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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容华似瑾txt下载     容华似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扭伤

    扭伤了脚?

    许瑾瑜眸光一闪。这位顾四小姐,为了留在侯府里,真是煞费苦心了。

    小邹氏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斜睨了面色苍白难看的顾氏一眼,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唇角:“既是扭伤了脚,就留下好生休养,别急着回顾家了。免得传了出去,说我们侯府不懂待客之道。”

    顾氏气的全身簌簌发抖,偏偏一个字都无法反驳。

    自己的妹妹做出这等没脸没皮的事,她这个做姐姐也跟着没了脸面......

    小邹氏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句句都戳顾氏的心窝:“这里也没外人,我这个做婆婆的就多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四小姐是你的亲妹妹,在侯府里住多久也无妨。不过,总住在浅云居里总是不太合适。若是传出些什么风声就不好了......”

    顾氏死死的咬着嘴唇,心血翻涌不息。还击的话冲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姨母,你说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了。”许瑾瑜一脸好奇的插嘴问道:“采蘋姐姐住在浅云居里陪伴表嫂,怎么会传出什么不好的风声?”

    小邹氏:“......”

    看着那张天真无辜的俏脸,小邹氏心中的火气嗖嗖的涌了上来,没什么好气的应道:“你今年也有十四了,怎么连避嫌的道理也不懂。世子虽然时常在军营,不时的也会回府来。顾四小姐住在浅云居里,不就是瓜田李下么?若是有人在背后闲言碎语,不止会损了四小姐的闺誉,也会伤了世子和你表嫂的感情。”

    许瑾瑜故作讪讪的笑了笑,然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自言自语’:“这点小事,连表嫂都没着急,姨母有什么可急的。”

    小邹氏:“......”

    小邹氏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别提多精彩了。

    这句轻飘飘的话犀利戳中了小邹氏的痛处。说到底,这是纪泽夫妇的事,她身为婆婆,哪来的资格过问?

    许瑾瑜看着小邹氏忽红忽白的脸,心里别提多畅快了。摆出一副失言懊恼自责的模样来:“姨母,我刚才可不是说你多事,你可千万别生气。”

    一口老血在喉咙处蠢蠢欲动,小邹氏憋得都快内伤了。可对着一脸无辜又歉然的许瑾瑜,偏偏半个字都不便指责。

    小邹氏恨恨的咽下这口闷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罢了,我和你一个孩子置什么气。”

    许瑾瑜释然地松口气,一脸庆幸的笑容:“幸好姨母大人大量,不和我一般计较。”

    小邹氏笑的十分僵硬。

    顾氏气的惨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感激地看了许瑾瑜一眼。

    小邹氏的腌臜心思,许瑾瑜绝不可能知道。刚才的话大概是误打误中。可不管怎么说,许瑾瑜都为她狠狠地出了一口心头恶气。

    “多谢婆婆关心四妹。”顾氏打起精神说道:“其实,昨日世子回来之后,我也觉得四妹住在浅云居里不妥。原本打算今日就命人送她回去,没想到她不巧扭伤了脚。看来还得多留几日,至少也得等脚伤好了再走。让她再住在浅云居里多有不便,还请婆婆多费些心,另外为四妹准备住处。”

    顾氏再生顾采蘋的气,在人前也不好表露出来。

    不过,有一点小邹氏说的对。顾采蘋无论如何不能再留在浅云居了。就算她死了,也绝不能让顾采蘋嫁到侯府来......

    在这一点上,婆媳两个有志一同。

    小邹氏也不推脱,很快就有了主意:“四小姐扭伤了脚,暂时不宜挪动,先命人请大夫来看看。也不用另外收拾住处了,让她住进清芷院里,正好能和妤儿做个伴。”

    按着亲疏关系,顾采蘋住到纪妧的沉香阁才是最合适的。小邹氏像忘了这一点似的,偏让顾采蘋住进纪妤的清芷院。

    分明是成心要掐断顾采蘋和纪泽见面的可能!

    顾氏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口中却毫不犹豫的应下了。旋即又吩咐碧罗:“你让人到顾家送个信,就说四小姐不慎扭伤了脚,暂时不能回府了。”

    碧罗领命退下了。

    ......

    顾氏病重不能起身探望顾采蘋,小邹氏只好亲自前往。

    许瑾瑜随着小邹氏一起去探望扭伤了脚的顾四小姐。

    顾采蘋泪眼盈然的坐在椅子上,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样子。当门口响起脚步声时,顾采蘋抬起泪眼看了过来。

    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没能瞒过许瑾瑜和精明的小邹氏。

    这个顾采蘋,倒也有几分心机。故意扭伤了脚,一来能顺利留在侯府,二来也能趁机见一见纪泽。顾氏卧病在床不能过来,纪泽总该代顾氏来探望吧!

    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只可惜纪泽已经领着许徵出了府,压根不知道这儿还有一位楚楚可怜的少女等着他。

    许瑾瑜很厚道的忍住了笑,一脸关切的上前问道:“采蘋姐姐,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扭伤了脚?”

    顾采蘋略有些尴尬的应道:“刚才急着想去看望大姐,走路的时候没留意脚下,一不小心扭伤了脚。”说着,自己也有些心虚了:“其实也不算严重,休息两日就好了。让大姐别为我担心。”

    事实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揭穿罢了。

    许瑾瑜温和地应道:“表嫂听到此事,怎么可能不忧心。采蘋姐姐可得早些养好脚伤,不然,不止是表嫂担心,姨母更是着急呢!”

    小邹氏:“......”

    为什么她有种被嘲讽的错觉?

    一定是她听错了!许瑾瑜才来了几日,绝不可能知悉她的秘密!

    小邹氏定定神说道:“瑾娘说的是,四小姐在侯府扭伤了脚,我这心里也觉得不自在。若是顾夫人来了,我可真没脸见她了。”顿了顿又若有所指地说道:“只可惜世子已经陪着许徵出了府,不然肯定会前来探望。”

    顾采蘋到底年轻没多少城府,被乍然说中了心思,俏脸顿时红了一红。强自镇定地应道:“我这点小伤没什么要紧的,姐夫有事要忙,无需来探望。”

    小邹氏似笑非笑的瞄了顾采蘋羞臊的俏脸:“四小姐善解人意又识大体,不知将来谁有这样的福气娶了四小姐回去呢!”

    顾采蘋哪是小邹氏的对手,短短两句话,便羞臊的俏脸通红。

    小邹氏稍稍解了气,又说道:“顾氏身子有恙,没精力照顾你。世子也很少待在府里,你住在浅云居里无人照看。我和顾氏商议过了,你暂时搬到清芷院里住上几日。不知四小姐是否愿意。”

    都已经商议好了,她不愿意也不好张口了。

    顾采蘋挤出一个笑容:“有劳伯母费心了。”

    许瑾瑜在一旁看好戏看的津津有味。

    小邹氏心狠手辣心胸狭窄,顾采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可惜顾采蘋战斗力太弱,和小邹氏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连对掐的资格都没有。

    很快,大夫来了。

    顾采蘋为了留下,脚扭伤的货真价实,红肿了一片,稍微碰一碰都疼的钻心。

    大夫仔细的查看了一番,留下了一瓶上好的药膏:“一日外敷三次,多休息,大概三四天左右也就好了。”

    顾采蘋一一应了,心里暗暗琢磨着,等过了这三四天,大姐的气也该消的差不多了吧......

    送走了大夫之后,小邹氏利落的命人将顾采蘋连人带行李搬到了清芷院。

    到了下午,顾夫人便登了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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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邹氏被气的想吐血了。这一章是不是看的很畅快~o(n_n)o~喜欢的别忘了收藏推荐留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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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难言

    往日顾夫人登门来探望,顾氏总是满心欢喜。今日,顾氏却冷着一张脸,叫了一声母亲之后,便没再说话。

    顾夫人也有些讪讪,喊了声“蕙娘”,也不知要说些什么了。

    昨天晚上接到顾采蘋要回府的消息,顾夫人就知道不妙了。顾氏必然是猜出了原委,才会一怒要撵人。辗转难眠了一晚,今日却听到了更令人震惊的消息。

    顾采蘋竟然扭伤了脚?!

    这个蠢笨的丫头!这么蠢的法子也亏她想得出来。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么?先不说侯府里众人会是什么反应,就是顾氏也绝不可能看不出来......

    顾夫人心中暗恨不已,一路上都在思忖着要怎么安抚顾氏。可一见面看到顾氏这副隐忍怒气的样子,顾夫人想好的一番说词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无言的沉默良久。

    终于,还是顾夫人张口打破了沉默:“蕙娘,你如今病着,就安心休养,别整日胡思乱想,免得伤了身子......”

    “原来母亲还关心我的病情。”顾氏抬眼,眼中满是讥讽:“我还以为,母亲巴不得我早点死,好给四妹腾出位置。”

    顾夫人脸上火辣辣的,不得不好言解释:“蕙娘,你先别生气。我绝没有要咒你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一向好脾气的顾氏此次动了真怒,消瘦的脸孔上满是冷凝:“母亲不妨将所有的苦衷都说出来。我这个嫁出门的女儿,身上留着的还是顾家的血,自然会帮衬娘家一把。哪怕是要我拱手让出自己的丈夫,为丈夫和妹妹牵线搭桥,也绝不会推辞。”

    顾夫人羞愧的几乎不敢直视顾氏愤怒的脸。

    这事确实是顾家做的不厚道。

    就算顾氏缠绵病榻命不久矣,可活着一日,就是威宁侯府的世子妃。怎么能容忍有人算计自己的位置?更不用说,往顾氏胸口戳刀的是自己的娘家人......

    “我十六岁就嫁进侯府。外人看着我这个世子妃风光,真正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别人不知道,难道母亲也不清楚么?”顾氏的声音渐渐哽咽:“我熬不了多久了,母亲为什么连最后几天的舒心日子也不肯让我过?别人欺压我算计我也就罢了,为什么偏偏是我的亲娘和亲妹子。你们这是拿软刀子戳我的心,逼着我早点死啊......”

    顾氏越说越难受,泪水哗地涌出眼角。

    顾夫人又是愧疚又是难堪,忍不住也掉了眼泪,边哭边说道:“千错万错都是娘的错,你要怪就怪娘,别再折腾自己的身子。你要是真的被气出个好歹来,我这个做娘的一辈子心里都难安......”

    顾氏却彻底心凉了。

    到了这一刻,顾夫人也指责顾采蘋半个字。很显然,顾夫人还在打着让顾采蘋嫁给纪泽做填房的主意。现在的哭泣忏悔,不过是在哄她罢了!

    “母亲,”顾氏缓缓张口,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和采蘋趁早打消这份心思。我绝不会允许采蘋嫁到侯府来。”

    顾夫人闻言一惊,一时也忘了哭泣,急急抬起头来:“蕙娘,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也犯不着和采蘋赌气!将来如果你真的走了,世子总要续弦。这世子妃的位置,给你妹妹,总好过便宜了别人。你无子无女,日后连个为你上香烧纸的人都没有。要是采蘋嫁给了世子,有了一子半女,绝不会忘了你这个亲姐姐。你先别顾着生气,仔细想一想这其中的道理。”

    去他的道理!

    顾氏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行!我绝不同意!”

    她已经熬的油尽灯枯,怎么能让妹妹再嫁到这个火坑来?

    顾夫人素知长女外柔内刚的性子,见顾氏态度这般坚决,心中不由得一沉。也顾不得再掩饰什么了,索性直截了当的问出了口:“为什么?难道你情愿将来别的女子嫁给世子?”

    顾氏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一年多前那肮脏的一幕似乎又浮现在了眼前......

    自己的丈夫和继母有私情,丝毫不顾及她腹中的孩子。这么腌臜肮脏的事,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顾夫人还在喋喋不休:“蕙娘,今日既然把话说开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这事你爹他们也都是默许的。我们顾家比不得从前,纪家却是圣眷正浓。这个姻亲无论如何不能断了。我们顾家不便张这个口,你私下和世子说一声却是无妨。世子就算念着多年的夫妻恩情,一定不忍拒绝你......”

    一字一句,宛如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刺进她的胸膛。

    丈夫冷硬无情,婆婆虎视眈眈,娘家人也在算计着她......这世上,还有人在意她的感受么?

    顾氏心中惨然,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这口鲜血,猛地溅落到顾夫人的衣襟上。

    顾氏吐完这口血之后,便昏迷了过去。

    顾夫人惊骇不已,惊呼尖叫起来:“蕙娘,蕙娘!你这是怎么了!来人,快来人!”

    原本守在门外的碧罗等人听到顾夫人的哭泣尖叫声,急急地推门进了屋子。待看到面白如纸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顾氏时,碧罗心中一凉,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

    短短两日,顾氏已经吐了两回血。心头血,可都是一个人的元气。顾氏本就孱弱,哪里还禁得起这样的折腾?

    ......

    许瑾瑜午睡醒了之后,听到的便是顾氏吐血昏迷的消息。

    “奴婢听说当时只有顾夫人在屋子里,也不知顾夫人说了什么,竟让世子妃气的吐血昏迷过去。”初夏满脸的好奇和疑惑。

    许瑾瑜扯了扯唇角,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十有八九是为了顾四小姐的事。”

    顾采蘋做的这么明显,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就是泥捏的人也有三分性子,娘家人这般算计自己,再有小邹氏冷嘲热讽,顾氏焉能不愤怒?

    初夏叹口气,声音里多了几分同情:“世子妃也够可怜的。”

    是啊!荣华富贵光鲜都是给外人看的,日子过的是否舒心,只有自己才最清楚。

    今日的顾氏,甚至不如昔日的她。至少,当年她还有全心护着她的兄长。顾氏却是连娘家人都在盼着她早点死......

    想及此,许瑾瑜心中微酸,起身往外走。

    刚出屋子,就见邹氏行色匆匆的走了过来:“瑾娘,你来的正好。听说世子妃吐了血,眼下正昏迷不醒。我们一起去浅云居看看。”

    纪泽今日为了许徵的事不在府中,偏偏顾氏又出了这样的事。于情于理,她们都该前去探望。

    许瑾瑜想了想说道:“娘,我们总不能就这么空着手去。你那儿不是还有一株百年人参么?不如带过去。”

    人参是可以吊命的好东西,百年以上的十分难寻,昂贵的令人咋舌。当年丈夫病重的时候,邹氏花了许多银子买了两株百年人参。用了其中一株,剩下的另一株一直收着没舍得动用。

    虽说侯府里不缺这些东西。可她们总得表示一下。

    邹氏有些肉痛地点了点头。

    母女两人带着人参去了浅云居。

    小邹氏等人都在。扭伤了脚的顾采蘋也让丫鬟搀扶着过来了,此时正坐在床边垂泪。顾夫人也在床边,眼睛红红的。

    顾氏躺在床上,气若游丝,面白如纸。

    许瑾瑜看了一眼,心陡然一沉。

    这分明就是将死的征兆。

    前世顾氏熬到了三月才离世。这一世,或许顾氏根本连这几日也熬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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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氏是我写过的最悲情最可怜的女配,写完这一章,我心里闷闷的很难受~

    [bookid==《美人多骄》]

第十八章 回光

    大夫正为顾氏施针。

    细长的金针散发着冷幽的光芒,令人心悸。

    一针又一针,顾氏却全无反应。

    屋子里没人说话,只听到顾采蘋低低的啜泣声。很快,顾夫人也低声哭了起来。

    小邹氏心中快意,面上却表现的戚戚然,装模作样地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吉人自有天相,顾氏只是一时昏迷,肯定会很快醒过来,亲家夫人也别太难过了。我已经打发人去给世子送信,他很快就会赶回来了。”

    顾夫人哽咽着说道:“蕙娘的命真是太苦了,还这么年轻,连个孩子都没有。这要是真的走了,将来......这侯府里只怕连个记着她的人都没了。”

    ......好一个亲娘!

    许瑾瑜几乎快冷笑出声了,冷眼看了红着眼眶的顾夫人一眼,心中满是嫌恶。

    顾氏危在旦夕,顾夫人不关心顾氏的身后事,还在一味地惦记世子妃的位置。顾氏若是此时有知觉,非被气的再次吐血不可!

    小邹氏也在暗暗冷笑,面上却故作不知,一味地劝顾夫人不要伤心顾氏一定能醒来云云。至于顾夫人心中盘算的事,半个字都不提。

    顾夫人倒也不急。

    一旦顾氏撒手归西,纪泽总得为亡妻守孝一年才能续弦。这一年里,顾家以姻亲的身份多来走动,这门亲事十有八九跑不了。

    ......

    半个时辰后,纪泽回了府。

    纪泽大步走进来,温和俊美的脸孔上满是急切和焦虑:“蕙娘,蕙娘!”一派担忧妻子病情的好丈夫模样。

    看到床上面无人色的顾氏时,纪泽面色泛白,眼中流露出痛楚和自责:“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才半天时间,怎么就人事不省了?”

    顾夫人闻言心虚不已,哪里敢提起自己和顾氏发生的争执,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顾采蘋悄悄抬眸看了纪泽一眼,就着满脸的泪痕又哭了起来:“大姐,你快些睁开眼看看。姐夫回来了,我们也都陪着你呢!你别吓唬我们了......”

    鲜花一般的年轻少女,就连哭泣的样子都是好看的。

    纪泽很自然地看了哭的伤心的顾采蘋一眼,叹道:“四妹也别哭了。蕙娘若是知道你这般伤心难过,一定会心疼的。”

    顾采蘋抽抽搭搭的嗯了一声,用帕子擦了眼泪。

    许瑾瑜垂了垂眼睑,掩去眼底的讥讽和冷意。

    纪泽如果真的在乎顾氏,又怎么会和继母乱~伦?眼睁睁地看着小邹氏气地顾氏小产,漠然地看着顾氏缠绵病榻。

    他的冷漠无情不闻不问,才是造成顾氏重病不起的罪魁祸首!

    不过,纪泽惯会做戏。在顾家人面前,更是表现的完美无缺。顾采蘋母女两个,根本就不知道纪泽的虚伪和阴险,满心做着嫁到侯府来做世子妃的美梦......说起来,这倒是挺合适的一对!

    许徵也进了屋子,见了这副情形,心里也沉甸甸的。

    虽然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可顾氏的情形再清楚不过。只怕......是熬不过这几天了。

    ......

    顾氏一连昏迷了两天。

    施针不见效,参汤灌下去不到片刻就会吐出来。

    众人心里都很清楚,顾氏撑不了多久了。

    顾家人闻讯纷纷赶来,男男女女的挤满了屋子。纪泽告了假,一直守在床榻边。顾家上下谁也挑不出半点不是来。

    小邹氏也表现的可圈可点。每日去探望几回,一边暗中命下人准备丧事用的东西。

    真正为顾氏伤心难过的,只有纪妧和许瑾瑜。

    纪妧和顾氏姑嫂感情深厚,在她心中,温柔宽厚的长嫂甚至比兄长更亲近。眼看着顾氏不省人事,纪妧每日的眼睛都是红红的。

    许瑾瑜对顾氏更多的是同情怜悯,还有感同身受的悲愤。不过,她才到侯府几天,和顾氏接触不算多。如果表现的太露骨了,反而容易惹来猜疑。只能暗暗唏嘘难过。

    邹氏每天陪着小邹氏,倒也没留意到许瑾瑜异样的沉默。

    ......

    这一天晚上,顾氏终于醒了。

    她苍白的脸庞透着异样的红晕,精神出乎寻常的好,说话也十分清晰:“碧罗,多点两支烛台,屋里也能亮堂些。”

    很明显,已经是回光返超。

    碧罗心如刀绞,强忍着泪水应下了。

    顾家人都回了府,顾夫人和顾采蘋却一直留在侯府里。听闻顾氏醒了,母女两个急急地赶来探望。

    顾采蘋还不能如常走路,由丫鬟搀扶着进了屋子,刚喊了声“大姐”,就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顾氏心思异常清明,对顾采蘋的那点小心思心知肚明,淡淡说道:“行了,我就快闭眼了。死前让我清静一会儿,把想说的话都说完。等我闭上眼,想怎么哭都随你。”

    顾采蘋被噎了一下,讪讪的擦了眼泪。

    顾夫人坐到床边,握住顾氏冰凉的手,红着眼眶说道:“蕙娘,你别怨恨娘狠心。我真的不是成心要气你。只要你好好的,我保证再也不存那份心思了。”

    现在说这些,不嫌太迟了吗?

    还是以为她是个傻子,两句好话就能哄得她回心转意,临死前安排好顾采蘋的亲事?

    顾氏扯了扯唇角:“母亲,你什么也不用说了。你的心意,我都明白。等会儿世子来了,我会和他说的。”

    顾夫人心中一喜,眼睛都亮了起来。

    顾采蘋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却是激动和窃喜。

    看着她们两个的表情,顾氏心头一阵翻涌,喉头隐隐一阵腥甜。

    她全仗着一口气硬撑着,一旦吐了最后这口血,就真的闭眼了。顾氏硬是将血腥味咽下:“你们先出去,我要单独和世子说话。”

    临终向丈夫托付亲妹,这种事,娘家人确实不便在场。

    顾夫人依依不舍的看了顾氏一眼,领着顾采蘋退下了。

    顾氏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碧罗:“世子人呢?你没打发人去叫他吗?”

    碧罗踌躇片刻,才低声答道:“奴婢打发人去请世子了。世子没在书房,也没在练功场。大概......是去了汀兰院用晚饭。”

    汀兰院......

    顾氏用力的咬了咬嘴唇,眼中流露出无边的恨意。

    白天有顾家人在,纪泽装模作样的留在浅云居。到了晚上,无需再做这些门面功夫,纪泽就去找小邹氏那个贱人......

    门开了。

    纪泽走了进来。

    明亮的烛光下,纪泽一袭宝蓝锦袍,步履优雅,风度翩然,俊美如玉。

    嫁给这样一个家世相貌出众的丈夫,当年闺阁中的姐妹谁不羡慕顾氏的好福气?只可惜,光鲜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却是狼心狗肺无情无义......

    没了外人在,纪泽也懒得做戏,脸孔上满是漠然,看着顾氏的目光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顾氏的眼泪早在一年多前就流尽了,早已意冷心灰。快死的人了,也没较劲怄气的心思了,吩咐碧罗退下。

    屋子里只剩夫妻两人。

    顾氏缓缓张口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嫁给你八年,从未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你怎么对我,你心里很清楚。纪泽,你无情无义,亏欠我顾采蕙良多。我临死前只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否则,我就是到了地下,也会化为厉鬼来找你。”

    最后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

    纪泽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声音也沉了下来:“你想让我娶顾采蘋?”

    [bookid==《喜良缘》]

第十九章 香消

    这不可能!

    先不说小邹氏不情愿,他也不愿再娶顾家的女儿。

    顾家再落魄,也是勋贵世家。顾采蘋又是个心思浅薄的人,一旦嫁到侯府来,发现了他和小邹氏的私情,再传到顾家人耳中,可就不妙了......

    想来小邹氏已经吹了风,所以纪泽的面色才会这般不愉。

    顾氏没了讥讽嘲弄的力气,定定地看着纪泽,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你答应我,无论如何,绝不娶四妹过门。”

    纵然娘家人有再多不是,纵然再愤怒伤心,她也不愿顾采蘋嫁到火坑里来。

    这是她临死前能为顾采蘋做的最后一件事。

    这个意料之外的请求,令纪泽楞了一愣。很快,纪泽反应过来,没有半点犹豫地点头应下:“好,我答应你。”

    顾氏松了一口气。

    强自忍着的血腥气涌上了喉咙。

    大口的鲜血涌出唇角,染红了衣襟。

    眼前渐渐模糊,最终定格在纪泽漠然的脸孔上。她曾经为之伤心痛苦绝望的丈夫,至始至终也没爱过她。

    幸好,她再也不用在意了。

    死亡,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

    顾氏去世的噩耗很快传遍了侯府。

    许瑾瑜原本在做绣活,听闻此事,手中的绣花针一抖,戳中了手指。手指上冒出血珠,一阵刺痛。

    这个可怜的女人,终于还是死了。

    窗子没关紧,料峭的初春寒风从窗棂的缝隙里透进来,烛光忽明忽暗。

    许瑾瑜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哀伤。

    初夏素来粗枝大叶,并未留意到许瑾瑜的静默和异常:“幸好威宁侯夫人早有准备,已经打发人去各府送丧信了。今晚忙着布置好灵堂,明日有人登门吊唁也不会慌了手脚......”

    许瑾瑜心中阴郁,压根没听进初夏在说什么。

    邹氏很快就来了,低声叮嘱许瑾瑜:“我现在就去汀兰院看看,帮着你姨母布置灵堂之类的。今晚会回来的很晚。你就别过去了,早些睡下,明天早上再去灵堂。”

    许瑾瑜默默地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她真的不想看到小邹氏志得意满的脸,更不想看到纪泽伪装伤心令人作呕的模样。

    邹氏匆匆走了,初夏又在许瑾瑜耳边絮叨了起来:“小姐,世子妃真是命薄没福气。早早地就这么走了,连个子嗣也没留下。世子年轻又英俊,肯定是要续娶填房的。也不知道将来谁有这样的福分嫁到侯府来......”

    “初夏,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先退下吧!”许瑾瑜出人意料的打断了初夏。初夏性子活泼,对她十分忠心,唯一的缺点就是话稍微多了一点。

    初夏一怔,有些委屈的嗯了一声退下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

    许瑾瑜独坐在窗前,脑海中浮现出顾氏消瘦苍白的脸庞,心里涌起一阵阵酸涩。

    如果没有兄长许徵,前世的她也会像顾氏一样,日复一日的憔悴直至凋零吧!

    ......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许瑾瑜下意识地抬眸,看到的是许徵关切的脸:“妹妹,你怎么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是不是听闻了表嫂过世的事心情不好?”

    那张年轻清俊的脸孔,和记忆中焦灼急切的兄长悄然重合。

    许瑾瑜哽咽着喊了声:“大哥......”泪水已然滑落。

    许徵心疼地走上前来,伸手抚摸许瑾瑜的头发,低声安慰:“我知道表嫂死了你心里不好受。其实,我也觉得难受。虽说没见过表嫂几面,可她这么年轻就死了,连个孩子都没留下,实在令人惋惜。”

    不,她不止是惋惜顾氏的死,还有对小邹氏和纪泽的无边恨意。

    前世,这一对苟且乱~伦的贱人,害了顾氏还不够,又暗中算计她。为了小邹氏肚中的孩子有个正大光明的身份,纪泽故意引诱她,占了她的清白。年轻单纯的她,满心欢喜地赴心上人的邀约,根本不知道自己喝下的茶水里被人下了药。

    她婚前失贞,清誉尽毁,背负着不堪的名声嫁给纪泽,在侯府中根本抬不起头来。就连下人也不把她放在眼底。

    等“生”下孩子之后,她也没了利用价值。如果不是许徵一心护着她,她早就性命不保了。

    许徵是天底下最好的兄长。却被她这个妹妹连累,在最好的年华死去。

    顾氏的死,像一个引子,引出了她一直压抑在心底的痛苦过往......

    许瑾瑜伏在许徵的怀里,泪水浸湿了许徵胸膛处的衣衫。

    许徵从未见过许瑾瑜哭的这般伤心过,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不停的轻拍许瑾瑜的后背:“傻丫头,表嫂病了这么久,迟早是熬不过去的。你可别哭坏了自己的身子。”

    许瑾瑜哭声渐止,眼睛红红的,低声说道:“大哥,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只要你不哭了,我什么事都答应你。”许徵半开玩笑的哄道。

    兄妹两人自幼亲厚,许徵爱护妹妹,凡事都会让着她。即使是最心爱的东西,只要许瑾瑜装模作样的哭两声,许徵也会忍痛相让。不知私下允诺过多少不平等条约。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许瑾瑜心中愈发酸涩,抬起眼眸认真地说道:“我要你答应我,将来不论我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以自己为重。”

    别再为了我做任何违心的事,更别为了我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请你好好保重自己!

    许瑾瑜哭了许久,眼眸早已红肿,目光中满是祈求和难以言喻的哀伤。

    许徵的心似被狠狠地扯了一下,有些酸涩,更多的却是怜惜:“傻妹妹,尽说傻话。我是你的亲哥哥,我不护着你,还有谁护着你。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我都绝不会袖手旁观。”

    许瑾瑜眼泪唰地涌了出来。

    “你怎么又哭了。”许徵半是无奈半是好笑,有些笨拙地为她拭去眼泪:“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动不动就哭鼻子。被人看见了,非笑你不可。”

    “我才不管谁会笑我。”许瑾瑜一边哭一边固执地说道:“总之,你要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要好好保重自己。你答应我......”

    许徵没辙了,只得叹口气:“得了,算我怕了你了。我答应你总行了吧!”

    答应了也没用。

    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许瑾瑜同样清楚这一点。可不管怎么说,许徵这么答应下来,她心中压抑了数年的愧疚自责减轻了不少。前世兄长一直守护着她,这一生,就换她来守护许徵吧!

    许瑾瑜的情绪渐渐平息,终于察觉到自己还赖在兄长的怀抱里,不由得有些微不自在。微红着脸退开了几步。

    年幼的时候,许徵常背着她抱着她。年岁渐长,兄妹也得避嫌才是。

    许徵莞尔一笑:“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睡吧!明日侯府要办丧事,肯定没个消停的时候。我们虽然只是来寄住,也不能躲着清闲。”

    顿了顿,又叮嘱道:“你一个人睡若是觉得害怕,就叫初夏陪你。”

    他以为许瑾瑜今晚是被顾氏的死吓到了。

    许瑾瑜先是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初夏一来,我一整个晚上都别想清静。”

    许徵被逗得哈哈大笑。

    因为顾氏的死带来的阴郁忧伤,在许徵爽朗的笑声中悄然消散。

    想起顾氏的死,她的心里依然一阵阵酸楚。

    不过,人死不能复生。顾氏已经走完了自己的人生,只等着安眠地下。她也无需耿耿于怀。

    [bookid==《念春归》]

第二十章 丧事

    隔日清晨,威宁侯府的所有下人都换上了白色的孝服。

    灵堂就设在浅云居里。

    顾氏年纪轻轻病逝,丧事不宜大操大办,一切从简,入殓停殡三日就要下葬。

    威宁侯府圣眷正浓,纪泽年纪轻轻就做了京城侍卫步军副都指挥使,嫡亲的姑母是宫中的贤妃娘娘,最得皇上欢心的三皇子秦王殿下是纪泽的表哥。就冲着这一层关系,来吊唁的人也绝不会少。

    小邹氏身为婆婆,不用为儿媳穿孝,只挑了一身色泽淡一些的衣裙穿上,胭脂水粉少抹了一半罢了。

    眼中钉肉中刺终于死了,小邹氏心情不知多舒畅愉快,硬是将那份喜意压进心底,不停的用帕子抹着眼角。

    帕子是用辣椒水浸过的,不一会儿,小邹氏的眼眶便红了。

    邹氏不知内情,心里暗暗奇怪。小邹氏和顾氏婆媳不和的事众人皆知,顾氏如今死了,小邹氏竟表现的这么哀伤难过......

    许瑾瑜穿着素白的衣裙,站在纪妧纪妤的身后。偶尔抬头看装模作样的小邹氏一眼,心中一阵鄙夷嫌恶。

    若论演技,纪泽显然更胜一筹。

    今日的纪泽,为亡妻穿上了素服,俊脸黯淡憔悴,眼中布满了血丝。静静地站在棺木边,凝视着顾氏惨白的脸庞,眼中流露出的哀伤和深情令人动容。

    ......真令人恶心!

    许瑾瑜抿紧了唇角,微微垂首,目光落在棺木上。

    顾氏静静地躺在棺木里。面容安详,仿佛睡着了一般。

    或许,活着对顾氏来说只是漫长的没有尽头的煎熬,死了反而是种解脱。

    顾家人今日都来了。顾氏的父亲叔叔兄长嫂子弟弟弟媳,加起来足有十几个。男子们面容哀戚,顾家的女眷们一个个捏着帕子低声啜泣。

    尤其是顾夫人,扶着棺木哭泣:“我可怜的蕙娘,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这么早就扔下娘走了......”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伤心地几乎昏厥过去。

    顾采蘋眼睛红红地扶着顾夫人,一边低声劝慰:“母亲,大姐已经走了,你也别太伤心难过了。若是伤了身子,大姐在地下有知也不会安心。”

    顾夫人哪里听得进去,兀自哭的伤心欲绝。

    又是一个装模作样的。

    如果顾夫人真的怜惜顾氏,又怎么会等不及顾氏去世就开始算计世子妃的位置?顾氏比前世提早半个多月身亡,顾夫人和顾采蘋“功不可没”。

    听着顾夫人母女的哭声,许瑾瑜心中只觉得厌恶。可惜灵堂就这么大,想躲也躲不过去,只能强自忍耐。

    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女子进了灵堂。

    这个女子穿着素色罗裙,容貌美丽气质娴雅,眉宇间和纪妧有几分肖似。正是威宁侯的长女纪嬛。

    纪妧迎了上去,低低地喊了声大姐。

    昨夜得知了顾氏病逝的噩耗之后,纪妧一夜没睡,眼睛哭的又红又肿,清亮悦耳的声音也变得沙哑。

    纪嬛握住纪妧冰凉的手,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和顾氏亲厚,她这么走了,别说你,就是我心里也不好受。可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得保重自己的身子。”

    纪妧眼中闪出水光,哽咽着嗯了一声。

    纪嬛走到纪泽身边,低声劝慰了一番。纪泽不言不语,也不知听进了多少,俊脸一片哀伤静默。一旁的顾家人看在眼底,心中各自有一番思量计较。

    纪嬛终于留意到了纪妧身侧的陌生美丽少女,略一思忖,便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你就是许家表妹吧!”许家母子三人来投奔小邹氏的事,纪嬛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没回府来,未曾见过面。

    许瑾瑜上前一步见了礼:“瑾瑜见过嬛表姐。”

    纪嬛扯了扯唇角:“瑾表妹不必多礼。日后得了闲空,不妨和二妹一起到镇西侯府来做客。”

    这么明显的客套话,当然不能当真。她是小邹氏的姨侄女,纪嬛纪妧和小邹氏关系冷淡,看她也绝对顺眼不到哪儿去。

    许瑾瑜柔声应了。

    今天是顾氏的丧礼,众人也没心情说话。草草寒暄几句,便各自住了嘴。

    ......

    很快,前来吊唁的人便一一登了门。

    小邹氏一个人招呼不过来,幸好有纪家二房三房的人来帮忙。

    邹氏也不得清闲,一直跟在小邹氏的身边。趁着这个机会,邹氏结识了不少京城勋贵女眷。看到待字闺中的妙龄少女时,免不了暗暗打量几眼。

    许徵也不算小了,等今年秋闱过后,就可以张罗亲事了。

    许徵相貌人品才学样样出众,只可惜家世差了一些。门第太高的千金小姐未必攀得上,得往门第低一些的寻一门亲事。不过,邹氏可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儿子。女子的容貌气质才学都得出挑才行......

    在邹氏暗中观察打量别人的同时,殊不知,许家兄妹也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今天到侯府来吊唁顾氏的,大多是和威宁侯府交好的世家女眷。陡然见到两张陌生脸孔,不免多看几眼。

    许徵穿着竹青色的儒袍,眉目清俊,身材修长,斯文有礼。许瑾瑜一身素色罗裙,容貌美丽,气质沉静,身材窈窕,楚楚动人。

    这么出色的一对兄妹,想不惹人瞩目都难。只是今天的场合不宜打听,有心的人便暗暗记在心里,等威宁侯府的丧事结束了再打听也不迟。

    门房负责迎客的管事形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启禀世子,秦王殿下携秦王妃来了。”

    秦王竟然亲自来了!

    纪泽不敢怠慢,立刻亲自迎了出去。小邹氏领着纪嬛姐妹三人一起迎了出去,再加上二房三房的人,堪称声势浩荡。

    邹氏略一犹豫,便打算厚颜地跟上去:“徵儿,瑾娘,我们也一起去迎一迎。”

    “还是别去了。”兄妹两个不约而同的说道。

    虽然理由不一样,不过,兄妹两个态度倒是有志一同。

    邹氏一怔,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低低说道:“为什么不去?”

    那可是秦王殿下,是当今圣上最喜欢的三皇子。这么尊贵的人物,平日想见也见不着。今天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凑上前露个脸也是好的。为什么一双儿女都不愿意?

    许徵低声解释:“秦王殿下身份尊贵,今日是为了吊唁表嫂才特意前来。我们毕竟只是侯府的亲戚,这么腆着脸凑过去实在不妥。若是惹来姨母和世子的反感就得不偿失了。”

    “大哥说的是。”许瑾瑜从善如流的接过话茬:“今日我们兄妹出的风头已经够多了,还是低调些的好。想结识秦王殿下,以后多的是机会,何必急在一时。”

    邹氏没料到兄妹两个都齐齐反对,只得讪讪地作罢:“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们既是觉得不妥,就不去好了。”

    许瑾瑜暗暗松口气。

    当今皇上共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

    嫡长子慕容旸乃皇后所出,今年三十有二,十年前便被立为太子。

    二皇子慕容晅,今年二十九岁,被封为魏王。魏王幼年时患了腿疾,不良于行,平日极少出府走动。

    三皇子慕容晔是纪贤妃所出,被封为秦王,今年二十六岁,也是纪泽嫡亲的表哥。

    四皇子年幼夭折,五皇子慕容昀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被封为楚王,今年只有十五岁,尚未大婚。

    安乐公主慕容漪是魏王的胞妹,两年前就已出嫁。安宁公主慕容湘则是秦王的同胞亲妹,今年十四岁。

    皇上最器重的是太子,最宠爱的却是秦王。甚至让秦王领了户部的实差。秦王礼贤下士素有贤名,朝野名声极佳。邹氏远在临安也听说过秦王的名声,因此满心盼着许徵能在秦王面前露脸。

    许瑾瑜却清楚地知道秦王贤名下的勃勃野心。

    前世许徵受秦王牵累被斩首。这一世,许瑾瑜绝不愿兄长再重蹈覆辙,离秦王越远越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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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要人物即将一一登场~o(n_n)o~

    [bookid==《喜良缘》]

第二十一章 故人(一)

    灵堂外响起一片嘈杂的脚步声。

    许瑾瑜不动声色的扯着许徵后退几步,正好退到了灵堂的角落里。巧妙的借着众人遮掩住了身形。

    许徵半开玩笑地低声道:“别人都抢着凑上前巴结讨好,我们兄妹两个反其道而行之,躲在角落里。”

    许瑾瑜半真半假的应道:“如果不是怕惹人注目,我早就溜出去躲一会儿了。”她半点都不想见到秦王。

    许徵被逗的哑然失笑,宽慰道:“你也别太紧张了。我虽从没见过秦王殿下,也听说过秦王殿下礼贤下士名声极好,应该不难相处。而且我们又没打算腆着脸上前套近乎,有什么可担心的。”

    但愿秦王别留意到他们兄妹才好。许瑾瑜随意的扯了扯唇角。

    一行人走进了灵堂。

    走在最前面的青年男子相貌俊朗器宇轩昂,举头投足间顾盼神飞。

    论相貌,这个青年男子不及面如冠玉的纪泽,却比纪泽多了一份高高在上的贵气和从容的气度。

    这个青年男子,正是秦王慕容晔。

    秦王右侧的年轻贵妇是秦王妃李氏,一身华服容貌美艳。

    秦王的左边是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少女穿着粉红宫装,生的一张可爱的圆脸,皮肤白皙,眼睛大而灵活,俏挺的鼻子,菱形的红唇,脸颊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显得俏皮可人。

    这个少女,正是秦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大燕朝的安宁公主慕容湘。

    秦王兄妹俱是纪贤妃所出,威宁侯纪弘是他们嫡亲的舅舅,关系自然十分亲密。顾氏病逝,秦王和安宁公主一起到侯府来吊唁,也在情理之中。

    今日的场合不宜热闹寒暄,众女眷中有和秦王妃相熟的,也只点头示意。

    许瑾瑜兄妹两人躲在角落里,和秦王一行人中间隔着不少人,果然没引起秦王的注意。

    秦王走到棺木前,神色肃然地吊唁片刻。之后,又拍了拍纪泽的肩膀,低声叹道:“玉堂,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纪泽神色木然地应了一声,一副哀痛的近乎麻木的模样。落在众人眼中,俨然是一个心痛妻子病逝的有情有义的男人。

    如果不是许瑾瑜知道他的真面目,必然也会被蒙蔽过去。

    许瑾瑜抬眸看了纪泽一眼。

    许徵敏锐的捕捉到了许瑾瑜一闪而逝的冷然,心中不由得暗暗讶异。许瑾瑜似乎对纪泽有些排斥不喜。上一次提醒他要留意纪泽,此刻更是明显的流露出了厌恶。

    明明初到京城和纪泽从无交集,这份厌恶从何而来?

    此时当然不便追问。许徵默默的将这个疑问按捺了下去,暗暗想着日后找个机会仔细问一问许瑾瑜......

    另一边,安宁公主正握着纪妧的手低声安慰:“妧表姐,死者已矣,表嫂地下有知,也一定不愿看到你这般难过。”

    纪妧扯了扯唇角,挤出一个苦涩之极的笑容:“嗯,我知道轻重,不会熬垮自己身子的。”

    纪妤不甘被冷落在一旁,厚颜凑上前,语气轻快地说道:“公主,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侯府了。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呢!”

    安宁公主对纪妤却有些冷淡:“这些日子母妃身子有恙,我一直陪着母妃,很少出宫。”

    “贤妃娘娘生了什么病?现在好些了么?”纪妤丝毫不介意安宁公主的冷淡,一脸担忧。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纪妤又是在关心纪贤妃的病情。安宁公主虽然不太待见纪妤这个表妹,也不好不理人:“母妃只是偶感风寒,喝了几天药,如今已经好多了。”

    纪妤释然的松口气:“娘娘无恙就好。对了,过些日子就是娘娘的生辰了吧!”每年纪泽纪妧都会进宫为纪贤妃祝寿,她早就眼热不已了。

    安宁公主明明听出了纪妤的话中之意,却只当不知,淡淡地嗯了一声。

    纪妤碰了个软钉子,讪讪的住了嘴。

    ......

    秦王一行人并未逗留太久,吊唁过后,很快离开了。

    许瑾瑜暗暗松了口气。

    很快,又有吊唁的人来了。当许瑾瑜听到安国公府四个字的时候,神色微微一动。脑海中忽的闪过一张尘封在遥远记忆中的少年面孔......

    这一失神,顿时引来了许徵的注意:“妹妹,你认识安国公府的人吗?”

    许瑾瑜迅速地回过神来,神色自若的应道:“我才到京城几日,从未出过侯府半步,怎么可能认识安国公府的人。不过,我之前倒是听妤表妹提起过陈家,所以一时失了神。”

    许徵也未起疑心,低声说道:“我也听娘说起过。听说已故的威宁侯夫人陈氏就是出自安国公府。”

    威宁侯府是大燕朝的顶级勋贵世家,安国公府比起威宁侯府来也不遑多让。

    已故的老安国公骁勇善战,立过无数战功,先皇赏赐了世袭一等公的爵位,并赐下丹书铁卷。先皇逝世不久,老安国公也寿终正寝,爵位传给了长子陈玹。

    只可惜,虎父生了犬子。这位安国公可比其父差远了。兵法的书读了不少,真正领兵上战场就不行了,和那位名垂千古擅长纸上谈兵的赵括颇有些相似。

    说起安国公,不得不提他的妻子叶氏。

    叶家是书香门第,长女嫁给了年轻的太子,太子登基后,叶皇后名正言顺的执掌六宫。叶家也因此成了炙手可热的新贵。

    叶氏是叶家的幼女,容貌绝色更甚叶皇后。安国公枉自生了一张俊脸,却是个绣花枕头,又贪花好色。这门亲事,叶家自然十分不情愿。奈何这是老安国公亲自恭请先皇下旨赐的婚。叶家再不情愿,也只能将才貌出众的幼女嫁到了安国公府。

    成亲三年,叶氏无所出。安国公的侍妾倒是生出了庶长子。又隔了两年,叶氏才生下了嫡子。几年后,安国公又多了一个庶出的女儿。

    安国公共兄妹三人。陈珩比兄长善于领兵,只是命运不济,在领兵平匪的时候染上了恶疾,不到三十岁就一命呜呼。留下孤儿寡母,如今也住在安国公府里。

    安国公的妹妹陈氏也是个命薄的,嫁给了威宁侯之后,生了纪嬛纪泽,隔了几年又生下了纪妧。因为难产伤了元气,在纪妧一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一年过后,威宁侯便续娶了小邹氏过门。

    安国公府是纪泽姐弟三人的舅家,即使陈氏亡故多年,平日里来往也颇为密切。

    侄媳顾氏病逝,安国公身为长辈,没有亲自前来。和纪泽同辈的倒是都来了。

    小邹氏身为继室,和原配陈氏的娘家人关系自然微妙,却不得不强打精神招呼陈家的人。

    许徵凝神打量陈家兄妹,忍不住低声赞叹:“我原本觉得我们兄妹两个相貌生的好,到了侯府里,又觉得纪家的人个个相貌出挑。现在再看陈家兄妹,才知道什么叫人中龙凤。那个最年长的,应该就是陈家的长子陈元白,生的温文尔雅貌若潘安。那个年轻的少年,最多和我差不多大,浓眉大眼十分俊俏。还有那个少女,应该比你大不了多少,也生的明艳动人......”

    说了半天,许瑾瑜都没半点回应。

    许徵暗暗奇怪,忍不住扭头看了许瑾瑜一眼。

    许瑾瑜正定定地看着那个俊俏少年,眼中似浮起一层淡淡的薄雾,神情似喜似悲。

    ......

    [bookid==《十全食美》]

第二十二章 故人(二)

    少年约有十五六岁,浅浅的麦色皮肤,浓浓的眉,黑亮的眼,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俊朗中透出几分勃勃英气。

    和许徵的清俊斯文相比,这个少年爽朗爱笑,令人望之生出好感。灵堂里的几个妙龄少女,都在暗暗留意这个少年。就连眼高于顶的纪妤,也偷偷瞄了少年几眼。

    不过,这些少女中绝不应该包括许瑾瑜。

    许徵最了解自己的妹妹,许瑾瑜性子柔韧温柔知礼,绝不会对着一个刚见面的少年发花痴......

    许瑾瑜还在看着那个少年。

    许徵皱了皱眉,扯了扯许瑾瑜的衣袖,低声道:“妹妹,那个人是谁?是陈二公子吗?”年龄似乎有些不对。陈二公子陈元昭今年至少二十岁了。

    许瑾瑜收回目光,定定神应道:“他不是陈元昭,是陈三公子陈元青。”

    这语气,未免也太笃定了。

    “你说的这么肯定,难道你之前见过他们兄弟不成?”许徵按捺下心底的疑惑,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当然见过,而且十分熟悉。

    许瑾瑜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和唏嘘,口中却应道:“我到京城之后一直待在侯府里,连府门都没出过半步,怎么可能认识陈家兄弟。不过听妤表妹说起过,陈元昭领着神卫军在山东剿匪平乱,没在京城。这个少年和陈大公子在一起,肯定就是陈家二房的三公子了。”

    许徵似笑非笑的瞄了许瑾瑜一眼。

    许瑾瑜被看的有些心虚:“大哥,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么?”

    “你说的倒没什么不对。”许徵低声取笑:“我只是难得见你对一个少年郎这般感兴趣,连话都比平日多了。”

    许瑾瑜故作忸怩地垂下头,避开了许徵探寻的目光。

    尘封已久的往事袭上心头,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息。

    ......

    当年,陈元青对她一见倾心。单纯可爱的少年几乎将一片痴情写在了脸上,为了讨她欢心,不知做过多少傻事。

    可惜当时的她早已对纪泽芳心暗许,对陈元青的一腔热情视而不见。后来闹出了婚前失贞的丑事,她很快便嫁给了纪泽。陈元青伤心之余,听从了其母的安排成亲娶妻。

    之后几年,两人只见过寥寥几次。碍于彼此的身份,陈元青从未逾越。只在看着她的时候,流露出关切。

    她被送到田庄软禁,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负责看守她的何妈妈尖酸刻薄,每日冷嘲热讽不说,送来的饭菜大多是冷的,粗糙的难以入口。每日被关在屋子里,没有出去走动的机会,偶尔出门,身边总有几个壮实的婆子虎视眈眈。说话也要格外谨慎。

    才二十岁,她已尝尽世间的辛酸苦楚。

    她偶尔也会想起陈元青,想起那个爽朗爱笑亲手做了风筝讨她欢心的少年。如果没被纪泽所迷惑,如果嫁的是全心全意爱着她的陈元青,她过的应该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生活吧!

    没想到,有生之年,她还会和陈元青有所牵扯。

    那一夜,她知道了许徵和邹氏身亡的噩耗。初夏毅然代她赴死,一把火烧毁了田庄。初夏被烧的面目全非,辨不出面容。为了躲避纪泽暗中派来搜寻她行踪的护卫,她乔装改扮成农妇模样,身上除了许徵临死前给她的那封信之外,别无长物。

    天大地大,她却不知该躲到哪里。思来想去,终于决定冒险回到汴梁城。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纪泽心再黑手再狠,在京城也有诸多顾忌。更重要的是,许徵不能枉死,她要为兄长报仇,就必须回京城。

    她不敢走官道,一直走小路,整整走了一天一夜。脚上磨出了血泡,全身疲累不堪,全凭着一股信念在支撑着自己。

    在靠近城门的时候,她竟遇到了陈元青。陈元青一眼就认出了她,焦灼的脸上溢满了惊喜。

    原来,田庄被烧毁的消息传到京城之后,陈元青又惊又急,当夜便骑马到了田庄。见到被烧为灰烬的田庄后,犹自不死心,一直四处搜寻她的下落。

    “瑾娘,你若是信任我,就随我走。”陈元青温柔急切地凝视着她:“你兄长是秦王党羽,已经被斩首。你绝不能再轻易露面,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真正想杀她的人,是她的丈夫和婆婆。她孑然一人,能躲得过一时,却躲不过一世。

    许瑾瑜一咬牙,躲进了陈家的马车里。

    陈元青将她藏在了一处隐秘的宅院里。两进的宅子不算大,足够她容身。纪泽疑心田庄里那具辨不出面容的尸首不是她,一直暗中命人搜查她的下落。

    她在宅院里躲了一个多月,外面风声鹤唳,搜寻她下落的人一直没消停过,却一直无人发现她的行踪。

    那一个多月里,陈元青暗中去见过她两回。每次只能待短短的一个时辰。看着她的时候,他的眼中溢满了柔情和怜惜。

    “瑾娘,我知道自己不配说这些。你的身份见不得光,我也娶了妻,给不了你名分。可是,我的心里从来没忘过你。”陈元青情难自禁的握住她的手:“如果你愿意,不妨长住在这里,我得了空闲就会来陪你。”

    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让她当他的外室?

    她恼羞成怒,几乎想也不想地冷了脸撵人。

    陈元青讪讪地走了,之后半个多月都未露面。照顾她的人和看守宅院的护卫,早已得了他的严厉叮嘱,倒是不敢有半分懈怠。

    她身负血海深仇,从没有一日展颜过。躲在宅院不能出门半步,每天孤孤单单冷冷清清。难过软弱的时候,她也想过不再坚持什么。身边有这么一个全新爱着自己的男子,总能多一些温暖。

    可每次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有另一个坚定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许瑾瑜,你恨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子苟且。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你和那个卑鄙下贱的女子又有什么区别?

    很快,宅子里又有人来了。来的却不是陈元青,而是他的堂兄陈元昭。

    身材挺拔修长面容英俊冷漠的青年男子看着她,目光冷冽,声音如寒冰:“许瑾瑜,元青要休妻,还要辞了吏部的差事,说是要一个人离开京城。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吧!”

    许瑾瑜一脸不敢置信。她没想到,陈元青竟肯为她放弃所有的一切。纵然是心肠再冷硬,在这样炽烈不顾一切的感情面前,也无法不动容。

    陈元昭冷硬无情的打断了她的思绪:“我绝不会允许元青为你这样的女人毁了自己的人生。我已经将他软禁在府里,等过些日子,他就会冷静清醒了。”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被人用那样冷凝鄙夷的目光看着,字字句句透着轻蔑羞辱,许瑾瑜气的俏脸煞白,挺直腰杆应了回去:“陈二公子,有件事你弄错了。我感激陈三公子的收容之恩,但是从没有要勾~引他的意思。他曾说过要一直照顾我,已经被我严词拒绝了。至于他要休妻辞官离开京城的事,我一无所知。而且,我还要为兄长报仇,绝没有离开京城的打算。你大可以放心!”

    陈元昭丝毫没动容,冷冷说道:“你能识趣些最好。以后元青不会再来了,这处宅院和人手都留给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拂袖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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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故人(三)

    几日后,一脸憔悴消瘦了一圈的陈元青出现在她面前.

    陈元青急急说道:“瑾娘,二哥一直将我关在府里,他今天进宫当值,我才有机会偷偷溜出来。别的东西我来不及带,只带了些金银细软。衣物也不用收拾了,我们现在就离开京城,我们去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谁也不认识我们两个。我们可以换了姓名身份,长相厮守......”

    “你回去吧!”许瑾瑜硬着心肠拒绝:“我还有大仇未报,从没想过离开京城,更没想过要和你私奔做夫妻。”

    陈元青神情一僵,放软了语气近乎哀求:“瑾娘,你别固执了。你区区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对付得了威宁侯府?更何况,你如今已经‘死’了,一旦你露了面,就会被纪泽找到带回侯府。到时候你就是想逃也逃不了了......”

    “日后要怎么报仇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

    她冷然拒绝,转过身,不再看他。

    他眼里的亮光黯了下来,沉默着伫立了许久,临走前低声道:“我过些天再来看你。”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陈元青。

    当天晚上,陈元昭在宫中被以谋逆的罪名捉拿问罪。皇宫内风云变色血流成河。陈元昭身中数箭而死。

    谋逆是诛九族的重罪,安国公府上下无人幸免。陈元青也死于那一场灭族的屠戮中。

    惊闻噩耗,她只觉得无限悲凉。亲人死了,世上唯一在意她的男子也死了。她一个人躲在小小的宅院里苟且偷生又有何意义?

    她独自坐了一夜,终于下定了决心。天亮前悄悄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物离开了那个院子。自毁容貌更名改姓,藏身在绣庄里,伺机报仇雪恨。

    之后的数年里,她偶尔会想起陈元青,心中总有一丝愧疚。如果当年她肯随他一起私逃出京城,陈元青也不会死......

    只可惜,这注定是不可能的事。她要为兄长报仇,绝不肯离开京城,更不愿以那样的方式和陈元青在一起。

    ......

    漫长的十几年时光和昔日的回忆,只存在她的脑海中。

    人群中的少年依然和当年一样,俊俏不凡英姿勃勃神采飞扬。

    许瑾瑜心中涌起一股重见故人的温暖和欢喜。

    陈元青吊唁过顾氏之后,正和陈四小姐说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忍不住抬起头看了过来。

    隔着一段距离,隔着重重人影,陈元青依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少女。

    一身素色罗裙,容颜如玉,温婉沉静。眼眸清澈似潭水,红润小巧的唇角浅浅含笑。宛如一朵含苞欲放的木槿花,美丽却不张扬。

    两人目光相触。

    隔了这么远,陈元青却清晰地看到了少女眼中的温暖和笑意,心里莫名的怦怦一跳。似有一颗种子悄然落进了心田,刹那间生根发芽开花,开了满心的愉悦欣喜。

    陈元青下意识地盯着那个少女。可惜,少女已经移开了视线,扭头和身侧的俊秀少年说起话来。

    然后,另一张熟悉的俏脸出现在他面前,不偏不巧地遮挡住了他的目光:“元青表哥。”

    是纪妤!

    陈元青收敛心神,冲纪妤淡淡一笑,礼貌地喊了声“妤表妹”。

    陈家是纪泽兄妹的嫡亲舅家,和小邹氏生的女儿可扯不上什么关系。陈家兄妹对纪妤都没什么好感,碍于颜面不得不维持礼貌罢了。

    纪妤似是没察觉陈元青的冷淡,笑着说道:“元青表哥,这里人多拥挤,说话也多有不便。不如出去透透气。”

    陈元青却没领情,一脸正色地说道:“表嫂年纪轻轻病逝,我们心中悲痛,前来吊唁,实在没有出去透气闲聊的心情。还请妤表妹体谅。”

    纪妤没料到陈元青说话这般不客气,尴尬又难堪,脸颊飞速地涨红。

    一旁的陈四小姐轻咳一声:“妤表妹,三哥没有讥讽你的意思。不过,今天日子特殊,还是待在灵堂里更好些。”算是为纪妤解了围。

    纪妤有些僵硬地应道:“雪表姐说的是,刚才是我考虑不周了。今天确实不宜四处走动。等下次元青表哥和雪表姐来了,我再陪你们去园子里赏花。”

    陈凌雪浅浅一笑,也不和纪妤多说什么,转头和纪妧低声絮语。

    纪妤被无形地晾在一旁,颇有几分尴尬。依着她的脾气,早该拔腿走人了。可今天不怎么地,满身的脾气愣是发不出来,厚着脸皮赖在一旁舍不得挪步。

    陈元青的声音清亮又好听:“妧表姐,今日来吊唁的人你都认识吗?”

    纪妧之前哭了许久,嗓子略有些低哑:“大部分都认识,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

    是啊,陈元青问这个做什么?纪妤好奇地抬眼看过去。

    一向爽朗活泼的少年难得有一丝羞涩,小麦色的脸孔闪过一抹红晕:“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角落处的那个少女不知你认不认识?就是那个穿着素色罗裙生的美丽娴静的那一个。”

    纪妧先是一怔,旋即抿唇笑了一笑:“今日来吊唁的人这么多,大多都是穿着素色衣服来的。你这么形容,我哪里知道是哪一个。”

    陈元青被笑的有些心虚,厚着脸皮说道:“就是那一边的那个少女,看着最多十四五岁的模样。她身边还有一个穿着竹青儒袍的少年,两人相貌有些相似,大概是兄妹。”

    兄妹?

    纪妧很快会意过来:“你说的是徵表弟和瑾表妹吧!他们是母亲娘家的侄儿侄女,随着许家姨母到京城还没几日,也怪不得你不认识。”

    竟是小邹氏的娘家亲戚。

    陈元青略一犹豫,看向纪妤:“妤表妹,不知可否麻烦你引见一下?”

    纪妤早就笑不出来了,心里又嫉又恨,却又不得不应下:“好,待会儿我就叫他们过来见一见元青表哥。”

    陈元青心中暗喜,笑着道了谢。想了想又说道:“叫人家过来太不礼貌了,还是我们一起过去见他们好了。”

    纪妤暗暗咬牙。

    ......

    纪妤板着脸孔走到了许瑾瑜面前,那副表情,活似别人欠了她一堆银子似的。她的身后是陈元青陈凌雪兄妹两人。

    许瑾瑜隐约猜到了她的来意,却故作不知:“妤表妹,有什么事么?”

    纪妤抿紧了唇角,忍住冲到嘴边的冷哼,十分不情愿地说道:“你们初到京城,还不认识陈家的雪表姐和元青表哥吧!”又转身对陈元青兄妹说道:“这是许家的徵表哥和瑾表妹。”

    介绍完之后,便是互相见礼。

    按理来说,应该由年龄小一些的给年长的见礼。

    许瑾瑜正要张口说话,就见陈元青略显激动的上前一步:“瑾表妹,我是陈家三郎,全名陈元青。一元初始的元,万古长青的青。你叫我元青表哥就行了。”

    被忽略无视的许徵:“......”

    许瑾瑜忍俊不禁的抿唇,如春风轻柔地拂过湖面,漾开清浅的笑意。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话语。和前世初见时一模一样。

    陈元青,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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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书友们热情的留言,感谢书友木槿1219打赏的和氏璧~最近大家猜男主猜的很热闹,我不习惯剧透。不过,等到上架的时候,我会安排男主隆重登场o(n_n)o~

    [bookid==《华裳》]

第二十四章 故人(四)

    许瑾瑜抬眸,轻轻地喊了声“元青表哥”。

    好美的眼眸!好悦耳的声音!

    陈元青听到自己沉寂了十六年的心怦怦乱跳,全身血液胡乱窜动,勉强按捺着才没当众脸红耳赤。

    这个陈家三公子,怎么傻愣愣的直盯着妹妹看,初次见面也太失礼了。

    许徵心中有些不快,浑然忘了自己刚才还赞过陈元青。上前一步,有意无意地挡住了陈元青的视线:“我今年十六,生辰在四月,不知该称呼一声元青表哥还是元青表弟?”

    陈元青定定神应道:“我也十六,七月生辰,我该叫你一声徵表哥。听闻徵表哥今年要参加秋闱,我也打算下场试一试,日后可要厚着脸登门请教了。”

    许徵神色淡然:“元青表弟这么说,我实在愧不敢当。我读书平平学业浅薄,应该多向元青表弟请教学习才对。”

    陈元青厚着脸皮打蛇随棍上:“既是如此,我们两个也不用谁向谁请教,以后多在一起切磋交流。我常接到诗会书会的帖子,你随我一同前去也无妨。”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热情,怎么看都有点无事献殷勤的意味!

    许徵嘴角微微抽搐,正想婉言拒绝,许瑾瑜忽的微笑道:“元青表哥一片热诚,大哥你就别推辞了,免得伤了元青表哥的一片心意。”

    许徵:“......”

    许徵一不小心,表情有些扭曲。

    陈元青听了却眼睛一亮,心花怒放,连连点头附和:“瑾表妹说的是。”

    一旁的纪妤用力地咬了咬嘴唇,手中的帕子几乎快被拧成了麻花。

    陈凌雪也看不下去自家堂兄春光烂漫的蠢样了,咳嗽一声说道:“三哥,我们两个过来够久了,还是回去吧!大哥找不到我们两个,肯定着急了。”

    陈元青不甚情愿地应了一声,临走前依依不舍地看了许瑾瑜一眼又一眼。

    ......

    许徵神色如常,只是唇角抿的紧了一些。

    只有熟悉许徵脾气的人才知道,这样的表情代表着他正不高兴。

    许瑾瑜心知肚明许徵是为了什么生气,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哥,你先别生气。我刚才那么说,也是想为你多结一份善缘。陈三公子出身虽高,性子倒是随和,没半点架子,这样的人值得结交。”

    许徵依然不快,低声道:“我们是来投奔姨母的,陈家再好,也是纪家的姻亲,和我们没什么相干。这个陈元青,第一次见面就自来熟的凑上来,能存什么好心,分明是......”

    分明就是一眼看中了你,才厚着脸凑过来套近乎。

    这句话差点冲口而出,又被许徵生生的咽了回去。

    “分明是什么?”许瑾瑜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一脸无辜的追问。

    许徵哪里说得出口,含糊其辞的应道:“你就别追问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远着他一些才好。”

    前世也是如此。许徵一直不太喜欢陈元青,理由嘛,也很简单。哪个做兄长的都不乐见情窦初开的臭小子时常在妹妹身边晃悠。

    看着许徵嘴硬又别扭的样子,许瑾瑜既觉得窝心又忍不住偷笑。许徵再不待见只怕也没用,陈元青若是和前世一样,很快就会频频在他们兄妹面前出现了.......

    “徵儿,瑾娘,你们两个怎么一直躲在角落里偷闲。”邹氏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低声嗔怪:“今天来吊唁的人太多了,你姨母忙不过来,你们两个快随我一起过去帮着招呼客人。”

    偷懒清闲了半天的许瑾瑜兄妹应了一声,乖乖随着邹氏去了。

    .......

    这一天除了吃饭之外,几乎一直或站或走,到了晚上,累的手脚酸软。

    来吊唁的客人都走了,纪泽留下亲自守着灵堂。许瑾瑜母子三人回了引嫣阁。

    邹氏陪着说了一天的话,嗓子都哑了,也没心情再说什么话。随意的梳洗一番便回屋睡下了。

    许徵回屋之后,拿起书本看了起来。

    平日有再多的烦心事,只要一拿起书本,立刻就会消除所有杂念。今天晚上,许徵却满腹心思,书本上的字密密麻麻,一个都看不进去。

    明亮的烛火跳跃,许徵俊秀清朗的脸孔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目光闪烁不定。

    许瑾瑜端着宵夜进屋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许徵静默沉思的样子,不由得一怔:“大哥,你在想什么呢?”许徵读书素来自律刻苦,很少见到他拿着书本发呆。

    许徵回过神来,自嘲地笑了笑:“刚才在想一件事,不知不觉就走神了。”

    “也别把自己逼的太紧了,偶尔放松一下也好。”许瑾瑜没有追根问底,笑盈盈地将热腾腾的夜宵放到了桌上:“孙妈妈做了最拿手的红豆元宵,你趁热吃一些。”

    许瑾瑜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擅女红刺绣,唯一的遗憾就是不懂厨艺。

    精于刺绣的女子最要紧的就是一双纤纤玉手,许瑾瑜自幼年时就崭露出过人的天分,因此,邹氏便不再让她学厨艺。许瑾瑜长到十四岁,几乎没进过厨房。

    因为不懂厨艺,也让前世的她吃了不少苦头。

    许徵胃口不佳,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便停下了。

    许瑾瑜关切地看了过来:“怎么只吃几口就不吃了?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

    “元宵做的很好,是我没胃口。”许徵在许瑾瑜面前没了遮掩的心情,低声道:“表嫂过世,来吊唁的几乎都是京城最顶级的勋贵,连秦王和安宁公主也亲自来了。还有安国公陈家。我在想,就算我一举考中了状元,也只能从六品的翰林做起。有生之年也不可能创下这样的家业,更无法让你像纪二小姐和陈四小姐那样风光......”

    “大哥,”许瑾瑜无奈又好笑地打断许徵:“你别总胡思乱想行不行。人过的幸福与否,和家世没什么关系。纪二小姐自幼丧母,和继母不和睦。陈四小姐是庶出,在陈家未必受宠。我衣食无忧,又有亲娘和兄长疼爱,哪里比不上她们了?”

    许徵先是笑了一笑,然后叹道:“有一点总是比不了。以许家目前的样子,将来你说亲的时候,只怕要受些委屈了。”

    陈元青的出现,触动了身为兄长的许徵那颗敏感脆弱的心。

    陈元青是陈家二房唯一的儿子,安国公是他嫡亲的大伯。陈元青的相貌人品在少年中也是极出众的,想说一门好亲事不难。

    自己的妹妹样样出挑,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少年郎。在许徵看来,陈元青还配不上许瑾瑜。可从从家世来看,许家显然高攀不起陈家......

    好吧!才见第一回就想这种问题确实太远了。

    可许徵实在忍不住不想,也因此心情郁结了一个晚上。

    许瑾瑜觉得窝心又感动,鼻子酸酸的,故作轻快地笑道:“大哥,你又胡思乱想了。我从没觉得委屈。而且,我现在还小,谈亲事未免太早了。等你金榜题名娶了嫂子之后,再为我操心也不迟。”

    许徵被逗的笑了起来,沉郁了一个晚上的心情总算好了不少:“好,我听你的,什么也不多想了。刚才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现在开始看书了,你先回屋去睡吧!”

    许瑾瑜说的对。他现在最要紧的是全力应付秋闱和来年的春闱。

    他一定要尽快的出人头地,为自己博一个前程未来,这样才有底气为妹妹撑腰。

    .......

    [bookid==《秀色满园》]

第二十五章 奸情

    夜半三更。

    威宁侯府里的主子下人们都已入睡。

    汀兰院一片安静。

    凉风阵阵,挂在屋檐下的风灯轻声作响,投下昏黄的光晕。

    值夜的含玉毫无睡意,谨慎地守在小邹氏门外几米远的地方,目光警惕。

    她竭力不让自己去聆听门内偶尔传出的异样声响。那些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钻到她的耳中......

    结实的红木床轻微的摇晃声,女子隐忍难耐的低吟和呢喃,还有男子粗重的喘息声......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令人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的一幕。

    暗夜里,含玉的俏脸上看不到多余的表情,只有拧紧的双手显露出了她此时的紧张和不安。

    含玉不想知道主子的阴私隐秘,更不愿充当这么一个不光彩的角色。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不是侯府的家生子,只是小邹氏买来的丫鬟。她的卖身契在小邹氏手里。她的这条命也被小邹氏捏在了手里。如果她不乖乖地听小邹氏的吩咐,小邹氏随时可以“发落”了她......

    她八岁起就被小邹氏买到身边,调教了两三年就开始贴身伺候,如今已是小邹氏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在府中人人羡慕嫉妒她的好运气,无人知道她心中是何等的惶恐难安。

    她之前的大丫鬟梅香,伺候小邹氏数年。到了应该放出府嫁人的年龄,意外地得了一场重病死了。

    她呢,知道小邹氏这么多秘密,将来小邹氏会轻易放她嫁人离开吗?

    含玉用力地咬了咬嘴唇。

    ......

    屋内的声音终于缓缓平息。

    屋里没燃烛台,些微清冷的月光从窗棂悄悄透进来,洒在床脚。

    纠缠了许久的身子依然交叠在一起。女子妖娆丰满的身子紧紧的缠着年轻健壮的男子身躯,呢喃的低语中透出了餍足和媚意:“玉堂,玉堂......”

    男子低笑一声,凑在女子耳边低声调笑:“刚才叫了这么久,还没满足吗?等我休息一会儿再给你......”接下来的**秽语不便一一描述。

    小邹氏吃吃笑了几声:“你这狠心的,在人前一副好丈夫的样子,要给你媳妇守灵。半夜却偷偷摸到我的床上来。你也不怕顾氏在棺材里气的活过来。”

    纪泽低低一笑:“我要是不来,只怕你这一夜孤枕难眠翻来覆去睡不好。以后又要摆出一副闺中怨妇的嘴脸给我看了。”

    “你一个月才回来两天,每次都要等到半夜才能来,天不亮就得走。”小邹氏半真半假地哀怨:“我可不就是闺中怨妇么?”

    “你总嫌顾氏碍你的眼,现在顾氏已经死了,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提及顾氏,纪泽的声音无比凉薄,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小邹氏心中舒畅之极,口中却轻哼一声:“顾氏死了,可顾氏还有妹妹呢!人家可是满心想着嫁给你做填房呢!”

    语气里满是酸意。

    纪泽听着受用极了:“你就别泛酸了。顾氏临死前求过我,我答应过顾氏,绝不会娶顾采蘋过门,你只管放宽心。”

    小邹氏心中一喜,迫不及待的追问:“你真的没动半点心思?”

    “那个青涩的黄毛丫头,哪里及得上你一星半点。我对她可没半点兴致。”纪泽漫不经心的应道。边说边重重拧了她丰满的胸脯一把。另一只手则摸索到了另一处丰满的地方,用力地按压揉搓。

    小邹氏轻呼一声,呼吸又急促起来:“你就算不娶顾采蘋,也得续娶别的女子。到时候有了新人,只怕就把我这个旧人抛到一边去了。”

    纪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不管娶谁过门,我心中都只有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话语中已经有了几分不耐和不悦。

    小邹氏立刻放软了语气:“我没有不满意。我就是担心,将来新妇过门了,万一是个泼辣性子,知道了我们的事藏不住闹开来就糟了。还是娶一个温驯听话好拿捏的过门才好......”

    纪泽毫不在意的说道:“那就找一个性子软不敢吭声的。由你亲自张罗,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小邹氏终于得到了纪泽的亲口允诺,不由得心花怒放,丰满的胸脯紧紧的贴了上去,声音甜腻妩媚:“玉堂,你真好......”话没说完,身下湿润滑腻的地方,被用力地贯~穿。

    小邹氏难耐地呻~吟,双腿缠上了他的腰间,木床又轻轻地摇晃了起来。

    春宵苦短,行乐需及时。

    ......

    第二天,小邹氏特意扑了一层厚厚的粉,遮掩住脸上的红晕和春意。

    含玉跟在小邹氏的身后到了灵堂。在见到纪泽的一瞬间,含玉反射性地垂下了头。耳边传来纪泽和小邹氏的说话声。

    “母亲昨天操劳了一天,今日怎么不多休息会儿再来。”纪泽维持着继子应有的礼貌。

    小邹氏轻叹一声:“一想到顾氏这么年轻就去了,我这心中就觉得难受,哪里还睡得下。今天应该还有来吊唁的,我便早些过来了。”

    “有劳母亲费心了。”

    一切看来毫无异常。

    含玉垂下眼睑。这一幕她不知看过多少回,每次看到,心中依然寒意阵阵。他们两个演技太好了。如果不是知悉内情,谁也看不出半点端倪来......

    正想着,许瑾瑜母子三人过来了。

    众人见面之后,草草寒暄了几句。

    许瑾瑜了然的瞄了小邹氏一眼。小邹氏脸上抹了厚厚的一层粉,为的是遮掩什么?

    小邹氏遮掩得了脸色的红润,却遮掩不住眼底的丝丝春情。昨天晚上,纪泽肯定没真的守灵,半夜偷偷和小邹氏私会还差不多。

    丈夫远在边关,常年不回京城。小邹氏独守空闺,却没有半点闺阁怨妇的样子。反而娇艳明媚的像一朵被滋润的鲜花。落在明眼人的眼中,岂能不生出疑心?这也是小邹氏不热衷出府应酬的最重要原因。

    小邹氏敏感的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

    许瑾瑜早已收回了目光,扭头和许徵低声说话。

    小邹氏狐疑地看了许瑾瑜一眼,却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略有些悻悻地移开了目光。

    ......

    昨日来吊唁的客人多是姻亲,今天来的大多是纪泽的同僚朋友,以男客居多。

    许徵随着纪泽一起招呼来客,趁着这样的机会,也结识了不少朝中官员。

    许徵生的清俊斯文,言行举止有度,谈吐温文知礼,给人第一印象极好。再听说他是当年名闻京城的许探花之子,众人对他的印象就更深了。

    许徵没有半点读书人的迂腐,深知人脉关系对仕途的重要性。有这么难得的好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不过,许徵再忙碌,也不会忘了留意许瑾瑜这一边。

    许瑾瑜一直和纪家姐妹待在一起,见兄长时不时地看向自己,心中一暖,用眼神示意自己无事。

    许徵这才放心地转过头去。

    不过,很快许徵就皱起了眉头。

    陈家人昨天已经来吊唁过了,今天怎么又来了?

    更过分的是,那个陈元青不老老实实在男客这边待着,跑到女眷那一边算怎么回事?

    他竟然还走到了许瑾瑜面前,和许瑾瑜搭讪?!

    许徵俊脸微黑,心里的怒火嗖嗖地涌上来,板着脸孔,大步走了过去。[bookid==《秦画眉》]

第二十六章 元青

    “瑾表妹,”穿着一袭崭新杏色锦袍的陈元青出现在许瑾瑜面前,俊朗的脸孔上浮着笑意,目光热切。

    看着熟悉的少年脸孔,许瑾瑜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前世三十年的生命里,充满了阴谋算计陷害。陈元青的出现,是她生命中最特别的记忆。

    韶华之龄风华正茂时,有少年倾慕自己理所当然。二十岁的那一年,她形容憔悴落魄,失去了亲人背负着血海深仇四处逃亡,陈元青冒着风险收留了她,爱她一如往昔。甚至想抛下一切和她离开京城......

    这样的深情厚意,她永生难忘。

    许瑾瑜抿唇微笑:“元青表哥,你昨日已经来吊唁过表嫂了,今天怎么又来了?”

    少女浅浅一笑,唇边的笑靥如花般娇美动人,沉静美丽的眼眸正静静地看着他。

    陈元青的心乱跳了几拍,随口应道:“昨天我是随着大哥一起来的,代表的是陈家。今日是我独自前来吊唁表嫂,代表的是我自己。表嫂要停灵三日,我明天还会代替我娘来候府。”

    ......等等,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陈元青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懊恼的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

    许瑾瑜忍俊不禁,唇角弯弯,露出两个小小的笑涡。

    陈元青还是像以前一样......冒失冲动又可爱!

    陈元青脸上还有些热辣辣的,不过,话说都说了,总不能再咽回来。只能厚着脸皮当什么也没说过:“瑾表妹,你怎么就一个人待在这里?”

    站在许瑾瑜身边被忽略无视的很彻底的纪妤,不甘心地张口叫了声“元青表哥”。

    什么叫一个人待在这里?她不算人么?

    陈元青扭头看了纪妤一眼,一脸讶然:“你什么时候来的?”

    纪妤:“......”

    她至始至终都站在这里好么?!

    纪妤俏脸都黑了,不高兴地说道:“我一直都站在瑾表姐身边,元青表哥只顾着和瑾表姐说话,哪里还能看到别人。”

    话语里酸意冲天。

    陈元青虽然不待见纪妤,被这么指控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忙笑着陪礼:“是我马虎大意,竟没留意妤表妹也在。真是对不住了。”

    心悦的少年满脸诚挚地道歉,令纪妤的心情好转了不少。正要娇嗔几句,陈元青已经转过头和许瑾瑜说话去了。

    纪妤:“......”

    纪妤憋了一肚子嫉火和怒火,当着陈元青的面却不好发作,别提多憋闷了。心里恨恨地想道,这个许瑾瑜,不声不响的,手段倒是厉害。元青才见她一回就被迷住了......

    一个穿着竹青儒袍的少年走了过来。

    许瑾瑜笑着喊了声:“大哥,你不是陪着世子在招呼人说话么?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许徵温和地笑道:“他们都是世子的同僚好友,我插不上话,不如过来陪你。”说着,又故作惊讶地看向一旁的陈元青:“元青表弟,你怎么也在?昨天你不是来吊唁过表嫂了吗?今天怎么又来了?”

    对着许徵,陈元青自然不敢把刚才的说辞搬出来,咳嗽一声道:“今日在家中无事,想来找徵表哥说说话,所以就来了。”

    ......这样的话,鬼才信!

    纪妤撇了撇嘴,将头扭到了一边。

    许瑾瑜又有了想笑的冲动。以许徵的性子,肯放过陈元青才是怪事。

    果然,就听许徵欣然笑道:“我也觉得和元青表弟一见如故,没想到元青表弟也有同感。这里说话不便,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聊聊。”

    陈元青:“......”

    他一点都不想去什么清静的地方!只想待在瑾表妹身边。

    许徵热情地挽着陈元青的手离开。陈元青心中不情愿,却不便表露出来,悄悄回头看了许瑾瑜一眼。

    许徵眼尖的留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一脸关切的问道:“元青表弟,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漏在那边了?”

    ......丢了魂算不算?

    陈元青脸孔一热,讪讪地应道:“这倒没有。”

    “没有就好。”许徵眸光一闪,若有所指的说道:“虽说是姻亲,毕竟男女有别。在人前还是注意些分寸才好,免得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来。男子倒没太多妨碍,女子的闺誉却是最要紧的。元青表弟,我说的是也不是?”

    陈元青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徵表哥说的有理,是我考虑不周。下次再到侯府来,尽量私下独自去找你和瑾表妹,免得被人看见说三道四。”

    许徵:“......”

    这个陈元青,到底是真听不懂他的暗示,还是在装傻?

    许徵忍不住看向陈元青。陈元青一双眼睛生的格外有神采,既明亮又干净,让人实在生不出恶感来。

    如果不是家世相差太多,陈元青倒是一个不错的妹婿人选。可惜了......嗯,也没什么可惜的。他将来一定会为妹妹挑一个更好的。

    许徵心念电转,很快就打定了主意。

    总之,绝不能让“心怀叵测”的陈三郎接近自家的宝贝妹妹。

    ......

    陈元青走后,纪妤一直绷着脸,看向许瑾瑜的目光里像刀子一般。

    许瑾瑜一脸无辜地回视:“妤表妹,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纪妤恨恨的瞪了许瑾瑜一眼,满心的嫉恨让她俏丽的脸庞隐隐有些扭曲。她总算记得这里是灵堂,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彼此能听见:“许瑾瑜,就凭你的家世身份,根本配不上元青表哥。你最好识趣点,别再妄图勾~引元青表哥。”

    说到最后一句,语气中满是愤然。

    许瑾瑜收敛了笑意,正色应道:“妤表妹的话,我实在不明白。我和元青表哥今天才见第二回,加起来也没说过十句话。最多是寒暄的客套话,每次妤表妹也都在一旁,说了什么你都听的一清二楚。到底哪一句让你生出了这样的误会?”

    纪妤哑然无语。

    许瑾瑜沉着俏脸说道:“这两次见面,都是元青表哥主动打招呼寒暄,我从未主动上前和他说过话。所谓的‘勾~引’一词又是从何而来?妤表妹是正经的名门千金,应该知礼懂礼,这么腌臜的字眼怎么也说得出口。”

    纪妤恼羞成怒,俏脸憋的通红,咬牙切齿地说道:“许瑾瑜!你竟敢羞辱我?”

    情绪激动,音量不免高了一些,不免惹来了众人的侧目。

    “我只是就事论事,妤表妹何必动怒。就算生气,说话声音也该小一些,”许瑾瑜依然冷静:“你总不想我们两个说的话被别人听见吧!到时候丢人的可不止我一个。”

    纪妤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气呼呼的将头扭到了一边,不肯再搭理许瑾瑜。

    ......等了半天,也没等来许瑾瑜向自己赔礼道歉。纪妤忍不住扭过头,迅速地瞄了许瑾瑜一眼。

    这一看之下,纪妤气的肺都快炸了。

    许瑾瑜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凑到了纪妧身边,不知在低声说些什么。压根没把她的怒气当回事!

    这个许瑾瑜,真是太可恶了!

    纪妤暗暗咬牙切齿,愤愤地在心中记上了一笔。

    [bookid==《喜良缘》]

第二十七章 图谋(一)

    此时丧事习俗极多,比喜事更讲究。一场丧事过后,忙的人病上一场也不稀奇。好在顾氏的丧事一切从简,停灵三天就下了葬。

    这三天里,侯府上下人人都是疲累不堪。

    小邹氏忙里忙外脚不沾地,将丧事操持的利落妥当。纪泽在灵堂里守了三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顾家人就是想挑毛病也无从挑起。

    顾氏短命?那是顾氏命薄福浅,怪不得丈夫,更怪不得婆婆。再说了,死者入土为安,活着的人总得向前看!

    顾家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并未接“脚伤未愈”的顾采蘋回府。于是,顾四小姐就一直住在清芷院里。

    纪妤很快就忍耐不住了,愤愤不平地对小邹氏说道:“娘,那个顾采蘋到底要在我们侯府住多久。我天天对着她那张脸,真是烦死了。哪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大嫂已经病逝下葬了,她硬是赖着不走算怎么回事?”

    小邹氏心中也觉不快。虽然纪泽允诺过绝不会娶顾采蘋过门,可顾采蘋这么赖在侯府总是让人膈应。

    纪妤又说道:“娘,我可不想再看见她了。明天就和她说,让她早些回顾家去......”

    “胡闹!”小邹氏回过神来,不快地瞪了纪妤一眼:“来者是客,怎么能撵人走。你大嫂刚下葬,尸骨未寒,我们就这么对她的亲妹妹,你想让人在背后戳我们侯府的脊梁骨吗?这么大的人了,连点脑子也不长。枉费我平日花心思教导你了!”

    纪妤被小邹氏骂的满心委屈,扁扁嘴,却不敢再吭声了。

    小邹氏看纪妤这副样子,不免又有些心疼,放软了语气哄道:“好了,你也别生气了。这几天世子一直在府里,所以顾采蘋才厚颜留在我们侯府不肯走。过几天世子回了军营,她自然就会回顾家了。你再忍耐几日。”

    纪妤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含玉笑着进来禀报:“夫人,世子和二小姐来了。”

    小邹氏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面上依然矜持淡然:“请他们进来。”

    纪泽见了小邹氏,恭敬地行礼问安。纪妧也随着纪泽一起行礼。

    小邹氏亲切地说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多虚礼。快些坐下说话。”

    虽然威宁侯常年不在府里,世子对继母却很敬重,从不会少半点礼数。下人们惯会看人下菜,哪里还敢有什么别的心思。

    小邹氏将侯府内宅紧紧的抓在手里,顾氏在世的时候处处憋屈,根本斗不过小邹氏。顾氏一死,纪妧又快出嫁了,这威宁侯府以后就成了她的天下了......

    一想到这些,小邹氏心中便觉得无比畅快。她飞速地看了纪泽一眼,两人目光对视刹那,闪过只有彼此才能意会的隐秘喜意,很快又各自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贤妃娘娘的生辰就快到了。”纪妧张口说道:“我和大哥打算一起进宫为娘娘祝寿。不知母亲是不是要一起进宫?”

    小邹氏笑道:“娘娘生辰,我自是要进宫祝寿。”

    纪妤一听这话,立刻将刚才被训斥的懊恼不快扔到了一旁,急急地说道:“娘,我也要去。”

    宫中规矩多,前几年纪妤还小,小邹氏唯恐纪妤行步差池,进宫时从不肯带纪妤。今年纪妤也十三了,也该领着进宫见一见贵人长长见识了。

    小邹氏略一思忖,便点头应下了。

    纪妤心花怒放,又央求道:“贤妃娘娘的生辰还有半个月才到,时间足够做几身新衣了。我还要新的珠钗首饰。”

    年轻的少女,没有不爱美的。

    小邹氏对纪妤十分纵容,含笑道:“既是要进宫,当然要做些新衣买些新首饰。待会儿我就打发人去绣衣阁说一声,让绣衣阁的掌柜下午到府里来。再叮嘱珍品斋的掌柜也一起过来。”

    绣衣阁是京城最出名的绣庄,以款式新颖绣工卓绝著称,一条普通的罗裙也得二十两银子。珍品斋是专卖珠宝首饰的,样式精巧华美。当然了,价格也同样不菲。

    纪妤喜滋滋地应了一声。

    接下来,小邹氏便和纪泽商议起了寿礼的事:“......今年是不是该比去年送的更贵重一些?”

    纪泽不以为意地应道:“贤妃娘娘在宫中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们就是送的再贵重,娘娘也未必放在眼底。重要的是我们有这份心意。而且,碍着皇后娘娘,贤妃娘娘的寿辰也不便办的太过隆重。我们还是照着往年的贺礼准备就好,想来娘娘不会怪罪的。”

    小邹氏笑吟吟地应下了。

    纪泽忽的又说了句:“进宫的时候把许徵兄妹也带上吧!”

    什么?带上许徵兄妹?

    小邹氏一怔,正要说什么,纪妤已经不满地抢先一步张口:“他们兄妹两个不过是来投奔我们侯府的亲戚,带他们进宫做什么!凭什么让他们白白沾光,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纪泽略略皱眉。

    小邹氏见纪泽面色不愉,立刻呵斥纪妤:“住嘴!世子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有他的考虑。你什么也不懂,别在这儿乱嚷嚷!”

    纪妤不服气的反驳:“我说的都是实话,哪里是乱嚷嚷。他们兄妹都是从临安那个小地方来的,举手投足说话行事透着小家子气,根本没见识过大场面。他们若是跟着我们进了宫,冲撞了宫里的贵人怎么办?”

    纪妤自以为说的有道理,没想到就连小邹氏都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

    许徵许瑾瑜兄妹两人,一个清俊温雅,一个美丽温婉,相貌气质俱都十分出挑。待人接物言谈举止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就算是用最苛刻的眼光来挑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纪妤这么说,分明是存了极大的偏见......

    纪妤确实是在迁怒。因为陈元青,她和许瑾瑜闹了口角,已经冷战了两天没说话——主要是纪妤单方面的发脾气闹别扭。许瑾瑜可没受什么影响,依旧好吃好睡面色红润。

    一想到这些,纪妤更觉得一肚子窝火,恨恨不已地想着,这次一定要想法子阻止许瑾瑜兄妹进宫的事......

    “带他们兄妹进宫,我自有用意。”纪泽没看纪妤难看的面色,一锤定了音:“就这么定了。”

    纪妤急了,还想张口反对,却被小邹氏狠狠地瞪了回来。

    纪妤顿时怂了。

    ......

    午后,含玉笑盈盈地来送口信:“夫人请太太领着少爷小姐去汀兰院,说是有要事相商。”

    要事相商?

    邹氏先是一愣,旋即扬起笑容应了,心中不由得暗暗揣测起“要事”会是什么。难道是世子又要为许徵引荐当朝大儒?还是托人打听到了今年秋闱的主考官?

    邹氏心中越想越美,忙命人去叫了许徵许瑾瑜过来:“......你们姨母特地叮嘱,让你们两个也一起去汀兰院,现在就随我一起过去。”

    许徵点点头应了,许瑾瑜却微微蹙起了眉头。

    小邹氏特地叫他们过去做什么?

    前世这个时候,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等等,如果没记错的话,宫中的纪贤妃生辰应该就快到了。小邹氏和纪泽兄妹都会进宫祝寿。可这些和她们母子三人根本没什么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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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问:纪泽到底在图谋什么?大家闲着也是闲着,猜猜看嘛~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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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图谋(二)

    “瑾娘,你在想什么呢?”邹氏嗔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应。”

    许瑾瑜回过神来,掩饰地笑了一笑:“没什么,我是在想,不知道姨母特地叫我们过去是为了什么事。”

    邹氏笑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她也满腹好奇呢!

    许瑾瑜却道:“等一等,我先回屋拿些东西。”

    邹氏一怔:“你要去拿什么?”

    “这些日子我绣了几个帕子,正好趁着现在带过去,送给妤表妹妧表姐。”许瑾瑜很快恢复如常,含笑说着。

    女儿这么懂事,邹氏心中十分欣慰。

    许瑾瑜很快取了帕子来,母子三人一起去了汀兰院。

    各自见了礼之后,小邹氏和颜悦色地笑道:“大姐,你们来的正好,我有件要紧的事和你商议。还有半个月,就是贤妃娘娘的生辰。按着往年的惯例,我们会进宫为娘娘祝寿。难得徵儿和瑾娘也在府里,我想带上他们两个一起进宫......”

    什么?

    要带许徵许瑾瑜一起进宫?

    邹氏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满脸喜色地起身道谢:“这可实在感激不尽。”进宫的机会可实在难得。说不定还有机会觐见天颜!

    没想到小邹氏竟肯这般提携自己的一双儿女。

    小邹氏笑吟吟地说道:“大姐说这话可太过见外了。徵儿是我嫡亲的侄儿,瑾娘是我的亲侄女。我这个姨母,哪有不盼着他们好的。”

    邹氏喜上眉梢,许徵听闻有机会进宫,也不禁精神一振。

    许瑾瑜却暗暗一惊。

    前世纪贤妃生辰,小邹氏可没带他们兄妹进宫。这一世为什么会出现了偏差?看着母亲和兄长高兴的样子,许瑾瑜默默的咽下了出言拒绝的念头。

    有机会进宫,在所有人看来都是莫大的荣耀和体面。邹氏和许徵此刻都在为此事欢喜。小邹氏更是摆出了一副施恩于人的嘴脸。如果她贸然张口拒绝,肯定会惹来众人疑心......

    小邹氏索性好人做到底,笑着说道:“难得有机会进宫,总得穿戴的讲究些。待会儿绣衣阁和珍品斋的掌柜会到府里来,正好为徵儿和瑾娘挑些上好的衣料做些新衣。瑾娘再挑些新首饰。”

    “怎么好意思这般破费。”邹氏受宠若惊,忙笑着推辞:“能跟着进宫一趟,已经是他们兄妹的福气了,新衣首饰就不用了。在来汴梁之前,我特地为他们做了不少新衣,足够穿到明年了。”

    小邹氏笑道:“我说句实话,大姐可别不爱听。京城这边流行的衣服首饰款式和临安那边不一样。日常穿着倒是无所谓,进宫觐见贤妃娘娘总要慎重些。我们是贤妃娘娘的娘家人,可不能让那些势利的宫女太监或别的妃嫔娘娘们小瞧了去。所以,这新衣是一定要做的,首饰也得重新挑一些。”

    邹氏哪里还说得出半个不字,一脸感激地应了。

    许瑾瑜冷眼旁观,愈发觉得不对劲。

    小邹氏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这般殷勤,必然有所图谋!

    ......

    很快,纪妤和纪妧便来了。

    纪妤看见许瑾瑜,心里的怨气涌了上来,不屑地轻哼一声,将头扭到了一边。这一回,许瑾瑜主动来搭话了:“妤表妹。”

    哼!现在知道来讨好哄我了,我才懒得搭理你!

    纪妤傲娇地想着,看都没看许瑾瑜一眼。

    “你这两日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见了面总不理我。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只管说,我一定改。”许瑾瑜略有些委屈的声音不算太大,足够小邹氏听进耳中。

    小邹氏疑惑地看了纪妤一眼。纪妤从来都是藏不住话的性子,若是和许瑾瑜闹了矛盾,早该到她面前来告状了才对......

    纪妤被小邹氏看的心虚不已。为了陈元青和许瑾瑜闹口角,这种事她哪有脸向小邹氏告状,一直憋闷在心里。没想到许瑾瑜竟当着小邹氏的面挑破了这一层,她想不搭理许瑾瑜都不行了......

    这个许瑾瑜,实在是狡猾又可恶!

    纪妤恨恨地咬牙,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笑容:“瑾表姐误会了。因为大嫂的病故,这几日我心情一直不佳,没什么说话的心情。绝没有生你的气。”

    许瑾瑜释然的松口气,展颜笑道:“没生气就好。对了,前些日子我说过要绣了帕子送给你,已经绣好了。”

    说着,从初夏的手中取过一块丝帕送了过来。

    纪妤接过帕子,很随意的瞄了一眼。不过是一块普通的帕子而已......好吧,她这么说确实有点违心了。

    柔软洁白的帕子一角上绣了一朵盛放的芙蓉花,栩栩如生,绣工极佳。细细一看,花蕊处还绣了一个小小的妤字。

    真好看!

    纪妤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心里十分喜欢,口中却不肯夸赞半个字。

    许瑾瑜含笑问道:“妤表妹,这帕子你喜欢吗?”

    纪妤摆出一副勉强的表情:“还算过得去。”

    口不对心!要是不喜欢,攥的这么紧做什么。许瑾瑜也没揭穿她,抿唇笑道:“这个帕子的特别之处,只怕妤表妹还没留意呢!”

    “不就是绣了朵芙蓉花,还有我的闺名嘛,还能有什么特别的。”纪妤嘟哝一声,随手将帕子翻了过来,然后......不敢置信地惊呼一声。

    这帕子的另一面,绣着的竟是一朵芙蓉花苞,在碧绿的荷叶映衬下亭亭玉立。

    竟然是被誉为刺绣中绝顶珍品极为罕见的双面绣!

    这样一幅精美的双面绣,若是放在市面上,至少也值百两银子!作为回礼,何止是不失礼,简直是厚礼回赠了!

    纪妧和小邹氏也被吸引了过来,细细看了片刻,惊叹不绝。小邹氏忍不住赞道:“听闻双面绣的技艺已经快失传了,没想到瑾娘竟会双面绣。”

    邹氏心中暗暗自得,口中故作淡然:“瑾娘自小就对女红感兴趣,拜擅长苏绣的李绣娘为师。李娘子见她还算有天分,便将双面绣传了给她。其实,我们这样的人家,又不靠这样的技艺谋生,不过是闲来无事绣些物件打发时间罢了。”

    ......听听这语气,多骄傲多自豪,哪有半点低调!

    纪妧看着那方帕子,也是一阵心动。

    若是有这么一方丝帕,今后在闺中姐妹们面前也会格外的有面子。不过,她和许瑾瑜不是正经的姻亲,以她的性子,自然不会贸然张口......

    “妧表姐,我为你也绣了一方帕子,不知你是否喜欢?”一方帕子忽的出现在纪妧眼前。同样是精巧绝伦的双面绣,一面绣着梅花绽放风姿楚楚,另一面则绣了一树寒梅在风中摇曳。构图精妙,绣工卓绝。

    纪妧颇有些惊喜地接过帕子,抬眸看向许瑾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梅花?”

    许瑾瑜微微一笑:“只要有心,这点小事总是不难打听的。”

    纪妧明知道许瑾瑜是有意示好,却依然无法拒绝这份善意,笑着道了谢。

    许瑾瑜从初夏的手中取过了最后一方帕子,递给了小邹氏。这方帕子两面绣的是明媚娇艳的海棠,花色形状俱不相同,让人不得不惊叹许瑾瑜的心灵手巧。

    小邹氏一看之下,也颇为喜欢,正要说什么,就听许瑾瑜说道:“说出来姨母可别见怪。这方帕子本是我绣了送给表嫂的,如今表嫂病逝,这帕子是用不着了。我想着送给姨母,日后姨母见了这帕子,也能常想起表嫂。”

    小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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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坑人

    小邹氏最不愿提及的人,非顾氏莫属。

    许瑾瑜口口声声都是顾氏,将原本打算送给顾氏的帕子送给了她,让她睹物思人......小邹氏被戳中了痛处,还不能表露出来,别提多憋闷懊恼了。

    许瑾瑜一脸的忐忑:“姨母,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呢!”

    ......她脸色好看才有鬼了!

    小邹氏暗暗咬牙切齿,脸上却硬生生地挤出笑容来:“你这么惦记顾氏,可见心地良善。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刚才没说话,是因为想起了顾氏,心里觉得不好受。”

    许瑾瑜释然地松口气:“姨母不生我的气就好。这方帕子姨母可一定要日日带在身边,这样一定能常常想起表嫂呢!”

    小邹氏笑的僵硬:“这是当然。”

    看着小邹氏强忍怒意有苦难言的样子,许瑾瑜的心情大好。

    ......

    很快,绣衣阁的人便来了。

    绣衣阁的东家姓叶,是当今皇后娘娘的远房族亲。背靠着叶皇后这棵大树,绣衣阁在短短数年间挤垮吞并了数家绣庄,一跃成了京城最有名气规模最大的绣庄。

    绣衣阁里有一个大掌柜和四个副掌柜。大掌柜姓董,大多待在绣衣阁里,今日登门的是王掌柜。

    王掌柜约有三十多岁,生的白白胖胖一团和气。绣衣阁是京城最出门的绣庄,王掌柜也常和勋贵府邸的女眷们打交道。见了小邹氏,王掌柜殷勤地请安问好。

    小邹氏笑道:“今日打发人叫你到侯府来,是想为府里的小姐少爷做些新衣。你带了什么衣料来,不妨先让他们几个看看。”

    王掌柜笑着应了,扭头使了个眼色,几个伶俐的伙计将几十匹衣料一一摆开

    。绫罗绸缎颜色各异鲜亮华美,让人眼花缭乱。

    纪妤立刻凑过去,兴致勃勃的挑拣了起来。

    纪妧笑着招呼许瑾瑜:“瑾表妹,你也别站着发呆,一起过来看看。”那块双面绣的帕子起了不小的作用,素来冷淡矜持的纪妧难得的亲切温和。

    许瑾瑜笑着应了一声,和纪妧一起走了过去,低头看起了衣料。

    王掌柜热情的介绍起了各式衣料。许瑾瑜听的心不在焉,时不时地抬头看王掌柜一眼。

    前世的记忆纷至沓来。

    当年她毅然自毁容颜更名改姓,凭借着高妙无双的女红刺绣进绣衣阁做了绣娘。收留她的,正是这个王掌柜。

    董大掌柜见她绣工卓绝,将她当成了摇钱树,逼着她没日没夜的做绣活。别的绣娘嫉妒她绣艺出众,时常排挤她。她不愿与人纷争惹人瞩目,一一忍了下来。绣衣阁里,唯一待她和善的,就是王掌柜了。

    那个时候的她,毁了半张脸,整日不说话,只知埋头刺绣。在别人眼里和怪人无异。王掌柜是动了恻隐之心,所以肯照顾她一二。

    没有王掌柜的照应,或许,她根本熬不到顺利进宫的那一天。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前世没这个机会,今生既然遇上了,总该找个机会报答当年的恩情......

    许瑾瑜的频频注目,显然引起了王掌柜的误会。

    “许二小姐真是好眼光。”王掌柜一张胖脸笑成了一朵花,嘴皮子别提多麻溜了:“这块衣料是京城今年最流行的蜀锦,光滑柔软,印染的花纹繁复艳丽。制成衣裙十分好看,无需再绣任何图案。许二小姐生的花容月貌,穿上蜀锦肯定艳冠群芳......”

    没等许瑾瑜有反应,纪妤便抢着张口道:“这块蜀锦确实好看,我要了。”

    王掌柜不假思索的堆起笑脸:“三小姐好眼光!蜀锦色泽鲜艳夺目,最能衬出三小姐的美丽耀目。”

    ......还是和她记忆中的一样八面玲珑反应敏捷。

    许瑾瑜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笑意,也不和纪妤争抢,转而看起了另一块衣料。

    王掌柜顺着许瑾瑜的目光看过去,笑着夸赞:“这是从江南来的丝缎,颜色淡雅飘逸,穿在身上最是柔顺舒服,许二小姐若是喜欢......”

    纪妤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块丝缎我要了!”

    王掌柜:“......”

    要是再看不出纪妤是成心针对许瑾瑜,小邹氏也白活这么多年了,警告地瞪了纪妤一眼。

    纪妤还在记恨之前许瑾瑜让她难堪的事,现在有机会报仇,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只当没看到小邹氏的暗示,依然故我。

    王掌柜:“许二小姐,这是上好的丝绸......”

    纪妤:“我要了!”

    王掌柜:“许二小姐,这绫罗是从金陵来的......”

    纪妤:“我要了!”

    ......

    邹氏笑不出来了,许徵更是皱起了俊眉,神色不愉。小邹氏满心的恼火,就连纪妧也微微蹙眉。

    许瑾瑜反而半点都没着恼,慢悠悠的将所有的衣料都看了一遍。等看到最后一块的时候,不等纪妤张口,便主动说道:“这块衣料妤表妹也要了。”

    纪妤:“......”

    王掌柜:“......”

    许瑾瑜冲王掌柜展颜一笑:“今日真是要恭喜王掌柜了,带了这么多衣料来,每一块都合妤表妹的心意呢!”

    王掌柜虽然晕乎乎的没搞清是怎么回事。出于生意人的本能,反射性地弯腰笑道:“多谢三小姐了。”

    .....为什么她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纪妤看着许瑾瑜笑吟吟的俏脸,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不对劲来。

    这么多衣料做成新衣,她一天换一身也穿不完!而且,绣衣阁是出了名的价格高昂。这么多新衣得花多少银子?!小邹氏不臭骂她一顿才是怪事......

    可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堂堂威宁侯府三小姐,总不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吧!

    纪妤硬着头皮道:“让绣娘们赶在半个月之内做好送到府里来,要是耽搁了,别怪我翻脸不客气。”

    王掌柜本就不算大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忙招呼一旁的绣娘为纪妤量尺寸。纪妤不敢看小邹氏快喷火的眼睛,眼观鼻鼻观心,别提多老实了。

    这个不省心的蠢丫头!被许瑾瑜戏耍的团团转还不自知!

    小邹氏恨的牙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便责骂纪妤。还得挤出歉然的笑容安抚许瑾瑜和纪妧:“妤儿这丫头又淘气了,你们两个做姐姐的别和她计较。等过了今日,再让王掌柜带些好衣料给你们挑。”

    许瑾瑜半点都不介意,一脸的善解人意:“妤表妹生的标致水灵,喜欢新衣也是难免的。姨母可千万别怪她。妧表姐肯定也不会介意的。”

    纪妧乐得配合:“是啊,我上次做的新衣还没穿完,这一次不做新衣也无妨,都让给三妹好了。”

    ......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分明是用话在臊她们母女两个!

    小邹氏脸上火辣辣的。

    量完了尺寸之后,王掌柜领着伙计们先退下了。

    紧接着,许瑾瑜等人也一一告了退。

    待众人都走了,小邹氏的脸刷地沉了下来,恨恨地瞪着纪妤,张口便骂:“你就没长脑子吗?许瑾瑜看一块衣料,你就要一块。以后是不是要把她看中的所有东西都抢过来?真不知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蠢笨的东西!”

    怎么能都怪她!

    如果不是许瑾瑜先抢了她在意的东西,她又怎么会去抢许瑾瑜相中的衣料?再说了,她也没想到许瑾瑜会这么狡猾,故意坑她......

    纪妤被骂的泪水汪汪,心里颇为委屈,却不敢辩解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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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结交

    出了汀兰院,纪妧忽的笑道:“瑾表妹来了几日,还没去过沉香阁呢!若是有空,不妨随我去小坐片刻!”

    许瑾瑜欣然应下了:“早就听闻妧表姐的沉香阁布置的十分雅致,今日终于有机会亲眼一见了。”

    能让纪妧主动张口邀约,那方双面绣的帕子功不可没。更重要的是,她刚才戏耍纪妤的举动,赢得了纪妧的欢心。

    邹氏和许徵回了引嫣阁,许瑾瑜则随纪妧去了沉香阁。

    沉香阁在浅云居的左后侧,要去沉香阁,浅云居是必经之处。

    走到浅云居外,纪妧不自觉地慢下了脚步,顾氏的音容笑貌悄然浮上心头,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

    “表嫂走的太突然了。每次走到这儿,总觉得她还在,想进去陪她说说话。”许瑾瑜的轻叹声传入耳中,说到了纪妧的心坎里。

    纪妧苦涩的笑了一笑:“你认识大嫂还不到半个月,我和大嫂可是朝夕相处了八年。她这么一走,我心里空落落的。”

    纪妧自幼没了亲娘,和继母小邹氏感情冷淡,宽厚温柔的长嫂顾氏照顾她长大成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顾氏的病逝,最伤心的不是丈夫和娘家人,而是纪妧。

    如果纪妧知道了顾氏缠绵病榻的病因,会是什么反应?纪妧会向着疼爱自己的嫂子,还是自己的嫡亲兄长?

    这个念头在许瑾瑜的心中飞快地闪过,面上自是一丝不露,顺着纪妧的话音安慰道:“表嫂病了这么久,身子早就熬干了元气,走了也是解脱。活着的人更该好好活着,好好保重自己,才能让死者安心的长眠地下。”

    纪妧嗯了一声,笑着看了许瑾瑜一眼:“我之前一直觉得你温柔沉默不善言辞,直到今日才领教了你的伶牙俐齿。”

    纪妧话中有话意味深长,显然是别有所指。

    许瑾瑜是小邹氏嫡亲的姨侄女,随着母亲兄长来投奔小邹氏。巴结讨好小邹氏母女才是正理,偏偏许瑾瑜今日当着小邹氏的面戏耍纪妤......实在让人想不通。

    许瑾瑜笑容不减,随口说道:“人与人相处,最重要的是投缘。血缘亲近的,未必性情相投。”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委婉的表明了和纪妤不是一路人,不着痕迹的捧了纪妧,却绝不会让人觉得是逢迎拍马生出反感。

    纪妧眼里有了一丝笑意和欣赏。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哪像纪妤那个蠢货!除了威宁侯府的三小姐身份和那张勉强能见人的脸蛋之外,几乎一无是处。如果不是因为有一层牵扯不断的血缘关系,她才懒得搭理纪妤。

    比起纪妤,许瑾瑜强太多了。美丽聪慧又不张扬,让人不得不喜欢。只可惜,许瑾瑜到底是小邹氏的娘家侄女,不然,两人倒是可以做一对闺中姐妹......

    纪妧在想什么,许瑾瑜也能猜到一些。

    碍着身份,纪妧不可能和她太过亲近。事实上,她也没有和纪妧成为闺中密友的打算。不过,示好结交却没什么妨碍。或许,将来有一天对付小邹氏的时候,纪妧会是一大助力......

    两人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一路有说有笑颇为相投。

    很快就到了沉香阁。

    纪妧领着许瑾瑜在沉香阁里转悠了一圈。

    沉香阁不算大,却收拾得清新雅致。院子里种了几株梅花,开花的时节早就过了,也不知这几株梅花是什么品种,竟在初春时节开放。

    一阵微风吹过,树枝轻轻摇曳,洁白的梅花瓣掉落了一些,在风中打着转飘落。树下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拎着精致的竹篮在捡拾花瓣。

    纪妧含笑解释:“梅花香气淡雅怡人,凋落的花瓣扫在树下有些可惜。将花瓣捡起洗净,可以做成香包放在屋子里。满屋子的清香。”

    纪二小姐喜欢梅花,侯府里几乎人尽皆知。

    许瑾瑜笑道:“梅花生性高洁,素有花中君子的美誉,妧表姐喜欢梅花,正是相得益彰。”

    马屁人人会拍,可像许瑾瑜这么会说话的,实在少见。

    纪妧展颜一笑:“瑾表妹这般盛赞,我愧不敢当。对了,我身边的丫鬟书琴厨艺极佳,会用梅花做点心。我这就打发她下厨,让你也尝个新鲜。”

    许瑾瑜欣然点头。

    书琴长的颇为清秀,杏眼灵动,唇边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她利落的取了竹篮,从树上摘了些新鲜的梅花瓣去了厨房。

    ......

    不过半个时辰,书琴便捧着一盘点心来了,笑盈盈地说道:“小姐,梅花糕已经做好了。”

    纪妧笑道:“这梅花糕趁热吃滋味最佳,瑾表妹,你先尝一尝。”

    许瑾瑜拈起一块,打量几眼,忍不住赞道:“书琴真是心灵手巧,这梅花糕做的精致小巧,香气扑鼻,看着便有食欲。”

    梅花糕做成了梅花的形状,散发着梅花特有的清冽香气,咬一口,甜甜糯糯的,十分美味。许瑾瑜本就嗜吃甜食,吃了一块,忍不住又吃了一块。

    这样的举动,比所有夸赞的语言更令人愉快。

    纪妧抿唇轻笑,转头吩咐书琴:“以后做梅花糕的时候,送一份到引嫣阁。”

    书琴忙笑着应了,心里不由得暗暗惊讶。小姐素来矜傲冷淡,能入得她眼的少之又少。不知这许二小姐有什么特别之处,在短短时日内就让小姐另眼相看......

    许瑾瑜也不和纪妧客套,爽快地领了这份人情:“多谢妧表姐了。吃了妧表姐的梅花糕,我总得送些回礼表示心意。不如就为妧表姐绣一个香包如何?”

    纪妧笑着打趣:“梅花糕用料简单,我只要动动嘴就行了。一个香包瑾表妹至少也得做上两三日。这么说来,我可是大大占了便宜。”

    说完,两人对视一笑。

    纪妧命人取了琴来,坐在梅花树下拨弄起了琴弦。

    琴音叮咚悦耳,宛如春风拂面。

    许瑾瑜坐在一旁,微微闭眼,仔细聆听。一曲琴声结束,才睁眼赞道:“妧表姐琴艺果然高妙,这一曲春晓吟弹奏的十分悦耳动听,至少也下过七八年的苦功。”

    纪妧抿唇一笑:“一听就知道瑾表妹也是琴艺高手,快些过来抚一曲,让我聆听一番。”

    对名门闺秀们来说,琴棋书画几乎是必修的功课。少女们在一起谈论诗词琴艺是极风雅的事。

    许瑾瑜倒也没推辞,笑着应道:“我少时确实学过几年,不过这几年来极少弹奏,大概手生了。弹的不好,妧表姐可别笑我才是。”

    纪妧含笑起身,许瑾瑜坐到了古琴前,伸出手轻按琴弦,发出叮咚一声脆响。

    纪妧的目光落在许瑾瑜的手上,不由得一声惊叹:“你的手真美。”

    许瑾瑜的手指莹润修长,洁白如玉。纪妧一向自恃极高,可此时看着许瑾瑜的纤纤玉指,也不由得自叹弗如。

    许瑾瑜抿唇轻笑,轻轻拨弄琴弦。

    她自幼随着父亲许翰习琴,琴艺出众。只是后来专心于刺绣,于琴艺一道就疏懒了一些。前世苦熬十年,更是从未碰过琴。这么一算,弹琴几乎是上辈子的事了......

    琴声一开始断断续续不甚顺畅,直到后来才渐渐流畅起来。

    纪妧从漫不经心,慢慢变的神色认真。

    她擅于琴道,自然能听得出许瑾瑜久未碰琴有些生疏。不过,许瑾瑜的琴艺功底显然很深厚,很快就找回了状态。

    春日晴朗,微风轻拂,花香怡人。树下美人抚琴,琴声淙淙。

    好一幅美人抚琴图。

    沉醉于琴音中的两人,没留意到院门处多了一个身影。

    ......

    [bookid==《周小云的幸福生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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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容华似瑾:
容颜尽毁,重病缠身。
三十岁的许瑾瑜躺在阴暗低矮的屋子里等死。
睁开眼,竟在十四稚龄醒来。
身在通往京城威宁侯府的船上,驶向前世的噩梦。
呵......
这一生,她的出现,将是他们的噩梦!
容华似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容华似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容华似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