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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阳光下写字     大明烟火txt下载     大明烟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绝望

    其他人见状,一窝蜂一样,瞬间把蒋一儒团团围住。

    不断的呼唤着“蒋公,蒋公......”,好似就拍自己慢了一步,被别人给抢先了。

    蒋一儒竟然奇迹般的慢慢清醒过来,看到周围的众人,他用尽力气微微点头。

    众人见状,顿时七手八脚的把蒋一儒扶起来。

    “蒋公,咱们落到这步田地。您老可要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够渡过这一关呐~”

    众人满脸希冀的看着蒋一儒。

    蒋一儒缓了口气,抬手安抚了众人一下。说道:“诸位放心,在来之前,老夫已经派人去京城传信。这狗官胡作非为,如此对待咱们,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原来如此,还是蒋公有先见之明呐......”

    “如此,我等就放心了......”

    “诸位再坚持一下,咱们坐看狗官如何死无葬身之地!”蒋一儒一说话,就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痛的他呲牙咧嘴,恶狠狠的说道。

    “对,咱们一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以报心头之恨!”众人纷纷附和。

    就在众人畅想着京城来人搭救他们,并且将那狗官投下大牢的情形,大家出了口恶气的时候。

    一个不和谐的嘲笑之声,顿时传来。“哈哈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旁边的牢房里面坐着一个浑身白衣的人。白衣人所在的位置有些特殊,火光只能够照出他的双腿,而上半身则陷入在黑暗当中。

    “你是谁?刚才在笑什么?有胆子的,就滚出来!”

    众人以为他们这里人多势众,对方肯定不敢站出来。

    出乎他们的意料,对方在听了之后,竟然真的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火光里面。面对众人,伸出双手将散落在面前的头发往后一撩,露出一张众人熟悉的脸。

    “李昂?”

    等众人看清楚了之后,不由得惊呼起来。

    可随即众人就对李昂不屑起来,虽然李昂是溧阳县令,但是他贪生怕死又贪财五度,连自己相好的女人被潘富给睡了,不仅屁都不敢放一个,还要主动送上贺礼。

    这些溧阳县的地主豪绅,从来就没有看得起他过。

    现在听到他大笑讥讽,众人不由得大怒起来,指着李昂喝道:“狗一样的东西,你刚才在笑什么?”

    “说得好,骂得好!”面对几人的辱骂,李昂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拍手笑了起来。

    如此反常的状况,倒是把那些地主豪绅给吓了一跳,不知道李昂这又是在发什么疯。

    而李昂则自言自语起来,“想我李昂也是寒窗苦读,老母为了让我读书,数九寒冬都要去帮人洗衣服。一双手冻得皴裂,伤痕累累。我李昂曾经也是洁身自好,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因一时贪念,被你们这些狗东西要挟。后悔啊~悔不当初!”

    被李昂指着鼻子骂狗东西,一众地主豪绅顿时忍不了了。要不是因为有着栅栏阻隔着,众人说不定就一拥而上,将李昂活活打死。

    不过虽然打不到李昂,但是却不妨碍他们报之以琼浆。

    “好胆!李昂看来你是真的疯了,竟然敢如此和我等说话?”

    李昂轻蔑的瞥了这些人一眼,不屑的说道:“都是快死的人了,本官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地主豪绅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其中有人戏谑的看着李昂,说道:“是,你的确是要死了。不过若是你没有得罪咱们的话,只需要死你一个。毕竟咱们还是念旧情的,不会对你家人如何。但是既然你要找死,那咱们就不客气了。还是将你全家都送去找你吧,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上路,也是一种幸福,你说是不是?”

    众人以为李昂听到这话,肯定会暴跳如雷,甚至大骂他们不讲诚信。

    可是事情再一次变得诡异起来,李昂听了之后竟然不怒反笑。抬手指着他们,说道:“你说的对,要上路,当然大家一起上路才好,谁也别落下谁。本官全族肯定是死定了,但是难道你们以为,你们就能活?”

    众人不能理解李昂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反而笑着说道:“咱们为何不能活?刚才你也听到了吧,蒋公已经提前只会京城里的大人物了。要不了多久,咱们就会被放出去。”

    “哈哈哈......”李昂好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情不自禁的用手不断的拍打着碗口粗的柱子。

    一时间,众人都被李昂疯狂的样子给吓到,都以为这人一定是受不了即将被处死,已经真正的被吓疯了。

    过了半响,李昂才慢慢恢复平静,指着众人笑道:“你们竟然还指望京城来人救你们?你们竟然还以为,你们能够从这里活着出去?”

    “你们知道不知道,抓你们的是谁?”李昂语气森冷,就如同是从九幽地狱传上来的一样。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都不知道李昂为什么会这么问。于是,有人不屑的说道:“不就是一个正五品的钦差嘛,对于你李昂来说自然是可望而不可及,但是对于咱们来说,却是连个麻烦都算不上。你就好好看着吧,咱们要不了多久便可以大摇大摆的从这里出去了。”

    李昂很想说一句,好,我就好好看着。可是他看到这些人狂妄自大的样子,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李昂的笑得太过瘆人了,让众人的脸色纷纷阴沉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李昂好似笑够了,指着他们,说道:“你们真是目中无人惯了,还指望京城来人救你们。你们可知道,韩度是谁吗?”

    韩度?这个名字平平无奇,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发现竟然都没有听说过。

    见众人是这样的反应,李昂都没有力气再嘲笑他们了,叹了口气又问道:“那么,镇海侯呢?可有人听说过?”

    “镇海侯?”有人惊讶出声,眼睛里面带着震撼,还有......惊恐!

    此人立刻上前一步,指着李昂厉声问道:“可是传闻当中,皇上身边的红人,大明驸马的那位镇海侯?”

    李昂笑着点头,看向此人说道:“看来你还多少有点见识,不像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女人的肚皮上。不错,就是这位镇海侯。”

    “这不可能,他若是镇海侯,那为何会不穿侯爷的蟒袍,而要穿着五品官的官服?”此人已经是惊吓的浑身颤抖,但到了现在他还是不信那位钦差大人,就算传说中的镇海侯。

    一位五品官的钦差大人,和一位镇海侯的钦差大臣,身份相差之大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低下。

    派一位五品钦差前来,那只能够说明朝廷想要查清楚此案,若是朝中有人为他们说话,那还可以在一番运作之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派一位超品的镇海侯前来,那就意味着皇上要彻查此事,谁也别想为他们求情开脱。

    李昂愣了一下,随后便摇摇头惨笑道:“这本官倒是不知,不过本官有幸在京城见过镇海侯一面,的确是他无疑。”

    蒋一儒听到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了,坐在地上,指着李昂,瞠目欲裂的说道:“你,你是故意说来气老夫的,对不对?对不对!”

    其他人现在瞬间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纷纷朝着李昂破口大骂。

    “狗东西,死到临头还要编造什么镇海侯出来吓咱们!”

    “就是,以往竟然没有发现这狗东西居心如此险恶。”

    “可惜这李昂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

    “哈哈,梁兄此言差矣,儿子不是更有意思么?”

    面对众人无尽的羞辱和奚落,李昂只是笑了笑。他在看到韩度的那一刻,就知道什么希望都没有了。现在这些人的羞辱,在他看来简直是幼稚的可笑。

    就在众人纷纷大骂李昂的时候,大牢门口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众人顿时奇怪起来,要知道这是县衙大牢,谁敢在这里喧哗?或者是,他们被抓的消息传了出去,家里的人想办法救他们来了?

    仅仅过了片刻,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众人听清楚了声音的内容。

    只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不断的高呼,“放开本官,放开本官......”

    很快,众人便看得两个士卒拖着一个人进来。

    两人用力一甩,便将此人扔进牢房里面,飞快的关上门,上锁之后便离开了。

    陈坚摔在牢房里面,浑身生疼,缓了几息时间他才瞬间从地上爬起来。猛然扑到木柱上,疯狂的摇晃,可惜木柱纹丝不动。“放本官出去,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擅自抓本官......”

    蒋一儒看清楚对面的人之后,眼睛都直了。他简直是不敢相信他的眼睛,迟疑着喊道:“陈,陈大人?”

    陈坚满腔怒火无处发泄,陡然听到有人喊他,瞬间看过去。当他看到蒋一儒的那一刻,顿时浑身一震。没有回应蒋一儒,而是直接将身子转过去,一言不发。

    蒋一儒看得陈坚的举动,顿时都惊呆了。他看的非常清楚,那就是陈坚,他和陈坚来往密切又怎么会认错?

    李昂看了,心里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蒋一儒说道:“这位就是你从京城找来搭救你的人?可惜,看样子他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

    蒋一儒怕了,他是真的怕了。连忙不顾身上的伤痛,爬到栅栏处,伸手拼命的朝着陈坚挥动,“陈兄,陈兄......”

    蒋一儒喊了几声,可是陈坚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昂笑着说道:“你就别喊了,他现在恐怕在想着怎么和你划清界限呢,又怎么会回答你?”

    众人都不是蠢人,陈坚既然是蒋一儒从京城找来的贵人,但是他现在都被抓进这牢里,还要拼命的和他们划清界线。那么李昂说钦差大臣是镇海侯的话,恐怕是真的。

    想到这里,所有人被无穷的恐惧笼罩,一个个身若筛糠满眼都是绝望,瘫坐到地上。

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流氓地痞都是垃圾

    蒋岳在县衙外面等了又等,越等他的心越是往下沉。最后眼看着太阳就只剩下一丝余晖了,他才不得不接受现实。

    这位钦差大臣真是胆大包天,不仅把他爹给抓了,就连叔父也没有放过。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叔父是不可能再走出县衙了,蒋岳目光阴狠的朝着县衙的守卫看了一眼,调转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韩度却没有在意蒋岳,在想着下一步的事情。

    蒋一儒等人被自己抓了,就连背后的陈坚都已经入套。可是韩度却还是不能就此结案,因为主犯潘富还在外面躲藏着。

    两日后,派出去捉拿潘富的士卒急匆匆的回到溧阳县城。

    “侯爷!”

    看到一个校尉拜倒在自己面前,韩度放下手里的书册,笑着问道:“潘富抓到了?”

    “没有。”校尉抬起头回答。

    韩度的脸色一沉,有些不满的说道:“本官给你们的命令是将潘富捉拿归案吧,现在潘富没有抓到,你们怎么反而回来了?”

    校尉正色说道:“侯爷,末将在追捕潘富的过程中,得知一个消息,不得不提前赶回来禀报侯爷。”

    “什么消息?”韩度耐心的问道。

    校尉抱拳一礼,“据末将得到的消息,这潘富跑到各县,根本就不是为了躲避末将的追捕,而是为了相互串联。他在各县集结人手,想要对侯爷不利。”

    “什么?”韩度猛然站起来,浑身一震。

    要不是校尉说出来,韩度都没有想到潘富出逃各县是假,串联对付自己才是真。果然不能够小看任何人啊,一个没有什么见识的衙差,反而给自己上了一课。

    “那依照你这么说,各县的地主豪绅也不仅仅是在庇护潘富,而是他们被潘富说动,想要联合起来对付我?”

    校尉立刻点头,“侯爷所言甚是,潘富和那些人的确是如此打算。他们现在已经纠集了各县的地痞流氓和匪徒,正在朝着溧阳而来。”

    韩度听着脸色沉了来,手指不由得张合几下。问道:“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

    “末将回来的时候,已经听说有一个贩卖私盐的豪强赵真带着几百地痞流氓朝着溧阳县赶来。还有其他各县帮助过潘富的人,也带着人数不一的家丁和亡命之徒,朝着溧阳赶来。”

    一个赵真就有几百人马,李继祖联想到潘富去过的地方,心里略微算了一下,就可能有近两千被潘富鼓动的人,正在朝着溧阳赶来。

    李继祖心里顿时一惊,急切的说道:“侯爷,末将立刻护送侯爷离开溧阳。回京向皇上禀明情况之后,再派大军前来围剿这些不法之徒。”

    韩度抬头望向他,问道:“本官若是走了,先不说大牢里的那些人会跑掉。本官就问你,这溧阳县城的百姓该怎么办?你也听到了,那些人全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他们若是进了县城,总不会是喝杯茶就走吧?”

    兵过如筛,匪过如梳!那些亡命之徒若是进了城,必然不会安分守己,肯定会朝百姓下手,遭殃的还是百姓。

    韩度虽然没有溧阳县的守土之责,但是却也不愿意看到百姓遭此大难。

    李继祖答不上来,但是他自己并不畏惧生死,他之所以想要将韩度护送离开,也是为了韩度的安全考虑。

    “李继祖。”

    “末将在。”听到韩度发号施令,李继祖立刻躬身回应。

    韩度在仔细思量了几息时间之后,下定决心,立刻说道:“派人将大牢的门给堵死,然后把所有人士卒集合起来,所有人穿上钢甲。潘富不是要和咱们拼一把吗?那咱们就和他拼了。”

    自己手上的人手本来就不够,若是再分散一些去守着大牢,那简直就是找死。既然如此,还不如将大牢暂时用东西堵住,将所有人全部困在大牢里。

    若是自己胜了,那自然有功夫将他们给挖出来。若是自己败了,那自然也有人将他们挖出来。

    至于在这其中,会不会有人被憋死,那就不关自己的事了。即便是死了,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另外,传令下去,所有人可以随时随地使用火器。”

    “遵命。”李继祖瞬间答应下来,丝毫不耽搁的转身出去准备。

    士卒虽然带着左轮,但是平日里却是被军令禁止使用的。因为在韩度看来,左轮的威力太大,用来对付一些贼人,根本就是杀鸡用牛刀。对付这样的人,钢刀和钢甲足够了。

    大明并不禁止民间拥有刀枪弓箭,只是禁止民间私藏铁甲钢甲。

    一来是民间要弄到这些东西,实在是太简单了,朝廷就算是想要禁止,也是禁不过来的。就拿刀来说吧,民间随便找一个能够打造锄头的铁匠就可以打造出一把长刀来。区别可能就只是长刀的锋利程度,和想要刀的人能不能出的起价钱。

    长枪就更加简单了,打造一个枪头然后去林子里弄根笔直的木头装上就是。

    弓箭更加没有办法禁止,木弓里面毕竟有名的就是桑木弓了。顾名思义,这东西其实就是桑木做的弓身。而江南是什么地方?盛产丝绸的地方。这地方的桑林成片成片的,一望无际。百姓想要做弓箭,随随便便弄上一截桑木,阴干之后绑上麻绳就是一张强弓,朝廷又如何能够禁的过来?

    更何况,刀枪弓箭这些东西就算是普通种地的农民用不到,但是那些猎户呢?他们可是靠着这些东西活命,若是将这些东西禁了,那岂不是逼得他们没有了活路?

    大明真正禁止民间拥有的东西,其实是铁甲。私藏铁甲是重罪,足以满门抄斩。因为铁甲的威力远比常人想想的要大的多,一个壮年人没有穿铁甲,或者只能以一敌一,但若是让他穿上铁甲那就能够以一敌十,甚至以一当百。

    不要想着用弓箭把身穿铁甲的人当成是移动靶来射,甚至妄想着从铁甲的缝隙里面将箭矢射进去,一箭毙命。铁甲的缝隙有多小,别说是常人了,就算是神射手都难以做到。

    再说了,别人都身披铁甲了,又怎么会没有弓箭,会傻傻的顶着你的箭羽冲过来?按照魏武卒的装备标准,一个武卒除了身披铁甲之外,还要背一张硬弓五十支箭羽,一把长戈和一把短剑。

    战国时候就是如此,更何况是大明?

    而山字营的士卒更是如此,只是韩度将他们沉重的铁甲,换成了更加轻便,防御力却是更高的钢甲。也没有让他们背负弓箭和箭羽,而是换成了左轮和子弹。

    山字营规定,一个士卒最少要携带一百枚子弹。

    当然,左轮和子弹这样的近战神器,每个士卒都是爱不释手。他们根本不会才带一百,随随便便都是一百多,有的甚至会带到二百左右。

    李继祖刚刚在县衙里将士卒集中起来,就听到县衙外面的大街上传来一阵喊打喊杀的声音声。

    “不可能,他们怎么会来的这么快?”向韩度禀报情况的校尉顿时大声咆哮起来,转身朝韩度请罪道:“末将在得知潘富的意图之后,便即刻赶回来向侯爷禀报。他们不可能紧跟着某将身后,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进城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守卫衙门的士卒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禀报道:“侯爷不好,有人朝着县衙杀过来了。”

    韩度的心顿时一沉,立刻问道:“有多少人?”

    “数十人。”士卒毫不犹豫的回答。

    听到只有数十人,韩度顿时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这么少的人肯定不是潘富串联起来的那些,多半是县城内的地主豪绅,见自己抓了他们的家主,才不自量力的想要劫狱救人吧。

    就在韩度想清楚这么简短的功夫,那些人已经从县衙大门冲进来了。

    当先一个年轻人,手里提着一把长刀,大踏步的走在最前面。看到韩度的瞬间,顿时朝着韩度一指,喝道:“狗官,还不快放了家父!”

    听到此人一声大吼,韩度顿时明白自己猜对了。这些人,竟然还真的是县城内豪绅的子弟,前来劫狱救人的。

    一只羊也是宰,两只羊也是杀。既然你们撞上了,那自己就不客气了。

    韩度心头发狠,高举起手猛然挥下,大喝道:“攻击县衙,罪同谋反,杀!”

    李继祖狰狞一笑,立刻抽出长刀,厉声道:“所有人,着甲!”

    士卒瞬间将面甲拉下,抽出长刀朝着对面杀去。

    这个时候,那些人才发现,这些人竟然人人都穿着铁甲。铁甲的威力有多么恐怖,他们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也听说过,那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瞬间,蒋岳带来的人就惊慌失措起来,前面的人想要往后退,而后面的人不明所以,心里却惦记着赏钱而要往前冲,阵脚顿时大乱!

    可是李继祖却不会和他们客气,趁着他们慌乱之余,已经一马当先带领着所有士卒,如同一个箭头一样直接冲进人群当中,左右劈刀砍杀。

以前三百四十章 背水一战

    蒋岳带来的这些人,往日里欺负欺负百姓,还算是一把好手。但是在训练有素,并且和蒙元人拼过血战的山字营精锐面前,却如同一个个待宰的鸡仔一样。

    这些人慌乱之中,即便是手中的刀划到士卒身上,也只是砍在钢甲上面,连一道细小的痕迹都留不下。

    但是山字营的士卒却充分体现了战场上的快准狠,每一刀都是朝着最快最简最要命的地方而去,刀刀毙命。

    仅仅是一个接触战,士卒这边无一人受伤,而蒋岳那边却是瞬间倒下十几个人。甚至就连蒋岳自己,都被一道极快的刀光给划破了喉咙,栽倒在地上,眼看是活不成了。

    “跑啊~”看到蒋岳死了,不知道是谁在极度压抑当中,爆发出一声大吼,瞬间将这些人发财的心思给打击的支离破碎。

    眼前的哪里是以往的那些废物衙役,见识就是一个个的杀神。他们还不跑还想做什么,难道真想把性命丢在这里?

    他们只是想着来占占便宜的地痞流氓,打顺风仗或许他们还敢博上一搏。若是真的碰上硬茬子,他们比谁都逃的快。

    看到这些人想逃,李继祖却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们。又冲上去砍杀一阵,直到追出衙门。

    看到李继祖还想要继续追下去,韩度顿时喊道:“够了。”

    李继祖虽然不解,但还是停住脚步,回头朝喊道问道:“侯爷,为何要放过他们?”

    “这些不过是疥癣之疾,不要忘了咱们真正的对手是谁。”韩度一步一步走过来,沉声说道。

    李继祖顿时反应过来,点点头道:“是,末将听从侯爷吩咐。”

    “啊啊啊~”

    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传来,韩度循声望去顿时就看到有百姓在朝着这边跑过来。

    李继祖顿时上前,伸手抓住一个逃跑的百姓,厉声问道:“你们在跑什么?”

    百姓看到李继祖手上的长刀沾满了血迹,浑身浓烈的血腥味熏的他作呕。要不是看到李继祖一身官服,他都要被吓晕过去。

    强忍着不适,尽力说道:“官爷快去救命啊,前面有强盗快要攻城了。官爷,您老救救小的吧。”

    强盗攻城?

    听到这话,李继祖松开百姓的手臂,回头和韩度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知道真正要对付的正主来了。

    “走!”韩度立刻朝李继祖一挥手,带着士卒朝着城门处走去。

    韩度一行挤开百姓的人潮,来到城门处,一眼就看到城门外面有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手里都拿着刀枪,甚至是弓箭。

    可是让韩度奇怪的是,这些人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冲上来抢夺城池,而是慢慢的压上来。

    李继祖都难以理解对付的举动,这明明是要攻城,可是为何不第一时间抢占城门,反而慢吞吞的压上来?

    “侯爷,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

    韩度看了李继祖一眼,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对方以为他们占据优势,已经赢定了所以不需要第一时间冲进来吧。”

    “狂妄!”李继祖狞笑了一下。

    韩度没有在和李继祖啰嗦,直接抬头朝着城门楼子上面大声喝道:“本官乃是钦差,现在命令你们立刻关上城门。”

    可是等韩度的声音消失之后,城门楼子上面仍然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好似上面根本就并没有人一样。

    但是城门上面又怎么会没有人守着呢?

    韩度又喊了一遍,结果依然是如此。

    这个时候,韩度低声笑了起来,朝一脸不解的李继祖说道:“我想,我是知道那些人为何不急着攻占城门了,人家这是在等着咱们自己出去呢。”

    李继祖顿时反应过来,顿时大怒,就要冲到城门楼去。

    韩度却一把将他拉住,说道:“不用去了。”

    有句话韩度没说,即便是李继祖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改变。说不定,还会直接将这县城的守将给逼到潘富那一边。

    这守将既然没有直接倒向潘富那一边,而是保持了中立。那就说明他虽然以往也受了潘富的好处,但是现在的他也不想参合进这件事情里面来。

    既然是这样,韩度就只能够先将其稳住。至于面前的困难,只有靠自己解决。

    看了李继祖一眼,韩度笑着说道:“走吧,人家都已经给咱们摆好阵势了,咱们不去是不行了。”

    说着,韩度就要抬步朝着城外走去。

    李继祖忽然伸手拉住韩度。

    韩度侧头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李继祖沉声说道:“冲锋陷阵的事,交给末将就好。侯爷还是在城里等着末将的好消息吧。”

    韩度没有伸手去将李继祖的手拉开,反而笑着朝城里看了一眼。回头向李继祖说道:“你真的以为,我待在城里,会比跟着你们好?”

    李继祖顿时想起来,城里可是有着那些地主豪绅的,而且刚才那些逃走的人也不少。若是将侯爷独自留在城里,那还真的有极大可能会被那些人群起而攻。双拳难敌四手,如此一来反而会将韩度置于危险之下。

    想到这里,李继祖的手情不自禁的松开。

    韩度从他手上将目光收了回来,抬头正视着城门外面,平静的说道:“咱们别无选择,走吧!”

    李继祖听完,沉重的点点头。的确,自己等人现在就如同陷入八面埋伏一样,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韩度和李继祖带着所有士卒来到城门外面,刚刚走过护城河,就听到背后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

    韩度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护城桥被人一点一点的拉起,而城门也在逐渐的关闭。

    最终,嘭嘭的两声巨响传来,护城桥和城门同时关上。

    韩度看了面前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眼,这哪里才两千人?就目光所及,韩度就看出不下于五千人。难怪这潘富敢不着急攻城了,这些人就是他的底气吧。

    侧头朝李继祖笑道:“看来咱们要学一回西楚霸王,背水一战了。”

    李继祖神色凝重,凑近韩度耳边说道:“侯爷,一会儿末将带人冲锋,侯爷就跟在人群之中。一旦末将凿穿对方,侯爷就赶紧回京,末将来断后。”

    韩度看了对面一眼,心里有了想法。这些人若是单打独斗,根本就不是麾下士卒的对手。但是无奈的是,他们的人数太多了。这么多人,别说是彼此争斗了,就算是对方一个个站着被士卒砍,也要把自己这一方累趴下。

    可是,自己这边的人数虽少,但却是像一把锋利的钢刀。而对面虽然人数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他们却是像一块豆腐。

    钢刀想要把一块豆腐砍成渣渣,或许并不容易。但若只是将这块豆腐砍穿,那简直是轻而易举。

    于是,上前两步,站了出去,大声喊道:“哪一个是潘富?”

    对面听到喊话,中间位置一阵人头涌动,散开一条通道。

    一个白白净净,身材微胖的人带着一些身穿绫罗绸缎的人走了出来。大笑着说道:“狗官,让你带李昂回去交差,你升官,大爷我发财,大家都有利可图,多好?可是你非要和大爷过不去,现在后悔了吧?晚了!”

    的确是晚了!

    韩度点点头,懒得在和潘富废话。转头朝李继祖说道:“擒贼先擒王!”

    李继祖顿时会意,立刻朝着士卒打出几个手势。

    潘富还没有回过神来呢,他看到韩度并没有搭话,还以为韩度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

    话说像潘富这样的衙差,他最得意的就是将比他品级高的官员戏耍于股掌之间。当初他明知道那女人是李昂的相好,却还是依然收归己用,也是因为这样的心思作祟。

    而这位钦差的品级更好,他自然更加渴望能够戏耍钦差。那样的话,会让他得到极大的满足感。

    潘富正要将他的话重复一遍,却陡然看到对方竟然一声不吭就杀了上来。顿时气的他满脸通红,愤怒的双眼就好似要冒出火焰一般。

    “杀,杀了这些狗官!”这狗官果然够奸诈,竟然搞偷袭,真是玩不起!

    仓促之间,潘富带来的地痞流氓顿时从两边合围过来,想要堵在韩度等人的冲锋路上。

    这些地痞流氓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两军对阵,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正面战斗的经验。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协同合力的作用,还是像以前他们在街头打架那样,各自为战。

    韩度等人都还没有冲上来,他们当中就有人开始拉弓射箭。

    稀稀疏疏的箭矢飞在空中,很快就掉了下来,根本就连韩度等人的皮毛都摸不到。

    韩度等人都还没有冲进射程呢,他们就开始慌慌张张的射箭,能够射中才见鬼了。

    反观李继祖这边,这些人不愧是山字营的精锐。只管齐心协力的埋头冲锋,什么都不管不顾。即便是有箭矢射到他们的钢甲上,咚咚作响,他们也是面不改色的继续冲锋。

    只要没有李继祖的下一个命令,他们就会一直冲锋下去。

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全都拿下

    双方越来越近,在距离不到二十丈的时候,李继祖立刻下令,“止步,瞄准弓手,杀!”

    士卒顿时齐齐停下,自觉分成五队,抬手便朝对面弓手射过去。

    “砰砰砰~”

    爆竹般的声响四起,一队将弹巢打空,立刻就有下一队将其换下。

    一瞬间,潘富这边的弓手身上便爆出朵朵血花,惨痛声四起栽倒在地上不断的打滚。有很多直接连打滚的机会都没有,倒在地上之后便再无半点生息。

    仅仅是一接触的交锋,潘富这边就伤亡过百人。

    左轮在大明的第一次集体亮相,就瞬间震撼全场。

    潘富更是被如此凶猛的火器给吓到,禁不住连连后退。他不知道,就是因为他的这一退,让原本还有一丝勇气的众人,瞬间把心跌落到谷底。

    连领头的都贪生怕死,他们又如何有勇气面对如此凶猛的对手?潘富给他们许诺了无数的好处,他们才会冒着偌大的风险,跟潘富跑这一趟。

    可若是代价是让他们丢命的话,那他们当然不会答应,毕竟潘富许诺再多的好处,也要有命享受才行。

    这些人顿时就打起退堂鼓,甚至有人还是一副面对着官兵的样子,但是脚下的脚步却是在往后退去。

    有贪生怕死的,就有不要命死忠的。赵真挥下的那些做私盐买卖的家丁,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哪怕是看着官兵凶猛无比,他们还是有胆气朝着官兵射出箭矢,甚至还拼命往前冲,想要将官兵给挡住。

    李继祖战场经验无比的丰富,刚才潘富后退的那一瞬间,他立刻就察觉到了。立刻大吼一声:“他们退了,冲上去杀光他们!”

    山字营这些精锐本来就没有把对面的乌合之众放在眼里,现在又听到他们一击即溃。精神瞬间振奋起来,就好似打了鸡血一样,气势如虹的朝着对面冲杀过去。

    韩度早就左右手各提着一支左轮,只是刚才自己被士卒密密麻麻的围在中间,没有发挥的机会而已。

    现在随着彼此间的间隙拉开,韩度也有机会杀敌了。站稳,瞄准,计算好提前量,扣动扳机,“砰!”

    对面一人胸口绽放出一朵血花,应声而倒下。

    潘富慌了,尤其是他在看到,即便是赵真麾下那些凶悍的私盐匪徒都不能够将官兵阻挡丝毫的时候,面色唰的白了下来。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潘富大声的咆哮着,指向官兵的手都禁不住的颤抖。

    心里一横,潘富顿时喊道:“杀,杀一个官兵,老子赏银一百两!不,赏一千两!”

    如此重赏,瞬间就把这些乌合之众刺激的双眼通红,还真的有要钱不要命的硬着头皮冲上来。

    不过在密集的火力下,潘富等人这样的冲锋根本就没有。除了让地上多了一具尸体之外,再无半点用处。

    反观李继祖这边,是真正的气势如虹。

    哪怕是潘富将赏钱在短短的时间里面,就一路高涨到杀一人赏一万两银子的地步,也丝毫阻拦不了李继祖的脚步。

    终于,李继祖率先将潘富的阵势凿穿,面前除了潘富等人之外,再无半个人影。

    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潘富再怎么高喊着重赏,甚至将赏钱增加到史无前例的杀一个人十万两银子,却再也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前了。

    因为,凡是胆敢阻挡在李继祖等面前的人,现在都已经变成了地上的尸首。而从头至尾,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杀掉一个官兵。

    在明知道不可能的情况下,谁还会在乎赏钱多少?不管赏多少,反正都拿不到,那又有何用?

    地痞流氓见风使舵惯了,眼看着潘富再无希望,谁都不愿意留在这里陪他一起死。周围的地痞流氓便四散逃去,不过几息的功夫,便逃的一干二净。

    此战,李继祖带兵轻易的杀敌近六百余,伤一千多人,其余人等落荒而逃,潘富、赵真等人被当场抓获。

    这一仗虽然赢了,但是对于韩度来说也是真的苦,自己身上带着的子弹几乎都要被打光了。

    将潘富等人用绳子绑成一串,带回到护城河面前。

    韩度定定的望着城楼上面,大声喝道:“开门!”

    城门楼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朝着守将吴宗,等着他的决断。

    刚才的一切都被他们看着眼里,太震撼了!

    五十人对数千人,原本他们都以为钦差大人一行是死定了。却是没有想到,结果和他们预料的截然相反。钦差大人不仅活的好好的,而且还是大破贼人,这就让吴宗处在了极为尴尬的位置。

    若是钦差行人都死了,那他自然能够一推三六五。可是现在钦差一行偏偏还活着,这就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要命的问题,那就是他没有跟随钦差一行出城进攻那些匪徒,而是作壁上观。

    若是钦差大人追究起来,他难逃干系。

    吴宗难以下定决心,可是当他看到周围的人脸色逐渐变了的时候。就知道不能够再拖延下去了,再拖延下去,这些人恐怕都会将他给绑了,送到钦差大人面前邀功。

    “开......开门吧~”吴宗极度不甘心的一叹。只要这个门开了,他就成了钦差大人砧板上的鱼肉,可是他却又不得不开。

    随着绞盘转动,护城桥被缓缓放下,最后嘭的发出一声巨响,横亘在护城河上。

    韩度正要抬步走上护城桥,却猛然被李继祖给拉了一下。

    李继祖一手拉着韩度,一手朝其他士卒猛然挥了一下,大喝道:“过桥!”

    等到士卒押着潘富等人走过护城桥,李继祖才拉着韩度过桥。

    韩度不由得点头,暗暗赞叹李继祖的心细。县城守将刚才虽然保持了中立,但是现在他究竟是什么心思,谁也不知道。

    按常理来说,现在自己大获全胜,对方不可能对自己不利。但是世事无绝对,李继祖的小心谨慎是非常必要的。

    随着韩度等人走到城门口,一声声沉重的嘎吱声响起,城门被缓缓打开。吴宗在城门打开的瞬间,第一个冲上前来,扑通一下跪在韩度面前,“末将吴宗,拜见钦差大人。”

    韩度冷冷的看着此人,吴宗身形毕竟魁梧,一看就是孔武有力的样子。可是没有想到,在他的一副粗犷面容之下,竟然还藏着不少的小心思。

    吴宗身为溧阳县城守将,潘富李昂等人的勾当,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但是他却选择隐瞒不报,光是这一点,他就难逃干系。

    更何况,在韩度让他关闭城门,避免潘富等人进入县城的时候。他却选择了装聋作哑,从这一点上来说,韩度很难会认为他和潘富之间没有什么干系。

    韩度定定的看了吴宗两眼,立刻猛然挥手,“拿下!”

    两个士卒听命上前,就要将吴宗抓住。

    吴宗低着的头完全没有想到钦差竟然会如此毫不留情的想要抓他,在他想来,溧阳县城经历了此事,正是需要稳定人心的时候。而他吴宗肩负着守卫城池的重任,即便是钦差大人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极有可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时放过他。

    若是他能够姿态放的低一点,接下来极力协助钦差大人,那或许大人还能够让他将功补过,饶了他这一次。

    吴宗完全没有想到,钦差大人竟然连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就要将他拿下。

    “大人这是何意?”吴宗再也不装了,直接从地上站起,并且接连后退几步,退到他手下的兵丁里面。

    “是啊,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将军好心前来迎接大人,为何反而要抓咱们将军。”吴宗身边,有人站出来大声说道。就好似钦差大人此举,让吴宗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韩度朝左右士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他拿下?”

    然后又朝着吴宗看过去,“你究竟有没有罪,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识相的,素手就擒听后皇上发落,本官还可以为你求情。”

    吴宗顿时犹豫起来,一时之间他难以决断。

    就在此时,被绳子绑住双手的潘富顿时大笑起来,说道:“吴宗你收了老子一万两银子,难道你还以为这狗官会放过你?还不快将他给杀了,把老子救出去你才有活路。”

    收了一万两?韩度不由得看向吴宗,这胃口可当真不小。同时也明白了,随着潘富这句话出口,吴宗就已经别无选择,立刻将左轮抽了出来。

    吴宗听到潘富的话,顿时知道不好。毫不犹豫的下令,“杀!”

    随着吴宗下令,守兵顿时出现了两极分化。吴宗身边的显然是他的心腹死忠,在听到他命令的下一刻,便举刀朝着韩度等人冲来。而其他的兵丁则是急忙后退,深怕被卷进这件事里面。

    “砰~砰!”两声巨响,冲上前的两个兵丁,便被韩度给打翻在地。

    其他士卒也反应过来,立刻拿出左轮开始还击。

    听从吴宗号令的心腹,不过是三四十人。

    一瞬间就被山字营精锐给打的死伤大半,剩下的也被抓了起来,包括吴宗。

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大军镇压

    其实吴宗自己也知道,就他手里的这点人马,根本就不可能是钦差一行人的对手。毕竟他们连好几千的匪徒都给打垮了,又怎么会对付不了他们这数十人?

    可是钦差不问缘由的便要将他拿下,再加上潘富说出了他们之间的交易,他就算是再不想反,也不得不反了。

    反了还有一丝希望,若是不反,那真是一丝希望都没有了。其实,反了也是毫无希望,只是吴宗被潘富给逼到了绝路,他不得不这样做。

    因此,吴宗对潘富的恨意,甚至还要超过对钦差大人的。

    韩度才不管吴宗恨不恨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将大牢被堵上的大门给挖开,然后将这些人投进去,将大牢守好。再赶快给老朱去信,告诉他这里的情况,让他赶紧派人过来收场。

    毕竟自己手里就只有五十人,而潘富此案涉及的可是周边好几个县,自己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顾不过来。

    韩度伏案奋笔疾书,很快便写了几千字,将此案的情况简略的向老朱作了一个汇报。封好奏折,韩度递给李继祖,急切的说道:“立刻派人快马送进宫去。”

    “是。”李继祖知道这奏折的重要,可以说现在所有人的性命都在这奏折上了,他自然要尽快想好,该怎么样才能够安稳的将奏折送进宫里。

    很快,数人一人双马,分别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朝着京城而去。每个人的装束都是一样,背后都背着一个褡裢。甚至,就连里面装着的木盒都是一模一样。

    或许是李继祖多虑了,他派出的人马最后全都安稳达到京城。

    ......

    晚霞布满天空,老朱正在和朱标坐在一起,看着天地一片金红,感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李商隐还真是说出了朕的心里话啊!”

    朱标在一旁听了,犹豫片刻,回道:“父皇春秋鼎盛......”

    老朱闻言,还不等朱标说完,便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摇摇头说道:“朕老了就是老了,什么春秋鼎盛,那只不过是臣子为了讨朕欢心,故意说来骗朕的话。邹忌曾说,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你也没有有求于朕的地方,就不用说这些话来讨朕欢心了。”

    “父皇,儿臣......”朱标还想要解释一番。

    可是老朱却根本不给他机会,摇摇头笑道:“若是你真的想要讨朕欢心,那不如再加把力,多生几个孙子出来,那更让朕高兴。”

    虽然朱标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但是被老爹提起生孩子的事情,他还是顿时一阵面红耳赤。

    反倒是老朱,到了他现在的年岁,口头上早就已经百无禁忌了,喜欢说什么就说什么。

    面对父皇带着几分揶揄,有带着几分渴望的目光,朱标只好低头回道:“景云最近有些反常,好像是有怀孕的迹象,儿臣正想着什么时候派御医去诊断一下呢。”

    “真的?”老朱顿时眼睛瞪大,惊喜的抓住朱标的手臂。立刻说道:“那还等什么?来人,即刻派三位御医去太子府,为太子妃诊断。”

    “是!”一旁的老太监得令,高兴的好似比他自己延续了香火还要高兴,又蹦又跳的去传旨去了。

    “这个老货。”老朱看着老太监离去的背影,笑骂了一句。

    然后才回头看着朱标,说道:“朕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朕老了,这朕知道。但是朕很欣慰,因为朕有你。有你,大明就后继有人。朕为你准备好了一切,将来你的功绩,一定会在朕之上。”

    朱标立刻站起来,他有被父皇的话给吓到,也有担心承担不起如此重任的惶恐。连忙说道:“儿臣,儿臣担心恐怕......”

    “嗯?”老朱顿时抬头瞪着朱标的眼睛,一手用力的抓住朱标的手腕,一字一句的朝朱标说道:“不要怕!记住,不管你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你都不要怕!你只有勇于面对,才会找到解决事情的办法。”

    朱标刚才只不过是下意识的行为,他却没有想到,就连这样的行为,在父皇看来也是万万不可的。

    想到这里,朱标深吸口气,郑重的点头,回道:“是,儿臣明白了,儿臣不怕!”

    “好,好,好啊!这才是朕的太子,朕的好儿子!”老朱是真的高兴。能够亲眼看到朱标的意志变得更加坚定,他如何不高兴?

    就在老朱和朱标两父子开怀大笑的时候,刚才去蹦跶着欢快的步伐去传旨的老太监,现在又回来了,只是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欢喜。

    老朱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朕都快要又有新孙儿了,你这老东西竟然敢不高兴?

    “怎么了?”

    老太监听到皇爷声音低沉,再一看皇爷的表情,顿时知道自己刚才看了奏折的表情浮现在脸上了。

    连忙躬身回道:“回皇爷话,奴婢已经传皇爷口谕,让太医院即刻派三名御医去太子府为太子府诊断了。另外,这是市舶司提举韩度的奏疏,请皇上过目。”

    听到是韩度上奏,老朱顿时知道他的表情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了。也没有再责怪老太监的心思,直接将他呈上的奏折打开。

    仅仅是匆匆的扫了一遍,老朱就顿时气得牙牙痒,震怒道:“好胆!”

    朱标看着父皇一巴掌将奏折拍在桌子上,不由得眼皮子一跳。试探着问道:“父皇,韩度那边究竟出了何事?”

    “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你自己看。”老朱暴怒,顿时将奏折甩给朱标。

    朱标小心翼翼接过,打开一看。等他看完之后,就连朱标都沉默了。

    贪赃枉法、巧立名目、鱼肉百姓,甚至这些都还不算什么。他们更是彼此勾连,在溧阳和周边各县一手遮天,就连对前去调查的钦差,都敢喊出让钦差走不出溧阳的话。更是纠集匪徒,进攻县城,这完全和造反无异,也难怪父皇会雷霆震怒。

    老朱豁然起身,眼睛里面泛出冷光,沉声道:“召徐成斐进宫......”

    话没有说完,老朱已经改变注意,直接道:“算了,也别召他进宫了。传旨,命徐成斐率山字营入溧阳,让他务必将此案牵连到的人全部捉拿归案。”

    “是。”老太监立刻躬身应下,急匆匆的去草拟圣旨。

    等拟好之后,老太监先递给皇爷过目一遍,等皇爷点头之后,他便用印直接派太监去山字营传旨。

    看到传旨的人领着圣旨离开,朱标沉吟半响之后,说道:“父皇,调山字营入溧阳,此举恐怕会引起朝堂震动啊!”

    老朱冷笑两声,看向朱标,有意指教他,说道:“朕就是要让朝堂震动!这些年,贪官污吏杀之不绝,杀了又会冒出来。甚至官官相护,以为这样朕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今日朕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贪官污吏只有死路一条。如有必要,朕甚至可以调兵镇压,看他们究竟有多少脑袋够朕砍的。”

    ......

    徐成斐接到圣旨,也是大为诧异。要知道,这大明朝还没有因为要对付贪官污吏,而调动大军的先例。

    不过在核对旨意无误之后,徐成斐便下令集结大军,只留下两千人马守护钞纸局,其他的都被徐成斐带上,一路上浩浩荡荡的朝着溧阳赶去。

    大军开拔动静巨大,根本不可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很快一个消息便在朝堂之上传开,皇上调大军入溧阳。

    一件鱼肉百姓的案子,竟然值得皇上调动大军?有聪明的,顿时想到了什么,一时之间面如土色,不敢在此事上出言半个字。

    有开口侃侃而谈,其实胸中并无点墨的,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此举太过。一个个准备在早朝的时候,上奏劝谏皇上。

    隔日,早朝如期开始,老太监站出来,尖利的声音慷慨激昂的高呼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老朱之所以让老太监如此说,就是因为他已经猜到了群臣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不想听他们的废话而已。

    但即便是这样,也偏偏就有不识趣的。

    “启禀皇上,臣有本奏。”通政司参议赵旅站到中间,躬身跪下拜道。

    老太监都十分郁闷的看了赵旅一眼,不由得回头小心翼翼的看向皇爷。

    老朱冷笑看向赵旅,说道:“准奏。”

    “谢皇上。”赵旅直起腰来,正是说道:“臣听闻皇上调山字营入溧阳,不知道可有此事?”

    老朱闻言,眉头一挑,这混蛋的语气,是在质问朕?眼睛不由得眯起,带着危险的气息,朝赵旅说道:“有。”

    赵旅顿时痛哭流涕、痛心疾首起来,说道:“皇上,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就算是溧阳官员有不法之处,那派监察御史前往查清楚也就是了。该判的判,该杀的杀,何至于要调大军前往啊?兵过如梳,大军前往溧阳,遭殃的还是溧阳百姓啊!”

    说罢,赵旅朝着老朱一拜,“请皇上怜惜溧阳百姓,收回成命!”

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大杀特杀!

    老朱怒极而笑,朝着赵旅招招手,“来,你抬起头来。”

    赵旅不明所以的抬头,还没有看清楚皇上的脸,就看到一个东西朝着他飞过来。啪的一下砸在他的老脸上,砸的生疼。

    丹陛上的老朱已经出离了愤怒,竭尽全力的咆哮着:“朕没有先派钦差去调查吗?可是你们看看是怎么调查的?先一个钦差经验不足,他们就将他当傻子糊弄。朕派出去的钦差,代表的是朕的脸面,他们都敢如此放肆。他们眼睛里面,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韩度去了,倒是查处了真正的主犯是衙差潘富。可是那些人竟然连朕的钦差大臣都敢放言威胁,甚至还究竟匪徒攻打县城。朕就想要问你们,这溧阳还是大明的天下吗?还是说,这溧阳是那些贪官污吏地主豪绅的天下?”

    赵旅被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根本没有想到溧阳的问题会如此的严重。糊弄钦差大臣,甚至竟然敢出言威胁钦差大臣,而且还纠集匪徒进攻县城。他都不敢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敢如此目无王法。

    赵旅刚才之所以站出来反对,一个是因为他觉得皇上没有经过通政司就直接下令,另外一个就是他对将大军开拔往民间极度的反感。

    他却是没有想到,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简直就是他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并且还只能够他自己跳。

    朝堂之上,所有人都笼罩在老朱暴怒的声威之中,一个个噤若寒蝉,根本不敢插话,就更加别说是替赵旅说句好话了。

    最后,吏部尚书杜泽站了出来。他先是走过去将奏折捡起,打开飞快的扫了一遍。然后朝皇上跪拜下去,说道:“如此刁民,与谋反无异。臣恳请皇上将所有人捉拿归案,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老朱看了杜泽一眼,没有出声。他当然不会放过一个,但是却不会将他们明正典刑。这次的事情涉及好几个县,几百户地主豪绅,若是一个个的审问清楚再判刑,那要审到什么时候?

    老朱现在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字,杀!

    将这些人杀它一个干干净净,杀到让天下贪官污吏和地主豪绅胆寒!

    不过这话老朱却没有在朝堂上说出来,而是一摆袖袍,愤怒的喝道:“退朝!”

    ......

    韩度战战兢兢的过了一夜一日,隔日傍晚的时候,得到山字营已经开拔到溧阳的消息,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待在溧阳,韩度虽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是却担心那些地主豪绅狗急跳墙朝百姓下毒手。自己麾下的将士虽然实力强大,但是也只能够保护住自己而已。对于满城的百姓,那真是无能为力。

    好在或许是因为各家之主都被自己关在大牢里的原因,在这一日一夜的时间里面,竟然没有一家能够统一行动。

    这不禁让韩度提着的心落了下来。

    徐成斐挂念韩度,直接来到溧阳。在通传之后,便跟着守卫走进县衙。

    韩度得到消息,连忙赶了出来。在看到徐成斐的那一刻,顿时开怀的大笑起来,“哈哈哈......”

    两人高兴的抱在一起,彼此用力的拍了对付几下后背。

    松开之后,韩度看着徐成斐说道:“你要是再不来,我的头发可都要愁白了。”

    “侯爷严重了,”徐成斐虽然也早已封侯,但是他还是习惯叫韩度侯爷。

    然后立刻说道:“咱这次来,就是听从侯爷吩咐的。现在情况怎么样,咱能够做些什么?”

    韩度也没有故作矜持的让他该一下称呼,以自己和徐成斐的交情,那样的话反而生分了。

    拉着徐成斐进了内堂,指着桌子上的一张地图,韩度说道:“你要把包庇潘富的人全都抓回来,包括溧阳、广德、建平、宜兴、崇德等县在内的所有地主豪绅,加起来一共有四百八十三户。这是各县的名单,你拿好。”

    韩度将早就准备好的名单递给徐成斐。

    徐成斐打开一看,只见名单里面韩度还专门按照各县分开,放眼看去密密麻麻的人名。

    “这些人......”徐成斐看到有这么多,顿时都无语了,疑惑着问道:“全家都抓?”

    韩度点点头,“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抓起来。至于最后该如何处置,那就是朝廷和皇上的事了。”

    徐成斐点点头,叹道:“看来咱有得忙了。”

    韩度笑着说道:“还不仅如此,你除了要抓这些地主豪绅之外。还要顺路将各县的土匪和地痞流氓解决。这些人当日胆敢攻打县城,论罪当诛。当初我没有余力去追击他们,想必现在他们都已经各自逃了回去。留着他们在各县也是祸害,干脆就趁着这次机会将他们清扫一遍吧。”

    “明白。”徐成斐点点头,答应下来。

    接下来徐成斐就拿着名单在各县之间东奔西跑的抓人,而韩度则将大牢里的陈坚、蒋一儒、潘富等人逐一审问,拿到他们各自招供的供词。

    两人分工协作,忙活了快一月,才将此事处理完毕。

    等韩度回京将结果禀报老朱之后,老朱就拿出了他一贯的铁腕手段。

    就是一个字,杀!

    李昂?杀!诛灭九族!家产充公!

    潘富?杀!诛灭九族!家产充公!

    蒋一儒?杀!诛灭九族!家产充公!

    陈坚?杀!诛灭九族!家产充公!

    各县地主毫升及其党羽,公然包庇潘富,以及其他凡是协助潘富逃跑的、给他通风报信的、沿途有接济留宿的,有一个算一个,包括带人围攻县城的,四百多户全部抄家,诛杀殆尽!

    这一次,就连一向主张少杀的韩度都没有出声,因为这些人的确是该死。他们若是不死,那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深受其害。

    朱标在一旁三番五次的朝韩度递眼色,但是韩度偏偏就是装作没有看见。

    等到从老朱的宫殿里告辞出来之后,韩度很快便被追上来的朱标给拦住。朱标有些愤愤不平的看着韩度,厉声问道:“刚才孤示意你多刺,为何你不说话?”

    韩度无奈的两手一摊,说道:“殿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臣即便是开口,又有何用?”

    朱标沉吟一下,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摇头,说道:“你是父皇派去查办此案的钦差,若是你开口说几句话的话,父皇还是会听的。可是你刚才为何要一言不发,若是你开口,或许父皇不会杀这么多人。”

    韩度脸上淡淡的笑意很快收敛起来,叹道:“殿下,不是什么人什么事情都可以原谅的。”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朱标大为不解的看着韩度。

    韩度点点头,解释道:“臣以往的确会为犯官求情,但那只限于罪责不重的情况下。况且,在臣看来,一些官员的一些贪墨并不算是什么大罪。毕竟咱们大明朝的年俸太低,若是官员品级低一点、家里人多一点,恐怕就连养活全家都困难。为了活下去而贪墨,在臣看来是可以被原谅的。”

    朱标听着微微点头,官员俸禄低的事情,韩度不止和他说过一次。而且他也是多次向父皇请示,希望能够增加百官俸禄。可是父皇却偏偏想要将这个笼络百官的机会留给他,导致涨俸禄的事情一直都没有施行。

    “可是这些人不同。”韩度的脸色陡然冷厉起来,“这是地主豪绅并不是活不下去,而是他们贪得无厌,想要拼命的拿走百姓手里的最后一个铜板,最后一粒粮食。为此,他们甚至不惜以恐怖的报复来恐吓百姓。这样的人若是不死,这天下还有公道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他们为非作歹,依法*论罪便可。没有必要株连九族吧?”朱标这个人就是这样,一旦遇到关键时候,他就容易心软。

    韩度呵呵笑了两声,道:“不如此,不足以震慑天下。”

    朱标闻言,顿时反应过来,“原来,这才是父皇真正的目的。大开杀戒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让天下地主豪绅胆寒,让他们不敢再如此造次。”

    想明白了之后,朱标不再出言反对。

    并且还返回老朱面前,躬身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应当将此事昭告天下。天下地主豪绅见了,能够引以为戒。而天下百姓见了,也知道有父皇在为他们做主,面对地主豪绅逼迫的时候,他们明白父皇会为他们做主,让他们不至于惧怕地主豪绅。”

    老朱满意的点点头,赞赏的看着朱标,“太子此言甚是,就如此办吧。”

    ......

    四百八十多户地主豪绅被抄家,足有大几千人被问斩,如此一场震惊天下的风波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朝着大明天下扩散而且。

    就好似寒冷的北风一样,瞬间就给天下地主豪绅带去了浓浓的寒意。而百姓却欢欣鼓舞,拍手为皇上此举叫好。

    一时之间,往日里面容狰狞的地主豪绅少了太多,而修桥铺路与邻为善的地主豪绅则多了起来。

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居不易

    此案过后,老朱也遵守承诺,以韩度立下大功为由,重新封自己为镇海侯。

    等到传旨的重新封爵的那一刻,老爹老娘包括安庆都禁不住欢喜起来。倒是韩度显得反应平平,只是微笑着将圣旨接下。

    而老娘的反应就大了,直接给全家的下人都发了赏钱不说,还想着要在府门外面大摆筵席,以示庆贺!

    韩度听得眉头一皱,去飘飘的一句话就打消了刘氏的念头。“娘,给府里的人发一些赏钱也就是了。至于摆流水席还是算了吧,娘不会不知道皇上刚刚为何砍了那么多人的脑袋吧?”

    刘氏顿时一惊,的确,京城刚刚才砍了那么多人,现在这个时候也不适合大肆庆贺,只好作罢。

    一日,朱标以韩景云想念韩度为由,将韩度给召进东宫。

    韩度进了东宫的确是看到了韩景云,但是却只看到了她的白眼。显然,她根本就没有在想自己。

    朱标不过是找了个借口,让自己来的。

    刚刚一见面坐下,韩度茶都还没有喝一口。

    朱标就正色说道:“孤决定向父皇请示,为百官增加俸禄。”

    加就加呗,反正和自己关系不大。韩度无所谓的伸手拿起一块糕点,就朝着嘴里塞去。自己正五品市舶司提举兼任教坊司提举,还是镇海侯。

    可是这么多年,自己有看到过老朱发给自己的俸禄吗?只要自己待在京城,老朱总会找到借口将自己的俸禄给扣的精光。即便是自己出海,那这些俸禄也落不到自己手上。

    “孤想让你上奏此事。”朱标两眼灼灼的看着韩度。

    韩度闻言一惊,嘴里的糕点都还没有咬碎,便一下子卡在喉咙上。

    “呜呜呜~”

    韩度顿时憋的脸色通红,一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一手想要去拿茶水。

    韩景云看到被韩度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连忙将茶水端起,直接给韩度灌了下去。

    微微有些烫的茶水入喉,韩度赶紧到糕点在水的沁润下,顿时变得柔软分散,最后融化在水里向下流下。

    韩度感觉好受了很多,又接连喝了两大杯茶水,才发出一声长长的低吼。就因为朱标一句话,自己刚才差点就被糕点卡死。

    “为何是我?”韩度十分的委屈,“我又不靠俸禄为生,谁需要涨俸禄,谁去上奏呗。”

    朱标无奈的叹息一声,“你是不靠着俸禄为生,但是你知道天下有多少官员都靠着俸禄为生吗?别的不说,就光是六部,你知道就有多少吗?百官俸禄太低,你知道仅仅是京城,就有多少官员脚下无立锥之地,头顶无片瓦吗?”

    韩度沉吟片刻,疑惑的看着朱标,问道:“殿下怎么知道?”

    朱标长长叹息一声,娓娓道来,“孤前日......”

    原来,朱标前日处理完政务的时候,心血来潮跑去了六部转了转。按理说这个时辰,六部官员都已经各自回府了,但是他却看到户部里面还有着一丝光亮。带着好奇,朱标便走了进去。却看到一个官员坐在桌子前面,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简单的菜肴,看样子是准备吃饭。

    看到朱标走进来,官员顿时一惊,立刻拜下。

    朱标看了桌子上的饭菜一眼,不由得皱起眉头,摆摆手便让他起来。

    指着桌上的饭菜问道:“你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怎么准备在衙门里吃饭?”

    “回殿下话,下官,下官没有地方可去。”官员吞吞吐吐的回道。

    朱标闻言一愣,怎么会没有地方可去呢?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余光顿时瞥见角落里一床收起来的被子。

    顿时反应过来,惊讶的问道:“难道,你住在这里?”

    “是,下官......”好似有些难以启齿,官员只说了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

    “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住在衙门里?”朱标追问道。

    面对太子殿下的追问,官员只好如实说道:“不敢欺瞒殿下,下官赁的屋子,在三天前就已经被主家给收回去了。下官无处可去,只好搬来这衙门里。”

    “为什么会收回去?”朱标又问道。

    官员低着头,有些话他实在是难以启齿。不过面对太子殿下的追问,他又不得不回答。十分难为情的说道:“因为下官交不起赁屋的钱,主家自然不愿意下官继续住下去了。”

    “你怎么会交不起钱?”朱标有些不信。

    官员见被逼问如此,只好豁出去了,直接说道:“前几年下官赁屋每月只花一贯,可是这几年京城赁屋价格暴涨。现在就下官曾经住过的屋子,一月需要三贯。下官是正八品提举,月俸五贯,若光是赁屋就花去三贯,那下官每月光是吃饭都不够,下官实在是承受不起,只好住到这衙门里来了。”

    官员苦笑一声,自我安慰道:“其实住进来也好,这样一来下官每月就能够省下三贯钱,托人带回去扯几尺布,给孩子做几身衣衫也好......”

    ......

    韩度听着朱标说的是闻着伤心,见着落泪。可是韩度却是伸出无名指,自顾自的挖着自己的耳朵,好似这些朱标的这些话,让自己的耳朵都起了茧子了。

    韩度忽然听到朱标的声音没了,还以为他总算是啰嗦完了。不由得放下手指,满脸高兴的抬头,正好对上朱标有些愤怒的面孔。

    见被朱标给抓了个正着,韩度也没有认错,而是抱怨着说道:“俸禄是皇上发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些话,殿下应该说给皇上听才是。”

    朱标也知道此事的确是和韩度五关,脸上的怒容散去,叹息一声,道:“孤从来没有想过,官员的生活会这么困难。你说为什么这赁屋的钱会涨的这么快?这才几年而已,都从一贯涨到三贯了。”

    韩度眼帘低垂没有吭声,想要躲着朱标。

    可是朱标却直勾勾的看着韩度,等了片刻没有回应,还开口问道:“韩度,你说呢?”

    韩度见躲不过,只好干笑两声,叹道:“这几年,京城除了米粮和蜂窝煤之外,有什么东西没有涨价?尤其是宅子,以前一千多贯就可以在外城买一处还算不错的宅子。现在却是就连位置偏僻的宅子,没有四千贯连看都不让你看。宅子的价格都涨了这么多,赁屋涨价也就不足为奇了。”

    朱标也是满眼的感叹,“原本孤只是以为,人活着粮食的花销最大,从来没有想过,光是赁屋就能够一个月花去三贯钱。”

    韩度顿时笑了笑,“自从有了皇家粮业稳定粮价之后,这些年米粮的价格虽然也有一些起伏,但是都不大。而且在大面积种朱薯和土豆之后,百姓更加不会缺粮了。”

    “百姓有粮食吃,那应该是富裕才对,可为何赁屋会这么贵?”朱标不解的问道。

    韩度听了顿时点头,嗯,这个两个问题,其实也有一定的联系。

    张了张嘴,“就是因为富裕了,所以赁屋的价钱才会涨。不仅是粮食,这些年海贸盛行,多少人通过海贸发了财,殿下应该了解吧?”

    朱标点点头。

    韩度继续说道:“京城繁华啊,人人向往之地。人一旦有了钱,自然想要在京城落脚。这些靠着海贸发了财的人,自然会大肆的购买京城的宅子。买的人一多,价格上涨便是必然的。”

    “原来如此。”朱标连连点头,忽然看向韩度,说道:“这么说来,造成京城赁屋价钱上涨的,还是你了?毕竟你看,海贸可是你兴起的。”

    我特么......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海贸的确是我一力主导的,但是我也没有让那些赚钱的人去买京城的宅子啊!他们赚了钱之后,想要买什么东西,自己怎么管得着?

    韩度顿时冷笑起来,说道:“若是殿下以为这是海贸的缘故的话,那现在禁海还来得及。”

    “这......”朱标顿时语塞,尴尬的笑了笑之后,说道:“孤就是那么一说,没有想过要禁海。”

    禁海?开什么玩笑。现在市舶司每年的岁入超过一千五百万贯,而父皇内库因为海外总督府进贡的收益就超过四千万贯。

    这要是谁提出禁海,从父皇到百官都不会同意。哪怕是他这个太子提出来,也必然会遭到所有人的反对。

    韩度看着朱标决然不敢提禁海,脸上不由得笑了。

    自己从破除禁海开始,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海贸的发展。到了现在,海贸总算是成为了一颗巨树,不再需要自己的呵护,也能够独自抵挡狂风暴雨了。

    认真的想了一下,韩度最后还是摇摇头,说道:“若是殿下想要向皇上提出增加百官俸禄,这个话最好还是由殿下去说,而且也只能够由殿下说出来。”

    这一点,朱标自然是知道。他今日之所以找韩度来,就是想要韩度帮他想想办法,毕竟韩度一向都是足智多谋。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韩度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答应。

    “难道你想要袖手旁观?”

    韩度摇摇头,“并不是这样,只是臣觉得,这增加百官俸禄,是对百官都有益处的事情。不能让百官置身事外,得让他们自己争取才行。”

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不够养家啊

    涨俸禄这是对百官都有利的事情,但是偏偏对韩度来说没有什么用处。因此,这样的事情,若是自己站出来顶在前面要求老朱涨俸禄,韩度是不会干的。

    哪怕是为了百官自己,他们也必须要站出来。

    “他们自己争取?”朱标有些拿不定主意。

    韩度看着朱标,低声道:“殿下,没有人会在乎不费吹灰之力的好处,若是殿下大包大揽把所有的事情都为百官做完了,那么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殿下做这件事的艰难之处?”

    百官都不了解朱标的难处,即便是朱标做成了这件事,百官也不会多么的感激他。或许还会认为,朱标在皇上面前说了一句,便给他们涨俸禄了呢。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不会有人珍惜。

    “此事,殿下必须要让百官站出来,至少也要让他们支持殿下。”韩度沉声说道。

    朱标顿时便明白过来,起初他也并不是傻,而是他天性善良,觉得只要是他能够做到的事情,他竭尽全力做了也没有什么。

    朱标沉吟一番,摸着胡须说道:“可是,此事孤总不好将百官找来商议吧?”

    韩度顿时挺立起来,笑着说道:“殿下不用和谁商议,只需要殿下在早朝的时候,将涨俸禄的事情提出来,自然会得到百官的全力支持。就算是最后此事没成,百官也会感谢殿下的仁厚,也只会怪他们自己不奋力争取,与殿下无关。相反,若是殿下大包大揽的话,若此事成了那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此事最终没成,那殿下恐怕还会遭到百官的埋怨,对殿下的威望可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啊。”

    为百官谋取涨俸禄,看似是一个可以示好百官的法子,但若是做的不好反而会弄巧成拙。在朱标没有向皇上提出涨俸禄之前,百官哪怕是明知道俸禄太低,也不得不默默忍受。朱标提出涨俸禄,这就给了百官一个极大的希望。

    但希望有多大,失望就会有多大。倘若朱标给了百官希望,最后却又让他们失望了的话,那这其中巨大的落差,都会转变成对朱标的怨愤。

    韩度既然决定全力帮助朱标,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踩在坑里。

    “好,就这么办。”朱标满意的点头。

    ......

    隔日早朝,朱标站在丹陛下。先是等父皇听完朝臣的上奏,并且一一处理之后,当老太监高呼“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时候。

    朱标转身朝着父皇躬身拜下,掷地有声的说道:“启禀父皇,儿臣有时要奏。”

    老朱听到太子的话,顿时脸上浮起笑容。朱标虽然每次早朝都在,但是却极少开口上奏。现在看到朱标破天荒的竟然有事启奏,老朱心里非常的高兴。

    “标儿但说无妨。”

    老朱大气的朝着朱标伸手示意,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儿臣恳请父皇,增加百官俸禄。”

    老朱的笑意顿时僵硬在脸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朱标竟然会突然给他来这么一出。询问的眼神朝着朱标看去,不明白朱标为什么会提起这一茬。

    老朱愿意为百官增加俸禄吗?他当然不愿意。所谓恨屋及乌,老朱对贪官污吏的痛恨是有目共睹的。连带的,他对百官自然没有好感。甚至在老朱看来,他给百官的俸禄已经足够百官连同他们的家人生活了,但是他却没有想过,百官的俸禄可不仅仅是用来养家啊。京官到的确是可以全部用来养家,但是那些各县的县令,他们的俸禄却是还需用来养活衙门那些没有品级的差役的。若是县衙连差役都养不活,那谁还会给县令办事?

    朱标的话就如同一颗巨石投进了朝堂这平静无波的湖中,顿时就在百官之中掀起滔天巨浪。就连六部尚书这样的高官,都禁不住齐齐看向朱标,眼神里面充斥着欣喜与感激。

    其他官员就更加按耐不住了,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庄严肃穆的朝堂顿时变得嗡嗡声四起,像是菜市场一样。

    老太监见皇爷脸色不好,顿时站出来高亢的喝道:“肃静!”

    嘈杂的声音飞快的平息下去,朝堂重新变得安静。

    老朱顿了顿之后,盯着朱标问道:“百官的俸禄很低吗?若是俸禄真的很低,让人活不下去的话,那这么多年,他们又是怎么活过来的?还是说,你被人蛊惑,才如此上奏的?”

    说话的间隙,老朱的目光不善的在众臣之间来回扫视。凡是被老朱扫到的官员,无一不赶紧低下头去。俸禄太低之苦,这朝堂之上最少有八成的人都切身经历过。其他两成的人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也不止一次的听说过。

    可是在皇上的龙威之下,以往没有一个官员敢提出增加俸禄的事情。很多官员哪怕是家里穷的叮当响,也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默默的忍受着。

    现在太子殿下竟然站出来提出要为他们增加俸禄,百官心里郁结已久的一口气,顿时发泄了出来,人人都感到浑身一阵畅快。

    朱标抬起头来,正色回道:“父皇,时移事宜。洪武初年父皇厘定天下百官俸禄,到现在已经快要二十九年了。这么多年,百官的俸禄没有增加过哪怕是一文钱。可是洪武初年的时候,天下多有凋敝,那时候天下赋税年入不过五百万贯。可是如今,光是市舶司一年就收取赋税快要到两千万贯了,大明一年的赋税更是在去年超过了三千万贯。太仓库每年都在建造银库,到现在光是银库就已经增加了整整七个。”

    大明国库现在不是没有钱,而是太有钱了。自从开通海贸之后,每年数以万计的商船出海,市舶司上缴国库的赋税越来越多。

    可是大明朝所有人的开销基本上都是固定的,就拿百官俸禄这一项来说。这么多年了,大明赋税从五百万贯增加到三千万贯,可是百官每年的俸禄却是没有增加过一文钱。

    也就是兴修水利和道路,以及军器局和龙江宝船厂,花了一些国库而已。

    可是每年国库要多出近两千五百万贯的财富,光是做这些那也远远花不完啊。无奈之下,户部只好在太仓里面多建银库,用来存放每年花不完的银子。

    有一句话说现在的百官,非常的形象,那就是“守着金山要饭吃”。

    “胡说八道!”老朱怒吼一声。

    以老朱对朱标的喜爱,几乎是从来没有呵斥过他的。但是今天,在这朝堂之上,当着百官的面,老朱竟然怒斥朱标了。

    这简直就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就连朱标都惊住了,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老朱沉声说道:“以前的俸禄都足够百官生活,现在怎么就不够了?朝廷有钱,那是朝廷的。存放在那里,以备不时之需也好。为何就因为朝廷有钱了,就必须要增加俸禄?那万一哪一天,朝廷若是突然没钱了怎么办?是不是可以降低俸禄?”

    百官听的目瞪口呆,他们现在每月拿到的俸禄已经少的可怜了。听皇上的意思,若是那天朝廷遇到什么大*麻烦,竟然还要降低他们的俸禄?

    朱标摇摇头,说道:“父皇,现在的俸禄是真的不够百官生活。”

    “洪武初年米价是一贯钱一石,现在是九百文一石,米价比当初还要便宜,为何同样的俸禄就不够了?”老朱开始有些不满朱标为百官说话。

    朱标点点头,回道:“父皇说的没错,从米价上来说,的确是反而便宜了。但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除了米和柴之外,其他的东西都在涨价啊。尤其是京城赁屋的价格,早就涨了三倍不止了,请父皇过目。”

    朱标从怀里拿出一封奏折,双手呈给父皇。这是他派人调查到的京城和周边各县现在的物价,以及翻阅记载抄录的洪武初年的物价。两相对比,区别极为明显。

    老朱拿到奏折打开,就看到上面两个极为明显的时间点,一个是洪武初年,一个是洪武二十九年。两个年份的下面,便是一行行的表格,每一行表格里都是同样一种事物,只是被标注出了两个不同的价格。

    正如朱标说的那样,除了米和柴之外,几乎其他东西的价格都出现了增长,多的甚至是涨了四五倍。

    看完之后,老朱猛然将奏折合上,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

    下面的百官见此,几个尚书彼此交换一个眼神,顿时齐齐跪下。其他官员看到自己的尚书大人都跪下了,他们也跟着跪下。

    “臣等,恳请皇上体恤,增加俸禄。”

    老朱闻言,顿时暴怒,指着为首的吏部尚书杜泽问道:“你的俸禄不够你供养全家吗?”

    杜泽也是豁出去了,只见他抬起头,正色道:“臣正二品,月俸六十一贯,足够臣将养全家。顶多臣就赁一个破旧的小院,每月也不过十贯赁钱。但是皇上,那些八品九品的官员怎么办?他们月俸不过五贯,连租赁一个破旧的小院都做不到,又如何养家?”

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是不是韩度撺掇的?

    老朱哪怕是再抠门,听到杜泽的话,他也顿时沉默下来了。他从刚才太子给他的奏折里面物价便知道,杜泽说得是实话。

    现在京城租赁一个破旧小院,每月的赁钱的确是十贯起步。

    而让一个朝廷堂堂的吏部尚书正二品大员去住一个破旧小院,即便是不想花钱的老朱也觉得有些不妥。

    抬头扫了一眼,老朱看到下面太子和百官都灼灼的看着自己。他逐渐收敛了怒气,可也没有就此答应下来。

    而是怒喝一声,“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说罢,老朱直接起身,怒甩了一下袖袍,转身便走了。

    将太子和百官都留在了奉天殿。

    “臣等,恭送皇上~”百官再次跪拜,恭送皇上离开。

    等皇上离开之后,以杜泽为首的六部尚书朝着朱标齐齐一拜。

    “臣等,多谢太子殿下体恤~”

    在其他官员跟从向朱标拜下的时候,有人甚至感动的热泪盈眶。苦了这么多年了,他们总算是看到了一点希望。

    朱标朝着众人抬抬手,叹息道:“都起来吧,孤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京城的物价已经涨到了让寻常官员都难以为继的地步。若是孤早点知道的话,早就向父皇上奏了。这几年倒是苦了诸位,不过现在既然孤知道了,就一定会劝父皇增加俸禄的。”

    “多谢殿下体恤~”不管结果能不能如愿,百官现在对朱标能够站出来为他们增加俸禄,还是心怀感激的。

    拜谢过后,百官便离开奉天殿,出了皇宫。

    而朱标则朝着内宫而去,刚刚走到奉天殿后面,就看到老太监站在石阶上面等着。

    朱标上前,直接问道:“父皇去了哪里?”

    老太监连忙躬身,笑着回道:“回殿下话,皇爷特别交代奴婢,皇爷在乾清宫等着殿下。”

    朱标点点头,径直朝着乾清宫走去。

    而老太监则落后一个身位,紧紧的跟在朱标身后。

    朱标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进乾清宫,走过两道殿门之后,便看到父皇正坐在长案后面,而案上放着的正是他的那本奏折。

    “父皇,儿臣......”朱标还没有说完。

    老朱便直接摆手,打断他的话。指着案桌上的奏折,问道:“标儿你和朕说实话,这奏折是谁给你的?”

    朱标愣了一下,这奏折是他亲笔写的,当然是他自己的,怎么会是别人给自己的呢?

    笑了笑,朱标回道:“父皇,您看这些都是儿臣的亲笔,当然是儿臣自己的。”

    “亲笔?”老朱顿时笑了笑,“亲笔又如何?难道不是有人把这奏折给你,然后你再抄录一遍的吗?”

    老朱拿起奏折,朝着朱标摇晃了几下。

    朱标摇摇头,说道:“没有,儿臣亲自派的人去查的京城物价,若是父皇不信的话,儿臣可以把人找来对质。”

    老朱微微一愣,不过还是不信这奏折是朱标自己想出来的。啪的一声将奏折仍在案桌上,直接问道:“那你说说,这里面有没有韩度的手笔?”朱标立刻就要说当然没有,可是他忽然想到那天韩度对他说的话,顿时犹豫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犹豫,让老朱误会这奏折就是韩度操刀的。

    老朱顿时怒了,直接喝道:“传韩度进宫!”

    “父皇,这奏折是儿臣自己写的,和韩度真的没有关系啊!”朱标连忙解释。

    可是老朱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指着奏折说道:“这种韩度口中的表格式,的确是能够让人耳目一新,对比之下一目了然。可是你以前从来没有用过这种方式,倒是韩度那混蛋最喜欢用。现在你来告诉父皇,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它和韩度没有关系?”

    朱标听的目瞪口呆,想要再次辩解,却又无言以对。

    ......

    韩度在身边宦官的催促下,几乎马不停蹄的赶到皇宫,心里疑惑老朱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找自己。悄悄的向身边的宦官塞了一卷宝钞,问他皇上因何事召见自己?

    宦官将宝钞飞快的收起,但是却没有告诉韩度因为什么,只是轻声说了一句,“侯爷自求多福吧......”

    自求多福?什么意思,你妹的说话说半句,究竟是什么事,这么严重?

    来到乾清宫殿门外面,韩度站着等候。

    宦官进去通传,“韩度带到~”

    “传!”

    站在殿门外的韩度都听到老朱带着怒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可以想象老朱的这一声究竟有多大。

    韩度一边朝着殿内走,一边将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过滤了一遍。自己也没有做过什么能够让老朱如此暴怒的事情啊,只有......

    韩度浑身顿时一颤抖,眼睛瞪大,心里骇然的想到,“不会是那件要命的事情,被老朱给知道了吧?若真的是因为瑶月的话,那自己该怎么办?”

    正在韩度面色发白的时候,他跟着宦官走到老朱面前。

    “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韩度连忙跪拜下去。

    老朱冷哼一声,抬手摆动两下。

    老太监见了,立刻示意旁边伺候的宦官宫女出去。

    等到殿内只剩下老朱、朱标、韩度和老太监之后,老朱指着韩度大骂:“你这个混蛋,竟然敢撺掇太子上奏,你该当何罪?”

    “臣,知......”韩度原本以为自己和瑶月的事情被老朱知道了,正在惴惴不安,情急之下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只想着先认错,把一切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这样的话,老朱总不好对瑶月下死手吧?

    可是话还没出口,韩度顿时反应过来,这好像不是在说自己和瑶月的事情啊?

    “皇上,臣撺掇了谁?太子殿下?臣撺掇什么了?”韩度一头雾水,不解的看着老朱,又侧头看了朱标一眼。

    朱标见此,只好无奈的解释道:“父皇,儿臣说过了,这奏折真的不关韩度的事。”

    好像是在说什么奏折的事?韩度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心里顿时放下心来。只要不是瑶月的事情被老朱知道了就好,暂且算是又过了一关。至于奏折,什么奏折?自己最近可没有上过奏折。

    “不用你来告诉朕。”老朱瞪了朱标一眼,将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然后看向韩度,拿起奏折,问道:“韩度,你老实说,这奏折是不是你写给太子,让他抄录的?”

    “不是。”韩度看了一眼,摇摇头,“臣最近都带着家里,没有写过任何奏折。”

    老朱猛然用力将奏折砸向韩度,厉声道:“那你告诉朕,这奏折怎么会用的全都是表格?”

    奏折啪的一声砸在韩度肩膀上,生疼。

    韩度已经顾不得疼痛的肩膀了,连忙将掉落在地上的奏折捡起,翻开看了看。顿时摇摇头,解释道:“皇上,这表格不仅仅是臣在用。现在整个书院里,几乎所有人都喜欢用这个一目了然的东西。皇上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派人现在就去书院查看。书院里的先生学子做实验是最喜欢用这种记录方式的,一查便知。”

    朱标连忙开口,再次解释道:“是啊,父皇,儿臣也不止一次的用过这种方式记录。若是父皇不信的话,可以现在就派人去东宫查看一下儿臣以往记录的东西。”

    “真是不是你?”老朱直勾勾的看着韩度,有些不信的问道:“真的是太子自己写的奏折?”

    韩度连忙举起双手,摇摇头,“真的不是我,臣是冤枉的。”

    老朱早就已经习惯了韩度偶尔的古怪举动,视而不见的叹息一声,心里的火气渐渐消失,说道:“是不是你都不重要了,现在这件事闹大了。”

    韩度见自己又过关了,便好奇的问道:“敢问皇上,不知道是何事?”

    老朱闻言,顿时朝着韩度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韩度顿时心里一惊,不由得暗道:不好,被老朱给算计了。自己真是嘴贱,这个时候问什么问,这不是自找麻烦吗?韩度恨不得恨恨的抽自己一巴掌,好长长记性。

    “朕就知道,你一向是忠心耿耿,一定会为朕分忧的。”老朱笑着说道。

    随手又将目光看向朱标,示意道:“你和他说。”

    朱标只好苦笑着朝韩度说道:“今日早朝,孤向父皇上奏请求增加百官俸禄。”

    原来是这件事,虽然韩度早知道朱标打算上奏增加俸禄,但是却没有想到他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韩度沉吟片刻,抬头试探着朝老朱问道:“敢问皇上,是不想为百官增加俸禄?”

    “当然。”老朱毫不犹豫的说道。

    在老朱的眼中,内库是他自己的,太仓库也是他老朱的。要给百官增加俸禄,那就是要太仓库多拿出银钱出来。而且还不是小数目,而是动辄每月几十万贯的花销,老朱当然不愿了。

    韩度看着态度坚决的老朱,又侧头看了看朱标,见他一脸向自己哀求的样子,韩度下定决心。

    “臣以为,应该适当的增加百官俸禄。”

    随着韩度的话音落下,朱标顿时松了口气。有韩度站在他这一边,他顿时就有勇气了。若是真的让他一个人面对父皇的话,他还真的没有勇气直面父皇。

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官绅不纳粮

    “所以说,太子上奏是你撺掇的?”老朱不善的目光在韩度身上上下游走,好似在找寻哪里好下刀一样。

    韩度浑身一阵刺痛,不由得连忙解释道:“皇上,臣绝对没有如此做过。”

    老朱显然是不信,也没有回头问朱标,因为老朱知道他若是问朱标。即便是韩度做过,朱标也会包庇他。

    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韩度,再次问道:“真的不是你撺掇的?”

    “不是。”韩度身躯挺立的笔直,问心无愧的回道。

    老朱的目光在韩度身上停留了片刻,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既然如此,你先起来吧。”

    “谢皇上。”韩度慢慢的从地上站起,顺带舒缓了一下跪的有些僵硬的双腿。

    看到韩度的样子,老朱不由得哼哼两声,骂道:“少在朕的面前装可怜,朕还不知道你?”

    不过片刻之后,老朱还是回头朝老太监轻声吩咐道:“赐坐。”

    “谢皇上。”韩度连忙躬身致谢。

    能够坐着,谁愿意站着?

    等韩度坐下之后,老朱才开口问道:“你也赞同太子的上奏,为什么?”

    重头戏来了,韩度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沉吟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皇上以为,自古以来,天下清官几何?”

    “如凤毛麟角。”说到此处,老朱都不得不唉声叹气起来。他渴望清官就如同盼星星盼月亮一样,但即便是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真正的清官太少了。

    “那天下贪官呢?”韩度又问道。

    老朱面色一沉,愤恨的说道:“如黄河之沙。”

    韩度两手一摊,笑道:“这就是了,清官如此之少,而贪官又如此之多。这贪腐就好似洪水猛兽一样,想要治理,光靠严刑峻法堵住可不行。几千年前大禹就告诉我们,想要治理洪水猛兽,堵不如疏。”

    “好,说得太好了。”朱标在一旁都听得激动起来,韩度将贪腐比作是洪水猛兽,将治理贪腐比作是治理洪水,并且还提出堵不如疏。这些话,简直是说道朱标的心坎里去了。

    老朱虽然也觉得韩度此言有理,但是却没有多大的反应。不屑的说道:“说得倒是好听,还堵不如疏,贪腐可和洪水不同,你能够怎么疏导?”

    见老朱如此执拗,韩度顿了顿之后,开口讲起了故事,“皇上,此次臣在溧阳,发现有些官员的确是贪得无厌,主动接受了地主豪绅的财物。但是有些官员原本也是能够坚守本心的......”

    “你少为那些贪官污吏开脱,若是他们能够坚守本心,那为何还会收了潘富的银子?”老朱见韩度提到溧阳,顿时暴怒不已。在他看来,溧阳那些贪官全都该死,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韩度见此,也只好解释道:“以他们后来的所作所为来看,他们的确是死有余辜。可是臣就在想,那么多官员里面,难道就连一个坚守本心的都找不到吗?”

    韩度的话让老朱不得不沉默起来,数个县好几十个官员,要说连一个能够坚守本心的都找不到,那也未免太过了。

    “臣一一审问过他们,这里面最少有半数以上的官员,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是能够守住本心,不贪不腐的。”韩度微微叹了口气,为那些人感到不值得。

    老朱却疑惑的看向韩度,既然韩度说是审问官员的时候发现大半是有操守的人,那么此事就肯定是真的。因为所有贪官的供词都是要留底存档的,只要一查就知道是真是假,韩度不可能在这件事上胡说八道。

    “竟然有这么多?那最后为何一个个都变成了贪官?”老朱有些急了,若是天下有大半官员不贪不拿,那他就能够欣慰了。

    韩度叹声道:“因为官员俸禄太低。”

    铿锵有力的声音,让老朱心里顿时一怒,可是他又耐着性子,想听韩度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韩度望向老朱,说道:“皇上给的俸禄,若是官员只有柴米油盐的开销的话,那的确是够百官一家生活的。但是,人活着除了吃饭之外,还要无病无灾啊。若是官员或者是他们的家人病了,如此低的俸禄,他们有钱去治病吗?”

    老朱顿时沉默了。

    韩度继续说道:“溧阳的官员当中,很多都是因为逼不得已的原因,最后才没有能够坚守住本心的。有的是自己病了,有些是父母病了,还有的是儿女病了,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人去死吧?其中一位官员,他原本也能够过清贫的日子,但是在他老母病了之后,眼看着亲娘脸上一日不如一日生机,面对蒋一儒送来的名贵药材,他妥协了......”

    韩度的话让老朱都开始伤感起来,他不禁回想到当初父母兄姐为了将最后一个菜团子留给他,活活在他面前饿死的场景。若是他当时但凡是有一丁点的办法,别说是贪墨了,就算是让他去杀人,他都会毫不犹豫。

    老朱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情绪平复下去。抬头凌厉的眼神看向韩度,质问道:“你是意思是,朕杀错了?”

    “不。”韩度毫不犹豫的摇头,说道:“贪就是贪,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否则的话,若是以情有可原就免去了那些贪官的罪责,那对于百姓又怎么公平?”

    “没错!”老朱顿时点头说道:“若是朕饶了他们,那才是对百姓的不公。”

    随后眼睛看向朱标,提醒道:“听到没有?只要是贪官,不管是因为什么缘由,都绝不可饶恕。否则,你如何对天下百姓交代?”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朱标正襟危坐,恭恭敬敬的朝父皇行了一礼。

    韩度见老朱要趁机指点朱标,便顿住了话。等到老朱回头看向自己的时候,韩度才继续说道:“贪官的确是罪无可恕,但是有些明明能够坚守本心的官员,最后却因为一点点的药材,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给拖下水,也足够引起重视了。”

    老朱不由得点点头,就算是他也为这样的官员感到不值得。可若是让他开口认错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开口问韩度有何良策,这样的话老朱也问不出口,只得拿眼神盯着韩度。

    韩度心领神会,立刻说道:“究其原因,还是官员的俸禄太薄了。”

    老朱却不以为然,冷哼一声说道:“官员的俸禄薄吗?是,朕厘定的俸禄对比各朝来说,的确是不算优厚,但是朕也给了官绅不用纳粮的优待了啊?如此,难道还不够么?”

    韩度无语的看着老朱,这样的话也只有从老朱嘴里才说的出来。什么叫和历朝历代来比,不算优厚?这根本就是有史以来最低的俸禄,好不好?而且相比历朝历代,还不是少一点,而是少了一大截。就拿老朱最为推崇的大唐来说,大明官员的俸禄只有大唐的十之一二,谁敢信?

    不过韩度现在没有功夫和老朱理论这个,而是诚恳的拜下,说道:“皇上,官绅不纳粮遗祸无穷,万万不可再继续下去了。”

    老朱听了,顿时面色铁青,冰冷的目光死死盯住韩度,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官绅不用纳粮这可是老朱的得意之策,现在被韩度说成是遗祸无穷,老朱没有抽刀砍在韩度的脖子上,那都是看在他是自己女婿的份上。

    不得不说,老朱虽然手腕强硬,对百官毫不留情,但是对于自家的亲人,他还是能够给予足够的宽容的。

    “韩度闭嘴,你怎么能质疑父皇的旨意?”朱标急了,他的奏折能不能被父皇接受是小,若是让韩度惹怒了父皇,那他都未必能够救下韩度。

    韩度感激的看了朱标一眼,自己也不想说啊,可是有些话却不得不说。

    用力的抿了抿嘴唇,韩度在老朱灼灼的目光当中,开口说道:“皇上可知道,为何蒋一儒等人在溧阳为非作歹,却没有一个人告发他们吗?”

    溧阳,现在可谓是成了老朱心里的痛,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提起溧阳,老朱都会给予万分的重视。强压着心里的火气,沉声问道:“难道不是因为他们笼络了全部的官员吗?”

    韩度微微摇头,“这的确是一个原因,但就算是官员包庇蒋一儒等人,难道皇上就不奇怪,在此之前,这么多年了,为何就没有一个受苦的百姓来京城告他们的御状?”

    “这是为何?”老朱顿时沉吟起来,他开始的确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现在被韩度提醒,才觉得果然是十分古怪。

    按理说,蒋一儒等人在溧阳县作威作福多少年,溧阳百姓就受了多少年的苦,可是为何以往偏偏就没有百姓来京城状告他们呢?

    别说蒋一儒等人能够将状告他们的百姓都堵在溧阳,官道蒋一儒等人或许还有办法堵住,难道他们连全县的小道都给堵住?这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一个两个百姓,他们还能够拦住。溧阳受苦的百姓可谓的数不胜数,怎么也不可能全都拦住吧?

    若是真能够做到如此,那这一次也不会有黄姓书生带着血书前来京城状告他们了。

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两倍

    韩度连忙说道:“臣这次在溧阳,发现像蒋一儒这样可以不用纳粮的士绅,在溧阳县大肆接受百姓的投献。”

    “等等?什么叫投献?”老朱听到韩度的话,连忙挥手打断问道。

    韩度开口解释道:“官绅不是可以不用纳粮吗?百姓为了逃避赋税,便会主动将自己的土地挂名到官绅的明下。这些人还给这样的举动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投献。”

    老朱闻言怒了,大声吼道:“朕一亩民田才收取四升的赋税,就这么一点他们都还不愿意交,还去投献?”

    不得不说,老朱在给了官员有史以来最低的俸禄之后,也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制定了有史以来最低的赋税。

    “皇上的确是只收四升,但是到了县里面可不止收四升。”韩度摇摇头,说道:“据臣在溧阳县了解的情况,就拿溧阳县来说。因为县衙和官员都没有钱,因此他们便制定了很多的各种税,什么田地税、人头税、用水税。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按照溧阳百姓的说法,这样下来一亩田地几乎要缴纳一石五斗的赋税。而若是将田地投献到官绅名下,他们却完全不用交,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老朱闻言,气的浑身发抖,他没有想到,他给了百姓极低的赋税,又给了官员极低的俸禄。没成想,官员最后还是将缺少的这部分钱,强行加征到了这些百姓头上,甚至要更多。

    “他们怎敢?他们怎敢!朕这就下旨,禁绝天下官员私自给百姓加税。”

    韩度听了不禁心里暗暗点头,不得不承认,老朱的确是反应极快,就是做法太过简单粗暴了一些。有些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味道。

    不过这话韩度却没有说出口,而是两手一摊,说道:“还不是因为俸禄太低闹的?俸禄连基本的花销都不能保证,官员总不能眼睁睁的自己把自己困死吧?而且即便是皇上下旨,禁止天下官员增加百姓的赋税,那他们就更是只有朝地主豪绅伸手了。”

    韩度的话没有明言,但是老朱听明白了。若是继续保持现在的俸禄,又禁止官员给百姓加税,那么简直就是在逼着官员去贪污受贿。官员除了接受地主豪绅的行贿之外,根本就别无他法。

    人总不能被尿憋死,若真是到了那种境地,贪腐必然如同洪水猛兽一样,挡都挡不住。

    老朱一想到天下百官全部都贪墨的时候,就连他也禁不住眼中闪过一丝骇然。真到了那种境地,老朱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或许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杀!贪墨六十两剥皮充草,大不了一直杀下去......

    可即便是老朱也不认为这样就可以杀尽天下贪官,若是如此就可以将天下贪官给彻彻底底的杀个干干净净的话,那也就等不到他老朱来杀了,以往的皇帝早就将天下贪官杀尽。

    韩度继续说道:“百姓为了逃避赋税,就会选择将田地投献到官绅名下。而土地被官绅给捏在手里,就好似捏住了百姓的命脉。从此他们就只能够对官绅言听计从,哪怕是受了苦楚也只能够默默承受,又怎么敢去告发官绅呢?因为一旦告发官绅,即便是官绅会得到惩处,但是谁也不能够保证他们的土地能够重新要回来。”

    失去土地对于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老朱比任何人都清楚,土地就是百姓的命脉。正如韩度说的那样,百姓是不会冒一点失去土地的风险的。

    “若是朕下旨,禁绝天下百姓投献土地呢?”老朱方才的怒气消失的一干二净,已经能够心平气和的询问韩度了。因为老朱明白,韩度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事实就是如此,哪怕是他在不愿意,也不得不面对。

    韩度摇摇头,一字一句的说道:“只要天上官绅还不用纳粮,就不可能禁止百姓投献。”

    老朱沉默片刻,略微一想他就明白了。即便是下旨也是没有用的,只要百姓和官绅串通一气,根本就没有办法查清楚那个田地是不是投献。

    见老朱开始认真的思考之后,韩度说道:“臣说官绅不纳粮遗祸无穷,并不是危言耸听。皇上可以试想一下,每隔三年都有会试,每次都会有六百进士,大明以后的官绅只会越来越多。如此一来,百姓投献的目标就会越来越多,不能征税的田地就会越来越多。而大明能够征收赋税的田地就会越来越少,到了那个时候,必然就会导致朝廷的岁入减少。”

    “朝廷的钱不够用,皇上以为这个时候朝廷会怎么做,才可以维持住岁入不减?”

    老朱停顿了片刻,沉声道:“增加赋税......”

    “正是。”韩度两手一拍,说道:“赋税增加,百姓就会更加热衷于投献。而越是投献,天下能够征税的田地便越少。如此就形成恶性循环,要不了多久,天下就再也没有可以征税的土地。到时候,哪怕大明坐拥天下土地,也没有一寸可以收取赋税。”

    老朱浑身一震,脸上总算是露出骇然神色,看着韩度久久说不出话来。可是下旨官绅可以不纳粮的是老朱,若是更改就如同让他食言而肥。若是老朱是平常人,那倒是问题不大,了不起被人说几句,可是他偏偏是一言九鼎的皇帝。想要他改口反悔,谈何容易?

    朱标也是被韩度的话给吓得不轻,甚至他都已经在心里下定决心。即便是父皇不收回成命,让官绅一体纳粮,等到他即位之后,无论如何也要办成此事。如此巨大的祸患,他绝不允许留给后世子孙。

    韩度看了两人一眼,说道:“所以臣以为,增加官员俸禄是必要的。可以借此机会,收回官绅不纳粮的规矩。”

    朱标听的连连点头,随后便看向父皇。现在就等着父皇点头了,若是父皇真的点头,那此事就大有可为。

    韩度的话让老朱好受了一些,毕竟若是以增加俸禄为条件,收回官绅不纳粮的旨意,也说得过去。这样一来,就是不是他老朱出尔反尔了,而是相互交换。

    老朱沉思片刻,朝韩度问道:“那么你认为应该加多少俸禄才合适?”

    韩度伸出两根手指。

    老朱顿时微微点头,笑着说道:“年俸加两贯,朕也认为比较合适。”

    还没有等老朱高兴多久,韩度就摇头说道:“不是两贯,是两倍!”

    “你疯了?要加这么多?”老朱顿时大吼起来,那样子就好似有人在割他的肉一般。

    就连朱标也暗暗的替韩度捏了把汗,真是敢说啊。朱标虽然上奏为百官增加俸禄,但也只是希望能够每月增加三贯而已。因为朱标碰到的那位官员,赁屋的每月花销就是三贯。他便想着,若是能够为官员加个赁屋的钱,那官员就能够生活下去了吧。

    万万没想到,韩度竟然开口就是加两倍!

    见老朱发怒,韩度只好收回手指,耐心的解释道:“钱是英雄胆,而官员则是朝廷的脸面。臣以为,不仅仅是让官员能够活下去就行了。而是要让官员的生活,不能够低于当地的士绅。”

    不能低于士绅,这个要求可太高了。尤其是在现在官员俸禄普遍低的情况下,更是难以实现。

    即便是像韩度说的那样,直接给百官增加两倍俸禄,恐怕也办不到。

    韩度再次解释道:“虽然人人都嘴上讨厌为铜臭,但是却人人心里都喜欢这样的铜臭。兜里有钱,哪怕是看人都要趾高气昂一点。相反,若是兜里没钱,那在面对别人的时候,不免会弱气三分。”

    “如果官员一穷二白,不仅会丢掉朝廷的脸面。就连皇上的威严,也会在无形之中受损。而一旦士绅对于官员,对于朝廷没有了敬畏之心,他们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这一次臣以钦差的身份去溧阳,蒋一儒等人竟然都敢直言威胁。由此可见,若是长此以往,朝廷的威信必然会在士绅心中丧失殆尽。”

    老朱可以容忍百姓,但是绝对不会容忍士绅。若是让官员平白低了士绅一等,韩度在溧阳的遭遇,很快就会扩散到整个大明天下。到了那个时候,官还是官吗?大明天下究竟是姓朱,还是姓士绅?

    两权相害取其轻,虽然给官员增加俸禄,每年需要多花出去百多万两银子,但是和大明的江山社稷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况且,朝廷现在并不是拿不出这些钱出来。现在就只等老朱一道旨意,户部就能够把钱直接发放下去。

    沉吟许久之后,老朱点头,说道:“此事重大,朕要好好想想。你们都先退下吧。”

    韩度和朱标对视一眼,齐齐躬身道:

    “儿臣告退......”

    “臣告退......”

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以宅养廉

    隔日一早,韩度正在吃早饭,就看到老太监破天荒的走进来。

    诧异了一下,韩度指着桌上的包子稀饭,问道:“难为你这么早就来,吃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吃点?”

    老太监呵呵一笑,竟然真的坐下来,伸手拿了一个包子吃了一口。又自顾自的舀了碗粥,低头喝了一口。

    韩度眼神古怪的看着老太监,不明白他这举动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太监仰起头,看了韩度一眼,笑着说道:“老奴年幼的时候家里穷啊,朝思暮想的就是能够喝上一口热粥。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吃的野菜叶子罢了。人呐,其实这一辈子,图的不就是这一口热粥么?当然,你这包子也是一绝,老奴感觉不比御膳房的差啊。”

    韩度看着老太监一口一个老奴的叫着,不由得心里无语。这放眼偌大的京城,有几个人敢将这糟老头子当成是老奴?

    伴君如伴虎,在老太监之前,老朱身边的太监几乎是一两年就会换上一个。但是自从老太监伺候老朱之后,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了。而且到现在,老朱都还对老太监非常的满意,丝毫没有要换人的迹象。

    “我向来胆子小,公公可不要吓我。”韩度试探着老太监的来意。

    老太监笑了笑,说道:“你胆子还小吗?老奴活了一辈子,就没有见过比你胆子还大的。连这样的事情都敢插手,你长了几个脑袋?”

    韩度顿时明白了,老太监这是在警告自己参与到劝皇上增加俸禄的事情里面。长长叹息一声,“公公以为这是我愿意的吗?身不由己啊!”

    既然已经决定站在朱标这一边,那么自己总要在朱标面前表现出该有的作用才是。要不然,他拿自己有何用?

    先不说朱标此举并没有什么问题,也是顺应了形势,百官俸禄的确是到了不得不加的地步了。若是现在不把这个问题解决,以后只会后患无穷。

    就算是朱标此举是错的,韩度为了站在朱标这一边。这五关对错,而关站位,这一点很重要。

    老太监听闻之后,反而笑着点头,说道:“的确是身不由己,人就是这样。对了,公主殿下呢?可否容老奴前去拜见?”

    “安庆快要临盆了,现在需要多多休息。”韩度满脸都是笑意,不知不觉之间,安庆要给自己生下第三个孩子了。

    老太监顿时一愣,然后连忙拱手恭喜道:“可喜可贺啊!”

    “多谢,多谢~”韩度连忙回礼。

    然后才问道:“不知今日公公前来,有何吩咐?”

    老太监闻言微微颔首,道:“皇爷有旨,传你进宫觐见。”

    “啊?”韩度顿时惊讶的看着老太监。老朱召见自己,老太监怎么好似一点都不慌不忙的样子?不仅仅坐下吃了个包子喝了碗粥,还和自己闲聊了一会儿?

    “快走吧,别让皇爷等急了。”老太监笑着示意韩度跟他入宫。

    韩度来不及细想,急匆匆跟着老太监而去。

    来到乾清宫,韩度看到朱标已经坐在旁边了。

    “臣拜见皇上,拜见太子殿下。”

    韩度的目光朝着朱标看去,只见他微笑着暗暗点头。韩度心里顿时有谱了,今日老朱召见自己,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既然如此,那么老太监刚才的举动,又是为什么呢?

    老朱端坐着瞥了韩度一眼,语气平静的说道:“起来吧,赐坐。”

    “谢皇上。”韩度站起来,慢慢做到锦墩上。

    到了这个时候,老朱喝了一口参茶,放下茶杯。说道:“昨夜朕想了一晚上,若是以收回官绅不纳粮为由,给百官增加俸禄的话,朕还是同意的。”

    韩度颇为意外的看了老朱一眼,没有想到一向抠门的老朱,竟然还真的同意了。下意识的朝着朱标看去,只见朱标朝自己递了一个感激的神色。

    韩度略微沉吟一下便明白了,肯定是自己昨日的提醒起了作用。和官绅不纳粮导致天下富者恒富贫者愈贫,穷苦百姓的赋税会越来越重比起来,老朱显然还是舍得花银子的。

    老朱自己就是亲身经历过元末的,他太清楚一穷二白的百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相比起整个老朱家的天下,一些财物真是不值一提。

    顿了顿,老朱语气一转问道:“可增加了俸禄,就能够避免官员贪墨吗?”

    韩度断然摇头。

    老朱顿时一手按在案桌上,身躯朝着韩度前倾,厉声质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朕给他们加了俸禄,还不能够阻止他们贪墨?那朕为何要给他们加俸禄?”

    韩度只好解释道:“皇上,增加官员俸禄只是为了能够保证官员的正常生活。至于贪墨......从古至今就没有断绝过,又怎么会因为一次增加俸禄就不会再有人贪墨了呢?”

    “若是俸禄足够就不会有人贪墨的话,那么大唐和前宋的俸禄都是大明的十倍不止,难道大唐和前宋就没有贪墨了吗?”

    老朱听完,顿时一屁股坐了回去。他刚才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心里是带着渴望增加俸禄之后,便再也没有贪墨,但若是韩度这样说的话,那他反而又不会相信的复杂心情。

    可是韩度却直接告诉他,想要靠着增加俸禄彻底消灭贪墨是不可能的之后,老朱又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老朱也不得不承认韩度说的在理。若是增加俸禄就能够避免贪墨,那以大唐和前宋的俸禄就不应该出现贪墨才多。可是这两朝的贪墨之风,却是完全不必其他朝弱。

    老朱两手用力一撑,朱标见到连忙上前将搀扶。老朱站起来之后,摆摆手摆脱了朱标的搀扶,独自走到窗户面前,抬头望天感叹道:

    “治贪,就真的难于上青天吗?”

    韩度沉默片刻,抬起头看着老朱的背影,说道:“贪墨只能疏导,不能围堵。只能尽可能的减少,只要人心还在逐利一日,便不可能断绝。”

    老朱听了,顿时转过身来,盯着韩度问道:“你有办法减少?”

    “臣的确是有一策。”韩度点点头。

    “哦?”老朱都惊讶了,治理贪墨究竟有多难,老朱比任何人都清楚。哪怕是剥皮萱草都阻挡不住官员的贪墨,而韩度竟然说他有办法?

    老朱立刻坐回到椅子上,挥手喊道:“来人,赐茶。”

    随后看向韩度,“你慢慢说。”

    韩度笑着接过宦官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茶水滋润了一下喉咙,说道:“现在京城里面宅子的价格高昂,就算是外城的三进宅子,一般都能够卖出四五千贯的高价。但是这样的宅子在七八年前,也就是一两千贯的价格。短短数年,价格直接翻了一倍还不止啊。而若是现在在外城建造一个三进的宅子,材料工本也不会超过千贯。”

    京城宅子的价格,老朱也是才了解到的。要不是因为朱标上奏,老朱都不知道京城的宅子和赁屋的价格都已经高涨到了如此地步。但是老朱对此却没有任何表示,在他看来这些都是百姓的东西,能够涨价也是好事。

    但是现在老朱看着韩度提起,却不明白韩度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你说的宅子价格,和治理贪墨有什么关系?”

    韩度却没有正面回答老朱,而是继续问道:“皇上,现在外城的三进宅子一个就值四五千贯,这一点皇上是否认同?”

    老朱点点头,“当然。”这是民间的价格,他有什么不认同的?

    认可就好,韩度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有句俗话,想要马儿跑的好,不是给马而吃饱草,而是要挂一把草在马儿的前面。这样一来,马儿为了吃到嘴边的这一把草,就会想方设法的奔跑。”

    见老朱和朱标都是一头雾水,韩度笑了笑,继续说道:“京城虽然繁华,但是居之不易。若是皇上下令工部,在外城建造出一片宅子出来,赏赐给百官居住。立下规矩,若是有官员能够十年或者是十五清正廉洁,便将这宅子直接赏赐给他。如此一来,官员有了指望,便轻易不会贪腐了。”

    “即便是有人想要贿赂官员,但是一开始又怎么可能拿出四五千贯出来贿赂?而只是几十几百贯,人人心里都是有利弊权衡的,又怎么可能让官员放弃就要到手的宅子?”

    老朱恍然大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办法。只要不是傻子,没有人会为了几十几百贯,而放弃价值四五千贯的宅子。”

    朱标看向韩度满眼都是震撼,治理贪墨这么难的事情,竟然真的被韩度做成了。此策一处,只要不是那种天性贪得无厌的官员,都不会轻易的接受别人的贿赂,更加不会去贪墨。

    “而且,随着大明日益繁华,京城的宅子的价格肯定还会继续上涨的。到时候,一座宅子的价值就不是四五千贯了,甚至直接翻倍都是有可能的。”韩度笑着说道,又补充了一句,“百官这些年吃够了赁屋的苦,他们都把宅子的价格增长看在眼里,这个道理不会有官员不明白。”

一千三百五十章 不用花钱,我来修!

    老朱满脸笑容的点头,宅子的价格越高,官员贪墨的可能性就越小,他自然高兴。

    不过,随后老朱就想到,这建造一座宅子的花销也是不小啊。

    不由得皱眉,说道:“可是京城官员过千,若是人人都分一座宅子,那光是建造的花费就要过百万贯。这......是不是太多了?”

    朱标听着都陷入了沉默,韩度这么好治理贪墨的办法,只是花费百万贯而已,父皇竟然还嫌多?要知道,这次给百官增长俸禄,就需要多花百多万贯。而且,这还是每年的花销。

    而建宅子,不过是一次性的花费罢了。

    韩度摇摇头,说道:“当然不能每人都赏赐一样的宅子,不患寡而患不均。就算是要分宅子,那也应该按照官员品级,分不同的宅子。像是朝中的二品三品大员,当然可分得五进的宅子。而那些四品五品的官员,就分给他们三进的宅子。以此类推,六品七品的官员,就分普通的宅子给他们。而八品九品的人,只要给他们一个在京城的立足之地,他们就感激不尽了。臣在钞纸局里盖过几栋筒子楼,一栋楼就可以居住几十上百户人家。虽然每户人家居住的地方并不大,但是也足够为他们遮风挡雨了。”

    “办法不错。”老朱听的连连点头,如此一来花销自然大大减少。

    毕竟超过千人的京官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六品及以下官员,五品以上的就算是京官里面的实权人物了。至于三品以上,那都是大理石卿、太常寺卿、六部的侍郎尚书等大佬。

    这样的重臣,若是立下大功,老朱都会赏赐他们府邸。这分三进、五进的宅子给他们,也是应有之义。

    见老朱还在犹豫,韩度心里暗笑,自古以来房产地产,哪里有不赚钱的呢?

    韩度也懒得和老朱这个只吃不拉的貔貅理论,直接生出三根手指,说道:“若是皇上愿意给臣三千亩土地,臣可以不用皇上花费一文钱。”

    “此话当真?”老朱大喜过望,瞪大眼睛盯着韩度。

    朱标陡然一惊,连忙开口,“韩度你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然后立刻向父皇说道,“父皇,韩度胡说八道的,可千万不要当真。”

    老朱眼看着这么好的事情在面前,哪里会听朱标的解释?直接摆摆手,打断朱标的话,“你不要说话,朕在问韩度。韩度,你可知道这是在御前,绝无戏言?”

    “三千亩土地,这些宅子臣来修了。”韩度这个时候正在想着发财呢,那能够让朱标搅和了自己的好事。

    老朱盯着韩度看了片刻,他总觉得韩度这个条件看似吃亏,但是老朱心里就是觉得韩度会大占便宜。为了以防万一,老朱不由得也提出条件,“五进的宅子不能少于两百座,三进的宅子最少要修五百座。至于筒子楼,和钞纸局一模一样的也要有五百座。”

    如此狮子大开口,顿时就将韩度给气笑了。两手一摊,无可奈何的说道:“若是如此,那就当刚才臣的话没说。皇上还是给工部下令,让他们去修建吧。”

    老朱顿时不高兴了,阴沉着脸说道:“韩度,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出尔反尔?”

    “皇上,臣哪里出尔反尔了?臣答应的是,皇上给臣三千亩土地,臣给京官修出能够容纳他们住的地方。可是皇上的要求比京官的需求多了一倍,臣如何能够做到?”

    老朱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故意增加了数量,就是因为觉得韩度无利不起早会大赚特赚,不想让韩度占他便宜罢了。

    可是看到韩度不干了,老朱又有些不甘心。毕竟对于他来说,三千亩土地的价值也不过是十万贯而已,因此而节约了上百万贯,无论怎么算都是赚的。

    见韩度坚决的推辞,老朱的话不由得软了下来,说道:“那你肯修建多少?不会是只有一半吧?那样的话也太少了,恐怕都不够京官分的。更何况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科举大考,到时候又会有三百进士,难道不需要多预留一些宅子吗?”

    韩度摇摇头,说道:“一半也足够分了,至于明年的进士,皇上到时候可以再继续下令工部营建便是。正好,皇上可以看看臣究竟是不是占了便宜。”

    韩度装出一副完全是好心为老朱疏解困难的样子,让老朱不由得感到一阵尴尬。觉得他可能是想多了,不由得点头答应下来,“好吧,既然如此朕就在外城给你三千亩土地。此事你可要抓紧了,明日早朝朕就会宣布。”

    “臣遵旨。”韩度压抑住心里的狂喜,面色如常的躬身一拜。

    老朱盯着韩度的举动,见他没有丝毫的异常,便压了压手,说道:“咱们翁婿之间,不用如此多礼,坐下吧!”

    “儿臣多谢父皇。”韩度顺着老朱的意思回道。

    刚刚坐下片刻,韩度想了一下,说道:“儿臣还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老朱哈哈大笑起来,抬手道:“叫你不要多礼,今日这里只有翁婿,没有君臣,但说无妨。”

    韩度点点头,道:“臣是这样想的,有些贪官污吏或许他们自己贪得无厌,但是他们的家人却是未必。”

    “哦?”老朱奇怪的眯起眼睛,盯着韩度说道:“你是认为朕株连贪官污吏全家,是个错误?”

    “没有!”韩度连忙摆手解释,“那些人罪大恶极,满门抄斩也是罪有应得。”

    老朱的脸色这才稍稍变好了一些,沉声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韩度赶紧解释,“臣的意思是,官员不管在哪里为官都是独自一人,身边连一个家人都没有。没有亲人在身边,时间一长亲情自然淡薄。贪墨起来,也没有了顾及。即便是东窗事发,落到满门抄斩的下场,他们也只是追悔莫及,并不能改变什么。”

    “臣的意思是,皇上能不能下旨允许官员带着父母妻儿赴任。”

    老朱皱起了眉头,不解的问道:“这样又有什么用?”

    韩度笑着回道:“若是有家人跟着,官员想要贪污受贿是很难瞒过家人的。若是家里有明事理的人,这个时候就可以起到劝诫的作用。家人的一句劝告,甚至比朝廷十条法度的作用都大。或许就可以让一些站在悬崖边的官员,浪子回头。”

    这也是一个避免官员贪墨的办法......老朱不由得点头。

    “若是他的家人也视而不见呢?”

    韩度正色道:“那满门抄斩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好。”老朱重重点头。

    ......

    韩度从老朱哪里离开,又和朱标一起走出乾清宫。

    朱标有些担心韩度修建宅院的事情,便说道:“孤那里还有几万贯,你看什么时候派人来取吧。一文钱不要,就想营建几百座宅子,这样的事情也就只有你敢开口。”

    韩度愣了一下,随后笑着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朱标顿时叹息一声,“你就别逞强了,孤知道你有百万家财,但是你钱再多,也经不起这样耗费吧?不过孤也就只有几万贯,多的没有,只能够帮你到这里了。”

    “好,”韩度顿时点头答应下来,说道:“这几万贯臣就当殿下的股子了,等赚了钱再给殿下分红。”

    “赚钱?你一文钱不要,营建几百座宅子,你怎么赚钱?”朱标完全不信韩度的话。

    韩度神秘一笑,“到时候殿下就知道了。”

    说罢,不管朱标如何的追问,韩度都不再透露分毫。

    见韩度如此,朱标也只好不再询问。不过他心里的好奇却是被韩度给彻底激发起来,不要一文钱却要营建几百座宅子,还要赚钱。这无论他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了解韩度的还是马皇后。

    老朱来到坤宁宫和马皇后一起用膳的时候,也向马皇后说起了韩度要营建宅子的事情。

    而马皇后听完之后,毫不犹豫的说道:“在这件事上,他一定会发财的。”

    老朱停下筷子,也附和着点头说道:“朕也有这种感觉,但是朕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究竟如何才能够发财,妹子知道吗?”

    马皇后低头想了片刻,微微摇头,“臣妾也不知道。皇上之所以答应他,就是想要看看韩度会怎么发财?”

    老朱得意的笑了起来,说道:“是啊,朕发现韩度发财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发财的手段。这一次,朕还想要看看。”

    马皇后白了老朱一眼,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和老朱说起后宫的事情,末了,马皇后说道:“算算日子,安庆也快要临盆了。皇上这个时候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韩度,他顾得过来吗?”

    老朱呵呵一笑,说道:“妹子也太小看韩度了,他那次做事不是妥妥贴贴的?这点小事,难不住他。再说了,朕又没有要他即刻开始修建,他即便是拖延上十天半月,也不影响什么。”

    马皇后听完点点头,随后说道:“那臣妾还是提前派御医过去守着吧,另外宫里的药材也给安庆带一些过去。”

    “嗯。”老朱点头答应下来。

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昭告天下

    隔日早朝,老太监照例站出来,拂尘一摆,高呼道:“有事启奏!”

    下面的百官虽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既然皇上问众臣有没有事启奏,那即便是没有事情,也必须千方百计的找些事情出来启奏。要不然,以皇上的性格,还不以为他们这些人只拿钱不干活啊?

    于是,自从老朱开始,早朝就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明明是应该商议国家大事要事的早朝,竟然成了菜市场一样,讨论的大多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商议要事的时候极少。

    而皇上表现出的态度却是,谁上奏的事情越多,便会越加得到皇上的看重。不管这些事情究竟是要事大事,还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等到皇上的赞许。

    百官一看这个样子,顿时齐齐倒吸了口凉气。皇上这操作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但是却不妨碍他们立即醒悟。为官一任图的什么,当然不是什么造福一方了,当官的人第一想到的,永远都是往上爬。哪怕是他们自己也并不知道为何非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往上爬,就好似他们的本能如此。

    而想要升官,最好的捷径莫过于深得帝王之心。现在既然有着这么简单讨好皇上,在皇上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的办法,那么又有谁会甘心落于人后呢?

    于是,大明朝廷的早朝便开始内卷了。今日你上奏一件事,明日我就上奏两件,甚至是三件,不管怎么样,反正要把其他人都给比下去,在上奏这件事情上,自己独领风骚才好。而别的官员也不是傻子,对方下一次自然会上奏更多的事情,以求独占鳌头。

    但是大明虽大,可哪里会有那么多要事需要在早朝上奏明皇上?

    于是,百官们上奏事情的分量便越来越低。到最后,甚至连在菜市场道听途说的事情都写进奏折里面,上奏给皇上。

    原本按照正常人的想法,老朱应该对这样的事情深恶痛绝才是。但事实却是恰恰相反,他不仅没有因此发怒,反而还每次都是像模像样的认真听着,甚至还不断的鼓励上奏这些鸡毛蒜皮小事的官员。以至于,现在早朝人人争先恐后的上奏,但是真正重要的事情,却是寥寥无几。

    因此,在老太监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有好几个官员捧着奏折想要站出来,用他们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继续在皇上面前刷存在感。

    老朱摆手阻止了几人,然后端坐在丹陛上庄严宣布。

    “今日,朕有旨要下。”

    几个抢先走出两步的官员,顿时尴尬的彼此看了一眼,不得不退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站着,静静的等候着皇上的训示。

    而站在最前面的六部尚书等大佬,神色却顿时凝重起来。皇上在早朝宣布旨意的时候很少,但是每一次都是让朝堂震动的大事。再联系起前几天太子上奏增加百官俸禄的事情,他们已经有所猜测。

    几个尚书下意识的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明白,是喜是悲就看下一刻皇上的决断了。

    老朱坐在最上面,自然将六部尚书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不过他却没有理会他们,回忆着说道:“洪武初年,大明刚立,天下一片凋敝,无数百姓急需休养生息。因此,朕为了与民休息,时常下旨减免各地赋税,以至于国库不丰。”

    “皇上仁慈,百姓永世感念皇上恩德~”

    皇上都如此自夸了,百官若是还不赶紧恭维道贺,岂不是太过没有眼色了?

    不过,老朱却没有把百官的马屁放在心上。继续说道:“国库不丰,朕就只能够给众位爱卿不多的俸禄,为了让百官能够养活家人,便允许官绅不纳粮。”

    百官听着皇上的话,顿时心里一跳,纷纷神色诧异的望着皇上。“不是在说增加俸禄的事情吗?怎么又说到官绅不纳粮上来了?”

    百官的神色纷纷变得不好起来,不纳粮的福利虽然对他们补益不大,但是在俸禄不多的时候,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而且,越是在俸禄不多的时候,百官对这点好处便越是看重。

    皇上现在提起官绅不纳粮是何用意?难道此事惹怒了皇上,连这点好处都要收回去?

    老朱停顿片刻,目光不断的在百官当中来回扫视。

    凡是和双手对上目光的官员,纷纷不由得低头避开皇上的目光,根本就没有一个敢与皇上对视。

    “收回便收回吧,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不过,百官心里也不由得埋怨起太子来。好好的上奏增加俸禄干什么啊?现在好了,不仅俸禄没有增加,还连不纳粮这点好处都没有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朱继续说道:“而时至今日,大明已经国泰民安,国库开始逐渐丰盈。因此,朕决定,收回官绅不纳粮的规矩。从今日起,官绅百姓一体纳粮。”

    奉天殿内的百官心里顿时泛起苦涩,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皇上还真的将不纳粮给收回了。连这点好处都不放过,真是......

    可是不管心里有万般不满,但是却没有一个官员敢在老朱面前提出反对意见。

    在后世看来,千难万难的官绅一体纳粮,就在老朱一句话之间,轻描淡写的便解决了。

    老朱等了片刻,见百官七七沉默,脸色不由得有些阴沉下来。

    吏部尚书杜泽看得,顿时暗叫不好。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沉默以对也是反对呀,这是在作死!

    于是连忙开口道:“皇上圣明。”

    其他人听到杜泽的话,也顿时反应过来,连忙齐齐恭敬拜道:“吾皇圣明~”

    老朱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继续说道:“不过,太子上奏,说百官现在的俸禄太低,以至于都有官员连养家都困难了。真的是这样吗?”

    卧槽,这谁敢回答?众官员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杜泽开口,老老实实的说道:“的确是如太子殿下所言,像臣每月有六十一贯俸禄,还足够将养全家生活。像那些每月只有五贯六贯的八九品官员,的确是只能够独善其身罢了。”

    老朱平静的目光顿时扫到杜泽身上,停留了片刻,老朱才移开目光。之所以放过杜泽,那是因为老朱看在刚才他识趣的份上。再加上,老朱本来就准备宣布增加俸禄的事情。

    而杜泽垂着头,心里也是紧张起来,不大一会儿额头都有细密的汗珠出现。

    “父皇,儿臣以为,增加俸禄之事,已经刻不容缓。”朱标见百官在父皇面前,根本连大气都不敢喘。怕和父皇商议好的事情,再出变故,顿时恭敬说道。

    老朱脸上逐渐浮现起笑容,点点头,说道:“鉴于官绅纳粮,少了一部分收益。再加上太子上奏俸禄太低的缘故,朕决定,即日起增加百官两倍俸禄。”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百官齐齐望向高坐在龙椅上的皇上,简直是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

    增加俸禄就足够让百官欣喜了,哪怕是只是加一两成,百官也是高兴的很。但是他们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直接加了两倍。

    两倍是多少来着?杜泽顾不得额头上的汗水,眼睛铮亮,以他现在六十一贯的月俸,再增加两倍就是一百八十三贯。也就是说,从下月开始他就能够拿到一百八十三贯的月俸?

    这可要比不纳粮的那点收益,多多了!

    “皇上圣德无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户部尚书郁新顿时欢天喜地的跪拜下去。

    紧接着,奉天殿里就传出整齐划一高呼万万岁的声音。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百官都以为这是朱标的功劳,拜完皇上之后,纷纷朝朱标跪拜。朱标在百官之中的威望更上一层,无人敢不敬,无人敢不服。以后无论是谁,能够拿到比现在多了两倍的俸禄,都要感谢朱标的恩德。

    老朱也乐得百官将这份感激转到朱标身上,静静的等百官拜完朱标之后,才朝老太监示意了一下。

    老太监顿时拿着一道圣旨上前,当众打开,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圣旨的内容,理所应当的是下旨增加百官俸禄。

    就在百官以为到此为止的时候,随着老太监继续念下去,众人才发现圣旨的内容不仅仅是增加俸禄。

    “朕念及百官饱受赁屋之苦,亦有远离父母妻儿的人伦之情......”

    等到老太监将圣旨宣读完了之后,百官这才发现。原来皇上不仅仅只是增加俸禄,还要在京城修建宅院,以奖赏他们当中清正廉洁的官员。甚至,还打破以往做官不能携带家眷的规定,允许他们将父母妻儿带来同住,以免去他们思念亲人之苦。

    如此皇恩浩荡,百官还有什么好说得?

    跪就完了!

    “臣等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奉天殿内大多数官员都感激涕零,忍不住露出动情的眼泪。

    就连像杜泽这样的吏部尚书,在京城有着皇上赏赐的府邸,他的俸禄也足够养活全家。但是看到皇上下了这道旨意,也不由得感动起来。

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跟着涨价

    这道圣旨充分体现了老朱对百官的关爱之情,与他以往一向的冷酷无情形成鲜明的对比。让原本处在战战兢兢,担心自己朝不保夕的官员吃了一颗定心丸,稳定住了百官之心。

    老朱见事情处置完了,便一挥袖袍,“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这句话,百官以往已经说过无数遍了,但是却没有哪一次有现在这样发自内心的衷心。

    百官就这么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直到皇上离开奉天殿之后,过了整整一刻钟才逐渐起身。

    百官起身之后,又齐齐朝着朱标拜下,“太子仁德,臣等感激不尽。”

    百官对太子感到万分的佩服,能够劝得皇上又是增加两倍俸禄,又是给百官修建宅院,又是允许他们一家团聚。

    一口气能够从皇上哪里为百官弄到这些好处,除了太子之外根本不作他想。百官都认为是太子劝说了皇上,才会有今日一幕的。

    朱标站在丹陛下面,笑着说道:“在此之前,孤并不知道寻常官员的俸禄,竟然连养活家人都困难,这是孤的过失。不过孤希望以后诸位能够秉持先贤教诲,清正廉洁为国为民。”

    “殿下放下,殿下为臣等解决后顾之忧,臣等必然舍身以报。往后若是还有人敢贪墨,臣绝对不会放过他。”都御史严震直目光威严的扫向群臣,他是督察院头头,有资格说这句话。

    朱标笑着朝严震直点点头,心里却是想着韩度的话。明白完全没有人贪墨是不可能的,别看现在这奉天殿内人人神情激动,甚至让他们发誓此生不再贪墨一文,恐怕都不会有一个人带着犹豫的。

    但是朱标更加相信韩度的判断,这些人里面,将来一定会有人还是贪墨。不过今天只要能够让大多数人秉持着清正廉洁,那也不枉父皇专门弄出今天这一出了。

    “诸位都退下吧!”朱标也没有理由将百官继续留在这里,挥挥手道。

    “臣等告退!”

    百官朝着朱标行了一礼,才逐渐转身离开奉天殿。

    “杜大人。”

    一个声音在杜泽身后响起,杜泽回头一看。连忙拱手回礼,“原来是门大人。”

    能够被杜泽称为大人的,就只有六部尚书,来人正是礼部尚书门克新。

    门克新走到杜泽身边,两人并排朝着宫门走着。

    两位尚书大人走在一起,其他人自然不会凑上去自讨没趣,纷纷避开两人所在。

    “杜大人怎么看今日之事?”门克新见杜泽一言不发,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门克新的年纪要比杜泽大上许多,因此虽然两人都是正二品尚书,但是杜泽对门克新保持着一分敬意。

    “大人是想问皇上今日下的旨意?”杜泽微微一笑,问道。

    门克新微微点头。

    杜泽毫不犹豫的回道:“皇上这几年已经一改曾经的雷霆之怒,就算是有人犯了大罪,一般皇上也不会勾决。相比起以前,皇上现在可是要柔和很多。本官以往,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劳。太子殿下以其仁厚,感动了陛下。”

    “至于今日这道旨意,本官以为等这道旨意昭告天下之后,大明至少可以兴盛百年。”

    门克新听了,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后笑着问道:“杜大人就这么有信心?”

    杜泽笑着摇摇头,说道:“不是本官有信心,而是本官对太子殿下有信心。”

    说罢,不再里面低头沉思的门克新。转身昂起头,看着太阳刚刚越过高高的皇宫城墙,散发出万道金光。

    杜泽脚下如同生风了一般,昂首阔步的迎着太阳走去。

    ......

    这么大的事情,老朱自然不会不管不顾,而是暗中派人盯着百官的反应。这件事虽然对于百官是一件大好事,对大明的江山社稷也是大有好处,但是老朱这辈子见过乐极生悲的事情太多,根本就不放心任由此事发展。在必要的时候,老朱还是会出手将其搬回到正道上。

    杜泽和门克新之间的谈话,当时周围虽然没有人在。但是老朱想要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简直不要太简单。

    而杜泽的那句话,自然也传到老朱耳朵里面。

    “大明兴盛百年吗?”老朱脸上露出微笑,咱做了这么多,可不仅仅是希望大明能够兴盛百年,而是希望大明真正能够一直兴盛下去。

    当然,老朱也不会因此怪罪杜泽。

    杜泽之所以会说这样的话,那是因为大明能够兴盛百年在他心里就已经是绝无仅有的盛世景象了。历朝历代虽然国祚二三百年的比比皆是,但是真正能够有百年兴盛的王朝却是一个都没有。比如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贞观之治,也不过才二十二年。

    ......

    圣旨很快就通过通政司昭告出去,京城最先得到消息,也最先沸腾起来。无数百姓还是第一次,谈论一道圣旨。

    京城官员,尤其是那些低品级的官员,在等到消息之后,无一不对皇上感激涕零。甚至还有人直接朝着皇宫方向跪下,恭恭敬敬的行三跪九叩之礼。

    外城,一个普通的宅院。

    一个身穿七品官服的中年人,满脸高兴走路带风的从外面走进宅院。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走进后院,而是一进大门,就朝着右手边一转,来到一间耳房。

    若是有了解的人看到,自然会见怪不怪,并且还很轻易的猜到,这院子并不是这个七品官的,他只是在这宅院里赁了一个耳房而已。

    七品官一进门,便将门给带上,坐在桌子边,嘴里哼着小曲,显然他心里非常的高兴。能够不高兴吗?从下月开始,他的俸禄就要涨两倍了,足足有二十二贯五百文。这么多俸禄,他就算交了每个月三贯的赁钱,也还剩下十九贯五百文。

    若是以往的话,他就只能够剩下四贯五百文了。这么点钱他还要寄回去三贯,以补贴家里的开销,留给他自己的也就只有一贯五百文。这么点钱,他就算是十分眼馋酒肆里面的海鱼肉,但是却从来都只能是远远的看上几眼,根本不敢去吃一口。自从皇上下旨开海禁,准许百姓下海捕鱼之后。每年市面上的海鱼就越来越多,价格也是每年都在下降。到了现在,已经比任何肉食都要便宜了。现在市面上最便宜的肉食,就算海鱼。

    商贩为了提高利润,不得不想尽办法尽可能将鲜活的海鱼运到京城贩卖。鲜活的海鱼在京城自然是高价,但是这样的海鱼并不多。大多数都是腌制起来的咸鱼,而咸鱼的价格也是最低的。

    现在好了,他准备下个月月俸到手,就先给家里寄回去十贯,让父母妻儿也跟着高兴高兴。等到分到院子之后,他再将父母妻儿接到京城,也让他们见识见识这天下的繁华之地。

    只要他不再每个月花钱赁屋了,以他二十二贯五百文的月俸,足以养活全家还有结余,根本就不用担心全家在京城的生计问题。

    就算是每个月都需要赁屋居住,他手里也还能够剩下九贯五百文。

    娘咧,九贯五百文!这么多钱,他还不是想吃肉就吃肉,想喝几杯小酒,就喝几杯小酒?

    七品官正在美滋滋的品尝这白水,幻想着下个月的幸福生活。没错,他连茶叶都买不起,只能喝茶水。

    就在他满眼都是对下个月的展望的时候,“咚咚咚”传来一阵砸门的声音。

    不用外面的人开口说话,光是这个粗鄙的砸门举动,七品官就能够猜到外面的是这宅院的主人,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人。

    此人在京城里面做着屠夫的营生,而这处宅院则是他祖上传下来的。

    果然,见七品官没有开门。

    外面顿时传来一声咆哮,“官爷可在屋里?”

    七品官皱了皱眉头,还是站起来,上前将门打开。笑着拱手问道:“胡官人,今日可好?”

    说是胡官人,其实就算胡屠夫。称呼其官人,不过是一个比较善意的称呼。

    要不是因为七品官赁了胡屠夫耳房,他是决计不会如此低声下气的称呼胡屠夫官人的。官人虽然已经不是官员专属的称谓,但是他自己身为官员若不是情非得已,岂能称呼一介平民为官人?

    胡屠夫被七品官如此喊了一声,他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好似打开了,从内到外的舒畅。他这宅子还算不错,就算是只有一个耳房,若是赁给别人,三贯五百文也是有人愿意赁的。他为何要以三贯的低价,将这耳房赁给眼前这人?

    不就是因为看在对方是官员,称呼他一声声官人的份上吗?

    不过今日,胡屠夫却不只是来享受这每日一声官人的称呼的。矜持的点点头,便算是和七品官打过招呼,随意的说道:“下个月这赁屋的价钱就要涨到六贯了,提前告诉你一声,你到时候把钱准备好,咱好来拿。”

    七品官顿时瞪大眼睛,失声道:“什么?六贯?为何一下子涨了这么多?”

    胡屠夫冷哼一声,笑道:“现在街面上都传遍了,说皇帝老子下旨给你们这些当官的都涨了俸禄。既然你们的俸禄都涨了,那咱这赁屋的价钱自然也得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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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烟火介绍:
朱元璋:“一群贪赃枉法之辈,朕要杀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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