前阻止你这么危险的行为。”
？
瘫坐在沙发下面，翠星僵硬伸着手想要说什么，但却因为嘴里面塞满了面包，两腮飞红如同仓鼠一般鼓起，甚至还有半根法棍支棱在外面……实在是说不出话，就连支吾都难以做到。
也不知道伊寻羽这家伙到底噎死了几个人，竟然练就了这么可怕的喂食方式。
“对了，不许浪费。”伊寻羽补充道。
到底是谁浪费啊！
翠星翻着白眼，一把拧掉外面露出的半根法棍，接着僵硬的活动着下巴，缓慢的咀嚼着嘴里满满的面包。
在翠星要杀人的目光中，伊寻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抿了一口后悠闲的看向舞台上的表演。
意料之中的没意思，
收回视线，伊寻羽看向地上坐着的翠星，也没提醒地上凉——反正有暖炉和地毯，即使是地上也很暖和。
“你最近还在外面找原始部落吗？…是的话点头，不是的话摇头。”
翠星废力的点了点头。
“那和你说件有意思的事，前段时间我离开了一趟艾德拉大陆，在距这里大约几百光年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星球，还在星球上遇到了一只半神。翔蛇，你应该也知道这个名字吧？”
点头、
“我在那里遇见了翔蛇……”
…
“……一种很有趣的旅行方式，听起来和你有些相似，不是吗？”
“唔唔唔。”
终于能合上嘴的翠星，在舌头几乎没动的情况下，说出了一连串伊寻羽听不懂的话。
emmmmm，
终于，又废力的挣扎了一会儿，翠星长舒一口气，用力揉着发酸的下巴。
“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我说伊寻羽，有你这么刚见面就把人弄的下巴脱臼的吗。”
“没办法，因为我发现在那个话题上，自己好像说不过你。”伊寻羽摊手说道。
讲不过道理，就只能讲物理了。
“你这个喜新厌旧的家伙，有了新欢就开始嫌弃我了。明明，明明是我先来的。”翠星侧过头，叹息着抱着沙发开始叹息。
？
你不对劲。
这样想着，伊寻羽目光移向桌上剩下的面包，却发现翠星反手就主动将剩下的半截法棍叼在了嘴里。
“……”
可以，很自觉。
看着伊寻羽目光中的无语，翠星将嘴里的面包拿下来，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翔蛇是吧？在星语塔的古书中，确实有这方面的资料，也记载了翔蛇那奇妙的生活方式。当然，我得提醒你一件事，现在你我所说指的是同一条蛇。而翔蛇本身，并不具有唯一性。”
就像是世界上有很多老鼠，但米老鼠却只有一个……额，不对，是世界上有很多的皮卡丘，但和智爷成天电天电地电小智的，却只有那么一个。
伊寻羽所见的翔蛇，是翔蛇种族中特殊的单一个体，却并不能代表所有翔蛇。
“顺便一提，具有唯一性的蛇都十分好区分，只要根据传说，就能从其中所描述的相同之处找到原型，甚至是这个原型所具有的弱点…”
“这个我知道。”
伊寻羽挥了挥手，“咱们还是只说翔蛇吧，唯一性的蛇对你来说还是太遥远了点。”
“是是是，对我来说太遥远了。”
翠星翻了个白眼，接着问道：“那个翔蛇现在什么实力？”
“半神。一直都是半神……很神奇，明明已经积累了足以凝聚神位的信仰之力，以万年计量的时间也足以让其将信仰之力提纯，结果还是维持着半神的状态。说实话，当时我都有点不知道该叫它还是祂了。”
一般而言，它可以代指人之外的一切生物或者物体，祂则是对神级这个水平线，及水平线之上存在的敬称。
但对于翔蛇，却怎么形容都不大合适。
“那就别纠结了，古书上对于翔蛇的人称代词还都是直接用名字代替呢。这种问题就应该交给写书的人去头疼，关咱们什么事。”
“也是。”
“另外，描述翔蛇旅行方式的书，是我小时候能从那些枯燥史书中翻找到的，为数不多比较有意思的那种。或许也正是因为那样，所以我做事的方式才会类似于翔蛇本身。”
说着，翠星感慨了一句：“要是有机会能见翔蛇一面就好了。”
闻此，伊寻羽挑了挑眉：“或许也不是不行……我这里有翔蛇所在星球的坐标，按照当时的情形翔蛇短时间内是不会离开的。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给你。”
“你在那里建传送门了？”
“没有。”
“那算了，好几光年的距离，没传送门等我飞过去怕不是都老了。”翠星连连摆手。
“我送你？”伊寻羽问道。
“嗯？”翠星一挑眉。
“黑魔号，用超光速大概一周就能到。”伊寻羽说道。
“真的！？”
“嗯。”
“那我可就不客气啦……顺便问一下，车票多少钱，能给打折不？”
“帝国二级保密事项，你就是把自己卖了都买不起。”
伊寻羽摇了摇头，“到时候给你挂个虚职，以勘察名义过去就好。”
以夜皇的权力，这点事情还是可以做到的。
“伊寻羽。”
“嗯？”
“我爱你！……唔！”
佩罗酱的飞扑被一块面包打断。
坐在沙发上，看着趴在身边，眼泪汪汪咀嚼面包的佩罗酱，伊寻羽懒散的打了个哈欠，随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顺便，因为翔蛇不喜欢被打扰，所以整个星球处于不可见状态。所以到时候你要是没看到目的地不用奇怪，按照我给你的坐标一直开就好。”
“哦……别拍了，要吐出来了。”
“上面的武器威力都很大，别乱用，尤其是主炮。”
“哦。”
“另外，帝国黑魔号总共也没几艘，一切以安全为前提，不许把黑魔号弄坏。”
“放心，宇宙飞船那么大，我怎么可能弄坏。”翠星坐正，拍着胸脯保证道。
刚开始我也是那么想的……结果反手就炸了一艘。
“另外，不要在那里停留太长时间。”伊寻羽神色如常继续说道。
“好好好，我就去见个面，用不了一天就会回来的。”翠星满口答应。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伊寻羽，谢谢啊。”翠星坐正，认真的道谢道。
“不客气。”
“抱大~腿的感觉可真好……”
感慨着，翠星突然侧头看着伊寻羽：“对了，最近艾德拉大陆外面有点不太平，你就别再外出了。”
“嗯？”
伊寻羽一愣，接着皱起眉说道：“我又不能一直不出去。”
“那你至少这段时间……”
翠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奈了叹了口气，换了个说法：“那至少，以后出去的时候，多做点准备。”
“…嗯，多谢提醒。”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真爱之吻
预言这种东西，其实大多都是不灵的。
而对于那些对坏事做出语言，并大概率实现的这种事，伊寻羽更愿意将其称之为……乌鸦嘴。
可惜，翠星本人倒是死不承认这种说法。每天坚持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能预知未来，但闲暇间的小抽奖活动，却总是能巧之又巧的避开每一个奖项，连作为参与奖的小钥匙链都看不到半点影子。
而因为伊寻羽在夜星城活动轨迹，翠星和佩罗酱之间很自然的也就得到了接触的机会。
两人之间的见面毫无波澜，彼此都很有礼貌，举止礼仪得体，甚至聊着聊着就把伊寻羽给扔在了一边。
伊寻羽：？
说好的双份快乐呢？
另一方面，原计划就将佩罗酱扔在这个‘未命名剧院’当个交流大使的伊寻羽，也在之前和翠星的打闹中，最终决定换个计划。
正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为了自身理念的畅通，伊寻羽还是决定当个人。放弃最开始以绝对利益为优先条件大方向，改为让自己气顺为优先原则。
剧院的名字，依旧是没想好。
夜蝶剧院不能用，佩罗酱红着脸死不承认‘佩罗酱天使剧院’‘佩罗酱剧院’这些有代表性的名字。用‘翠星剧院’这个名字又会遭到翠星的调侃……无奈之下，伊寻羽只能一个‘甩’字诀，将最终命名权扔在了佩罗酱的手中，让她想好了直接挂牌子。
顺便否决了‘寻羽剧院’等类似的名字。
虽然听起来有些儿戏，但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紧接着，‘未命名剧院名誉院长’‘永夜挂名皇家艺术团候选人’‘夜星城特设音乐大使’等一系列听起来高大上实际上全是虚名的名头，全都砸在了佩罗酱的身上，伴随着一沓资格证书和代表身份的小牌牌。
“因为不知道你能用上哪个，索性就全都给你办了。以后什么场景用什么身份合适自己选就好……哦对了，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去夜星城旁边的音乐学习旁听。当然，以你的资历，如果想当老师也没问题。还有，一个月之后，如果你觉得合适，我想让你带一队永夜人和天使族的人去自由之城进行音乐方面的交流，时间你定……”
听着伊寻羽从嘴里一连串的蹦出一个又一个计划，当时的佩罗酱全程懵逼，最后只能低声念叨着伊寻羽是越来越不当人了。
而伊寻羽本羽，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悠闲。
因为时间只有一周，为了研究娘溺泉的逆转解药，她不得不小小的熬夜了两天。
最终的成品，她也研究出来了，或者说只研究了一小部分，但成果已经能满足穆天的要求。至于深入研究什么的，她还不想一不小心把自己坑了。
娘溺泉逆转解药
分类：药剂奇异侧道具
效果：将女的变成男的（仅限饮用娘溺泉后产生性变的个体，对一般个体无效）
即，这东西只对‘穆明子’有效。但如果梦塔喝了这东西，就不会从女的变成男的……先喝娘溺泉再喝解药这种钻空子的方式也不行。
“额，不用解释的这么详细，我还不想梦塔变成男的。”
听着天网对面伊寻羽认真的解释，穆天忍不住说道。
一旁梦塔似乎是不认同的扬起眉毛，但却缩在穆天身上什么都没说。
“是吗，真遗憾，我还以为你们打算以后研究一些奇怪的玩法呢。”
伊寻羽挑了挑眉，在对面两人炸毛之前淡定转移了话题：“顺便，单纯将解药喝下去还不行，还需要一个真爱之吻作为药引。”
“哈？为什么？”
“不为什么，除非你先跟我说说，你这个娘溺泉又是什么原理。”伊寻羽将问题扔了回去。
解药原本的设定是指异性（变性前）的亲密接触，也就是任意处皮肤接触超过三秒。但伊寻羽想了想，索性换了个更加富有童话色彩和方便理解的解释。
穆天一下子不说话了，因为他也知道，能有娘溺泉这种东西，本就是最大的不合理，更是没有一点逻辑可讲。
“等一下，伊寻羽啊……”
梦塔往前凑了凑，接着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说的这个真爱之吻，是两个人彼此相爱对吧？”
“嗯？”伊寻羽疑惑的点点头。
“这个相爱，是男女之间的爱恋，也没错吧？”
“嗯？”
伊寻羽点点头，目光中依旧带着疑惑。
据她所知，现在两人身上灰扑扑的元凶，至今没有停止追杀如同更年期一般×，也就是穆明子的未婚妻，就恰好满足她所提出的条件。
“那这个相爱，亲吻的时候，对方爱的到底是应该是指穆明，还是穆明子呢？哦对，还是说得都喜欢才行？”
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梦塔的想法有点危险，甚至容易产生逻辑的怪圈。
首先，穆明和穆明子，这两个人到底应不应该算是一个人。
同样的灵魂，同样的记忆，但却相当于换了一个身体……不同的人，心中都会有不同的答案。
其次，如果穆明的未婚妻是真的喜欢穆明，那么其亲吻穆明子这个举动，是否会因为她并不是‘爱穆明子’而变得无效。
而如果解药生效了，那么穆明的未婚妻，喜欢的到底是穆明，还是现在这个不带把的？
其中的关系，似乎有点乱。
但紧接着，梦塔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够明确，赶紧补充道：
“哦，我是说，亲穆明的人，应该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
问题变得更加简单，但却似乎显得更加尖锐。
女的人选已经固定，但男的这个人选，
为了解除诅咒，合着穆明子还得以女性的身份去谈上一场恋爱，然后彼此相爱才行？
看着挠头的梦塔，伊寻羽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盯着梦塔的脑瓜壳十分想将其撬开，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长的。
她现在很想说，要不都试试？
“还有啊，这个相爱，一定得是异性吗，同性可不可以啊？哦，我是说现在同性的那种。”大胆的想法、
“……”
木然的眨动了一下眼睛，回过神的伊寻羽略感心累的摆了摆手：“不用管那么多，让穆明的未婚妻亲上去就行…没效果再另说！”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噩梦降临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在翠星踏上了黑魔号原地升天，佩罗酱犯愁剧院名字苦抓头发，而伊寻羽也不得不踏上了送娘溺泉逆转解药的道路。
但另一边，穆天和梦塔在不断的逃跑中，后面的人已经是真的动了火气，什么话都完全听不进去的化身成了人形老虎……一追两跑间，两人已经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加上附近没有传送门，汇合似乎需要一点时间。
……
“没想到伊寻羽竟然真的研究成功了。”
缩在一个地下空间，梦塔躺在睡袋里拱了拱，感慨着说道。
“是啊，能研究出来真的是太好了。”
穆天认同的点着头，接着忍不住看向梦塔，张了张嘴后闭上嘴，理智的换了个话题：“这么一折腾，父皇的注意力应该也会被转移，等穆明恢复以后，咱们就又能继续跑路了。”
“是啊，又能继续出去玩了。不过穆啊，你也应该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吧？”
梦塔起身坐起，带着睡袋蹦到穆天身旁抱膝坐起：“你和穆明直接，最后终有一个人要做到那个位置的。”
“是啊，不过对我来说，谁坐在那个位置上其实都无所谓。我和大哥之间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管是他还是我当上了煌炎王，都不会对另一个人怎么样。甚至另一个人提出什么请求，也都会选择同意。”
穆天依旧躺在睡袋里没有起身，但头部却枕着一块厚度适中的石头……目光开始看着火堆发呆，放空自己的大脑，以此缓解一天的疲惫。
梦塔对穆天的样子习以为常，只是看了眼，对着火堆撇撇嘴后继续说道：“我知道，所以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你应该早点拿出一个结果了。”
上次也是类似的场景，她随口问了句‘火好看还是我好看’，结果穆天竟然回了句‘火好看’……但就是这样，自己也不至于对着一堆火吃醋。
“结果？”
因为思考，穆天眨动了一下眼睛，侧头看着梦塔好笑问道：“怎么，难不成你想当皇后试试？”
“想个鬼呦，你当上煌炎王之后，说不定要纳多少个妃子呢，万一到时候连我位置都没有了……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皇城内的生活，又怎么可能全都一团和气。要是全都和和气气，当年梦塔也不至于从小时就赖在煌炎皇城不愿意回去。
“那就不当了。”
穆天笑着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火堆发呆：“结果我早就和你说了，难得世上走一遭，我还不想在那个椅子上枯坐浪费时间。等逛完艾德拉大陆了，就一起去宇宙星空看看，外面的精彩，我可是很期待的啊。当然，等这些都看腻了玩累了，再找个地方安心隐居也不错。”
“或许吧，那时候你应该已经是神级了…我大概会被你远远的落在后面吧。”
“我可以等你啊。”
“不，不用等我，你也没必要等我。你永远是越强越好，这样才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我不是……当然，我也不会放弃追赶你的脚步的。”
那些围绕在世界之子身旁的人，大多会诧异于其夸张甚至于变~态的提升速度。从最开始的羡慕嫉妒恨到后来的感到麻木，最后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所以到了后期，总是会出现命运之子负责冲级，剩下的人中男的负责后勤打杂当小弟，女的负责美如画……
就梦塔的天赋而言，只能说是不错而非妖孽，现在的实力多少也有借穆天光的成分。此时，能坚持说出‘追赶上脚步’的话，已经是相当之难得。
当然，这其中或许也和穆天对梦塔从小就开始的培养方式有关。
“那等我成了至高神，你还怎么追上来？”穆天半开玩笑的问道。
“那我就以至高神第二为目标努力。”梦塔毫不气馁的说道。
“有志气，但现在已经很晚了，快休息吧…熬夜，你的个子可就没办法长高了。”
“呜…你说能不能摆脱伊寻羽研究点能长高的药？”
提到身高，梦塔一下子发出哀鸣，顺着石壁滑下来躺在穆天的身边，带着些许逃避现实的意味问道。
“哈，我觉得不太可能…快睡吧。”
穆天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好意思把‘伊寻羽自己都在为身高犯愁’这种话说出来。
“好吧。”
梦塔丧气的答应道。
紧接着，两人都不再说话……然而，却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因为震惊，因为头顶上方那突如其来降临的威压，那无与伦比的冰冷意志，如同注视浩瀚而深邃的深海，亦或者无边无际的星空。
在那一瞬间，两人甚至都忘记了呼吸。
穆天率先反应来，顾不得弄坏睡袋，用力一挣从睡袋中翻身站起，低伏着身子四下环顾着，眼中火光若隐若现。
能给他这般恐怖压迫感的，唯有神级，还是神级中的中上等水平。
但，神级跑到这里做什么？
在穆天的疑惑中，周围的光线一点点的淡了下去，身旁不远处，篝火的火光开始收缩，即使看起来依旧如常的燃烧着，却有种越来越远的疏离之感。
角落处，影绰绰的黑影若隐若现，对穆天所在的位置投以满是恶意的注视，窃窃私语重叠回响着，引人走向癫狂。
当这种气氛变得越来越浓厚，让穆天在皱眉间想要出手的时候，这一切却全都突然消失不见，只在周围留下寂静的黑暗。
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气氛越加沉重，穆天紧皱着眉按住已经起身的梦塔，示意其先不要说话，以免惊扰到什么。
难熬的气氛中，终于有一道声音响起，这声音重重叠叠，如同在人耳边，又或者大脑中回响，
“就是你们两个，刚刚提到了至高神这个词？”
…？
穆天的脸上出现一丝迟疑，里面混杂着浓浓的疑惑，接着忍不住敲了敲额头，确定自己没有陷入幻境，又或者正身处一场噩梦之中。
“请问，您是……”
“回答我！”重重叠叠的声音怒喝道。
“额，如果只是至高神这个词，那么之前我确实提过。其中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穆天对上面拱了拱手赔礼道，但面上的古怪却越来越浓郁。
“海涵？冒犯？呵，呵呵呵，如果只是随口提及为我也不会这么生气。但我怎么听说，你是要将我取而代之啊！”暴怒中带着质问的语气。
‘那等我成了至高神，你还这么追上来？’
穆天脑海中飞快的闪过自己之前所说的话，张了张嘴，神色略显尴尬的同时也是惊诧不已。
什么鬼…？
按照对方所说，是因为自己提及了至高神这三个字而来到了这里，那么这一切便只有一个可能——
至高神？至高神嘉莉斯？
就因为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跑过来兴师问罪了？
怎么可能！
“那不过是随口之言，我还没自大到那种程度……更何况整个艾德拉大陆至高神嘉莉斯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是所有人崇拜的对象，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以嘉莉斯大人为榜样，也是情理之中。”
穆天皱着眉小心赔礼，心中却开始琢磨，这又是谁和自己搞的无聊恶作剧。
但关于破局的办法，此时却一筹莫展。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三缺一
穆天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很快的，他心中的疑惑便全都化作了震惊。
黑暗如同有生命之物般，自大地之上翻涌上浮，勾勒出一个人形的影子轮廓。
当穆天的眼睛注视到这里轮廓，当穆天感觉到脑海中一个又一个名字炸响，它们嘈杂无序，却又遵循着某种规则，在重重叠叠的呼唤声中，共鸣出一个共同的名字——
“嘉莉斯！”穆天忍不住惊呼出声。
竟然是真的？
心中就是再怎么不相信，却也禁不住事实就这样呈现在了面前。
属于真神唯一性，这个名字绝无一点假冒的可能。
“现在，你还会以为我是假冒的里面？”嘉莉斯冷笑着问道。
穆天口称不敢，心中念头直转，最终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嘉莉斯大人，刚刚真的只是我们聊天时候的无心一提，绝无半点冒犯之意。而您大人大量，相信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若有吩咐请尽管开口，我穆天但凡能做到绝对不会推辞，还请不要拿我们寻开心了。”
这不对劲……这并不是一句单纯的感慨，而是穆天在仔细思索后，在心中做出的肯定句。
至高神嘉莉斯，从某种角度来讲确实是一个不可提及的名字。神级‘颂名而知’的特性众人皆知，直念真名从某种角度来讲和‘打骚扰电话’同罪。
正因如此，穆天在聊天的时候，大多有意避开了‘嘉莉斯’这个真名，转而用至高神这个名词进行代替。但现在看来，至高神这个名词，似乎也变得具有唯一性和指向性，从而被其所听闻，可以说是穆天的一个失误。
但是，
天网上，那群在文章里，在评论区里毫无忌惮@嘉莉斯的人，最后也只得到了一句“我准备从你们里面随机抽~出一个人用雷抽”这个有开玩笑性质的警告。
生活中，很多人都喜欢随口感慨一句‘嘉莉斯在上’，同时后面时长伴随着一连串的脏话来表达自己的震惊之情。但他们却从未引起天上的任何注意。舞台剧中，饰演嘉莉斯的人，也只需要用面具挡住脸，接着便可以放飞自我的发挥而从未遭受过任何惩罚。
以及，有许多自称嘉莉斯信徒的人，每天的祈祷（骚扰电话），最后得到的惩罚也只有嘉莉斯心情不好的时候，随机劈下来的一道雷电。
还劈不死人。
从这些都可以看出，嘉莉斯这个名字并非不能提起，嘉莉斯本人也不至于那么小气，随口说上一句都不让说。
所以，现在自己不过是在聊天的时候随口说提了一下，怎么对方就顺着‘网线’爬了过来，甚至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穆天估摸着，按照自己和嘉莉斯互为平行世界的老家的一句古话——醉翁之意不在酒。嘉莉斯来这里，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比较合适的出场方式而已……大概。
“不好意思，我就是心情不好来找你茬的。”嘉莉斯以一种蛮横不讲理的态度，打断了穆天的思考。
哈？
“我就喜欢看你这一副想动手又不敢动手样子。”
面对穆天脸上破功般的诧异，嘉莉斯的语气中带着某种肆无忌惮，明晃晃的在穆天面前开嘲讽拉仇恨。
有本事你咬我啊……这句话，考虑的自己的形象问题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但却通过行动很好的表现了出来。
“等你成了至高神…啧啧啧，好大的口气，真到了那么一天，我怕不是得被你踩脚底下随意揉圆揉扁。”
不顾穆天满脸苦笑的解释，嘉莉斯似乎是思索了一下，突然将目光看向穆天身后懵逼的梦塔。
“得给你点小惩罚才行，让你明白有些事是可以做的，有些事是不可以做的。这个孩子是你的未婚妻吧，我就带走了。有本事，你就试试从我手里把她抢回去。”
穆天面色一变，飞快的伸手向后抓向梦塔。然而，周围的黑暗却极为迅速的开始消退，下一瞬间火光便重新映入了穆天的眼中。
啪、
穆天的手，紧紧的按在了石壁之上。
周围的景象毫无变化，没有所谓的黑暗，没有神明的威压，更没有那个由黑暗凝聚而成，仿佛剪影一般的漆黑人形。
火焰，也是依旧。
除了，梦塔不见了。
沉默，
“呼…是不是有什么搞错了，不应该这样的。”
看着空气中隐晦的尚未淡去的空间波动，穆天目光闪烁中陷入了沉默。
之前发生的事又一次清晰的在脑海中回放，但穆天却发现不论自己怎么分析，都弄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怎么，莫名奇妙的自己媳妇就被抢了呢？
……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不管你的目的如何……你都不应该这么做的。”
缓缓抬手，丝缕黑气在穆天周身升腾，从脚部开始上涌附着，将其涂成了一个漆黑的，周身散发着绝望气息的人形，世界的哀鸣在此刻回响。
如同和沙莱战斗时一样，属于破碎世界的最后本源之力被引动，世界之核和穆天的灵魂悄然融合为一体。
空间，在咯吱的悲鸣中破碎，露出后面混乱的银紫色，闪动着雷霆的虚空。
一步迈出，
支撑起天地的巨龟，操蛇踏龙的巨人，吞吐日月的巨兽……无数虚影汇聚，最终在穆天身侧凝聚成一抹平平无奇的锋锐。
只是锋利，也只是能斩开东西的锋锐。
可，开天。
追溯着空间残留的痕迹，穆天自虚空中笔直向前，沿途无数雷霆落下，却不能动摇其分毫。
最终，来到了神界，
锋刃流转，坚固的神国便毫无察觉般分开了一道缝隙，穆天闪身遁入其中。
“这里，竟然真的是嘉莉斯的神国？”
带着这样的疑惑，穆天大步踏前，顺着梦塔留下的气息笔直前走。
穿宽敞的大厅，越过长长的走廊，无视着两旁的各种诱~惑，穆天站在门前抬手稍作迟疑，便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大门。
“对六。”
“对圈。”
“两个2。”
“要不起…”
“四个k。”
“过。”
“一个4。”
“一个6。”
……
刚一推开门，穆天就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紫头发的黑裙少女，一个金色头发的洋装小孩，一个紫色头发的睡衣少女，还有梦塔……四人正坐在被炉中，一人手中一把牌，似乎是在进行着某种名为‘炸红十’的恐怖仪式。
“……”
进入完全战斗模式，与世界之核完全融为一体，激活了世界最强的底牌，连神级都拥有与之一战，甚至屠神的穆天——他现在只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开门的方式不太对？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那一小段
“……”
沉默中，门开的声音终于引起了注意。
“啊，穆！”
对着门而坐的梦塔，率先看到了穆天的到来，眼前不由一亮，张嘴就要说些什么。
然而，侧面那个短发睡衣的少女却飞快抬起手，用放在桌边的点心将梦塔的嘴堵上，同时大喝道：“芙兰，快把她绑起来。”
穆天眨动着眼睛，看着除了梦塔以外的三人，动作飞快的将梦塔绑起挂在天花板上，在晃动的绳子中，梦塔显得是那么的幼小可怜无助，如同被魔王抓走的公主。
如果刚进门看到这一幕，穆天大概二话不说就亮血条开打了……然而，在刚刚所见炸红十的仪式中，他的san值正承受着某种考验，所以对面前的一切都处在一个不确定的状态。
一鼓作气，再而衰，
“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在穆天的错愕中，那个身穿睡衣的少女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威严的长袍，目光漠然的看向穆天，周身散发着不符合年轻身躯所拥有的沉重与威严：
“看在你情绪激动的份上，我可以不追究你这次的冒犯。但下次，你的小未婚妻会受到何种折磨，可就不好说了。”
似乎是为了配合嘉莉斯的话，那个金发的小女孩从身后伸出两根带刺着火的藤条，在空中抽动了两下，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邪笑。
“……嘉莉斯大人，我冒犯了你，惩罚的人也应该是我才对。为什么你偏要和梦塔过不去呢？”
沉默了片刻，穆天还是决定试试能否用语言来进行正常交流，脸上带着苦笑，连身上的黑色都暂时的褪去。
“因为我喜欢这样。”
然而，一旁的嘉莉斯似乎是不想多言，抬手就从虚空中抽出了一把满是暗红锯齿的大刀，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扭头看着梦塔目光冰冷的喝道：“不许嚼！否则我立刻把你内裤脱下来塞你嘴里！”
被点心堵住嘴的梦塔眨动了一下眼睛，苦笑着停止了咀嚼的动作，一副‘我不说话’的样子，却暗中朝穆天使劲眨着眼睛。
穆天，越来越糊涂了，隐约间还感觉到了一股被戏弄的恼怒，仿佛所有人都知道，就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要回你的小未婚妻？”嘉莉斯问道。
穆天点点头。
“那就回去等着，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玩够了，说不定也就还你了——”
说到这里，嘉莉斯语气一顿，接下来的话带着些许耐人寻味，拉长了音道：“当然，你也可以试试能不能把我这个至高神踩在脚下，这样就谁也拦不住你了。”
沉默片刻，穆天抬起头问道：“这事，真的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没得商量。”嘉莉斯干脆回绝道。
“好……”
穆天点点头，头不由自主的低下……周身黑暗突然上卷覆盖，身旁沉静许久的锋锐，也在这一刻猛然向前挥出。
重活一世本就图个逍遥自在，若遇心中不畅之事依依旧委屈求全，未免太憋屈了些。
光线被分割，空间被分割，物质与能量也在同一时间被划分为一个个独立的个体，从根源层面上被从整体变成了一个个单一的个体。
法则崩碎，无数碎片跌入虚空，构成光怪陆离场景。在混乱中，穆天化作一道黑线笔直前冲，伸手就向梦塔的方向抓去。
嘭！
暗红色的锯齿大刀挡在穆天面前，嘉莉斯咧开嘴，嘴角向两侧高高勾起邪笑：“正好，我也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穆天眯了眯眼睛，没有言语，周身虚影再一次浮现，从中勾勒出千百道武器的虚影由虚转实，被一只只手臂握紧，暴风骤雨一般在虚空中挥动，掀起阵阵银紫色的风暴。
武器的碰撞一刻不停，梦塔在一旁看着，却只能干着急……终于忍不住，梦塔吐掉嘴里吃了一半的点心，高声喊道：“穆！我在这里没事，你……”
一直安安静静站在原地的紫发黑裙少女突然抬起手捂住了梦塔的嘴，看着梦塔的眼睛，摇了摇头后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件事，你不能说出来的。”
银紫色的风暴向这边吹来，却始终无法接近黑裙少女附近，连同没有自保之力的梦塔也被保护其中。
“墨樱妹妹，二大人和那个人的战斗，已经接近神级了吧？”另一边，最开始被吹飞的金发小女孩缓缓的飞了回来，身后张开一对树枝般的翅膀，上面挂饰着五颜六色的菱形水晶。
“叫姐姐。”黑裙少女，面无表情的纠正道。
两人之间的梦塔，也只能苦笑……嘴依旧被捂着，什么都说不了。
虚空间，朦胧的紫气正和黑色的百头蛇怪发生激烈的碰撞，随着时不时打开的现世裂缝，战斗的余波向外倾斜，竟然将嘉莉斯的神国都打得摇摇欲坠……
身处艾德拉大陆，正在懒散赶路的伊寻羽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不由抬头向上看去——头顶青天之外，一个巨大的神国正从神界中露出些许投影，将神界不愿意承受的余波倾向现世。
两个无法观测，涵盖着‘万象’形态的存在正在不断碰撞，神国上大块的碎片如同流星般划破天空，向下坠落。
“已经开始了吗？”
伊寻羽低声念了一句，叹了口气不再赶路，而是静静的找了个地方坐下，等待着神界战斗的结束。
“即使是那么一小段，却也涵盖了几乎整个未来。你就是编织这个网的人之一，又怎么可能挣脱这张大网。”
……
“撒欢撒够了？”
正勉强着透支精神力，想要再挥出一次‘锋锐’的穆天，在苦苦支撑暴雨一般的攻击中，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这样一句轻佻的话语。
嘭！
下一瞬间，他便感觉到腰部被狠踹了一脚，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跌落，转瞬间突破了神国跌入现世，接着混杂在无数流星中向下自由落体。
败了啊……毕竟是比自己早来这里几万年的，至高神啊。
穆天的脑海中，一时间只剩下了这样的念头，接着眼前一黑，就此失去了意识。
“……”
站在原地，看着那混乱不堪的惨状，嘉莉斯深吸一口气，抬手用力一握，破碎的空间便被无形的力量抓紧，橡皮泥一般积压着向内开始合拢。
如同时间倒流，周围的一切都从被分割的最小物质为起点重新构建，最终又变回了那小小的房间，被炉和盘中的点心，也一如既往的散发着热气。
只有手心处，有一道没有愈合的血痕。
“能够分开混沌的斩击……确实挺强的。”
嘉莉斯抬手一抹，将伤口物理合拢后转过身，看着一旁的梦塔，走过去将其下巴勾起问道：“我当时好像说过，你要是再敢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的内裤塞进你的嘴里？”
梦塔，脸色苍白，神色不振的点了点头。
“那么，你是准备让我给你脱呢，还是你自己主动脱？”
“你随便吧。”梦塔没什么精神的说道，甚至干脆坐在地上，一副放弃挣扎的样子。
“……算了，墨樱，你先带她去找个房间休息吧。”
嘉莉斯张了张嘴，最后无奈的挥了挥手，对身旁黑裙少女说道。
“好的。”
离开房间，黑裙少女拉起梦塔的手，继续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朝前走着，过了一会儿终于说道：
“你，也别怪姐姐。按照穆天的命运轨迹，迟早都会碰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区别也只是在于早或晚，你最后的下场是好与坏罢了。”
“所以我还得谢谢你们？”梦塔有些讽刺的问道。
“不，你愿意恨就恨吧，如果那样能让你好受一点。”
墨樱继续朝前走着，过了许久又突然说道：“在很久以前，大人也曾是类似事的受害者，只不过不同的是，你只是被囚禁在这里，而大人的亲人，最终却没能救回。”
“……”
梦塔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但墨樱却也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拉着梦塔的手在前面带路。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轮回。”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坠崖
淅沥沥的小雨不知为何下起，冰冷的打在地上，也冰冷的砸在脸上。
穆天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仰躺在高高的草堆，头顶是不知道有多高的悬崖。
记忆没有缺失，依旧是那么的清晰。
“你醒了？”
伊寻羽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闻声，穆天支撑起僵硬的身体，转过身，发现伊寻羽正坐在一只巨大的银毛大熊身上，身前是在雨中如常燃烧的火堆，手中是一串冒着香气的熊心。
而在穆天连裤头都没剩下的身上，正披着一条白色的被单，只能遮体，在寒风下显得有些单薄。
穆天将被单裹在身上，在腰侧系上了个结。
“这个悬崖我已经搜过了，几颗SS级的果实，还有一只黄金血统的银熊……或许我不小心破坏了你的奇遇？”
看着穆天从草堆上小心翻下，伊寻羽随意说道。
“不，或许你是救了我一命。”
穆天摇摇头，看着伊寻羽身下的银熊说道：“现在的我，打不过这只熊。”
“但这只熊是母的……算了，这些果子都是恢复身体用的，你吃了吧。”
伊寻羽张了张嘴，看着穆天脸上的灰暗，最终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谢了。”
穆天艰难的起身，看了眼地上五彩缤纷，充满可疑气息的果子，最后苦笑了着抓一个起，放在唇边有气无力的啃食着。
甘甜滋润着嘴唇，在进入喉咙后化作一股暖流…伤势一下子恢复了很多。
“熊心是给我烤的？”
吃完果子，穆天摸了摸肚子看向伊寻羽手中的熊心。
吃个果子立刻恢复是不可能的，他消耗的是自己的本源，透支的也是自己的本源。这些果实只能恢复一下被撕裂的肌肉，还有那些产生裂缝的骨骼……剩下的，其实也就是填饱一下肚子。
哪怕是金苹果，现在也没办法填补他的消耗。
“很遗憾，这是我的晚餐。你要吃的话，可以吃那些已经烤熟的肉。”伊寻羽说着，指了指火堆中那一串串正滴着油花的肉条。
执着于心脏的家伙……
穆天叹了口气，抬手从火堆中拿起一串肉条，不顾温度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伊寻羽看了眼，随手挥出道道黑影，从银熊身上又切下许多~肉条，整齐的排列在火堆旁烤着。
“有盐吗？”
穆天突然抬头问道。
伊寻羽扔过去一个小瓶子，里面是颜色偏红的精矿盐。
“自己撒。”
穆天也不说话，接过后往手中的烤肉上撒了两下，闷头继续吃了起来。
就这样持续了好久，当伊寻羽小口小口的将手中熊心吃完，身下银熊的身躯，已经不剩下了多少。
“有水吗？”穆天擦了擦嘴问道。
“你没有？”
伊寻羽奇怪反问道。
“我，我身上的空间装置都已经碎了，系统也暂时处于休眠状态，短时间内无法使用。”穆天沉默了一下，脸上带着苦涩说道。
见此，伊寻羽上下打量着穆天，摇摇头，起身抓起地上的熊皮，用力抖了一下，炼金光芒闪过，上面的肉变成肉干纷纷洒落，而那件熊皮则变成了一件厚实的皮袄。
没什么风格款式，仅仅是能穿那种。
“给。”
和皮袄一同的，还有一大杯散发着热气的水。
穆天先是将水咕嘟咕嘟的，一滴不剩的灌下，这才拿起披在身上的皮袄，动作缓慢的套在自己的身上。
稍稍缓过神后，穆天看着伊寻羽突然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趁机把我杀掉。”
“唔，我像是那样的人吗？”伊寻羽挑眉问道。
“我觉得，像。”穆天坦然的说道。
“给我个理由。”
“杀了我，你可以从我身上获得很多的好处。”穆天说道。
“你想怎么死？死前有什么遗言吗？”伊寻羽摸了摸下巴，突然问道。
“没有……熊肉味道不错。”
听到穆天这平静的回答，伊寻羽突然收起脸上的随意，又一次仔细的看着穆天，恍惚间竟然觉得面前这个人，与那个曾经缩在小屋子里，抱着怀中人哭泣到没有眼泪，如同心死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明明不应该这样的，
在心中叹了口气，伊寻羽抬头看了眼天空。
冬天下雨本就是十分罕见的情况，眼下寒流汇聚，滴落的雨点在空中冻结，变成了冰雹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在地上铺上了厚厚的冰层。
冰与水混在一起，冰层融合，积水又冻结，相互混杂着，让地面变得更加湿~滑和泥泞。
“别在这里傻站着了，这只银熊的山洞就在不远，去那里躲躲吧。”
伊寻羽将地上的肉干拾捡而起，转身向着山洞的方向走去。
在两人走后，地上的火堆闪动了几下，很快便被冰雹和雨水熄灭，化作缕缕黑烟向上飘去。
伊寻羽在山洞里又升起了一堆篝火，拿出兽皮垫在身下，坐在火堆旁静静的沉思。
有时候，知道剧本并不是一件好事。而有时候，知道这是一场剧，却不知道剧本如何，更是让人头疼的事情。
偏偏，这个剧本还是自己撕的……但即使是再来一次，伊寻羽也会选择撕掉那个狗屁不通的剧本，而不是让所有人像是木偶一般被安排着。
终究，还是穆天没有太多的耐心，主动打破了山洞中的安静。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说顺路，你信吗？”伊寻羽回过神，抬头看着对面的穆天问道。
“……不太信。”
“但确实是顺路。我本来是来给你送娘溺泉逆转解药的，结果突然看到天上神界投影到了现世，大~片的神国碎片掉落。而你，正是那许多碎片之一。”
说着，伊寻羽摇了摇头：“然后我就顺路拐了个弯，在这里找到了你，就连那个草堆都不是我弄的……唯一真正出乎我预料的，大概就是这个山崖竟然在地图上没有被标注出来，而且还比想象的高吧。”
“你不好奇我做了什么吗？”穆天奇怪而警惕的问道，“还是说，你知道我做了什么？”
“你跑到嘉莉斯的神国大闹了一场，然后被揍了回来。”伊寻羽用陈述句说道。
“你都知道？”
穆天急声说道，想要起身却因为牵动了伤口，不得不狼狈的跌坐回地上。
“现在，应该整个艾德拉大陆的人都知道了吧。”
伊寻羽面上依旧没有一点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激动的穆天，平静的说道：
“嘉莉斯的神国什么样子，在很多典籍中都有所描述，祂本人更是一名活着的神话。而今天，或许谁都没有预料到，祂的神国竟然会突然出现在现世，还是以破碎的姿态……当然，其他人或许并不知道，这件事和你有关。”
毕竟和其他碎片相比，穆天的身影实在是太过渺小了。
听了这话，穆天不由摇头苦笑，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些什么。
想了想，穆天抬起头，面色沉重的问道：“那，你知道嘉莉斯做了什么吗？”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再来一瓶
面对穆天的疑问，伊寻羽低头想了想，不确定的回答道：“嘉莉斯大人，把你打了一顿？”
伊寻羽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微妙，以至于给人以一种她在困惑于穆天为什么会向其他人反复宣扬这件并不光荣的事一般。
“不，我是说，嘉莉斯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你知道吗？”穆天无力的挥手，强调道。
“说来听听？”伊寻羽稍稍表现出了一丝兴趣。
“祂抢走了梦塔……”
穆天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一方面是他有些怀疑这个和嘉莉斯有着微妙联系的家伙，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件事本身都显得太过离奇，以至于无论怎么说，听起来都会像是故事，甚至于天方夜谭一般。
但艰难的措词着，穆天终于还是将不久前发生的事讲述完毕，接着目光死死的看着伊寻羽：“我知道你和嘉莉斯有着某种联系，嘉莉斯，祂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你太看得起我了。”
伊寻羽摇了摇头：“永夜血脉确实受到嘉莉斯的不少照顾，但却没有夸张到能够见到其本人的程度。更不要说，你觉得一尊神明，会轻易屈尊主动对别人说自己的想法？”
她说的话，每一句都是实话。
穆天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倒在地上。
看着穆天的样子，伊寻羽摇了摇头，破天荒的主动挑起了话题，并为之口述出足够长的篇幅。
“和你说一个人，我小时候的一个朋友……”
…这个故事并不励志，结局也充满悲惨和无奈，甚至满溢着对弱小生命的恶意，还有挣扎者面对不公的无力。
而伊寻羽，更是没有想要用这个故事去激励穆天，更懒得去劝对方振作起来……她只是单纯的有感而发。
所以，她用了一种颇为令人难以接受，甚至是颇为拉仇恨的言论作为了收尾。
“所以，我就有些无法理解了，为什么你们男的一个个都是这样，仿佛失去了女人就像是塌下来了一样，还哀莫大于心死……一个女人而已，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或许这种话并不应该由身为女性的她来说，更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做出类似于往伤口上撒盐的举动，但在连续两次亲眼见到这样的场面后，她还是表现出了一种区别于不耐烦的暴躁。
她也说不出这种暴躁究竟为何，但却发自内心的不喜这样的场景。
如果仇恨能让人从颓废中走出，她并不介意开个嘲讽。
“你，没谈过恋爱吧？”穆天突然问道。
“嗯？”
“我知道你在这里没有，但穿越之前呢？你多大，经历过吗？”穆天又问道。
在穆天的印象中，伊寻羽依旧是有着一个同为穿越者的身份，尽管这个身份并不切实。
“穿越之前？”
伊寻羽回忆了一下欧阳千雪的记忆，回想着那一封封被随手叠成了纸飞机的情书，摇摇头：“大学毕业没多久，单身狗一只。”
“你真是女的？”穆天突然问道。
“对啊。”
伊寻羽随口答道，却懒得在这个困惑了穆天许久的问题上再做隐瞒。
“那还真是……”
穆天摇头叹息道：“所以，你才会无法理解这种感情吧。”
“爱情？”
“嗯。”
“那种情感，我所在的世界曾大肆宣传过，但最大多都败给了现实。再怎么山盟海誓，最后也敌不过一句门当户对。再怎么海枯石烂，也敌不过一句对方家里有钱……从古到今，一直都是如此。文学史上宣传了几千年的自由恋爱，提倡了几千年的恋爱自由，到最后也渐渐的没有了声音，甚至再也没有人敢于提起。不，是被遗忘。”
伊寻羽思索着，根据欧阳千雪的回忆说着，说着或许是自己，又或许是欧阳千雪的感慨，最后突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所在的那个世界的爱情已经死了，最后只能在书本里看到些许陈旧的标本。所以我从不相信这种感情。那么你呢，难道你的世界还有爱情存活？”
“我不知道，我的生活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如意，甚至是十分单调。对了，你怎么死的？”穆天突然问道。
“活腻了，就死了。”伊寻羽语焉不详的说道。
“这样啊，我就很普通了，熬夜敲代码猝死的。很早以前我就遇见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了，就是没猜到自己会穿越这件事。”
“编程狗？”
“不，我们那边编程是一个高薪职业……”
穆天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
“我是给自己干私活，想要创建一个拥有独立思考和进化能力的人工智能，简单来说就是天网。凭借当时的科技，想要将其实现很困难，但却并非无法完成。当时我不眠不休的敲了一个月的代码，心脏疼都坚持着没有休息，最后终于倒在了键盘上……可惜，还没来得及存档。享年29。”
这还真是个令人不会感到意外的死法，
在欧阳千雪所在世界，根据大数据统计，近年来疲劳猝死或成为年死亡率最高的一项，甚至有望超过自然死亡人口总数。
摇摇头，伊寻羽起身，在空间装置里翻找了一下，拿出几瓶生命之水，连同娘溺泉逆转解药一起放在地上。
“你的情况我已经看过了，只是暂时的超凡过疲劳休眠综合征，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
“你准备离开？”穆天有些诧异问道。
“当然，我就是过来送个药，你还指望我能在这里多长时间。我，也是很忙的。”
伊寻羽指了指地上的几瓶药，还有些许生存的基础物质。
“在这里休息十天左右，你应该就能恢复了。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很安静的思考很多事，也可以规划一下未来如何安排。十天之后，走出这里，你还是穆天，也还是煌炎帝国的二皇子。但路如何走，却要看你自己的选择。”
“你觉得我应该如何？”穆天突然问道。
“我不知道你应该如何，但我知道一件事——梦塔只是被嘉莉斯抓走了，而不是被杀死，这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差别。和我那个如今只能后悔的朋友不同，你至少还有一次挽回的机会。去将她带回来，如果是你的话，哪怕现在的你不行，未来也应该能达到那样的高度。”
伊寻羽站定，思索了片刻后说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放弃，以你的身份也完全可以放弃且不用为之负担起惩罚。又或者，你准备在这里一直消沉下去……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这里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选择。”
说着，伊寻羽又拿出一个小水晶瓶立在地上：“娘溺泉，如果你觉得自责，如果你想要放弃，那么放弃当一个男人或许会让你感觉到轻松。在我之前讲的故事里，你知道我又想到了什么吗？”
看着穆天目光中的疑惑，伊寻羽平静摇了摇头：“可惜当时我手里没有这样一瓶娘溺泉，否则我一定会揪着那家伙的脖子，问他用不用来上一瓶。”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赶巧’
“他已经怀疑你了。”
“意料之中，不是吗？”
伊寻羽拍打着衣服，周身围绕存在感朦胧的环绕着，悄然和那个满脸怒气，咬牙切齿的身影擦肩而过，却又突然抬起手轻轻一挥。
因为长时间风餐露宿而变得体力匮乏，又因为精神力衰弱而疏于对外界警惕的那个人，就这样在恍惚间倒在了地上，眼睛悄然闭合，发丝散乱的洒在脸上，衣服在泥泞中被悄然浸~湿。
旧日之精神操控、
这时候，还是让穆天那边安静一点比较好。
至于会不会被人捡尸……穆明的未婚妻，在煌炎主城说没人暗中跟踪保护，那才是最大的不可思议。
做完这些，伊寻羽继续不紧不慢的走在煌炎帝国的主城，打量着周围以‘火’为主题元素所打造出的街道。
越临近城中心，空气的温度就越加显得干热，明明在外面已经下起了冰雹，但在这里却不过落下了些许雨滴。城内蒸腾的水汽让空气显得有些湿~润，但却在构成朦胧景象之前便消失不见。
高温，依旧是这里的主题。
因为临近不死火山，火元素位面，煌炎主城以此而形成的建筑风格完全区别于伊寻羽所见的其他地方，连同生活方式都有着较大的差异。
这里的建筑以一种因为常年火元素侵蚀，所以颜色显得火红的石头为主要材料，配合上黝~黑的黑曜石，搭配出一种让人感到些‘新奇’的风格。
这里的人身上穿的大多都是薄而透明，且能笼罩全身的衣服。附加了耐高温的丝绸可以有效隔离空气中的火山灰和热辐射，顺便减少自身的水分过度蒸发。
这里街边最常见的小吃没有冷饮也没有烤肉，而是一种糯米和水果酱混合的方形分层蒸糕，吃起来偏酸，附带着些许解暑的效果。但因为周围的温度，所以不论什么时候拿在手中都是温热的。
即使是滴落的雨水，都有一种温热的感觉。
明明外面已经是冬天……
抬手接下一两滴雨水，用手指搓了搓，伊寻羽放下手继续朝前走去，继续随意的说道：
“毕竟我出现的方式实在是太过巧合，加上身上多少带一点嘉莉斯的痕迹，更不要说，我当着他的面，毫无忌惮的提及嘉莉斯这个名字所产生的对比……这种‘安排’的感觉是如此清晰，若是穆天没有怀疑，我反倒要担心那家伙的脑袋有没有被砸坏了。”
哪怕这一切，对伊寻羽来说真的不过是一场巧合。
“但你似乎并不在意？”
“我为什么要在意，就穆天现在那个样子，哪怕是蹦起来咬人我都不会感到惊讶。怀疑就怀疑吧……就像是我之前说的那样，在我从未想过从两人身上索取什么的前提下，我已经尽量让‘剧情’变得容易接受。现在不是我对不起他们，而是他们欠我的人情。而梦塔，在嘉莉斯那里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伊寻羽可以问心无愧的说，自己在‘朋友’这个范畴内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好。哪怕这种‘为了你好’的方式并不是穆天想要的……但事实上，在嘉莉斯的一张嘴面前，伊寻羽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她也只能尽力而已。
摸出钱袋，在街边随意的买了几件只有这里才能看到的特产，伊寻羽打着哈欠，渐渐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我们都是提线木偶，被命运牵扯着前行……伊寻羽曾有触碰到线柄的机会，但将其握在手中却没有半点欣喜。
有时候，左右别人的命运并不能带来快乐，替别人做出选择也不值得炫耀。
最后，她也只是让事情，变得多出些许希望罢了。
……
赶了两天路的伊寻羽，顺着煌炎主城的传送门又一次回到了永夜。
伊莲娜已经跑没了影，伊狮坐在王座上安心的当着工具人，各项事务都打理得静静有条，至少直到现在又没出什么岔子。
朵拉因为喝了泰坦血信心暴涨，耍酒疯一般想要去光明帝国砸场子，结果被糯米两下撂倒扔进了冰箱，到现在还没有拿出来。
曾经一坐就是一整天的花园，如今也总是觉得差了那么一点味道。
没有新政策需要推行，没有重要事项需要裁决，更没有特殊事项需要她亲自处理，
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相比之下，伊寻羽反倒像是个多余的。
所以，伊寻羽回到的是夜星城。
“这才多长时间，嘉莉斯神国被砸的消息就被无聊的家伙编出来了几百个版本……名人的力量，还真是可怕。”
伊寻羽抬手刷过一个‘嘉莉斯大战异世界魔王’的消息，对着下一篇文章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这么多人写了这么多的分析文章，却成功的避开了所有关键内容，一点实际而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写。
从某种角度来讲，这未尝不是一个本事。
“相比于写了一堆无聊文章的人……看了一上午这种无聊文章的你，难道不是更无聊的吗？”
一旁的佩罗酱终于是忍无可忍，从一堆资料的掩埋中冒头说道，“你要是真的没事干就过来帮我整理一下这些资料，这些东西本来就应该是你来做的！”
“能者多劳，当初我和你们长老只是敲定了一个框架，剩下的，让你们自己安排自己的行程，说不定会让其感到更加安心一些。”伊寻羽挥了挥手，拿起桌子上的牛奶喝了一口后说道。
“呵呵，我头一次看到把偷懒说的这么光明正大的。”
“是啊，毕竟人活着就是为了偷懒……”
在佩罗酱发飙之前，伊寻羽突然抬起双手：“好吧好吧，不闹了。难道你没有考虑过吗，这种事对于接下来的艾德拉大陆国际形势究竟会有着什么样的影响？”
“还能有什么影响，在历史上，这种事发生的又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很多次。”佩罗酱奇怪说道。
“也全都是正好赶上，圣光神用大喇叭喊‘你受伤了’的时候？”伊寻羽如此问道。
“嗯？”
“当所有的事全都赶到一起，那么原本的平常也就不再平常。”
伊寻羽摇摇头，扭曲光线将自己读过的那些资料投影在佩罗酱的面前：“现在，你再仔细想一下，这些分析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意思？”
“嘉莉斯真的受伤了？”佩罗酱迟疑着问道。
“不，是不再无敌。”
伊寻羽纠正道。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导火索’
伊寻羽曾断言过一件事，艾德拉大陆不会掀起帝国之间‘真正的战争’，即世界大战。
因为在当时，有很多很多的因素都在相互牵扯制衡，不是说哪个帝国的王一拍脑袋：“今天天气不错，适合打仗”然后就能打起来的。下面的大臣们没人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那些潜藏在皇城里的‘隐藏古老力量’，会先一步冲出来，揪掉这个抽风皇帝的脑袋。
哪怕是伊寻羽，也只是在这条线的边缘蹦跶，而不是真的去触及这样一条线。
毕竟，直到今天，永夜皇城所表现出来的也不过是表面上那么点力量。那些隐藏的力量，或许是不屑于出来，或许是为了遵循传统，也或许是怕出来了被伊寻羽甩锅……总之，伊寻羽和伊莲娜曾翻遍了永夜皇城，也没有见到半点痕迹。
看样子似乎只要伊寻羽不抽风，用争王令抢来的王位也就能一直安稳的坐下去，那些躲起来的‘不存在’的家伙，也会一直保持不存在的样子。
前提就是，她不抽风。
永夜帝国并非个例，帝国的名字都是在漫长的历史中一点点打出来的，底涵也是一点点积累下来的。所以其他帝国，多半也有着类似的‘保险开关’的设定。
鸡蛋是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
而这只是无数‘制约’中的一个，那些看到了，看不到的，能分析出来的，分析不出来的……世界大战，其中所牵扯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
但现在，
伊寻羽觉得，自己的分析似乎出现了一点失误。
因为无数‘安全阀’中最大最粗那个，要罢工了。
如同宫殿被拔掉了承重柱，高楼失去了地基，当最主要的支撑消失不见，剩下再多的固定架也是无计可施。
只需要一点推力，就会‘砰’的一声，轰然倒塌。
换个更容易理解的方式来讲，就是当最开始秩序的维持者们——即神明们先一步上头掀起神战，连带着无数信徒之间相互讨革，这种从上到下，又从下倒上所掀起的战火，帝国就那么被夹在中间烤，很难独善其身。
而神明身上的制约？
有，但也只有嘉莉斯勉强算一个。
而现在，
“当嘉莉斯不再无敌的消息传出去，不管这到底是不是事实，也总会有一些存在会产生‘我行了’的想法上去试试，甚至抱着法不责众的想法带着一大堆人一起过去。”
说着，伊寻羽不由摇了摇头：“啧，然后，神战不就这么开始了吗。相信圣光神，会相当乐意于见到这样一幕。”
真神和神级之间的区别也只有神位，但这之中能够被冠以‘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两种概念的，却根本没有。
当神秘被掌握在大多数人的手中，神秘也就不再神秘。
当超凡被掌握在许多人手中，超凡也就不再超凡……如今，当神变得遍地都是，象征修炼体系金字塔顶端的‘神’，也不可避免的降格了——神明降格理论。
穆天这一疯，差不多就起到了‘导火索’的因素，将嘉莉斯的虚弱和受伤明晃晃的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伊寻羽不确定这些是不是嘉莉斯所想要看到的，但现在的局势，对她而言已经确实是变得紧张。
要命、
“照你这么说，我们那边岂不是会很危险？”佩罗酱皱起眉问道。
“这个，大概是吧？”对此，伊寻羽其实也不确定天使族到底有多少底涵。
之前和长老之间的对话，也是以‘旧的底牌在不断被消耗，新的底牌却无从来源’为前提进行展开。但关于这个底牌究竟有多少这个涉及到族人生死存亡的问题，长老自然不可能轻易告诉其他人。
“那，到时候你能帮帮忙吗？”佩罗酱迟疑了一下，问道。
“如果我说趁着现在还算稳定，立刻让越来越多的天使族来到永夜接受保护，你会怎么想？”伊寻羽若有所思的问道。
“只要你能保证这样是对的，我会去做。”
经过一段时间的忙碌，佩罗酱似乎已经有了‘卖~身’又或者‘上贼船’的觉悟。
“真是自觉的回答……不过没必要这样，就目前来讲，我很难向你保证，究竟是天使族的领地更容易被袭击，还是夜星城更加拉仇恨一点。这种事一旦选错，说不定会让你终身遗憾。所以，顺其自然吧。所谓的神战，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要立刻开打。”
但你说的话，听起来真的很让人担心啊……看着伊寻羽的离开，佩罗酱又一次将目光投向面前几乎将自己埋起来的文件，却只觉得完全看不进去。
“折磨人的家伙。”
叹息，佩罗酱抬手连通天网，在天使族内部群上发消息道：“全都来我房间，要分配额外的任务了。”
或许伊寻羽说的是对的，要学会将手中的事扔给别人去做，然后自己什么也不做。
最后那句话是佩罗酱自己在心里加上去的。
另一边，伊寻羽突然离开的原因却是另有其事……
休息室，两男一女、
“夜皇，这就是你要找的人。”
施瓦辛格，笔直的站在伊寻羽的对面，前方躺在一个昏迷的麻袋，哦不，是一个昏迷的，被套在麻袋里面的人。
“新的身体适应性不错？”
“是的，我的每一具身体都会严格按照原身体数据进行克隆，无限接近于百分百相似。”
“所以，这些改造也都是在原有完好基础上进行的？”
“是的。”
“也是真的舍得。”
摇摇头，伊寻羽看了眼没有打开的麻袋，眼中蓝光一闪而过，袋口悄然解开，露出里面一个金色卷发的身影。
还在昏迷着的。
“就是这个人，也确实是被封印了血脉……但这个封印似乎并不怎么牢固，好像已经变得可以自由控制开关了？”
随着伊寻羽突然说出的话，本是昏迷模样躺在地上的人猛然跳起，眼中红芒闪动，周身溢出漆黑的气息……然后被冻结在空中，一动不动。
装晕有时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尤其是喘气声那么大的情况下。
“还挺精神的。”
伊寻羽没有任何意外的打了个哈欠，随口说着，突然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等等，
原本的计划，或许可以再改一改。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表哥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伊寻羽，目前是永夜的夜皇。从血缘关系上来讲，你是我，嗯……我爷爷的私生女的儿子，因为你母亲比我的父辈早出生一段时间，所以从这个辈分上来讲，你应该是我的……”
说着说着，伊寻羽便忍不住开始揉起太阳穴来。
这种混乱的辈分关系，对她来讲一向是相当头疼的事情。
而随着这种厌恶的加深，她甚至下意识的不想去算这种仅限在两辈以内关系图。
“表哥。”
施瓦辛格在一旁提醒道。
“对，表哥……从年龄上来看，也是你比我大，这很好。”
伊寻羽点了点头，嘴里说着让人迷惑的发言，心中想的却是安妮那边，为了防止那个混乱的关系网连在一起后变得更加复杂，安妮这辈子都不要想着纳入族谱的事情了。
“当然，从你来到这里的方式就可以明白，我对这种血缘亲情一向是并不看重的。把你接到这里，也不是为了让你去享受，而是另有所图。”
说着，伊寻羽却没有直接提及这比交易到底是什么，而是恍然的拍了拍头：
“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身为皇血，包括你在内的每一个人都会拥有发动‘争王令’的权力。而一旦发起争王令，你和我之间就会强制进入个人对战环节，无论是谁，包括你身后那个板着脸的大叔都不能插手其中。这也是一场即使是我也无权干涉的绝对平等战斗，是永夜建国以来的传统。而这场战斗中的胜者，将会获得败者的一切，生命，自由，力量……当然，还有夜皇这个皇位。”
说到这里，伊寻羽抬起轻轻打了个响指，解除了对方身上覆盖的冰壳：“我知道你对被带到这里这件事心有不服，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对我发动争王令，一场公平的战斗，如果你胜了，从今天开始这里的一切就都会换成由你说了算，连我本人从此都要无条件听从你的命令。如何？不会没关系，只需要大喊出来就行。我想在你的血脉记忆中，应该也有相关模糊的记忆吧？”
然而，被薄薄冰层束缚的身影只是静静趴在地上，喘息了一阵站起身，目光安静的看着伊寻羽：“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之前伊寻羽所说的话，却是一个字都没信。
“不考虑一下吗，你身上拥有近乎十成的永夜纯血，说不定正是被选中的，要带领永夜走向辉煌的那个人。当然，我本人对这件事也挺疑惑的，甚至迫切的想要进行求证。”伊寻羽继续说道。
“不，我对皇位没兴趣。也不会和你抢什么皇位，更不相信自己是什么被选中的人……如果你愿意放我回去，其实这一身血卖给你也无所谓。当然，抽完之后能给我输点别的血就更好了。”
充满咸鱼，不，是菜板上咸鱼一般的既视感。
对此，伊寻羽不由有点失望……
争王令确实存在，但却需要在永夜皇城才能展开。之前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却也都是陷阱。
看似‘被选中人’只需要对天吼一声就会降临的美好未来，
实际上，如果面前之人真的这么做了，伊寻羽也只是会一脸恍然的说上一句：“哎呀，不好意思，我忘记争王令只能在永夜皇城展开这件事了。”
可惜，没上当。
连同之前她施展的，有气无力的薄冰，也像是演戏给瞎子，对牛弹琴一般的尴尬。
没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
在心中叹了口气，伊寻羽问道。
“李狗蛋。”面前这个人瞪着死鱼眼睛回答道，一副多说话会死的模样。
“……”
“他叫李犬。”施瓦辛格平静说道。
“那不还是狗蛋。”
李犬，回过头虚着眼睛问道，收获的却是施瓦辛格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无视。
吐槽失败。
“继父姓吗，按照规定皇血好像必须继承皇姓来着……伊犬？啧，算了，还是先叫你李犬吧。”
一犬什么的，听起来实在是太怪了。
伊寻羽接着说道：“既然你都这么配合了，为难你也显得没什么意思。先问你一句，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知道啊，我妈和我说过这件事，还让我自己保守住这个秘密，隐藏好自身的特殊性，然后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去艾德拉大陆。生活要平平稳稳，和和气气，平安是福，当官不靠谱，打架没好事……”
伊寻羽，伊寻羽觉得回头自己应该洗个澡，把身上满是咸鱼的味道给洗掉。
明明是一个被琉都盯上的命运之子模板，怎么被母亲调~教成了这个模样。
甚至，现在伊寻羽都有些怀疑其当初这个私生女身上的血脉封印，究竟是‘被动’被加上去的，还是‘主动’跑路要来的。
“停。”
伊寻羽不得不止住对方的念叨，直入主题的说道：“叫你来，自然是看中了你身上的永夜血脉，天上十成皇血，你的后代，潜力应该也不会差了。”
“嗯？来这里还给包分配对象？”
李犬诧异的抬起头道：“早知道有这好事你们不绑我我也来了。不过，你……”
李犬打量着伊寻羽，一下子变得欲言又止起来。
“不是我。”
伊寻羽叹了口气，心中却默默将最后一点内疚抹去：“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我给你安排一个舒适的住处，从此以后你的任务就是繁殖后代……越多越好，在你有生之年，就只需要做这一件事，吃穿用度，帝国全都会给你报销。”
“那第二个呢？”李犬，眨了眨眼睛后问道。
“第二个有些特殊，它对你来说是一个相当新奇的体验，而在这个过程中，或许你将会收获比第一个更加巨大的享受。但是，在你选择这个选项之前，我不会告诉你这个选择到底是什么。那么，你的选择呢？”
“我选第一个。我妈说了，遇事能不冒险就绝对不要冒险。”
李犬毫不犹豫的说道，接着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然后，那个，说是让我繁殖后代，但老婆是让我自己找，还是你给分配啊？”
“……”
沉默了一下，伊寻羽挥了挥手示意施瓦辛格将这家伙带下去，接着随口说道：“放心，这个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这样的牺牲品。”
她现在只想知道，这个李犬，其实真名是叫李苟才对吧？
犬，狗，苟？
啧、
至于第二个选择是什么……
伊寻羽手中娘溺泉还有不少剩余，相比于让李犬玩‘摇摇乐’式的摇出一个优质皇血，她有个更好的主意。
让李犬喝下娘溺泉，以近乎十成的纯血去和伊狮共同孕育血脉，纯度一定会相当之高。
这本是伊寻羽的一个突发奇想，
可惜，李苟压根没上当，不，不是没上当，而是对方实在是太苟，以至于完全没有向未知的方向去思考。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伪装的成分占了多少，但苟这种态度绝对是真的发自内心，否则绝对不会有这么逼真的演技。
要不要给伊狮服下娘溺泉然后送去李犬的房间呢……伊寻羽摸着下巴，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设想的可能性。
……
在嘉莉斯那里偷听到了琉都的计划后，虽然伊寻羽答应了不会找琉都的麻烦，但却不代表她不会破坏琉都的计划，又或者任由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事情存在。
所以，她几乎是回来之后就让施瓦辛格再跑一趟，去将这个‘近乎十成的血脉’带回来。
最后一个实验体？
她就先行笑纳了。
“心情愉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