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治疗
苏晓并没有着急，而是耐心听着江舟做自我介绍，做一个耐心的聆听者。
江舟说完后问道：“能赶快开始治疗吗？”
苏晓心想：“她似乎很着急，很急迫地想要接受治疗……”
苏晓说道：“好的，我们现在就开始，在开始前，我想问你一些问题，你的遭遇让你的身心状态有什么变化？”
他决定单刀直入，不去绕什么弯子，用同样的坦诚去赢的对方的信任。
“紧张。”江舟回答：“注意力不集中，有时会恍惚觉得，那只攻击我的怪物就在身边的阴影当中。”
身边的阴影……
苏晓看了看心理咨询室各处角落，确保这里没有影子存在。
“嗯……那有梦到什么场景吗？”苏晓温柔地问。
虽然资料里写过江舟做了一些复现场景的梦，但不够详细，苏晓需要询问本人。
“梦……”江舟沉吟了一会儿，栗子色的眼睛罕见的散发出茫然和恐惧：
“每次入梦，在穿过黑雾之地，跨越通晓之门后，我都会见到我害怕的场景……在那场任务之后，我都会见到那只怪物。”
“那只怪物在梦里啃噬着我……每夜都在。”
“之后，我又会见到那个被我杀死的小女孩，看到她，看到她在我面前被怪物活活撕碎……就好像我为了自己不被啃噬，把她作为了祭品……”
苏晓下意识问道：“通晓之门？”
他听到了一个关键词“通晓之门”！
万面的旅者“晓”刚刚才告诉过他，解答出通晓之门的谜题，就能跨入梦族修行的二阶段。
显然，江舟已经解答出了通晓之门的谜题，跨入了第二阶段，也因此，她在公司的职级是R2级！
江舟没察觉出苏晓的异常，继续说道：“是的，就在那场事件发生前，我终于穿过了黑雾之地，并在不久后找到了通晓之门的答案，成功成为了半梦者，才被提升到R2职级，成为行动小队队长。”
苏晓没再继续问下去，重新把注意力专注到江舟的心理状态上。
他内心暗道：“梦中反复，不自主地涌现与创伤有关的情境，再加上常有触景生情的反应，警觉性过高……确实是PTSD的症状。”
“而且和陈紫微的预计一样，引发PTSD的，不止是怪物啃噬江舟的事件，还有江舟误杀掉一个可怜小女孩的事件，这都是需要处理的目标记忆。”
脑中想定，苏晓说道：“嗯，我会和你一起去面对你的恐惧和记忆。”
江舟说：“我希望尽快，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我要回去工作。”
苏晓想了想，说道：“您希望回到工作岗位的心情我很理解，”
“我这里有一个暴露疗法，我会使用类似催眠的办法，让你反复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一次次的让你面对它。最终，你会适应它，战胜它，减轻它给你带来的负面影响。”
“具体的过程是，你先在脑海里尽可能的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情……嗯，去想象最能给你带来恐惧的画面，越逼真，越恐惧，说出你的感受和反应……”
“接下来，你按照感受的紧张程度，0到10分，越害怕越紧张分数越高，你选一个数字告诉我。然后你再告诉我你能不能战胜这个事件，给我另一个数字，也是0到10分，越有信心分数越高，这个数字用来评判。”
“最后，用眼睛盯着我的手指，随着我的手指晃动眼球，身体不要动。不再想象当时的场景，再做深呼吸。这样就算一个过程。”
江舟已经闭起眼睛，按照苏晓说的，开始想象了。
苏晓本来还想继续说点什么，见此场景，只能闭嘴。
女孩的身体渐渐紧绷。
这一瞬间，苏晓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名患者，而是一头绷起肌肉，即将猛跃而起的母豹。
她的脸上出现了满满的汗水，这才睁开眼睛来。
只过了半秒，她脸上就再也没有那难受，痛苦的表情了，重新恢复了机械般的平静。
“痛苦，无助，紧张……7分到8分的样子。”江舟说：“我认为我能战胜这件事，我的信心是10分。”
苏晓忍住揉额头的冲动，用尽量柔和的口吻说道：“嗯，你刚刚做的很好。”
苏晓缓慢起身，把自己椅子拉到了自己左手边，和江舟大约45度角的位置，苏晓这才坐下，并拢起食指和中指，问江舟道：“这个距离可以吗，能看清吗？”
江舟正坐着说：“我并没有近视。”
“……总之。”苏晓说：“身体不要动，眼睛跟着我的手走，放轻松……”
苏晓由右往左挥动着修长的手指，极其富有节奏感，仿佛在指挥演奏一支乐曲。
过了两三分钟，苏晓问道：“你感受到了什么吗？呃，有没有胸闷，气短之类的？有看到什么画面吗？”
江舟摇头：“没有。”
“没关系，你刚刚做的已经挺好了。”苏晓安慰道：“我们再来一次，把注意力集中到你自己的感受身上。”
又做完一轮，江舟说道：“眉头有点胀。”
苏晓笑道：“来感觉了，这是好事，做的很棒，再来。”
第三轮结束，苏晓问：“感觉怎么样？”
江舟说：“嘴有些干。”
“喝点水，我们再继续。”苏晓说着：“做的很好，我们越来越近了。”
又进行了十几次，终于，苏晓见到江舟脸上突然流下泪痕。
他微笑着，和之前一样问道：“有看到什么画面吗？”
江舟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
“我看到我的父母了。”
“他们带我去逛家园舰上的植物园，那是我的生日，我很高兴，可我没读出来他们脸上的悲伤与痛楚……”
“在那之后，他们把我送到了社会抚养院，让公司抚养我……”
苏晓从抽屉里抽出一盒纸巾，轻柔地递给了江舟。
江舟擦了擦眼睛，道了声谢。
“先释放一下情绪。”苏晓说：“我们再来一轮，还是和之前一样，先回想痛苦的场景，然后评分……”
这次，江舟给的评分和第一次完全不同，痛苦和难受的程度给到了9分，信心分数却降低到了5分，似乎她意识到了自己没那么坚强。
按理说，眼动脱敏治疗是否成功的判断，是让痛苦分数尽量降低，信心分数尽量提高，可江舟是反着来的。
但苏晓毫不沮丧，反而有些开心。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上班时间
渐渐的，在苏晓的引导下，江舟终于能在催眠时见到她最痛苦的场景。
被怪物啃噬，亲手杀死一个无辜的女孩。
整个过程中她几乎一直在哭，好像洪峰冲垮了堤坝，一下子淹没了出来。
那一幕幕场景时刻在她眼前回放，有时是她逼迫自己去想象，有时是苏晓用催眠引导她去回忆。
无助，痛苦，悔恨，绝望……
她和苏晓探讨着自己的情绪，苏晓也在引导她，按照陈紫微写的治疗方案，给她更多积极的暗示。
脱敏疗法的理论认为，人体不止具备身体的痊愈能力，也具备心灵的痊愈能力，当身体受到创伤时，伤口会自然愈合，而心灵也具备类似的治愈力量，只是很多时候，这种力量会被遮掩住，无法发挥效果，又或者不愿直面“伤口”，假装伤口不存在，自然也无法治愈。
这个过程中，苏晓恍惚之间，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在给另一个江舟做心理暗示治疗。
然而那时他完全不懂该怎么做，只知道粗暴地运用灵能的力量，给她大脑里塞入了大量的深层暗示，最终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隐患。
苏晓对此其实是有所歉疚的，但随着治疗进行，这些歉疚带来负面影响也开始减弱。
“她在众人的帮助下，一定有能力治好内心的隐患……如果不行，大不了等我掌握心灵手术后，再帮她一次……诶，心灵手术是什么？我的论文题目吗？”
苏晓脑海胡思乱想着。
但由于刚刚成为“天启者”，拥有更多的心力，苏晓还是能保持专注，为江舟做着治疗。
倒是苏晓的手臂有点酸了。
虽然他和江舟的心力都远超常人，能保持长时间的注意集中和专注，可肉体上的酸软还是没法避免。
时间来到四点四十五，女孩的眼睛周围红通通的。
苏晓说道：“这次治疗，就先到此为止吧。”
苏晓说着，比划了个手势道：“想象一下，你坐在一个温暖，明亮，安全的小房间里……待在那里，什么都无法伤害到你。”
江舟坐在椅子上，似乎还沉浸在她自己的情绪中。
渐渐的，江舟恢复了平静。
“谢谢……我感觉，好多了，很有效果。”江舟说：“你们不愧是专业的心理诊所。”
苏晓微笑道：“那是你做的足够好，我只是起到了一些引导的作用。”
在两个多小时的治疗下来，江舟自己评判自己的状态时，已经让痛苦分数降到了3，信心分数提升到了8。
虽然按照陈紫微的方案，这距离一次治疗完成还差不少。
陈紫微的方案里，要求江舟的痛苦分数降低到1，信心分数提升到7以上。
信心分数是达到了，但是痛苦分数还差一点。
在和江舟约好下次治疗的时间后，苏晓送她离开了心智研究所。
等她走远，苏晓身心俱疲的倒在了办公椅上。
一般来说，普通的单人治疗，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哪怕是第一次治疗会长一点，也不至于长到接近三个小时。
苏晓全程在关注着江舟的心理状态和感受，不停用语言引导着，不停做着动作，还要保持着微笑和亲和力，偶尔还要分心记下一些记录……
江舟还会对苏晓描述她看到的恐惧，感受的绝望和无力，和她交流的感觉，很多时候像被黑洞在吸引，或者陷入了深渊的泥沼。
苏晓不但要保证自己不陷入负面情绪当中，还要想办法把江舟从里面拽出来，让她唤醒她内心中正面的情绪。
哪怕他成了天启者，这也是个非常费力的挑战，极其耗费精力。
“草，他妈的，我还要工作到九点……”苏晓想骂人了。
哪怕他已经完成了治疗工作，他都得在这破研究所待到九点钟，没办法回到自己狭小但温暖的家里，没办法去抱他的仿生人女孩。
这是公司对员工的硬性规定，陈紫微没让他在九点以后加班，让他能按时下班，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苏晓闭上眼睛，放松休息了下。
还好陈紫微临走前说过，只要他处理好了江舟的治疗，后续不用关注椅子对他的专注度评价，不然苏晓怀疑自己真的得疯。
“小可爱，怎么样，治疗过程还顺利吧？”
门边飘来陈紫微的声音，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
苏晓从瘫痪中睁开眼睛，强打精力说道：“还不错，初步的治疗也有成效。”
“嗯，录音笔给我听听？”陈紫微说。
虽然苏晓告诉江舟，为了让大家放松交谈，所以用笔记的方式记述，可实际上在抽屉里还是有一支录音笔的。
这倒不算恶意欺骗，纯粹是希望江舟能放松下来，而苏晓作为新人，也需要记录下录音，由陈紫微给出进一步判断。
苏晓动了动手指，尝试从椅子上坐起。
“算了，我进去拿吧。”陈紫微说：“太不持久可不行哦。”
苏晓动了动嘴，没力气反驳，懒得理她。
等陈紫微拿着录音笔出来后，苏晓问道：“那边长生者的治疗顺利吗？”
“和她聊了会儿天。”陈紫微说：“然后她请我喝了下午茶，吃了一些甜点，又一起看了一部地球时代的文艺电影……”
苏晓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吐槽。
这也是心理治疗吗？
很快，外卖晚餐到了，苏晓又是一通风卷残云，直接把它们全部吃掉，然后在休息室沙发上坐到了六点钟，才恢复了些力气。
苏晓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
“我快进听完了。”陈紫微问：“问你个问题。”
“嗯？”
陈紫微说：“这疗法需要让来访者长时间处在近乎被催眠的状态，可为什么每次催眠，你间隔的时间比我方案里写的要求长？”
苏晓说：“她在哭啊，我想等她释放完情绪，再和她谈论她的感受。”
陈紫微点头说道：“你对情绪的感知很细腻。虽然我也是通过听声音来判断的，但大致来看，你是在她情绪释放的差不多时，再进行下一轮治疗。”
“这往往是有十几年经验的治疗师，或掌握心灵领域超能力的人，才能做到的。而对于你来说，这却好像是本能一样。”
“嗯，你的心灵天赋不愧是你们这一届中最好的。”
苏晓想了想，帮她补充了一句：“但是。”
“但是。”陈紫微说：“你太注重释放她的情绪了，却没有仔细去探究，去剖析她的情绪，这是你的失误。”
“不过新人做到这一步，也算得上优秀级别了，两个多小时的治疗时间都能强撑下来，你的精力也不错，或许我该考虑给你更繁重的工作。”
苏晓前面听着还挺高兴，后面的话直接让他脸垮了下来。
他开始认真思考，是不是要把自己觉醒超能力的事说出来，提前去到更好，更轻松的岗位。
“为什么我觉醒了超能力，还在这儿打工啊。”苏晓郁闷地想着。
他很快想起，现在整个人类文明都是公司的。
即使苏晓成了R职级，那也是换个地方，换个部门打工罢了，说不定工作比陈紫微这儿还辛苦劳累。
想到这点，苏晓突然问：“陈姐，如果我觉醒了超能力，我会进入公司那个部门呢？”
第一百七十九 R职级
陈紫微用很认真的语气对苏晓说：
“在公司，安全部有专门的人员来解决和做梦相关的神秘事件。”
“例如，白日做梦。”
苏晓被噎了一下，比划着说道：“假如，我是说假如。”
“如果你觉醒了超能力，你首先应该向你的上级主管报告，比如，我。”陈紫微说：“然后，我会将你的情况上报给安全部，让安全部派人过来把你抓去研究……咳，把你带去确认能力。”
“之后，如果你的职级在P7及以下，你会转到R1职级，如果是P7以上，你仍保留原来的职级，直到你在R序列上取得了足够的进展。”
苏晓点了点头，这是他知道的消息。
P7职级……无论在公司的什么行业什么部门，都是专家的代名词了，待遇和刚刚觉醒超能力的R1职级等同。
公司是按照职级给予薪水和待遇范围的，R1职级的待遇和P7等同，自然不可能让掌握能力的专家待遇反而变低。
而一些年轻的，R4职级的安全部执行官，待遇和P11职级的首席科学家，M6职级的公司副总裁相同。
R4以上还有传说中的R5职级，据说安全部的一些资深执行官达到了这一水平，他们每个人的战斗力都等同于一支小型军队。
R6职级，目前苏晓只知道安全部的夏部长是这个职级。
有人说R6职级以上还有更强的超能力者，但他们都是董事会成员，或地球时代的长生者。也有人说，R4职级就是超能力者的巅峰水准，再往上只是对能力的挖掘程度不同，只是经验和资历的差距。谁也不知道真假对错。
陈紫微继续说道：“如果你的超能力长于某个方面，公司会将你调往相关部门，例如，你要是觉醒了医疗方面的超能力，你可能会进入科研部，医疗部。如果你掌握了战斗方面的超能力，你可能会进入安全部，秩序部。”
“也有可能，他们会让你在原有的岗位发光发热。以你的天赋，觉醒能力往往会觉醒心灵领域的超自然能力，像什么催眠，暗示之类的，大概会让你继续留在我们部门，但会给你提高到R1职级的待遇。”
苏晓内心激动起来。
R1职级，待遇可是和P7职级一致。
“闲聊的话就说到这儿，现在还是上班时间。”陈紫微说：“接下来，我要问你一下，你在给江舟做心理治疗时，某些时候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那么做。”
苏晓点了点头。
对，现在是上班时间，不能闲聊。
何况苏晓已经拥有了超能力，晚个一会儿拿到职级，差别也不大。
有能力在身，苏晓顿时感觉自己充满了底气，哪怕他还没用过能力，还不知道能力的威力如何。
陈紫微问：“先是治疗时间的问题，你和人聊了一下午，为什么要聊这么长的时间？”
苏晓说：“呃……这不是第一次治疗吗，第一次治疗往往要更长的时间，而且，江小姐比较急。”
陈紫微叹了口气：“她是来看病的病人，你才是医生。”
“她比较急，你不能想办法让她缓一点吗？你是主导者。”
“更何况，第一次心理治疗时间长，主要是要收集来访者的资料，但我们已经提前收集很多资料，她也没告诉你更多额外的信息。”
“你作为刚入门的心理治疗师，我理解你帮助他人的高涨热情，知道你会全身心投入到治疗当中，想把她治好。”陈紫微说：“可很多事，并不是只靠激情就能完成，还需要理性。”
“这么长的治疗时间，只会把你累的精疲力竭，治疗效果也不会特别好……即使我们都想江小姐早点回归岗位，治疗也不能急于求成，拔苗助长，要讲科学的……”
苏晓认真听着。
他发现，如果不考虑陈紫微压榨他的行为，她还真的是很好的上级和老师，把苏晓做的不好的地方一一点了出来，让苏晓自己都觉得受益匪浅。
陈紫微把每个地方掰开揉碎了给苏晓讲着，苏晓一边结合他给江舟治疗的经历，一边结合学到的知识和陈紫微之前给出的治疗方案，几乎每句交谈都在学到东西，加深对一些知识的理解。
时间到了八点半，陈紫微复盘苏晓治疗的时间，都快赶上苏晓自己治疗江舟的时间了。
可苏晓聊下来，却没有感觉精神有丝毫疲惫。
苏晓怀疑，这一方面是他成为了天启者，注意力和学习能力都有综合性的提升。另一方面，是陈紫微聊的和他很合拍。
有可能是两人本来就聊得来，也有可能是陈紫微运用了高超的心理学技巧，或者故意在包容苏晓。
陈紫微打了个哈欠：“先聊到这儿吧……哈欠……下次江舟的治疗，你继续负责跟进。”
苏晓点了点头。
他也感觉在这时停下刚刚好，正好学到了消化范围内的知识，再继续讲下去，他大脑可能就跟不上，无法完全消化了。
陈紫微趴在了桌子上，说：“对了，来，笑一个。”
苏晓莫名其妙：“笑一个？”
他下意识露出了一个微笑。
陈紫微拿出了手机，在苏晓脸上扫了一下。
“好了，扫脸转账，50点信用点转你了。”陈紫微说：“这次你表现得不错，没让江舟小姐看出破绽，这是我答应给你的50信用点。”
苏晓心中难以遏制冒出喜悦之情。
他刚刚觉醒超能力，自己都快把这事忘掉了，没想到陈紫微还记得。
50信用点，就是5000信用积分，对于刚刚实习的苏晓来说，算是一笔不低的巨款了，是苏晓存款的两倍了。
他脸上的笑容都更自然更灿烂了。
九点，苏晓下班。
他今天的状态还不错，没像昨天那样，昨天那时完全是行尸走肉。
脚步轻快，苏晓走入了电车站，挤入了人群当中。
“咦？”
过安检的时候，苏晓发现不对，今天这里秩序部的人手怎么这么少，他从门口下扶梯进来后，只看到了两位穿警用外动力骨骼的秩序部警员。
“难道是人被调走，去追捕那个通缉犯了吗？”苏晓思考着。
就在苏晓思考的时候，一位秩序部警员骤然倒在地上。
他全身抽搐，不停挣扎着，像一条掉入空气里的活鱼。
第一百八十章 电车站惊变
目睹这一场景，周围的人群并没有过于慌张。
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一位秩序部警员因为加班过长猝死而已，是十分常见的事情，并不值得惊讶。
人群冷漠的前进着，下班回家才是重要的事。
只有苏晓察觉到了不对。
在那位警员倒下之前，他敏锐的感觉到了某种无形之力。
那是一种超出正常感官的知觉，像一种细微而怪异的水波，从某个地方荡漾出来，让苏晓的皮肤感到难受的刺痛。
他的眼神立刻瞥向“水波”的源头。
那是一个戴着增强现实眼镜，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肩膀很宽，挎着一个公文包，从背影上看起来孔武有力。
他正站在苏晓前方不远处，在他的位置，恰好是眼角余光可以注视到倒下警员的地方。
同一时间，另一位秩序部警员没有过多犹豫，朝着自己的同僚走去。
“不好！”苏晓内心叫道。
他走进电车站的门，是C13商圈电车站的A2入口，在A2入口处，这两名秩序部警员本来各自防守一个方向，监控着人群，可现在一个人倒了，另一个人再走过去，他们本来就脆弱的“防线”，一下子会崩溃的。
苏晓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便听到一声细微的枪响。
子弹穿过那秩序部警员的侧脸，把他轰倒在地，他的半张脸都血肉模糊，眼看就不活了。
开枪者却不是那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而是另一个四肢瘦小，仿佛瘦猴一样的男子。
他排在苏晓队伍后面几位。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把地球时代的消音手枪。
接着，他将枪口移到在地上挣扎的秩序部警员身上，对着他的头部再次开枪。
人群本该发出尖叫，开始四散奔逃。
苏晓也是，他也陷入了遭到突袭的恐惧中，大脑一片空白，这时他也想本能的逃走，恐惧的大喊求救。
可一股抚慰的力量在他们身边散开。
这股波动的源头，又是那孔武有力的男人！
苏晓突然感觉心神一阵安定。
这种安定缓解着恐惧和应激反应，让他好像变得麻木了，好像觉得，秩序部的警员在电车站被袭击，不是值得逃跑的事。
他的心脏不再剧烈跳动，肾上腺素不再疯狂分泌，整个人像被打了镇静剂一样。
但只片刻，苏晓猛然惊醒，破开了这超自然能力的影响。
这时，他听到那孔武有力的男人开口了。
“不要做出威胁性举动。”
“我的‘安定心神’冷却时间太长了。”
瘦猴般的男子说道：“我明白。”
他们两人配合十分默契，找到两具警员的尸体，开始扒拉下他们身上的外动力骨骼。
队列当中，苏晓咬着嘴唇。
他们疯了吗！
这里是有监控的！
哪怕秩序部在这里布下的警力很少，但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的袭击，一定会被监控发现！
而一旦监控发现了他们，迎来的一定是安全部的迎头痛击！
他们是谁？他们要外动力骨骼做什么？
苏晓脑海里思绪爆炸，却只能随着人流往前前进，周围既没有响起警报声，人流也没有动作，就连负责安检的安检人员，也都坐在原地，毫无反应。
突然，苏晓看到他们的一个动作，整个人像跌入了冰窖。
他们抽出了两位警员的防毒面具，戴在了脸上。
苏晓从没感觉到，自己的思维有如此跳跃过。
防毒面具……毒气攻击。
电车站作为人口高密集场所，空气的污浊问题一直很重要，因此，电车站往往会安装大型的“供氧心脏”，再通过通风管道，向电车站各处提供新鲜空气，带走污浊空气。
如果，如果有人把“供氧心脏”攻占了，换上了神经毒气呢？
苏晓浑身冰寒发凉。
怎么办？该怎么办？
苏晓的大脑狂转着，思考着自己的能力和资源，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两个袭击者。
只能冒险了。
他小心翼翼，对着那孔武有力的壮汉，施展了“心灵遮蔽”！
这是他从万面的旅者“晓”那里得来的能力。
这是一个单体超自然能力，可以针对一个目标使用，让他在心灵层面蒙上“灰尘”，无视苏晓本人和苏晓所做的事。
只要苏晓不做出过于激烈的动作，不对他攻击，他又没有伙伴提醒他，苏晓就能在短时间内，处于他的心理学盲区当中！
虽然瘦小的男人携带了枪械，但苏晓认为，掌握超能力的大汉威胁更大！
在能力使用过后，苏晓神经紧绷到了极致，生怕那孔武有力的大汉也破开了他的异能，再利用施展异能时，产生的无形波动锁定苏晓。
但这一切没有发生，这证明苏晓成功了，真的屏蔽掉了那大汉对他的感知。
那大汉只是狐疑的往苏晓这边扫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
苏晓心脏狂跳，正要对瘦小的男人也故技重施。
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再调动“心灵遮蔽”的力量了，内心中的三点辉光有一点辉光彻底黯淡，正在缓慢充能。
他联想起那壮汉的话语，立刻想到了这是什么。
“这就是所谓的冷却时间吗？使用一个异能后，要隔较长的时间才能使用？”
苏晓内心一慌。
他的想法是，用心灵遮蔽先遮掩掉这两人对自己的感知，然后他再逃出去，向安全部举报。
可施展异能竟然有“冷却时间”的变数，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不，不要慌张。”苏晓借助身上残留的，来自壮汉“安定心神”的力量，强行冷静下来。
“我能破开他的安定心神，他却破不了我的心灵遮蔽……虽然一个是大范围能力，一个是单体，但也证明我和敌人的差距并不大，处在同一层次……”
“我是刚拿到异能的天启者，他大约也是天启者……”
“我有三个异能，他大概也有三个异能，而且他的状态比我更差，我只用了一个异能，他用了两个，短时间内，他的两个异能都处在冷却当中，只有一个可以使用的异能！”
“我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我有优势，不要慌。”
苏晓思考着，在庞大的压力下，一个简单的计划迅速出炉。
第一百八十一章 私人电话
苏晓躲在人群，装作继续前进，实际上在对那瘦瘦的，持枪男人施展深层暗示。
暗示的内容……苏晓考虑过很多。
肯定不可能暗示他直接攻击自己的队友，那样的暗示太粗浅，太强行，苏晓完全没把握成功。
所以……
“当你意识到自己遭到超自然能力攻击时，立刻攻击你面前的超能力者。”
苏晓植入深层暗示。
紧接着，苏晓立刻施展记忆编演。
苏晓掌握的三个能力，都是可以近距隔空施展的异能。
他并没有使用记忆编演中“查看”，“删除”，“修改”记忆的能力，反而是植入了一条短暂的记忆给对方：
他被自己的伙伴使用超自然能力攻击了。
瘦猴一般的枪手愣了一下。
若是单独的植入记忆，他还会愣住，还会思考是否为真，还有可能意识到，他是被超能力者攻击了。
可这植入记忆，是配合深层暗示一起使用，形成了连锁效果！
随即，他本能般地抬起手，在没有任何思考过程的情况下，扣下了扳机。
砰！
枪声惊醒了人群。
哪怕是使用了消音器的手枪，也并不是没有声音，这么近的距离，人群中有更多的人脱离了“安定心神”的效果。
一枚血花炸在了那魁梧超能力者的右肩膀上。
那孔武有力的超能力者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战友会攻击他！
但他的反应也足够快速，放弃了剥下外动力骨骼的打算，没受伤的左手从警员腰间一抹，接着整个人身体一滚。
这一系列动作快速而流畅，好像他的身体被某种力量强化了。
第二发，第三发子弹从消音手枪中射出，全部落空，被他全部闪开。
苏晓敏锐的捕捉到了波动。
“这是他的第三个异能吗？强化自身身体类型的？”苏晓想着。
人群开始骚动，很多人惊恐地意识到了什么，有的人吓得在原地不能动弹，有的人开始奔逃，有人趴在地上，蹲在地上，希冀不要被攻击，有的人拿出手机，开始向安全部求救。
那魁梧的超能力者一下子躲入到了人群里，以通道中的人群为掩体，躲避着自己伙伴的攻击。
苏晓没有待在原地。
他咬了咬牙，装作惊慌，要从来时的方向逃走。
枪手拿起消音手枪，毫不在意人群，对着自己曾经的伙伴连连开枪。
苏晓的暗示效果，似乎比他自己想的还要强力。
但枪手的攻击失了准头，不是打在无辜的受害者身上，就是落空，被魁梧有力的壮汉闪开。
那壮汉左手撑着安检台一个翻阅，落到了厚重的安检台后面，以哪儿作为掩体。
但随着他的到来，周围的安检人员也开始从安定心神的状态下脱离！
“为什么攻击我？你被人影响了！”那壮汉躲在掩体后，大声吼道。
枪手正要射击，突然愣住，眼眸露出挣扎神色。
而苏晓已经从旁边来到了枪手身边。
他当然不想演练一下军训的成果，试试看能不能徒手夺下枪手手上的枪——哪怕苏晓的体型比对方更大，那也太危险——他的目标瞄准的是地上倒地的警员。
摸走枪，从枪手身边绕到他背后，开保险，苏晓的动作并不算流畅，但枪手此时还处在苏晓异能影响下，没有反应过来对苏晓攻击。
而这么混乱的场景中，被遮蔽心灵的壮汉完全没注意到苏晓的动作，苏晓已经在他的心理盲区里了，被他的大脑当做无意义的杂讯资料忽略过去。
苏晓双手握枪，以标准的姿势进行瞄准。
他的枪法在学校军训时，是中等偏上的水准，不算差，也不算好。
可三米内打中一个静止的，人形目标，苏晓自问还是没问题的。
为了防止这枪扑空，苏晓甚至没去瞄准头部，直接瞄准的更宽大的上身。
砰！
子弹狠敲在了枪手的背上，把他狠打了一个踉跄。
“草！”苏晓暗骂一声。
这手枪里装的第一颗子弹竟然是空包弹！
他没有时间抱怨公司秩序部的警员武德不够充沛，只能连续开火，又补了两枪。
子弹穿透人体，带起飞溅的血花，看来后面两枪果然是实弹。
两颗子弹打完，苏晓直接转身，完全不看结果，朝着入口狂奔逃跑。
他可不想试试和一位训练有素的超能力者在电车站通道里打枪战！
利用异能离间对方，利用偷袭干掉枪手，已经是他可以做的极限了。
对方拿的是手枪，手枪杀伤距离较短，只要趁局势混乱跑远就行。
更何况，那位超能力者右手肩膀挨了一枪，受伤颇重，只有左手的情况下，苏晓不认为他能轻易打中自己。
而且，苏晓开的枪可是没装消音器的。
巨大的响声在通道中响起，唤醒了几乎所有被安定心神抚慰的人。
砰！
身后的通道里，又响起了枪声。
苏晓内心一紧，害怕背后突然中了一枪。
但所幸还好，那一枪没打到他，不知道在打那里。
苏晓头也不回，不停狂奔着。
砰！砰！
身后的通道枪响不止。
就在这时，和苏晓一起逃出去的人中，有一个人跌倒了。
苏晓没有思考，左手一拉把她拉了起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很乖的女孩，如果她在这里摔倒的话，后面人群可能的踩踏会要了她的命。
苏晓拿着手枪跑到了外面。
“快报警！”
“向安全部举报！”苏晓以吼的声音说道。
苏晓自己没带手机，只能把报警的希望寄托给其他人，而且，这里除了苏晓外，还有其他逃出来的人，苏晓拿着枪，为了避免他们的敌意，苏晓需要表明自己是好人，不是攻击他们的枪手。
苏晓扫视一圈，发现他有些多虑了，没有人冲上来打他，都在各自用手机，增强现实眼镜联系。
“安全部打不通！”有人大喊。
“明明私人通话都没问题，网络也正常，怎么会……难道安全部被袭击了吗？”
安全部被袭击了？
怎么可能？苏晓心想，那可是聚集了十三位执行官，实力强大的安全部！
再说，如果有人能灭掉安全部，那要杀他们这些小卒子，还需要遮遮掩掩吗？甚至人类文明都能直接灭掉了。
“私人通话可行的话……”苏晓对那个自己拉出来的文静女孩快速说道：“给我手机。”
她看了苏晓一眼，慌忙把手机递给苏晓。
苏晓昨天收到了来自罗莎莉的私人信件，上面有她的私人电子邮箱。
如果私人通话可行，那么……苏晓迅速在手机上输入罗莎莉的电子游戏ID。
在技术发达的星舰时代，输入电子邮箱，一样可以尝试通电话！
输入ID时，苏晓没有忘记警戒通道口方向，防止那个超能力者突然跑出来追杀他。
按下拨打键。
苏晓的心跳速度快到了极致。
“喂？”
一个清冽的女声在他耳旁响起，宛如天籁之音。
第一百八十二章 线人
苏晓没时间寒暄，生怕罗莎莉把这当骚扰电话直接挂了。
他开门见山说道：“C13商圈，电车站遭到袭击！”
“有两名秩序部警员已经被枪杀，他们可能要使用毒气攻击。这里的监控好像失效了，我们也联系不上安全部，但是私人联系和网络还正常。”
苏晓说完所有内容，终于松了口气。
罗莎莉问：“你在那里？”
“C13商圈电车站的A2出口外。”苏晓迅速说。
对方挂掉了电话。
苏晓把手机递给借给他的女孩，道了声谢，继续警惕着通道入口那边。
“你还认识安全部的成员？”有人惊讶看着苏晓。
“总之，你们先离开这里。”苏晓一边说着，一边盯着电车站通道，紧紧握着手中的手枪。
大量的人从里面跑了出来，苏晓仔细查看着每个人，防止那孔武有力的大汉混在其中。
一道倩影出现在苏晓身旁。
她穿着安全部执行官的动力甲，手中握着剑型的烧铸铁块。
众人皆是震惊。
他们没想到，苏晓联系的根本不是普通安全部的成员，而是安全部十三位执行官之一，末席执行官罗莎莉！
那把手机借给苏晓的女孩更是睁大眼睛，难以抑制的惊讶。
“里面是什么情况？”罗莎莉转过头，问苏晓。
苏晓快速说道：“一个枪手，一个超能力者。枪手被我干掉了，超能力者肩膀中了一枪。超能力者三个能力分别是让人抽搐倒地，加强自身运动能力，以及大范围的安定心神。”
“他们绝对是有备而来，其他通道可能也有他们的人，我怀疑他们打算使用神经毒气，因为他们第一时间在拿防毒面罩！”
苏晓的话让听到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害怕地发起抖来。
他们既是震惊于苏晓能干掉一个枪手，重伤一位超能力者，还在震惊畏惧于毒气攻击！
如果真的有人释放神经毒气，让毒气通过通风管道弥漫到人口密集的电车站里，造成的人员死伤难以计数！
而他们也正在其中。
“我知道了。”罗莎莉说：“你在这里维持秩序。”
她消失了。
这次，苏晓能准确把握到那强大的灵能波动，远比他的和那壮汉的更强。
苏晓耳旁，传来了众人的窃窃私语。
“这就是罗执行官掌握的超能力‘传送’吗？听说和林董事长是同一类型。”
“好厉害，有这个能力，宇宙之大，何处不可去？”
人们看到罗莎莉抵达后，都不那么畏惧了，没有四散奔逃。
苏晓内心也有一抹怅然。
他即使觉醒了超能力，罗莎莉对他也是很遥远的存在。
但他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
如果之前罗莎莉给他的痛苦分数是10分，现在顶多只有3分，4分。
内心深处残留下的痛苦，正一步步消除着。
他深吸口气，开始维持秩序。
由于众人先前看到苏晓和罗莎莉的谈话，罗莎莉也交给了苏晓维持秩序的任务，因此苏晓没有遇到太大阻力，很快让人们有序的离开，去商圈其他地方躲藏。
有的受伤的人，也得到了较为妥善的照顾。
过了几分钟，秩序部的人来了，他们在商圈里还部署了人手，几乎是同时，安全部的人手也到了。
苏晓早已放下了手枪，避免引起他们的敌意。
他们也在疏散着人群，同时建立着防线。
这时，罗莎莉再次出现。
“罗执行官！”所有安全部和秩序部的人对她敬礼
“解决了。”罗莎莉说：“你们进去，里面有伤员和尸体，袭击者全部控制住了，后续处理交给你们。”
“是！”他们迅速跑动，没再管待在原地的苏晓。
罗莎莉对苏晓说：“跟我来。”
苏晓没来得及同意，下一刻，她的手按在了苏晓肩膀上。
一阵头晕目眩，流光溢彩的传送过后，苏晓出现在了一个昏暗的客厅中。
这里十分宽大，光是客厅的大小，就是苏晓整个房间面积的好几倍，有液晶电视，有桌子，有舒适的沙发，各种各样的装饰令苏晓目不暇接。
啪。
灯光亮起，整个客厅被光充满。
“坐吧。”罗莎莉说：“我有事要和你谈。”
苏晓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问道：“是笔录之类的吗？”
罗莎莉笑了。
笑容让苏晓看呆了，好像一朵被寒冷冰冻的蓝色玫瑰突然绽放。
“做笔录的话，我应该让你待在原地，由安全部的人来做。”罗莎莉说：“你先说说你的遭遇，不要隐瞒什么。”
苏晓点了点头，随即把他进入电车站后，遭遇到的事，做的事都说了。
“你今天觉醒的超能力？”罗莎莉问：“有告诉其他人吗？”
苏晓摇头：“我本来打算，明天告诉我们研究所的所长。”
罗莎莉问：“你通晓之门上的谜题是什么？”
苏晓问：“通晓之门？”
“看来你还没穿过黑雾之地。”罗莎莉说：“这样，我跟你商量一个事，你看你同不同意。”
苏晓好奇：“什么事？”
“我希望你暂时隐瞒你觉醒超能力的事。”罗莎莉直白地说：“做我的线人。”
苏晓一愣。
“你放心，只是表面不提升你的职级，你的待遇仍然会给足，并在以后是你资历上的加分项。”罗莎莉说：“作为安全部执行官，我也有培养线人的经费和授权。”
苏晓想了想，说道：“我当然不是质疑这点，我想问，为什么？”
“整个公司。”罗莎莉说：“藏着大量的敌对分子。”
“邪教教团，恐怖组织。”
“光是我处理过的事件，就已经涉及了六个大型教团，外加‘人类政府阵线’等敌人。”
苏晓闻弦歌而知雅意：“您是说，您想让我混进那些教团中？那也太危险了吧，为什么不去找专门培训后的人员。”
“原本可以。”罗莎莉说：“但是现在不行了，我们所有训练过的潜伏人员，基本都暴露了。”
“我并不要求你加入一个教团，你只用在周末休息的时间，多去各个地方逛逛，有什么消息报告给我就好，我需要一个和下层沟通的消息渠道。”
“我会给你行动经费，相当于R1职级待遇的1.5倍。”
苏晓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但听到最后一句话，他直接闭嘴。
“没问题，罗执行官，我保证完成任务。”苏晓问：“可……为什么潜伏人员都暴露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机械共感
“网络。”罗莎莉言简意赅：“我们的网络被攻破了。”
“网络被攻破了？”苏晓重复了一下，震惊说道：“这不可能吧！”
“公司不是有最顶级的网络安全专家团队吗？再说，像保存秘密人员信息的网络，应该会物理隔离断网才对……”
罗莎莉道：“有一个通缉犯，她掌握了网络，机械相关的超能力。我们把它取名为‘机械共感’，这是一个在地球时代就出现过的异能名称，但她掌握的力量，比机械共感还要强大，还要不讲道理。”
“她逃出来后，使用她自己的机械共感，欺骗摄像头，欺骗战术面罩，甚至远程控制仿生人的行动。”
“当我们试图打印她的画像，宣传她的信息时，她又能及时破坏我们的宣传和动员，阻滞我们对她的抓捕。”
“就在今天早上，公司旗下的电视台播放抓捕令时，她甚至把通缉照片换成了林董事长的照片……”
“你们联系不上安全部，也是因为她做的手脚。今天早上，我们使用电视广播她的消息时，她破坏了我们的广播，还破坏了安全部的公网和所有监控。”
“这样恐怖的存在，进入内网，得知我们训练人员的消息，完全不是件难事。”
苏晓听着，冒出了冷汗。
苏晓问：“还有这样恐怖的超能力吗？”
“嗯。”罗莎莉说：“所以，我们之前一直保密着她的能力，不能让大众知晓，避免公司的敌对势力抢先找到她。”
“如果她落到了公司的敌人手上，那她的力量足以颠覆公司，甚至，毁灭人类文明。”
苏晓浑身冷汗。
他知道，罗莎莉说的一点都没夸张。
这已经不是地球时代了，在地球时代，他们站在坚实的地球上，就算全球网络遭到毁灭性打击，也只不过是从信息时代倒退到工业时代，生活或许会很难过，但文明不至于毁灭。
可现在是星舰时代！
家园舰，边缘舰队……所有在舰队里的人，他们生活在一个个机械的小格子里，外面是宇宙虚空，距离最近的恒星系，光都要飞超过一年。
如果那位超能力者真的发狠，想要毁灭人类文明，她可以想出来的办法太多太多了。
最简单的办法，利用网络和机械的操控，想办法让家园舰上的能量核心，那一个个聚变发动机瘫痪。
公司直接完蛋。
“这么机密的消息，我可以知道吗？”苏晓流着汗问。
他宁愿自己不知道！
“我怀疑，公司的敌人已经知道了。”罗莎莉说：“否则他们也不会趁此机会袭击C13商圈，他们确实打算在中央风室放出神经性毒气。”
“既然敌人都知道了，保密也自然没了意义。”
苏晓脑海里处理着这些信息。
“不对啊。”苏晓说：“如果你说的那位通缉犯要大屠杀，她根本不需要采用这种办法，她只需要关停一个居民区域的聚变电站，就足以制造规模更大的大屠杀。”
“我认为，她关停监控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攻击我们，而是为了给予警告，展示力量，让你们停止对她的追捕。”
“而公司的敌对组织，如果知道了她，也不会搞什么大屠杀，他们更应该做的，是找出来通缉犯的存在。”
“唯一的可能是，组织这次袭击的敌对组织还不知道她的存在，也没有和她达成合作。但他们发现了监控系统出现问题，于是趁机搞事。”
苏晓说着，突然内心忐忑了一下。
那位通缉犯存在的事情，大概是密级相当高的机密，罗莎莉是看到已经泄密了才告诉他……
那现在他说没泄密，罗莎莉会不会痛杀亲夫……呸，杀人灭口啊？
罗莎莉陷入了沉思。
她说道：“嗯，没错，我刚刚是在考验你的逻辑推理能力，看来你可以胜任线人的工作。但你不能把通缉犯存在的消息透露给其他任何人。”
苏晓怀疑地看着她：“罗执行官，请问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知道这个消息。”
“还有林董事长。”罗莎莉说。
苏晓盯着她。
她也盯着苏晓。
“没了？”苏晓问。
“董事会可能有其他人知道。”罗莎莉说：“和我一起负责的安全部成员，只知道她有机械共感的超能力，不知道她有多强……”
合着就两个人知道啊！
苏晓脸色惨白，担心下一刻就会被罗莎莉拿剑捅死。
这还不比梦里面，梦里面被捅死时，罗莎莉还抱了下他，亲了一下。
他连忙开口道：“我，我掌握删除记忆的异能，我可以自己把这段谈话删掉！”
“或者，您找信得过的，有这方面异能的人也行……”
他求生欲极强。
“不用了，找其他人修改记忆，也会被其他人知道。”罗莎莉说：“你自己离开前删掉记忆吧，我到时候问你，我可以确认你有没有撒谎。”
苏晓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还有什么疑惑吗？”罗莎莉问。
苏晓想了想，说道：“有，她这么厉害，之前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追捕她？”
“不怕把她逼急了，她一下子毁掉人类文明吗？”
罗莎莉听到苏晓的话后，陷入了沉思。
“确实如此。”她片刻后说道：“但董事会命令我们抓捕她或者杀死她。”
“也许她的能力范围有限制，也许董事会认为她不会毁灭人类文明，我不知道。”
“至于她之前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是董事会要求通缉她。”
苏晓问：“她和董事会不能和解吗？以她的能力，董事会完全可以给她让出一些股份，让她成为另一位董事，把敌人收买到自己阵营……”
罗莎莉说：“这一问题我也问过了，但董事会和她，似乎有不解的死仇，但我并不知道细节。”
“她不可能信任董事会，正如董事会不可能信任她，如果她敢露面出来和解，我们的超能力者一定会干掉她。”
苏晓内心沉甸甸的。
人类文明遭到了毁灭性的威胁！而且是无法和解的威胁。
“我没问题了，只是我们之后该如何联系呢？”苏晓问。
他看了看表上的时间，已经相当晚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服务费
“嗯……你先等等。”
罗莎莉随手一招，让手机传送到了她的手上。
“来，笑一个。”她拿起手机，摄像头对准苏晓。
苏晓懒得吐槽为什么你们扫脸都要别人笑，挤出了笑容。
罗莎莉问：“确认要当我的线人吗？可能有些危险，但不会太多，毕竟这里还是公司的地盘。”
苏晓点了点头，表示确认。
罗莎莉输入了几个数字，说：“好了，我帮你把欠公司的贷款契约买了下来。”
“啊？”苏晓听到这消息，直接傻了一下。
“你做我的线人，我不给你算利息，你可以少还很多。”罗莎莉说：“以后你不欠公司的钱了，只欠我的。”
苏晓听到这话，本应充满喜悦之情，可实际却没有感到太高兴。
他坐在比他床还舒服的沙发上，脸色僵硬了一下。
公司的契约贷款有非常多的项目，从把苏晓从培养舱里从一个胚胎培养成婴儿，对胚胎进行基因优化，再到苏晓生活十几年的杂物费，生活费，学费，医疗费，各项服务费……每种费用，全都是算进契约贷款里的。
而契约贷款的利息，大约是每年2%，视各个项目不同有上浮和下降，其中培养舱里的开销是最低的，利息只每年涨1%。
2%的契约贷款利息，其实已经算很低的了，公司的董事们大发慈悲才定了这点利息，可就这利息，每过36年，也会让公司借给苏晓的本金翻上一番。
罗莎莉买下了苏晓的契约贷款，从法律意义上讲，苏晓的所有财产都属于她，并且所有工作收入所得，除开维持生活必须的那部分，她都可以拿走来抵扣苏晓欠她的钱，直到欠款归零。
像苏晓还好，即使没有觉醒异能，以他的努力工作，只要不出意外，是有可能偿还掉所有契约贷款的欠债，实现财产自由。
而更多的人，一辈子都无望还清贷款。
罗莎莉让苏晓不用偿还利息，只用还她购买契约时的钱，已经很不错了，帮苏晓省掉不少。
“又是自尊心在作怪，给谁打工不是打工。”他想着，只一瞬间就把这个念头丢弃到了垃圾堆里，对罗莎莉笑道：“谢谢老板。”
“别叫老板，叫我罗莎莉，或者罗执行官就好。”罗莎莉问：“你的实习工作单位，帮你缴纳服务费了吗？”
服务费是类似过去“税收”的概念。
公司不是国家，虽然像政府机关那样，为员工提供了公共领域的服务，却无权对员工收税，但员工可以花钱购买公司的公共服务，也就是服务费，全称是公共基础服务费。
比如，每个人都需要购买“空气清新服务费”，“安全保障费”这样的各种费用，等于变向的税收。
且这些费用是不能逃掉的，如果有人试图逃服务费，会被法务部强制执行。
公司没有为任何人免费服务的义务，想欠钱不还，那就要面对公司法务部，秩序部，安全部的三重铁拳。
苏晓说：“我记得合同里写着，会帮缴纳服务费，还会帮忙还契约贷款，最后看着还不错的实习工资，只剩一点生活所需……”
罗莎莉点头：“嗯，那我直接把你的经费发到你的账上，已经缴过，我就不帮你缴纳服务费了。”
“我给你开1500信用点的月薪，如果你调查出了什么资料，或者冒了风险，我会视情况再给你奖金。”罗莎莉说：“你需要隐藏你的是超能力者的身份，只为我工作，以及定时的向我报告，偶尔，我也会麻烦你去做一些事，整体来看很轻松的。”
1500信用点……也就是十五万信用积分。R1职级的月薪，大都也“才”1000信用点……
苏晓懂她的意思。
开这么高的月薪，还把他的契约贷款买了下来……只为了一位偶尔告诉她情报，刚刚觉醒超能力的普通人？
醉翁之意不在酒，罗莎莉想要的，大概也不是一位线人，而是一位有超能力，且不在体制内，只受她控制的秘密助手。
身为安全部的执行官，却在体制外培养自己的人手？苏晓脑海里闪过不妙的念头。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罗莎莉怎么可能背叛公司。
她可是林董事长的学生！
没有人比她更称得上是公司的嫡系！
苏晓连忙露出喜悦的神色，应了下来。
罗莎莉说：“然后是我们联系的问题，我来单方面联系你，和你约时间地点见面，会找你有空的时间，如果你加班，就再还时间，不要在网络上聊，在没网的地方更安全。”
苏晓点了点头，又说：“那，我们在网上联系的时候，以什么理由见面呢？”
“心理咨询？”罗莎莉问：“你不是心理治疗师吗？接点私活也正常吧。”
苏晓说：“我只是实习生而已，以你的身份，完全能找更好的医生吧？”
“听起来是有点不合理。”罗莎莉说：“但你的脸也还可以，身高和身材还都不错……”
“？”苏晓一时没跟上罗莎莉的思路。
“如果有人在监察我们的聊天记录，他发现我在和一个帅帅的心理治疗师在私人地点约咨询，他一定会推测……”罗莎莉挥了挥手，用手指点了下说：“你是我包养的情人。”
苏晓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双重伪装，简直完美。”罗莎莉说道：“没问题了吧，你家住哪儿，我把你传送回去。”
苏晓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不需要再去秩序部或者安全部那边做笔录了吗？”
罗莎莉说：“现场的人够多了，你不需要去。真有不识趣的人找你，你自己编个话，反正别透露你再为我工作，也别透露你有超自然能力。”
“等一下。”苏晓说：“我还有个问题……您刚刚提到的通晓之门是什么？我也听别人说过，还有通晓之门的谜题之类的……”
“对哦，你不知道这些常识。”罗莎莉道：“跟你说这些也没用，你刚觉醒能力，现在需要在梦中，以心中辉光照彻长夜，驱散黑雾，穿过黑雾之地，才能抵达通晓之门。”
“这一过程视天赋，要几十年到几个月不等，我花了一年不到吧，不算最天才的，但也还不错。”
“那时，梦境看守者会问你一个谜语，你只有答出答案，才能穿过通晓之门，继续前进。”
“每个天启者得到的谜语都不同，你要是知道了谜语，可以问我，我来帮你找答案。”
“对了，还没有问，赋予你力量的梦灵叫什么？”
苏晓听着罗莎莉的话，问道：“梦灵？”
“梦灵决定着你超能力能发展到的极限。”罗莎莉说：“也决定你大致拥有那些能力，我们的力量都来自于梦灵。”
“它是你的欲望，也是你的理想，我们变强的过程，既是梦中的旅程，也是和梦灵融合的过程。”
苏晓想了想，说道：“万面的旅者……您听过这个称号吗？”
第一百八十五章 梦灵的等级
罗莎莉摇了摇头。
“没听说过。”
“梦之王侯皆有定数，祂们的名字我也大致知晓，这么看来，你的梦灵并非王侯之一。”
她看着苏晓，安慰道：“但也没关系，像‘万面的旅者’这种比较霸气的名字，一般在梦灵里也是上层存在，或许是接近王侯的梦灵也说不定。”
苏晓暗暗嘀咕：“万一我那梦灵在吹牛呢？”
“吹牛画大饼谁不会，他自称万面的旅者，我还可以自称众邪魔之主呢……”
苏晓问道：“梦灵的等级是如何划分的呢？”
罗莎莉给苏晓解释着：
“梦灵采取严格的种姓制度，低阶梦灵几乎无法升格到高阶。”
“最高阶的梦灵叫梦魇灵，相当于我们的长生者，是所有梦灵的统治者，其中最强的梦魇灵被称为梦境吞噬者，相当于我们的董事会成员。而梦境吞噬者中最强的四位，分别是有‘梦境俯瞰者’，‘灵之暴君’，‘冷漠之眼’三个称号的拉维翁，以及‘虚无梦魇’泰亚拉尔，‘噩梦行者’图雷雅，‘至远之月’塔拉泰。”
“据说拉维翁与后面三位存有矛盾。”
“其余的梦魇灵大都是梦之王侯，当然，你也可能遇到一位还未成王侯的梦魇灵。”
“但梦魇灵寄居凡人的身体是极少见的，大部分还是更低种姓的梦灵。”
“可塑灵，也被称无面者，它们是梦灵中的科学家，哲学家，神学家，律师，诗人和艺术家，它们战斗力不强，却拥有高超的智慧，同时擅长变换容貌，使用心灵诡计，能让他人看到自己心爱之人。其中少数接近王侯的可塑灵，往往是梦魇灵的幕僚。”
“你说的那位万面的旅者，兴许就是一只可塑灵。”
苏晓点了点头。
那家伙看起来确实像只诗人，尽在哪儿说听不懂的谜语。
他暗想道：“也还不错，虽然不是最强的梦灵，但却是梦灵中的科学家，那也还挺有地位的。”
罗莎莉道：“你要是还想知道更多的，我们下次再聊也可以，现在有点晚。”
是有点晚了。
苏晓看了看表，这么晚的时间待在女孩的房间里不太好。
他说道：“那我先删除我关于通缉犯的记忆。然后麻烦您送我回居民区C12060区。”
罗莎莉点头。
苏晓激发心中辉光，记忆编演的力量。
他先是“查看”自己的记忆。
苏晓仿佛沉入了冥想当中，在回望自己整个人生。
“找到了。”苏晓找到位置，连忙使用记忆编演中“删除”的能力，在辉光彻底黯淡前，将需要删除的记忆删掉。
接着，苏晓陷入茫然当中。
他刚刚做了什么，把自己什么记忆删掉了？
罗莎莉问：“你知道关于通缉犯的信息吗？”
苏晓摇头。
“很好，我送你回家了。”罗莎莉一只手按在苏晓肩膀上。
下一刻，苏晓回到了人流蜂拥的居民区C12060区。
转头，苏晓已经看不到罗莎莉的身影了。
人流中，他感觉自己先前的遭遇宛若梦幻。
等他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前，用钥匙打开门，他才终于找回了一些真实感。
“我回来了。”他说。
昏暗的房间里，靠着微亮的灯光，苏晓看到自己的女孩躺在床上，似乎在休息。
苏晓关上门，走过去时，她刚好醒来，似乎极其困乏和无力。
“诶……你怎么了？”
苏晓坐在床边，关切的询问。
莜莜有气无力地回答：“有点累，休息下就好。”
累……苏晓内心绷紧了起来。
仿生人怎么会累呢？
他一下子想到了问题所在。
是能源！
她的能量不足了。
“你是不是没吃东西？”苏晓问：“又不能靠能量共振获取能量，只能靠消化食物？”
“稍等，我出去给你点个外卖。”
苏晓说着，点开手机。
“你喜欢吃什么？”他转过头看向女孩。
莜莜怔怔地看着苏晓，过了会儿才说：“清淡的。”
“好。”苏晓点着餐。
付完钱，看账户余额后，苏晓心脏才跳动了起来。
除开信用积分外，他还有1550点信用点！
50信用点是陈紫微给他的，1500是罗莎莉给的。
他一下富了起来。
“罗莎莉居然提前给了我行动经费……这样就算做她暗地里的助手，也还不错。”苏晓喜滋滋想着。
“她还能让我这样弱小的超能力者去执行什么危险任务不成？最多是辅助一下她……”
很快，外卖到了，苏晓出门去取外卖。
苏晓点了一份十二个的肉圆子，外加一份蛋炒饭。
“来，我喂你。”苏晓把自己的筷子洗了洗，把椅子移到床边，用一根筷子穿透肉圆子，喂给莜莜。
看着女孩一口咬下，慢慢咀嚼的样子，苏晓露出笑容：“好吃吗？”
莜莜点了点头，咽了下去，才说：“好吃。”
苏晓更开心了，继续喂着她吃东西。
等她把肉圆子吃完，苏晓准备喂蛋炒饭时，她才摇头：“吃饱了。”
苏晓理解了，大概是她的胃部一次只能消化一部分食物。
“仿生程度真高啊……”苏晓想着。
苏晓拿出纸巾，先在她唇边轻柔擦拭了下，又在她的病号服衣领上擦了擦。
接着，苏晓问：“要换件衣服吗？”
看着女孩不知道怎么拒绝的表情，苏晓一边继续感叹地球时代仿生人的技术真好，一边说道：“没关系。”
他摸了摸女孩额头上的头发，然后说道：“我今天差点死了。”
莜莜的眼瞳有明显的放大。
苏晓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秩序部的人力这么少，连电车站的监控都被破坏了，某个邪教团伙或者恐怖组织突然袭击……我们甚至连给安全部打电话，都打不通……”
莜莜坐起来，急忙问道：“没，没出事吧？”
苏晓看着她急迫的样子，心中想道：“果然，虽然表面上设定很冰冷的样子，但内在还是爱我的，关心我的，这仿造人类性格的设计太巧妙了……”
苏晓抱了抱她：“没事的，罗执行官来的很快，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这样啊……”莜莜说着，语气有些飘忽。
苏晓在抱够了女孩后，才放开手，坐回了书桌前，开始消灭起点来的蛋炒饭。
莜莜吃饱了，剩下的也不能浪费。
吃完后，苏晓把可回收餐盒放好，准备明天一起拿出去丢掉。接着他走进浴卫里去洗筷子。
浴卫中，苏晓之前的衣物已经放在了烘干机上，完成了烘干。
刷完牙，洗完澡，苏晓回到了书桌面前，打开电脑，开始和毕业论文导师袁铁老师的交流。
第一百八十六章 谜语
“袁老师真是一个负责的老师……”苏晓想着。
袁铁直接发来了一些可以参考的论文，哪怕苏晓提出，他可能会犹豫一下选题，他也没说什么，直接两个论文都发了参考的资料。
其中有些论文是毕业论文，是苏晓拿来参考格式和写法的，有些则是苏晓参考内容，可以拿去引用的。
苏晓也不想继续麻烦老师，自己开始搜索查找着其他需要的资料。
只是，对于论文怎么写，他还是没有个内心想法。
苏晓隐隐有种感觉，他最好不要仿照前人，糊弄了事，批发学术垃圾，而是真的写出有意义有价值的论文，这样才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好处。
研究了一会儿后，苏晓关掉了电脑，玩了会儿氪金手游，清掉体力后，关上灯，躺到了被莜莜温暖过的床上。
单人床并不宽，两个人睡在一起非常挤，还只有一张被子一个枕头，苏晓和莜莜贴的非常近。
苏晓迅速放空思绪，快速睡眠。
在他成为天启者之后，就连入睡都变得更简单了。
梦境中。
苏晓再也没见到那无数细线纠缠自己的木偶，反而抬起手腕，可以在手腕上看到那木偶被紧紧系在手上。
周围是一片虚无般的漆黑。
苏晓迈步向前。
失去木偶控制的他，在这里畅通无阻。
他的身体突然绽放光明。
光芒散发开来，周围的黑暗像雾气一样被驱散，露出了一条崎岖前行的道路。
苏晓沿着道路艰难跋涉。
苏晓心中有三点辉光，其中一点辉光照亮道路，就足以让苏晓看清前路，等一点辉光彻底黯淡后，苏晓再更换辉光，继续照耀道路，继续前进。
黑暗中似乎存在无数危险，偶尔可以听见怪物和野兽的嚎叫，偶尔又会听见水流湍急涌动的声音。
更恐怖的，是未知。
苏晓完全不知道道路之外到底有什么，但直觉告诉他，绝不能行将踏错。
就这样，苏晓不知道走了多远，不知道驱散了多少黑暗，辉光不知道轮转恢复了多少次。
终于，苏晓见到了门的存在。
那是一扇何等伟岸的巨门，它成圆拱形，立在崎岖道路的正前方，由灰白色的大理石铸造，古老的气息迎面扑来。
大门之外的地方，被黑暗吞没遮掩，看不清楚。
苏晓有种感觉，它的存在也许比人类的历史，不，比地球的历史还要久远。
一道看不清晰的黑袍身影侍立在门前，它就是梦境看守者。
“您好。”苏晓尝试开口，和对方交谈。
梦境看守者回道：
“得授天启之人，欲穿通晓之门，须解吾之谜题。”
它的声音嘶哑，阴暗。
它使用的明明是另一种语言，但苏晓却能清晰知道它的意思。
苏晓说：“请问。”
梦境看守者问道：“何物为真实？”
苏晓茫然了一下：“什么？”
梦境看守者只静静地看着他，像在等待答案，没有对谜题做任何补充说明。
在这里，苏晓的辉光似乎无法充能，只会慢慢的被黑暗消磨，他的思考时间并不多。
苏晓想了想，凭直觉答道：“理想，理想为真实。”
苏晓尚且明亮的两枚辉光中，一枚瞬间黯淡，失去了所有力量。
周围的黑暗席卷过来，苏晓连忙点亮最后一枚辉光，用它驱散着黑雾。
“回答。”梦境看守者伸出干瘪枯红的手指，放在它被黑色兜帽遮蔽的阴影中，大致是唇边的位置：“错误。”
苏晓意识到，他只剩下了一次回答的机会。
他的大脑快速思考着。
“真实……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和客观事实相符合，所以……”
苏晓看向梦境看守者，再度回答道：
“现实为真实。”
他内心中最后一枚辉光黯淡熄灭。
周围的黑暗像海潮一样扑了过来，在最后一刻，苏晓只能看见梦境看守者用极为机械的腔调，重复着它刚刚说过一遍的话语，冰冷而无情：
“回答。”
“错误。”
黑暗席卷苏晓，让他从梦中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精神状态良好，睡饱了觉，精力充沛，并没有做噩梦的感觉。
他下意识的拿起枕边手机，查看时间。
才六点过，还早得很。
苏晓放下手机，思绪弥散开。
“不是说，黑雾之地要走一年才能抵达通晓之门吗，我怎么当天就到了。”
“难道说，我是比罗莎莉还要天才的天才？”
“这怎么可能嘛？”
“和那木偶有关系？回头试探下罗莎莉这方面的细节好了……”
“何物为真实……这是什么个谜题啊，根本没法猜……”
“难道和木偶一样，要让我在这个世界里，找寻真实的东西？”
“这个真实肯定有指代含义，不是单纯的真实……”
“真实是什么意思？什么东西又是真实的？”
苏晓想着，把胡思乱想抛之脑后。
距离上班还有较长的时间。
他侧过身，发现莜莜不知何时也醒了，或者她根本没睡，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苏晓。
“也是，仿生人怎么会睡觉呢……”苏晓想着，侧抱着女孩，一只手轻轻揽过她的腰，一只手搂着她的脖子。
莜莜对此似有些措手不及，轻轻挣扎了下，之后没再动了，任由苏晓抱着她。
“早。”苏晓轻声说
女孩回应：“早。”
苏晓继续抱着她，没有放开的意思。
他突然想起自己看过的一篇心理学相关的文章。
在地球时代，曾经有人拿猴子做实验，让和人类很接近的小猴子在可以喂奶的铁制母猴和没法喂奶的布母猴之间做选择。
最后，那只小猴子趴在布母猴身上，和布母猴紧紧拥抱着，只饥渴了才去铁母猴喝奶。
不止这个实验，还有其他的实验，都表明，幼猴不止拥有物质上的需求，还需要拥抱这样精神上的需求。
苏晓想道：“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类和猴子，其实是一样的。”
“就像现在，我抱着的明明只是虚假的仿生人，却能感受到爱和慰藉……我和那只猴子，有什么区别呢？”
苏晓想着，心情又开始低落了起来，连想对莜莜做点什么的心情都没了，只继续抱着她，像幼猴紧紧抱着柔软温暖的布偶猴子，怎么都不愿意松手。
第一百八十七章 跟踪
沉浸在这莫名出现的情绪和痛苦中，过了几十分钟，苏晓才得以解脱。
期间，他把莜莜抱在身前，感受着她呼出的热气吹到脖颈上。
“怎么了？”等苏晓恢复后，莜莜小声问：“又做噩梦了吗？”
苏晓问道：“何物为真实？”
女孩茫然：“啊？”
“没什么。”苏晓翻身，从床上坐起。
他感觉一身清爽。
换好衣服后，苏晓先跑了出去。
虽然时间还早，才七点，但苏晓也没立刻去上班，而是先去小卖部买了一些吃的，将它们带了回来，留给莜莜用。
之后，苏晓还专门买了新的牙刷，脸盆，毛巾，沐浴露，洗发液和其他物品。
出租屋里之前只有苏晓自己的。
“这些是给你用的。”苏晓说道：“你要买什么衣服吗，我给你看看。”
莜莜刚刚坐了起来，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小声说：“随便你，你看着买就好。”
苏晓熟练打开电脑，登上购物网站。
“还有内衣之类的，我记得你只有一套内衣吧？”苏晓回头问：“是多少能告诉我吗？还是说要我帮你测？”
莜莜下意识别过了脸，避开和苏晓对视。
“对哦，二维码上应该有……”苏晓想起来了，忙碌了起来。
打开箱子，再扫着里面的二维码，读取莜莜的个人数据。
“真有这么大吗？你们商家是不是虚假宣传啊？”苏晓一边怀疑着说，一边挑选着衣物。
苏晓眼角余光留意着莜莜的表情，她好像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强行压制住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可爱。
“你说随便我选对吧，你看这个怎么样？”
苏晓让开位置，莜莜下意识看过去，发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放着一件裙摆很短的女仆装。
看着女孩一副呆呆，手足无措的表情，苏晓突然很高兴地笑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开心，明明莜莜是仿生人，可他却想把她当做真实存在的人来看待。
“何物为真实……”苏晓低语着，他已经想出了这个谜题的答案，但还不确定正确与否。
“嗯，今晚就能试试。我先想两个答案，都不对再继续想，总能破解谜题。”
八点。
苏晓吃过早餐，提前来到了电车站。
他这是为了防止电车站因为出现问题而停止工作，不得不跑步上班的问题。
苏晓很快看到公示。
这边的电车站虽然还能运转，但C13商圈的不行，被封停了。
公示还写道，昨晚监控被攻击了，但是昨天晚上就已经恢复，请各位打工人安心云云。
苏晓想了想，昨天的遭遇让他心有余悸，有点不敢上电车，那怕他可以坐到附近的一站再跑过去。
“算了，还早，正好跑过去，就当锻炼身体了。”
苏晓想着，直接开始晨跑。
他逆流而出，走出人群。
一个身影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缩在运动帽衫下面的矮小女生，戴着银灰色的增强现实眼镜，双手揣兜，看她那精致却稍显毛糙的面孔，还有高挑的鼻梁，像是外国人。
“咦，鲲鹏号上，外国人挺罕见的。”苏晓想着：“这么小就到了上班的年纪吗？”
他没多想，走出人流，慢跑了起来。
由于他平日没有戴手机，戴增强现实眼镜的习惯，这附近的道路要怎么走，苏晓都是记在心里的。
跑着跑[]着，苏晓察觉不对。
在一次转弯时，他发现那个缩在运动帽衫下的矮小外国女孩在紧紧跟着他！
苏晓内心的弦立刻绷紧了！
他的思维一下子非常跳跃。
“昨天我救助他人，向罗莎莉警报……看到我的人，人数并不少。”
“如果其中有袭击者的同伙的话，他们也会向其他人警告。”
“而他们有可能发现了我，派人跟踪我，找机会杀死我来报复！”
苏晓意识到这点的瞬间，想到的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向安全部报警！
可他手上没带手机，也没佩戴增强现实眼镜，这附近也没有其他人。
苏晓首先加快了奔跑速度，从慢跑直接提升到狂奔。
如果那个女孩跟上来只是巧合，那她必然不会加速跟上来。
但就在苏晓跑过前面一个弯，进入下一个通道时，眼角余光发现她也在加速，跟了上来。
她的速度好快，明明个子比苏晓矮不少，但迈起步来像一只敏捷的猫，完全不逊色于苏晓。
她双手甚至还放在兜里，没有拿出来！
苏晓没时间细想，现在他处在极度危险当中。
他果断做出了选择。
“救命啊！”
苏晓嚎了一嗓子出来。
一边奔跑，一边狂喊救命。
在不清楚对方是否是超能力者，不清楚对方是否携带致命武器时，苏晓做出了他认为的，最妥当的处理。
他的枪早就归还给秩序部成员了，苏晓也不敢贸然把距离拉近到可以施展心灵遮蔽等异能的距离，万一对方距离比他更远，异能先起效，那苏晓就完了。
再拐了一个弯，通道开始向上，有一定的弧度。
苏晓爬上去的时候，转了个身。
没看到她追来。
苏晓松了口气，心中暗想：“难道是我误会了？”
想着，他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声音。
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苏晓立刻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隐形？”
“是隐形和传送类的超能力？”
“她先是隐形，然后利用短距离传送抄了近路？”
踏踏踏。
苏晓立刻听到了脚步声，证实了他的猜想。
来不及思考了，苏晓转过身，朝着坡道下方奔跑。
他的异能都是目标类异能，需要捕捉到对方的确切位置才能施展，被隐形完美克制！
耳后传来风声。
不轻的重量压在了苏晓背上，让苏晓朝着地面栽倒。
苏晓结结实实摔在了坡面上。
他忍着疼痛，紧接着一个翻滚，试图把背上的女孩压到身下。
背后一阵无形之力的波动传来，苏晓仿佛听到了咔哒咔哒的声音，好像一个没涂抹好润滑油的木制怪物在移动。
苏晓很快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心灵和身体好像断线了一样。
接着，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立起，站立起来。
他伸出右手，在没有衣服兜里掏出了空气，以握枪的姿势握着，指向前方。
同时，苏晓感觉自己腰间被什么东西顶着。
“不要用异能，不然杀了你。”矮小女孩操着一口不熟练的普通话说。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人类政府阵线
苏晓张开嘴，声带震荡着，以极其难受的姿态说出：
“不要用异能，不然杀了你。”
苏晓内心随即反应过来。
这是对方的第三个异能，能控制敌人，让敌人的动作和她自己同步！
隐形，传送，控制！
对方的异能好全面啊……苏晓想着。
他想用异能也没法使用，要使用目标型异能，他必须能捕捉到对方，至少是能看到对方的身形。
淡薄的雾气，或者遮挡大半身体的掩体都不会影响苏晓施展异能，但对方躲在苏晓身后，苏晓完全看不到他，就没法攻击。
苏晓脑海疯狂转动着。
怎么办怎么办？
他内心破口大骂着：“那个什么万面的旅者，名字倒是好听帅气，能力给的就叫一个花里胡哨不实用，你看看别人，隐形，传送，强控，我的三个目标异能，根本没法和人打啊！”
“公司的安全部都是废物吗，怎么能让人随便带枪乱走啊！”
他的身形僵硬，和背后的女孩一起迈步走去，拐向另一个方向。
苏晓强行想着挣脱控制。
他思考着自己以前陷入“鬼压床”时的做法，用力操控着小拇指，试图动起来。
没有成功。
苏晓不知道自己被她带到她所控制的区域，会遭遇什么。
“据本台报道，今日在XX区发现了男尸一具，死者生前遭到了残忍折磨，经过初步调查，系恐怖组织的报复……”
苏晓脑海里满是这样的新闻播报。
“不行不行，必须得想办法，得死中求活！”
“我自己一个人死了就算了，但我还没财产自由，我死了，莜莜会被拿去回炉重造……我必须保护她。”
苏晓思考着，脑海里渐渐有了冒险的决心。
他的三个异能中，深层暗示发出的波动最为隐蔽，也许可以赌一下，赌身后的女孩察觉不到深层暗示的波动。
但再怎么赌，也必须要有人到苏晓面前，苏晓才有发动能力的对象！
苏晓一边尝试挣脱控制，一边耐心等待着。
就在这时，苏晓感到自己抬起左手，在点击着空气。
“这是……她在利用增强现实眼镜的手部捕捉功能，和其他人交流？”苏晓想着。
他极力分辨着自己的手势，试图分析出女孩说了什么。
女孩的控制是让苏晓的动作和她同步，那苏晓分辨自己的动作，等于在分辨她的。
“她输的似乎是拼音，意思是……”
“蛋糕店出现意外，蛋糕已经买到，不要来接我。”
“蛋糕？代指的是我吧？在公司的社交媒体上交流，还知道使用暗语，训练有素啊……”苏晓内心思考着。
“不让队友来接应……是在害怕我的能力吗？对了，从旁人的角度看，我的能力暴露出来的，是让敌人反目成仇……”
苏晓第一次感觉到有点难了。
对方真的是有备而来！很了解他！
“草，我的C类医疗保险好像到期了忘补，这次要是没死被打伤的话，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算了，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
女孩继续押着苏晓往前走。
突然，苏晓和她停了下来，一同左转。
苏晓眼角余光看到了她的目标：一扇门。
这是一扇通道里的门，从门上的标志来看，里面存放的是一些紧急情况下可以使用的设施。
他放下了虚握的手，放在包里，抽出了一个什么。
“看起来是一张卡片……难道是通行证之类的？也可能是手机。”
苏晓尽力用眼角余光斜瞥。
他看到了一只白皙的手，拿着一张通行卡片之类的东西。
苏晓内心猛跳。
他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
毫不犹豫，苏晓施展了深层暗示。
暗示的内容是：周围有人使用超能力，快传送到门里面去！
没错，周围确实有人使用了超能力，制造了无形的波动。
就是苏晓施展深层暗示时制造的。
同一时间。
女孩像受惊的猫一样，全身融入影子，原地消失。
苏晓身上的控制也瞬间解除。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
他终于脱离了控制！
但这不代表苏晓进入了安全状态。
就算苏晓现在逃跑，那个瘦小的女孩带着通行卡，可以打开门，使用手枪攻击苏晓。
苏晓屏住呼吸，试图听到门另一侧的动静。
这时，苏晓很悔恨自己没有携带手机，无法及时报警。
但苏晓还是能吓阻对方，恶狠狠地大声说道：“我已经向安全部举报了！”
“罗执行官马上会带一队人来救我！”
门后传来女孩不熟练的中文：
“停一下，我对你没有恶意。”
呵，没有恶意，鬼才信。
苏晓想着，用身体抵住了门。
这样她就算要打开门从里面出来，也必须要在身体力量上胜过苏晓，苏晓可不觉得自己的身高和体重是白长的，还比不过一个瘦小的女孩子。
她的三个异能也都用了，没有一个是增强力量的。
“没有恶意？”苏晓说：“没有恶意，你这么急着为你组织的袭击者报仇？”
那女孩反驳道：“我是来踩点的。”
“结果你……”
苏晓听到她反驳，内心喜悦。
他放轻脚步，缓缓离开门。
这是一个赌博，但不能不赌。
如果等她的传送异能恢复好，直接隐形搭配传送出门，苏晓将毫无反击余地。
只有等她开始说话，试图嘴炮时，趁机拉开距离，然后逃之夭夭才有机会活命！
“结果你一下子就喊救命，我只是想找机会和你聊聊天！”
“我是人类政府阵线的成员，谋划C13商圈袭击的，是死亡女神教团的一支，和我们没关系！”
“我们有个成员在现场，通过技术手段发现你不是R职级却拥有超能力，你还出手救了人，我们认为你可能是值得发展的对象……”
苏晓大喊着，假装自己没有离开位置：“有你们这样聊天的吗？拿着枪主动袭击，这也叫聊天？你就等着被罗执行官一剑戳死吧！”
苏晓这样喊着，是希望对方使用刚刚那消失在影子里的能力传送逃走。
“我没有带枪，那是玩具。”门后面传来声音：
“还有，我知道你没带任何电子设备，我们有办法监控所有电子设备，替换路上的监控，还可以发现你有没有带手机，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没人来救你？”
“我知道你在后退，我能看到外面的监控。”
苏晓下意识转头，看向通道内盯着他的监控摄像头。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第一百八十九章 鱼玄机
门突然打开，后面一个人都没有。
苏晓却没多管，脑中灵光一现，朝着门直接撞了过去。
对方肯定是隐形了再开门的！
隐形又怎么样，在通过门时，她的身形只可能在某一个范围内，冲撞过去非常容易撞到。
果不其然，苏晓撞到了一道坚实的身影，把她压到了门后的地上。
她的隐形也消除了，露出了之前见过的那面孔。
就在苏晓正要进一步攻击时，他的身体顿住了。
又是那种机械的操控感！
可他这次和这瘦小女孩是面对面的，她一往前发力，苏晓也在往前发力。
一时半会儿，她挣脱不开苏晓的控制！
好机会！
苏晓抓住时机，使用了记忆编演。
他强行入侵女孩的记忆，要删掉最近的一段。
删掉记忆确实没有太大攻击效果，但删掉记忆能让敌人处于一段时间的茫然之中，让她不清楚“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就在这瞬间，苏晓也挣脱出了她的控制，立刻起身。
他还顺手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手枪，朝着女孩瞄准。
苏晓扣下扳机。
却没有子弹射出，只有清脆的响声。
这手枪里没有子弹。
“这是玩具枪……”倒在地上的瘦小女孩低声说。
话语未落，她一脚朝着苏晓踢来。
但她发力的位置不好，这一脚没那么迅猛。
苏晓丢枪后退，同时对她施展了最后一个异能。
心灵遮蔽！
这一瞬间，苏晓躲进了她的视野盲区当中。
女孩眼眸再度茫然，好像在思考她刚刚在做什么。
苏晓转身就跑。
跑了一阵子，一路上，苏晓躲避着摄像头，避开着监控。
他很担心女孩说的是真的。
可路上摄像头这么多，苏晓没法躲完，他只能暗中祈祷对方是说话骗他。
苏晓终于回到了熟悉的方位时，阴影中有一道身影走出。
她穿着方便行动的秩序部制服，还穿戴着防毒面具，看不清脸。
苏晓露出喜悦表情，正要过去求救，对方却说：
“抱歉，苏先生，迪莉娅那孩子，好像给你制造了不小的误会。”
“重新做个自我介绍吧，人类政府阵线，代号鱼玄机。”
苏晓退了一步：“这算是误会吗？”
他警惕的看着对方。
这位穿秩序部衣服的人和之前的女孩，是一伙的！
“都是一系列过激行为产生的冲突，还请您原谅。”鱼玄机说：“迪莉娅的任务只是看看您是什么样的，踩踩点，没想到……”
“为什么这么执着找我？”苏晓问。
他现在三个异能都处在冷却状态，对话有助于他恢复能力。
“告诉您也无妨。”鱼玄机道：“是艾塔先生指定我们找您，他是我们的领袖。”
“您不用尝试攻击我，我是一位半梦者，您应该是一位天启者吧，天启者的异能对半梦者，效果会大打折扣。”
“我们也是冒着风险，带着诚意来和您交谈的。”
苏晓警惕地看着她，仍然不怎么相信她说的话。
“今天并不适合谈话，我们周末再约时间相见好了。”鱼玄机说：“还请您原谅我们的冒犯，下次我们会通过您的社交账号联系您。”
“还请您不要向任何人报告此事，这对您和我们都不好。”
她说着，手指往右一偏。
在她头顶上悬挂的摄像机，也恰好往她指着的方向偏转。
苏晓看到这一幕，震惊说道：“你们真的可以操控监控？”
“C13商圈的监控，也是你们破坏的？”
苏晓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那无形的波动，这意味着，对方操控监控靠的可能不是超自然能力。
或者，改变监控的超自然能力者并不在附近！
“虽然只有艾塔先生拥有那一能力，但并不是我们破坏的。”鱼玄机说：“我们人类政府阵线是正义的组织，绝不会做屠杀民众的事情。我们也在疑惑这件事。”
苏晓看着她面具后褐色近黑的眼瞳，问：“那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您请便，这次给您造成的伤害，我们深表歉意。”鱼玄机说。
苏晓狠狠地盯了她一眼，越过她直接走。
这时，他才感受到身体好几处的疼痛。
“还好我经过了基因优化，不然得摔出伤来……”
“这群人都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我一觉醒能力，什么妖魔鬼怪都来了……”
苏晓没有再去举报的想法。
监控都在别人手上，别人甚至能穿着秩序部的衣服和他对话，他就一个可怜弱小无助的升斗小民，这还举报个屁！
缺乏力量的痛苦在内心涌现，但很快被积极向上的正向念头替代。
“等着吧，等我和罗莎莉见面，我把事情告诉她，让她把你们全都扬了！”苏晓想着，重新变得积极乐观。
苏晓朝着C13商圈跑步赶去。
他悲哀的发现，虽然他昨天拯救了C13商圈电车站的一大群人，今天早上还和公司的敌对组织玩追逐战。
可是，还是改变不了他要上班的命运。
C13商圈，心智研究所。
“才实习第三天，你就迟到了整整十一分钟，越来越老油条了啊。”
陈紫微套着白大褂，坐在椅子上，翘着大长腿，盯着苏晓。
苏晓挤出笑容说：“陈所长，不好意思啊，路上遇到点事，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早点来。”
陈紫微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她站起身，突然拥抱了一下苏晓，很快松开。
苏晓还没从惊讶中恢复，只见陈紫微笑着说：
“好了，不欺负你了。就刚才，秩序部那边给你送了表彰过来，你昨天见义勇为，打死了一个袭击者，保护了很多人，称得上公司年度见义勇为员工了。”
苏晓听着这话，前面还好，后面不知为何，有点高兴不起来。
年度见义勇为员工是什么鬼称呼！
陈紫微笑着说：“今天来这么晚，昨天你应该没怎么睡好吧，毕竟亲手枪杀了一个人，哪怕杀的是十恶不赦的犯罪者。”
“要不考虑下本研究所的治疗服务？看在你是我们自己部门员工的份上，我给你打个五折？”
苏晓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他确实没有产生什么心理负担，自然而然就干掉了那个人，晚上除了查论文资料，想得都是怎么欺负莜莜。
这时，陈紫微突然问：“对了，你昨天问我觉醒了超能力怎么办，是不是真的觉醒了？”
第一百九十章 治标治本
苏晓想起罗莎莉的告诫，说道：“怎么可能我一问你就觉醒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哦~”陈紫微话音拖长，随后一变：“没觉醒就好好工作。咳，觉醒了也要好好工作。”
“今天给你分配一个任务，我刚从其他商圈搬过来，还不熟悉这里，广告才投出去，估计会有很多人打电话过来咨询，他们打电话咨询的地方是我们研究所的客服，而你要和客服那边对接，他们会把客户的基础资料发给你，你按照上次我写江舟治疗方案的方式，整理给我看。”
“我们收费比较高，能买得起治疗服务都是大客户，不是那种给普通人服务的小诊所，要认真对待哦。”
“第二个任务，如果客服那边没有给你资料，那就表示最近没有客户预约，你自己复盘一下给江舟的治疗方案，总结下经验，精益求精，下班前我要看到你的下一阶段治疗计划，包括你要怎么开导她，怎么引导她的情绪等等。”
“第三个任务，下午会有人带自己小孩来咨询，那小孩怕生，我不能让你旁观治疗过程，你负责陪陪她家长，消除一下她家长的焦虑情绪。”
“等一下。”苏晓问：“为什么我要陪小孩家长？”
“好的，看起来你对其他任务没有异议。”陈紫微说：“那小孩子的心理疾病主要是家庭原因，她的父母对她太焦虑了，家庭给了她很大压力。”
“所以，我负责治标，你负责治本。”
苏晓说：“你的意思是，让我通过闲聊缓解她家长的焦虑问题？”
“缓解不了也没事。”陈紫微说：“毕竟家长可没有购买我们的心理治疗服务，只有那小孩子购买了。你就去陪陪人家。”
“具体资料我发给你了，之后就是你负责整理这些资料发给我了。”
苏晓打开电脑，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开始了工作。
下午。
苏晓见到了今天预约前来的客户。
她坐在一个被仿生人推着的轮椅上面，双手捏着校服的衣角，低垂着头，发型是乖巧标准的蘑菇头。
在她与仿生人身后，是一个贵妇人，那贵妇人刚走进心智研究所，便对陈紫微说道：
“陈所长，果然如您所料，昨天晚上，我孩子又在学校发病了，这次腿又动不了了。”
“您说，要不要给她的腿装一个遥控外骨骼，让她可以用手按按钮来控制她的腿？她长期这样来您这里，也不是回事，学校那边的老师会怎么看她，她落下的学习进度要多久才能追上同学……”
陈紫微露出职业化的笑容：“您别着急。”
她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气质，让贵妇人停下了躁动。
陈紫微从仿生人那里接过轮椅，推着女孩往里面走。
苏晓心想，该轮到他出手了，正当他要插话时，那贵妇人开口了：
“啊，陈所长，我下午还有工作，那我先走了，待会儿您完成治疗后，把她交给仿生人就好。”
她转身就走，没给苏晓话疗的机会。
苏晓闭上了嘴。
他发现这里只剩下自己和一个仿生人了。
这仿生人看起来比莜莜还呆，僵着脸站在原地。
四十来分钟过后，陈紫微牵着女孩的手从里面走了出来，送她和仿生人离去了。
她已经可以自己行走了，不再需要坐着轮椅。
苏晓看过资料，知道这个女孩的基础情况。
她患有严重的“转换性障碍”，转换性障碍是心灵影响身体的最直接体现，她由于严重的心理疾病，明明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却不能走路。
但现在她能走路了，起码那问题是被陈紫微缓解了。
“治疗的怎么样？”苏晓问。
陈紫微摇头道：“我能治疗心理问题，但我治不了社会问题啊。”
“她疾病的根源，在于公司长期存在的恶性竞争，她的父母不关心她，只关心她的成绩，只关心她能在学校取得什么样的名次，只关心她能否在竞赛上获得奖项。”
“她本来喜欢跳芭蕾舞，这是她唯一剩下的爱好，后来，她的妈妈发现这点，认为这能让她进入上流社会，带她去参加一些聚会，在聚会上表演——他们家原本是中产家庭，靠着孩子父亲努力工作，终于接触到了一点上流社会的边。”
“然后，那孩子被一位长生者侵犯了。”
苏晓听着，如坠冰窖。
他不能想象，一个这么小的女孩，被位高权重，无法制裁的长生者侵犯，她会受到什么样的精神冲击。
陈紫微继续说：“而她的母亲，非但不去好好安慰她，反而欣喜若狂，还让她多参加那位长生者的聚会，结果，那位长生者反而觉得无趣，不再让她来了。”
苏晓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片刻后，他问：“你是怎么治疗她的？”
四十几分钟，就把一个受到严重心理摧残的女孩，让她从严重的心理疾病中恢复？
陈紫微回答：“利用她的欲望和理想。”
“她很喜欢跳舞，我就鼓励她跳舞，鼓励她去往演艺人员方面发展。”
“欲望……与理想？”苏晓问。
他想起了欲望与理想之灵。
陈紫微解释道：“心理治疗，本质是辅助患者‘自愈’。”
“如果不让患者自愈，反而用其他方法，比如药物，催眠暗示等，让他强行忽略掉内心的问题，只会把暗伤埋藏在内心里，在未来形成更大的问题。”
“有些患者还常常本能地自我逃避……虽然这也算人体的保护功能，但有些东西总要去面对，不能讳疾忌医，不能等病入膏肓。”
“人的内心像一颗小小的种子，只要有合适的土壤，种子总是具备成长的本能，这种本能就是人的欲望与理想，也可以说是‘自我实现’。”
“而抵达欲望与理想所在，总要经历崎岖的弯路，总要在黑暗中摸索。心理治疗，本质是用光芒照亮黑暗，温暖他，同时让他看得见前路和自己，移除他自我实现的障碍。”
苏晓说：“您是人本主义的治疗师？”
“不。”陈紫微说：“我是实用主义，什么理论能治疗就用什么理论，只是对你和那个小女孩而言，我说的理论是有效的，其他人有的就不行。”
“我？”苏晓指了指自己，问道：“您在治疗我吗？”
“是啊。”陈紫微说：“你其实现在躺在一个床上，戴着沉浸式VR头盔，这是一个虚拟世界，专门为了治疗你的心理疾病做的，就是为了让你这颗‘小小的种子’，有‘合适的土壤’。”
苏晓给她说愣了。
“真的？”苏晓问。
陈紫微掏出一支录音笔递给苏晓：
“骗你的，你怎么可能付得起我的治疗费用。”
“五点之前把录音听完，并给我一份听后感，说说如果你是心理医生，你会怎么治。你觉得我那里做得好，好在那里，那里做的不好，不好在那里，至少一千字。”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三个答案
九点。
苏晓愉快地下班了。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他发现，其实心智研究所的工作并没有他预想的那样繁重，反而还挺轻松，最大的压力来自陈紫微和智能医疗椅对他专注度的要求。
而那些要求，在苏晓成为天启者后，已经能轻松解决。
只是，不管工作有多少，陈紫微仍然坚持苏晓留到了九点，丝毫没有提前下班的意思。
不过苏晓倒不是在浪费时间。
他和陈紫微探讨了一下要如何引导江舟的情绪，又复盘了陈紫微治疗小女孩的过程，双方交流着想法，苏晓学到了很多实用的技巧和经验，还认识到了一些不足。
甚至对于心灵手术那篇论文怎么写，苏晓都得到了一点点灵感。
C13商圈的电车站。
这里已经恢复秩序，秩序部成员的人手比往日还多了几倍，让苏晓感觉比较安心。
电车上的电视无声地播放着一则则新闻。
“近日，边缘舰队某舰船上爆发的‘人类政府阵线’叛乱已被镇压，第一执行官丁波江先生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人类政府阵线’最后占据的舰船也已灭亡，他们的根据地已经‘被次声氢弹洗了一遍’，舰船已经重归使用，并呼吁家园舰上的人类政府阵线成员投降……”
到站。
苏晓脚步轻快的下了车。
若不是周围的人太多，他甚至想哼着歌了。
好久没感觉到这么轻松！
这就是天启者上班的感觉吗！
可惜，没轻松多久，苏晓就想起了人类联合政府阵线。
他们因为那什么艾塔先生，缠上了自己！
苏晓每每看到一个监控摄像头，都觉得艾塔先生在看着他，那种令人害怕的感觉简直阴魂不散。
“能把边缘舰队的叛乱解决，那也把家园舰里的敌人干掉啊……”苏晓心想。
不过，苏晓记得，这好像是今年丁波江执行官第三次宣布已经完成平叛。
之前还说击毙了人类政府阵线的首脑云云，结果现在不提了。
“唉……人类文明，真的能抵达南门二吗……”苏晓想着。
他忧虑了一下，发现还是忧虑人类政府阵线找上他的事比较靠谱。
回到家中，苏晓眼前一亮。
莜莜竟然换了一身紫色的裙子，是那件随她一起送来的，没有再穿之前的病号服。
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更漂亮了！
他发自内心地说：“哇，你怎么突然换衣服了，好可爱。”
苏晓直接抱了上去，和她拥抱了一下。
只是，苏晓内心却有一丝疑惑暗生。
他刚打开门，见到门内站着的女孩时，对方的神色有明显的愧疚之意，好像还想对苏晓说什么。
可是，仿生人真的会有这种情绪吗？
苏晓没去多想，只抱着女孩。
这次，她主动伸出手，也同时拥抱着苏晓，不再是单纯的被苏晓抱着。
再过一会儿，苏晓结束拥抱，去看她的脸，却已经看不到那种情绪了，好像消失了。
苏晓心中疑虑闪过：“也许是幻觉？”
苏晓把莜莜放在了床上，接着他继续坐到书桌前，开始做毕业论文的工作。
他脑海里对于心灵手术有了相应的灵感，记下来后，他开始查阅相关的论文，查找前辈们的思想和认识。
偶尔，他打算放松下心情，转过头看看莜莜时，却发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奇怪……”
苏晓并没有多想，完成了晚上日常要做的事。
“来，莜莜，你会刷牙吗？”苏晓扭头问。
“啊？”
女孩好像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苏晓叫住有点措手不及。
“会，为什么问这个呢？”莜莜用较为机械的语调说。
苏晓遗憾的“哦”了一声：“我想说，你要是不会刷牙，我可以帮你。我牙刷牙膏都给你买了。”
“说起来，你是仿生人的话，卫生巾需不需要？应该需要吧，感觉你的仿真度比我见过的所有人类都高。如果不是这么笨笨的，我肯定会以为你是人类。”
莜莜低头说：“需要。”
苏晓看着女孩低头的模样，越发觉得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
他又想起了今天早上遇到的人类政府阵线成员，又想起了昨晚遇到的生死危机。
如果他死了，那莜莜也难逃被“回收”的命运，公司是很节约的。
“无论怎么样。”苏晓对莜莜说：“我都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声音坚定如同利刃，这已经成了苏晓内心中的信念。
莜莜呆呆地看着苏晓，似乎她的程序里没有写要对这种话作何反应。
入夜。
睁眼。
苏晓再次见到了那高耸于黑色天地之间的灰白色大门，黑暗像群狼一样环伺着他，他点亮辉光，让黑暗暂时远去。
穿戴黑袍的梦境看守者说道：
“得授天启之人，欲穿通晓之门，须解吾之谜题。”
“何物为真实？”
苏晓盯着他，内心早已想好答案。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自己出现在梦中，竟然不用再走那崎岖的黑暗之路，直接就抵达了门前。
这样，他有三枚辉光，有三次回答谜题的机会，能给出三个答案。
苏晓想起莜莜，想起拥抱她时，内心浮现出的诸多情感，满怀深意的说：“爱恋为真实。”
蓬！
他内心一枚辉光直接黯淡熄灭，周围黑暗如涨潮般涌来。
苏晓连忙点亮第二枚辉光，这才驱散了雾气般的黑暗。
梦境看守者发出嘶哑的声音，那冰冷无情的声音仿佛在嘲弄苏晓的天真幼稚：
“回答，错误。”
苏晓虽有心理准备，但回答失败还是给了他无形中的压力，令他重新开始思考自己已经想到的答案。
他回想着自己过去的这段经历。
似乎，他最常出现的情绪是恐惧。
他一无所有，也畏惧失去自己身边的仿生人伴侣。
他行走在人海之间，却畏惧自己化作人海中的一员。
他成为了天启者，还畏惧着各种未知的存在，畏惧着监控后面的艾塔先生，畏惧着长生者，畏惧着各个邪教团伙，畏惧着一个个强大，可怕，可以毁掉他生活的存在。
像这种可怕，未知的梦境，若要说何物为真实的话，又有什么答案比“恐惧”更适宜呢？
苏晓定了定神，不确定地回答道：“恐惧为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