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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阳光下写字     大明烟火txt下载     大明烟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千零九章 后院起火

    教坊司最大的花销根本就不是入场券、酒水、饭食之类的开销了,而是在各章台面前极力展现自己的开销。

    虽然说展示自己,不一定就非要靠撒钱。但是对于一些地主老财来说,他们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要才学没才学,除了一掷千金之外,他们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成为章台的入幕之宾?

    所以,在打茶围的时候,经常都能够看到一掷千金的主,甚至一掷万金也不鲜见。

    徐成斐自然不会将李嬷嬷的话当真,笑着一路走进内堂。入眼的繁华胜景顿时震撼了徐成斐,这已经不算是堂了,简直就是一处皇宫大殿一般。中间宽敞的大舞台,足够数十、上百人站在上面齐舞。四周围着一圈方桌,每张桌子可以供人一边喝酒一边欣赏歌舞。更外围则是许多或靠着梁柱、或靠着墙壁的桌子,这些桌子相对就小了些,不过是勉强能够坐上四个人罢了。在这些小桌椅的头顶上,便是高达三层的楼阁,每一层都被分出一个个的雅间,以便客人能够在最好的角度观看歌舞。

    徐成斐的家境算不上好,也就是勉强能够混个温饱罢了。他从来没有来到过教坊司,虽然一直耳闻教坊司是如何的富丽堂皇,如何的引人入胜,但是徐成斐从来都对此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甚至还因教坊司十贯的入门费而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这教坊司真是穷疯了,连进个门也要十贯。那些进教坊司的都是傻子,白白花了十贯钱。

    可是现在亲眼看到教坊司内部的金碧辉煌,徐成斐都觉得,这十贯的入门费,好似也没有想象的那么贵。

    “侯爷,你看是看姑娘们跳舞呢?还是先看大剧院呢?”李嬷嬷笑着向韩度询问道。

    韩度摆了摆手,“看什么歌舞戏剧?本侯今日是和两位兄弟来喝酒的,你找个僻静的地方便是。”

    “好的,侯爷,请随小的来。”说着,李嬷嬷便微微欠身,笑着带着韩度三人往楼上走,来到二层,找了一个正对舞台雅间。

    “侯爷,这可是最好的天字号雅间,最为安静不过。侯爷在这里喝酒,不会有任何打扰,并且侯爷若是想,更可以朝下观看歌舞呢。”

    能够一边喝酒,一边看美人起舞,韩度对此也很满意。

    拍了拍手,笑着点头道:“就这里吧。好酒好菜上来,不用给他们节省。”

    这两家伙都封侯了,那韩度自然要好好的宰两人一顿,要不然平复不了自己有些嫉妒的心情。

    “侯爷请稍待。”李嬷嬷躬身应了下来,笑着转身出去。

    韩度曾经掌管过教坊司几年,甚至到现在教坊司主事的位置,都一直空着。韩度是给怕麻烦的人,当初既然老朱把自己所有官职都给停了,那只要老朱没有重新吩咐自己做的事情,韩度就不会去做。

    反正都是领的侯爵俸禄,做的多老朱又不会加钱,韩度折腾个什么劲?

    老朱虽然没有说这是给韩度

    留的,但是也没有再安排别人担任。教坊司主事的职位,就这么空下来了。

    要知道现在的教坊司可是日进斗金的地方,每年光是上缴入宫的钱财就达到一百二十万贯。教坊司主事的官职,这是现在京官里面肥的不能够再肥的差事。甚至明间还编出传言,都说:能为教坊司一主官,给个尚书都不换!

    是啊,别看教坊司主官小,但是名动京城的大美人,几乎都出自教坊司。这每日美人当前,再加上美酒为伴侣,而且还日进斗金富得流油,这样的日子别说是一个尚书了,简直就是给个神仙都不换。

    因此,京城里面盯着教坊司主事位置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如同群狼环伺一般。

    可是不管这些人有什么样的背景,有多大的神通,反正到现在位置,教坊司主事还是空悬着,自从韩度卸任过后,没有一个人担任过这官职。

    老朱没有点头,管你有多大的本事都没用。

    而老朱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就这么让教坊司主事一职空到现在。或许老朱早就被文官给伤透了心,当初文官执掌教坊司的时候,教坊司简直就是一年不如一年,甚至到了连自己人都养不活,要靠着歌姬当掉首饰补贴的地步。但是韩度接受教坊司之后,整个教坊司就好似浴火重生了一般,不仅第一年就送了几十万贯进宫,往后每年更是不折不扣的为宫里输送一百二十万贯的财富。

    老朱不为什么,就为了这一百二十万贯,他都不会轻易让教坊司产生变动。

    教坊司里认识韩度的人比比皆是,韩度刚刚进门没多久,整个教坊司就传遍韩度来到教坊司的消息。

    “什么?你说侯爷来了?”烟雪原本慵懒的躺在长椅上,等候着侍女喂她葡萄。听到侍女欢天喜地的推门进来,说韩度来了。烟雪一骨碌从长椅上坐了起来。

    轻纱凌落,露出无限雪白的美景,可惜现在这里一个男人都没有,没有人能够饱此眼福。不过即便女人,侍女看到烟雪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风情,让人是感觉眼睛被晃了几下。

    烟雪的柳腰纤细,如同盈盈一握一般。可是这细腰柔韧性却是十足,就刚才起身那一下爆发,就能够让人感觉到那水蛇腰里的力量。

    “快,备清水,我要梳妆。”烟雪笑颜如花,大呼小叫的朝着左右侍女招呼。

    旁边的侍女不解的和另外一人对视一眼,不解的问道:“小姐不是说将今日所有的客人都推掉的吗?怎么还要梳妆?”

    另外一个侍女,显然要比这个懂得多,噗哧笑了一声,故意搞怪说道:“是啊,啧啧,今日尚书公子想要见小姐一面,都被小姐给推脱了,现在怎么主动梳妆打扮起来了?不会是因为韩大人来了吧?”

    烟雪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块蜜饯,直接塞到侍女嘴里,恨恨的笑道:“乖乖的闭嘴,有你好果子吃,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尚

    书公子算什么?烟雪自从声名大躁之后,每日想要见一面的王公贵族不知道有多少。原本烟雪还不得不一一应付,毕竟是教坊司的台柱子之一嘛,要是不想办法挣钱,也不行。

    可是自从烟雪靠着购买海船证券发了财之后,她就对人更加不假辞色了。想不想见客,见什么样的客,完全就看她的心情。心情好,一首酸诗词,便能够见她一面。心情不好,即便是有人豪掷万金,也照样被她拒之门外。

    如此不仅没有让她的名气低落,反而逆风上扬,更加的让人追捧。每日都有无数的王公贵族、才子英杰,早早的就堵在烟雪的庭院门口,想要争当头着,好一睹芳容。可是大多数时候,这些人都是失望而归。

    吃了如此闭门羹,这些人不仅对烟雪没有丝毫的怨气,反而更加啧啧有声的赞扬起她来。

    “是是是......小女子省的。”说着便将蜜饯拿出来,小口小口的吃着。

    “吃吃吃,就知道吃,还不快来帮我梳妆。”烟雪白了侍女一眼,笑骂两声。

    盘起最好看的发式,扑上雪白细滑的脂粉,点出最火热的红唇,描摹出精致的柳眉,穿上华美盛装,烟雪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随意转身一圈,如同仙女下凡一样,让人目不转睛。

    “啧啧,就小姐这花容月貌,我一个女子看了都受不了,要是让韩大人看见,还不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侍女的夸赞,让烟雪更是傲然的仰了仰螓首,“哼哼~”

    烟雪微提裙摆,径直走出院门。

    谁知道一迎头,便遇上同样是打扮的面容精致,一身红色盛装出门的香雪。

    香雪与烟雪相比,更是多了一分魅惑之色。

    “哟,烟雪妹妹这是要去哪里啊?”香雪往烟雪的院子门口看了一眼,明知故问的说道:“烟雪妹妹今日不是身子不适,不见客的吗?怎么竟然主动出门了?”

    烟雪被香雪拿话给堵了一番,脑袋里面正因为找不到理由而逐渐焦急起来呢,忽然一眼瞥见香雪的院门,顿时便笑着说道:“香雪姐姐不也是一样今日不见客吗?怎么也急匆匆的出门啊,还打扮成这副模样。”

    说罢,还拿眼睛鄙视香雪两眼。

    香雪看到烟雪的眼神动作,以为自己身上哪里有着不妥,连忙将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没用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顿时气恼的抬头,朝烟雪说道:“小妮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告诉你,今日韩大人那边我是去定了。姐姐以前对你多好,你就不能让一让姐姐?”

    “姐姐以往的确是对我好。”烟雪笑眯眯的说道,“但是这件事,恕妹妹不能让。”

    香雪眼睛顿时眯起,神色危险起来,忽然伸出右手,五指张开,“五千贯。”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烟雪凝神看向香雪,眼神当中有着异样的味道。

一千零一十章 三人行

    “你现在回你的院子,不要出来,今日过后,姐姐就给你五千贯,如何?”香雪昂然的大声说道,在大庭广众之下向香雪保证。

    烟雪听了,顿时素手掩嘴一笑,“不如今日姐姐退去,妹妹给你一万贯如何?”

    两个富婆争锋,张口闭口就是五千贯、一万贯,惊周围的人纷纷咂舌。和这两位相比,打茶围的那些人算什么?

    事实也是如此,这两位现在都是腰缠几十万贯的主,打茶围的那些人九成九都没有这两人有钱。

    见烟雪毫不退让,香雪气的胸膛不断高低起伏,颤颤巍巍的晃人眼睛。只好恨恨的说道:“好,你好得很,那咱们就各凭本事。”

    “各凭本事就各凭本事,你以为我怕你呀!”烟雪也注意到香雪胸膛的伟岸,不服气的在自己两边提了提。

    两人齐头并进,纷纷气呼呼的看向对方,朝着韩度所在的雅间而来。

    酒菜刚刚上来,韩度正和汤鼎徐成斐两人推杯换盏。忽然,房门就被一股大力推开。

    韩度听到沉重的开门声,正有些不乐意呢。不是说这是最安静的雅间,不会有人打扰吗?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看到香雪和烟雪两人笑颜如花的联袂走进来,韩度的怒气顿时消失了。

    “原来是你们两个,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汤鼎和徐成斐两人都没有见过香雪和烟雪,初次见到,顿时眼睛都直了。以往他们只听闻过教坊司的章台是如何的倾国倾城、销魂蚀骨,从来没用亲眼见过。甚至都以为传言在夸大,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天仙下凡的女子,而且还沦落到教坊司?

    可是现在两人看到香雪和烟雪两人,却情不自禁的纷纷吞咽唾沫,连转头看向韩度的动作都非常的艰难,好似他们虽然心里想着问韩度,但是身体却不愿意让香雪烟雪两人离开视线一般。

    “韩兄,这两位是?”汤和和徐成斐异口同声的问道。

    韩度怪异的看了两人一眼,心里叹道,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正要和两人介绍,香雪和烟雪却主动微微俯身行了一礼,清脆的嗓音如同珍珠落玉盘一般清脆,“小女子香雪,烟雪,拜见三位侯爷。”

    和已经陷入到美色当中的汤鼎和徐成斐不同,韩度总觉得这两人齐齐来到这里,有些古怪。

    “你们来这里,这是要做什么?”

    香雪和烟雪两人齐齐上前一步,忽然互相察觉到对方的举动,又侧头对视一眼。眼睛里面,有刀光剑影闪动。

    等到两人同时撇开目光,看向韩度三人的时候,两人眼中都露出温柔的笑意。

    香雪抢先说道:“韩大人难得来一趟,小女子自荐为大人舞曲助兴如何?”

    “小女子也是一样。”见被香雪抢过风头,烟雪心里恨恨不平,深恨自己平日里读书少,被香雪给压了一头。并且下定决心,以后干脆请个教习先生来教坊司教导自己读书写字算了。不求才华斐然,只求能够不输给香雪就好。

    汤鼎和徐成斐两人这个

    时候也回过神来,纷纷那眼神疑惑的看向韩度。香雪和烟雪的名头他们两人可是如雷贯耳,这可是艳名满京城的名妓啊,是教坊司的当红头牌。韩度这才刚刚来到教坊司坐下,就有两大头牌主动前来舞曲助兴,这其中要是和韩度没有什么说法,两人打死都不信。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韩度不满的看向汤鼎和徐成斐。

    汤鼎的眼睛骨碌碌的在韩度与香雪烟雪几人身上来回巡视,好似想要发现点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见韩度还想要否认,汤鼎怪声笑着说道:“放心,咱们是兄弟,不会高密揭你的短的。不过往后你还是要小心一点,毕竟你是驸马,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明里的暗示,让韩度顿时火冒三丈。

    而面前的香雪和烟雪两人却瞪着充满无辜的大眼睛,好似根本就听不明白汤鼎在说些什么。

    “你不好胡思乱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韩度朝汤鼎辩解了一句。

    汤鼎回了韩度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点点头说道:“放心,我懂。咱们今日来就是为了喝酒,其他什么事情都没有。”

    本来就是为了喝酒啊,其他有什么事情?韩度听了汤鼎的话,心里有些气急败坏。明明是他要带自己来教坊司的,怎么现在倒是成了自己目的不纯了?

    汤鼎的话看似在帮韩度说话,其实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在居心不良的拱火。

    香雪和烟雪两人,更是捂着小嘴吃吃的笑了起来。

    韩度蓦然转头看向香雪和烟雪两人,沉声说道:“本侯又没有叫歌舞,就想安安静静的喝顿酒,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回去吧。”

    香雪和烟雪两人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小嘴嘟起,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侯爷,你喝你的酒,咱们姐妹给你跳舞助兴不是更好么?”

    “好啊,好啊!”烫得和徐成斐两人连忙接话,甚至还高兴的不断点头。

    韩度闻言,气的恨恨瞪了他们一眼。

    两人察觉到韩度的不善,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尴尬的站在一旁。

    见到两人如此,韩度才算是放过了他们,转头朝香雪和烟雪说道:“本侯就是来喝个酒而已,不需要你们助兴,回去吧。”

    香雪和烟雪自然是不甘就此离开,两人磨磨蹭蹭半天,都没有挪动几步。

    就在韩度有些不耐烦,想要再次出声的时候,门又被人推开。

    韩度还没有抬眼看向门口,心里就有些气愤的想着: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会儿就进来人,一会儿又来人?李嬷嬷不是说这里最安静吗,她是怎么办事的?

    可是当韩度抬头看了门口一眼,想要出口的话顿时被噎了回去。

    只见,瑶月一身素雅纱裙,好似没有想到韩度这里竟然香雪和烟雪都在,神色有些懵懂的站在门口。

    香雪见了,眼珠子一转,连忙上前将瑶月给拉了进来。“瑶月妹妹也来啦,不会也是来看往韩大人的吧?”

    “是......不,

    不是......”瑶月先是下意识的点头承认,瞬间反应过来之后,又想要矢口否认,慌慌张张的摇头。

    她不这样还好,她一这样,就来拿汤鼎和徐成斐两人都齐齐转头看向韩度,眼神里面的狐疑之色浓郁的快要溢出来。

    韩度想要解释,可是深知这个时候越是解释,便越是有欲盖弥彰的味道,越是解释不清。于是干脆闭上了嘴边,站在一旁神色如常的一言不发。

    汤鼎和徐成斐两人看了片刻,见看不出什么,彼此对视一眼,不禁狐疑的想到:难道韩度和这瑶月真的没有什么内情,是他们误会了?

    不过两人一想到瑶月的名头,就有些不信。瑶月是谁啊,真正的教坊司第一花魁,而且同时还是名满京城的第一富婆。关键瑶月还不受教坊司的管束,到现在都还是冰清玉洁。

    虽然瑶月喜欢清净,在教坊司极少露面,但是她的爱慕者比香雪和烟雪都多。

    瑶月这样对人根本不假辞色的人,韩度刚刚进教坊司坐下,她就急匆匆的主动前来,这要是和韩度没有什么瓜葛。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汤鼎和徐成斐是不信的。

    有瑶月在手,香雪就好似挟持了天子,可以号令诸侯一样。面对韩度顿时神气起来,“侯爷,瑶月妹妹的舞曲可是京城一绝,不看看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

    瑶月被香雪这么一说,雪白的脸庞浮现出微红,白里透红惹人遐思。

    韩度神色严肃,看了汤鼎一眼,满脸一本正经的转头向香雪说道:“今日是汤兄们做东,究竟让不让你们留下来,你问问他们吧。”

    香雪闻言,笑语盈盈的把美目转向汤鼎。

    汤鼎颇为无语的看了韩度一眼,真是说的比唱还好听。什么叫让不让这几位留下来?这要换作平时,他汤鼎就算是花钱都不一定能够将她们其中一位请来助兴。她们要不是看着韩度在这里,岂会主动前来?

    明明是因为韩度的缘故,这三位才不约而同的前来,现在竟然想要把锅甩到他汤鼎头上?

    汤鼎眼珠子一转,看着韩度脸上的笑容极为怪异,咳嗽两声说道:“韩兄所言有理,咱们今日是来喝酒的,可不是来看歌舞的,你们还是先出去吧,不要打扰了韩兄的雅兴。”

    香雪听了之后,柳眉陡然一竖,没有理会汤鼎,眼神不善的看着韩度。手抓住瑶月微微往前一推,要挟之意不言而喻。

    韩度郁闷无比,明明是汤鼎要让你们离开,你不冲他发火,怎么来找自己麻烦?

    可是郁闷归郁闷,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同样假意咳嗽了两声,韩度说道:“咱们三个喝酒也太过冷清了些,让她们留下来也好,可以边喝边看看歌舞,助助兴嘛。”

    汤鼎和徐成斐脸上的笑意更浓,看向韩度的眼神更加意味深长。

    最后,还是汤鼎点头说道:“既然韩兄有意,那就这样吧。”

    其实,汤鼎也想要看看这教坊司名动京城的头牌和花魁的歌舞,究竟是如何的美不胜收。

一千一十一章 兄弟就是拿来卖的

    韩度目瞪口呆的看着汤鼎两人,没有想到自己和他们在战场上生死之交的情谊,根本比不过美色当前。香雪这丫头一个媚眼,就让两人缴械投降了。

    果然,女人是猛虎,但使英雄竞折腰。

    咳咳,不过该说不说,瑶月这丫头几年没见,倒是出落的亭亭玉立,光是站在那里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而这丫头的跳动起来,舞姿更是如同婆娑起舞一般。

    “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振作凤飞动。舞低杨柳捧心月,歌尽桃花散作风。兰香依随生莲步,长袖腾空凌波去。只见舞回风,却无行处踪。偷穿宫样稳,并立双趺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

    就连见识过魔音摧残的韩度,都看的目瞪口呆,心神摇弋,就更加别说是汤鼎和徐成斐两人了。两人一副没有见过女人的猪哥样子,这个时候眼里哪里还有韩度?早就已经被瑶月灵动的身姿给填满。

    韩度看着两人丢人现眼的样子,低头自顾自的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而汤鼎和徐成斐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余力去关注韩度的神色了,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歌舞,只感觉目不暇接。此时此刻,他们才感觉到教坊司为什么能够凭一己之力碾压京城四大名楼,成为首屈一指的存在。

    接连数日,韩度的日子过的逍遥无比,原本韩度是准备好好在京城游览一番风景名胜之地的,可是汤鼎和徐成斐两人就好似食髓知味一般,整日拉着韩度留恋在教坊司不肯离去。

    这一日,韩度又是被汤鼎拉去教坊司,傍晚才回来。

    可是一脚踏进院子,韩度却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这些侍女看到自己也不问候,并且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怪异的神色呢?

    难道自己脸上有胭脂?应该不可能啊,不管是瑶月,还是香雪烟雪,自己都没有和她们太过亲近呢,怎么可能有胭脂?

    心里虽然想着不可能,但是韩度还是在有些不确定的找到院子里防火用的水缸,往里瞧了一眼。

    “果然是什么都没有。”

    韩度大松一口气,脸色恢复正常,抬起头来,昂首朝着院内走去。

    刚一进门,就看到安庆抱着儿子坐在椅子上。

    察觉到韩度进来,安庆顿时悲伤的低声哭泣起来。怀里的儿子粉嫩的小脸上还带着笑容,这是前一刻和娘亲逗乐留下的,还没有来得及褪去。

    小孩子心思单纯,不知道明明刚才都还是一副喜笑颜开逗着自己笑的娘亲,怎么突然之间哭了起来。小胖手笨拙的挥动,好似想要去抚摸娘亲的脸庞,让她不要哭泣。

    “你真是怎么了?”韩度看到安庆哭了起来,大为惊讶。这个府里,难道还有谁敢让她受委屈不成?

    安庆可是公主,真正的金枝玉叶,是君。就算是家里的老爹老娘对安庆都是客客气气的,只是安庆平日里甘愿自降身份,对二老颇为恭敬罢了。自从安庆下嫁给韩

    度,她就从来没有受过委屈,更加不可能哭泣。

    “难道是儿子遭什么难了?”韩度脸色猛然一变,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

    “快把儿子给我看看,儿子怎么了?”韩度说着,作势就要上前去抱儿子。

    安庆却脸色一冷,将儿子往相反方向抱开。“忠儿好的很,什么事都没有。”

    “儿子没事,那你哭什么?”只要儿子没事就好,韩度提起的心慢慢放下。这年月小孩子因为身体孱弱,抵抗力底下。因此,别说是寻常百姓之家了,就算是皇宫里,在那样全方位的细心照料下,少年夭折的孩子也是有的。

    小孩子最怕生病,说不定一个简简单单的风寒,就能够让他挺不过来。

    韩度精神放松之后,忽然察觉到安庆的对儿子的称呼,奇怪的问道:“忠儿?这是谁取的名字,这么难听?再说了,儿子的名字应该由我这个当爹的来取吧,谁这么大胆,竟然越俎代庖?”

    “父皇取的,怎么你有意见?”安庆抱着儿子,一副冷冰冰排斥韩度的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韩度。

    “老......”韩度差点把私下里对老朱的称呼给喊了出来,还好反应及时,顿时收住嘴巴。

    谄谄的笑了两声,说道:“父皇取的名字?真是好名字,取的好。”

    看到韩度前倨后恭的样子,安庆都忍不住被韩度给逗的心里一笑,可是为了她的计划又强行忍着没有笑出来。

    继续朝韩度冷嘲热讽,“你连儿子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就知道是好名字?”

    “不是叫韩忠么,的确是好名字,这名字真好听。”对于安庆的嘲讽,韩度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计较的?再说了,被老婆嘲讽一番又能怎么了?反正又不会掉块肉。

    “父皇给儿子取的名字,叫韩克忠,不是韩忠。”安庆虽然对韩度心有抱怨,但是还是将儿子的全名告诉了他。韩度这个当爹的都没有机会给自己儿子起名字,要是再让他连自己儿子的全面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对韩度来说也太过残忍。

    “韩克忠?”原本笑意盈盈,根本没有在乎被老朱抢走了儿子冠名权的韩度,却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你认为这个名字不好听吗?”安庆见韩度变了神色,不免有些担心的问道。

    韩度扯了扯嘴角,强笑一下,转头看向安庆声音低沉的说道:“父皇这哪里是在给儿子起名字?”

    面对安庆疑惑不解的眼神,韩度强笑着点头,“这是在敲打我呢。”

    “韩克忠,克己尽忠......”韩度微微叹息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父皇要将水师兵权给收回去了,这是在警告我呢。”

    “你......是不是想多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父皇的女婿啊。父皇不相信别人,但是应该不会怀疑你才对。”安庆见韩度脸色沉凝,刚才耍小性子装出来的哭泣瞬间消

    失的无影无踪,连忙站在韩度这边,为他考虑分析。

    “但愿吧。”韩度笑了笑,敷衍了安庆一句,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安庆虽然是老朱的亲生女儿,但是她对自己这个父皇还是不够了解啊。自己只是老朱的女婿而已,又不是亲儿子,若有必要,韩度相信老朱动起刀来不会手软。

    老朱给儿子起名韩克忠,又将水师兵权收回,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在明里暗里的敲打自己。甚至韩度已经有些猜到老朱为了什么敲打自己。

    “多半是和蓝玉有关!”

    蓝玉究竟还做了什么事情,让老朱如此耿耿于怀,连自己都要敲打?原本韩度以为,老朱将梁国公封号给了蓝玉,就意味着这件事情过去。现在看来,此事还有隐患,若是处置不好,将来爆发出来说不定就是要命的勾当。

    自己应该找个时间,和蓝玉好好聊一下才是。

    和蓝玉聊天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韩度更加好奇刚才安庆是怎么了?

    被韩度提起话题,安庆明明还在为韩度考虑的神色顿时一沉,变得冷脸相对,“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韩度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自己要是知道的话,还会问吗?岂不是多此一举?

    “也是,侯爷这几日在教坊司逍遥快活,整日美人相伴在侧,哪里还记得我这旧人呢?”安庆语气的酸味,都足以拿去做糖醋鱼。

    韩度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安庆意指的是什么?

    苦笑一声,连忙解释道:“原来你是在因为我去教坊司生气,我想保证在教坊司,我什么都没做过。而且我也是被汤鼎给拉着去的呀,不信的话咱们可以现在就去信国公府找汤鼎对质。”

    “不用了。”韩度不如此说还好,一听到韩度这样说,安庆更是气恼的瞪大眼睛,满脸愤怒的看着韩度。

    “昨日我已经去过信国公府找汤鼎了,他说都是因为你是教坊司主事,才带着他们去教坊司的。并且,汤鼎还说,我要是问你此事,你一定会将事情推到他头上。现在看来,果然是如此,哼~”

    我......

    连绵不绝的国骂,带着无数的标点符号在韩度内心喷薄而出。什么是人心难测,什么是先下手为强,什么是倒打一耙?这汤鼎就是。

    明明是他和徐成斐两人见识短浅,被教坊司的歌舞给迷住了,成天拉着自己去。现在竟然恶人先告状,直接把锅甩到自己头上?

    好啊,本侯明日就叫李嬷嬷将这两个王八蛋拒之门外。敢坑我,还想再进教坊司?想屁吃呢。

    “我说我是被冤枉的,汤鼎那混蛋坑我,你信是不信?”韩度神色认真的看着安庆,语气当中充满了无奈。

    听到韩度这样说,安庆神色也有些缓和下来,有些相信韩度的话。毕竟成亲这么多年,儿子都这么大了,韩度是什么人她心里还是清楚的。只是因为涉及到别的女人,让安庆关心则乱的乱了方寸。

一千一十二章 见面

    见安庆没有说话,韩度只好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以后我都不去教坊司了,就在家里陪着你可好?”

    安庆听到韩度说在家陪着她,自然是非常高兴的。两人虽然成亲日久,但是因为父皇旨意的缘故,两人是聚少离多。

    现在韩度手上没有了水师兵权,算是清闲了下来,又答应在家里陪着自己,安庆自然是非常的满意。

    可是安庆一想到这些日子韩度都在教坊司,心里就不免有些吃醋。故意阴阳怪气的白了韩度一眼,说道:“别啊,教坊司罢了,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明日我陪你去,看看究竟是谁把你迷得五迷三倒。”

    “你?你去!你一个女子,如何能去教坊司?”韩度都有些跟不上安庆的想法,她身为公主,教坊司这样的地方是她能去的吗?

    别的不说,若是被老朱知道了,恐怕都是一场严重的事故。

    眼见韩度不同意,反而让安庆下定决心非要去教坊司看个究竟。虽然韩度一再的保证,这几日在教坊司就是喝酒吃饭,什么都没做。但是女人的直觉,让安庆觉得韩度在教坊司一定有着不一样的故事。

    “我又没说就这个样子去,我可以女扮男装啊,陪着你去喝酒,难道不行吗?”安庆说完,眼神灼灼的看着韩度。要是韩度敢说个不字,那岂不是证明他做贼心虚?

    韩度见安庆如此态度,知道越是解释就会越描越黑,还不如闭上嘴巴。

    点点头,说道:“好吧,明日就带你去。你去了就知道,我真是在教坊司喝酒吃饭而已。”

    隔日,韩度带着完全一副俊秀才子打扮的安庆来到教坊司。正确的说法应该是,韩度被安庆给押着来到教坊司。

    一进门,李嬷嬷边热情的迎了上来。

    “侯爷,今日没有带另外两位侯爷前来?”李嬷嬷往韩度身后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俊秀公子,并没有见到汤鼎和徐成斐两人,于是好奇的问道。

    韩度咳嗽两声,想要缓解一下心里的尴尬。正要纷纷李嬷嬷,让她禁止以后汤鼎和徐成斐两人进教坊司。

    站在身后的安庆顿时一步迈出走上前来,说道:“今日是韩兄单独请的我,早就听闻韩兄这几日在教坊司请那两人喝酒,今日我也要来见识一番。一切规矩和往日的一样,你去安排下吧。”

    干!安庆这是怕自己让李嬷嬷准备不一样的欺瞒她,才先一步下手,想要打一个措手不及啊。果然,无论是老朱的儿子还是女儿都不能小觑。

    好在韩度本来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微笑着颔首,示意李嬷嬷就按照安庆说的去准备。

    李嬷嬷以为安庆也是韩度的朋友,便没有多想,按照往常的酒菜准备好一桌,并且派人去通知瑶月香雪等人。

    瑶月香雪等人巴不得韩度每日都来教坊司,听到韩度又来了,不仅没有丝毫的厌烦,反而兴致勃

    勃的梳妆打扮,争取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现在韩度面前。

    韩度带着安庆走上阁楼,找到一处雅间坐下。很快,一道道美味佳肴,便流水一般的呈上来。

    “来,尝尝这道炉烤香酥鸭。这是我曾经让教坊司改良了烤鸭做法,将鸭子放在炉子里,用果木烤炙,外酥里嫩,果木清香扑鼻,是这教坊司独树一帜的招牌菜,快尝尝。”

    韩度殷勤的夹了一块最酥脆的鸭皮,放在安庆的碗里。好在这里没人,要不然看到韩度如此殷勤的为一个男子夹菜,恐怕会引起众人的误会。

    安庆笑着看了韩度一眼,伸手夹起,朱唇微启,贝齿一咬,伴随着酥脆的声响,安庆很快将鸭皮咬碎,满嘴都是清香,眯着眼睛,满意的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妖娆婉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侯爷来啦~”

    伴随着声音,香雪浑身热烈红色打扮,如同一团烈火一样从门口闪身进来,身后跟着的是瑶月和烟雪。

    三人进来,看到安庆顿时齐齐一愣,这和她们以为的汤鼎和徐成斐两人可不一样。

    原本笑颜如花的安庆,在听到门外的声音的时候,脸色就一变。等到看到三人进门,目光在三人倾国倾城的脸庞上扫视一眼之后。转头看向韩度,把手里的筷子捏的嘎吱嘎吱直响,语气不善的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喝酒吃饭?”

    韩度眼看就要爆发事故,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要糟,连忙挥手朝香雪三人介绍道:“这是本侯夫人,安庆公主。这三位分别是香雪、瑶月和烟雪,香雪和烟雪都是教坊司的花魁,瑶月是良籍,她只是无处可去,暂时住在教坊司而已。”

    呼~介绍完之后,韩度暗暗松了口气。还是早点将这几人介绍清楚吧,要不然以香雪无法无天的造孽性子,若是真和自己调笑暧昧起来,那自己简直是黄泥掉进裤子里,解释不清了。

    香雪三人听到韩度的介绍都惊呆了,她们早就知道韩度是驸马,也知道韩度娶的是安庆公主,但是她们从来就没有亲眼见过。

    现在听到韩度的解释,顿时就明白过来,眼前这位安庆公主肯定是女扮男装。堂堂金枝玉叶的公主,竟然女扮男装进教坊司,几人纷纷对安庆公主的大胆感到咂舌。同时又对安庆公主生出几分好感来,女扮男装都这么俊秀的人,若是换成女装姿色肯定不在她们之下,也是一个大美人。

    被韩度直接揭破身份,安庆不由得回头狠狠地刮了韩度一眼。随后又转过去,笑颜如花的看着三人,朝她们招手说道:“本宫早就听说你们,今日一见也是缘分。”

    “不敢,能够见到公主当面,是草民等的福分。”在安庆面前,就连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香雪,都不敢肆意造次。现在的她反而像是一个知书达理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一般,对安庆不敢有丝毫的失礼之处。

    “就是,草民等来此是为侯爷表演歌舞的,不

    如就让草民等为公主殿下舞上一曲吧。”烟雪面对安庆也有些手足无措,仅仅一句话都能够察觉到她语气里面的颤颤巍巍。

    倒是平日里柔柔弱弱的瑶月,面对安庆的时候,却没有半分的畏惧,反而大胆的拿眼睛在安庆身上上下打量。

    安庆也注意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不得不说瑶月能够成为京城第一美人,本身的资质是足够的。姿色容貌不必安庆差,甚至在有的地方,还要比安庆更胜一分。

    “不必,你们侯爷来这里只是为了喝酒的,又不是为了看你们歌舞。”说着,安庆拿眼睛狠狠的刮了韩度一眼。有着这么三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来表演歌舞,恐怕无论是谁说他仅仅只是喝酒,什么都没有做,根本就不会有人会相信。

    安庆自然也是不信,不过她现在要把精力放在三人身上,根本就没有时间理会韩度,这才暂时放过了他。

    “相逢即是有缘,不如坐下来喝杯酒如何?”

    面对安庆的盛情邀请,香雪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胆子大的香雪带头走过来坐下。而瑶月和烟雪跟在后面,也走上前来坐下。

    安庆见到香雪神色当中充满了挑衅的味道,眼睛微微一眯。忽然出声笑了笑,抬手抓起酒壶,将酒给三人满上。

    香雪三人也不退缩,见安庆倒上酒,便将酒杯端起,朝着安庆敬了一下。

    一来二去,四个女人竟然推杯换盏起来,反而把韩度给晾在一边。

    明明是热火朝天的喝酒,但是场面上却是安静的吓死人。除了酒杯相碰发出的清脆响声之外,四个人竟然连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面对如此诡异的场景,韩度战战兢兢的坐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这里响动稍微大了一丝,就会将四人的目光给齐齐吸引过来。

    好在韩度也不傻,看着四人之间火药味浓厚,生怕惹火烧身,趁着她们喝到中途的时候,趁机溜之大吉。

    不过,韩度也不敢离开,生怕里面四人喝醉了就此打起来。守在门口,耳朵贴在门上,揣摩着里面的动静。

    过了好久,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

    韩度差点一个踉跄,撞在里面的人身上。抬起头一看,原来是安庆,韩度便谄笑几声,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边说话,还边用余光隐晦的朝屋子里观察,想要知道其他几人的情况。

    因为喝酒的缘故,安庆脸色殷红,看着韩度问道:“你是想要关心我有没有事,还是要关心里面三个有没有事?”

    “咳咳,你这是喝糊涂了么?我当然是关心你有没有事。”韩度干笑两声,想要把话给圆回来。

    安庆闻言定定的看了韩度两眼,随后淡淡的说道:“那你就放心吧,我没有事。里面那三个也没有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韩度下意识的便点头回道,语气当中有着庆幸。

一千一十三章 蝇营狗苟

    忽然之间,韩度察觉到自己语气有些异样,连忙朝安庆解释道:“我说的是,你没事就好。”

    安庆忽然笑了起来,看了韩度一眼,当先一步走过韩度,头也不回的说道:“走吧,咱们回去。”

    “好,回去,回去......”韩度边回答安庆,边朝屋子里面看了一眼。见香雪三人都醉的稀里糊涂的趴在桌子上,不过好在几人还能够张牙舞爪的喊着“没醉,继续喝......”,韩度也稍稍放下心来。

    看几人的样子,睡上一觉就好了,在这教坊司她们出不了什么问题。

    于是,韩度连忙转身,快走几步跟上安庆。

    坐在马车里,安庆亲昵的抱着韩度的手臂,两人相好的如胶似漆。就在韩度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安庆陡然一句话让韩度的心提到嗓子眼。

    “听瑶月妹妹说,你曾经救过她?看不出来,夫君还有这副好心肠嘛。”

    “瑶月和你胡说八道什么了?”韩度恍然回过神来,连忙问道:“等等,妹妹?你们不是才见面吗?怎么就成了你妹妹了?”

    安庆白了韩度一眼,不服气的说道:“咱们的确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谁说了咱们就不能以姐妹相称了?”

    “能,能......咱也没多说什么,不是?”被安庆一瞪眼,韩度顿时气短,连忙出声附和。

    安庆见韩度告饶,才不情不愿的放过了他。

    接下来,韩度心不在焉的听着安庆和瑶月几人之间的谈话,一边自顾自的想着该怎么样才能够应付过去。

    不过没有让韩度纠结多久,第二天,应天府就来人告知,皇上赐给镇海侯府的土地下来了,让府里派人去接受一下。

    韩度原本对这个并不敢兴趣,毕竟才一千亩土地而已。就算是全部都是良田,种上粮食每年也收获不了多少银子。当然,若是只是种来吃的话,那是足够镇海侯府吃用的,甚至还不可能吃完。

    和韩度的毫不在意不同,刘氏却对这些土地极为看重。不仅要亲自去监督着应天府的人给她划分土地,甚至还把一家人都给带上。按照刘氏的说法来说,这是关系着全家人的大事,只有一家人都去了,应天府的人才不敢缺斤少两的短缺自家的土地。

    老朱赐给韩度的土地就在京城东郊,钟山脚下靠近西边玄武湖的地方。

    韩家人乘坐数辆马车,出太平门,沿着京口大道北上便来到钟山脚下。

    韩度跳下马车,回身牵着安庆的手,将他扶下来。这个时候才发现,应天府的人早就在这里等候着了。

    应天府的人看到韩度等人到来,连忙上前迎接。

    “下官应天府府丞胡大用,拜见安庆公主,拜见侯爷,拜见韩老爷,老夫人。”

    应天府府丞,正四品。胡大用如此礼数拜见韩家等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让韩度颇为奇怪的是此人的名字,“你是胡大用?和越国公是什

    么关系?”

    胡大用好似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问他,脸上的无奈之色一闪而逝,笑着解释道:“虽然下官有幸和越国公都姓胡,并且名也只差一个字,但是让侯爷见笑了,下官和越国公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韩度听着不由得暗自点头,的确,眼前的这位胡大用,看年纪不过四十出头,越国公要是活到现在的话,应该和汤和年纪差不多了。

    既然是自己想的岔了,那韩度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皇上赐的土地在哪里,带本侯去看看吧。”

    “是,侯爷请往这边走。”胡大用当先一步,带着韩度和其他人沿着一条小道走下去。

    “从这里过去,大概有一里路宽,这样过去大概有两里路长的地方,就是皇上赐给侯爷的土地。”胡大用挥手在韩度面前比划一番。然后又带着韩家人,沿着小路走了一遍。

    准确的来说,这块土地就是从钟山脚下开始,到一条河边为止。

    可是韩度走了一圈之后,却皱起眉头。

    “这块地......应该没有一千亩吧?”别的不说,韩度的心算虽然比不上韩景云,但还是很厉害的。

    刚才走动的时候,韩度就大约估摸了一下这块地的几条边的长度,无论韩度如何计算,这块地都没有一千亩。

    胡大用笑着点头,说道:“久闻侯爷神算,果然名不虚传。”轻轻的拍了韩度一个马屁。

    韩度抬眼看重胡大用微微皱眉,他不信胡大用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老朱阳奉阴违,敢克扣自己一个侯爷的土地。

    胡大用继续说道:“好让侯爷知道,是这样的。这块地呢,只有八百亩,但是这块地与一处荒山和河滩相连,如果侯爷不介意的话,下官愿意用荒山和河滩来折抵这剩下的二百亩土地,合计一千亩。

    当然,若是侯爷不愿意的话,那下官就再从旁边划二百亩土地给侯爷,但是荒山和河滩就都没有了。

    不知道侯爷意下如何?”

    “哦?什么样的荒山和河滩?”韩度好奇的问道。

    刚才一听到胡大用的解释,韩度就觉得他的做法有些奇怪。既然可以直接划二百亩土地和现在的八百亩连成一片,那他又何必要多此一举,非要折抵荒山和河滩?

    除非,这荒山和河滩有着什么古怪!

    “侯爷这边请。”胡大用笑着微微躬身,将韩度一家人朝着钟山方向走过去。

    来到一处地方停下,抬手说道:“侯爷,这就是下官说的那处荒山。”

    说是荒山,其实就是一处荒草丛生的丘陵,连山都算不上。可是千万不要小看这样的丘陵,这丘陵上的土地肥沃程度不比脚下的良田差,算是一处好地方。更为关键的是,这荒山是胡大用折抵给韩度的,因此光是这荒山就要远大于两百亩,具体有多大呢?

    韩度目测了一下,光是这荒山就不止一千亩。

    见韩度有些愣住,胡大用

    笑着说道:“这荒山看着不小,但是几乎没有能够耕种的地方,地里也没有什么出产,让侯爷吃亏了。”

    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

    眼前的这位应天府府丞胡大用就是,他现在就是在净说瞎话。

    如果这样都算是吃亏的话,那韩度表示,这样的亏尽管冲着本侯来。本侯对吃亏是福深信不疑,再多这样的亏,本侯都吃得下。

    “咳咳,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反正本侯也不指望着靠地里的这点收益活着。倒是这山上风景不错,有空来转转也是好的。”韩度故作不知的说道,只是看向胡大用的眼神有着明显的亲近和善意。

    胡大用见了,顿时眼睛一亮,连忙谄媚的频频点头说道:“对,对,也就是侯爷不在乎,要不然这荒山下官还真不知道如何出手,侯爷倒是为下官免去了一个麻烦。下官多谢侯爷高风亮节。”

    韩度虽然做事老练,但是脸皮毕竟还没有厚到无可匹敌的地步。被胡大用这么一说,韩度的脸都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连忙挥手,说道:“河滩在哪里?也带本侯过去看看吧。”

    借机转移了话题,才让韩度的心里好受了些。

    胡大用带着韩度一家人来到河滩处,果然,这处河滩也没有让韩度失望。

    这河滩虽然没有荒山大,但是这河滩或许是因为划地的缘故,河滩只有靠近水的几丈宽的荒地,剩下的一百多丈宽的地方都是良田,而且还都是靠近河水一等一的上好良田。

    这样的良田别人连想买,都不一定能够买到,竟然就这样被胡大用当作是河滩地给折抵了?韩度对底层社会的骚操作,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别看底层社会不如上层光鲜,但是在人心鬼蜮之处,并不比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刀光剑影差。

    刘氏原本就是生活在社会底层,嫁给了韩德之后,才算是跨越了阶级来到上层。她对于底层社会的蝇营狗苟实在是太清楚了,因此,才会让全家一起来划地,就是想仰仗着韩度这个侯爷的实力,让人不敢弄虚作假。

    可是刘氏也忘了,韩度现在是镇海侯,又是安庆公主驸马,根本没有人敢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克扣镇海侯府的土地。反而,韩家都还没有说话呢,就有人在想尽一切办法,变相的为韩家增加土地。

    “侯爷若是愿意的话,那下官就将这些土地折抵给侯爷了。当然这样一来,侯爷就要吃些亏了。”胡大用满脸的歉意,好似真的让韩度吃亏了一样,“当然,若是侯爷不愿,那下官便重新为侯爷把二百亩补上便是。”

    韩度原本还有些迟疑,毕竟这变相的侵吞老朱的土地,好似做的有些不够地道。可是一想到,自己把传国玉玺都给找回来了,老朱竟然就只赐了一千亩土地,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

    “吃点亏,就吃点亏吧,谁让本侯宅心仁厚、善解人意呢。拿地契来。”

    胡大用笑着递上地契,“地契早就准备好了,请侯爷过目。”

一千一十四章 蓝玉的抱怨

    韩度打开地契,查看一遍。地契上详细的说明了,真正的土地只有八百亩,剩下的二百亩用荒山和河滩折抵,有应天府的同意和大印。确认无误,韩度便将地契给收了起来。

    拿出几卷宝钞,四百贯,隐秘的塞到胡大用手里,韩度说道:“让你们跑一趟也辛苦了,你们去喝喝茶吧。”

    胡大用察觉到韩度的动作,顿时脸色一变,连忙奋力的推脱,“这个,不用......侯爷,真的不用......”

    他胡大用做这些,可不是指望着韩度的这点钱来的,他拿出这么大的代价,自然是有着更大的目的。想要借此机会,攀附上镇海侯府。只要韩府接下他奉上的这份大礼,那以后他就有机会找上韩府,一来二去自然就能够将这分机会变成和韩府的干系。

    可是人外有人,一山还比一山高。他胡大用想要借此攀附韩府,韩度自己还不愿意呢。直接塞钱给他,将他和自己之间的关系,强行插上一份金钱进去。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以后韩度对于胡大用,就可以做到进可攻退可守。如果胡大用的要求合理,韩度可以看在今日的情分上,出手帮他一把。但是若是胡大用的心太大,那韩度也可以拿这些宝钞说事。

    或许韩度给的钱,还不足以买下这么多的土地。但是不管是多少钱,只要胡大用接下了,那这件事的性质就从情谊,变成了交易。

    相当于,韩度借此机会,掌握住了此事的主动权。

    胡大用自然也明白这钱接不得,可是他一个四品官,如何能够拒绝韩度?在韩度的一再坚持下,胡大用只能十分不情愿的将宝钞收下。

    突然之间有了两千多亩的土地,韩家人高高兴兴的坐着马车回家了,尤其是刘氏最为高兴,一路都在畅想着,这么多的土地,该种些什么,每种又应该种上多少。

    留下胡大用一个人,拿着四百贯宝钞站在风中凌乱,欲哭无泪。

    ......

    梁国公府的热闹,总算是慢慢消停下去了。

    韩度这个时候,才带着一份礼单登门。原本以为自己都来过永昌侯府很多次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谁知道刚刚走到门口就被人给拦下。

    “站在!做什么的?不知道这里是梁国公府吗,岂容你乱闯?”一个守卫见韩度招呼都不打,就要往府里走进去,豁然站出来,手握在刀把上,气势汹汹的将韩度给拦住。

    韩度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眼,确定自己今日是穿的侯爵服饰,并不是常服。扯了扯自己的袍服,示意自己的穿着,抬眼朝守卫说道:“看清楚,咱乃是侯爷,本侯难道还不能够进去吗?”

    岂料听了韩度的话,守卫不仅没有退开,反而神色更加轻蔑的说道:“这可是梁国公府,侯爷算什么?这几日来府里的侯爷,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韩度顿时眼睛一眯,无语的看着面前大言不惭的守卫。大明的侯爵究竟有多少韩度不知道,但是肯定没有八十个,甚至

    还活着的连五十个都没有。

    正当韩度脸色沉了下来,想要发怒的时候,原来永昌侯府的管家,现在也是梁国公府的管家看到韩度被拦在门口,连忙走了出来。

    “侯爷来啦?哎哟,镇海侯你可算是来啦。”管家满脸堆起笑意,提着长衫一角,急匆匆的跑到门外,在韩度面前弓腰驼背的陪着笑脸。

    守卫看到管家如此卑躬屈膝的对待面前这人,顿时惊讶的目瞪口呆。

    管家见守卫还拦着韩度,顿时骂道:“瞎了你的眼,这位是镇海侯,公爷的结义兄弟,还不快快滚开。”

    “哦,哦......”守卫听到韩度的身份,顿时吓得连忙闪到一边,低着头再也不敢面对韩度,甚至有害怕韩度记住了他的脸,找他算账的意思。

    喝斥走了守卫,管家陪着笑脸,朝韩度说道:“公爷这几日都在念叨着侯爷呢,侯爷来的正是时候,快快请进。”

    在管家这个老熟人面前,韩度也不好发作,只好先跟着他进门。迈过大门,韩度将礼单拿出来递给管家,“兄长封公大喜,这是咱的一点心意。”

    管家笑呵呵的将礼单接下,还客气的说道:“侯爷和公爷是什么交情?能够来陪公爷说说话,公爷就足够高兴了。请吧!”

    韩度跟着管家来到内堂,蓝玉正坐在里面,桌子上酒菜齐全。

    韩度看见蓝玉,顿时笑着拱手走进去,恭贺道:“兄长多年所愿,一朝得成,恭喜啊。”

    蓝玉脸上笑意展露,不过嘴上却是带着几分抱怨说道:“咱还以为,咱这个梁国公不被你看在眼里,你不来了呢。”

    韩度笑着摇摇头,走到蓝玉旁边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朝蓝玉敬去,说道:“这不是知道兄长前几日忙的很,没有空闲嘛。这不,一听到兄长这里消停了一些,咱不就来了?

    若是兄长还有怨言,那小弟自罚一杯,就算是向兄长赔罪了如何?”

    说着,就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可是却被蓝玉眼明手快的给按住。

    韩度不明白蓝玉这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看着他的眼睛。

    蓝玉却微笑着说道:“不该你给咱赔罪,该是咱给贤弟你赔罪才是。”

    “兄长,这......”韩度想要说话,更加想要挣脱蓝玉的手。可是他一个书生,如何是蓝玉这个沙场猛将的对手?

    只感觉手背铁钳子给钳制住了,无论如何用力都是纹丝不动。

    蓝玉另外一只手,端起酒杯朝韩度敬了一杯,“啧啧,这一杯是敬你为咱求情。说实话,被关在大牢的滋味不好受啊,那个时候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你这个兄弟够仗义啊,能够抱着传国玉玺跪在奉天殿外面三天三夜为咱求情。”

    说完之后,蓝玉才松开了韩度的手。

    韩度这才笑着说道:“兄长,当初小弟在大牢的时候,不也是兄长出手,才救了韩家一家人的性命的吗?这些都是小弟该做的。”

    牧

    氏听到韩度来了,连忙过来,正好听见蓝玉和韩度的对话。想起当初蓝玉回京之后便被下狱,整个永昌侯府人心惶惶,却偏偏又束手无策,连求太子殿下求情都毫无结果,牧氏这个当家主母更是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而最后还是因为韩度苦求了三天三夜,才让皇上将蓝玉给放了出来,并且加封为梁国公,漫天的乌云都在接到加封圣旨的那一刻散尽。

    知道内情的牧氏,对韩度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也正是因为想要感谢韩度,牧氏才会在得知韩度来了之后,便急忙赶来。

    现在听到两人的话,牧氏又回想起当初的危机情况,眼睛不由自主的一红,默默地上前为蓝玉把酒满上。

    “韩度见过嫂夫人。”见到牧氏站出来,韩度连忙起身行礼。

    “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如此客气。”牧氏眼眶带泪,有着经过了艰难险阻之后,获得新生的庆幸。

    蓝玉连忙拉着韩度坐下,笑着说道:“没错,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韩度再次端起酒杯,朝蓝玉恭贺道:“恭喜兄长晋封梁国公。”

    刚才被蓝玉这么打岔,现在总算是全了礼数。

    蓝玉也笑着和韩度回敬了一下。

    可是提到被封为梁国公,蓝玉好似有些不怎么高兴,甚至是在韩度面前,脸色都忍不住沉了下来。

    “怎么?兄长都受封梁国公了,还不高兴吗?”韩度笑了笑,打趣的说道。

    出乎韩度的意料,蓝玉闻言却重重的叹息一声,回头看向韩度认真的说道:“在其他人面前,咱当然高兴。不高兴,也要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听到蓝玉这么说,韩度顿时觉得事情严重。手里的酒杯,情不自禁的放下。

    蓝玉再次沉重的叹息一声,捏着酒杯沉吟一番之后,语气平静的说道:“皇上封了咱梁国公,但是却把咱的兵权给收了。”

    韩度闻言一愣,怎么?蓝玉的兵权也被收了?

    蓝玉认真的看着韩度的眼睛,说道:“贤弟你说,咱是武将出身,一辈子除了行军打仗也不会别的。这猛然之间将咱的兵权收了,说实话,这比杀了咱还要难受呐。”

    韩度不知道蓝玉竟然对兵权看的如此之重,疑惑的抬眼看向一旁的牧氏。

    牧氏见韩度看来,便朝他点点头,眼神中带着哀求,希望韩度能够劝一劝蓝玉。蓝玉自从被收了兵权之后,就连被封为梁国公的喜悦都被飞快冲淡。整日在府里喝着闷酒,时不时的还会出言抱怨。

    这样的话,若让皇上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因此,韩度今日来了,牧氏便想要请韩度帮忙劝一劝蓝玉。

    “说心里话,若是知道皇上会收了咱的兵权,咱还不如不做这个梁国公,就当个永昌侯呢。”蓝玉一边抱怨,一边把酒水不停的往嘴里倒。

    韩度见此,连忙挥手将蓝玉拦住。笑着说道:“兄长,你就算是贪酒,也不能这样喝呀。”

一千一十五章 安心

    想了一下,韩度找了个理由安慰蓝玉,“或许这次皇上收兵权,也不是在针对你一个人。咱的水师虎符,前几日就被皇上给收回去了呢。”

    “怎么?你的水师也被收了?”蓝玉神色一变,转头看向韩度。

    韩度笑着点点头。

    看着韩度一副对于兵权被收完全是无所谓的态度,蓝玉不免有些惊奇,靠近韩度低声问道:“兵权被收,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韩度笑了笑,反问道:“咱该有什么想法?”

    蓝玉脸色顿时有了几分难看,更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神色,说道:“皇上为什么会收了咱们的兵权?那肯定就是不怎么信任咱们了呀?那你说咱们都不得帝王之心了,那以后的日子岂能够好过?”

    说着更是叹息一声,抬手指着周围说道:“你别看咱这府邸是更大了,也更热闹了。但是咱们一旦失去皇上的信任,要不了多久,这些就要变成过眼云烟,不复存在。”

    韩度漠然看了周围一眼,抬眼看向蓝玉,有些不明白他这种想法是从哪里来的。“兄长,就算是没有了兵权,那岂不是更好吗?打了一辈子,兄长就不想享受享受?和小弟,或者是找上三五好友喝喝酒,难道不比在塞外苦寒之地搏命更好吗?”

    蓝玉淡淡的瞥了韩度一眼,抬手将一杯酒给灌了下去,发泄似的怒道:“咱喜欢金戈铁马鼓角争鸣,受不了待在府里一天天老去,咱会疯的。”

    牧氏听到韩度的话,站在旁边的身躯都禁不住颤抖。她实在是怕了,怕蓝玉再去折腾。明知道都已经别皇上不信任了,还去折腾,这不是找死吗?

    这几年,牧氏已经见过太多的勋贵之家,因为卷入各种案中,被皇上抄家灭族了。她怕,她害怕梁国公府会因为蓝玉的莽撞,成为下一个被抄家灭族的勋贵。但是她却劝不了蓝玉,只能够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韩度。

    韩度看到之后,沉吟一番,笑着说道:“兄长多虑了,皇上肯定还是信任你的。”

    “何以见得?”蓝玉侧头看向韩度,想要听听他的解释。

    理了一下思路,韩度郑重的说道:“兄长你看,大明军中大帅随着中*山王和曹国公的故去,军中就只剩下信国公、宋国公、颍国公和兄长,你们四位国公了。信国公年事已高,已经不可能再次领兵出征。而宋国公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将来能不能够脱罪,都是一个未卜之数。至于颍国公......”

    韩度笑了笑,说道:“不管是论军中的资历,还是统兵的能力,都比不上兄长。因此,咱还是觉得,在皇上心中,兄长还是大明第一统帅的首选。而且,从皇上封你为大将军,统领三军也能够看的出来,皇上对兄长还是信任的。

    更何况,兄长还立下如此奇功,军中论资历、论功劳能够和兄长比拟的人也没有了,皇上不信任你信任谁?”

    随着韩度有理有据的劝说,蓝玉也低头沉吟着有些相

    信了韩度的话,可是他心里还是有着疑惑。不禁出声问道:“既然皇上信任咱,那为何要将咱的兵权给收回去呢?”

    “这我哪儿知道?”韩度借着喝酒,将蓝玉的问题给挡了回去。

    不过,虽然韩度是如此回答蓝玉的,可是心里还真是对老朱的做法有些猜测。要么就是有人弹劾蓝玉和自己,导致老朱不得不将兵权给收回去,算是给弹劾的人一个交代。要么就是,老套的‘欲先与之,必先取之’。先将蓝玉的兵权给收回去,看看蓝玉有什么样的反应,如果蓝玉的反应让老朱满意的话,那以后才能够把兵权放心的交到蓝玉手里。

    但是这话,韩度却没有办法和蓝玉挑明。如果直接告诉了蓝玉的话,那就相当于是在破坏老朱的计划,说不定就会引来老朱的雷霆震怒。

    而且,这既然是老朱对蓝玉的一个考验。那韩度也想要站在一旁看看,面对这样的考验,蓝玉究竟会如何抉择。

    蓝玉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他将韩度的话给记住了,便不再提起此事。

    韩度把玩着酒杯,咂摸着说道:“咱建议兄长可以等等看。”

    “等?”蓝玉有些不明白韩度的意思。

    韩度点点头,“对!就是等。”

    “好吧,那就听你一回,咱就等等看。”经过韩度这么一通劝说,蓝玉心里的郁闷之气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牧氏见到蓝玉想法转变,顿时感激的朝韩度看了一眼,连忙给蓝玉把酒倒上。

    韩度和蓝玉闲聊着,忽然对蓝玉北伐之后的事情感兴趣。

    咳嗽两声,看了站在一旁的牧氏一眼。

    蓝玉知道韩度有话要说,便挥挥手,“你先去忙吧。”

    牧氏最担心的就是蓝玉兵权被收了之后,会因为苦闷失落导致做出出格的事情来。现在既然被韩度给劝住了,那牧氏也能够安心。笑着点点头便出门离开,将内堂这里留给了蓝玉和韩度两人。

    “那元妃究竟是如何的美艳绝伦,以至于让兄长都......”韩度好奇的问道,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要知道蓝玉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辱没北元皇帝的事情来。

    要知道,好在这北元皇帝是被韩度给抓住了。万一要是没有被抓住,脱古思帖木儿逃出生天的话,那对蓝玉和大明肯定会恨之入骨,不死不休。

    蓝玉瞪了韩度一眼。

    不过韩度却直勾勾的看着蓝玉,对这样的事情很是好奇。

    蓝玉见没辙,便叹息一声,说道:“你知道咱姐夫吧?”

    “开平王常遇春?当然知道,如雷贯耳。”韩度不知道蓝玉为什么要提到常遇春,但是既然蓝玉在这个时候将常遇春给提起,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韩度正襟危坐,准备听蓝玉接下来的话。

    蓝玉干了一杯酒,韩度见状连忙把酒给他满上。蓝玉这才沉吟着说道:“你虽然听

    说过姐夫,但是你对他的事情肯定不了解。姐夫一生征战沙场,浑身上下受创无数,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全靠着他祖传的一秘方。”

    “什么秘方?”韩度不禁有些好奇,这样的秘闻,要不是蓝玉提起,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而且听蓝玉的意思,这秘方一定非同小可。

    自己也是带过兵的人,自然知道若是自己有这样的秘方,那将来若是受伤了,岂不是就多了一分活命的本钱?

    “这秘方能够快速止血,有利伤口愈合,神奇无比。”蓝玉也没有向韩度隐瞒的意思,直接就说了出来,不过紧接着他就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这秘方也有一副作用。”

    韩度闻言一愣,静静的看着蓝玉。

    “如果用的太多了的话,就会激发起男人的血气,会催人情欲。”

    卧槽,听了蓝玉的话,韩度顿时一惊,这东西还有蓝色小药丸的作用?

    韩度顿时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问蓝玉为何会对元妃下手的时候,蓝玉会顾左右而言他的提起开平王,提起这常遇春的治伤秘方。

    “兄长,难道当初你那样对元妃......就是因为这秘方的缘故?”

    蓝玉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当初捕鱼儿海一战,你不会以为咱平安无事吧?当初一战,咱身先士卒,彻底击破北元,但是自己也身受重创,要不是有着姐夫的秘方,咱都不可能活下来。”

    懂了,韩度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蓝玉受了重伤,肯定会使用那秘方。而一旦使用了秘方,副作用的驱使下,他若是见到元妃,哪里还会忍得住?

    这根本就无关相貌,或许元妃在脱古思帖木儿眼睛里面是貌若天仙。但是毕竟蒙元人和大明人的文化差异太大,或许在大明人看来,婀娜多姿窈窈窕窕的柔弱女子,才是一等一的美人。不过,可能在蒙元人看来,那就是五大三粗,胳臂上能跑马,拳头上能站人,胸大屁股大的女子,才好生养,才是一等一的绝色呢?

    大家连审美都不同,蓝玉怎么可能一见到元妃,就急吼吼的扑上去?再说了,蓝玉又不是傻子,他连北元的三千大小官员都能够完好无损的带回来,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元妃的重要性?怎么可能会那啥上脑一样,只想着对元妃霸王硬上弓?

    现在看来,这件事的关键就在于开平王的秘方。

    这秘方既救了蓝玉的命,但是也害人不浅,差点让蓝玉身败名裂,人头不保。

    “那传言说,兄长当初是为了给靖康之耻报仇,才会对元妃动粗的,也是假的了?”韩度神色有些疑惑的问道。

    蓝玉轻蔑的哼了一声,说道:“咱可是立志想要成为姐夫那样的当世名将的,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女子计较?再说了,靖康之耻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咱又不认识宋钦宗,凭什么要为帮他报仇?”

    果然传言通常都是以讹传讹罢了,最是不可信。

一千一十六章 义子是祸根

    不要说蓝玉这样的大丈夫,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也不会把不相干的恩怨,报复到一个女子身上。除非这女子和蓝玉有着不共戴天之仇,那还差不多。

    而元妃虽然的确是和蓝玉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是蓝玉是这仇恨的始作俑者。即便是恨,那也应该是元妃恨蓝玉,而不是蓝玉恨元妃。

    “咦?那兄长这些传言,都是怎么传出来的?”韩度有些疑惑,既然是没影子的事情,那这传言怎么会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而且,当初蓝玉对元妃下手的时候,那可是在大军里面。军令如山,寻常士卒即便看到,也不可能张嘴到处胡说八道。更何况,这根本就在子虚乌有的事情,怎么可能传的满城风雨?

    这里面,会不会有古怪?

    韩度灵敏的鼻子,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咱怎么知道?”蓝玉泄气似的喝了一杯酒。当初因为元妃自尽的事情,他也想要过悄悄的处理。但是可惜,还没有等蓝玉处置干净,事情就被人给抖了出来,传的满大军都是,以至于蓝玉不得不认罪。

    韩度有些可惜的看着蓝玉,可惜自己当初没有在蓝玉军中。若是有自己在的话,肯定能够将这暗中的黑手给揪出来。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即便是有黑手,人家也早已把首尾给收拾干净了,现在再去查,也查不出什么。

    其实这也并不能怪蓝玉,他对于行军打仗是行家里手,但是对于阴谋诡计的确是警觉性不足。不仅轻易的被人所算计,还白白错失了抓住黑手的时机。

    既然没有机会了,韩度也只好将此事放下。转而问道:“兄长,那当初你为何会纵兵破了喜峰关呢?我知道兄长到喜峰关的时候天色已晚,但是兄长带兵多年,应该知道边关的规矩,夜不开门,这是铁律,喜峰关守将并没有做错什么。”

    提起这件事,蓝玉更加的郁闷。朝韩度解释道:“咱怎么可能不知道边关的规矩?”

    听到蓝玉如此说话,韩度就更加好奇了,既然知道规矩,那为何还会纵兵破城呢?

    “那兄长你为何会纵然士卒攻城呢?”

    蓝玉脸上浮现起怒气,重重的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说道:“当初咱到喜峰关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咱也没有指望能够通关。想着就在关口安营扎寨对付一晚,等隔日天明再行入关。”

    韩度听的连连点头,从蓝玉的述说上来看,他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问题。

    “既然是要在关口驻扎,那自然要和守军打个招呼,说一声。可是万万没想到,守军竟然连招呼都不打,就用弓箭射咱。手下的裨将气不过,便直接挥军攻城。那个时候,咱也刚刚破了北元,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见事情都变成这样了,只好一不做二不休了。”

    对于蓝玉的心高气傲,韩度点头表示能够理解,毕竟是刚刚立下不世之功,这个时候无论是换成谁,都会

    有傲气的。相反,若是这个时候都没有傲气,还能神色平静的话,那此人的城府之深,也太过可怕了。

    忽然韩度想到一点,连忙惊呼道:“不对,难道不是兄长你先命大军攻击的喜峰关守军,他们才还击的吗?”

    韩度明明记得当初吴思说过,是蓝玉的大军先攻击的喜峰关,怎么现在蓝玉口中却说是喜峰关守军先攻击的他?

    韩度脸色逐渐凝重,吴思没有道理会胡说八道,当初还有着汤鼎在场呢。

    吴思作为汤鼎的旧部,面对汤鼎应该不至于胡说。再说了,蓝玉当初可是有着十几万大军,而且还是携大胜之势归来。他吴思手里才多少兵马?除非他脑子被驴踢了,要不然他根本不可能做出主动攻击蓝玉大军的事来。

    但是偏偏,蓝玉却是说,是守军先攻击的他?这里面就有问题了。

    以自己和蓝玉的关系,他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件事上骗自己。那就是说,既然蓝玉说了是守军先攻击的他,那就一定是守军先开始攻击的。

    怎么自相矛盾呢?

    韩度有些头痛,下意识的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忽然,韩度想到,当初蓝玉到喜峰关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这黑灯瞎火的,无论是吴思,还是蓝玉,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攻击的他们。

    若是有着一只黑手在暗中捣鬼,那就说的通了。吴思和蓝玉说的都是真话,他们都没有先攻击对付,真正先出手攻击的是暗中这只黑手!

    韩度眼睛陡然一亮,又是一股阴谋的味道,这味道还很是熟悉。

    思路瞬间打开,韩度便想到军中怎么会流传处蓝玉的传言。那就是说,这黑手就藏在蓝玉的大军之中?

    对了,当初蓝玉到喜峰关的时候,天色完全黑了,如果有人悄悄上前接近关口,朝守军射上一箭,那守军自然会毫不客气的还击。

    如此一来,整件事就说的通了。

    想要知道这黑手究竟是谁,还是要从蓝玉这里打听才行。

    不过该如何打听呢?蓝玉应该压根就不会想到他的大军里面,竟然有想要对他图谋不轨的人,要不然以蓝玉的脾气早就将这样的人大卸八块了。也就是说,此人在大军当中隐藏的很好,至少没有让蓝玉发现。

    自己就算是问蓝玉,他也给不出什么答案出来。事情有些麻烦了,韩度眉头紧皱,低头冥思苦想。

    突然,韩度眼睛一亮,朝蓝玉问道:“兄长,当初守军先攻击你,是如何攻击的,是直接攻击的你吗?”

    蓝玉摇了摇头说道:“那到不是,守军攻击的是咱的一个义子。那晚上一丝月光都没有,黑的难以视物,守军自然不会用刀枪了,用的是弓箭。咱那个义子上前去和守军理论,结果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什么话都不说,就朝着他射过去,差点让他命丧当场。”

    “义子?姓什么,叫什么,是哪一个,咱见过

    吗?”韩度也是见过蓝玉的几个义子的。

    “这是咱后来才收的义子,你没有见过。他当然姓蓝了,咱给他取名字叫蓝平。”蓝玉直接说道,然后继续和韩度叙说,“正是因为守军的如此无理,让咱义愤难平,身边的其他义子见了,便一怒而上,挥军破了喜峰关。”

    蓝玉的其他义子,见到蓝平被攻击,气愤之下一哄而上还说的过去。可是这蓝平为什么要上前,又为什么会被守军拿箭射他?

    根据刚才韩度的猜测,如果这蓝平就是那只黑手的话,那他就是故意上前的,而且他还悄悄朝着守军射了一箭,让守军误以为大军要攻城,才会导致守军会拿箭射他。

    蓝平一定有问题。

    不过现在韩度没有直接让蓝玉将蓝平给找来,反而皱着眉头问道:“小弟记得兄长有五六个义子,怎么?后来兄长又收了义子吗?”

    听到韩度提起这件事,蓝玉就非常的得意,哈哈笑道:“你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这几年咱收的义子可不少,现在怎么也有近百人了。”

    近百人!

    韩度听到脸色顿时一边,有些恐惧,又有些气愤蓝玉的冒失,恨铁不成钢的厉声问道:“你收这么多义子,想要干什么?”

    蓝玉不明白韩度为什么突然这么大反应,凝了凝眉毛,说道:“这些义子要么是在战场上救过咱,要么就是很对咱的胃口,见他们孤苦伶仃便将他们收为义子了,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问题大了去了。

    韩度气恼的直想拿手捂脸,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蓝平的事情了,光是蓝玉这近百义子,就让韩度头大。

    这个时候,韩度才忽然明白为什么老朱要将蓝玉给下狱,原来根本就不是因为他对元妃霸王硬上弓,也更加不是因为他挥军攻破喜峰关,同样不是因为蓝玉的嚣张跋扈。

    蓝玉立下不世之功,嚣张跋扈一点,老朱根本就没有到非要将蓝玉下狱的地步。

    蓝玉之所以会被下狱,就是因为他收了这么多义子!

    上百义子,都是骁勇善战之辈,这些人放在京城里面,穿上铠甲就是一股实力不弱的精锐。偏偏这些义子又只会听从蓝玉的命令,这让老朱如何不气?

    韩度神色凝重,看着蓝玉说道:“兄长,听我的,你若是想要活命,就把这些义子全部恢复本姓,将他们全部遣散。”

    蓝玉听了韩度的话,顿时脸色一沉,语气当中带着不满说道:“不过是些义子而已,再说这其中也有在战场上为咱挡刀的人,若是就此遣散,岂不是显得咱忘恩负义?再说了,咱收一些义子,能够有什么事?”

    韩度气的眼通红,连忙闭眼一下,好平复心中的怒气。睁开有些刺痛的眼皮,韩度沉声问道:“收义子是小事?那你看看,你姐夫、中*山王,信国公、宋国公、颖国公,他们当中有一个收义子的吗?”

一千一十七章 锦衣

    的确,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个收义子的。

    这一点,即便是蓝玉也不得不承认。但是承认归承认,他却还是不认为收义子,有什么不好。至少在蓝玉看来,好处是不少的。义子唯他蓝玉马首是瞻,在战场上敢拼敢杀,不管是冲锋陷阵,还是攻城略地,用起来都极为顺手。

    因此,蓝玉自然舍不得遣散。

    面对韩度眼神灼灼的目光,蓝玉尤自不服气的说道:“他们的确是没有收义子,但是皇上不也一样收义子吗?”

    这话说的!韩度都气的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难道皇帝能够做的事情,你蓝玉也能够做得吗?

    韩度左右看了一眼,见四周无人,便压低声音在蓝玉耳边说道:“皇上收义子,那是因为要打天下,难道你也想要打天下?”

    蓝玉脸色陡然一变,他虽然嚣张跋扈,有些无法无天的样子,但是他最为崇拜姐夫常遇春。他知道常遇春对皇上的畏惧,因此连带着他对老朱也是极为畏惧。

    “咱,咱可没有这个想法,咱就是觉得义子用起来顺手罢了。”

    韩度眼神沉重的摇摇头,说道:“再顺手你也不能用,可以说除了皇上之外,谁都不能用。要不然,你以为你比开平王还聪明,难道你都知道的事情,你以为开平王会不知道?但是你看见开平王有收过义子吗?”

    蓝玉闻言,顿时一阵失神,难道自己真的是错了?

    蓝玉从小就跟着常遇春打仗,可以说他一身行军打仗的本事,都是常遇春教他的。因此,蓝玉对于常遇春有着十足的迷之相信,只要是涉及到常遇春的事情,他都会下意识的选择相信。

    难道,自己真的不能收义子?

    见蓝玉的心智已经产生动摇,韩度再趁热打铁加上一把火,“兄长,咱知道兄长和那些义子感情身后。可是兄长想过没有,你现在贵为国公,可是手里的兵权却没了。若是让他们继续跟着你,往后可是前途未卜。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让他们恢复本姓,愿意继续留在军中效力的,便让由得他们,以后有机会你还可以帮衬他们一二。那些厌倦了沙场搏杀的,干脆就此给他们一笔钱财,让他们回去做个富家翁,娶妻生子安乐一生,岂不是也是一件好事?”

    韩度相信,蓝玉的这些义子,肯定是各有各的心思。

    有人的确是因为报恩,才不得不留在蓝玉身边。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没有想着过太平日子了,毕竟这世上嗜血的疯子还是少数,绝大多数人都是渴望能够过太平日子的。如果有机会离开,这些人肯定不会错过。

    不是每个人,都有着勃勃野心,想要出人头地的。毕竟很多人拼命一搏,为的也不过是能够三餐吃饱,衣食无忧的过完一辈子而已。

    当然,人到一百,形形色色。有着想要过安乐日子的,自然也就有着心怀异心,想要踩着别人的骸骨出人头地的。

    “这,事情太过突然,让咱想想,好好想想。”蓝玉一时之间也有些迷茫了,不知道是该听韩度的,还是不听。

    从蓝玉的本心上来说,他是相信韩度的话的。毕竟韩度为了救他,抱着传国玉玺在奉天殿门外跪了三天三夜,这份情谊,他蓝玉不会忘的。而且,韩度的话也的确是有道理,他的姐夫那么受皇上恩宠的人,都没有收义子,或许这义子真的收不得?

    常遇春有多受皇上恩宠,蓝玉可是一清二楚,他对姐夫的崇拜也是因为这些。常遇春暴卒之后,得到消息的皇上竟然挥泪赋诗,并且命人绘制常遇春身穿龙袍的画像。可见其恩宠之盛,在整个大明无出其右者,就算是徐达也远远比不上。

    蓝玉崇拜姐夫,自然也崇拜他所受到的这份风光。蓝玉羡慕之余,也并不是没有渴望过,有朝一日,他也能够有如此风光。

    原本,蓝玉以为他这次在捕鱼儿海彻底破灭北元,论功绩已经不必姐夫差了。即便是还不能够

    受到和姐夫一样恩宠,皇上也应该对他礼遇有加才是。

    可是,让蓝玉万万没想到的是,班师回朝的他不仅没有受到丝毫的礼遇,反而因为被人弹劾,导致下狱。如此强烈的希望和落差,说蓝玉心中没有对皇上的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后来,被放了出来,还受封梁国公,蓝玉心中的怨气也难以解开。可是现在听了韩度的话,却是让他不由自主的深思。当初他姐夫那么大的功劳,但是却从来没有收过义子,而他却收了近百义子,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的确是远远比不上姐夫。

    从这一点上来说,皇上没有给他和常遇春一样的礼遇,也的确是说的过去。

    蓝玉如此想了一番,心里的怨气竟然消散了。

    “那兄长就慢慢想吧,咱就不打扰你了。”韩度见蓝玉神色当中有了明悟,知道他已经不再抵触。为了避免适得其反,也不好继续逼迫他。干脆就此告辞,给蓝玉一个安静的环境,让他仔细思量清楚的好。

    ......

    韩度离开梁国公府,没有回去,而是直接折向皇宫,求见老朱。

    来到奉天门外面,韩度找到一个守门的宦官,走上前悄悄递过去一小卷宝钞,低声说道:“皇上今日心情可好?本侯想要求见皇上。”

    宦官也是认识韩度的,笑眯眯的手腕一翻,将宝钞收到袖袍里面。笑着说道:“多谢侯爷赏,皇上今日心情甚好,不过现在正在听几位国子监博士讲经义。侯爷还是稍待片刻吧,等皇上忙完了,奴婢一准就去通禀。”

    没辙,韩度只好在这奉天门等着。

    好在经常都有官员在这里等候着老朱的召见,因此这里早就准备好了休息等候的地方。也不用韩度呆呆傻傻的站在这里,可以去旁边的房子里坐在等候,还有茶水和点心奉上。

    过来近一个时辰,总算是等到老朱空闲下来了。

    韩度跟着宦官一路来到奉天殿。

    韩度径直走进去,朝老朱拜下:“臣韩度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啦,平身吧。”老朱对韩度中规中矩的礼节有些无奈。按照常理来说,朕把宝贝公主都下嫁给他了,他应该也尊自己为父皇才是。

    不过韩度也有时候会直接叫老朱父皇,但那是在只有一家人在的时候。只要是在朝堂,或者是有群臣在的时候,韩度从来都是尊称皇上。

    老朱刚开始的时候,还对韩度如此懂礼节感到满意。可是时间一长,次数一多了,老朱就总是觉得有些无奈起来。

    老朱对于那些时时刻刻把父皇挂在嘴上,想要攀附皇家的驸马看不过眼。但是对于韩度这样,时时刻刻君臣之道分明的驸马,也有些不平之气。

    “谢皇上。”韩度也不客气,微微一拜之后,就从地上站起来。

    老朱看了韩度两眼,只觉得韩度经过这两年的琢磨,褪去了年少的轻狂,有种才华内敛,沉稳有力的气质。相比起以前的韩度,现在的他更是让老朱欣喜。

    “说吧,你来求见朕,有何事?”

    韩度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不见,沉吟一番之后说道:“皇上,臣刚刚从梁国公哪里得到一个消息......”

    韩度将当初吴思说的情况和蓝玉说的,全部一五一十巨细无遗的告诉了老朱。

    老朱何等老练之人,仅仅是一听就脸色一变,显然他也察觉到了这里面的不同寻常之处。

    “继续说。”

    于是,韩度只好把自己的猜测,全都向老朱抖落出来。

    老朱听完之后,从龙椅上坐了起来。慢慢的在丹陛上踱步,半响过后,转头看向韩度,说道:“你的猜测合情合理,即便是这个蓝平没有问题,那蓝玉的其他义子当中也一定有人有问题。”

    “是的,皇上,臣也是这个想法。”韩度目光跟着老朱苍老的身躯移动,附和着说道。

    老朱走到龙椅面前,重新坐下,满脸轻松的看向韩度问道:“那你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直接派人将蓝玉的那些义子给抓起来?”

    韩度闻言神色一凌,深知老朱根本就不是在调侃自己,而这些话就是老朱自己心里的想法。

    老朱从来都是杀伐果断,毫不拖泥带水,甚至有时候宁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

    韩度敢保证,如果今日不是自己前来禀报的老朱。而是让老朱自己查到了蓝玉的义子当中有居心叵测之辈,那老朱不会有丝毫顾忌,直接就会将蓝玉的那些义子全部下狱,一个也别想逃脱。

    “臣已经劝过梁国公,让他将那些义子全部恢复本姓遣散出去,愿意继续在军中效力的,让他们在军中效力。想要卸甲归田的,给他们一些财物,让他们回去做个富家翁。而蓝玉对此,也有些意动。”韩度低着头,解释了一番,然后就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候着老朱的判决。

    过了许久,殿内才回荡起老朱的声音,“你啊,还是有些太过宅心仁厚了。”

    韩度心里顿时一凌,以为老朱是对自己的提议不满。如果连这都不满的话,那就没有说的,老朱肯定会再次举起屠刀了。

    好在老朱接下来的话,让韩度松了口气,“不过你既然想这样做,那就依你吧。嗯,回头朕会嘱咐太子,到时候让他和你一起去。”

    “谢皇上。臣就此告退。”韩度脸上一喜,不敢再打扰老朱,想要就此离开。

    可是老朱却忽然叫住他,“等等。”

    “皇上,请吩咐。”韩度以为老朱还有什么安排,便主动说道。

    老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目不转睛的看着韩度,问道:“听说,你带着安庆去了教坊司?你知不知道,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你让朕的脸面往哪里搁?”

    韩度闻言顿时气息一窒,尴尬的笑了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藏在鹿皮靴子里的脚趾,差点都抠出一个一套三进的宅子出来。把人家的女儿带去教坊司这样的地方,还被人家知道了,责问上来,这的确是太过尴尬了。

    不过,这也不是自己要带安庆去的教坊司啊。是她自己非要去的,不去还不行。

    更何况,安庆去的时候也是女扮男装过的,根本就没有人会认识他,怎么会让人知道?

    想到这里,韩度陡然一惊,是啊,安庆是女扮男装去的,寻常人根本就认不出来她,那老朱是如何知道的?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韩度的脚后跟,一路向上,冲到了天灵盖。浑身上下,都差点被这股寒意给冻僵。

    韩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锦衣卫,只有这些家伙才会如此的无孔不入,什么都能够探听的到。

    老朱当年就有想要设立锦衣卫的想法,只是被韩度以代价太大,并且效果不明显,以及会后患无穷给挡了回去。

    甚至,韩度还借此提出了密折制度。反正从那时之后,老朱就沉浸在密折里面,玩的不亦乐乎,挺是欢快的。

    但是谁能够保证,老朱就会因为有了密折制度,而彻底放弃设立锦衣卫?锦衣卫的确是弊端不少,但若是小规模的设立的话,不仅弊端大大减少,而且还会变得更加隐秘,更加不让人察觉。

    韩度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了明悟:老朱一定是设立了锦衣卫,要不然他不可能知道安庆去过教坊司。当然,也有可能现在这些不叫锦衣卫,不过其作用肯定会和锦衣卫差不多。

    “臣,臣知罪。”面对证据确凿,韩度还能够说什么?他总不能推脱说,这是安庆非要去的吧?虽然事实上就是如此,但是韩度作为安庆的驸马,该有的担当还是要有的。

    老朱见到韩度没有辩解,直接认罪,好似反而高看了韩度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甚至是连对韩度的警告都没有,便挥手让韩度退下。

    老朱刚才这是想要干什么,对自己的敲打?韩度摇摇头,有些猜不透老朱的心思。

一千一十八章 瑶月妹妹?

    韩度回到家里,一进院子就被安庆笑着迎上来。帮韩度褪去袍服,还上一身便装。侯爵的袍服繁琐复杂,穿在身上显得有些沉重。因此,只要是在家里无事的时候,韩度都喜欢还上一身丝绸便装。

    轻便不说,穿起来也是十分舒服。

    这么多年下来,这已经成为韩度的一个习惯了,就连安庆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丫鬟侍女为韩度更衣,安庆亲自动手的时候少了点。

    “哟呵?怎么今日心情甚好,都亲手为我更衣了?”韩度边配合着安庆,边打趣笑道。

    安庆莞尔一笑,娇憨的说道:“以前不是有侍女帮你,本公主插不上手嘛。”

    韩度回头瞪大眼睛看着安庆,把偷懒说的这么清新脱俗,还是第一次碰见。

    安庆嗔怪的给了韩度一眼,算是在韩度面前告了个饶。

    见此,韩度才算是收回目光,饶过了她。

    不过,安庆却忽然问韩度:“哎,今日时日尚早,要不咱们去教坊司吧?和以前一样,我女扮男装陪你去。”

    “去教坊司做什么?”说心里话,韩度每次去教坊司都觉得香雪那丫头和瑶月两人的眼神总是怪怪的。瑶月还要好一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自己的时候都是一脸娇羞的模样。而香雪就是无法无天了,不仅在自己面前没大没小,眼神的进攻性还极强,搞得有时候韩度都不敢和她对视,这种感觉在有瑶月在场的时候最为明显。

    现在韩度对香雪这丫头都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若是实在是避不开,见到她也假装把视线挪开,眼不见为净。

    “你不是还在为了我去教坊司的事情吃醋吧?到现在还想要试探我?我不是都解释过了嘛,那是汤鼎拉着我去的,要不是因为他,我根本就不会去。”韩度低着头瞪大眼睛,朝安庆袒露心扉。

    安庆手指夹着丝帕,轻轻拍了韩度一下,说道:“试探什么?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不过我不是和瑶月妹妹一见如故嘛,这又想她了,便想去看看她。”

    “等等!妹妹?你们不是才第一次见面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韩度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庆小腰微微扭动几下,嗔怪的朝韩度说道:“一见如故很正常的好不好,哎哟......你就不要问那么多了,陪着我去教坊司好不好?”

    韩度心里疑惑,但是安庆不愿意说,自己也不好继续追问。面对安庆的撒娇三连,韩度坚定的摇头:“不好。”

    “为什么?”见韩东拒绝,安庆刚才的柔弱娇憨顿时没了,公主的派头气势从她身上回复,义正言辞的问道。

    韩度长长呼出一道气息,沉声说道:“你女扮男装去教坊司的事情,被父皇知道了。刚刚父皇都还在为此事责问我呢,现在你再去,如何向父皇交代?”

    “父皇?”安庆顿时神色一变,对于父皇她有着十足的敬畏。“父皇怎么知道我去了教坊司?”

    以前她还在宫里的时候,言行举止

    都是在父皇安排的女官下,一点一点学起来的。在此过程中,她可没有少被教礼仪的女官给教训,甚至挨打的时候都不少。

    直到下嫁到韩家之后,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本着礼仪规矩过活。

    韩度察觉到了安庆的这种状态,也没有说过她什么。

    等到时间长了之后,安庆自然发现在韩家并没有宫里那么深严的规矩,根本就不需要时时刻刻谨言慎行。而且韩家的规矩即便是在寻常勋贵家中,那也是最为宽松的。甚至是连‘食不言寝不语’的要求都没有,每次吃饭的时候,不管是韩度,还是韩景云,或者是韩曙,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完了之后又继续埋头吃饭。

    安庆在韩家这样宽松的环境里,才一点一点的恢复了少女天性。举手投足不再是那个金枝玉叶的公主,而就是一个已经嫁为人妇,在韩度面前时常有点娇憨的女人。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以为你女扮男装了,就能够瞒过父皇的眼睛了吧?”韩度虽然心里有了猜测,但是不好和安庆解释。倒不是信不过她,而是想要守住秘密,那就最好烂在心里,谁都不要告诉。否则一旦露出一丝微风,都有可能吹出一个斗大的窟窿。

    太过聪明的人,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这里说的聪明不是言谈举止,而是能够在别人还没有说的情况下,先一步洞察到别人的意图,这种聪明。

    嗯,就好比历史上的杨修,他就是这样的聪明人。可是他的下场,却是极惨。

    而相比起曹操来说,老朱的多疑,恐怕更是在他之上。

    韩度要是不小心应付,行吗?

    “啊?那该如何是好,都已经和瑶月妹妹约好了。现在突然不去了,会不会让她以为我不守信啊?”安庆自从去过了教坊司之后,就对教坊司里的一切很感兴趣。

    毕竟教坊司里面对于女人来说新奇的东西太多了,衣袍、内衣、高跟鞋、彩妆......

    虽然这些东西在侯府里面也有,甚至更多。因为李嬷嬷时不时的就会派人主动将这些东西送到侯府,尤其是出了新的东西的时候。

    安庆有归有,但是使用的手法上,她却差了香雪瑶月等人许多。毕竟她是公主,又是侯爵夫人不可能像香雪等人那样,成天去琢磨如何才能够展现出最好看的一面。

    安庆当初气势汹汹的去了教坊司,怎么会和瑶月等人一见如故?就是因为这个。她喜欢上了香雪等人的打扮手法,想要她们教她呢,自然好的像是老朋友一样。

    “那就派个人去通知她一声,就说你去不了了。”韩度换上了一身便服,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舒舒服服的在椅子上坐下。

    “不!”一听说韩度的提议,安庆就断然拒绝。

    韩度奇怪的看了安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笑了笑说道:“这可是父皇的旨意,父皇今日都已经警告过我了,难道你还想抗旨?”

    安庆哪里敢抗旨不遵,可是让她就这样放弃,她

    也不肯甘心。只好俯身走到韩度旁边,假模假样的韩度揉揉肩膀。“你就帮我想想办法吧,知道你办法最多了。”

    韩度面对安庆的撒娇,简直就毫无抵抗之力,抬头看着她,笑着说道:“你不能去教坊司,但是你可以将瑶月约出来啊,她又不是不可以离开教坊司。”

    安庆闻言,顿时小手一拍,兴奋的跳起来,“对啊,把她越到府里,我不就可以不用进教坊司了吗?”

    可是还没有等安庆高兴多久,她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狐疑的看着韩度,“相公你是不是早就想要将瑶月带到府里,才故意这样说的?”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让她来府里?”面对安庆不信任的目光,韩度只感觉到自己真是比窦娥还冤枉。

    “要见她的是你,要我想办法的也是你。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说过,让你将她带回府里啊。你要和她见面,随便找个酒楼坐坐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将她带回府里?”韩度一副自己是被冤枉的,都是安庆误会了自己,自己绝对没有她的那种想法。连珠炮似的给安庆解释了一番,才让安庆狐疑的神色慢慢褪去。

    “好啦,是我错怪你了嘛。”安庆俯身下来,抱着韩度的手臂贴在她的胸口摇了摇。韩度透过好几层的丝绸衣衫,都能够感觉到一阵软玉温香的强烈挤压。

    这个时候韩度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连呼吸都尽量放的平稳,生怕一丝一毫的举动都会破坏此刻的享受。

    安庆见韩度没有脾气了,顿时松开了他的手臂,还没有等韩度反应过来了呢,就一溜烟的跑了。只在空中留下一句,“我这就派人去知会瑶月妹妹,在海鲜楼等她。”

    韩度有些恼怒,又有些无奈的看着安庆消失的背影,哪怕是伸手都不能够把她给拽回来。下意识的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凉的!

    顿时气恼的将茶杯重重放回到桌子上,心气难平。

    ......

    蓝玉最终还是没有拿定注意,于是便派人通知韩度过去。

    而韩度想了想,便到东宫去找到朱标,两人准备劝劝蓝玉。

    在梁国公府里见到蓝玉,蓝玉还是坐在内堂喝酒,见到韩度和朱标联袂而来,他顿时站起,朝朱标躬身拜下。

    “臣拜见太子殿下。”

    朱标当先一步上前,热情的将蓝玉扶起,笑哈哈的说道:“舅舅,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如此多礼。”

    蓝玉也不客气,顺势起身招呼着两人坐下。

    刚刚落座,韩度便先开口问道:“兄长,你还有什么顾虑,说出来听听?”

    蓝玉沉吟了一番,说道:“你说的事情咱也仔细想过,若是继续留着这些义子,的确是有些不妥。不过咱这才被封为梁国公,就要将他们赶走,是不是太过不近人情了?若是真的这样做了,恐怕会被人给说闲话吧?”

    韩度听了朝朱标看了一眼,两人都有些沉默。

    从情理上来说,蓝玉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

一千一十九章 嫌疑

    可是蓝玉继续留着这些义子,那坏处简直是太大了。

    在这京城腹地有着上百骁勇善战的精锐,这就好比是在老朱的眼皮子里,给放了一根刺啊!说真的,韩度对于老朱明知道蓝玉有这么多的义子,还给蓝玉封公,光是这份忍耐力,就让韩度感到浑身发冷,可怕!

    让老朱这样的帝王忍你、让你,那可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这些将来都要被一一清算的。现在老朱忍让的越多,那等到忍无可忍的时候,下手就会越不留情。

    因此,无论如何,蓝玉的这些义子必须遣散。

    韩度想了一下,轻松的笑了起来,见蓝玉疑惑的看向自己,便解释道:“这还不简单?兄长又不是在逼他们离开,一切全凭他们自愿。愿意离开的,若是兄长觉得亏欠他们,可以赏赐的丰厚一些,甚至在老家给他们某个职位也是可以的。若是不愿意的,那也由他们自己选择,但是兄长要把蓝姓给收回来,让他们恢复本姓。”

    蓝玉听的点点头,算是同意的韩度的想法。去留自愿,自然算不得刻薄寡恩了。就算是那些想要继续留,只要他们不再姓蓝了,那以后即便是有什么事情,也要好处置很多。

    “好。”蓝玉总算的点头下定了决心,“不过,咱的义子也不是全都在府里,有几位还在军中担任将校,咱现在也没有兵权,只能够派人去通知他们一声,究竟他们有没有空来咱这里,还不好说啊。”

    这话鬼都不信!韩度只是笑了笑,打个哈哈便将此事揭过去。

    身为蓝玉的义子,即便是在军中担任将校,也不可能违逆蓝玉的命令。蓝玉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在朝朱标表达他被收了兵权的不满罢了。

    可是这件事,即便是朱标也做不了老朱的主,更加不可能许诺蓝玉什么,只好故作不知的混过去。

    果然,随着蓝玉一声令下,他那些在军中担任将校的义子,一个不落的就赶来梁国公。

    “义父......”

    “义父......”

    接二连三,都有人走进大堂,朝蓝玉拜下。

    见到人到齐了,蓝玉有些舍不得的看着眼前一片晃动的身形。说实话,这近百义子每一个都认识他蓝玉,但是蓝玉却不可能每个都认识。他当初收义子的时候,也没有想太多。甚至有时候,一顿酒喝高兴了,旁边有人要认他为义父,他也就笑呵呵的答应了。

    等到酒醒过后,虽然觉得稀里糊涂的就认下义子,但是一向一口唾沫一个坑的他,又抹不开颜面拒绝,便只好认了下来。

    甚至蓝玉都没有想过,这稀里糊涂之间,他的义子竟然就有这么多。

    而韩度则坐在蓝玉右手边,脸色有些不好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

    这些人一个个孔武有力,都身穿甲胄,即便是那些在府里的人,也是站不卸甲,刀不离身。这些哪里是什么义子,根本就是一支装备精良的精锐。这样的一支人马留在梁国公府里,别说是老朱了,就连韩度都不可能放心。

    见人都到齐了,蓝玉也不再犹豫,端起一碗酒站了起来,“你们都认咱这个义父,不过咱今日才发现,自己这个义父没有当好啊,你们当中有些人咱甚至都叫不出来名字,你们当中有人在为咱挡过箭矢,有人为咱挨过刀......”

    蓝玉一番感慨,说的是声泪俱下,将所有的义子都感动了个遍。然后才话锋一转,给

    了他们两个选择。

    是拿着赏赐回去做个富家翁,还是继续在军中做将校厮混,都由得他们。反正无论如何,蓝玉是下定决心要把蓝姓给收回来的,一个都不留。

    蓝玉的话说完,整个堂内安静的如同死寂一般,落针可闻。

    所有人在来到这里之前,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听到这些。

    良久的沉默过后,见没有人开口,蓝玉正好说话,却被面前一人给打断。

    只见一个孔武有力的义子,穿着校尉的铠甲,满目通红的看着蓝玉,声音犹如在哭诉一样朝蓝玉问道:“义父这是不要孩儿了吗?”

    蓝玉心中有些不忍,不想面对此人满脸的哀求,只好侧脸避开,说道:“你们也是有父母,跟着咱姓也不好。而且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咱们也算是父子一场,自然不想你们再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蓝玉不这样说还好,一这样说,面前这位义子神色顿时激动起来,挥拳吼道:“咱没有父母,义父就是咱的再生父母,咱不答应!”

    “对,咱们绝不答应!”

    有人带头,自然有人会附和。不过好在除了前面十几个在军中担任将校的人附和之外,后面的其他人都是纹丝不动,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

    蓝玉闻言脸色顿时一变,喝道:“蓝平,你有什么答应不答应?咱说过,这不是在逼你们。是走是留,你们自己选。但是从今日起,你们都要恢复本姓。”

    此人就是蓝平?

    韩度听到蓝玉的话,不免多看了蓝平几眼。此人在喜峰关的举动,实在是让韩度不得不对他产生怀疑。

    蓝平面对蓝玉,他不敢反驳什么,只是忽然看到坐在一旁的韩度,眼底狠辣之色一闪而过。快走两步冲到韩度面前,指着他说道:“是不是你蛊惑的义父?咱们父子情深,你为何如此狠毒,如此对咱们挑拨离间?”

    韩度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下意识的将手摸到腰上,抽出一把左轮拿在手里把玩着。

    冷眼看向蓝玉,沉声说道:“你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看到韩度左轮在手,蓝平顿时禁不住的被惊得后退一步。眼中对韩度的狠辣之色再度燃起,又很快消泯下去。带着满脸的委屈,指着韩度说道:“怎么?你是要拿左轮打死咱吗?来啊,来啊,打死咱倒还好了,免得让咱受此剜心之痛。”

    蓝平说的委屈,但是他的手却悄然的放到了腰间的刀柄上。

    蓝玉眼疾看到,顿时一声大喝:“混账,你想要干什么?”

    双眼圆瞪,死死地盯住蓝平。

    蓝平顿时有些懊恼自己不该异想天开,想要趁着韩度反应不及下手,结果却被蓝玉给察觉了。韩度一个文若书生,即便是拿着左轮,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蓝平也未必就会怕了。他若是突然暴起,那真的是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可是蓝玉不同,蓝玉的实力本就要远超过他。他即便是拿刀,蓝玉空手,他也没有什么把握。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蓝平就想清楚了一切,瞬间松开握着刀柄的手,连忙上前哭诉,想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可是刚才的那一幕已经被蓝玉看在眼里了,而且这既然韩度不止一次的告诫过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想法,即便是义子也不可能完全和他是一条心。

    原本蓝玉对韩度的这些

    说辞,还有些嗤之以鼻,但是刚才那一幕的确是让蓝玉清醒了不少。这混蛋竟然想要对韩度下手!

    韩度不仅是他蓝玉的结义兄弟,而且还刚刚救过他的命,这样的人他都敢动手,那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蓝玉不管蓝平如何哀求,都是无动于衷,执意要让他恢复本姓。至于,他自己究竟选择领赏回老家,还是继续留在军中担任将校,蓝玉都不会再去管了。

    韩度也眼神灼灼的看在蓝平,刚才那一瞬间韩度从此人身上感觉到了对自己的杀意。这杀意来的如此毫无来由,如此猛烈,让韩度一时间想不到自己究竟在哪里得罪了蓝平。

    而且韩度还从蓝平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他是认识自己的。不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而是已经认识自己很久的那种感觉。

    可是自己明明才是第一次看到蓝平,他怎么会认识自己很久了呢?

    还有,刚才韩度明显的感觉到,蓝平对自己的恨意,那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日积月累下爆发出来的。

    自己都是第一次看到蓝平,他以往对自己的恨意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韩度心里淡淡一笑,觉得有些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事情不出韩度所料,蓝玉的这么多义子当中,也只有那十几人对此极力的反对,而其他人则是静静站在一旁观望。

    这些人虽然也是蓝玉的义子,但是恐怕很多人蓝玉都叫不出名字来。既然原本就和蓝玉疏远,他们自然也没抱有想要从蓝玉身上得到高官厚禄的希望。现在能够拿着钱顺利退去,再有蓝玉帮忙为他们在老家物色一个职位,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并没有丝毫的反感。

    在多数人都默认的情况下,蓝平等人再是痛哭流涕,也改变不了蓝玉的决心,最后只好无奈的退去。

    见事情没有什么波折之后,韩度变示意朱标出门,将空间留给了蓝玉和他的那些义子。

    刚刚走出梁国公府大门,朱标便转头超韩度问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么处心积虑的要让舅舅和他那些义子划清界限?”

    韩度无奈的瞪了朱标一眼,说道:“你少装糊涂,我就不信,你会看不到那些义子的害处。”

    朱标闻言顿时语气一滞,停顿几息之后,才叹声说道:“舅舅的这些义子,父皇早就看不过去了。就连孤都隐晦的提醒过舅舅好几次,可是不知道舅舅是没有意会到,还是觉得无所谓,反正到你出手之前都没有分毫遣散这些人的意思。

    说起来,还是你有办法。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让舅舅同意遣散他这些义子了,不错,不错,你有本事。”

    韩度没好气的回应了朱标一眼,心里直叹气,想要劝蓝玉哪里有容易的?要不是自己趁此机会,让蓝玉对蓝平这样的义子产生了怀疑,蓝玉根本就不可能同意遣散他们。

    蓝玉不傻,当初和韩度的谈话,韩度提到的种种不对劲之处,让他不得不心生怀疑。当初他受伤用药,明明不重的伤势,用的药却是大了很多。原本蓝玉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直到被韩度提起,他才不得不产生疑惑。因为给他上药的人,就是蓝平。这件事,蓝玉并没有告诉韩度,因此韩度不可能故意陷害蓝平。

    而喜峰关的事情,也让蓝玉不得不怀疑蓝平。按照韩度的说法,既然守军是受到攻击之后,才会选择反击的。那当初站在最前面的蓝平,就有最大的嫌疑。

一千二十章 建马场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朱标笑意盈盈的看在韩度,好似看透了韩度的想法一般。

    韩度闻言顿时会心笑了起来,朝朱标点头说道:“果然是瞒不过殿下。”

    这句话,就相当于韩度是承认了他对此事还有想法。

    沉吟一番之后,韩度说道:“那些直接选择回老家的人,应该不会有别有用心的,这些人可以放过,不去管他们。但是那些选择留下来的人就需要加以注意了,尤其是蓝平此人举止异常,我怀疑他和蓝玉对元妃做的事情,以及纵兵攻破喜峰关都有着干系。”

    “什么?你是说舅舅对元妃的事情,和喜峰关的事情,都是被人陷害的?”朱标脸色顿时就变了,如果这些都和蓝平有关的话,那这蓝平就不可小视了。

    面对朱标的目光,韩度神色有些恍惚,也拿不到主意,只好说道:“这些只是臣的猜测,臣当初又没有在场,可没有证据说明就是他的缘故。不过,此人必须要重点监视起来的。”

    朱标沉吟一番,一把抓住韩度的手腕,拉着他上来马车。

    “走,咱们现在就去求见父皇。”

    韩度被朱标带着,在坤宁宫见到了正在用膳的老朱。

    听了朱标和韩度的话之后,老朱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没了下文。

    韩度朝着老朱看了一眼,见老朱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表示,摸不透老朱究竟是什么心思。

    想了一下,韩度便干笑着俯身拜下,“那,臣告退。”

    老朱没有点头让韩度离开,反而抬起头看向他,问道:“用饭了没有?”

    “吃饭?”韩度不明白老朱是什么意思,只好下意识的回道:“没,还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坐下来吃吧。”老朱朝着韩度面前的位置指了一下。

    韩度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抬眼看向朱标,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主意。

    马皇后看着韩度笑了一下,说道:“皇上叫你坐,你就坐吧。都是一家人,你这么拘谨做什么?”

    “谢娘娘。”韩度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安放,神色紧张的就着凳子坐下来。自己也不想如此拘谨啊,可是面对老朱没办法不紧张。

    倒是朱标,根本不用老朱招呼,就自己一屁股坐下来,好似就如同在他的东宫里吃饭一样。

    韩度都不由得多看了朱标两眼,有些羡慕他在老朱面前的无拘无束。

    一顿饭吃的韩度战战兢兢,根本就没有吃下多少东西,韩度就在老朱吃好之后,趁着他喝茶的时候起身告辞。

    老朱也没有继续留韩度,在韩度离开之后,才朝着身后喊了一声:“来人。”

    毛骧顿时从侧面走出来,顿时跪倒在老朱面前,神色激动的说道:“请皇上示下。”

    “派人盯着这蓝平,查查他究竟是怎么回事。”老朱手指轻描淡写的在茶杯边缘弹了几下。

    “遵旨。”

    数日之后,蓝平的所有资料便被摆在老朱面前。包括他是哪里人,原本姓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如何入伍,又是如何碰到蓝玉,成为蓝玉义子的,都巨细无遗的记录在册。就连韩度提到的此人可能和元妃之事,以及喜峰关之事有关,也被查了个水落石出。不过在这份册子里,这两件事都有着合情合理的解释,而且都有人证物证,绝无虚假的可能。

    老朱看到的时候,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多说什么。随手便将这份资料扫到一边,很快就泯然下去,没有再关注这件事。

    ......

    日光明亮,韩度还眷恋在床上。

    安庆头发散乱,满脸笑意的看着静静安睡的韩度,片刻之后,玩心大起,拿着自己的一撮头发,怼到韩度的鼻孔里面。

    仅仅是几息的时间,韩度顿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上头。

    “阿嚏!!!”

    胸口都被强烈的震动扯痛,愤怒的睁开眼睛正想找到始作俑者发泄怒火,却陡然对上安庆的眼睛,暴怒不已的怒气就好似泄气的皮球一样,很快就瘪了下来。

    伸个懒腰,侧头朝着窗外望了一眼,韩度有些抱怨的说道:“这还早着呢,你把我弄醒做什么?”

    安庆小嘴一撇,眉头一皱,伸手啪的一下打在韩度裸露的胸口上。“这哪里早了?爹娘现在恐怕都吃完饭了。都怪你,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让我来拿早饭都吃不到。”

    韩度听了顿时泄气,朝着被子里拱了几下,“要吃你去吃,反正我不吃。”

    见韩度还要往被子里埋,安庆顿时惊讶的目瞪口呆,等到回过神来之后,奋力的去拖拽韩度。“起来,你给我起来......陪我去吃饭。”

    见拉不动韩度,安庆气恼的用手掌拍了韩度几下。

    可是面对安庆不痛不痒的拍打,韩度更加是无所畏惧。

    被窝里传出沉闷的声音,“不去,我还要睡觉,要去你自己去。”

    安庆气恼的锤了韩度几下,可是韩度仍然是无动于衷。

    忽然,安庆漂亮的眼珠子一转,好似想到了什么,悄悄把手伸到被窝里。

    “嗷~”

    片刻之后,韩度凄厉的惨叫声大起,连滚带爬的躲开安庆。手掌飞快的揉搓着自己的腰眼,一脸惊恐的看着安庆,怒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谋杀亲夫吗?”

    “去不去?”安庆小脸一仰,眼睛一瞪。

    “去~”韩度回答的有气无力,被安庆这么刺激一下,什么睡意都没有了,不陪着她去吃饭,又能做些什么?

    安庆听了,欢快的连忙将外面的丫鬟喊进来,为两人更衣。

    韩度带着安庆来到内堂,一旁的侍女见到破天荒来吃早饭的韩度,都惊的合不拢嘴。

    韩德也很是意外,不过他定力足够,并没有多看,只是朝一旁的侍女吩咐道:“再去拿两副碗筷来吧。”

    侍女恍然回过身来,连忙转身离开。

    韩度坐下片刻,侍女就拿着碗筷回来,还主动为韩度和安庆盛上海带汤。

    韩度接过汤碗,低头吹了吹,试了一下温度,不烫。被海带汤的鲜味勾引,忍不住猛然喝了一口。含在嘴里转了几圈,才慢慢咽下。一股满足的暖意从胃里升起,非常的舒服。

    安庆满脸欢喜,早就等不及侍女帮忙,她自己便动手将喜欢吃的东西每样都拿一点放在自己面前。包子、饺子、油条......每一样她都喜欢。

    甚至安庆来到韩家之后,才真正发现吃是如此有意思的一件事。以往在宫里,她几乎都是一个人吃,其他人都站在一旁伺候着她。而且宫里的饭食,犹豫远离御膳房的缘故,等送到她这里的时候,几乎都已经冷了。

    天天吃冷菜冷饭,再是山珍海味,她一个娇弱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韩德吃好了之后,端着茶细品。忽然朝韩度问道:“今日你有空闲没有?”

    韩度现在基本上被赋闲在家,哪里会没有空闲呢?韩德这样一问,不过是出于在意韩度的想法的态度罢了。

    韩度边吃着,边点头,问道:“怎么了,爹?有什么事吗?”

    “皇上赐的土地,地契咱家也拿到了。该种些什么,老夫也和穆达说过。不过你要是有什么想法的话,有空闲的话,不如去看看吧。”韩德淡淡的说道,心里也没有指望上韩度。韩度一个从小读书的人,对于农事根本就陌生的很,韩德不认为他有什么想法。不过,这家里毕竟韩度才是一家之主,有些事情是不能忽略的,至少要做给下人看的。

    韩度点点头,回应了老爹。

    吃过饭,边和安庆一起坐上马车,在穆叔的驾驶下,朝着韩家的土地而去。

    “你今日没有和瑶月约好吗?”韩度对于安庆竟然主动提出陪自己去看地,有些意外。要知道这些日子,安庆都是成天的往外跑,就是去找瑶月几个。

    “瑶~月~”安庆故意拖长声音,眼神调侃的看着韩度,满脸笑嘻嘻的样子。“喊的真是亲切,相公你是不是对瑶月妹妹有什么想法啊?”

    “我有什么想法?你倒是说说。”韩度哑然失笑,顿时感觉好笑的看着安庆,挑衅的问道。

    安庆脸色顿时一沉,不高兴起来,语气不善的说道:“那本公主就不知道了,瑶月妹妹天香国色,如同天仙下凡一样。别说是男人了,本公主一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怜惜。相公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韩度看着安庆有些好奇,又带着一股担忧的神色,顿时直感觉好笑。顿了顿,笑着问道:“那我问你,是你先认识瑶月,还是我先认识瑶月?”

    安庆不知道韩度为什么会这样问,毫不思索的回道:“那当然是你先认识瑶月妹妹。听瑶月妹妹说,当初你执掌教坊司的时候,还救过她的命呢。”

    “那我和她认识那么久,你又听说过我和她之间有什么事吗?”韩度继续问道。

    安庆支棱着小脑袋想了一下,“唔~这倒是没有听说过。”

    韩度顿时抬头在安庆光洁的额头上刮了一下,“那不就是了?你相公要是真有想法,难道还能等到现在?”

    “也是哦~”安庆伸手捂着有些火辣辣的额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两人不再提起这个,一路说说笑笑的来到地方。

    “吁~”穆达一提缰绳,翻身下车将缰绳捏紧。

    轻轻敲了敲马车的门梁,轻声提醒道:“侯爷,到地方了。”

    “嗯。”一个沉稳的呼吸声从马车里传出来,片刻之后,韩度掀开帘子从马车里走出来。回头伸手,牵着安庆下了马车。

    几人朝着钟山脚下走去,来到一处小山坡上,韩度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个地方不错,很适合建个马场。”

    “马场?侯爷是想要养马吗?这样的好地若是用来养马可是极大的浪费了。这里最好用来种棉花,以现在棉花的价格,一亩地每年可是十几贯的收益呢。”穆达听到韩度说要在这里建马场,就感到一阵心痛。他也是农人出生,对于土地有着特殊的感情,没一分土地都要利用到极致他才甘心。

    像韩度这样,把上好的地拿去建马场,对于穆达来说是痛心疾首的败家子行为。可是这些土地是韩家的,不是他的,他再是不满也只能够从旁建议。

    安庆对于农事更是一窍不通,在她看来无论是建马场也好,种棉花也罢,只要韩度高兴就好。反正现在韩家也不可能指望这点地里的出产过活,用来做什么不是一样?

一千二十一章 作乐

    建马场,这是韩度的想法。

    这些土地虽然多,但是韩家也不靠种地来过活。即便是种棉花的收益高,但是对于韩度来说,也就是那么回事。

    而老朱不是在提防着自己吗?不是把自己的兵权都给收了吗?虽然韩度心里对老朱拿走水师兵权还是有些舍不得,但是韩度却不能表现出来。不仅不能表现出来,还要作出被收了兵权之后无所谓的态度。

    想要这样,就需要打消老朱的疑心。

    该怎么打消?

    其实前面已经有人给韩度作出了示范,比如说徐达吧,每次出征回来,不管是获得多大的胜利,都是毫不犹豫的将兵权主动交还给老朱,不会表现出有一丝一毫的留恋。而且他对朝堂之上的事情,从来不掺和,天长日久自然向老朱表明心迹,老朱不会疑他。

    但是朝堂的事,自己没有办法不掺和!

    韩度可不是向徐达那样的孤家寡人一个,他还有着书院呢,书院里面那么多的学子可都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作为师者,可不仅仅是传道授业解惑也,这么简单。

    他还需要为书院的学子铺好路,而且是在朝堂之上为他们铺路。

    要不然,在学而优则仕的普遍认知下,书院的学子要是连官都做不了,那无论书院的数理化学问有多牛,都不可能成为天下学问的主流。

    或许,等到韩度死去,书院和这些学问都要随着他一起去。

    这是韩度万万接受不了的,韩度想要的是书院跟着数理化学问而光耀千古,彻底成为大明学问的顶流,让大明的智慧之光睥睨天下,光耀万世。

    因此,徐达能做的事情,韩度不可能做。

    此路不通!

    然后就是汤和了,他面对老朱的猜疑是怎么做的?这个老不羞,竟然让老朱赐给他一百美人,也亏他一把年纪了,还出的了这个口。

    不过汤和这也只是在老朱面前自污名声罢了,即便是他真有亲近美人的想法,他那把老骨头也不会答应。

    而韩度可是驸马,要是敢向老朱要美人,别说是一百个了,哪怕是开口要一个。恐怕老朱都会顿时暴起,打断韩度的腿。

    韩度思来想去,适合自己的自污名声的做法,也就只有作乐了,连寻欢都是不可能的。

    原本韩度一直都在苦恼,该如何才能够展示自己作乐的与众不同。可是在看到老朱赐给自己的土地之后,韩度就有了想要建立一个马场的想法。

    不就是享乐吗?不就是花钱吗?正好上辈子就对赛马的事情极为好奇,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去见识一番。那现在自己有这个条件了,干脆自己建个马场,弄些马匹来赛马岂不是更好?

    马匹不缺,骑手也不缺,现在就缺个马场。

    安庆陪着韩度走了一番,对于韩度将这些土地用来种棉花,还是用来建马场,她并不在乎。反而地上的青草沾着微湿的露珠,让她更加留恋。

    回去的路上,穆达一直都是愁眉苦脸的。在他看来,多好的地啊,不管是种棉花,还是种粮食都是绝好的土地。

    但是韩度偏偏要拿来建什么马场,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不行,他虽然劝不了韩度,那就找能够劝住韩度的人。

    于是,一回府穆达分毫不敢耽搁,直接去找到韩德,把韩度打算拿土地来建马场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抖了出来。

    韩德听了之后,也大感奇怪,连忙派丫鬟将韩度找来。

    “听说你要把那些土地都拿来建马场?那些可都是上好的地啊,若是用来建马场岂不是浪费了么?你若是想要养马,那就让人在府里养上几匹,不就好了么。没有必要把那么多土地,都拿来养马吧?”

    韩度端起侍女倒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笑着说道:“爹,我建马场可不仅仅是为了养马,还要赛马呢。”

    “赛马?什么赛马。”韩德不明白儿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韩度只好解释道:“赛马嘛,顾名思义就是一种骑马的比赛,看在跑过一定的路程,看谁跑的快,谁快谁赢。因此,不仅是要建马场,还需要建赛马的跑道、观看的看台,以及楼阁之类的东西......”

    听着韩度嘴里随口吐出的一个个字眼,韩德就好似听到了哗啦啦银子如水一般流淌出去的声音。

    等到韩度说完,韩度脸色都变了,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说的这些,是不是要花很多钱才能够建好?”

    “当然。”韩度附和着点点头,修建这些设施,哪里有不花钱的呢?

    “需要多少钱?”韩德紧张的看着韩度。

    韩度想了一下,心里估算片刻,说道:“如果全部修完,那肯定花费不小,应该会需要大概百万贯吧。不过,咱准备先把主体的架子搭起来,二三十万贯也就差不多了。”

    听到三十万贯,韩德的心脏都猛烈的跳动几下。并不是韩家拿不出这三十万贯,而是在他的认知当中,花钱就没有这个花法

    的。

    随手就花出去三十万贯,金山银山都不够这样花的。

    “花这么多钱......要不,还是种棉花算了吧。”韩德都不知道该怎么劝阻韩度,干脆拿种棉花说事。

    韩度微笑一声,耐心的继续解释道:“爹,这些钱可不是白花的。这马场建起来之后,可是能够赚钱的。百万贯虽然多了点,但是这并不是要咱们一次性就投入这么多钱。咱们先投个三十万贯进去,等到赚钱了之后,再继续投入。”

    “这马场还能够赚钱?能够赚多少?”韩德顿时眼睛一亮。别人赚钱的本事如何,他不清楚也不关心,但是他却是知道韩度是如何赚钱的。想当初,教坊司在别人手里简直就是一个破落户一样,连自己都养不活。可是到了韩度手里,才多久啊?就变成了京城有名的吞金巨兽,日进斗金那都是往少了说。

    “不会比教坊司差就是了。”韩度神色淡淡的说道。说这话韩度是有底气的,这世上来钱快的生意,无非不过是色和赌。色这一个,已经被教坊司给占了。因此,韩度变将主意打到赌上面。

    虽然京城里面也有着大大小小的赌坊,但是这些赌坊在韩度眼里都是渣渣,只能够从普通百姓手里扣点蚊子腿出来罢了。

    京城这么多的赌坊,有谁看到有王公大臣进去的?

    不是王公大臣不好赌,只是因为赌坊的逼格太低,他们去了太过掉身份而已。当然文官不去赌坊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穷,还有他们知道赌坊都是用下三滥的招数骗人的,自诩为聪明人的他们,怎么可能去?

    而韩度的想法就是,为这些王公大臣找一个集休闲娱乐和雅赌的地方。赛马,就是一种雅赌的方式。

    “好,这三十万贯咱们韩家投了。”韩德顿时拍板决定下来,将穆达的让他来的目的抛到九霄云外。

    有一处即将能够和教坊司一样赚钱的地方,还是韩家自己的,那还在乎什么三十万贯的投入?就算是百万贯现在拿出来,韩德也眼睛都不眨一下。

    于是,韩度要拿近千亩土地来建马场,并且准备投入三十万贯的消息,竟然不胫而走,短短几日就在京城里面传的满城风雨。

    千亩土地,若是种上粮食,运气好点一年不会少于三千贯的收益。可是韩度不仅放弃了这些收益,还要投三十万贯进去。

    三十万贯啊,这要是换成种地,那要一百年才能够收得回来。

    韩度要么是败家子,要么就是疯了!

    京城百姓到处都在传韩度是如何如何的败家,有些人当初就不看好韩度的,比如说,那些看到韩度将海带挑回去准备吃,而嘲笑韩度的人。虽然后来的事实把他们的脸打的啪啪作响,甚至这些人自己都开始吃海带,但是却免不了对韩度的记恨。

    只要有嘲笑韩度的机会,他们就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对韩度一阵冷嘲热讽。虽然每次的结果都是被啪啪打脸,但是架不住他们对韩度看衰执着。

    “败家子,败家子啊,拿三十万贯扔到土地,天下没有比韩度更能败家的了。咱看这镇海侯府啊,有韩度在,它也长不了......”酒肆当中,有人对韩度的举动一番指桑骂槐。

    对于这些人的话,韩度也只当作没有听到。毕竟自己又不是宝钞,能够得所有人的喜欢。人生在世,不招人恨是庸才啊。

    当然,有讨厌韩度的,自然也就有间接沾了光之后,自觉为韩度说话的。

    “镇海侯可是号称善财童子,不管是教坊司,还是出海,哪一件哪一桩不是赚的盆满钵满的?咱看镇海侯此举必有深意,说不定又是一桩赚钱的大买卖。”

    说韩度好的人,大多都是新兴起来的商人,尤其是海商,以及靠着证券买卖发财了的人。这些人从韩度身上得到过实实在在的好处,因此对于韩度有着天然的信任。毕竟话说的再好听,都不如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韩度赚钱自然是一把好手,但是哪也要看是做什么?不管是教坊司,还是出海贸易,这些本来就是很赚钱的买卖。教坊司以往之所以经营不善,那是因为主事无能,若是换成了老夫,也未必做的比韩度差。”一个胡子花白的中年文士坐在酒肆里,摇着扇子挥斥方遒:“但是建马场却是不一样啊,养马能够赚几个钱,不是一目了然的吗?老夫敢断定,韩度若是花了这三十贯用来养马,一定会赔的血本无归。”

    “噫~”面对中年文士的大放阙词,一众百姓都嘘声四起。

    百姓们虽然不懂经营教坊司有多难,但是他们知道,要是真像中年文士说的这么简单,那以前的教坊司就不会连饭都吃不上了。

    而有几个商贾看到中年文士这样说,心里变猜测,‘这位应该是位微服私访的官老爷吧,看他的意思是有意教坊司主事一职,但是却偏偏不能够得偿所愿,才在这里贬低韩度,太高他自己?’

    教坊司主事一职现在是什么样的肥差,在京官当中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不知道有多少自诩神通广大的京官

    ,都死死地盯着教坊司主事。

    甚至连商贾中人,也清楚这点。他们虽然对朝堂上的事情比较陌生,但是他们对银子极为敏锐啊。教坊司不仅让京官眼红,同样也让一种商贾眼红。一个能够年入数百万贯财富的生意,这些商贾做梦都想拥有。

    可惜,这生意是宫里的,他们再眼红也只能够眼巴巴的看着。

    商贾慑于中年文士可能是京官的身份,不敢胡乱插话,但是寻常百姓可不会惯着。

    别说这中年文士还没有说他是官员了,他就算是表明身份,百姓也不会怕了他。

    “先生既然如此大才,那为何不去向皇上自荐呢?”有百姓看不惯中年文士目中无人的样子,出言戏谑道。

    中年文士顿时气的脸色泛红,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他要是有资格去向皇上自荐,哪里还有功夫在这里大放阙词?不早就把教坊司主事一职收入囊中了?

    “哈哈哈......”见中年文士解释不上话,人群当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不仅是京城百姓当中,就连是朝堂之上,韩度话三十万贯养马的事情,也被人拿出来说事。

    “臣有本奏。”詹徽昂首挺胸的站到中间,心里充满了信心。

    “准奏。”老朱对于詹徽这人还是很满意的,否则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便将他从一介秀才,提拔成为督察院左都御史。

    “臣弹劾韩度,妄为无度。皇上赐给韩度的可都是良田,他竟然敢将皇上赐与的土地,拿来养马。皇上曾说过,农乃天下之根本,粮是社稷之根基。而韩度竟然敢将良田土地拿来养马,此举有违皇上圣意,请皇上问罪韩度。”说罢,詹徽就躬身拜了下去。

    众臣面面相觑,他们自然知道詹徽这是因为和韩度不对付,在公报私仇。可是詹徽说的却是句句在理,他们即便是想要为韩度反驳,都找不出理由来。

    马匹虽然价值不低,但是大明却并不却乏马匹。大明在关外,沿长城一线设立了十几处草原马场,专门用来为朝堂提供战马。

    草原地广人稀,而且土地也不适合种粮食,因此用来做马场养马算是相得益彰。

    而皇上赐予韩度的土地,却是这京城外肥沃之地,用来养马的确是有暴殄天物之嫌。韩度还扬言说要朝这些土地里投入三十万贯,说真的,一众朝臣都不知道韩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朝臣不明白,但是老朱却是心知肚明。

    说白了,韩度不就是想要自污,把自己弄成是个败家子的样子嘛。

    知道归知道,但是老朱却不能够在朝堂上说出来,否则岂不是显得他这个皇帝刻薄寡恩?

    因此,面对弹劾韩度的詹徽,老朱还要自己想个办法为韩度遮掩过去。

    “嗯~既然土地都已经赐给韩度了,那就是他的。他愿意投钱,愿意种什么,那是他的事。”

    老朱的言外之意就是,你詹徽到此为止,别再掺和了。

    可是詹徽却不这样想,上次韩度将他怼的一文不值,他若是不报此仇,如何甘心?

    “皇上,土地虽然已经是韩度的,但是他将原本可以种粮食的土地,用来养马。他用一千亩地来养马,那大明就少了一千亩地的粮食收成,天下百姓就有数百人没有粮食吃,此乃大罪,请皇上责罚。”

    詹徽为了弹劾韩度连偷换概念都拿出来了,也算是用心良苦。

    可惜,老朱根本就不想拿此事小题大做,随口喝道:“那就让韩度每年上缴一千亩地的粮食。”

    “退朝!”

    詹徽还来不及开口,就看见老朱起身离去,只能够无奈的叹息一声,就此作罢。

    老朱在大殿内都还是脸带怒气,等来到坤宁宫的时候,脸上已经堆满笑意。

    看到老朱前来,马皇后上前问候道:“皇上今日为何如此高兴?”

    老朱便将韩度败家子的事情和马皇后说了,末了还笑着叹道:“朕真是高兴啊,小兔崽子也长大了,知道自污了。”

    “皇上,韩度可是你女婿,难道你还信不过他吗?”

    老朱一边配合着马皇后宽衣,一边说道:“朕当然是信任他的,而且从他为蓝玉求情之后,朕就更加信任他。”

    马皇后闻言笑了笑,显然也是知道老朱为什么这样说。

    倒是老朱自己没有注意到马皇后的脸色,继续自顾自的解释道:“当初他在大牢的时候,蓝玉只是帮他牵个线搭个桥而已,真正出手救他性命的是太子。他能够如此对蓝玉,以后自然会更加尊崇的对太子。”

    “但是,他能够学着自污,朕还是很高兴的。”

    马皇后将老朱的龙袍取下,递给旁边的女官折叠放好。没好气的和老朱说道:“皇上倒是高兴了,可是韩度却要白白拿出三十万贯出来打水漂。皇上不会忘了安庆现在住在韩府了吧,这些钱可有你闺女的一部分。要是那天,你闺女哭哭啼啼的进宫,说她吃不起饭了,臣妾可是不管的。”

一千二十二章 拍到马腿上

    老朱嗤笑一声:“你还担心安庆会穷?你以为三十万贯就能够把镇海侯府给搬空了吗?”

    “三十万贯可不是一个小数,韩家这才起来几年?而且韩度不管是石炭矿,还是蜂窝煤,他都没有拿大头,韩家能够有几个银子?”女婿也是半个儿,在马皇后这个丈母娘眼中体现的淋漓尽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看韩度,越看越顺眼。

    到了现在,或许她的亲儿子受到委屈,她都不会说些什么,可是她却不肯韩度受到委屈。

    “你知不知道韩度的诨号叫什么?善财童子。他两次出海,那次不是赚的盆满钵满?”也就是把大头给了朕,朕才没有追究他罢了,老朱心道。

    “别说是三十万贯,韩度现在百万贯都拿的出来。”老朱哼哼两声,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也许是因为这几年,老朱不再缺钱了,才对韩度的财富没有什么感觉。要是早几年老朱快要穷疯了的时候,说不定都会忍不住把韩度宰了吃肉。

    “即便是韩家有百万家财,但是这一下子白白抛掉小半,也会让韩家伤筋动骨了。”马皇后还是有些替女婿心疼钱。

    “世人都传言韩度把钱投到马场里面,是在白白浪费钱财。不过在朕看来,那倒未必。”老朱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感觉韩度此举能够赚大钱。

    “为何?”马皇后奇怪的看着老朱。

    老朱顿了顿之后,说道:“韩度这小子,从来都不会信口开河。他说能够赚钱的东西,无论是其他人如何不看好,如何觉得他会亏本,但是到了最后,无一例外的都证明他赚大钱。

    依朕看,这次也是一样。在别人看来不可能赚钱的养马,或许在韩度手里就是一条发财的途径。”

    马皇后听了,也不禁对韩度的马场开始期待起来。她想要看看,韩度究竟是如何赚到钱的。

    ......

    自从韩度发疯要投入三十万贯建马场之后,镇海侯府的门口就绝少不了前来看热闹的人。不过这些人慑于侯府守卫的威势,不敢直接站在门口指指点点,只能够假意装作路过,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趁机朝里面好奇的看上几眼。

    自从韩度被骂成败家子之后,穆达就感觉到镇海侯府的门面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云。再加上来侯府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穆达就更加坐不住了,干脆以管家的身份站在门口,炯炯有神的盯着路过的每一个人。

    只要有人胆敢朝侯府这里看一眼,就会立刻收到穆达气势非凡的目光。

    通常无论是谁面对穆达这样的目光,都不由得气短,根本不敢在侯府门口稍作停留,立刻加快脚步离开。

    可是今日,不仅有不离开的,而且还敢朝着侯府门口走来。

    “站住,你是何人?胆敢擅闯镇海侯府。”穆达一声厉喝,两边的守卫连忙上前,长刀“铮铮”出鞘,将来人给拦下。

    来人十分年轻,看着不过是二十许的年纪,浑身上下一副农人打扮,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闯镇海侯府。

    “这位大人误会,小的不是要闯。”

    “哦?那你是想要做什么?”穆达紧紧盯着来人,神色有些不善。他这几日被这些想要看热闹的百姓给搅和的心烦气躁,看到有人登门更是来气。

    “小的想要拜见侯爷。”来人看到亮晃晃的长刀架在眼前,暗自咽了咽唾沫一动不敢动,小心翼翼的回道。

    穆达闻言对此人的话嗤之以鼻,“笑话,侯爷身份何等尊贵,岂是你一个草民想见就能见的?还不快滚!”

    来人听闻之后,十分的不甘心,连忙说道:“大人,小的认识侯爷,也是为侯爷出过力的啊。”

    “哦?你认识侯爷?怎么认识的?”穆达闻言一惊,以为韩度认识这人,连忙挥手让正要驱赶此人的守卫停下。

    “回大人,侯爷三日修成的水泥大道,小的就在劳役当中啊,小的看到过侯爷。”

    听到是这个理由,穆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连忙嫌弃的挥手驱赶此人,“滚!滚!滚!修建水泥大道的劳役有几万人,你以为侯爷会全都记得?滚吧,看在你见过侯爷的份上,老夫不为难你。”

    此人无奈,只好欲言又止的离开。

    ......

    韩度既然决定建马场,那就一刻也不敢耽误。先将图纸画出来,然后便向工部借了几个匠人,一起前往钟山之下,实地和图纸一一对比查看。

    “侯爷,把这马场修在这里吧。侯爷不还要修建看台吗?将马场修在这里,正好可以把看台沿着那山坡修建,这样不仅会节约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修建的看台也比直接搭建起来的牢固。”

    “嗯,这个办法好。”韩度自是看了几眼图纸和眼前的山坡,也觉得这里是处绝佳之地。

    韩度和几个匠人一边走,一边商议,很快便将马场的大体位置给定下来。

    正当韩度要回去的时候,一个人被守卫拦住。

    即便是如此

    ,此人也不断的挣扎着大声喊道:“小的要求见侯爷,小的要求见侯爷......”

    韩度正要上马车,忽然却听到有人大喊的声音,抬眼便看见有人拦在前面的路上。不由得沉声问左右:“怎么回事?”

    护卫在韩度身边的一个守卫,连忙跑上前去打听。

    很快此人回来,抱拳朝韩度回话:“回侯爷话,是有个草民嚷嚷着求见侯爷。请侯爷示下。”

    韩度沉吟一番,并没有打算直接将此人给赶走,反而说道:“带过来,本侯问问是怎么回事?”

    “是。”

    两个守卫一左一右,将人押到韩度面前。

    此人顾不得双手被抓住,满脸笑意的不断朝韩度点头,拜道:“小的拜见侯爷,小的拜见侯爷......”

    韩度伸手微微一压,安抚了一下。

    此人这才压抑住兴奋的心情,平复了一些。

    “你如此执着的想要见本侯,为了何事?”韩度顿时问道。

    此人再次朝着韩度点头,说道:“小的叫三娃子,侯爷修水泥大道的时候,小的就是搅拌水泥的劳役之一,因为这此劳役,小的学会了如何用水泥。”

    听到三娃子说他会用水泥,韩度顿时笑了起来。使用水泥看似简单,但是在人均文盲的大明却是很多人都学不会的事情。这三娃子能够学会,显然他比较聪明。

    听到三娃子这么说,韩度顿时感到有些亲切,笑了笑抬手让人将他放开。

    “那你拦住本侯,就是想要说你会用水泥?”

    “不是。”三娃子揉了揉有些被抓疼的胳膊,“侯爷,是这样的。小的自从学会了用水泥这门手艺之后,就在县里做些水泥的活计。父母官大人见了,便将小的这样的人召集起来,将县里的一些水泥活计交给小的们来做。这几年过去,咱们县里倒是有了一群会用水泥的人。”

    韩度听的有些惊奇,将县里的活计交给三娃子这些人来做?谁这么有先见之明啊,这不就是政府外包工程吗?

    “小的不是听说侯爷要修建马场嘛,肯定少不了要用到水泥,小的这边自告奋勇前来找侯爷试试,看看能不能有帮得上的地方。”

    韩度沉吟着,还别说,这三娃子说的倒是一个办法。韩度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工部帮忙建,可是自从薛祥辞官之后,这工部就换了人了。

    再加上韩度本就和工部有过矛盾,后来虽然在薛祥的撮合下,关系缓和了一些,但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毕竟当初韩度因为黑子被打的事情,执意逼死工部员外郎,这在工部的人看来,可是一件耻辱的事情。

    指望不上工部,原本韩度都还在发愁该去哪里找人来修建呢,没有想到瞌睡来了,竟然就碰到枕头。

    “你的意思是说,本侯给你钱,你来帮本侯建这马场?”韩度虽然心里已经心动,但是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问三娃子。

    三娃子兴奋的连连点头,回道:“哎,是,正是侯爷说的意思。”

    韩度鼻腔里呼出一股气息,哼笑着说道:“钱嘛,本侯有的是。不过本侯想要知道,你们有多少人?能不能将这么大的马场修好,你们修的有没有问题?”

    原本韩度就是准备硬着头皮被工部宰一刀,让工部来修建的,钱这里自然没有问题。这三娃子要价再高,也不可能高过工部去。

    可是关键的是,让这三娃子来修建,质量上有没有问题。如果质量不过关,那再便宜韩度也不会让他来修建,宁愿去被工部宰一刀,毕竟工部修建的质量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侯爷放心,咱们在县里已经修过不止一次了,咱们做的活计连县令大人都赞不绝口呢,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咱们有一千多人,肯定不会误了侯爷的事的。”

    县令认为没有问题,却不能代表就真的没有问题。

    韩度对县令可是清楚的很,很多县令在此之前,根本就是一个书呆子。别说是工程质量了,甚至他们离开了下面的胥吏,连案子都不会断的。

    “你在哪个县?本侯想要亲眼看看你们做的,再做决定。”

    “好,好,小的是句容县的。”三娃子连忙回道。

    韩度点点头。

    隔日,韩度一早便起身前往句容县。

    句容县离着京城有着数十里,韩度一路骑马也用了一个多时辰才赶到。

    三娃子天还没亮就在县城的道上等着,看到韩度前来,连忙迎上去。

    “侯爷,早啊~”三娃子也不知道该和韩度说些什么,只是生硬的问了声好。

    韩度点点头,“你也好啊,走吧,本侯先去拜访一下本地县令。”

    来到县衙,韩度身边的守卫顿时上前和衙役交涉。“镇海侯前来拜访县令,速速前去禀报。”

    衙役听闻是一位侯爷前来,哪里敢怠慢,连忙进去禀报,连让韩度在此等候的话都不敢说。

    韩度也没有客气,衙役前脚转身跑进去

    ,韩度后脚就抬步走进县衙。刚刚走到大堂,就看见衙役急匆匆的出来。

    衙役看到韩度来到这里,脸色顿时一变,不过他什么话都不敢说,躬身便带路,将韩度请进去。

    韩度来到书房,看到县令的那一刻,不由得惊讶出声,“原来是你?”

    眼前这人,正是曾经的周县令。

    周县令见到韩度,也没有丝毫的高兴,撇着嘴朝韩度一拜说道:“下官周怀,拜见镇海侯。”

    韩度毫不客气的走到周怀面前坐下,笑着说道:“原来你叫周怀,这么久了本侯还是才知道你的名字。”

    这周怀,正是当初修水泥大道的时候,与自己为难过的县令。因此,韩度记得很是清楚。

    “怎么?听说你把县里的修建之类的活计,都交给三娃子那些人来做了?”

    “正是。”周怀点点头,好似在回答韩度今早吃的是饭一样。

    韩度看到他轻描淡写的样子,不由得眼睛眯起,沉声说道:“朝廷修建自有法度,你竟然敢擅作主张让三娃子那些人参与进来,难道你就不怕监察御史参你一本?”

    面对韩度的恐吓,周怀淡定的摇头,说道:“怕,怎么不怕?可是下官也没有办法,本县穷啊,如果真的中规中矩的来做,那一年到头县里也修不了几条路,补不了几条水渠。当然,若是督察院肯出钱为本县修建的话,那下官也是可以不用三娃子那些人的。”

    韩度一听周怀的话,就知道这是一个混不吝。好奇的看了他两眼,不知道他一个文人出身的人,是怎么染上这混不吝习气的。

    “他们不过是初学,你就不怕他们修建的东西出了问题?”

    周怀淡定的端着茶杯,吹了两口气,说道:“每次他们修的时候,下官都会派人去看着的。而且修完了之后,还会让专人去查验,只有查验过关了,他们才能够拿到钱,为了钱他们会用心修建的。而且,在下官看来,他们修建的东西,要比工部的那些人修的更好。”

    好不好的,韩度还没看过,先不论。让韩度更加好奇的是,这周怀哪里来的胆子。

    “皇上可是颁布了严格的路引制度的,你这让他们那么多人聚集起来,在县里东奔西跑,路引怎么办?”

    聚集一千多人可不是小事,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弹劾周怀一个聚众谋反的罪名,也不是不可能的。

    “下官当然是按照路引办的。”周怀抬眼看向韩度,淡淡的说道。

    “你按路引办?那么多人,你全都给他们路引?”这次轮到韩度有些吃惊了,要知道那可不是三五十人,而是一千多人。

    每个人都出具路引,光是这一千多份路引,就能够把周怀累的够呛。这要是换个偷懒的县令,别说是一份一份的出具路引了,恐怕听到这数字,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给回绝了。

    “不过是一些盖上大印的纸张而已,能够换这么多人吃饱穿暖,还是值得的。”周怀并没有觉得如何,淡然的说道。

    韩度听了之后没有说话,就这么凝神看着周怀,连忙慢慢的露出笑意。

    片刻过后,韩度才说道:“本侯想要看看他们以前做的如何,不知道可否方便?”

    周怀轻轻放心茶杯,站起来躬身说道:“请侯爷跟下官来吧。”

    韩度在周怀的带领下,一一查看了三娃子这些人以前做的各种工程。的的确确做的不错,质量很好。

    不过,韩度却没有当场答应三娃子,只是让他等候消息。

    韩度离开句容,回到京城的第一时间,便前去求见老朱。

    老朱今日正好有闲暇,站在御案后面,正在饶有兴致的挥毫泼墨呢。

    即便是韩度拜见,老朱也是头都没抬,只是随口应付。

    “平身吧。你不去修你的马场,跑来见朕做什么?”

    “就是因为修建马场的事情,才来求皇上帮忙。”韩度尴尬的笑了笑。

    老朱嘴角抿起一缕笑容,没有看韩度,而是直接问道:“朕这字如何?”

    韩度连忙像个狗腿子一样,只是往御案上看了一眼,就连忙叫道:“好,皇上好字。”

    原本老朱写完之后,只是颇为自得,下意识的问韩度。却没有想到韩度竟然是这副模样,这样不仅让老朱没有觉得好在哪里,反而觉得韩度连怕马屁都不会。反正,现在老朱就被韩度搞的不上不下的,不怎么舒服。

    啪的一声,将手里的毛笔丢在砚台里,语气不善的说道:“那你就说说,朕这字好在哪里。说的对了,朕便饶了你。要是说的不对,你给朕仔细皮子。”

    这又是威胁,又是要让自己说的,该如何是好?韩度不仅有些为难。

    好在,心思电转之下,韩度眼睛一亮,低头仔细的看着老朱的字,忽然赞道:“皇上笔法自然流畅,仪态生动,风神独具,有神明天纵,师法自然的神韵。”

    老朱闻言一喜,韩度的话可谓是说到他心里去了。

一千二十三章 钱多,我帮你花

    朱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从小就是一个给别人放牛的娃子。直到后来参加了义军之后,才开始提笔开始读起书来。甚至他的书到现在都读的不怎么样,马皇后时常都还要拿这一点挤兑他。

    从小没有人教导过写字,等到自己创业了之后,也没有人敢教他写字。因此,老朱写字根本就没有什么笔法、什么法度,一切都是他随心所欲的画的。

    若是韩度说老朱的字法度森然之类的,少不了要被老朱教训。不过现在这样一说,反而让老朱有些高兴。至少老朱不会认为韩度是在拍马屁,而是认真的品味过他的字。

    “说吧,今日你来,又有何事找朕?”

    韩度谄媚的跟在老朱身边笑着,“皇上真是独具慧眼,臣这点心事根本瞒不过皇上的眼睛。”

    面对韩度讨好的话,老朱只是笑了笑,挥手示意老太监将他的字给收起来。

    韩度将事情和老朱说了一下。

    没有想到,韩度一提起周怀,老朱竟然惊讶出声:“周怀?这位县令朕知道。”

    “哦?皇上听说过他?”这就让韩度感到大为诧异了,一个小小的县令,老朱怎么会知道呢?而且既然入了老朱的眼,那么周怀又为什么到现在都还只是一个县令呢?早就应该飞黄腾达了才是。

    除非,老朱对周怀有意见,不喜欢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韩度就要重新考虑该不该让三娃子建马场了。

    老朱抬手接过老太监递过来的参茶,坐到椅子上仰头说道:“这周怀的政绩不错,治理句容这几年,让句容的百姓大为爱戴。朕曾经也想升他的官,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韩度连忙将老朱的话给接上。

    “他说他为官一任,应当造福一方。踏石总要留痕,等全县百姓能够吃饱穿暖之后他才肯离开。在百姓没有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之前,他愿意一直在句容当县令。”

    老朱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简直是掩盖不住。显然,他对于周怀这样的人是极为满意的,而且也赞同周怀的做法,因此才让周怀一直是句容当县令。

    “既然他想要照顾百姓,那他为什么不想升官呢?那他要是升官了的话,不是更能够照顾更多的百姓吗?”有些话老朱不好说,得要韩度自己说出来。聊天就是这样,有时候故意将话接下去,那是避免把话给聊死了。

    韩度若是和汤鼎把天聊死那到还没有什么,汤鼎也不会在意。可是他要是和老朱把天给聊死了,明明是韩度提起的话题,还没有让老朱满足,就这么不是不下的结束,那老朱可不会开心。

    “朕亲自问过他。”老朱身躯前倾,竖起一根手指,朝韩度比划道:“他说,他要先解决了一个县的百姓吃饱穿暖的问题,才敢答应升官。要不然呐,他惶恐!”

    韩度听的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不多言不多语的周怀,还有这等口才。这话说的既不卑不亢,又胸怀谨慎,非常的漂亮。

    自然,也更加等老朱的欢喜。

    “惶恐好啊,天下官员要是都有他这份惶恐,朕不知道会有多高兴。”老朱笑着用手掌拍打着自己的大腿。

    高兴过后,抬眼看向韩度问道:“对了,你提到周怀,想要做什么?”

    “皇上,是这样的。臣不是想要建个马场吗?臣不是和工部那边......”韩度尴尬的笑着,两手比划了一下,“不是有些误会嘛,臣也不好朝工部开口。这周怀不是给下面的百姓出具路引,鼓励百姓做工吗?因此,臣就想,能不能将马场交给周怀下面的百姓来修。”

    “好事啊,怎么不行?你这也算是帮了周怀一个忙了。”老朱一边喝着参茶,一边抬起眼帘看向韩度,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

    不过老朱没有细想,但是韩度有些事情还是要想老朱说清楚:“皇上明鉴,臣的马场有点大,需要的人手有点多,或许要一两千人......”

    一两千人聚集到京城附近,而且都是壮劳力,这要是没有老朱的首肯,那被人弹劾想要造反都有可能。三娃子那白痴不懂,韩度不能不懂,必须要到老朱这里来将这个隐患消除才好,这也是韩度求见老朱的目的。

    若是老朱不答应,那顶多韩度就拒绝三娃子便是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至于周怀为什么没有提醒三娃子,或许在他看来,既然是韩度用的人,那就应该由韩度去解决这个问题,而且韩度也有能力解决。

    “需要这么多人?你这马场究竟要修多大?”老朱皱了皱眉头,将明黄如玉般的茶碗放下。

    精妙绝伦的茶碗,在光线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看的韩度眼热。就这么一个碗,要是能够流传到后世,那价值都足够让全家一辈子吃喝不愁,而且还不是那种节节省省的吃。

    韩度收回了飘飞的思绪,连忙回道:“没有多大,不过臣想要快点完工,因此只有靠着人手来凑了。”

    老朱低头想了一下,看在韩度痛痛快快交出

    水师兵权的份上,便点头答应:“朕知道了。”

    韩度闻言大喜,“多谢皇上。”

    ......

    回去之后,韩度就派人去通知周怀,让他将路引给三娃子那些人开具好,隔日就可以来到马场。

    隔日一早,韩度便将几位匠人带上,早早的来到马场。等三娃子等人到了之后,便吩咐匠人如何按照图纸修建,哪里该修些什么,一五一十的全都给他们解释清楚。然后,便由着这些匠人带着三娃子带来的人去分头做事。

    韩度将三娃子叫道面前,问道:“你有大名没有?本侯总不能一直三娃子、三娃子的叫你吧?”

    “回侯爷话,小的姓徐,排行老三,侯爷就叫小的徐三吧,当然叫三娃子也好。”

    “徐三?”韩度点点头,看向徐三说道:“徐三啊,你们这每日工钱是多少?报个数上来吧。”

    “侯爷,这,这不急......等,等小的们做完了在说也不迟啊......”徐三听到韩度的话,他顿时扭扭捏捏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朝韩度张口。

    韩度笑着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干活拿钱,天经地义,你怕什么?再说了,要是干活不拿钱,你们吃是什么?直说吧。”

    徐三谄笑着,双手无处安放的捏着衣襟,犹豫了半天才说道:“侯爷,那,那小的就说了?”

    “说吧。”韩度静静的等着。

    “好让侯爷知道,小的们以前做的时候,通常都是一人五十文一日。当然,侯爷照顾小的,小的可以替他们做主,就一人四十文一日,如何?”

    “四十文?”韩度咂摸了两下嘴巴,看的徐三心惊肉跳。他收四十文真的已经是最低价了,就这价码他都还要回去将其他人安抚一下呢。毕竟挣钱少了,那些人肯定有怨气。

    没有想到,看韩度的意思,这价格都嫌高了?

    徐三顿时有些惶恐起来,他不知道若是韩度出个更低的价,他究竟是该答应,还是不答应。答应的话,他如何向其他人交待?若是不答应......他一介草民有资格在侯爷面前讨价还价吗?

    “少了,本侯给你八十文。”韩度轻描淡写的说道。

    “侯爷若是觉得高了,那......什么?侯爷说的多少?”徐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回过神来之后,连忙挥动双手拒绝道:”不不不,侯爷,这太多了,太多了,就四十文就好。”钱太多了,徐三也不敢拿。

    韩度挥手止住了徐三的动作,不容他置疑的语气说道:“本侯给你八十文,你就放心的拿着便是。不过,这钱也不是白给你的。你必须要给本侯把活计做好,做踏实。”

    “放心吧,侯爷,小的一定会盯的紧紧的,绝对不会出了差池。”面对韩度的要求,徐三没有丝毫犹豫拍着胸口保证道。

    即便是韩度给他四十文,他也会将活计做的漂漂亮亮的,现在还多拿了一倍的钱,那他自然要多付出一倍心血。

    一开始修建马场,韩度就全身心的投入进去。不仅没有感到有丝毫的疲惫,反而是看在马场一点一点的修建起来,整个人都有着一股莫名的兴奋。

    上辈子连马场都没有机会进去,现在竟然有机会亲自看着一个马场修建起来,怎么能够让韩度不兴奋?

    又是在马场忙活了一整天,韩度才踏着余晖精神百倍的回到家里。一走进大堂,就看到一个颇为意外的人坐在里面,自顾自的喝茶。

    “你怎么来了?”

    方孝孺看到韩度进来,没有任何的动容,只是看了韩度一眼,便继续喝他的茶水。

    韩度也见怪不怪,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自己倒上一杯热茶,抿了一口。好似冒火的喉咙顿时如同得到了甘霖的滋润,清爽无比。

    方孝孺这才放下茶杯,施施然的说道:“听说你的钱都多的没有地方花了,都敢几十万贯的朝泥土里扔。咱这不是穷的很嘛,来找你拿两钱花花。”

    韩度闻言笑了一下,用手肘轻轻碰了方孝孺的手臂,“你别逗了,你会缺钱花?”

    方孝孺可是东宫侍讲,这可是正五品的官。虽然他从来没有去朱标面前当差过,但是只要他有这个官职,那么他就可以按时从东宫领取俸禄,谁也不能说什么,而五品官的俸禄是月俸十贯。

    方孝孺的收入可不仅仅是俸禄,别忘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呢,那就是书院博士。按书院的薪俸标准,他每月可以拿五十贯。

    如此一来,方孝孺每月的总收入是六十贯。

    还有,方孝孺是住在书院里面的,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租房,这比最大的开销就给他节省下来了,甚至读书人的一大开销笔墨纸砚,也完全节省下来了。因此,京城虽然居之不易,但是对于方孝孺来说,他却过的十分滋润。

    不仅每日教书育人,空闲的时候,还回去教坊司看看舞,听听曲。

    当然,方大才子去教坊司自然和寻常的地主老财不一样,他是不

    用花钱的。不仅进门不用花钱,就连打茶围都不用花钱。甚至,哪个章台若是看到方孝孺坐在自己的茶围上,直接就派丫鬟出来将其他人全部打发走,恭恭敬敬的将方孝孺给请进去。

    无数人拜倒的石榴裙,根本就不用方孝孺动动手指,他只需要往哪里一站,就有章台拜倒在他的青衫之下。

    韩度一副根本不信方孝孺会缺钱的样子,笑着摇摇头。

    忽然反应过了,瞪大眼睛看在方孝孺问道:“你说的是书院却钱吧?”

    方孝孺两手交叉,背往椅子上靠了靠,笑道:“你这反应,还不算是愚钝。”

    愚钝?呵呵,这是在说我吗?什么时候方孝孺有着这样的自信了?

    韩度眯着眼睛看了方孝孺一眼,顿时醒悟过来,这家伙就是在故意激将自己。脸上的疑惑顿时收起,又恢复了笑盈盈的样子。

    “书院缺钱你们想办法就是,跑来我家里做什么?”

    韩度可是一直都有拿钱补贴书院的,如果按照原本的计划,书院也不可能缺钱。

    方孝孺这样说,要么就是看自己建一个马场都花了三十万贯,心里不平衡跑来看看能不能从自己身上弄两钱花花。

    方孝孺哼哼两声,笑道:“找你拿钱是吓你的,看来没有什么用处。不过你想过没有,这偌大一个书院,也不能够只靠着你的救济过活。你能够救济一年两年三年,难道你还能够救济一辈子吗?就算是你能够救济书院一辈子,那你之后呢?”

    “这个......”韩度连连点头,不得不承认方孝孺说的有理。

    这世上,谁也不能照顾谁一辈子,不管是人还是书院都是一样。书院想要发展,想要壮大,那就首先必须要它自己养活自己。

    “你有什么想法吗?”

    方孝孺泄气似的松开两手,带着些许无奈的说道:“我有什么办法?这不就是因为没有办法,才来找到你这个善财童子的吗?”

    韩度没有在意方孝孺的调侃,反而沉吟着认真思量,片刻之后,抬起头朝方孝孺说道:“书院要想自己养活自己,那就必须要有自己的财源。”

    方孝孺点点头,静静的等着韩度的下文。

    谁都知道书院想要身存下去就需要钱,可是这钱如何才能够弄来,那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不仅是方孝孺,书院里面的薛祥和金先生对此都没辙,这才不得不让方孝孺来找韩度想办法。

    韩度想了片刻,抬头往屋外看了一眼,说道:“今日天色已晚,这样,明日咱和你去一趟书院,看看有没有办法吧。”

    方孝孺对韩度的提议没有任何的意见,反正他只是将书院的要求告诉韩度,剩下的就是韩度的事情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别忘了,韩度现在都还是书院的副院判,这些本来就应该是韩度操心的事情。

    隔日,韩度和方孝孺来到书院。刚刚走进大明,韩度就下意识的回头朝大门两边的房屋看了一眼。

    抬手指着问道:“这些屋子没有卖吧?”

    方孝孺看了一眼,疑惑的问道:“怎么?你想要卖这些屋子?当然没有,你不点头,谁敢把这些屋子卖了?”

    没有卖就好,韩度放下心来。

    不过,却没有现在就将这些屋子卖掉的想法。这东西是一锤子买卖,要卖自然要卖到高价。

    现在书院的名气虽然和国子监不分上下,但是韩度觉得还不够。

    所以,现在并没有要卖掉这些屋子的想法。

    “被你这么一提醒,别说,这还真是一个办法。咱们书院对面的宅子,你都不知道已经涨成什么样了。”方孝孺摸着下巴,有些欣喜的说道。

    韩度倒是奇怪的看了大门对面一眼,笑着问道:“怎么?当初这里大火,对面的房子也有被烧到,大家不都视为不详吗?怎么还会涨价?”

    “大火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自从咱们书院修起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提什么大火了。反而一个个的都想要靠着书院近一些,想要沾沾文气。”

    方孝孺和韩度解释了一番,随后就有些激动的说道:“怎么?卖吗?卖的话,我现在就去准备。”

    “卖什么卖?这可是咱们书院的产业,坚决不能卖的。”韩度斩钉截铁的说道,转过身,头也不会的朝着书院里走去。

    方孝孺见韩度如此直截了当的拒绝,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就只是一些屋子,怎么就成了书院的产业了?’

    而韩度的想法则不一样:卖,那是一锤子的买卖;租,可是能够细水长流的。

    随着书院的名声越来越大,到时候来书院求学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进书院的门槛,也就会越来越高。

    这世上肯定不会缺乏考不进书院的学子,也更加不会缺乏家里是地主老财的。到时候,只要稍微暗示一番,让他以高价将书院的屋子租下,便给他儿子一个进书院求学的机会,又有何不可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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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烟火介绍:
朱元璋:“一群贪赃枉法之辈,朕要杀光他们。”
韩度:“陛下息怒,与其杀了,不如废物利用,压榨干净他们的剩余价值才好。”

朱元璋:“韩度,朕要把公主嫁给你。”
韩度:“娶了。”

太子:“请韩师收我为徒。”
韩度:“太子,这辈分可乱了啊,我是你的妹夫。”

公主:“夫君,你觉得人家美嘛?”
韩度:……大明烟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烟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烟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