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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阳光下写字     大明烟火txt下载     大明烟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百九十四章 作吧

    草原之上,广袤无边。这样都能够装上的概率,比天上忽然掉下一根箭矢,将自己射中还小。

    小到忽略不计,几乎不可能发生。

    而且,即便是装上,那白天的时候韩度也放出探马了啊。如果失烈拓跟着自己,几万人的大军不可能瞒过探马的眼睛。

    这里面一定有鬼!

    韩度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心里已经对朱棣的忽然离去有了怀疑。天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忽然将自己抛下,然后没过多久自己就被失烈拓神兵天降一般,给包围的严严实实的。

    要不是山字营火力凶猛,自己现在早就沦为野兽腹中之食了。

    而且自从知道道衍和尚已经跟着朱棣之后,韩度就时时刻刻都在戒备着这两个人。道衍这和尚,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可是这些全都是自己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韩度不可能将燕王如何。即便是有了真凭实据,只要朱棣没有造反,恐怕老朱都会选择和稀泥,将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

    可是,经过此事韩度也察觉到来朱棣的不同寻常。从现在朱棣的种种手段来看,他可不像是历史上记载的那么规规矩矩,他的野心或许根本就不是因为削藩的逼迫才产生出来,或许在此时此刻,他的野心便已经开始萌芽。

    韩度来到大沽口,便立刻命等候在此地的水师准备南下回京。

    人可以坐船走,但是几万匹战马,却没有办法坐船。再说了,大明对最需要战马的,就是这边关之地。若是将战马运回京城,然后又运到边关,这简直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因此,最好的选择,还是将这些战马全都交给朝廷。而在这里,也只能够交给北平朝廷。

    由于韩度现在赶时间,便将战马交接的事情让汤鼎留下来处置,自己则乘船火速回京。

    脱古思帖木儿带着他的太子天保奴登上韩度的旗舰,当然,他并不知道这是韩度的旗舰。

    自从韩度证实了脱古思帖木儿就是北元皇帝之后,韩度就不可能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没想到大明现在竟然都有了如此高大的战船。”脱古思帖木儿叹息的说道,心里有些感到无力。他虽然不懂什么叫工业实力就是国家实力,不过他还是能够从这些战船上面,看到大明的强盛。

    曾经脱古思帖木儿继位的时候,也是想过大元通过他的励精图治,能够再次挥军南下,将中原之地从大明手中给夺回来的。甚至,在这次战败之前,他对此都有着十足的干劲和信心。

    可是在经历惨败,已经看到这些战船之后,脱古思帖木儿对于北元重新入关的希望,彻底破灭。

    他知道,除非这样强盛的大明自己分崩离析,否则大元没有丝毫的机会。

    “你是第一次登船?”韩度见脱古思帖木儿满眼都是对战船的惊叹,有些疑惑的问道。

    脱古思帖木儿点点头,说道:“是的。朕虽然从小就听父皇和众臣说起过大船

    是如何的高大,如何的宽敞,可是真正上船这还是第一次。”

    韩度摇摇头,看向脱古思帖木儿的眼神充满了同情,“那你可要做好准备,第一次坐船的滋味可不好受。”

    嗯?还没有等脱古思帖木儿反应过来,韩度便转身离开,去安排启程的事情了。

    数日之后,韩度顺利的回到京城。

    而船一靠岸,脱古思帖木儿和天保奴就迫不及待地下船。脚下不受控制的摇摆几下,一屁股摔在地上。可即便是如此狼狈的摔在地上,两人也觉得这比坐船要好的多,可见这些日子两人被晕船给折磨的不轻。

    韩度刚刚来到金川门外,还没有进城就看见朱标骑着快马,当先冲了出来,直奔自己而来。

    “吁~”朱标在韩度面前勒住马。

    韩度见到朱标,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咧嘴笑道:“臣拜见太子殿下。”

    朱标翻身下马,随手将缰绳丢给紧跟而来的护卫。

    张开双手上前将韩度保住,紧紧的搂在一起,“韩度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些日子你可是让孤担心死了。”

    “臣有罪,让殿下忧心了。”韩度笑着朝朱标欠了欠身。

    朱标放开韩度,用力的拍了几下他的手臂。

    忽然看到韩度身后一人,此人竟然穿着北元龙袍?朱标顿时有些惊讶,又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这......这是?”

    以朱标的城府嘴皮子都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指着元帝的手指都在不停的颤抖。

    “北元皇帝,脱古思帖木儿。”韩度神色淡淡的说道。

    朱标猛烈的吞咽了几下唾沫,瞪大眼睛看着重新打量着韩度,问道:“你抓住他了?你是怎么抓住他的?你可知道,父皇在得知舅舅大破北元王庭,但是却让他跑了之后,连父皇都不止一次的感到惋惜,甚是遗憾。没有想到,父皇的这个遗憾,最后竟然会被你给弥补起来。”

    见朱标好奇,韩度也没有隐瞒,便将如何碰到脱古思帖木儿,又如何将他给抓住的事情细说了一遍。

    朱标听到堂堂北元皇帝,竟然沦落到差点被部下所杀的时候,都忍不住长叹一声。

    随后却转头看向韩度,深有感触的笑着说道:“茫茫大草原,你竟然能够如此巧合的碰他,孤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这运气之好,简直是闻所未闻。”

    忽然朱标想到了什么,顿时兴奋起来,连忙抓住韩度的手臂,就想要将他拖走。“快快快,你立下如此大功,父皇一定非常高兴。正好你可以趁此机会请求父皇,将舅舅给放了。”

    “嗯?殿下的意思是,蓝玉被皇上下狱了?”韩度顿时反应过来,蓝玉一定是因为纵兵破关的事情被老朱给知道了。

    可是即便是蓝玉纵兵破关,那也罪不至死吧?要知道蓝玉刚刚破灭了北元,这可是灭国的大功。即便是因为攻破喜峰关有罪,那难道就不可以功过相抵吗?

    韩度眉头一皱,觉得老朱是不是太过小气了一点?这完

    全不像是老朱以往的风格啊!

    “舅舅的事情,你知道了?”见韩度神色当中没有诧异,朱标便想到韩度肯定是已经听说了蓝玉的事情。

    “有所耳闻。”韩度点点头。

    朱标正想继续和韩度说话,却忽然停下,回头看了脱古思帖木儿一眼,将韩度给拉到前面,远离脱古思帖木儿。

    “舅舅被父皇下狱之后,孤这些日子把能想的办法都想遍了,可是也不能让父皇消气。现在只能够看你的了,舅舅可是你的义兄,你不会舍不得自己的功劳,坐视不管吧?”

    韩度见朱标拿话将自己的军,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什么话都没说。功劳?自从被封侯之后,功劳什么时候被韩度放在眼里过?

    即便是想要功劳,那也要等你登基之后才有意义。因为那个时候的功劳,可以让自己更上一层,封公爵。

    现在的功劳,只能够从老朱手里换点钱财。

    可是我韩度,现在是缺钱的人吗?

    韩度有些疑惑的看了朱标一眼,问道:“皇上这次真的如此雷霆震怒?虽然蓝玉纵兵破关的确是目无法纪了一点,但是他这次可是立下灭国之功,难道以如此功劳都还不能够让皇上消气,功过相抵吗?”

    朱标闻言苦笑,摇着头叹息道:“若是仅仅纵兵破关,父皇怎么也不可能将舅舅下狱。”

    说到这里,朱标停住,回头看了远处的脱古思帖木儿一眼,附耳向韩度说道:“与元妃有私,致使元妃羞愧自杀。并且有御史状告舅舅蓄养庄奴、义子,横行霸道强占民田。数罪并罚,即便是舅舅功劳再大,父皇也不得不将他下狱。”

    与元妃有私?

    韩度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蓝玉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

    什么与元妃有私?这只不过是好听的说法,直白一点就是蓝玉霸王硬上弓,对元妃来硬的。甚至,还因此导致元妃自尽。

    至于什么蓄养庄奴、义子,横行霸道强占民田这些,自然也是大罪。可是在往常的时候,单独将这些罪状拿出来,并不能将蓝玉如何,了不起就是被老朱给责罚一番,削去一些食邑,敲打一番罢了。

    因此,这件事里面最重要的就是,一与元妃有私,致使元妃羞愧自尽;二纵兵破喜峰关,几乎形同反叛......

    韩度想到这两个,顿时感觉头痛无比,要爆炸一般。

    朱标却对韩度抱有希望,还拉着韩度的手,想要他去父皇面前为蓝玉求情。

    “赶紧的吧,现在也只有你能够为舅舅求情了。”

    韩度反手用力,将朱标的给拉着,苦涩着一张脸,叹道:“我去就有用吗?”

    朱标一愣,不明白韩度是什么意思。

    韩度只好示意朱标看看远处的脱古思帖木儿,“若是我没有将他带回来倒是好了,我去求情说不定皇上还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蓝玉给放了。可是现在......”

    蓝玉啊,你怎么这么能作呢!

九百九十五章 困局

    韩度都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说自己弄巧成拙,不该将脱古思帖木儿带回来?

    朱标顿时醒悟过来,韩度在顾虑什么。

    回过神来之后,朱标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蓝玉对元妃霸王硬上弓,致使元妃自尽。这元妃,可不就是脱古思帖木儿的妃子吗?寻常百姓尚且都是辱妻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他还是皇帝?

    而脱古思帖木儿这个皇帝现在虽然是大明的阶下囚,但是也绝不可能就意味着大明可以对他随意凌辱。不管是老朱出于战胜者的考虑,还是要借此或分裂、或拉拢草原各部,脱古思帖木儿都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这样的脱古思帖木儿,别说是受到侮辱了,甚至老朱还不得让人小心的伺候着他,满足他合理的要求。’

    想想看,若是脱古思帖木儿知道了他的妃子被蓝玉凌辱致死,他向老朱开口,要蓝玉偿命!

    这个要求合不合理?合理,简直太合理了。

    天皇贵胄不可辱,这是世俗的共识!要不然,要是连天皇贵胄都可以随便凌辱,那岂不是更进一步就有人胆敢造反?

    这是老朱最不能容忍,也是最不可容忍的事情。

    因此,若是脱古思帖木儿提出严惩蓝玉,甚至要他遗命相抵,老朱恐怕不仅不会反对,甚至还不得不支持。

    因为,这是在维护皇权的威严!

    脱古思帖木儿虽然已经是大明的阶下囚,但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是北元的皇帝。

    现在脱古思帖木儿还不知道他的妃子已经自尽的事,一旦他知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韩度一想到脱古思帖木儿知道之后,会闹出什么样的风波,顿时头都大了。回头朝着脱古思帖木儿看了一眼,早知道带这家伙回来有如此大的麻烦,那还不如就在草原上把他给埋了呢。

    朱标见韩度脸色极为难看的回头看向脱古思帖木儿,便顿时有几分醒悟,猜到韩度想要干什么。沉吟一番,定定的看着韩度不说话。

    说真的,朱标也没有想过韩度会把这北元皇帝给带回来。虽然这对大明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但是对蓝玉来说可就是噩耗临门了。原本还有一线生机的,现在连这点希望都给堵死。

    或许,只有脱古思帖木儿死了,对蓝玉来说才是好事。

    就韩度想着如何才能够把脱古思帖木儿神不知鬼不觉弄死的时候,一队仪鸾司亲卫骑着快马赶到,为首一人正是毛骧。

    毛骧来到韩度面前,翻身下马,直接朝朱标跪拜:“臣拜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朱标微微抬手,算是免去了毛骧的行礼。

    毛骧笑了笑站起来,朝韩度点点头,“见过侯爷。”

    韩度见毛骧自从来了之后,除了看向朱标和自己之外,还三番五次的将目光落到脱古思帖木儿身上。

    韩度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迟疑着问道:“毛将军客气,不知道将军此来是为了?”

    “

    哦......”毛骧好似才回过身来,拱手朝奉天殿位置拜了拜,正声说道:“奉皇上口谕,请北元皇帝脱古思帖木儿入宫觐见。”

    说罢,毛骧俯身在韩度面前,谄媚的笑着说道:“侯爷真是好本事,第一次北征就俘获了北元皇帝,如此居功甚伟,真是让在下艳羡。不知道哪位是北元皇帝,还请侯爷告知?”

    果然是冲着脱古思帖木儿来的。

    韩度听完毛骧的话,眼睛不由得眯成一条细缝,幽深的看了毛骧一眼。

    毛骧却对韩度的眼神丝毫不惧,毫不退让的和韩度对视。片刻过后,毛骧眼珠子一转,朝着脱古思帖木儿看了一眼。

    脱古思帖木儿的衣着本就异于明人,毛骧一来就已经发现了脱古思帖木儿,之所以问韩度,不过是想要韩度主动将人给交出来罢了。

    可是韩度却一直都没有想要交人的迹象,那毛骧就不客气了。直接眼神示意韩度,即便是你不说,我也知道谁是北元皇帝,这人你不交也得交。

    韩度面对咄咄逼人的毛骧,也不可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抗旨。便指着脱古思帖木儿,说道:“这位便是北元皇帝。”

    毛骧见韩度退让,抱拳朝韩度行了一礼,哈哈大笑着说道:“多谢侯爷。”

    说完,便径直走到脱古思帖木儿面前,躬身做了一个手势,“皇上在奉天殿等着觐见,请吧!”

    脱古思帖木儿听到即将见到大明皇帝,不知道忽然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勇气充斥全身。原本对于自身的担忧,对未来命运的恐惧,全都消散的干干净净。现在他只有对朱元璋的好奇,只有对即将到来的双皇见面好奇。

    轻轻的撇了毛骧一眼,脱古思帖木儿淡淡的吩咐道:“前面带路。”

    毛骧面对脱古思帖木儿带着命令口吻的话,并没有丝毫的不适和反感,连忙低下头回应了一下,带着脱古思帖木儿离开这里。

    韩度见脱古思帖木儿离开,望着离去的背影,说了一句,“我也去求见皇上。”

    朱标闻言神色大变,连忙伸手将韩度给拦住。哭丧着脸说道:“算是孤求你了,你就不要再去添乱了,好不好?”

    “我这......什么叫添乱?不是你想要我去向皇上求情的吗?”韩度不满的瞪了朱标一眼。

    朱标哭笑不得的看着韩度,说道:“那是之前,孤不知道你把北元皇帝给带回来了。现在......唉,你还是别去了,免得弄巧成拙。舅舅的事情,孤再想想办法吧。”

    说是想想办法,可是蓝玉的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朱标又能够有什么办法?原本他来找韩度,就是因为他实在是找不到办法了,才不得不为之的。

    现在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想要蓝玉脱罪更是难上加难,哪里还有什么办法?

    除非,他这个太子之位不要了。

    一边是蓝玉的性命,一边是太子之位,朱标实在是难以抉择。

    韩度见他左右为难,也有点猜

    到朱标想要做什么。没有给朱标建议,韩度只是笑着和他说道:“放心吧,事情不会变得更糟的。”

    朱标以为韩度只是拿话宽慰他,抬头朝韩度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这次可不仅是带回来了脱古思帖木儿。”韩度直起腰来,背脊挺立的笔直,信心十足的说道。

    “还有什么?”朱标听了之后都不免一惊,一个脱古思帖木儿就是天大的麻烦,若是韩度还带了什么回来,蓝玉就根本不用活了。

    “传国玉玺!”

    “真......真的吗?”朱标嘴皮子都在哆嗦,下意识的问了韩度一句。

    随后又觉得他自己的问话有问题,连忙又补充说道:“孤的意思是说,这玉玺是真的传国玉玺吗?”

    自古以来,传国玉玺不断的消失重新,消失又重新,反反复复。这其中真真假假混杂一团,不亲眼所见,不可能分辨得清楚究竟是真的传国玉玺,还是假的。

    “脱古思帖木儿说是真的,我看过和记载的史实都相符,应该不是假的。”对于传国玉玺的真假,韩度也没有办法做出保证。

    只能够说,一来脱古思帖木儿没有必要用一个假的传国玉玺来骗大明,二来以韩度对传国玉玺的了解,也看不出这东西是假货的迹象。

    从这两点来看,韩度手里的传国玉玺起码有九成的把握是真的。

    听到韩度手里的传国玉玺是真的,朱标都不免有些意动,想要一窥究竟。毕竟这传国玉玺自从秦始皇开始,便带着种种神秘色彩,甚至现在很大程度上,世人都将传国玉玺看作是天命所归,天下正统的标志。

    大明虽然已经立国二十年,但就是因为没有传国玉玺,一直都不能收天下人心。从巴蜀之地和云南等地时常爆发的叛乱,就可见一般。如果大明有传国玉玺,被视为天下正统,那这些叛乱或许就不会发生。

    知子莫若父,反过来也差不多。朱标从小在老朱身边长大,后来又监国辅政,对于老朱的心思他了解的不少。

    父皇对传国玉玺有多么朝思夜想,朱标是一清二楚的。若是韩度真的把传国玉玺给找回来了,以此功劳去求父皇,还真有可能让蓝玉脱罪。

    见朱标满脸高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韩度笑意盈盈的说道:“怎么?不信吗?殿下若是以为这是假的,那倒是可以先给你看看,鉴别一番。”

    朱标闻言,顿时神色大变,连忙按住韩度的手,哭笑不得的说道:“别,我对这东西没有什么研究。既然你有把握是真的,那就给父皇献上去吧。”

    末了,忍不住补充一句,“你没有将这东西给其他人看过吧?”

    “没有。”韩度淡定的摇头,解释道:“虽然有不少人看见我将这东西取出来,但是他们更不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我也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包括汤鼎,殿下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朱标如释重负,不断的点头。

九百九十六章 双皇见面

    平复一下心情之后,朱标忍不住朝韩度叮嘱道:“这东西在你献给父皇之前,谁也不能告诉,更加不能看,包括孤在内。”

    “有这么严重?”韩度神色疑惑,甚至觉得朱标有些小题大做。

    和韩度满脸的轻松相反,朱标却脸色严肃的朝韩度郑重点头,“走吧,孤陪你一起进宫。”

    朱标还是觉得,光靠他说话,或许并不能引起韩度的重视。既然如此,那他就守着韩度入宫便好了。

    韩度点头赞同,笑了笑说道:“既然这东西这么重要,那蓝玉的事情多半有着落了吧?”

    听到韩度问自己,朱标没有点头,只是拿不定注意的叹息一声:“但愿如此吧。”

    ......

    在一个多时辰以前,韩度刚刚从战船上下来,还没有走出水寨,就有人快马加鞭的跑向皇宫通风报信。

    老朱正在一如既往的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朱批在老朱手上时而静若处子,时而动若游龙。

    这些日子,老朱先是因为蓝玉破灭北元皇庭而惊喜莫名,随后又因为蓝玉的种种僭越之事而愤怒不已。

    短短时日,老朱就经历了从极喜到极怒,受到的刺激简直是比他这一辈子的经历都猛烈。

    正当老朱在埋头批阅奏折的时候,毛骧径直走上前来,跪拜下去。

    “何事?”老朱头都没抬,只是撇了毛骧一眼,语气淡淡的问道。

    毛骧连忙直起身来,满面笑容的朝老朱拜道:“皇上,大喜啊。臣得到消息,镇海侯俘获了北元皇帝。现在已经下船,朝着京城而来。”

    啪的一声,朱批从老朱手上落下,在御案上滚动几下,将奏折染红了一大片。

    现在老朱根本就没有空闲去管奏折被朱批污染,猛然抬头盯着毛骧,失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臣万万不敢妄言,镇海侯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入宫求见了。”毛骧脸上的喜色简直是比他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还要兴奋。好似这北元皇帝,是被他给抓住的一般。

    老朱顿时高兴的豁然起身,背着手在丹陛上来回走动。

    忽然顿住脚步,仰天长笑:“哈哈哈,好,韩度做的好,没有辜负朕对他的厚望。”

    “恭喜皇爷,贺喜皇爷,皇爷洪福齐天,天下无人可及。”老太监也是连忙站出来,躬身朝老朱道贺。

    老朱脸上微微颔首,轻描淡写的就将老太监的恭贺照单全收了。若是以往,或许老朱还会谦虚几分,可是现在听到北元皇帝被韩度一举成擒,老朱放肆一回又能如何?

    “北元皇帝......脱古思帖木儿......朕真是想你啊,日思夜想!”老朱双眼没有焦距的看向空中,口中喃喃自语。

    甚至老朱都出行手足无措的样子,一会儿坐在龙椅上抬头挺胸正襟危坐,一会儿又跑到丹陛上挺立的笔直站着,还询问老太监,那种情况下的他有足够威严?

    老太监心里苦笑着,神

    色僵硬,既不敢说坐着有威严,也不敢赞同站着。一时之间,他竟然不敢开口回答皇爷的问话。

    好在老朱也只是下意识的问了老太监一句,并没有一定要他给个选择。因此,即便是老太监没有回答,老朱也并不在意。

    片刻之后,老朱回过神来,连忙朝毛骧下旨:“快,即刻让脱古思帖木儿前来觐见,朕想要好好看看这位,朕的对手。”

    “遵旨!”毛骧连忙笑着一拜,心花怒放的退了出去。

    毛骧是老朱夹带里的人物,老朱高兴,他自然也要跟着高兴。更何况,老朱让他前去将脱古思帖木儿带来,自然也有想让他沾沾功劳的意思。

    随着毛骧退出去,老朱脸上的兴奋劲头也慢慢的平复下来。

    冷静下来的老朱,不仅脸上的喜色消退的一干二净,甚至还浮现出淡淡的为难之色。

    “镇海侯俘获了北元皇帝,算是为永昌侯尽了全功,这是天大的喜色,皇爷为何忧愁?”老太监十分不解的问道。

    老朱神色淡淡的瞪了老太监一眼,并没有责怪他,只是叹息着说道:“抓住北元皇帝,彻底破灭北元当然是大喜事。可是你不会忘了,蓝玉为什么会被朕关进大牢吧?”

    老太监闻言一愣,顿时明白过来,神色谄谄的闭上嘴,再也不敢多话。

    老朱也没有心思理会老太监,他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够将此事揭过去。他虽然下旨,将蓝玉下狱,但不管怎么说,蓝玉这次破灭元廷,功劳实在太大。老朱也没有想过要将蓝玉治罪,将他下狱不过是对他的一个警告。

    甚至老朱连早就为蓝玉准备好的国公之位,都会给他,只是封号会从原本的梁国公,改为凉国公,以示惩戒。

    可惜,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韩度带着北元皇帝回京了。

    北元皇帝一来,这蓝玉致使元妃自尽的事情,就变得十分复杂了。

    老朱微微一声叹息,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才好。只能够先见见脱古思帖木儿,容后再说吧。

    ......

    “宣,北元皇帝,脱古思帖木儿,觐见。”

    宦官尖利嗓音,在奉天殿门口响起,远远的传了下去。

    站在台阶下面的脱古思帖木儿闻言,神色麻木的一步一步走上台阶。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又是因为什么才造成了今日的困境,他只能够在两旁侍卫和身后之人的胁迫下,本能的一台阶一台阶的往上走。

    直到走进殿内,见到一身明黄龙袍,端坐在龙椅上的头发花白的老人。

    脱古思帖木儿脚下没有停留,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甚至走过了位置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站住!”毛骧见脱古思帖木儿如此无礼,连忙疾跑两步站到前面将他拦住。

    脱古思帖木儿见有人拦住他,便也不再坚持上前,就这么站定脚步,背着双手,昂首挺胸的挺立在丹陛面前。

    “大胆,见皇上竟敢不跪。”毛骧见脱

    古思帖木儿一言不发,也没有要向老朱行礼的意思,顿时愤怒的喝道。

    脱古思帖木儿眼神轻蔑的看了毛骧一眼,喝斥道:“狐假虎威,虚张声势,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你这样的货色,若是在朕的麾下,顶多就是一个百夫长。”

    毛骧被脱古思帖木儿一阵奚落,顿时气愤不已,可是他却只能够站在原地咬牙切齿,根本不敢上前,更不敢将脱古思帖木儿如何。

    老朱挥了挥手,轻声吩咐毛骧:“退开吧。”

    “是。”毛骧只能够满心憋屈,十分不甘的推到老朱的左手边站定。

    老朱看着脱古思帖木儿,轻轻的笑出声:“他在你麾下只能是一个百夫长,可是在朕的麾下,他却是独领一军的将军,由此看来,朕比你慧眼识人。”

    双皇刚一见面,无形的交锋便悄无声息的展开。

    脱古思帖木儿讥讽毛骧在他麾下,只能是百夫长,其实就是在借指老朱麾下无人,看不起的意思。

    可是老朱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仅化解了脱古思帖木儿的攻势,甚至还反过来暗指他才能不足不能识人,才会导致今日成了老朱的阶下囚。

    自身被俘是事实,脱古思帖木儿也无法反驳。

    两人初次见面的交锋,脱古思帖木儿拜下阵来。

    毛骧见到脱古思帖木儿被皇上轻易的收拾了,心里十分的解气。整个人挺立的笔直,心里的傲气再次回来,侧头看向一边,不屑看到脱古思帖木儿。

    脱古思帖木儿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看了老朱满头花白的头发一眼,忽然眼珠一动计上心来,说道:“朕听父皇说起过你,但是真的没有想到,你的年纪竟然比朕的父皇还大。”

    脱古思帖木儿这是在拿老朱的年纪说事,人一上了年纪,自然会人老体衰,英武神态褪去,只剩下老态龙钟。

    老朱现在就是这副样子,脱古思帖木儿这是在继续试探老朱。

    指着老朱的鼻子,嘲笑他年老。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同为皇帝的脱古思帖木儿能够干的出来了。

    一旁无论是老太监,还是毛骧,听闻之后都是噤若寒蝉,根本不敢贸然插话。

    老朱一反常态的没有生气,脸上反而时时刻刻都带着笑容。略微沉吟一番,老朱笑着说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朕虽然年老,但是雄心壮志未减年少时分毫。”

    脱古思帖木儿以年纪说是,话里话外都是对老朱的讥讽。甚至是有几分他年富力强,而老朱早已老眼昏花的意思。

    可是老朱却直接点出,年纪大没有关系,只要志气不减当年就一样是雄姿英发。他脱古思帖木儿虽然年轻,但是志气却是不如自己。

    脱古思帖木儿听闻之后顿时陷入沉默,甚至开始反省自己。自从他继位以来,虽然时时刻刻都把整军备战、铁蹄南下挂在嘴边,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在实际行动过。这么多年,都是明军一次有一次的北伐,而他麾下的北元铁骑,却没有一次南下攻入大明。

九百九十七章 求情

    以往在北元皇庭的时候,脱古思帖木儿还可以自欺欺人的以为和大明不分上下,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北元的确是不如大明。

    “朕在本该奋力拼搏的年纪,却享受安逸;而你在本该安享天年的时候,却矢志不渝。从这一点上来说,朕的确是不如你!”

    “哈哈哈......”一声狂笑冲丹陛上传来,老朱笑的极为放肆,他有太久没有如此畅快的笑过了。

    上一次如此高兴,还是徐达攻破大都,彻底将夺得大明天下的时候。

    若是寻常人恭维老朱,他或许只会一笑而过,并不会放在心上。可是现在面对的是脱古思帖木儿,这可是他视为心腹之患的北元皇帝。脱古思帖木儿以北元皇帝的身份,略带讨好的拍马屁,老朱当然十分受用。

    北元,已经成了老朱的一个心病。

    蓝玉将北元朝廷一举破灭,老朱高兴的直呼蓝玉是他的卫青、霍去病。可是脱古思帖木儿的逃走,也不免让老朱深引为憾,有未能尽全功之感。

    现在韩度为老朱弥补上了这个遗憾,此次北伐算是功德圆满。

    脱古思帖木儿自认矮了朱元璋一头之后,老朱倒是兴致勃勃的想要和脱古思帖木儿交谈,不过脱古思帖木儿却神情低落,没有想要和老朱相谈的意思。

    和老朱之间的谈话,仅仅限于老朱提问,而脱古思帖木儿敷衍着回答罢了。

    老朱察觉之后,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不过想着以后有的是机会和脱古思帖木儿详谈,也就不在强行留他。

    “你一路风尘,肯定是受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脱古思帖木儿神色顿时一松,长叹一声,躬身低头回道:“多谢......多谢皇上。”

    听到脱古思帖木儿对自己称呼的改变,更是让老朱志得意满,征服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试想从古至今,有几位皇帝有过这样的际遇。能擒获一代帝王于御前,并且心甘情愿的对自己俯首称臣。

    而且,虽然北元输了整个中原的,但即便是现在的实力也并不比大明弱小。脱古思帖木儿俯首称臣的意义,更是非同一般的重大。

    如此功绩对于老朱来说也是平生仅有,即便是放在历史上,也能够给他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

    “敢问皇上,朕......我的妃子和孩子在哪里?我想要和他们一起,不知道皇上是否恩准。”

    这......老朱顿时被脱古思帖木儿的话给问住。

    要是没有蓝玉捅出来的篓子,那老朱自然毫不犹豫的就让他去和妻儿老小见面。可是现在......

    老朱沉吟一番之后,还是点头说道:“准!”

    随后便看了毛骧一眼,示意他带脱古思帖木儿过去。同时也不免有嘱咐他,严密监视脱古思帖木儿一家的意思。

    毛骧带着脱古思帖木儿走出殿门。

    脱古思帖木儿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朕的妃子和孩子们都好吗?”

    毛骧转身,笑着

    回答:“好,都好。皇上专门用一座王府安顿着,请放心吧。”

    脱古思帖木儿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没有再说些什么,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想法。

    随着脱古思帖木儿离开,老朱坐在龙椅上脸上的喜色反而消退下去。一想到蓝玉做的事情,他就感到十分的头大。原本他准备给蓝玉一个教训,然后便在朱标的求情下,顺台阶饶了蓝玉的。

    可是现在,因为脱古思帖木儿的到来,显然蓝玉逼元妃自尽的事情,是不可能善了的了。一想到脱古思帖木儿得知妃子被蓝玉给侮辱自尽的事情,老朱都深感头痛,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妥善处置。

    正在老朱神色纠结的时候,朱标从殿门外走了进来。

    以上前,就满怀欣喜的朝老朱说道:“父皇,韩度找到传国玉玺了。”

    “真的?”今日好消息太多了,老朱都对好消息有了免疫力。听闻韩度找到传国玉玺的事情,老朱脸上的神色虽然也是高兴,但是还没有到了欣喜若狂的地步。

    “儿臣,儿臣没有见到,不过韩度说是真的,并且他已经在殿外等候了。”

    “那还等什么?快传!”老朱高兴的摩拳擦掌,他对传国玉玺的兴趣也是极大。若是真的能够得到传国玉玺的加持,那老朱家的天下,就能够坐的四平八稳了。

    朱标尴尬的笑了一下,连忙拦住老朱,顿了顿说道:“父皇,韩度想要求父皇一件事。”

    老朱刚要站起来的身子,又再次坐了回去。神情冷淡的看了朱标几眼,语气冷厉的说道:“原来你们在这里等着朕?怎么,想要以功劳来要挟朕,放了蓝玉?这件事是你让韩度如此做的吧,要不是你,韩度刚刚回来怎么可能会知道蓝玉被下狱的事情?”

    “父皇,舅舅有灭国之功,即便是有再大的过错,也可以功过相抵了。请父皇看在舅舅往日为大明出生入死的份上,饶他一命。”朱标虽然没有教唆过韩度,但是面对父皇的质问,他也没有否认。而是一个劲的哀求,希望父皇能够饶了蓝玉一命。

    “功是功,过是过,蓝玉功劳再大,难道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功过不分,是非不明,你太让朕失望了。”老朱瞪大眼睛看在朱标,语气之重前所未有。

    老朱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无论是谁都能够听的出来,他语气里面对朱标这个太子的不满。对太子不满,那岂不就是说,朱标的太子之位有变?

    老太监脸上惊恐的神色一闪而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今日发生的事情,就太大太大了。随即,老太监眼神严厉的朝着左右两边的宦官宫女警告过去。今日皇爷和太子之间的对话,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父皇......”朱标也是神色大变,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强行咬牙,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却被老朱挥手打断,“滚!”

    朱标顿时住嘴,被愤怒情绪充斥着的老朱,连他都不敢再多言相劝。

    “儿臣......告退。”

    朱标退了出

    去,见到端着盒子,站在殿外的韩度。

    韩度见朱标出来,神色不好,又没有吩咐自己觐见,便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朱标走到韩度面前,摇头叹息着说道:“你把传国玉玺奉上便回去吧,父皇并不同意放了舅舅。你也千万不要再提起这件事,小心热火烧身。”

    韩度听了眉头一皱,并没有多言。想了一下,双腿一屈,就这么在殿门外跪了下去。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快起来,别让父皇看见。”朱标见韩度如此做派,顿时神色大变。让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韩度此举可不是在进献传国玉玺啊,而是在拿传国玉玺要挟父皇,进行逼宫呢。

    深知父皇脾气的朱标,知道像韩度这样只会适得其反,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因此,自然就要上前将韩度给拉起来。

    韩度抬头看了朱标一眼,说道:“臣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殿下,蓝玉虽然犯下大错,但是他曾经毕竟对臣有恩,臣绝不可能坐视不管。”

    “你......这......”朱标拿韩度没有办法,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该如何说才好。

    正当这个时候,老太监得到皇爷命令,出来传韩度觐见。刚刚走出殿外,就看见韩度双手抱着一个盒子,跪在地上。

    “侯爷,你这是?”

    韩度双手举起盒子,朝老太监正声说道:“此乃传国玉玺,请公公呈皇上御览。”

    如果韩度没有跪在地上,或者老太监不知道韩度想要为蓝玉求情的话,他肯定会直接接过盒子,并带着韩度入点觐见。

    可是现在,老太监却苦笑一声,叹息道:“侯爷你这又是何苦?”

    “蓝玉曾经救本侯于性命垂危,又是本侯的结义兄长,本侯不可能见死不救。请公公禀告皇上,只要皇上肯饶了蓝玉,无论多大的罪过,臣愿一力承担。”大家都是聪明人,既然老太监猜到了自己的目的,那韩度也不遮遮掩掩,直接把要求说了出来。

    老太监微微摇头,叹道:“此事奴婢可不敢答应侯爷,一切还是等皇爷定夺吧,奴婢这就去禀报皇爷。”

    “多谢公公。”韩度感激的朝老太监点头。

    殿内,老朱看见老太监空手而回,甚至连韩度都没有带进来。眉头一皱,有些不满的问道:“怎么了?”

    老太监不敢有丝毫隐瞒,甚至都不敢为韩度说好话,只能够如实说道:“回皇上......”

    老朱越听,眼睛瞪的是越大,心中的怒气就越是高涨。

    等到老太监说完之后,老朱猛然一巴掌拍在御案上,大声怒喝:“反了他了,竟然胆敢以此来要挟朕?”

    老太监闻言,低头站在一旁,根本不敢有任何表示,更加不敢为韩度求情。

    悄悄抬眼,见老朱脸上怒气未歇,想了一下便试探着问道:“皇爷,那这传国玉玺......”

    老朱闻言顿时转头瞪了老太监一眼,吓得他感觉一股刺骨的冰寒围着他的脖子绕了一圈。

九百九十八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好在老朱并没有追究老太监的意思,否则今日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老朱眼神冷冷的朝殿外看了一眼,说道:“既然他想要跪着,那就让他在哪里跪着吧。没有朕的旨意就别让他起来,朕倒是想要看看,他究竟能够跪多久。”

    说罢,起身一摆袖袍,气冲冲的走了。

    老太监见此,只好示意一个宦官向韩度传了皇爷的旨意,他自己则紧紧的跟着老朱去了。

    韩度听到宦官传下的旨意,神色并没有丝毫动静,就这么平静的跪在奉天殿门口。

    从响午,一直跪到晚上,又从晚上跪到早朝。

    早朝还没有开始,文武百官一个个的来到奉天殿外。每个人来到这里,都要先诧异的看韩度一眼。

    没有办法,谁让韩度跪在奉天殿门口的举动,是那么的夺目,那么的鲜明呢?

    有和韩度较好的人见了,想要上前询问,又被韩度的眼神给阻止。情况不明之下,他们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暂且静观其变。

    而有和韩度不对付的人见了,顿时喜形于色。看他们的样子,如果这里不是奉天殿的话,说不定这些人早就弹冠相庆,欢欣鼓舞起来了。

    随着早朝的结束,韩度跪在奉天殿门口的事情,很快就从官员口中给传到了民间。紧随着的是韩度带回来了传国玉玺的消息,也跟着甚嚣尘上。

    传国玉玺啊,这东西的种种色彩简直是太浓厚了。

    甚至有老臣都认为,只要韩度找回来的传国玉玺是真的,即便是饶了蓝玉也没有什么。蓝玉会如何,这些老学究根本就不关心。

    这可是天下正统啊,和天下正统比起来,蓝玉算什么东西?

    他们在意的是韩度手里抱着的盒子,里面装着的传国玉玺,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可是现在韩度抱着传国玉玺向皇上求情,就是想要皇上免了蓝玉的罪责。

    而皇上却宁愿不接韩度的传国玉玺,都不肯饶了蓝玉。

    这让朝中的一些老学究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每日都有人老臣不断的求见老朱,都一致要求他先把传国玉玺拿到手,让他们鉴定一番,看看究竟是真是假。

    可是老朱偏偏非要和韩度僵持不下。

    接连三日,韩度滴米未进。嘴唇开裂起皮,精神恍惚,整个人憔悴的不行。即便是如此,在老朱没有答应之前,韩度都咬牙坚持着。

    今日,马皇后让御厨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都是老朱爱吃的。然后,派身边宫女去请老朱前来吃饭。

    老朱没有回绝马皇后,得到消息之后,踩着饭点就来到坤宁宫。一看满桌子他爱吃的菜,老朱不禁胃口打开,笑着说道:“还是妹子最了解咱,知道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不像是这老货,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了,竟然连一个饭菜都给朕伺弄不好。”

    老太监被皇爷指责一番,连忙躬身笑着承认他自己的罪过。“是是是,皇爷说的是,奴婢没有伺候好皇爷,真是罪该万死。”

    马皇后笑着看了一眼老太监,没有说话。上前帮助老朱将金冠取下,放在身后宫女的锦盒里面,笑着说道:“他尽心竭力的伺候你,已经够累的了,你就不要再鸡蛋里挑骨头。你最近也不到本宫这里来,既然如此那只有本宫请你来了。”

    老朱笑了笑坐下,在马皇后的陪同下开始吃饭。

    见老朱吃的差不多了,马皇后放下碗筷,笑着随口问道:“韩度的事情,皇上是如何打算?”

    老朱闻言顿时有些不高兴的放下碗筷,带着几分抱怨的说道:“朕就知道妹子这顿饭不简单,看看,这不就露出妹子的目的了?怎么,妹子你是想要为韩度求情?”

    马皇后抬眼看了老太监一眼。

    老太监心领神会,连忙挥手示意,将左右宫女和宦官都带出门外。

    “臣妾也不想为韩度求情,可是他都跪在那里几天了?你也不怕他跪出一个好歹来。臣妾可是提醒你,他不仅是你的臣子,更加是你的女婿。这几日,安庆每日都来本宫这里,每次都是哭的梨花带雨的,让人见了就心疼。”马皇后对老朱可没有好脸色,有什么说什么。

    见皇上仍然是没有就此饶了韩度的意思,马皇后也不再求老朱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说道:“随你吧,反正你要是继续和韩度这样僵下去,下次安庆抱着孩子来的时候,臣妾就不管了,直接让她去找你。”

    老朱被马皇后威胁了一句,不得不开口,为难的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朕要从长计议。”

    马皇后一听老朱这话,顿时就不答应了,眼睛一瞪,不满的问道:“怎么就非同小可了?这孩子不就是想要求你放了蓝玉吗?反正你将蓝玉下狱,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现在顺水推舟放了又如何?”

    老朱端起参茶喝了一口,清净了一下嘴里的味道,叹声说道:“原本朕是只想给蓝玉一个警告,让他以后不敢再如此胆大妄为。可是,现在却不好办了。”

    马皇后白了老朱一眼,先一步问道:“皇上是在顾虑脱古思帖木儿?”

    老朱也不反驳,点点头,叹气说道:“是啊!说实话,朕将蓝玉下狱,大多数因为他挥军破关,狂妄自大目无法纪。对于元妃的事情,朕并不如何在意。”

    马皇后听完,不禁微微点头。皇上有这种想法,也是在清理之中。蓝玉挥军破关影响实在是太过恶劣,若是不严惩,那以后的人有样学样该怎么办?再说了,守关的将士,那也是大明的人呢,若是不严惩蓝玉,如果给他们一个交待?

    相反,蓝玉逼迫元妃自尽的事情,在老朱看来倒并不是不能接受。

    “可是现在,韩度将脱古思帖木儿带回来了。朕现在总不能杀了他吧?可若是让他活着,他必然对妃子被逼自尽的事情不肯干休。说真的,朕现在都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想到事情如此的棘手,就连老朱都情不自禁的摇头叹息。

    马皇后闻言,都低头沉默不语。

    老朱刚才之所以说这些

    话,也是想要看看马皇后能否给他一个建议的。可是现在看来,面对如此棘手的情况,妹子也是毫无办法。

    想到这里,老朱就有些会心,正想要起身离开,却忽然看到马皇后笑着抬起头。老朱心里顿时一片明悟,连忙问道:“妹子有办法?”

    马皇后笑着摇摇头,说道:“皇上都没有办法的事情,臣妾有什么办法?”

    老朱听了之后,激动的心情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一眼,神情有些黯然。

    可是紧接着,马皇后就笑意盈盈的说道:“虽然臣妾没有办法,但是却有个想法。”

    “妹子但说无妨。”老朱也有了兴趣,想要听到马皇后说什么。

    “韩度不是求皇上饶了蓝玉吗?那皇上何不将这些麻烦统统推给他?这样一来,皇上既可以轻易的将传国玉玺拿到手,又可以将烦心事都推给韩度。岂不是,两全其美?”

    老朱闻言,眼珠子一亮,下意识的捋着胡须沉吟着。

    对于传国玉玺,老朱自然是非常迫切的想要看看的。一来,是想要知道这传国玉玺的真假。二来,他对传国玉玺的渴望可不是一日两日了,现在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却不得一见,怎么能够不让老朱心里痒痒?

    “好,就依妹子所言。”

    ......

    老朱从坤宁宫离开之后,便吩咐老太监去办理此事。

    老太监来到韩度面前,韩度抬眼渴望的看着老太监,涩声问道:“皇上准了吗?”

    老太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和韩度说道:“皇上吩咐奴婢,将传国玉玺带去,看看究竟是真是假。”

    “好......”韩度脸上费力的展出笑容,有气无力的笑着说道:“这就好,请公公呈给皇上。”

    说完,韩度将盒子举起,递给老太监。

    老太监叹息一声,将盒子接过。

    在看到老太监接过盒子之后,韩度精神一松,眼前迅速一黑,顿时不省人事。

    老太监见韩度无力的瘫倒下去,顿时神色大变,连忙呼道:“来人,快,将镇海侯送去太医院。”

    左右侍卫连忙过来,架起韩度就往太医院直奔而去。

    而老太监则抱着盒子,连忙去找皇爷。

    老朱见到老太监抱着盒子进来,知道这盒子里面装的就是传国玉玺,顿时喜形于色,压抑不住心里的激动。

    可是在看到老太监神色大变的样子,立刻心里就是一沉。

    猛然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老太监恭恭敬敬的将盒子放在皇爷面前,立刻说道:“回皇上,镇海侯在殿门口晕倒了。”

    听到韩度晕倒,老朱顿时眼睛一瞪,神色紧张的站起来。

    “皇上勿忧,奴婢已经让人将他送完太医院。”

    听到韩度已经被送往太医院,老朱的脸色好了一些。随后便吩咐道:“摆驾,朕要去太医院看看韩度究竟如何了。”

    “遵旨。”

九百九十九章 条件

    来到太医院,没有等太医们行礼,老朱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韩度如何了?”

    太医院院判须发皆白,面色红润,一副养身有方的样子。即便是面对皇帝,他也只是微微欠身,说道:“回皇上,镇海侯是因为几天没有进食,才导致晕厥。臣已经让人给他用了流食,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醒来的。”

    老朱点点头,放下心来,见韩度还在昏迷当中也不好在这里多逗留,转头朝老太监嘱咐一句:“等他醒了,带他来见朕。”

    说罢,老朱便离开了。

    “奴婢遵旨。”老太监朝皇爷躬身一拜。

    隔日,韩度从迷迷糊糊当中,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因为没有进食导致的身体虚弱,在重新获得能量之后,很快就恢复过来。

    “醒了?”老太监坐在一旁,笑意盈盈的看着韩度。

    韩度迷糊了几息时间,才慢慢的回过身来,疑惑的问道:“公公怎么在这里?我这是怎么了?”

    老太监惊讶的看了韩度一眼,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怎么了?不会记不得了吧,你还记得你想要做什么了吗?”

    “记得。公公将传国玉玺呈给皇上了么?”韩度略微点点头,之后便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看来侯爷是彻底清醒过来了,既然如此,那就请侯爷随奴婢觐见吧,皇上想要见你。”老太监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挺直腰杆站在韩度面前。

    韩度伸手在床沿上一撑,虽然手臂还有些虚弱无力,但是已经不影响自己的行动,便翻身从床上下来。

    站定之后,朝老太监点头,“有劳公公,头前带路。”

    韩度被老太监带到老朱面前,一见面,韩度便立刻跪了下去:“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行了,行了,免礼吧。”没等韩度说完,老朱见韩度跪下去的动作都有些吃力,知道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过了,便连忙挥手免了韩度的礼。

    见韩度站着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便示意的看了老太监一眼,说道:“赐坐。”

    “谢皇上。”韩度没有料到老朱会赐坐给自己,不过现在自己站着的确是难受不已,既然有机会坐下,韩度也不会拒绝。

    一旁伺候的宦官,很快便搬来一个锦墩。

    韩度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做到上面。

    老朱看了韩度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将目光放到面前的盒子上。

    紫檀的盒子,雕琢的花纹精美大气,带着一个皇家的雍容华贵。别的不说,光是这么一个盒子,就是一见不可多得的宝贝。

    可是这盒子再怎么难得,和里面装着的东西比拟起来,也如同朽木一般。

    老朱随手将盒子打开,清脆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这声响虽小,但是却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仅是韩度和老太监,就连远远站在两旁的宦官和宫女,都压抑不住心里的好奇,悄悄抬起了目光。

    老朱没有理会其他人,脸带憧憬的将盒子打开,伸手将玉玺握住。入手便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温润,这种感受连见多识广的老朱都从来没有感受到过。

    连忙将玉玺拿出来,托在手里不断的端详。片刻之后,老朱满怀期待的看向韩度,问道:“这东西是真的吗?”

    韩度笑了一下,微微躬身说道:“臣只能说,有九成的把握,这是真的。”

    “哦?这么肯定?”老朱一边摩挲着玉玺,一边朝韩度看了一眼。

    韩度神态轻松的点点头,“臣仔细看过,这玉玺上篆刻的的确是小篆,而且也能够和传说当中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对的上。”

    “还有,缺损的有角,用黄金给镶嵌补上,也和传说当中对的上。当然,究竟是真是假还是要仔细鉴别才行。”传国玉玺一事现在必然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即便这是真的,没有经过权威人士的反复鉴别,恐怕也难以服众。

    老朱笑着看了韩度两眼,对于韩度的话,他不置可否没有说什么。

    老朱能够从一介布衣而得天下,自然认定了他自己是天命所归。可是一直以来,代表着天命的传国玉玺,他却是一直都没有得到。甚至多次北伐草原,其中未必也不是没有想要追寻传国玉玺的意思。

    可惜,徐达多次入草原却上面都没有找到,让老朱深深引以为憾。

    甚至老朱等了许多年,却连一个假的都没有得到过。曾经老朱也不是没有想过,干脆自己伪造一个得了,反正也没有人见过传国玉玺是什么样子,只要他能够自圆其说,谁还能够提出异议不成?

    这样的想法在老朱心里不止一次浮现起,可是每一次最终都被他心里的傲气给压了下去。他朱元璋穷苦农人出身,祖上十八代以内都没有阔过,甚至给人家当过放牛娃、以乞讨为生、做过和尚。自起兵之后,短短十五年而得天下。

    如果连他这样都不算是天命所归的话,那这天命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因此,老朱一直都坚信,代表着天下正统的传国玉玺,一定会自行来到他的手里。对于造假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屑一顾。他宁愿得不到,也不甘自降身份的去造假蒙骗世人。

    现在,老朱终于是如愿了。

    虽然韩度口口声声说,这传国玉玺的真假还需要仔细鉴别之后,才能够确定。可是老朱将这传国玉玺入手的瞬间,心里就已经认定了,这就是真正的传国玉玺。

    “好,朕会择良辰吉日,让人认真考据的。”老朱笑着颔首。

    听到老朱的话,韩度脸上也露出喜色,眼巴巴的望着老朱。既然老朱将这玉玺收下了,那蓝玉是不是也应该放出来了?

    老朱看到韩度渴望神色,沉吟一番,猜到韩度心里想的什么。抬头说道:“蓝玉纵兵破关的事情,朕可以不再追究。”

    “多谢皇上。”韩度

    立马朝老朱躬身一拜。

    老朱等韩度直起身来之后,才神情淡淡的说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朕只说过并不追究他纵兵破关的事情,可没有说过要将他放出来。”

    “皇上,这......”韩度惊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着老朱,疑惑问了一句。

    老朱这是什么意思?收了好处,却不肯办事是吧?做人怎么能够如此无耻呢,明明都收了传国玉玺了,却不肯放了蓝玉?

    老朱两手在龙椅上一撑,站了起来,走动几步,说道:“蓝玉犯下的事情,可不仅仅是纵兵破关。或许你已经听说过了,不过朕还是要再和你说一遍,蓝玉玷污元妃,致使元妃自尽的事情,千真万确。你自己把脱古思帖木儿带到了京城,他若是知道了此事,你以为他会善罢甘休?

    想让朕放了蓝玉?可以,你自己去把脱古思帖木儿说服,若是他愿意放过蓝玉,朕马上就把蓝玉给放出来。但若是他非要让朕给他做主,追究蓝玉的狂悖之举,那朕也只有给他一个交待。”

    老朱轻笑着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件事难办啊,对于老朱来说,这都是非常棘手的事情。在他看来,让韩度去说服脱古思帖木儿,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韩度将脱古思帖木儿抓到京城,脱古思帖木儿不可能还会反过来感激他。两人之间不仅一点交情没有,反而还有着芥蒂,脱古思帖木儿凭什么听韩度的?

    韩度听了老朱的条件之后,要不是干不过老朱,他都想要冲上去将传国玉玺给抢回来。

    肉包子打狗,都没有这样送的!

    老朱此举不仅是收了好处不办事不说,他还准备抱着双手站在一旁看戏。

    韩度咬着牙不说话,准备对老朱进行无声的抗议。

    可惜,老朱的脸皮显然是比韩度要厚实多了,手段也比韩度要高明多了。淡淡的挥挥手,“退下吧,你若是能够劝的了脱古思帖木儿,朕即刻放了蓝玉,还会对他论功行赏。当然,若是做不到,那朕就没有办法了。脱古思帖木儿毕竟是北元帝王,朕不可能不给他一个交待。”

    说着,老朱眼底闪过一丝别样的意味,试探的口吻向韩度问道:“其实这件事根本就是一个死局,你又何必要为蓝玉奔走呢?以你这次的功劳,若是能够就此放下,朕就算是封你为国公,都没有人敢有异议。那你就是大明,最年轻的国公了。世袭罔替,那是何等的荣耀?若是你执意为蓝玉求情,那恐怕你的功劳都要消磨殆尽。”

    老朱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不管蓝玉,他就给韩度封公。但若是韩度执意要替蓝玉求情,那恐怕就要拿韩度自己的功勋来抵了。

    并且,老朱话里话外都是在劝韩度就此放弃蓝玉。

    韩度深吸一口气,拱手拜下,说道:“救命之恩,不可不偿!蓝玉对臣有救民之恩,臣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一定要偿还,还请皇上恩准。”

    见韩度执意如此,老朱也没有再劝他的意思。

一千章 如何劝?

    晃晃悠悠的坐了回去,再次将传国玉玺给拿在手上,淡淡的看了韩度一眼,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想办法说服脱古思帖木儿吧。朕金口玉言,只要你能够劝住脱古思帖木儿,朕就放了蓝玉。”

    “多谢皇上。”韩度见老朱做了最后的决定,也没有办法再求什么,只能够先行退下。

    等韩度离开之后,老朱把玩了传国玉玺片刻,才恋恋不舍的放回到盒子里,盖上。

    沉吟一番之后,忽然轻声问道:“你觉得韩度怎么样,他能够劝住脱古思帖木儿吗?”

    虽然老朱并没有指明问谁,但是老太监就知道皇爷是在问他。毕竟这么近的距离,皇爷又说的如此小声,除了他之外根本不会有人听到,不是问的他,还能够是谁?

    “回皇爷,韩度此举颇为不智。”老太监缓慢的摇头,咂摸着嘴唇,好似有些轻视韩度的选择一样。

    “何以见得?”老朱没有说老太监说的是对,还是错,而是问起了他这样认为的理由。

    梳理了一下思绪,老太监继续回道:“虽然奴婢,奴婢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但是奴婢也知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都是不共戴之仇。更何况,蓝玉坐下如此恶事,想要说服,根本就不可能。”

    老朱听着,心里也不禁暗暗点头。可是对于老太监说韩度不够明智的说法,却有些不以为然。

    或许在旁人看来,韩度此举完全是意气用事。可是偏偏老朱对韩度的意气用事,却感到极为满意。

    要知道当初将韩度从大牢里给救出来的,严格来说可不是蓝玉而是朱标,蓝玉顶多就只能够算是为韩度牵线搭桥罢了。即便是如此,韩度也铭记着蓝玉的恩情,而毫不犹豫的选择拼尽全力,哪怕是舍弃所有功劳,也要为蓝玉奔走求情。

    那朱标同样也对韩度有着救命之恩呢,甚至朱标对韩度的恩情,比蓝玉更大。若是以后朱标有事,从现在看来,韩度肯定会拼命帮助朱标的。

    这就足够了!

    老朱通过刚才的试探,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接下来,就看韩度能不能够劝的了脱古思帖木儿。

    ......

    该如何才能够劝脱古思帖木儿放过蓝玉?韩度对此都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出了大殿之后,韩度抬头望天,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拖着虚弱的身体,先行回家了。

    反正现在也不是去见脱古思帖木儿的时候,与其急于求成,不如先回家想到对策,一击既中的好。

    韩度刚刚回京,听到蓝玉被下狱的消息之后,心急如焚。连家都没回,便去找老朱求情了。

    现在回到家里,一跨进大门就看见全家人都在等着自己回家。

    “爹,娘,孩儿不孝,让你们二老担心了。”韩度勉强笑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说道。

    说完之后,转到安庆身上,彼此对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韩家的人知道韩度去向蓝玉求情之后,都非常

    担心。蓝玉的事情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自从蓝玉被下狱之后,朝中百官避之不及,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胆敢为蓝玉求情。

    可是,韩度偏偏连家都没回,便去了。

    韩家的人说是不担心韩度,那是不可能的。甚至,韩德和刘氏对韩度如此冒失的举动,也是颇有怨言的。

    可是,在看到韩度回来的这一刻,两人心中对韩度所有的怨愤,瞬间烟消云散了。

    韩德沉重的点点头,责备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只是不停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刘氏也是红着眼睛,频频点头附和。

    安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见韩度走路有些踉跄,便主动上来扶着韩度的手,避免韩度出丑。

    韩度抬眼感激的望着安庆,两人相视一笑。

    穆叔早就在照壁后面准备好了柏树枝,韩度一进来,便不断的朝韩度身上仔细清扫,意味去除晦气。

    当晚,原本一家人是想要欢欢喜喜的为韩度接风的,可是却被韩度给挥手拦住。

    直言自己现在身子还有些虚弱,太长时间没有进食,现在进的也是流食,而且还不能够太多。若是直接大鱼大肉的吃的话,会损坏肠胃。

    韩德赞同的点头,准备将接风宴押后,等韩度恢复之后,再举行。并且,嘱咐安庆,让她细心照料韩度。

    安庆点头应下之后,便扶着韩度回到属于他们的院子。回到房里坐下,安庆让侍女送来稀粥,亲自端着一口一口的喂给韩度。

    韩度吃过了之后,在安庆的服侍下躺在床上,却是无法入眠。满脑子都是对蓝玉的担忧,想要将他救出来,那就要想办法劝住脱古思帖木儿。

    可是这样的事情,哪个男人知道了,能够忍得住?更别说是劝了。

    安庆坐到床上,轻轻扶着韩度的头,双手温柔的按在韩度的太阳穴上,为他缓解着不适。

    见韩度一直眉头不展,便好奇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韩度闻言叹息一声,微微闭上眼睛,随后便将蓝玉的事情说了出来。原本韩度也只是想着找个人倾诉,缓和一下内心的烦闷,可是没有想到,安庆竟然真的给了他一个惊喜。

    ......

    脱古思帖木儿在毛骧的带领下,找到了他的妃子和儿子们。

    老朱对脱古思帖木儿的妃子和子女还是不错的,不仅赐给他们宝钞,以供他们生活,而且还命人照顾他们起居。虽然说,这些照顾他们起居的人,究竟是不是老朱派来监视他们的人,那就见仁见智了。

    但是至少,从老朱将他们单独安置在一处闲置的王府里面来看,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的。

    即便是脱古思帖木儿,在看到这座王府的时候,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神色。他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可是看见眼前这座比寻常王府还要大上一倍的府邸,还是能够感觉到大明皇帝对他的善意。

    脱古思帖木儿一进门,便看见十数位妃

    子和儿子齐齐站在里面等着他。因为有大明的人站在一旁,众人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脱古思帖木儿,只是纷纷喜极而泣的看着他。

    脱古思帖木儿也是神色动容,一一将众人安抚过后,忽然问道:“达定妃呢?怎么没有看到她。”

    没有看到这位妃子,脱古思帖木儿脸上还一喜,以为他的这位宠妃和他一样,从当初的战场里面逃走了呢。

    可是众人听了之后,却纷纷神色不自然起来,都下意识的将目光避开,不敢面对脱古思帖木儿。

    脱古思帖木儿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脱古思帖木儿的另外一位妃子,看了左右大明人一眼,上前扶着脱古思帖木儿,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去再说。”

    脱古思帖木儿压下火气,跟着众人回到屋子里面。当他听闻了达定妃被蓝玉侮辱,并且羞愤自尽之后,气的双目通红,如同凶魔一般。

    ......

    不说脱古思帖木儿在知道真相之后,如何的暴怒。

    韩度在休息三日,恢复了精气神之后,便找到脱古思帖木儿居住的地方,登门拜访。

    脱古思帖木儿听到韩度拜访,虽然他怒气未平,可是看着和韩度熟识的份上,还是答应见一见韩度。

    谁曾想到,韩度竟然一来就提起蓝玉的事情,这让脱古思帖木儿顿时气红了眼睛,愤恨的死死盯着韩度,问道:“你是来为蓝玉求情的?”

    韩度毫不避讳的点头,解释道:“蓝玉是我结义兄长,曾经救过我的命。”

    “所以你就来这里为他求情,你知不知道他都干了什么?”脱古思帖木儿愤怒的站了起来,朝着韩度咆哮。

    韩度抬眼看着脱古思帖木儿,神色有些黯然。对于脱古思帖木儿的愤怒,韩度自然是理解的。别说他曾经是一代帝王了,就算是换个普通人也绝对忍受不了这一点。即便是普通人,面对这样的事情,也要和蓝玉分个你死我活。

    可是谁让蓝玉是自己的结义兄长呢?谁让蓝玉曾经救过自己的命呢?

    帮亲不帮理,这是韩度一向以来的原则。

    见脱古思帖木儿正处于暴怒当中,韩度也不好再提起蓝玉,让他继续受到刺激。

    想了一下,转而问道:“你会汉话,对于汉人的文化了解很深,应该知道刘禅吧?”

    “你想要说什么?”脱古思帖木儿熟读史书,自然知道刘禅。可是他不明白韩度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茬。

    韩度两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笑了笑问道:“那你以为,蜀国是刘禅聪明,还是诸葛亮聪明?”

    “哼~这还用说?诸葛亮一世人杰,刘禅拿什么和他相比?”诸葛亮的鼎鼎大名,不仅仅是在当时,即便是在历史上,那也是熠熠生辉的。一篇出师表,道尽诸葛亮的大智慧。

    在脱古思帖木儿看来,刘禅就是一个废物,扶不起的阿斗,他凭什么和诸葛亮这样的人杰论高下?

一千零一章 最重要是活着!

    韩度只是笑了笑,拿眼睛看着脱古思帖木儿,并没有反驳他的话。

    这样的态度无疑是在向脱古思帖木儿昭示着他韩度有不一样的看法,这顿时就引起了脱古思帖木儿的兴趣。

    “看你的意思,你是认为刘禅更加聪明?”

    韩度凭虚下拍了几下手掌,示意脱古思帖木儿坐下。

    等他坐下之后,韩度才微微摇头,说道:“刘禅虽然不一定比诸葛亮聪明,但是肯定不会如同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那样。什么扶不起的阿斗?不过人云亦云罢了。”

    “怎么?你觉得刘禅很好?”脱古思帖木儿怒极而笑。

    韩度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点头,说道:“对,而且刘禅很有大智慧。”

    “呵......就凭他?大智慧?他配吗?”在脱古思帖木儿看来,大智慧这种词,自然是放到诸葛亮身上要好的多,刘禅?

    韩度脸上的笑容很快收敛,鼻腔里重重的呼出一股气息,说道:“诸葛亮的确是聪明,但是并不是说他就没有缺点了。他有缺点,只是被人们给以讹传讹,逐渐将他的智慧给妖异化了之后,才容不得他有缺点了。”

    “愿闻其详。”脱古思帖木儿见韩度有要和他据理力争的意思,抬抬手示意韩度继续说下去。

    韩度想了一下,继续说道:“诸葛亮好名,不管是隆中对、三分天下,甚至建立蜀国,以及后来的七擒孟获、六出祁山,无一不在彰显着他的目的,那就是想要青史留名。就拿七擒孟获来说吧,真的有必要抓了放,放了抓,反反复复如此吗?”

    韩度摊着手,朝脱古思帖木儿问道。

    脱古思帖木儿眉头一皱,语气沉凝下来,问道:“为何没有必要?这不是为了让孟获心悦诚服吗?南蛮占据蜀国一方,若是不能让他臣服,蜀国便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如何能够安心北上?”

    韩度笑了,仔细看了脱古思帖木儿,见他疑惑的抬眼与自己对视,说道:“南蛮都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何须让他们心服口服?在第一次抓到孟获的时候,直接一刀将他砍了,南蛮群龙无首,各方势力自己就会因为争夺龙头的位置而打起来,那里还需要蜀国防备?”

    脱古思帖木儿听着韩度的话,正在仔细的思索这其中是不是这个道理,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深寒爬上的他脊背。

    豁然转头,正好对上韩度意味深长的眼神。

    韩度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即便是韩度没有直说,脱古思帖木儿也知道他想要说的是什么意思。南蛮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一但斩去领头的人,就会陷入到内乱纷争当中,直到新的龙头出现为止。

    而草原部族呢?也是和南蛮一模一样。

    韩度这话是在警告自己?让自己明白,自己对草原部族的作用并没有想象当中的大?甚至自己的死,对大明来说反而更加的有利?

    想到了这一点,脱古思帖木儿心里汩汩冒起的寒意瞬间弥漫他全身,后背的衣衫都被急速冒出的冷汗给湿透。

    原本他以为大明需要他,需要他这个北元皇帝活着,好钳制草原各部族势力。可是现在韩度却暗示他,他这个曾经的北元皇帝,已经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死了比活着对大明的好处大。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以脱古思帖木儿对草原各部族的了解,韩度这话说的一点问题没有。草原上无论是谁都是在与天争命,以往他实力最强,又是黄金家族嫡系,自然会受到各部族的拥戴。

    可是今时早就不比往日了,自从被大明从中原给赶回草原之后,黄金家族的威严几乎丧尽。要不然,他的不下也不敢对他这个皇帝下毒手。

    现在的他,除了一个北元皇帝的名头之外,什么都没有。

    猛然之间的清醒,瞬间让脱古思帖木儿慌了神。以往他以为自己对大明来说还有价值,因此对于能够从部将手里死里逃生来到大明,他并没有抵触。

    蝼蚁尚且偷生,他自然也想要好好活着。

    可是现在韩度却告诉他,事情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他究竟能不能活着,还是个未知数。

    就这脱古思帖木儿神思跌宕的时候,韩度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暗示,便继续加了把火。

    “刘禅,是个有大智慧的人,是个奇人啊。”

    脱古思帖木儿闻言愣住,此刻正是他心里烦杂没有头绪的时候,见韩度提起刘禅,便随口接着话问道:“何以见得?”

    韩度笑了笑,见脱古思帖木儿心不在焉的看着自己,便和他解释道:“打仗!那是要消耗大量财力物力的。诸葛亮七擒孟获、六处岐山,那一次不是金山银海的往无底洞里填?刘禅的皇帝做的并不差,诸葛亮之所以能够七擒孟获、六处岐山,其实靠的都是刘禅在后方不断积累起来的资本。要是没有刘禅,呵呵,诸葛亮别说是连年征战了,打一仗都费力。”

    “而且,刘禅被俘之后,被迫前往洛阳,他居然能够活到寿终正寝,甚至后代子孙还入朝为官。啧啧,放眼史书,这也是被俘的帝王当中独一份的了。”

    韩度说着啧啧称奇,对于刘禅他的确是佩服之至。别的不说,光是这份能够让他以末代帝王的身份,安享晚年的智慧,就远胜寻常人等,有没有诸葛亮聪明韩度不知道。但是却能够猜到刘禅一定对人心的洞彻,到了妙到毫颠的地步。

    司马昭一家老小,那都是玩弄阴谋诡计的祖宗。狡诈多疑之处,甚至比老朱更甚。韩度在老朱鼻子底下,都绝对疲于应付,有时候甚至会有难以招架之感。

    可是刘禅一个末代皇帝,竟然能够在以狡诈阴谋起家的司马家面前,安然无恙的度过余生。这真的是神级人物。

    “你知道刘禅为何能够得到司马家的信任,一生平安吗?”韩度又问了一句。

    脱古思帖木儿神色肃然的抬起头,看着韩度问道:“为何?”

    韩度笑了笑,说道:“那是因为他识时务。”

    韩度豁然站了起来,背着手在脱古思帖木儿面前一边踱步,一边说道:“蜀国已经亡了,不管是皇位,还是社稷,都没有了。连他刘禅自己,一家老小都被魏国给抓到洛阳了。既然如此,那他还有什么好留恋的?正所谓,昨日之日不可留,与其把自己沉静在对往昔的回忆当中,还不如面对现实,坦然接受现在的一切。刘禅正是因为接受了现实,安安心心的做他的安乐公,不再留恋蜀国的一切,才会平稳的活到寿终正寝啊。

    ‘此间乐,不思蜀’这是刘禅的心里话,也正是因为他真心实意如此,才会打消了司马昭的戒心,才躲过了司马昭的钢刀啊。”

    韩度转身,回头直勾勾的看着脱古思帖木儿。

    脱古思帖木儿下意识的避开韩度的目光,侧过头去。可是随即他又想起,自己如此做派岂不是在告诉韩度,他还没有放下北元,还在惦记着曾经的一切?

    想要重新回头看向韩度,以示表明他没有惦记草原,却知道这样骗不过韩度,只好就此作罢。

    韩度见到脱古思帖木儿的举动,便知道他还是没有放弃重新回到草原的想法。撇了脱古思帖木儿一眼,见他脸色难看的沉吟着一言不发,忽然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唐后主李煜。”

    见韩度提起李煜,脱古思帖木儿看了韩度一眼,有些猜到他想要说些什么。

    韩度没有在乎脱古思帖木儿的感受,直接自说自话的说道:“同样是末代皇帝,李煜和刘禅比起来,可就差的远了。论环境李煜可要比刘禅好太多,至少不管是赵匡胤,还是赵光义,都是堂堂正正坐上龙椅,并没有司马家那么生性多疑。按理说李煜比刘禅要更加容易寿终正寝,可是再好的环境,也挡不住李煜自己非要作死啊。你说他喜欢写词也就罢了,可是偏偏要写那些怀念故国的诗词,他若不死,简直是天理难容。”

    “你想为蓝玉脱罪,想要朕忍气吞声?”脱古思帖木儿愤愤不平的看着韩度,满眼都是屈辱和委屈。

    韩度没有在他面前掩饰什么,直接点头承认,“不错,蓝玉是我结义兄长,我自然要帮他。”

    “凭什么?朕的爱妃死了,朕若是忍气吞声,那还是草原汉子吗?”脱古思帖木儿一声大吼,不甘的看着韩度。

    “李煜的小周后,不也死了吗?”韩度双眼冰冷的看着脱古思帖木儿,吐出的话音让他顿时神色剧变。

    小周后是怎么死的,这可不是谣传。这在宋史上,可有着明确记载的。男人嘛,都对这类香艳的典故有着浓重的好奇之心,脱古思帖木儿自然不会不知道。

    在韩度看来,是,蓝玉的确是做的不对,玷污了元妃,致使元妃羞愤自尽,这对脱古思帖木儿来说,的确是奇耻大辱。

一千零二章 詹微

    可是在韩度看来,脱古思帖木儿现在更加应该明白他自己的身份。他现在只是大明的一个俘虏,不再是北元的皇帝。若是继续在蓝玉这件事上纠缠不休,那不仅仅是一个妃子,他剩下的妃子同样也朝不保夕,甚至他自己都有性命之忧。

    是,蓝玉的确是对不起他,的确是侮辱了他。但是那又如何?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他若还是北元皇帝,他可以因此一怒挥师南下,与大明打个生灵涂炭,你死我活。可惜,他现在除了一个北元皇帝的名头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生死都被人捏在手里,容不得他反抗。

    脱古思帖木儿痛苦的闭上眼睛,双手十指攥的青筋隆起。忽然虎目圆瞪,愤恨的看着韩度说道:“好,与其如此憋屈的活着,那朕还不如死了的好。来啊,你去叫朱元璋来杀了朕。”

    见事情谈崩,韩度顿时止住了继续威逼脱古思帖木儿。自己是来劝他的,不是来逼死他的。

    既然他不肯就范,那就先凉凉他。

    韩度决定暂且先退一步,顿时起身神色平淡的说道:“一个妃子而已,除了这个妃子,你还有这么多的妃子。你即便是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的儿子想想吧?本侯向你保证,只要你当中这件事没有发生,本侯保你一世平安。”

    “滚!”脱古思帖木儿瞠目欲裂。

    韩度见脱古思帖木儿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不好和处于暴怒当中的他说些什么,只好就此离开。

    而在韩度离开之后,刚才还在暴怒当中的脱古思帖木儿神色飞快的平静下来,不过是几个呼吸时间,就再也看不到他脸上有丝毫愤怒的神色。

    好似刚才的所有屈辱和愤怒,都是做给韩度看的。

    ......

    刑部大牢,韩度施施然的来到这里。在刘牢头的热情问候下,跟着他来到蓝玉的牢房门外。

    刘牢头熟练的打开锁链,笑着朝韩度说道:“侯爷,小的这就去外面守着,绝对不会让人打扰到两位侯爷。”

    “有劳了。”韩度微笑着点头,算是谢过刘牢头。

    蓝玉听到动静,连忙希冀的翻过身来,看到来的是韩度,并不是他想要见到的人。整个人的动作顿时就慢了下来,有些敷衍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是不是活够了,想要找死啊。”韩度没好气的堵了蓝玉一句,有些不爽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蓝玉从地上的干草上坐了起来,走到韩度对面坐下,“咱怎么就找死了?”

    “你若不是想死,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玷污元妃,挥军破关,你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罪名?”韩度见蓝玉到现在都还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想到自己为了他奔走,差点连命都没了,顿时心里就升腾起一股火气来。“就你玷污元妃这一件事,砍你十次都足够了。”

    “咱......”蓝玉想要反驳,却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神情当中反而带着几分委屈。

    韩度见了

    ,更是差点笑出了声,嗤笑道:“怎么?难得你还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不成?”

    岂料,面对韩度带着讥讽的话,蓝玉不仅没有丝毫羞愧,还点头赞同了韩度的说法。

    “怎么?难得你真有苦衷?”韩度见蓝玉这个样子,顿时惊奇不已。他不知道是该说蓝玉死不悔改,还是觉得他已经无可救药。

    蓝玉叹息一声,说道:“咱也知道,咱这次功劳太大,因此,便想着学着古人自污一下,谁知道会弄巧成拙?”

    韩度听了蓝玉的话,都惊呆了,完全没有想到蓝玉会是这个想法。

    半响过后,韩度怔怔的问道:“你知不知道什么是自污?”

    蓝玉羞愧的低下头,他要是知道的话,那事情就不会变成是这个样子了。

    韩度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要是想自污,那就回京之后,将你的画舫给拖出来啊,找上一堆莺莺燕燕,每日眠花醉柳,甚至干脆娶七八个小妾回去,这才叫自污。

    像你这样玷污元妃,又挥军破关的,这不叫自污,这叫找死!

    你知不知道!”

    蓝玉被韩度一阵连珠炮似的狂喷,半响回不了一个字,羞愤的恨不得把头埋在桌子下面去。

    韩度见到蓝玉的窘境,也不好再多说他什么。只好转移话题,说道:“原本,皇上是准备封你为梁国公的,可是现在恐怕你的梁国公,要变成凉国公咯。”

    说着韩度一声长叹,摇着头,神色当中充满了无奈。

    蓝玉却愣神了一下,突然之间没有明白韩度的意思。

    韩度见此,只好解释道:“梁国公,大梁的梁。凉国公,冰凉的凉。”

    这么一解释,蓝玉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区别。

    韩度摇着头叹息道:“皇上原本是想封你为梁国公的,意味着那是真的看重你,将你视为大明柱石。可是若封了你凉国公,那可就意味着兄长你在皇上心里失了恩宠了,以后可就要谨言慎行,低调做人了。”

    “为兄醒得了。”蓝玉对此也毫无办法,只是平淡的回了韩度一句。

    韩度看了他一眼,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也只能够希望蓝玉是真的明白了。若是能够从此夹起尾巴做人,那还算平安无事。

    想了一下,韩度还是补了一句,“不过皇上终归还没有最后册封兄长,究竟是封梁国公,还是凉国公,还是要等皇上最后定夺。我会在这期间尽量为兄长转圜的,若是兄长最后能够被封为梁国公,那就说明皇上是真的原谅你这一次了。”

    蓝玉听了,凝重的点点头,他也明白皇上选择原谅他,和不原谅他,这之间的区别太大了。

    和蓝玉说完话之后,韩度便起身离去。

    ......

    奉天殿,早朝。

    老太监在老朱的示意下站出来,刚刚说完‘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就有人迫不及待的站出来。

    “启禀皇上,臣有事启奏。”

    韩度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站出来的人,是左都御史詹微

    老朱刚刚设立督察院的时候,这只是一个正七品的衙门,地位并不高。可是在仅仅数年之后,便一举升为正二品衙门,与六部品秩相齐,左右都御史与六部尚书并称七卿。

    詹微身为左都御史,正二品大员,和六部尚书地位相当。

    有这么一位大佬亲自赤膊上阵,再加上督察院的职能,朝堂之内百官面色顿时一紧,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说吧。”老朱语气平静,随口就准了詹微,好似在和他说今日天气不错一般。

    詹微豁然抬起头,神色郑重的看向皇帝,字正腔圆的说道:“臣弹劾永昌侯蓝玉,居功自傲,胆大妄为,臣恳请皇上对蓝玉严惩不殆,以儆效尤。

    请皇上明察。”

    说完,詹微顿时朝老朱跪拜下去。

    见此,韩度知道自己不能站在不闻不问了。立刻出列站了出了,朝老朱一拜:“皇上,永昌侯率军横扫大漠,破北元皇庭于捕鱼儿海,将北元朝廷一网打尽,如此奇功千古未有,若是不赏,恐难以服众。”

    老朱淡定的坐在龙椅上,没有丝毫表示,因为他知道,既然韩度站了出了,那詹微肯定是不会和韩度对付的。

    果不其然,詹微听到韩度的话之后,顿时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韩度。“镇海侯,本官知道你和蓝玉是义结金兰的结拜兄弟,你为他说话本官不怪你。可是你颠倒黑白,本官决不答应。”

    “本侯怎么颠倒黑白了?难道本侯说的不是实话吗?难道蓝玉大破北元皇庭,俘获北元大小官员三千余人,难道不是事实吗?”见詹微找喷,韩度毫不犹豫就喷了他一脸。

    韩度深谙打嘴仗的精髓,无理也要占三分。

    詹微也是毫不示弱,没有选择和韩度纠缠。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对付韩度,而是为了蓝玉,若是继续和韩度纠缠下去,只会让韩度找到机会,将事情搅和的一团糟。

    那时候,他便被韩度给带歪了,不言自败。

    于是,詹微直接转身,朝老朱说道:“皇上,臣查证,蓝玉与元主妃子有私,致使元妃羞愤自尽。如此大逆不道,狂悖无理,若不严惩,大明有何面目见天下人?”

    来了,图穷匕见!

    听到詹微的话,韩度便知道今日这一场,就是冲着蓝玉来的。

    韩度顿时沉着应对,双眼一凝看着詹微,说道:“詹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不过是以讹传讹,子虚乌有的事情,怎么能够拿到这朝堂之上来说?”

    詹微年纪不大,也就不到四十的样子,但是脾气可不小,韩度的话顿时让他怒气勃发,大喝一声道:“本官有证据。”

    “那感情好,本侯也有证据。”没有等詹微拿出他的证据,韩度便抢先一步说道。

    詹微有没有证据,有什么样的证据,韩度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无论詹微拿出什么样的证据,都会让整个事情往着不可控的深渊滑落。

    既然如此,干脆先发制人,抢先詹微一步,拿出自己的证据来。

一千零三章 让你拿出证据算我输!

    “你有什么证据?”

    詹徽顿时被韩度的话给惊愣住了,明明是他掌握着证据想要状告蓝玉的,怎么现在韩度反而说他也有证据?难道他不帮蓝玉解围,反而要拿什么证据落井下石吗?

    韩度笑着看了詹徽一眼,躬身朝老朱拜道:“皇上,臣有证据。”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度直起身来,余光朝詹徽瞥了一眼,“所谓大将军在班师回朝的途中,欺凌元妃的故事,实属宵小文人的臆想,纯属无稽之谈。

    请皇上明察。”

    “你!”詹徽听到,整个人都快要气炸了。

    抬手指着韩度的鼻子,厉声问道:“镇海侯,在这金銮殿上,在衮衮诸公的眼下,你竟然敢信口雌黄包庇蓝玉,其心可诛。”

    说罢,詹徽再也不和韩度争辩了,直接朝老朱拜道:“皇上,臣有证据证实蓝玉欺凌元妃,致使元妃羞愤自尽......”

    没有等詹徽说完,韩度上前一步,同样拜下,“皇上,脱古思帖木儿就在殿外,是非真假只要将他召进来,一问便知道。毕竟事关他的妃子,他总不能连自己妃子的事都不知道吧?”

    詹徽猛然回头看向韩度,虽然他从韩度的提议当中听不出有什么问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些慌张之感,总觉得事情出了变故。

    韩度的提议有理有据,老朱自然也没有不赞同的理由。

    “准!”

    得到老朱的恩准,老太监立刻站出来高呼道:“传,脱古思帖木儿觐见~”

    脱古思帖木儿大步走了进来,高大的身躯恭敬朝老朱拜下,“脱古思帖木儿,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老朱看到脱古思帖木儿脸上情不自禁的浮起微笑,每当老朱想到眼前这位是北元皇帝,他就没有理由不高兴。

    “有人状告蓝玉,说他在班师回朝途中凌辱了你的妃子,以致你的妃子因此自尽,不知道可有此事?”

    脱古思帖木儿闻言眼底猛然闪过一丝暴露,眼珠子都冒出大片血丝,可是紧跟着他神色又瞬间恢复了平静,一切如常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有过丝毫的异样。

    以拳抚胸,脱古思帖木儿朝老朱拜下,说道:“回皇帝陛下话,此乃道听途说之语。脱古思帖木儿的妃子完好无损,全都活着世上,根本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只有活着的才是我的妃子,死了的不是!

    脱古思帖木儿内心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可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他不得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话音落下,顿时激荡起轩然大波。整个奉天殿内,都是百官窃窃私语的声音,甚至连老朱,都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詹徽更是如闻晴天霹雳,震的眼冒金星。不敢置信的上前,连文人的雅量风骨都不要了,拉着脱古思帖木儿的衣袍质问道:“你,你胡说......你的妃子,是叫达定妃吧?她是怎么死的,你会不知道?你连这样的奇耻大辱都能够忍下去

    ,你还是人吗?你还算是男人吗?”

    脱古思帖木儿眼底的悲痛一闪而逝,他最爱的妃子如此惨死,他自然深感痛苦。可是韩度说的没错,他现在已经不是北元皇帝了,现在的他对于大明来说就是砧板上鱼肉,想怎么切他,就怎么切他。

    为了他自己的性命,为了他所有妃子和孩子的性命,再痛苦他也不得不忍了。若是在这件事上,他不答应韩度,那以后在大明他就连一个为他说句好话的人都没有了。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真的要步李煜的后尘了。别说是一个妃子,他所有的妃子都保不住。

    暗自深吸口气,脱古思帖木儿神色如常,朝老朱恭敬一拜说道:“启奏大明皇帝陛下,我完全这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的话怎么让我听不懂。”

    说着,侧头看向詹徽故作不知的说道:“你说的达定,的确曾经是我的妃子。”

    见脱古思帖木儿承认,詹徽脸上顿时一喜,但是还没有等他出声,脱古思帖木儿接下来的话,就把他的心给砸到谷底。

    “可是我的达定妃,在一年前就已经病故了。所以,不可能被大将军给凌辱,更加不会自尽,死了的人,还会自尽吗?”

    脱古思帖木儿说完之后,便后退一步站在一旁,再也不去看詹徽。他该做的该说的,已经说了做了,接下来他就等着事态的发展便是。

    詹徽神色猛然大变,气愤不已的指着脱古思帖木儿,不甘心的吼道:“你胡说,胡说八道......”

    失魂落魄的推到右边,旁边的官员见詹徽就要摔倒,几个官员连忙出手将他扶住。

    詹徽回过神来,奋力的挣扎站起来,上前两步朝老朱说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你一定是和韩度串通好的......皇上,臣有证据,待臣......”

    “詹大人!”见詹徽口口声声说他有证据,就要展示出来,韩度顿时站了出来喝道。

    詹徽精神有些恍惚,呆愣的回头看向韩度。

    韩度轻笑一声,说道:“詹大人所谓的证据,不会是道听途说吧?达定妃都在一年前病故了,你现在却污蔑大将军,你是何居心?”

    “韩度!你血口喷人!”詹徽瞪大眼睛,愤怒的朝韩度咆哮。

    手指剧烈颤抖的指着韩度,气喘吁吁的说道:“是你,一定是你。是你逼迫的他,是你让他这么说的。”

    “人家自己的妃子,是死是活自己还会不清楚?难道你詹大人,会比人家还要清楚?你是人家什么人啊?”韩度轻蔑的撇了詹徽一眼。

    转头根本就不再理会他,直接朝老朱说道:“皇上,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达定妃在一年前就已经故去,大将军不可能见过她。所谓的欺辱之事,不过是有人别有用心的污蔑。

    在大将军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之际,竟然有宵小阴谋勾结,污蔑大将军。如此居心叵测之人,竟然隐匿于朝堂之上,臣恳请皇上明察秋毫,还大将军一个清白。”

    “并且严惩这些别有用心之人,将其清理出去。”韩度说完撇了一眼詹徽,意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詹微气急败坏,张嘴就想要把证据给拿出来。可是他张了张,却又无声的闭上嘴巴。

    他所倚重的证据,在这个时候拿出来还有用吗?他所谓的证据,不过是证明蓝玉的确是侮辱了达定妃。

    但是现在脱古思帖木儿都直接说了,达定妃一年前就已经死了。那他的证据,岂不是就成了一个笑话?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他手里的证据是真的,但是也不会有人认同他手里的证据。

    因为在这件事上,脱古思帖木儿的话语权要比他詹徽大的多。脱古思帖木儿既然说达定妃在一年前就已经病故了,那即便是假的,也没有人会站出来质疑。

    在这件事上,达定妃的生死,就是脱古思帖木儿一言可以定的。他说她活着,她就是活着,说她死了,她就是死了。

    韩度两手垂下握在前面,轻描淡写的看着詹徽。

    在寻常官员的认知当中,朝堂争辩就是谁手里有证据,谁有说的有道理,谁能言善辩,谁就能赢。

    可是现在韩度却告诉他们,真正的争辩是:能够让你拿出证据,算我输!

    还想要靠着引经据典、能言善辩取胜,白日做梦吧?

    韩度这一套骚操作,惊的群臣目瞪口呆。就连老朱都没有想到,韩度竟然会说服脱古思帖木儿,直接将达定妃说成是一年前已经病故。

    釜底抽薪,一击必杀!

    詹徽面对韩度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随着时间流逝,暴怒的詹徽慢慢冷静下来。不甘心的避开韩度的目光,不敢和大获全胜的他对视。

    老朱见大局已定,便出声做出最后的判决,“蓝玉凌辱达定妃一事,系子虚乌有。然蓝玉纵兵破关证据确凿,不过此次北伐蓝玉功劳盛大,如何责罚,如何封赏,朕还要好生思量。

    退朝!”

    老朱虽然否定了詹徽的弹劾,但是也没有对他做出惩罚。因为无论是谁都知道,蓝玉侮辱元妃一事是铁一般的事实,但是却被韩度给翻手强行化解了罢了。

    脱古思帖木儿闻言心里一声哀叹,抬起头朝韩度看过去。

    韩度朝他做出一个一言为定的神色。

    脱古思帖木儿见了,顿时重新低下头,跟着人潮离开。

    詹徽见韩度走出大殿,不甘心的跟着冲了上去,将韩度拦住。

    “詹大人这是何意?”韩度对詹徽没有丝毫的好脸色,语气夹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韩度你不要得意,你这是在毁了大明的根基,你知不知道?”詹徽愤怒的胸膛接连起伏不定。

    韩度闻言嗤笑一声,“大明的根基?什么才是大明的根基,你吗?笑话而已。”

    詹徽胆子再大,也不敢说他就是大明的根基。可是在他的认知里,像他这样的读书人,为天子牧民,自然是大明的栋梁,大明的柱石。

一千零四章 像捧杀

    韩度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冷声说道:“大将军刚刚击破北元,立下盖世功业,你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弹劾。怎么?你想让皇上自断臂膀吗?”

    鄙夷的后退一步,韩度举止动作无一不在昭示着对詹徽的嫌弃,好似靠近他一点都要被他给污染了一般。

    “本侯还就告诉你,你这样的货色从来都不是大明的根基,充其量也就是自以为是的宵小而已。大明真正的根基是边关的将士,是手上的刀枪,从来都不是你们。没有你们,大明反而会更好。”

    “你......”詹徽瞪了韩度一眼,没有想到韩度竟然把他贬低的一文不值,将他引以为傲的学识踩的支离破碎。

    “你什么你?”韩度得理不饶人,詹徽敢瞪自己一眼,那就必须要立刻回瞪过去。“你是不是以为,北元皇庭破了,皇帝被俘了,大明就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

    鼠目寸光的东西,本侯懒得和你解释,平白的低了本侯的身份。”

    韩度嫌弃的朝詹徽一挥袖袍,像是忽略脚边的一只蚂蚁一样,施施然的便走了。

    留下詹徽站在原地,气的浑身发抖,朝着韩度不断咬牙切齿的发狠。

    韩度刚刚走出一道宫门,王钺就捧着一把拂尘,满脸笑容的走上前来。

    “奴婢拜见侯爷。”

    韩度见到是王钺,顿时笑了起来,柔声回道:“王公公客气了,公公此来,是太子殿下有吩咐吗?”

    王钺满脸堆笑,直起身来,朝韩度微微颔首,夸赞道:“侯爷果然是聪慧过人,奴婢连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呢,就被侯爷给看破了。没错,殿下有命,请侯爷入东宫一叙。”

    “公公请带路。”韩度点点头,便抬手示意王钺。

    韩度跟着王钺来到东宫,朱标在花园里面接见了他。

    不仅是朱标,韩景云也在。说是接见,看现在这情况,多半的朱标许久没有见到韩度,想要和他叙叙旧罢了。

    “臣拜见太子殿下。”韩度来到朱标面前,当先躬身行礼。

    朱标笑呵呵的挥手虚扶,摇头说道:“都是一家人,你还这么多礼做什么?”

    “殿下,礼不可废!”韩度虽然嘴上坚持,但是见到妹子的瞬间,还是迈不过自己心里的坎,并没有朝韩景云行礼。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朱标也没有在意,挥手让韩景云给韩度倒茶。

    韩度看到妹子的手晶莹透白,再抬头看向她的脸庞,只觉得和以往比起来多了几分母性的气息。

    诧异的问道:“你这是?有了?”

    “哈哈哈,你果然眼力不凡,连这都能够一眼看出来。”朱标神色当中充满了得意洋洋。男人就是这么奇怪,对于能够让女人给自己怀孕生子,总是有着别样的得意和自信。

    “什么时候的事?”韩度也惊喜的看着妹子,为她感到高兴。

    虽然在韩度看来

    ,女人生不生孩子,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谁让妹子嫁的朱标,是太子妃呢?

    一个太子妃若是能够生育,即便是有朱标护着她,也难免会招来闲言碎语,甚至严重的连太子妃的位子都不保。

    妹子和朱标大婚之后,一直都没有听到她怀孕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韩度都不免为她担心。现在好了,总算是能够给所有人一个交待。

    “哈哈,就在你回来的那几日,太医刚刚确认的。本来是想要告诉你的,可是那时候你正在奉天殿门口跪着,也不好告诉你这些。”朱标对于他和韩景云的这个孩子,的确是喜欢的不行,自从提起这话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歇过。

    韩度点点头,表示理解,当初自己正在为蓝玉求命呢,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确是会让自己乱了阵脚。

    “爹娘知道了吗?”韩度朝妹子问道。

    韩景云脸色微红的点点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早就已经派人告知了,爹娘还送了好多药材进宫,说是让我好好补补身子。”

    韩度微微颔首,忽然想到一点。当初老朱之所以答应自己的求情,或许除了传国玉玺的因素之外,妹子怀了身孕恐怕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可惜对于这一点,韩度却不好问。

    朱标笑过之后,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摩挲着茶杯,转而问韩度:“你可知道,今日在朝堂之上弹劾舅舅的詹徽,是什么人吗?”

    韩度闻言抬眼看了一下朱标,微微摇头。“这詹徽臣还真是第一次见到,看他年纪也不大,却是能够坐上左都御史的位置,究竟是什么来头?”

    朱标喝了口茶,沉吟片刻,叹息着说道:“这詹徽是一个酷吏,而且,还是深得父皇欢心的酷吏。”

    朱标宅心仁厚,最见不得的就是喜好动则用酷刑的官吏。显然这詹徽就是这样的人,因此才会引得朱标反感。

    但是对于韩度来说,酷吏不酷吏的,那要分如何看。如果是反复盘问都不能够让犯人招供的,那用些刑罚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各种刑罚发明出来,就是为了起到这个作用。

    但如果是小题大做,犯人都已经完全招供了,还要继续用酷刑,以便取乐自己的,这样的人韩度也同样讨厌。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把人当人,是彻彻底底的心里变态。

    “这詹徽究竟是什么来历?”韩度对此也好奇。

    蓝玉虽然说屡屡犯错,但是毕竟是大将军,而且还刚刚立下不世之功。在是惩是罚老朱都还没有定夺的情况下,此人就敢跳出来弹劾蓝玉,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

    老朱可是准备封蓝玉为国公的,虽然詹徽是朝堂二品大臣,但是把一个国公往死里得罪,还是非同寻常的事情。胆子小一点的人,根本就不敢。

    没看见满朝文武,就只有詹徽一个人敢弹劾蓝玉吗?

    朱标微微皱眉,好似有些不愿意提起詹徽,不过面对韩度的询问,他还

    是开口解释道:“这詹徽是洪武十五年中的秀才,刚刚中了秀才就马上被父皇任命为正七品监察都御史。”

    韩度听了都惊呆了,一个秀才而已,凭什么一出仕途就被任命为正七品的高官?出仕被任命为正七品的,起码也要是举人,他詹徽一个秀才凭什么?

    要知道,当初以方孝孺的才学都没有被老朱给直接授官呢。方孝孺担任正七品的监察御史,那都还是韩度亲自为方孝孺奔走,求到朱标这里,才得了这么一个官职。

    他詹徽的才学难道比方孝孺还高?开什么玩笑,要是詹徽果真有如此大才,那他就不应该只考中一个秀才,而是状元。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韩度眼神微微一凝,顿时惊觉过来。

    “一个秀才而已,竟然会被授为正七品,这让那些南北士子情何以堪?”韩度打个哈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去年的会试闹的满城风雨,甚至差点让朝堂颜面大失,下不来台。可是即便是那些学子闹的那么凶,除了状元之外,其他的一二甲进士,也不过是被授予正七品官职而已。

    朱标知道韩度暗指的是什么,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还不仅如此呢。

    詹徽担任监察御史仅仅一年后,就被实授为正四品佥都御史。洪武十七年,更是被升任为正二品左都御史。仅仅一年多,就从正七品升任正二品,升官不所谓不快。即便是以你当初,只论升官速度,比之詹徽也远远不及吧?”

    韩度这才瞪大眼睛,他是真的被吓到了。仅仅一年多时间,就从正七品小官,摇身一变成为了朝堂第七卿,堂堂的正二品大员。而且每次升官,都不仅仅是连升三级那么简单。

    就拿詹徽从正七品一步升到正四品来说吧,这一下子就实打实的升了六级。

    这哪里是在升官啊,这是在升天吧!

    要不是韩度知道老朱不会有私生子流落在外面,都有些怀疑这詹徽是不是老朱一夜风流的种了。

    韩度抿了口茶,沉吟不语。抬起头看到朱标正在眼神灼灼的看着自己,洒然笑了一下,摇头说道:“詹徽这官当的,怎么像是捧杀啊?”

    论功绩,这詹徽在一年多的时间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

    而当初韩度造水泥、制宝钞,哪一样不是大功一件?那一次不是屡立奇功?即便是如此,韩度从正七品升到正五品,也是用了数年的时间。当然,后来韩度封伯之后,因为爵位超品的缘故,韩度就没有在乎官职高低了,而老朱也没有再给韩度升过官职。

    不是韩度在嫉妒詹徽比自己升官快,而是真的觉得他这样升官,其中的古怪之处太多,不合理之处比比皆是。

    像韩度这样功劳甚大的人,老朱都希望韩度能够鞠躬尽瘁呢。像詹徽这样手无寸功,又偏偏被老朱给提拔的平步青云,那岂不是需要他粉身碎骨,才能够报答老朱的知遇之恩?

一千零五章 分析

    离开东宫之后,韩度连家都没有回,就来到脱古思帖木儿住的地方。

    他帮忙了韩度如此大忙,那韩度也要给他一个定心丸,解决掉他的后顾之忧才行。

    看到韩度走进来,脱古思帖木儿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坐在桌子旁边喝着闷酒。既不和韩度打招呼,也没有站起来迎接。

    韩度见了也不恼,知道他这是心理憋屈无处发泄。叹息一声,自顾自的上前坐在脱古思帖木儿对面。

    抓着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韩度微微摇头说道:“你这酒不行啊,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几坛真正的好酒过来。”

    这酒也就是京城寻常酒楼里卖的,甚至都不算是最好的,自然难以入韩度的眼。现在京城里公认最好的酒,就是海鲜楼的神仙醉。不过脱古思帖木儿一个被俘的皇帝,没有老朱的旨意,朝廷的官员也不会花大价钱为脱古思帖木儿去买神仙醉。

    听到韩度嫌弃酒不好,正在大口大口灌自己酒的脱古思帖木儿顿时喝不下去了,随手把酒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韩度,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你可不要忘记了,答应过我什么。”脱古思帖木儿双眼灼灼的盯着韩度,手指捏的指节发白。看他的架势,好似韩度胆敢说个不字,他就要暴起与之拼命。

    韩度无视了脱古思帖木儿的威胁之意,神色丝毫不变,微微点头,说道:“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情,本侯一定会为你做到的。”

    听了这话,脱古思帖木儿脸上的神色才慢慢放松下来,嘴里仍然是带着几分怀疑的语气,“说的比唱的好听,谁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不过我警告你,若是你胆敢骗我,我一定和你不死不休。”

    韩度微笑着咂摸了一下嘴巴,放下酒杯,说道:“你就安心的等着好消息吧。”

    说罢,其实拱手一礼,施施然的便离开了。

    安心?脱古思帖木儿在没有得到老朱的旨意之前,他如何能够安心?

    韩度回去之后,没等两日,果然等到了老朱召他进宫的旨意。

    大殿内老朱,朱标,汤和还有六部尚书,以及韩度最不想看到的人,詹徽,也在。

    众人喜气洋洋,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简直是比过年还开心。

    老朱难得的敞开了胸怀,他也真的该高兴了。北元这个大患梗在他心头不是一日两日了,原本以为自己垂垂老矣,恐怕看不到北元彻底覆灭的一天,谁能够想到,不过是一次寻常的北伐,蓝玉就能够给他带来如此惊喜。

    这一次老朱之所以轻飘飘的放过蓝玉,除了朱标和韩度的求情之外,蓝玉破灭北元之功,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皇上,北元已灭,北方再无忧患,大明可以无忧也。”詹徽作为皇帝眼前的红人,在这种场合,自然知道该如何说话才能够讨得皇帝欢心。

    老朱闻言也是哈哈大笑起来,充满了志得意满的姿态。他布衣起兵,十五年而

    鼎立天下,又二十年而彻底覆灭北元。可以说,从蓝玉破灭北元皇庭的那一刻起,大明才算是真正的彻底从与前元的争斗当中,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

    看着其乐融融的众人,韩度找个角落坐下,低着头一言不发。

    老朱笑着笑着,忽然看到低头坐在一旁的韩度,脸色顿时一沉,伸手在案桌上重重一拍。

    “韩度,北元破灭了,难道你反而不高兴了吗?”

    老朱这话说的很重,就差没有直接点明说韩度反骨了。

    詹徽听到更是眼睛一亮,转头笑盈盈的看着韩度,笑容里面透着让人骨髓发寒的神色。

    韩度没有理会詹徽,抬眼看到老朱神色有些不善的看着自己,连忙苦笑着摇头说道:“北元破灭臣自然高兴,可是,皇上不会以为北元破灭了,那草原部族就对大明再无威胁了吧?”

    老朱还在沉思,可是詹徽却仍不住跳出来,反驳道:“北元破灭,脱古思帖木儿都在大明手中,咱们想杀就杀,难道他还能够翻起风浪?”

    韩度白了詹徽一眼,没有功夫和他瞎扯,朝老朱正色说道:“皇上,北元自从退回到草原,在草原上的威信便早不如前了。再加上这么多年来,大明数次征伐北元,都是胜多败少,因此草原各部,尤其是那些实力雄厚的大部落,早就对脱古思帖木儿的命令阳奉阴违。北元的破灭只会暂时的让草原陷入混乱,但是并不能够让他们变成一盘散沙。”

    无论是什么样的混乱,总有重新平稳下来的一天。也就是说,草原对大明的威胁只是暂时隐匿,并没有彻底的消失。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有证据吗?”詹徽见不得韩度侃侃而谈的样子,再加上他本来就和韩度卯上了,自然不会让他在皇帝面前出尽风头。

    韩度余光淡淡的扫了詹徽一眼,虽然和他有着过节,但是韩度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现在詹徽三番五次的插话,韩度才对他生出几分厌恶来。

    “回皇上......”韩度朝老朱拜道。将当初遇到脱古思帖木儿的一幕,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包括脱古思帖木儿差点被部将给勒杀的事情。

    听到脱古思帖木儿都差点被部将给杀了,或许说如果没有韩度的出现,脱古思帖木儿铁定死定了,众人纷纷交流着眼神,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一个部将就敢勒杀皇帝,这北元是这么弱的?

    这个时候老朱才发现,这脱古思帖木儿在草原上的威望,好似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有些疑惑的看了众人一眼,除了朱标和汤和之外,其他众人面对老朱都下意识的低下头来。这些文官又没有去过草原上,甚至就那詹徽来说,他连战场都不知道是什么模样,他又如何敢在老朱面前信口雌黄?

    老朱沉吟片刻,抬眼看向汤和。

    汤和见此,诺诺两下,语气不定的硬着头皮回道:“上位,臣已经许久没有入草原了

    ,这草原上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臣也不清楚啊。

    不过,臣以为,蓝玉在金山驻扎过一年的时间,他对草原肯定是了解的,不如将他召来?”

    老朱下意识的点头,的确,汤和什么都不清楚,问了也是白问。

    可是现在就把蓝玉给放出来,好似有些早了点。

    想了一下,老朱还是放弃了汤和的建议,看向韩度问道:“你也不要藏着掖着了,想说什么就说,朕赦你无罪。”

    老朱的话,正合韩度心意。从草原回来开始,韩度就在一直想着草原的事情。北元虽然灭亡了,但是草原各部的实力尚存。虽然暂时并不能够对大明形成威胁,但是一旦有人从新将各部族糅合起来,那必然会再次南下侵扰大明。

    没有办法,草原生活本就是苦寒无比,食物匮乏,一旦草原恢复元气,肯定会南下与大明争夺生存物资。

    “臣以为,现在还不是大明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相反,这个时候大明更加应该趁着草原陷入混乱,更加积极的插手草原。”

    詹徽嗤笑一声,对韩度的提议嗤之以鼻,语气不屑的说道:“大明怎么插手?若是大明不插手,那或许草原各部还会彼此争斗,打的不可开交。若是大明派兵前往,恐怕所有部族都会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到时候,咱们恐怕是进退两难呐。”

    不得不说,詹徽虽然科举不行,但是他的眼光还是有的。仅仅这句话,就说到老朱心里去了,引得他频频点头。

    “本侯有说了,是派兵插手草原么?”韩度詹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不再选择避让,直接和他针锋相对起来。

    “想要插手草原,也不一定非要派兵才行。”韩度展颜说道。

    老朱沉吟着,看了韩度一眼,说道:“有什么想法,你就直说。”

    韩度点点头,侃侃而谈继续说道:“千年以降,草原之所以难以被中原王朝所征服,就是因为草原幅员辽阔,战略转移的空间太大。无论是再强盛的中原王朝,想要攻击草原部族,都不得不面对粮草运送困难的问题。只要这运送粮草的道路一旦被拉长,就会成为大军致命的弱点。

    大明想要草原各部彻底臣服,那就只有以强横的兵力,让他们不敢冒起反抗大明的念头才行。”

    韩度话还没有说完,詹徽愤恨的指着韩度,骂道:“韩度,你穷兵黩武。要想让草原各部诚服,只有施以教化。”

    这话其实没错,但是韩度就是看不惯詹徽的嘴脸。张口闭口把圣人教化挂在嘴上,他以为他就是圣人啊?

    “詹大人既然有如此信心,能够教化草原部族,那要不你就自行请命,前去教化如何?”韩度冷笑着看向詹徽。

    说的比唱还好听,教化?草原部族从小就只知道打打杀杀,连字都不认识,如何教化?难道还指望一群文盲,能够领会圣人的微言大义不成?

    唯一能够让草原部族听懂、看懂的,就是钢刀。

一千零六章 安乐王

    “好了,教化的事情先放一放,韩度你继续说。”见两人又有剑拔弩张的架势,老朱挥挥手打圆场。

    韩度见此,连忙底下头来,“臣以为,只要解决了草原上运输的问题,大明对草原各部都是占据优势的。因此,臣建议从大宁、北平、和庆阳,修建三条水泥大道直至斡难河、北海等。有了这三条大道,那无论大明想要朝草原上哪个方向进攻,都会事半功倍得心应手,至少不会再担心粮草运送苦难的事情。”

    听着韩度的描绘的画卷,老朱心潮涌动之余,也不免感到头痛。高兴是因为,如果这三条大道真的能够修成,那就好似将三把长剑抵在了草原部族的喉咙上。一旦稍有异动,明军便可以借助这三条大道长驱直入,直接深入草原腹地,对各部族进行打击。

    “呵呵,镇海侯想的倒是挺美。”詹徽冷笑两声,随即便指出了韩度计划中的漏洞,“蒙元人又不是傻子,他们怎么可能允许大明在他们的地盘上,安安稳稳的修路?还三条,一条都不可能。”

    老朱暗暗点头,他担心的也是这个。只要蒙元人还没有糊涂到无可救药,那就觉得不会让大明轻轻松松的修建好大道。

    “皇上,草原上现在群龙无首,正是大明远攻近交,大展身手的时候。对于那些距离大明近的蒙元部族,大明就劝谕他们归降,恩惠怀柔的招抚他们,只要他们归降大明,那修路自然不是问题。而对于那些草原腹地的部族,咱们不是还有脱古思帖木儿吗?名义上他仍然是北元皇帝,只要他下一道令,从大义上让大明修建道路,那也未必不能将道路修建出来。”

    詹徽听完嗤之以鼻的摇头,笑道:“镇海侯啊,你自己也说了,现在脱古思帖木儿在草原上威严尽失,他的命令,草原上还会有部族听从吗?”

    韩度眼睛眯起,看向詹徽,“脱古思帖木儿现在的确在草原上没有威信,但这是因为他没有实力。如果大明能够成为他的后盾和实力,那他的身份在草原上,还是有着不小的影响力的。”

    老朱闻言,呵呵笑了起来,叹口气说道:“韩度,你自己当初和脱古思帖木儿说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你不是把他说的轻如鸿毛,毫无价值可言吗?怎么现在又反口了?”

    老朱的话让韩度心里一紧,自己当初和脱古思帖木儿谈话的时候,韩度还专门看过周围并没有一个人。可是自己和脱古思帖木儿的谈话内容,竟然会传到老朱的耳朵里。看来老朱从来就没有放松过消息来源,说不定上次老朱虽然明面上取消了设立锦衣卫的想法,但是暗地里谁知道这锦衣卫究竟有没有设立呢?

    了不起,老朱换个名字,不叫锦衣卫,叫其他的名字一样能够为老朱获取消息。

    想到自己和脱古思帖木儿之间的谈话,被老朱如此轻易的知道,韩度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受。

    为了掩饰自己的内心,韩

    度也跟着笑了起来,解释道:“臣当初不过是在拿话诓脱古思帖木儿罢了,之所以把他说的一文不值,那是想着给他一个下马威罢了,谁知道他竟然当真了。”

    顿了顿之后,韩度继续说道:“可是如果大明真的想要彻底征服草原,那就不能够忽视脱古思帖木儿的身份和作用。一个活着的脱古思帖木儿不仅可以让大明掌握住蒙元部族的要害,而且还可以当作一个归附大明的先例。”

    见在这个方向为难不了韩度,詹徽连忙朝老朱拱手一拜,说道:“皇上,这可是三条大道,每条都长达数千里,光是修一条都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若是连修三条这样的耗费对于朝廷来说,根本就难以承受。若是耗费太大,动摇了大明的根基,那天下危矣。”

    韩度眉头皱了皱,对于詹徽的死缠烂打,咬住就不松口感到有些烦躁。

    汤和见韩度低头皱眉,忍不住出声帮腔,“詹大人言重了吧?”

    岂料詹徽根本不给汤和面子,也不看汤和的年纪都可以做他爹了,直接反驳回去,“前车之鉴,后事之师。隋炀帝修大运河,掏空了国库,致使天下民不聊生,偌大的江山,顷刻间天地翻覆。修建这三条大道,比之隋炀帝的大运河有过之而无不及,韩度你是何居心?”

    卧槽,到处给自己使绊子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当着老朱的面,暗戳戳的指责自己用心不良。这是想要和自己开战,不死不休吗?

    韩度眼神一凝,认真应对詹徽起来。

    “詹大人言过其实了,这三条大道虽长,但是如何能够与大运河相比?再说了,现在有水泥,修建道路简单容易许多,哪里有詹大人说的那么严重?前些年河南大灾,朝廷以工代振,让全省百姓一起修水泥道路,不也修了上千里吗?河南现在也没有天地倾覆啊,反而因为道路完善、交通便利,无数的商贾愿意前去做买卖,现在河南百姓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过。短短几年,河南不仅从灾荒当中迅速恢复元气,甚至还比往昔更加繁荣。

    光一个省,还是处于灾荒当中,都可以修一千多里的水泥道路。怎么换成是大明,反而不行了?怎么就会动摇大明根基了?”

    韩度有理有据,驳斥的詹徽体无完肤。

    老朱原本在听到詹徽说会动摇大明根基的时候,眉头紧皱,对于任何危害到大明天下的事情,他是不会允许的,哪怕是一丝一毫都不行。

    但是在听了韩度的话之后,老朱的眉头却忽然舒展开来。的确,修路是要付出一些代价,可是这点代价和往后的收益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而且河南一省之地都能够修建一千多里的道路,没有道理大明反而修不了。

    韩度见到老朱的神色变化,连忙趁热打铁的拱手说道:“若是皇上有所担心的话,那大明也可以将三条道路分开来修,一次只修一条,想来就不会有什么风险了吧?”

    听到韩度提议分开来修,詹徽想要争辩,都找不到韩度的漏洞。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无声的闭上。

    “若是先修一条的话,那就先修从北平到斡难河的这条吧。”北平是整个边关的一个重要支点,从这里开始修建道路,无论是从物资还是人力的调配来说,都是最为便捷的。

    老朱既然拍板了,那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

    可是詹徽浑身一震,就要继续和韩度争辩。

    这个时候,老朱突然挥手,说道:“朕乏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剩下的事,来日再议。”

    “是......臣等告退。”

    老朱在众人走了之后,一个人坐在龙椅上,只有朱标还守在他的身边。

    见朱标不解的看向自己,老朱笑着说道:“原本以为这脱古思帖木儿已经没有了用处,现在看来,还是要让他暂时活着。”

    见朱标眉头一皱,还是没有理解到自己话里的意思,便直接说道:“你难道没有发现吗?韩度今日说的所有一切,都是在为脱古思帖木儿求情,想让朕饶他一命。”

    “韩度是在为脱古思帖木儿求情?那他的提议也是编出来的?”朱标有些不敢相信,不信韩度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那么信任韩度,若是韩度可以为了帮脱古思帖木儿求情,就对关系中大明国运的事情胡编乱造,那朱标自己都不知道会如何的伤心。

    “那倒不是,韩度的提议是没有问题的。若是真的能够修建三条这样的大道,对于大明掌控草原的好处,简直是难以估量。”老朱点头,肯定了韩度不是在胡说八道。

    这样的话,让朱标心情顿时好受了起来。只要韩度还值得他信任,那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可是紧跟着,朱标又皱了皱眉头,疑惑的问道:“那这脱古思帖木儿,父皇准备如何处置?”

    老朱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既然他还有用,那就让他活着吧。”

    父皇只是说让脱古思帖木儿活着,究竟是暂时的活着,还是就此放过脱古思帖木儿,朱标也不敢问。再说,朱标也不清楚韩度和脱古思帖木儿之间有什么交易。恐怕即便是他知道,在现在这个时候,他都不会多说什么,更加不会为脱古思帖木儿说话。

    父子两人又交流了一下帝王心得,主要是老朱交流给朱标。然后,朱标便告辞离开,回东宫去了。

    自从韩景云有了身孕之后,脾气就变得越发古里古怪。朱标现在若是一日不回去,都觉得韩景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数日之后,老朱下旨。

    一队宦官来到脱古思帖木儿居住地,双手一展,发出沉重一声闷响。尖利的嗓音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脱古思帖木儿,为安乐王,赏黄金万两,纹银三万两,宝钞五万贯......蜀锦一千匹,锦缎两千匹,丝绸五千匹......”

一千零七章 封赏

    大手笔,真正的大手笔。

    随手一赏,就是光是黄金、白银、宝钞这些,就价值十几万贯,再加上丝绸、瓷器、茶叶,甚至字画摆件,连脱古思帖木儿出行用的马车,老朱都给他考虑的妥帖周全。

    总的来说,老朱这次赏赐脱古思帖木儿的所有东西,价值就不下于三十万贯,再加上还要赔进去一座王府。

    为安顿脱古思帖木儿一大家子,老朱也是狠狠的出了回血了。

    而脱古思帖木儿在听到大明皇帝赏赐他如此多的礼品之后,长久以来的提心吊胆,也算是能够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既然大明皇帝能够赏赐他这么多东西,那就说明是真的没有想过要他的命。

    老朱的为人就是这样,需要的时候能够对你大把撒钱,不需要的时候也能够白刃不相饶。

    随着北元一事的尘埃落定,蓝玉也被放出来了。并且,还是封蓝玉为梁国公,世袭罔替。

    韩度深知老朱肯定是不会为自己进爵的,因此便将抓住脱古思帖木儿和找到传国玉玺的功劳,全都记在汤鼎和徐成斐头上。两人也因此而被封侯,汤鼎被封为肃毅侯。

    “刚德克就曰肃:成其敬使为终。”汤鼎虽然是信国公长子,但是却没有丝毫纨绔子弟的恶习。从小就在军营里面学习行军打仗,而且他还学的不错。在徐达、冯胜、傅友德帐下都干的不错,而且因汤和的关系,汤鼎可以说是得到了各大名将的教导,再加上汤鼎的耳提面命。现在的汤鼎,已经算是摸到了名将的门槛了。所欠缺的,也不过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因此,刚德克就,便是老朱对汤鼎的认可,并且这还是老朱对汤和的一个承诺。

    徐成斐被封为匡毅侯,“贞心大度曰匡:心正而用察少。”徐成斐少年得志,又是被李文忠所认可的人,论才干学识那自然都是上上之选。可是李文忠突然故去,徐成斐顿时就成了无根之萍。可是失去靠山的徐成斐也没有怨天尤人,甚至都没有上门找过韩度,就这么守着山字营,兢兢业业的守护着钞纸局。

    试想一下,宝钞提举司的钞纸局有多么重要!老朱要是不派人盯着,他都寝食难安。对于徐成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守在山字营,他自然看的一清二楚。徐成斐这样不怨天不尤人的态度,让老朱极为赏识。

    趁着这次立下大功,便将他封为匡毅侯。贞心大度,这是老朱对徐成斐的评价。

    永昌候府......不对,现在已经是梁国公府了。

    梁国公府一改往日的悲寂,充满了欢声笑语。

    在蓝玉下狱之后,府里的人简直是为他担惊受怕。甚至就连朱标求情,都没有能够让皇上将蓝玉放出来的时候,府里的人更是陷入了绝望。甚至,他们都没有想过蓝玉还能够有一天被封为梁国公。

    ......

    韩度作为将天元帝脱古思帖木儿俘获,并且还带回了传国玉玺的功臣,自然也得到了老朱的赏赐。不过和其他人比起来

    ,老朱对韩度的赏赐就显得极为寒酸了,不是进爵,也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京城东郊外面的土地。

    “......赏韩度良田千亩......”

    韩度跪在地上听着老朱的赏赐,眼神顿时不满,脸色难看起来。赏赐一千亩土地,这还不如不赏赐呢,不是摆明了恶心人嘛。

    我韩度是却一千亩土地的人吗?韩家有石炭矿和蜂窝煤的股子,还有玻璃生意的一本万利的收益。更何况,韩度数次出海,那一次不是赚回来一船一船的金银珠宝?虽然说,大头被送进宫,入了老朱的口袋,但是还是有一部分并不珍稀的东西,被韩度给截留了下来。

    毕竟自己辛辛苦苦跑一趟海外,也不能白干不是?

    而且,连教坊司的歌姬都靠着买海船证券发了大财,韩度那一次不是买的比她们多多了?

    一千亩土地,这或许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是天大的赏赐,但是对于韩度来说。只要自己想要土地,别说是一千亩了,一万亩,甚至是十万亩,韩度都可以立刻买下来。

    老朱就算是赏赐自己一点金银财宝,都要比赏赐这点土地要好。

    韩度一万个不乐意,可是爹娘对这一千亩土地却比得到什么都兴奋。两人连忙谢恩,还拉着韩度一起跪拜下去。

    甚至接过圣旨之后,给宦官的赏钱都要比自己进爵为侯的时候还多。

    年轻宦官笑眯眯的接过赏钱,几卷捆好的宝钞,不用数光是捏捏宝钞的厚度,年轻宦官就知道每卷不会少于一百贯。

    自从宝钞的信誉度稳定了之后,寻常之间交易人们都喜欢用宝钞,胜过用银子和铜钱。用宝钞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银子会发黑、铜钱会发霉,一旦银子发黑,那就需要重新回炉造过,要不然别人就会以折色来降低你手里银子的价值,铜钱也是一样。

    因此,寻常人手里的钱财若是太久没有花出去,其实等到需要花用的时候,价值是要降低的。

    但是宝钞就没有这恶弊端,一贯宝钞拿在手里,无论放多久,都价值一贯,不会有一文钱的损耗。光是这一点,就能够让百姓在交易的时候纷纷选择宝钞,而把银子和铜钱都暂且排在后面。

    对于这位年轻宦官来说,他也想韩府赏赐给他宝钞,而不是金银。就拿他手里的这些宝钞来说罢,几百贯宝钞,他一只手就可以抓起,轻飘飘的放回到袖袍里。但是若换成银子,那就是几百两,光是重量都有几十斤。他即便是搬得动,但是拿着也不方便呀。

    年轻宦官熟练的将宝钞没入到袖袍里面,笑眯眯的看着韩度,躬身一拜说道:“奉皇上旨意,请侯爷将水师令符交给奴婢。”

    韩度闻言一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老朱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下意识的听从了宦官的话,从怀里取出令符,递给宦官。

    年轻宦官连忙神色一正,恭敬的双手接下,满脸歉意的朝韩度说道:“侯爷,得罪了。”

    说完

    ,躬身拜了一下,便带着令符返回皇宫。

    见到宦官离开,韩度都还没有回过身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朱这是要收了自己的兵权吗?韩度微不可察的摇头,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老朱了,让他连自己的兵权都要收回去。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帮蓝玉求情?可是自己连俘获脱古思帖木儿和找到传国玉玺的功劳都不要了,难道还不能将功抵过?再说了,蓝玉这位正主都一点事没有呢,还被进爵为梁国公,凭什么要把板子打到自己身上?

    韩度撇撇嘴,心里有些对老朱的抱怨。不过也没有在意太多,反正对于兵权韩度本就并不热衷,只是因为长久掌管水师,这忽然之间被收回兵权了,有些不适应。

    抬头见爹娘嘴唇微张,一副想要开口劝自己几句,又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模样。

    “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韩度脸上忽然堆起笑容,先一步开口问道。

    韩德和刘氏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韩德咳嗽一声,看着韩度轻声宽慰道:“度儿啊,皇上收回水师令符,说不定是对你另有重用呢,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老爹,老娘,你们那只眼睛看见我把这事放在心上了?”韩度有些无奈,又有些哭笑不得。

    韩德和刘氏听了韩度的话,纷纷回头相互看了一眼。难道,真是他们想错了?

    不过韩度一向在他们面前都是有一说一,从来不会遮遮掩掩的。既然韩度如此说了,那多半就是如此。虽然两人不知道韩度为什么会如此毫无芥蒂,不过能够想的开就好,他们最怕韩度想不开。

    “不是就好,不是就最好啊......”

    韩度看着爹娘一副在极度的紧张当中,顿时松了口气的样子,哪里还猜不到他们是在担心自己留恋兵权,舍不得将兵权交出来。

    我有个屁的舍不得!

    虽然自己两次带水师出海,都捞的盆满钵满,但是远洋航船的辛苦,那也是实打实的。自己现在是大明镇海侯,世袭罔替,有食邑的。

    又不是那些一穷二白的兵丁,还需要靠着出海发财来发家致富。

    与其受那份罪,自己舒舒服服的待在京城里,吃喝玩乐不好吗?要不是为了将老朱的眼光,和大明朝野人的目光,引入到大海,韩度才不会费这个力气,告诉人们海外有着奇珍异宝和海量的财富呢。

    现在大明在南洋已经设立总督府三十三处,老朱每年从这三十三位总督手里,获取的财富就超过四千万贯,现在即便是有人要老朱重新禁海,老朱都不会答应。

    而海外贸易的飞速兴起,也让京城百姓第一次见识到了财富肉眼可见的增长,究竟是副什么模样。

    现在像常浩那样做证券生意的商号,就有好几十家。但凡思想开明一点,眼界宽广一点的人,都有胆量把钱投到证券商号里面。然后,仅仅几个月以后,就能够拿着票据去商号兑换出可观的财富。

一千零八章 邀请

    韩度没有在意水师令符被收走了事情,美美的睡了一觉之后,正准备出门溜达一圈呢。

    还没有出门,就被汤鼎和徐成斐给堵上。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韩度不解的看着两人,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们几眼。这两人应该没有住在一个方向啊,怎么会联袂而来?难道他们是商量好的?

    看见韩度神色古怪的朝两人身上巡视,汤鼎便猜到韩度心里在想些什么,便笑了笑解释道:“咱们是在路上恰好碰见的,一问都是来找你的,便一起来了。”

    韩度啧啧有声,转着圈的看了两人几眼,故意揶揄道:“你们两个刚刚被封侯,不赶着应付拜访你们的亲戚,怎么有空跑来找我了?尤其是你汤鼎,信国公府一公一侯并列光耀当世,现在可是风光无限呐。”

    汤鼎瞪了韩度一眼,不想说他。没错,现在信国公府的确是风光无限,但是不要以为汤鼎会不知道,这叫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现在信国公府需要的是低调,而不是热闹。

    让汤鼎无奈的是,信国公府想要低调,可是和府里沾亲带故的人可不这么想。在他们看来,徐达故去,虽然被加封王,但是魏国公府的威势已然一日不如一日。开平王府也是一样,甚至比魏国公府都还要衰落的更早。而现在就只有信国公府,一门公侯并列,可谓是皇家之下第一世家。这怎么能够不引得那些想要借助信国公府威势,而谋利的人的追捧?

    既然避不开,那汤和干脆将汤鼎给打发出来,由他一个老头子面对那些想要谋取好处的吸血恶鬼。

    徐成斐更是苦笑连连的摇头,叹声说道:“不怕被你笑话,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家还有那么多的亲戚,好多我从小打到都没有听说过,更加没有见到过。”

    本来因封侯而兴奋莫名的人,竟然被登门道贺的人给逼的不得不离家躲避。

    两人如此窘境,让韩度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徐成斐说道:“这就叫,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平日里你默默无闻的时候,门可罗雀,永远不会有人上门问你声好。可是一旦你发达了,你就会发现原来自己在这世上也不是孤身一人,也有这么多的亲戚。”

    “谁说不是呢?”汤鼎一想到家门被人围堵的水泄不通的景象,不禁感叹着摇头。

    回头看向韩度,汤鼎笑着说道:“说起封侯这件事,咱们都算是沾了你的光。这不,正好今日碰在一起,就由咱们做东,请你一回,算是承了你的情。”

    徐成斐也是这个心思,看向韩度的目光充满渴望,就怕韩度不答应。徐成斐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汤鼎还好,毕竟从军多年,一直以来都是屡立战功,之所以一直没有封侯,那不过是因为有着信国公爵位让他继承。这一次,也不知道皇上是如何想的,竟然破天荒的封汤鼎为侯。

    而他徐成斐自己,从前除了守护着钞纸局之外,就只有这次跟着韩度北征算得上是有功劳了。他之所以能够

    封侯,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韩度将本次出征大量的功劳算到了他的头上,甚至比汤鼎的功劳都要大。

    毕竟,韩度也没有想过老朱会给汤鼎封侯。

    “那还等什么,走啊?今日我就是准备玩的。”出乎两人的意料,韩度比他们还要迫不及待。

    三人并排走在大街上,清一色的侯爵袍服,让即便是不认识三人的人,都远远的避开他们。

    寻常百姓若是冲撞了贵人,那可是要被问罪的。

    一路上听着两人纷纷抱怨上门恭贺的人,韩度就感到阵阵开心。

    徐成斐都还要好一点,恭贺他的人大多数都是他曾经的族人亲戚,人数还不算是太多。

    而信国公府就完全不一样了,不仅是族人亲戚,还有更多的人是想要借此机会攀附上信国公府的关系,还有很多是和信国公府关系很好的勋贵。

    勋贵当中也是有高有低,有兴旺的,也有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而急于登门拜访的勋贵,大多都是已经开始落魄的。

    像韩家这样的,根本就不急于一时。因为韩度不用想都能够知道,现在的信国公府门口肯定是一片车水马龙。说不定现在自己去了,汤和都忙得没有时间理会自己。

    何必要凑这个热闹呢?等过些日子,让这场热闹褪去之后,再登门拜访,汤和反而更加高兴。

    或许只是送上一些简简单单的礼物,都能够让汤和记住韩度的这份情谊。而那些急于登门的人,或许送了价值连城的东西,也几乎不可能被汤和记住。

    所以说,送礼有没有作用?有!但是作用有限。与其把心思花在如何送礼之上,还不如沉下心来提高自己,增加自己的分量。等到自己分量足够了,那才能够真正赢得尊重。而一味的卑躬屈膝,是求不来尊重的。

    由于闲聊的缘故,韩度也没有注意到汤鼎把自己带到何处。反正韩度相信汤鼎,他肯定不会把自己带去卖了就是。

    可是在听到汤鼎轻声说到了之后,韩度抬起头看到面前门额上的牌匾,忽然觉得汤鼎这家伙没有安好心呐。

    “教坊司!”

    韩度脸色有些僵硬,不解的看向汤鼎,“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你以为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喝酒啊。”汤鼎笑了笑说道,没等韩度说话,又连忙说了一句,“你很久没有来过教坊司了吧,告诉你现在这里面可是有变化,喝酒可谓是一绝。”

    韩度白了汤鼎一眼,尤自不信他的话,说道:“喝酒,难道海鲜楼不可以喝吗?这里的酒和海鲜楼的是一样的,有什么特别之处?”

    其实,韩度还有一句话想说:不管是海鲜楼的酒,还是教坊司的,都是自己府里供应的,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在家里喝酒呢。

    “不一样,不一样的,你进去酒知道了。”说着,不由韩度分说,汤鼎便拉着韩度进了教坊司。

    韩度一进门,就被眼尖的李嬷嬷给看到

    今日的李嬷嬷穿着一身红色明袍,大红的颜色艳丽非常,再加上她脚下踩着特制的高跟,一步一摇,娉婷婀娜之处摇弋生姿。看模样根本就不像是三十许的妇人,倒是更像双十年华的少女。

    如同一大捧红色的玫瑰一样,带着一股香风迎面吹到韩度面前。

    “侯爷,这么久都不来看一眼我们这些老下属,是不是早就把小的们忘了?”李嬷嬷故意仰视着韩度,眼皮带着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眨着,将说话的语气拖的老长,如同柔肠百转。

    “本侯这不是来了吗?”面对以往下属,韩度面无表情的说道。

    既然来都来了,韩度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来到教坊司,这里的好多都是熟人,怕什么?

    “侯爷难得盛情捧场,今日小的做主给侯爷免费。”李嬷嬷见戏弄韩度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效果,便收起了神色,恢复了教坊司嬷嬷的干练风采。出于对韩度的歉意,她才会提议为韩度免费,以示道歉。

    韩度看到李嬷嬷的变化,熟悉的感觉又重新回来。说实话,刚才李嬷嬷那烟视媚行的举动,让韩度有些本能的排斥。虽然李嬷嬷也是一个大美人,或许在常人眼里,她刚才那副身形极具诱惑,但是韩度总觉得和以往认识的那个干练精明的李嬷嬷,总是有些格格不入。

    “笑话,本侯还需要你免费吗?”韩度笑意盈盈的说道。

    李嬷嬷闻言神色却隐晦的僵硬了一下,要不是她清楚的看到韩度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她都以为把韩度给得罪了。

    “再说了,今日已经有人做东,你也没有必要给他们两节省。”韩度伸手朝汤鼎和徐成斐指了指,示意有人出钱的。

    李嬷嬷是认识汤鼎的,刚才之所以没有上前问候,也是因为有韩度站在前面。现在看到韩度示意,连忙笑颜如花的上前,说道:“见过小公爷。”

    汤鼎朝李嬷嬷微微颔首,算是见过。

    李嬷嬷虽然不认识徐成斐,但是能够和韩度一起来的,她也不敢怠慢,再说了,这也是一位侯爷呢。“见过这位侯爷。”

    “徐成斐,匡毅侯。”见李嬷嬷不认识,韩度便开口为她介绍。

    李嬷嬷顿时顺杆往上爬,笑颜如花的朝徐成斐说道:“侯爷以后可要常来捧场啊。”

    徐成斐见到韩度将他连名带姓的向李嬷嬷介绍,哪里还不知道这位肯定和韩度关系非同寻常。微微点头,打趣说道:“久闻教坊司京城第一销金屋的大名,今日也是沾了汤兄的光才能够得缘一见。想要常来,恐怕本侯的腰包不同意啊。”

    “哎哟~瞧瞧侯爷都把我们这里说成是见钱眼开了,咱们都是熟人,难得我还能收侯爷的高价不成?”李嬷嬷娇笑着上前,抓住徐成斐的手臂撒了一矫。

    的确,她不可能收徐成斐这样的熟人高价,但是她却没有保证过教坊司的其他章台会不收徐成斐高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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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烟火介绍:
朱元璋:“一群贪赃枉法之辈,朕要杀光他们。”
韩度:“陛下息怒,与其杀了,不如废物利用,压榨干净他们的剩余价值才好。”

朱元璋:“韩度,朕要把公主嫁给你。”
韩度:“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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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夫君,你觉得人家美嘛?”
韩度:……大明烟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烟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烟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