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轻骑兵
“两千人马,这么一整,就剩下四百五了,连一个营都不满,这亏大了啊。”老四本来还惦记着兵强马壮了,他这钩镰枪队头怎么也得水涨船高,起码也应当升个团校尉这才行啊。
结果整了半天,他还是个队头,依然管着自己的五十个钩镰枪手。
唯一有点变化的是他这五十人装备多了点,起码伍长已经配了把横刀,伙长增了一件两当甲。他自己现在也是弓马齐备,但人还是那五十人啊。
“怎么,嫌人少,还是嫌位置低了?要不我给你升个团长?”
“可以啊。”老四笑呵呵。
“那你去带个辅兵团,七个团任你挑。”
“不去。”老四一听,立马就摇头了。
辅兵团那就是废柴团,人再多也捞不着一口汤喝。
张须陀听贾务本禀报说罗成把两千人马整编了,从中把强壮者抽调出来编了九个战兵队,然后把剩下的编了七个辅兵团,另外还抽了二百人接替章丘衙役差事。
“跳荡队、先锋队、斥候队、朴刀队、钓镰枪队、大盾投枪队、刀牌队、弓弩队、长枪队。听名字就知道,罗成的这九个队倒是分工明确,各兵种搭配的不错,把好钢用在刀刃上,说明罗成人还是很清醒的。”张须陀称赞道。
“这小子天生是个将才,本以为拔给他两千人马,他会把手下的人打散编到各团队里去,没想到他却反其道而行之。”
张须陀道,“当初润蒲来章丘,我拔给他一队老兵,结果他就是把这些人分散下去当校尉队头,结果呢,三十几个老兵混入几百农夫之中,顿时就泯然于众了,贼匪来犯,他的郡兵营一点作用都没发挥出来。”
“罗成还有什么动作?”
“他让人赶制了好多旗帜出来。”贾务本说到这,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罗成匆匆赶制出来一大批的旗帜,而且各式各样,不是那种将旗队旗,毕竟隋军中早就有这些。每个高级军官,都有一面专属的将旗,上面一般会写有军官的姓氏。而每个队、旅、团、营都还各有旗帜,并有专门的旗手以及护旗手。
在队以下,则一般就没有旗帜了。
可现在罗成让人制作的正是给队以下使用的。
“罗成让人制了好多旗帜,并且各有颜色,有五正五间十色。”
在古代,古人把颜色分成正色和间色两种,正色就是青赤黄白黑五种纯正的颜色,而间色是指指绀(红青色)、红(浅红色)、缥(淡青色)、紫、流黄(褐黄色)。
辅兵用流黄,战兵则用另外九色为旗。
九个战兵队,每队用一种色区分。
不但如此,罗成还让伙长们背上插一面同队旗颜色的小背旗,以区分身份。
而伙长则是头盔顶上插一面小盔旗。
至于队头,每个队有队旗,有旗手举旗跟随在身边。
罗成费尽心力弄这些颜色啊旗帜,目的就是为了便于指挥,方便士兵跟随上级。
毕竟仗一打起来,战场上乱糟糟的,超过百人的交战,光靠嘴巴来喊靠眼睛来看,是不够的。
为了能够让这些新编起来的兵不乱套,也为了便于指挥作战,罗成便让伍长背插小旗,伙长盔顶小旗。
这样一伍的士兵便能一眼找到自己的伍长,一伙的士兵也能轻松认出自己的伙长。
而负责指挥的军官们,也能通过这些军官旗,来寻找自己的队伍,判断位置、数量等等。
本来他开始还打算弄点胸章啊肩衔啊这些,可觉得不太显眼,达不到目的,最后干脆弄旗子。
其实背旗盔旗这些,也不是他发明的。
传令兵们就都背插旗帜。
倭人士兵背着旗帜其实最早就是从中国学过去的。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罗成甚至打算把九个队的衣服都换成相应的颜色的,不过紫色绯色这些颜色染印成本很贵,罗成也就不去想了,染个旗帜就行了。
“挺聪明的,罗成的先锋队伍训练不足,配合不够。想出这种法子来,倒是能够有效弥补不足。”张须陀捋胡称赞。
“这小家伙,总是有各种奇怪的想法,确实聪明。”
“罗成现在的战兵有九个队,才四百五十人,连一个营五百人都没凑足,这样吧,我干脆再拔给他五十人,拔五十轻骑给他。”
“郡丞,咱们日夜扩充,骑队也才二百骑啊。”贾务本为张须陀的大方惊叹。
“轻骑是把尖刀,而现在罗成是先锋,拔五十轻骑给他,也是好钢用在刀刃之上。告诉罗成,这五百人,就算是整编之后的章丘郡兵营了,让他好好带领,等剿灭长白山贼匪,我定要大力举荐他正式出任章丘县尉一职。”
张须陀做事爽快。
五十轻骑当天就拔下来了。
贾务本带着五十骑过来的时候,罗成正在操阅战兵队。
刚拉起来的九个战兵队,虽然兵员素质不错,但毕竟都是刚整编的,队员们之间甚至好多都不认识。
“爹!”
贾润蒲见老爹来了,连忙迎了过去。
结果老贾瞧也不瞧他,“士诚啊,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五十轻骑,郡丞特意拔调给你的。”
罗成看去,五十个身披两当甲,腰挎横刀,背带角弓的骑士跨坐在骡子上,一股精锐之气。
“拔给我的?”
“嗯,郡丞说了,你不是有九个战兵队嘛,那就再给你一个骑队,这样就刚好凑齐十队五百人,这五百人以后就是章丘郡兵营了,让你好好带。”
五十个骑着骡子的轻骑,虽然不是骑马,可这骡子也很高大,骡子轻骑那也是轻骑啊。
就算这些是张须陀到齐郡兵新募集训练的轻骑,那也比他的乡兵强的多。
“你别小看这些骡子,这些骡子翻山越岭可一点不比战马差,甚至在山里,还比战马更强些,耐力更足。用好了,可是一支宝贵的战力。”
“明白,多谢郡丞,多谢贾校尉。”
罗成感激不尽。
这样一来,他手下可就真的是凑成了十队五百人马,一个完整的郡兵营。
“士诚啊,现在你也算是兵精粮足械利,郡丞希望你三日之后便率先出击,为大军前锋,可以吗?”
“三日之后?没问题!”
这个时候,就算有问题,也得说没问题,毕竟郡丞给的支持可是足够了,也到他表现的时候了。
送走老贾,罗成叫来二姐夫王子明。
“姐夫,你给先前为我们筹钱粮的大户们送个请柬,就说我明日邀请他们赴宴。”
“请他们吃饭干嘛?”
“当然是走之前,再向他们筹集点钱帛粮草。”
这些人对他不安好心,巴不得罗成早点出兵,罗成出兵前要是找他们要点钱,相信他们愿意出的。
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岂能放过!
第122章 敲打
“老夫今天身体不适。”段偃城没有接请柬,摆了摆手道。
“抱歉,县尉请你收下请柬,务必于今晚前去赴宴。”送请柬的阚棱面无表情的强调。
“我说了我身体不适。”段偃城微微不快。
阚棱却不理会,“县尉说如果段郎君实在无暇赴宴,那么还有一事相商。”说着他又掏出一张帖子递了过去。
段偃城不接,阚棱手便一直递着。
气氛有些尴尬。
段偃城的侄子站在一边道,“放肆!穷汉儿,信不信我一拳头把你打死?”
“我是县尉义子阚棱。”阚棱不紧不慢的道。
段偃城打量了这个高瘦的孩子一眼,然后伸手制止了侄子,终于伸手把贴子拿了过来。
帖子内容很简单,是张清单。
上面罗列着一些钱粮物资,有粮食一百石钱百贯,末了还有罗成亲笔署名的感谢话一段。
“什么意思?”段偃师皱眉问。
“之前段郎君牵头倡议,带领全县大户一起为乡团筹了不少的钱粮劳军,县尉十分感激。可如今贼匪还盘踞在长白山中,我义父有意要带兵入山围剿,只是如今麾下人马扩编,兵丁虽足,却缺粮草器械,因此还希望段郎君能够再出把力。”
“一百石粮,一百贯钱。”段偃师冷笑。
“义父说了,段郎君虽然老家在邹平,可也是我们齐郡之人,而且段郎君也在章丘落户多年,是咱们章丘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这点钱粮对你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末了他又加了句,“你以前每年给樊虎刘守义他们的,可远不止这个数。当然,他们每年对你的关照帮助,你的收益也远超过付出。”
“孩子,有些东西能够乱吃,可话不能乱讲。樊虎、刘守义那都是本县的蛀虫内贼,我段偃城也是大家出身,岂会跟他们有什么关连过往?”
“哦,难道我义父搞错了?可是他从樊刘等贼子家里却是搜查到不少的账簿以及私人书信,里面可好像就有你的。”
“一定是误会。”段偃师的话已经没先前那么强硬了。
“本来我义父也说这里面肯定有所误会,所以想请你赴宴,一起吃个饭,然后当面说清楚的。可现在既然段郎君没空,那这事·······”
“敢威胁我们?就凭罗家小子?”段偃师的侄子怒了。
“志玄,莫要胡闹。”
段偃师训斥道。
“老夫今日身体确实不适,不过罗县尉欲进山剿匪,这也是我们这些章丘百姓之幸,我打算拿出一百石粮食和一百贯钱来助饷劳军。”
“叔父!”
段志玄忍不住了,这可是大笔钱粮。
“咱们何必怕那姓罗的,他要敢胡来,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退下。”段偃师黑脸。
阚棱却不管他们叔侄的对话,只当没听见。
“段郎君,敢问这钱粮什么时候送到营里,要不你现在就安排下,我一会随钱粮一起回去?”
“可以,请稍候。”
段偃师让人带阚棱到一边休息等候。
“叔父,你为何还怕他罗成小儿?”段志玄忍不住问。
“雄儿,你的性子也要改一改了,你今年也过了十二,马上就是十三了。你父亲一直在太原郡任司法佐,本来让你留在家里读书,可你却喜欢到处乱跑。平时也没有个人管教你,你到处胡作非为,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刘仁美樊虎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情。”
“叔父,我跟他们玩一玩有什么。”
“以前是没什么,可现在他们是作反的内贼,你就要跟他们划清界线。区区百来石粮食百贯钱,对我们偃家来说算不得什么,可若是惹恼了这个罗成,他把我们跟樊刘这些贼子牵连起来,到时就会很头疼。”
“他罗成算个鸡毛。”
“他是算不得什么,可他背后有张仪臣,还有张须陀。张须陀是谁,连太守都要让三分的狠人,我们能跟他硬顶吗?”
“可咱们就这样任那姓刘的敲诈不成?”段志玄虽然年轻,可却身材伟岸,器宇轩昂,有一副好皮囊。只不过这人从小出身地方豪强之家,兼之父亲在太原为官不在家,家里也没人管束,打小就为人无赖,好结交狐朋狗友,经常干些违法乱纪的勾当。
现在的他才十三岁,可骑射皆精,还能使丈八马槊,算是个狠角色。
这样的年轻人早是气盛,哪里肯让罗成这样敲诈他。
“本来还以为罗成年轻,刚刚又得了势,便会轻狂骄纵,所以我才说动县中大户们筹钱,想让罗成进山剿匪,来个借刀杀人。可现在看来,这个罗成不是一般的精,他估计已经识破了我们的计划了,现在他背后有张须陀,张须陀让他做剿匪先锋,给了他两千人马,这般实力,就算进山王薄他们也未必敢战,倒是我失算了。”
被人敲诈的滋味是不好受的。
但既然是敲诈,那对方就必然握着他的把柄。
现在罗成就握着他通贼的把柄,所以这钱他不想出也得出。
“雄儿,记住,就算你想掀桌子,可也必须得在有这个实力的前提之下才能掀。若无实力,就冒然掀桌子,那么最后被人打到桌子底下的那人,就会是你。”
不管高兴不高兴,这笔钱粮段偃城还是给了,虽然给的心里暗暗咬牙。
阚棱押着几大车的钱粮回到营地,成功完成任务。
“小五,段家给了,没讲价还价,照数给的,钱粮已经清点过入库了。”王子明笑眯眯的进来禀报。
罗成点头。
“段偃城这种人,最懂得妥协,他知道怎么选择才是最小的代价。”
“才百贯钱百石粮就放过他了,那也太便宜他了,要我说,就应当跟抄樊诸家一样也把段家抄了。”老四在一边擦着自己新得的明光甲。
“一味的打打杀杀,成得了什么事情?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们不能再那样简单粗暴了,否则连县令都不会再支持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罗成倒是很满足。
段家一家就榨出这么多钱粮来,又不是只有他一家可榨,还有好多家呢。
只要他们肯交钱粮,就相当于妥协了,他罗成也便算是暂时在这章丘城真正站住脚了。
第123章 罗字营
卯时三刻。
牛角号响起,鼓声也跟着隆隆响起。
擂鼓聚将点兵。
增加了一队轻骑兵,现在罗成有了整整十队人马,刚好一营。
营前,就挂着张须陀赐下的一面大旗,上书先锋二字。
这是先锋营,也是罗成的营,先锋旗旁,还有一面将旗,上面绘个罗字。
这个营既可称为章丘营,也可叫先锋营,还能叫罗字营,或罗家营。
站在点将台上,罗成觉得现在很有几分大将的模样。
他原本有一副队头级的明光甲,这次他被点了先锋,又委了代县尉兼都尉,于是张须陀便特赐了一副更好的铠甲给他,这是一副张须陀本人的备甲。
虎头盔、狮蛮甲、麒麟铁靴、白虎披风。
一杆丈八马槊,一把六叶星晨双手锤。
还有一把将军版双手环首横刀,犀牛角弓,单臂手弩,两壶箭。
然后还有一枚铜的先锋印,一枚县尉官印,一枚都尉印。
三枚官印摆在前面案上。
阚棱持着马槊,王雄诞捧着六叶锤,西门君仪捧着虎头盔。
比起原先那套二十斤的队级明光甲,这全套明光盔甲重达近四十斤,不但甲叶圆护更加的厚,用料更好,连披风都是丝绸加银丝的,甚至还镶金嵌银。
连那把横刀都比以前的好的多,重量就能达到四斤多,长度也加长了,不管是用料还是打造,都是顶级的,用张须陀的话来说,这把横刀,能够一刀砍断五层牛皮,一刀刺穿一件铁甲。
主武器还是那把马槊,虽然用的不太得手,可暂时也还没想到更好的,便先用着。
小六也得了一套校尉级的明光甲,重达三十斤,防御力很强。
“咱们这装备,一个营足够扫平长白山了。”老四换上了校尉级的明光铠,执着禹王挝不由的飘飘然。
“骄兵必败,莫要轻敌。咱们是进山剿匪,山里地形复杂,军阵难以展开,尤其是弓矢等武器无力发威齐射威力,连枪盾这些也不好用,而贼匪却熟悉地形,我们须要小心谨慎。”
疤面赵贵提着自己新得的一把硬弓,十分的满意,这弓的强度刚好适合他的力气,特别是配的那些破甲锥,简直就是能无视贼匪的铠甲。
“山林之中虽然对弓弩有所限制,但是咱们现在弓多弩强,只要贼人敢露头,一样能够射的他们成刺猬。”
新的县郡兵营不但拥有一个完整的弓弩队,其它的各队里配弓的也达到两成以上,更别说伙长以上更是人手一张弓,弓多就占据着远程优势。
更何况罗成还有一个斥候队和一个轻骑队,这两队人马可都是配备着骡子的,实际上就是两队轻骑兵了。
对于当先锋进山剿匪,众人都觉得有他们出马就足够了。
不过罗成还是很谨慎的。
打仗这东西,意外因素太多,只能多做准备,以应万全。
为此,他不但把五百郡兵营全都带上,还把剩下的七团辅兵也都带上了,不过这些人的任务则是背粮带草。
一个士兵一天起码得要一升米,而如果是训练或行军做战,消耗的还更多,一天得按两升算。
为了保证战兵的体力和机动性,罗成只让每个战兵随身带了三天的战备粮,不到关键时候不吃。
行军作战时全要由辅兵们背粮供应。
他计划是在山里剿匪一月,毕竟山高林密,谁也不知道这仗要打多久。
一人按一天两升算,一个月一兵就得六斗粮。而五百战兵,一月得三百石粮,这还得是已经舂好壳的粟米,若是带壳的,还得多带二百石。
再者,战兵营里还有一百多匹马骡,这些坐骑的消耗甚至超过五百战兵。
这样一来,罗成就得准备一千石带壳粟谷出发。
一千石粮,由辅兵营背粮,一人背半石,就意味着得两千人才能背的了,而问题是这些辅兵每天背粮也一样要消耗粮食。甚至为了提高效率,还得准备些车和驴骡,又得添加消耗。
本来用兵一月只需要一千石粮就够了,现在还得再算上运粮的辅兵消耗量,再加上点富余,起码得两千五到三千石粮。
怪不得说打仗打不起,人越多,粮草消耗越多,需要征召的民夫越多,而民夫征多了,民夫需要消耗的粮食也是个大数字。
尤其是这种野战,耗费比守城增加几倍。
为此,罗成与老贾等人商量过后,觉得单纯带着一支运粮队是不现实的,也一次带不了那么多粮食。
只能沿途设立补给兵站粮仓,通过接力转运。
这样既能节约人力,还能提高效率,关键还在于能够增加粮食的安全性。
同时,这些兵站也能做为剿匪战兵们休整之地,万一遇袭之类的,还能有个地方可以退回休整,然后再战。
只是这样一个兵站,又得还有防御能力,总不能野外露天,得修个简易的堡垒营寨,这又得需要人工和时间。
一群人算来算去,发现要维持这个五百人的战兵营深入山区做战,后勤的负担压力极大,可他们又不敢真的只带着五百战兵深入敌境。
好在粮草是现成充足的,只需要想办法运过去就好了。
“沿我们进军的路线,每隔二十里左右,择一路边险要之地,修一个墩堡营寨,屯驻辅兵,储存转运粮草,并且还可以做为受伤士兵们的疗养之地。”
最终,罗成拿出了这么一个钉钉子计划。
虽然有点不够爽快直接,可最后考虑这是一支新兵营,大家都还是同意了。
于是今天一早,罗成点将出兵,斥候队的斥候们在前探路,然后几队步卒随后,接着是两团民夫押运粮草以及修堡的材料随后,再来几队步卒,接着又是两团辅兵,最后罗成带着两队人马殿后。
轻骑队则负责巡逻警戒,前后策应。
寒风萧萧,罗成的队伍天不亮就已经离城而去。
晓色之中,张须陀站在北城楼上看着这支如长蛇般的队伍远去。
“观其行军,倒是沉稳,如此我放心了。”
第124章 山大王
初冬的长白山,起伏不平,好似一头蛰伏的蛟龙。
山林树木叶子大多落光,树光秃秃的,山也显得灰蒙蒙的。
剿匪先锋营如一字长蛇,在山野间蜿蜒前进。
每行军五里,罗成便会下令让全军休息一会,每行军十里,大休一次。一天只行军四十里,这是罗成的命令。
太快了,他怕遇伏,也怕这支刚整合的新军会脱节。
“老五啊,兵贵神速啊,咱们这样大摇大摆慢慢腾腾的行军,这山里贼匪们早就能发觉动静了,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这样行军,咱们剿谁啊,还不得一个都跑光。”
罗成却不理会他的急躁,缓缓道,“欲速则不达,记住,我们这次不是进山突袭,而是大举围剿。所以打不打草惊蛇不重要,反正跑的了和尚也跑不了庙,我们先一处处的扫过去,把那些逃户的隐居村寨,还有那些山贼们的巢穴一一捣毁就好。”
“可要是他们跑了吗?”
“跑哪去?跑到山里别处躲藏?那怕什么,先破其巢穴贼寨,贼人便无可依持之地。若是他们跑到山外,那外面早已经有六路大军布下天罗地网,更是自投罗网而已。”
老四听了很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的回自己的钩镰枪队去了。
进入山区的当天下午,斥候就已经来报,前方发现一处村寨。
“按我们之前查到的情报,还有刚刚实地侦察到的情况来看,这处寨子大约聚有二百人左右,寨中主要是一些逃丁隐户,其中也有一股山贼,大约就是二三十人。这股子贼匪控制着这个小寨子,跟那些逃户们的关系却又还不错。”
听起来有些奇怪,但事实确实如此。
那些山贼经常出来抢劫,却不会抢劫落脚的这处寨子里的逃户们,相反,他们还是一种共生的关系。
逃户们在这里种地打猎,而山贼们下山打劫,他们会把劫来的一些生产工具卖给逃户们,也会从逃户们那里买粮食吃,甚至会在逃户里面吸收一些新鲜血液加入。
那些山贼们,其实就相当于是这山里面官府的角色,逃户们会上交点保护费,他们也会提供些保护,防止其它人来打劫这些逃户。
因为离山外不算远,所以这处寨子其实也不大。
“这寨里的贼人是否参与过上次围攻章丘县城?”罗成问。
“他们人少,势力小,上次并没有参与进来。上次围攻章丘城的,是山里十三股比较大的势力。”
“那这寨里的贼人可否有作恶记录,是否为官府通缉?”
“是的,都是在官府的通缉之列。”
“那就行了,准备一下,先拿这个寨子开刀。这里距山外不远,拿下寨子之后,正好可以改做我们的第一处兵站屯粮转运。”
老四一听要开打了,如打了鸡血似的过来请缨。
“让我去,我只带本队人马,保准拿下此寨。”
·······
羊角寨。
因最初逃来此处的逃户们发现此处形似羊角,后来立寨便取名羊角寨。
羊角寨只有百多人,有一家几口人的,也有光棍一个的,还有一伙保护山寨的好汉们。
平日里在山坡上开垦些地,种点粮食,再打打猎,倒也勉强能过日子。毕竟逃进山里,最大的好处就是种地不用交田租,也不用给调,连一年二十天的免费庸也不用服,更别说各种各样的什么摊派啊杂役之类的。
自给自足,不是遇到特别坏的年头,一般自给是没问题的,虽然山里面也得担心官府来查,此外购物不便,盐、铁等难以通过正常渠道买到,但好在有好汉们,每次下山打劫,抢回来的东西中,也会拿出来卖给他们。
日子久了,大家习惯甚至喜欢上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有时候,寨子里的好汉们要是做大买卖,寨子里的人甚至也会帮忙下山去打下手。
“大当家的,王法司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寨中,一座简易的木屋里,一群好汉们正在喝着酒聊天。
天冷了,一边烤火,一边烤肉,再温点热酒,别提多爽利。
“攻城夺地,举旗造反,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情。这反旗一举,朝廷可就不会容忍。咱们现在这样挺好,官府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日子不是挺逍遥的吗。真要答应了那王薄,咱们跟他造反,有啥好处?”
“难不成真相信他还能夺了这杨家天下?真想着咱们到时也封公封侯?”大当家喝了口酒,“呸,反正这套老子是不信的。”
下面好几人也道,“就他王薄能当皇帝?谁信?上一次在邹平被张须陀打的如丧家之犬就不说了,毕竟张须陀的名头大。可是这一回,他跑去打个章丘城,却还败在几个娃娃手里,那就真是笑死个人了,要我说,他王薄其实也就是个浪得虚名之辈,都一把年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居然还做皇帝梦呢!”
众人哈哈大笑。
“管他娘的这天下谁当皇帝,咱们兄弟伙在这当咱们的山大王逍遥快活就好,来,喝酒。”
做为贼匪,这群人各有来历,什么杀人逃亡的,什么好吃懒做落草的,什么逃役避课的,总之来自五湖四海三山,最终走到了一起,大家伙磕头结义,都成了兄弟。
最初这山头只有三兄弟,后来慢慢的发展到了现在的三十六兄弟。
人多了,买卖做起来也容易了,再加上还有这寨子里的百多人,于是在这里也不寂寞,有些兄弟甚至还娶了妻,或抢了妇人来做押寨夫人,日子倒真是过的乐不思蜀。
山寨一角。
两名新入伙不久的贼匪正当值站岗,说是站岗,其实就是守在寨口的那条小路边的小屋里烤火喝酒。
“来,再喝。”
“我先去撒泡尿。”一人放下酒碗,脚步虚伏的走出小屋,外面的冷风一吹,不由让他打了个冷战。
他缩起身子开始掏家伙。
掏到一半,突然感觉脖子上冰凉的东西滑过。
然后嘴就被捂住了。
鲜血喷出,那人连点声音都没发出,就被斥候杀了。
把还带着温热的尸体轻轻放倒在地,带队的斥候伙长向后招了招手,顿时又有几条身影悄然靠近。
“你他娘的撒个尿要这么久吗,喝不过就投降认输。”里面传来另一人的声音。
一名斥候一跃而入,甩手就是一把短刀扔进去,一刀毙命!
第125章 士信割耳
罗成带着大队人马赶到山脚下时,斥候队已经杀进了山寨贼匪们的聚义厅。
厅中的几位当家虽然奋起反抗,可一个个都喝的半醉,哪是斥候老兵们的对手。
“斩杀七个,余者丧胆求降。”
寨中聚义厅前的那块空场上,本来是晒谷子的,可此时却跪满了人。
三十六位好汉中剩下的二十九个全都跪在这,另外寨中百余男女老少虽然刚才都躲在自己的茅草屋里,可这会也都被驱赶出来跪在那里。
带领斥候队的队头是疤面赵贵,站在场上的他那疤面很醒目。
“这些人中,那个贼首是个逃兵,手里倒是有两下子功夫的,不过喝了个半醉被我一刀就砍倒了,余下的也是三两下解决,其余的便都跪地求降了。”
罗成目光扫过那些跪在地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说实话,这些人其实跟罗成家南山村的村民们没什么两样,一样的穿的破破烂烂,衣服打着补丁,面有菜色。
“留着干嘛,全砍了,首级拿回去报功。”一名老兵道。
斥候队教头缺牙老刘倒是笑着道,“咱们都尉可不喜欢乱杀人哩,还是听都尉发落吧。”
军中重首级功,斩首之功赏赐是很多的,也正因为首级功重,所以军中喜欢斩首。比起俘获以及冲锋、跳荡之功,斩首功是个人功劳,同样斩首多,集体也有功劳。
不过罗成确实不喜欢乱杀人。
好生生一条生命,既然已经放下了武器,那就没必要再杀了。留着哪怕做个奴隶,也比死人有用。
“杀俘不祥。”
罗成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说服大家。
至于内心之中,他觉得人命还是比较重要的,哪怕他们落草为寇,占山为王,如果是在交战之时,他不会松懈,可既然战斗结束,又是另一回事了。
更何况,人命不但是宝贵的,人也是重要的资源啊。
隋唐的奴隶盛行,其中大量的奴隶就是来源于交战的战俘。
“不杀也太便宜他们了,总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吧?”
“割掉他们一只左朵下来做为俘获的功绩凭证。”一只耳老张提议,他自己只有一只耳,因此后来打仗的时候,就喜欢割别人的耳朵。
据说有一次,他跟随张须陀在西南平乱,战后打扫战场,他拎了一袋子的耳朵回来,足有上百只。
“士信,你去割。”
老张把罗士信喊过来,因为看中士信的资质,老张之前便收了士信做他的弟子,传授的是铁枪战技。
士信来到人前,看看老张,又望向罗成。
“看什么看,去割。军伍之中,就讲究个勇和猛,不见血是不行的,但光有武艺也不行,你现在还是队头,要想让你的属下服你,你就得拿出表现来。你个头矮小,又年轻,好多人暗暗不服,现在你当大家的面,把那二十九个贼匪的耳朵各割一只下来,让他们瞧瞧你的胆色!”
本来罗成还想制止老张的,结果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也有些道理。
士信人是憨厚了一些,又年轻,现在带着大盾飞枪队,确实有些不好带。毕竟大盾飞枪队的队员,全都是选的那些高大健壮之人,士信小小个子站在他们前面,倒有点像是鼠立猫前了。
“去吧!”
士信见罗成也让他去割,便再无犹豫。
“哦。”
他拔出腿上的牛耳尖刀,走到那些跪在地上的家伙面前,“我会很快的,不会很疼的。”
那些贼匪们早吓的破了胆,几个老匪都在刚才被斩杀了,剩下投降的这些本就是些后来入伙的,不论胆识与勇气都一般。
看着明晃晃的像牛耳一样的短尖刀,都要吓尿。
有人想逃。
一只耳老张冷哼一声,“敢反抗者,斩!”
这一句斩字,充满杀气。
顿时那些人吓的不敢动了。
罗士信走到一个家伙面前,一手拎住他一只左耳,右手执刀,用力一划,顿时那只耳朵就被割落下来。
血涌出来,染红半边脸。
“别嚎了,自己拿布包着,少了只耳朵而已,死不了的。”老张看着那没了一只耳的人,脸却红的可怕,眼睛里甚至有股兴奋的光芒闪烁,让罗成看的大为惊叹,这一只耳何必为难一只耳呢。
罗士信割了一只下来,然后走向第二人。割耳朵,他就好像是在割牛吃的草一样轻松,并没有半点心理负担,罗成原本还担心小六心里会抗拒之类的,见此也松了口气。
片刻功夫,二十九个投降的贼匪都被割掉了一只耳朵。
二十九只血淋淋的耳朵被扔了一地,有个家伙还想捡回去,结果老张又瞪他了。
“这耳朵现在已经不属于你了,现在是我的,士信,拿个袋子装起来,一会找你姐夫登记验功,然后拿回来给我烧了做下酒菜。”
罗成心里一阵恶寒。
士信却又只是哦了一声,真找袋子去了。
剩下的一百多寨民,早已经有不少人吓的尿出来了。
“他们怎么发落?”
王子明左手里拿着一个卷轴,右手提着一支笔,问。
“这些人也本是我大隋良民,只是弃籍逃隐,现在是黑户。把他们登记起来,连同这里开垦的田地也都登记在册。”
对这群可怜人,罗成却也没什么太过优待。
毕竟这群人说是逃民吧,其实也并不全是,他们一样偶尔会跟着贼匪们下山去帮忙。人便是如此,没有什么真正的好坏。
在这法外之地呆久了,便有了另外的一套生活方式和道德标准。
“先把他们关到俘虏营,安排他们每天在这里做工,把这处贼寨改建成一座补给兵站。老实干活的,给他们供应一天两餐,不老实干活的,饿肚子吃鞭子!”
至于剿匪之后,这些人如何安排,罗成不管,也管不着,自有上面的政策。
现在,他没把这些人当做是贼匪全杀了砍下脑袋却报功,都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刚才可是有好几个老兵,瞪着这些人的脑袋比比划划的。
山寨攻破了,贼匪死的死降的死,寨民也全都成了劳工。
至于寨中的那点财产,当然毫无疑问全被收缴了。
只是让罗成有些不太高兴的是,攻破山寨的斥候队早已经把值钱的东西收刮一空并且私藏了,再次搜查并没有搜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是些粮食、干肉之类的,然后就是些破茅草屋烂木头桌了。
看来这战利品也是个问题,需要好好提一提了。
“生火,造饭,今日就在这里休息!”罗成颁下最新命令,引来战兵辅兵们一阵阵欢呼。
天色还早,但谁不愿意多休息会呢。
寨子里缴来的熏肉干鱼,直接就拿来下锅煮,罗成还让人把寨里养的一群养和几头猪也一起全杀了,这是首胜,自然要好好犒赏下大家。
第126章 劫掠养兵
首战告捷,罗成便立即派人飞骑回报。
一面是报捷,一面是请功,另外还有向县令请求关于寨中的那些贼匪和逃民的处置。
章丘县衙里,接到捷报的张仪臣松了口气,面露欣喜之色。
“这个罗疯子,打仗剿匪果然有一手。刚出兵,第一天就已经攻破贼巢一处,了得。”
张仪臣的幕僚看过详细的捷报,也是惊叹不已。
“打仗他是有一手,不过做官他就不行了。他如今已经是代县尉,负责的本就是兵法士这块,捕贼剿匪,刑狱诉讼都是归他管。他倒好,攻破了贼寨,反倒要来问使君如何处置了。”
身为县尉,便要与县丞分管县中庶务,县尉正好负责这司法的一块。按理说,如何处置贼匪逃民,由罗成自己决定,然后把结果上报到县令这就行了。
张仪臣道,“罗成毕竟年轻,又是刚上任的代县尉,拿不定主意来问我,倒也稳当。”
幕僚又道,“看他的初步处置,倒也是不错的,就是还是有点过于轻了,这可于法不合。”
大隋立国以来,修订律法,虽然减少了许多肉刑之法,同时也删繁就简,让律法简洁了许多,可总体来说,法不容情,敢于触碰律法之人,处罚也重。
大隋立国之后,修订了两部律法,分别为隋文帝的开皇律和当今天大业天子的大业律。
在开皇元年,立国之初,杨坚就命高颎、郑译等重臣上采魏晋刑典,下至齐梁,沿革轻重,取其折衷,制定新律。
开皇三年,又以律尚严密,故人多陷罪,命苏威、牛弘更定新律,删繁就简,删去死罪八十一条、流罪一百五十四条,徒枷等罪一千余条,只留下五百条,计名例、卫禁、职制、户婚、厩库、擅兴、贼盗、斗讼、诈伪、杂律、捕亡和断狱,共十二篇。
开皇律还更定刑名为笞、杖、徒、流、死五种,废除了前代的鞭刑、枭首、裂等酷刑和孥戮相坐之法,并规定了讯囚加杖不过二百,执行杖刑时不得中途易人,又规定了八议之制,以维护贵族官僚地主的特权,还把北齐的重罪十条,发展为十恶不赦大罪,对于破坏土建统治秩序的行为加强镇压。
大业三年,杨广在开皇律基础上推出修订版,称为大业律,有十八篇,共五百条。
大业律比开皇律的刑罚还要更轻,并还对十恶罪行名目中的一些条文,表示宽刑。
比起魏晋南北朝时代,隋朝两位皇帝对于律法更宽松,可再宽松也不会对贼匪反贼们宽松。
按惯例,像是贼匪,被捕后罪行严重的要被处死,或流放充军。要么则是直接没为奴隶,打为贱民。
这次被俘的那些贼匪,基本上就可以按这个例子处置,连那些依附于他们的逃民,也一样可以如此处置,特别是这次的案子,又涉及到谋反做乱,更不能轻饶。
要知道,谋反可是十恶之罪,比贼盗重多了。
“那些人本也是良人,可却自愿放弃户籍,逃隐山中不说,还从贼,这就不能容忍了。”幕僚对律法这块是很熟的,“我建议对那些俘虏的贼匪全都处斩,而对那些从贼逃民,则全部贬为奴隶,打入贱籍,最好是直接列为私奴婢,公开售卖。”
幕僚建议把那些人贬为奴隶,然后卖掉,得了钱既可用于剿匪,还可以拿来打点下上级。
隋朝的奴隶很多,其中大部份的来源就是战俘以及贼匪乱民们。
据说在都城大兴,有四成的人口是奴婢,大兴城的贵族官僚士人们,他们的生活一天都离不开奴婢,就连大兴城的众多寺庙道观里,都一样有许许多多的奴隶。
奴婢多,奴隶交易也多。
奴婢市场很大,需求量也大。
开皇律和大业律都明确规定了奴隶的地位,律比畜产,奴隶就是奴隶主的私有财产,跟牛马一样,他们在士农工商僧道之外,属于贱民。
隋朝的奴隶阶层是一个庞大的群体,除了最底层的奴婢外,还包括了官户、杂户、部曲等。
杂户是因前代犯罪而没官、散配诸司驱使的官奴。
官户则是蕃户的总称,即前代配隶人户或本朝配没的少数部族战俘人户。
部曲是被主人放免之后,仍留在主人家效力使役的奴婢,
这些人的身份有细微区别,但均属贱人。
奴隶连姓都不配有,部曲有名有姓,但都属于贱民。
奴隶还有官奴婢和私奴婢,官奴婢自然是隶属于官府的,私奴婢则是私人所有。
幕僚之意,把那些寨中逃民全打为官奴婢,然后发卖给私人,这样他们就成了私奴婢,而章丘县衙则得一笔卖奴之钱。
至于这样干,那些逃民们的感受,是没人管的,反正他们自己都放弃了大隋的户籍,那他们就不属于大隋子民了。
张仪臣想了想,道,“罗成破寨之时既然已经斩杀七贼,那么余下二十九贼就不必杀了,没为奴隶,至于那些从贼的逃民,可没为官奴。罗成不是说让他们修筑兵站吗,那就让他们在那里修兵站。其余财产田地等,统统没入归官。”
幕僚提醒张仪臣。
“罗成的先锋有两千人,战兵就五百,还有辅兵一千多。这些人不是府兵,没有粮饷,如今出战剿匪,还得给他们些甜头的。剿匪之获,可令罗成留下一半发给郡兵乡勇们,剩下一半上交县衙,然后使君再从中拿出两成给罗成等郡兵乡勇军官们之赏用。”
皇帝不差饿兵。
郡兵乡勇们自带干粮来打仗,剿匪总得有好处的。
若是要求罗成把缴获所得都上交,那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那些郡兵乡勇剿匪之时肯定会趁机私抢战利品的。”
“肯定会,但就算他们私抢后,肯定多少也还会留下一些来上缴的,私抢的咱们不要管,表面上缴的这些,使君也还得留一半给罗成他们,然后剩下一半再拿两成赏给罗成等军官,最后三成才入县衙府库。”
“水至清则无鱼啊!”幕僚提醒。
没好处,谁跟你拼命剿匪?
张仪臣点了点头,“好,你来给罗成回一封书信!”
第127章 禁私掠
长白山中。
羊角寨里炊烟袅袅,肉香弥漫。
寨中晒谷场上,是新垒起的二十口大锅,锅里翻滚着肉块。
闻着肉香,让那些郡兵乡勇们都精神大振。
罗成巡视寨中,查看各团各队驻扎布防。
“行军就一个个焉头焉脑的,这一闻到肉香倒全惊神抖搂了。”老四随着罗成巡营,看着那些吞口水的乡勇郡兵道。
“平时难得吃回肉,吃肉就是过大年,这时不高兴什么时候高兴?”
“要我说,有功的才有肉吃,那些乡勇们吃什么肉。”
“他们背粮扛米,拉着军械帐篷,怎么无功?”
转了一圈,罗成回到寨中的聚义厅,这里现在是罗成先锋营的临时军帐。
“首开得胜,弟兄们士气都很高昂。”罗成开口,“斥候队的弟兄们先立一功,王记室,记得记下来。”
表扬了下斥候队,罗成话锋一转。
“但是,斥候队的弟兄们虽然功不少,但也还是有点问题。你们破敌夺寨,表现英勇。可是破寨之后呢,据我所知,斥候队员们却忙着在抢夺战利品。甚至有几个队员还互相打了起来,本来夺寨时都没受伤,结果为了抢根金钗却打的挂了彩。”
斥候队正赵贵连忙站出来。
“都尉,是我教导不力。”
“不过呢,弟兄们辛苦一场,总得有点好处才是,这也是他们应得的。”
刘老头出来替赵贵说话了,他以前是老兵,老府兵了,对于劫掠这种事情,他知道就算是府兵里也难以禁绝。如今他带着的是郡兵斥候,平时大家又没有粮饷,这好不容易打仗,有机会怎么能不抢?
不抢?那不白打的胜仗?
要知道,就算是府兵,打仗的时候要一样会抢。抢战利品,分战利品,可以说是府兵们凶悍的动力。
只是罗成听完之后,却没同意。
“刘教头,我知道我手下的弟兄们都是郡兵乡勇,大家平时种地干活,闲时来轮值服役,得自带干粮前来,耽误家里的农活,还不赚钱。这上阵剿匪,还得冒着风险。可是呢!”
他说到这里,话语提高了几分。
“可是如果大家都这样搞,那以后这仗还怎么打?是不是那边攻入寨中,贼匪还没剿灭干净,大家就都扔下刀兵一窝蜂似的去翻箱倒柜抢东西去了?”
“若是打仗的时候,贼人扔点钱帛金银在地上,大家就不追了,只顾捡钱了?”
“还有,大家若是抢的多,难道行军打仗时,还要身上披着抢来的丝绸,腰里揣满抢来的金银,这还怎么打仗?”
“你们是不是以后还要奸**女,杀人放火?”
这一声比一声高,说的刘教头和赵贵面色都不太好看了。
“我们又不是土匪,别把我们说的那么难堪。”赵贵道。
“是,这次你们没有,可胆子就是越抢越大,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越抢胆子越大,以后什么事情都敢干,别说他们不敢奸**人杀人放火,我敢说真要纵容他们,什么事都敢干。”
赵贵想不通。
“都尉,兄弟们攻下寨子,难不成还有错?”
“一码归一码,功是功,错是错。破敌夺寨,这是大功一件。但私掠抢劫,这却有违军法。”
“你想怎么着?”赵贵也不服气的大声起来。
“先坐下。”罗成对赵贵道。
可赵贵梗着脖子不肯坐下。
今天这个事情,若不说清楚,他就不会服气,手下的弟兄也会不服气,以后还如何带队。
“我知道弟兄们的情况,也知道弟兄们的想法,但有些事情得有规则,否则就会乱套,这人心一乱,以后咱们这队伍就别想带了。你们总不想着,有一天自己的队伍成为兵匪吧?”
“我在这里要重申一条军规,禁私掠!”
这条军规一出,在座的军官们都有些脸色不太好看。
“你们也别急,我罗成也不是那种死板的人。我说的是禁私掠,但不会亏待弟兄们。今后,禁止私藏战利品,禁止私自劫掠。打仗剿匪,必须先打仗,等得胜之后,再来打扫战场,收缴战利品。”
“所得之战利品,任何人不得私藏,必须全部上缴归公。但是大家放心,上缴的这些战利品,我罗成也不会私吞。这些都会登记在册,然后再分给大家。”
这话一出,大家的脸色终于是好看一些了。
“怎么分?”赵贵依然问。
“咱们今天这个会,就是来商量一下怎么会,大家有什么说都可以说,等决定之后,就成为正式军规,任何人不得违背。”
打仗毕竟是卖命的事情,没半点好处谁替你卖命?
罗成早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清末之时一代牛人曾国藩,带领湘军围剿太平军,他们做为地方团练,朝廷无饷,要养军,还要保持士气,靠的就是设关收厘金,以及劫掠养军。
湘军的军纪是最差的,攻破南京之后,运回湖南的钱财装满了一船又一船。
正是靠着这种劫掠,湘军才那么敢战不畏死,才最终灭了太平军。
但罗成不想学曾国藩,因为他的湘军军纪太差了,什么杀人放火,烧杀掳掠,奸**人,这种事情做的太多了,经常攻破一城之后,纵兵大抢三天。
罗成允许抢,但必须得是有组织的抢,抢完后得统一上缴归公,然后再分。
“战后缴获归公,所得三成拿出来赏赐给作战有功的将士们!这一条,你们觉得如何?”罗成提出第一条。
大家想想,挺合理,于是点头。
“再拿出两成,来做为战斗中阵亡和受伤的将士们抚恤津贴,这一条如何?”
“挺合理。”赵贵也点头了。
十成去了五成,还剩下五成。
“剩下五成,两成上缴县里郡上,剩下三成,一成半给所有参与作战将士发赏,一成半则留做采买粮食器械之军用,可否?”罗成又问。
“没问题,我同意。”赵贵心服口服。
老三问,“我们这样私自处置战利品,只给上面留两成,上面肯吗?”
赵贵暴脾气又上来了,“咱们打仗剿匪,不拿上面的钱粮,缴获还上交两成,他们有何不满?”
最后大家一致同意这个战利品的分成法。
“那今后就照此办,谁敢私掠私藏,军法重处。”
“还有一条,严禁奸**人,杀人放火,违者斩立决!”说这话的时候,罗成语带杀意,他很怕自己带出一支无法控制的土匪军队来,有些事情,必须先立规矩。
第128章 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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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贵军议一结束,连酒也不喝,直接赶回了自己的斥候队。
斥候队因为最先入寨,又有功,于是他们抢先占据了寨内仅次于聚义厅的一座院子。此刻,斥候队员们正在院里架着大锅煮羊肉呢。
有些队员则在清点着自己抢来的战利品,什么铜钱绢帛,什么金银首饰等。每人都抢了不少东西,这会一面点一面乐呵着。
还有人在互相评论对方的战利品,甚至有人直接就现场交易起来的。
赵贵大步进来,众人也没怎么在意。
目光扫过众人,赵贵脸色阴沉。
他走到锅边,拿起铲子敲了几下锅沿。
“都过来,老子有话要讲。”
大家于是懒洋洋的拿包袱卷起自己的战利品,背到身上,慢腾腾的聚过来。
“锅里炖的羊肉很香吧?”
赵贵问。
负责炖羊肉的是个跟着张须陀很久的老兵油子,以前是个屠夫,杀猪宰羊是内行,做饭的本事也不错。
“这只羊很肥,整整一头羊,再放了些萝卜进去炖,保准汤鲜味美。我那边还煮了两大锅的粟米饭,今晚能饱餐美食一顿了,保准你们连舌头都恨不得咬下来吃。”
五十人,一头羊,还有两大锅粟饭,确实足够美餐一顿了。
赵贵道,“别的战兵队,可没这么好待遇,一队就能吃一头羊,知道为何就咱们有一头羊吗?”
“自然是因为咱们破寨立功啊。”
“没错,咱们立功了,在大伙面前露了脸。”
“区区小寨子算什么,下回咱们照样。”有人道。
赵贵哼了一声,“这会大伙的心情挺高兴吧?”
“锅里炖着羊肉粟饭,你们每人背上还包着不少的收获。”
“赵队,你要说啥呢?”有人问。
“说啥,说件让我丢脸的事情,本来今天我们首开得胜,是件涨脸的事。可有人破寨之后却为了点钱财,自家兄弟打了起来,还挂了彩。”
“赵老四,刘阿大,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被点到名字的两人悻悻而出,此时两人脸上还有些青肿,这二人正是之前为了争个金钗就斗殴的人。
“为了点钱财,对自家兄弟动手,你们长本事了啊?”
“赵队,我们一时糊涂,再不敢了。”
“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你他娘的知道不知道,老子刚才兴匆匆的去军议厅喝酒,结果呢,被大伙嘲笑咱们斥候队,老子的脸都被你们丢干净了。”
“知道刚才都尉跟我说什么了么?他们说我们如今为了个金钗就能自家兄弟动手,下次说不定为了争个女人敢拔刀,再下次,说不定就什么事都敢干了。”
“下次不敢了,再不敢了。”刘阿大忙道。
“还他娘的下次,你还想下次?”赵贵喝问。
气氛顿时变的凝重起来。
“赵队,一点小事,别发脾气。”王厨子劝道。
“这可不是一点小事,都尉说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今天一点小事,明日就是大事。所以他立规矩了,以后,禁私掠私藏。本来都尉说这次就算了,但老子说了,回来就让你们把东西都上缴。”
“现在,把你们抢来的东西,全都拿出来!”
大家面面相觑。
好不容易抢来的东西,手里还没捂热乎呢,凭什么上缴?
“赵队,弟兄们也不容易。”王厨子还在劝。
“闭嘴!”
“我知道你们不高兴,但国有国法,军有军规。都尉定下军规,禁私掠私藏,那么我们就不能违犯。”
“凭什么啊?”终于有人喊出来。
“对啊,凭什么啊?”
“这是我自己抢来的,凭什么要交出去?”
这斥候队的人,不服气。
斥候队五十人,其中有一半是之前乡团的少年斥候,还有近半二十人来自历城的郡兵,这些人尤其喊的凶。
“凭这里是郡兵营,是军营不是匪窝,你们还真以为呆在羊角寨,自己就成贼匪了吗?”
“可是我们不服气!”
“都尉立了规矩,自有道理,首先,这缴获归公,并不是你们就没份了。”老刘把具体的战利品缴获以及分成办法,当众宣布。
“现在你们把东西上缴,回头还会再赏给你们。”
“可只赏一部份!”有人道。
“确实是只赏一部份,但你们想过没有,以后其它弟兄们缴获的,你们也一样有份分到。甚至假如你不幸被砍死了砍伤了,那么你的家人也能得到一笔抚恤津贴,这样难道不是更好吗?”
有人还是舍不得已经到手的战利品。
“那这次就算了,从下次开始不行吗?”
“你要跟老子讨价还价吗?”赵贵凶起来,脸上的那半边疤面便紫胀起来,十分狰狞。
“老子就是不服气!”
终于有人还是站出来了。
赵贵上前,“老子知道你一直对我有些不服气,今天算是借机喊出来了,这样,我也不拿官职压你,咱们就在这里比一比,若是你输了,那就把私藏的钱财都交出来,以后还得乖乖的听老子军令行事,若是老子输了。”
“怎样?”那人问。
“老子若是输了,老子就向都尉自请辞职,推荐你来当这斥候队头,老子给你当副手。”
“好!”
那人是来自郡城郡兵营的一个老兵油子,本事还是挺强的。一直瞧不起赵贵这个乡下猎户,现在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都是火爆脾气。
两人也不废话,院子里众人让开,两人就打了起来。
都没用武器,就赤手空拳的对打。
劈里啪拉一阵对打,拳拳到肉。
一会之后,两人分开,都是鼻青脸肿。
赵贵往一边吐了口血沫,红着眼睛喊道,“再来!”
那人硬着头皮接招。
一会后,两人再次分开。
这时两人都已经气喘吁吁,身上的伤也更多了。
可越贵却跟红了眼的公牛一样,再次喊着继续。
那人看着赵贵的凶悍,心里已经怯了。
“我服了。”
“不打了!”
赵贵擦了擦嘴角的血水,“再来啊!”
“不打了,真不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你是老大,我以后都听你的。”
见队中最硬的刺头都服软了,赵贵终于松口气。
“现在,把所有私藏的战利品都拿出来登记,然后送到王记室那里入账,我在这里提醒你们,谁要是敢阳奉阴违还私藏,那么后果自负!”
一众斥候们老低下脑袋,无精打彩的开始掏私藏的战利品。
无人藏私!
第129章 论功行赏(第三更!)
牛羊入口,军士饱餐。
天色尚早,罗成便下令擂鼓聚兵。
晒谷场上,堆了一堆的战利品,既有猪羊鸡牛,也有粟谷米麦,还有布帛金银。
“剿匪安民,捕贼除害,虽是我等子弟之本份,然有功则赏。”
“酬功赏赐,依照格式,格式无文,然后比例。”
“矢石之间,不辩贵贱,论勋之际,何有等差。”
一番总结,这是要战后论功行赏了。
赏赐的便是这晒谷场前的缴获,毕竟他们是郡兵乡勇,立了功也得不到官阶爵位。
论功行赏,当然得依制度。
朝廷有专门的军功制度,制,给予边界,度,留下空间。
罗成要做的,便是按这现有的军功制度,给将士们论功,然后发赏。
大隋朝的军功之中,最高军功为跳荡功。
然后是第一功,第二功,第三功等。
不过跳荡功可是相当难得的。
“临阵对寇,矢石未交,先锋挺入,陷坚突众,贼徒因而破败者,为跳荡。”
这就是要冲锋破阵者才有可能得跳荡功,此外,跳荡功还有很多限制。
比如说破贼阵不满万人,那么能得跳荡功的不得超过十人。若破万人以上,则每一千人加一人。
其先锋第一功,所叙不得过二十人,第二功所叙不得过四十人。
俘虏得一万人以上,其头首一人准跳荡功,一千人以上,准第一等例,贼数不满千人,量差等处分。
按照这种军功标准,想立跳荡功,真是难上加难。
与万人交战,冲锋陷阵且大破敌阵,也只能最多授十个跳荡功。
超一千人,加一个名额。
不满万人的交战,根本没有跳荡功可授。
而跳荡功以下,为第一功,又称先锋功。
先锋功也不过是跳荡功名额的一倍而已,击败万人才授二十。
按这种格式制度,罗成他们的郡兵乡团,根本不可能有跳荡功和先锋功可授。因为他们的规模太小了,这不过是百千人的战斗。
“若依旧格,我军难有此例。因此郡丞特令,破贼千人,便准跳荡例,五百人准第一等例,五百人以下节级处分。”
“每斩一贼,酬获人绢五匹,生获一人,酬获人绢五匹!”
张须陀给先锋营破格降低了标准,差不多是直接降了十倍。并且给出了斩首和擒俘的赏赐标准,不过虽然给了标准,但最后能不能有赏可得,就还得罗成的先锋营自己解决。
说白了,就是得看战后能缴获多少,缴的多,自然能用缴获发足赏,缴获不够,也就赏不哆。
“获千人匪贼头领,赏绢三百匹。获五百人匪贼头领,赏绢一百五十匹。获三百人匪首,赏绢百匹。获百人以上匪首,赏绢七十匹。获五十人以上匪首,赏绢三十匹。获十人匪首,赏绢二十匹。”
“每斩首、俘口,皆令所获人对记室点堪上历,不得令有虚妄,查验无误,给予赏赐。”
下面一众郡兵乡勇们,听到这一个个赏格,都双眼放光。
斩首和生获赏赐一样高,大家都听明白了。有些不合理啊,但是如果能斩杀或擒获贼首,却有几倍几十倍的赏赐,大家都寻思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捉首领。
结果那边罗成又加了一句。
“杀俘不降,禁止杀俘,敢有杀俘做斩首者,无赏且罚,严重惩戒。”
这一条,就是要避免那些人为了多得赏钱,而杀俘。毕竟带个首级比带个活人轻松的多。
“战事未结束,不得阵上割取首级。”罗成又加一条。
至于战斗之时斩杀,罗成没加什么条件,毕竟那种时候不能留手,哪怕本来可以俘,这也是没办法了。
当然,赏格开了,但还是那句话,最后能不能赏这么多,还得看战后缴获够不够数。
跳荡功和先锋功的赏赐比这个要高,但想得功基本上很难,这得是那种单骑冲阵斩杀破敌才能获得的,要斩将夺旗,冲锋破阵之功,就如三国常山赵子龙,唐朝的薛仁贵那样的猛人才行。
跳荡功、先锋第一功、第二功、第三功。
这是个人功劳。
除了这四等个人功劳外,隋军也还有集体功。
集体功有五等,以三阵、三获为依据授功。
三阵者,以少击多为上阵,人数相当为中阵,以多击少为下阵。
三获者,敌数为十分,杀获四分以上而输不及一分为上获。
杀获二分以上而输少获多为中获。
杀获一分以上而输获相当为下获。
制度规定,上阵上获为第一等功,上阵中获、中阵上获为第二等功。
上阵下获、中阵中获及下阵上获皆为第三等。
中阵下获及下阵中获为第四等。
下阵下获为第五等。
这标准基本上就是以战前的条件来分,以少击多才为上阵,兵数,包括人数和装备相当才为中阵,以多击少只能算下阵。
还要按战争的结果来分三获,杀死或俘虏敌人四成及以上的才为上获,杀敌或俘虏四成以下至二成的为中获,杀死或俘虏敌人不满一成的为下获。
最后再根据战前的条件和战后的结果,综合起来,拟定转数授功。
比如上阵上获为五转,上阵中获为四转,下阵下获为三转,以下递减。
有了这样一套严密的军功制度,罗成论功行赏也简单的多了。
“羊角寨一战,我军两千人马袭击百余贼匪之寨,为以多击少,此为下阵。”
“战后清战,斩贼七名,俘虏一百三十七人,无漏网之鱼,我军无伤,此为上获。”
罗成最后宣布此战结果为下阵上获,论功为第四等。
当然,战兵和辅兵又还有区分。
论功者只有战兵,辅兵不论功,但也能分些赏。
最后一番统计下来。
虽然战兵营的集体功为四等,但是斥候队却又还得了一个上阵上获之功,因为他们是以五十人袭一百多人的贼寨,且大获全胜,无人漏网兼自己无伤。
另斥候队员们还各凭斩首、俘虏授个人功。
为了表彰斥候队旗开得胜,首立战功,罗成特授予队头赵贵一个先锋第一功,教头老刘一个第二功。
另授五人第四功,余皆按斩俘赏钱帛。
“赵贵上前授功领赏!”
罗成喊道。
赵贵兴奋的当着众人面来到罗成面前。
“先锋第一功,赏绢三百匹!”
这相当于斩获千人匪首之功,不过寨中战利品里并没有这么多绢,因此最后三百匹绢只是个赏金单位,罗成给了赵贵一些金银首饰,折价三百匹绢。
市价匹绢百钱,三百匹绢,实际折钱三十贯肉好,又值四十五贯白钱。
这也是一笔惊人的赏赐了,反正对于下面那些郡兵乡勇们来说,这笔赏金足够让他们眼红心跳了。
“刘奇上前授功领赏!”
“第二功,赏绢百匹!”
斥候队的缺牙老刘笑着上前,他咧着大嘴,露出那两个大牙洞,却丝毫顾不上了。
第130章 神秘的老爹(第四更!)
长白山,羊角寨。
赵贵得先锋一等功,刘教头也得了二等功。斥候队的队员们人人得赏,多的得了四五十匹绢的赏,少的也有二三十匹。
战兵营其它队这次算是沾光,他们一刀未动,也按下阵上获得了个集体四等功,算下来每人得赏大约匹绢,折钱百文。
而辅兵营人数最多,每人也见者有份,一人分了二十钱的赏。
寨中缴获的金、银、铜钱、丝绸绢帛布匹,各种首饰等等,凡是值钱的全都被估值做价,然后做为赏金分给士兵们了。
不过因为多是实物,有时一样东西得几个人共有,于是罗成又跟大家约定。所有的赏赐,不管是金银还是钱帛布匹,都暂时寄放在营中。罗成还让王子明派人回章丘和历城,寻找商人过来出售这些缴获,所售钱帛由商人们运到章丘县城来结算,等战后,将士们再到营中取回自己所寄存的钱帛。
这样一来,得赏的郡兵乡勇们也不必总挂记着自己的战利品,更不用随身携带着这些累赘,再一个,缴获的物资与商人交易,还方便了大家。
甚至,罗成还可以让商人们运粮食到这边来交易缴获,罗成可以给他们折算运粮耗费,这也算是变样的支持了剿匪,提高了后勤粮草转运效率。
赵贵做为本战的首功之臣,很痛快的把自己得到的价值三百匹绢的金银送到记室参军王子明那里,等连襟王子明给他登记好,并写下一张收条好,他郑重的按上手印,然后揣入怀中。
金银转了一圈,又回到了王子明的手里。
有他带头,其它人也纷纷同意把自己的赏寄存到营中。于是乎,好多人只是听到了自己得赏的数量,根本还没看到实物呢,结果这赏金又到了营里,不过每人钱没得到,但还是到到了一张收据。
凭此收据,战后便可以到营中领取相应的赏钱。
缴获的猪羊鸡鸭、粮食等物资,罗成没有将他们列入缴获之中,而是直接列入了军需一项,这些不参与分成,而是直接补充军需。
还缴获了一些武器,虽然没多少,可毕竟也有些刀枪棍棒还有几把弓,另外还缴获了一些马骡,这些都被做为补充军用物资。
夜幕降临。
羊角寨处处升起篝火。
大家或坐或躺,高兴的聊着天,谈着这次分到的赏钱。
辅兵们虽然分的少,一人也就二十钱的赏,可二十钱也是钱嘛,更何况打了胜仗,还加餐一顿,就连他们辅兵,也一个团分到了五十斤肉,折下来一个人也差不多有几两肉了,味道美滋滋。
上上下下,对于罗成的赏功很满意,觉得很公平公正。
就连之前很不高兴的斥候队,这回也无话可说,虽然私掠的被缴了,可最后各种功算下来,分到的赏却并不少多少,甚至有的人还分的更多。
罗老爹拎着把锤子来找儿子,他现在是辅兵一团的团长,辅兵团的长官不称校尉而叫团长,这些明显就是运输队,罗成便让自己的父亲、大哥、二哥,分任辅兵团一二三团的团长。
老爹过来找罗成,是因为罗成已经刚任命老爹这个辅一团团长兼任羊角寨兵站的站长,让他负责看押那些俘虏,并修建好这处兵站,同时让他屯驻羊角寨。
“这个兵站要建成什么样子?”老罗直接问儿子。
现在的羊角寨虽然建在一处险要山腰之上,可其实防御不行,破绽百出,要不然斥候队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拿下这里。
“兵站嘛,不需要建的多高大雄伟,咱们这个兵站的作用就两个,一是储粮转运,二是据点堡垒。”
二十里修一个兵站,因此兵站靠的很近。
罗成早设计好了一个兵站的图纸,其实兵站就是一座小堡垒。
或者说是一个墩堡。
类似于长城上的烽火台,比较简易。
如今的羊角寨其实是个村子,面积比较大,地方大了防御便难集中。
罗成的设计是把兵站建小,类似于一座围楼。
“修一道大约三十余丈周长的围城围住兵站,外面挖点壕沟。围墙之内,起一座三四丈高的两层围楼,围楼只设一门,内里则多设房间,用以储存水、粮食,并驻兵以及接收伤兵之用。”
按他的设计,兵站就相当于是一座小堡垒,最外层壕沟,然后是围墙,通过吊桥到达围城之内,联接围楼的大门。
围楼两层,空心,有天井,里面有多个房间,能够驻至少五十个兵,若遇贼来袭,得保证可以容纳一二百守军坚守。
“这兵站会不会太小了?又要储粮又要驻兵?”
“粮食不用储太多,我们沿路修兵站,每个站都储一些粮食,平时只是运粮转运,一边进一边出。修这兵站最大的目的,还是保证我们后方粮草运输的安全。万一贼人来袭,那么运粮队立即进入就近的兵站,这样有兵站可依,贼人相得手也不那么容易。而兵站驻了兵,平时巡逻道路,也能保证运输路线上的安全。”
这相当于是乌龟战术,可攻可守。
因此,兵站不需要多大,能够临时储存一些粮草,驻扎一些兵丁就够了。真正要是遇大股贼人来袭,兵站能坚持个两三天就行,罗成会率部来援,或让左近各兵站联合来救。
“要是只是这样的话,那这兵站修起来倒也不算太难。”罗老爹虽是个铁匠,可对这土木倒也不陌生。
“最多十天时间就能修好。”
“修好后那些俘虏怎么办?”
“让他们再去修下一个兵站!”
反正罗成这回是打定主意,一路扫荡过去,他也不急着什么直捣贼穴了。这次的目标是扫荡整个长白山,把所有的贼匪全都扫空,连那些逃民隐户都要扫荡。
稳打稳扎,步步为营,不急于这一时。
老罗对儿子投去赞赏的目光。
“我还担心你会求功心切呢,现在看来倒是不用我多话了。”
“爹放心,我明白。”罗成看向老子,越发觉得老罗似乎对军伍之事过于了解,尤其是他好像对用兵打仗也很清楚。
第131章 七战七捷(第五更!求订阅!)
在羊角寨休整一日之后,罗成再次率军出击。
半月时间,罗成七次用兵,踏平了羊角寨周边数十里内的七处寨子。这些寨子情况基本和羊角寨差不多,都是百来人一处寨子,多是些逃民隐户在此垦荒种地逃役避课。同时,每个寨子里,又基本上有一伙贼匪。
贼匪或多或少,但他们却相伴相生。
有的逃民有时也会下山随劫匪做案,而有的劫匪自己也会种地,很奇特的情况。
可罗成不管这些,敢弃籍逃隐,或盗或民,这是绝不允许的。
五百郡兵,七次出击,每次都是一战而胜,面对着如狼似虎的这些郡兵,本就分散且人少的贼匪们根本不是对手。
或死或降,无人能逃。
累计斩杀贼匪五十七人,俘贼三百二十九,另俘逃民一千三百七十四人。
另缴获粮食布帛、牲畜钱财众多,武器若干。
接二连三的捷报送到章丘,让章丘城的张须陀都有点怀疑罗成虚报战功了。好在派了贾务本亲自前来查验之后,终于相信罗成的战果属实。
虽说这八处寨子都是些小鱼小虾,但报上去之后,却是说破贼寨八处,杀贼近百,俘贼一千余众的,管你逃丁还是隐户,在官府眼里,那些人就是跟匪贼一样的。
对于罗成把缴获作为赏赐下发,只上缴两成的做法,张须陀并没有意见。
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现在罗成以战养战,大大减少了对后方粮草器械的依赖,同时他军纪又维持的很好,没发生什么烧杀抢掠,奸**女的事情,他自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是默许了。
贾务本再次代表张须陀前来。
在罗成剿匪的这段时间,张须陀也已经调动了各郡县郡兵乡勇,在长白山六面布网,同时他亲率主力也已经进山。
先锋营前。
贾务本当众宣布了郡里对罗成的赏赐。
“授先锋营罗成为立信尉,赐金五十两。”
这是对统兵剿匪的先锋罗成的奖励,之前每次论功行赏,罗成都没有给自己论功。但张须陀岂会忘记他,现在他的奖赏下来了。
立信尉。
从九品。
这不是一个官职,而是一个散阶。
大隋有官职有散阶,还有爵位,原来还有勋位。
不过当今天子继位之后,在大业三年,更定官制,重改品级。废除了特进、八郎、八尉以及十一等勋官,并省朝议大夫。
散官和勋官合并,更定后的散阶从一至九品,从开府仪同三司到立信尉,有九大夫八尉,再加个开府仪同三司,共十八级。
立信尉是最低一级的散官。
散官不是职事官,职事官就是有职事差遣,有职位管事情的。而散官呢,是一种称号,或者说相当于一个品级。
就如比县长是个职官,而县处级只是一个级别。
只有阶没有职,那就只享受相应待遇而不理事。
散官最初起于汉代,无印绶,不理事。汉魏以来,大量散官成为加官加衔。隋立国之初,就废除了北周六官、九命体制,恢复汉魏官制。
再到如今勋散合并,散阶其实一直还是做为官员的一种荣衔加官,没什么实际意义。
当然,底层的八尉,其实更多的是来赏赐给府兵立功将士的。
现在张须陀为罗成请来了一个立信尉的散阶。
有了这个从九品的散阶,罗成算是从原来的一介白丁晋身仕途官场,有了品级。这样一来,他那个代县尉,倒是有了点根据了。
至于黄金五十两,其实就是折钱四百贯,但这赏钱最终还是得从罗成先锋营缴获中出。
“官职呢?”
老四见贾务本一句话就说完了赏赐,登时不满了。
“郡丞已经向朝廷举荐士诚任章丘县尉,但朝廷吏部驳回了,只是吏部也暂时还未铨选出新的县尉人选,因此暂时还是由士诚担任代县尉,直到新县尉到任为止。”
“就这样了?”老四的拳头已经握紧了。
“罗老四,你对我爹举什么拳头?我爹只是来通知的,他又不是吏部尚书。”贾润蒲见有人对他爹不敬,马上瞪大眼睛喝道。
“草,这是什么狗屁赏赐?我五弟立这么大功,结果就一个他娘的从九品立信尉散阶?”
贾务本不理罗存孝,他对罗成道,“郡丞听到这个结果,也很是不满,已经再次上书朝廷,不过这事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你毕竟出身普通,人又年轻,朝堂之上的诸公不理会也不稀奇。”
说不失望是假的。
可事到至今,罗成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毕竟隋朝,算是一个贵族社会。
关陇集团把持着朝廷,八柱国家的荣耀还在大兴城荣耀生辉,连关东五姓七家这些顶级士族都被他们压着打,他一个小小的农家子,连个地主庶族都算不上,没背景没靠山,朝堂上的诸公为何要关照他这么一个小家伙?
不过好歹有张须陀的力保,总算也没有什么都不给,一个从九品的立信尉,也算是给了罗成一个官身。
哪怕无职无事,可有了散阶官品,也成为了官僚阶层一员,成为了特权阶层,能够享受到的特权还是有很多的。
比如说,只是一个普通百姓,那么就算你有钱,你最多也只能拥地百亩。但是有了九品官阶,就成了官僚了,比如九品的立信尉,朝廷还会授百亩的官员永业田。若是他能够拥有个职事,还能有职田。
贵族官僚们有受田优待,永业田不受限制,最多可达百顷。
总之当官了,不但会有另授永业田、职田这些,甚至连拥田的额度也大大上升,只要你有钱,那么你就能成为地主,甚至是大地主。
而普通百姓,是没资格成为拥地百亩以上地主的。
另外一个,有了散官,一只脚也已经算是踏入了官场,以后便有机会再求得职事,成为一个真正的官员。
只是老四却根本不服气。
这么大的功劳,连个职事都不肯给,这太欺负人了。
他还想着,老五凭功升为县尉,他说不定就有机会接郡兵营都尉之职,弄不好也能弄个九品官阶。
“我们不服!”老四梗着脖子吼道。
“放肆,退下。”罗成喝退老四,服不服有什么用,对老贾说更没用。这世界本就是强权的世界,没资本的时候人微言轻,在大兴城的那些诸公眼里,他们不过就是一只蝼蚁,甚至是只他们连名字都记不住的蝼蚁而已。
“我不服!”
“滚下去!”
“我就是不服!”
罗成对三哥嗣业道,“三哥,把队头罗存孝押下去,黑屋关紧闭。”
嗣业点了点头,他心里也很不满,可却没有如老四那般直接说出来,“老四,走,出去冷静下。”
第132章 刺客
“别叫,罗五兄弟。”
冬日寒夜里,长白山中的一处林中临时营地里,罗成醒来,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旁边坐在一个影子。
“谁?”
罗成低声喝问,他没大声叫喊,因为他已经看到那影子手里端着一把弩机。这弩虽小,可却强劲,这么近的距离里,罗成根本无法躲避。
“罗五兄弟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吗?”
声音有些熟悉,可罗成还是一时间没想出来。
“这位兄台,咱们这黑灯瞎火的说话,也不合适吧。不如我点个灯,咱们见面聊。”
“好啊。”黑影应道。
罗成坐起,动作小心,生怕一不小心惊到了这人。一边摸出火镰,他一边在想,到底是谁?
这人也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摸进剿匪先锋营地的主将帐中。同时他也在想,自己的先锋营看来还是太弱了点,一个刺客居然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而且他之前根本毫无警觉,这要是对方纯心要来取他命,那他早死不知道几回了。
一点火星引燃了牛油蜡烛,帐中顿时明亮了起来。
那个黑影也越来越清晰。
“王法司?”
坐在他面前的正是被官府通缉的要犯王薄,他们剿匪大军满长白山里寻找着这位反贼,却谁能料到,他反而摸到罗成身边来了。
“我早已经不是什么法司了,到是罗五兄弟你,真是士别三日,让人刮目相看啊。那日你来我青阳山庄头次见面时,你不过是章丘县的一个新任捕快,而如今居然就成了齐郡剿匪先锋,还是章丘县尉。”
“代县尉!”罗成道。
“十六岁的立信尉、代县尉,真是不敢想象啊。想我当年,也是个铁匠出身,二十一岁才投身军伍,混了十年也不过混了个九品然后转到郡城任职,又十年,才得一个八品的法司。”
回首往事,王薄也不尽无限感慨。
罗成盯着王薄,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在想什么。
王薄的一生,确实够传奇。
可这临到晚年了,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却还要舍家造反,这真是让人猜不透啊。历来造反之人,许多都是被逼无奈,比如有冤难伸,比如纯粹就是饿急了造反,如王薄这样家有千亩良田,还有一支商队,几家商铺,每年有稳定钱财进项的地主,却要造反,这真是想不明白啊。
“我帐外值夜的义子呢?”罗成问。
“你是说三个小家伙吧?他们是你义子?看起来也不比你小多少啊,这三个家伙挺警觉的,不过终是太嫩了些。你放心,我没杀他们,只是暂时把他们打晕了,捆绑起来塞上了嘴扔在一边呢。”
罗成又松了口气,王薄连阚棱他们都没杀,看来今天不像是来刺杀他的。
“可否问一句,王兄深夜而来,所为何事?”
“来之前,我的目的很简单,杀了你。”王薄道。
这段时间,齐郡大调兵马,在寒冬里搞大扫荡,这对于山里的好汉们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本来大家开始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大阵仗,以为官军会像之前一样,进山围剿一下,抓几个倒霉鬼,然后就收兵。
大家躲一躲,也就过去了。
可谁成想,这次张须陀搞这么大阵仗,居然调动了数千人马。
仅一个先锋罗成,就接连扫荡了八个寨子,尤其是不少消息说罗成一路烧杀抢掠,官军们无恶不作,那些可怜的逃民,全都遭受了池鱼之遭,简直就是水深火热。
所到一处,便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比土匪还土匪。
王薄听到这些消息,既惊且怒。
惊的是官军动作如此之大,怒的是官军居然如此可恶。
尤其是先锋罗成,可谓是恶行累累。
山里的好汉们都已经被官军的暴行吓的人心惶惶,好多人甚至已经打算向官军求降。
这样下去,他王薄的反旗虽举,可又能留住几人?
他曾提议大家联合起来突袭罗成的先锋营,可人人丧胆,官军没打过来他们就烧高香了,避都避不及,还敢主动再去打锋芒正盛的罗成?
为了士气,也为了义气,王薄决定亲自出手刺杀罗成,他要用罗成的首级来重聚好汉们的雄心斗志。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干的。
不得不说,王薄毕竟曾经也只是个卫府小军官,在仕途也只做到了一个郡法曹,格局不够,眼光不高,做出来的决定其实也一般。
堂堂义军首领,居然想单枪匹马深入官军营地之中,刺杀官军先锋。
很有几分英雄之气,但在战略上就落了下乘,哪有主帅去当刺客的。
“王兄,你是贼我是官,我们两人势不两立,若是阵前相遇,凭本事决生死,这是正常。可你是匪首,我是官军先锋,你为何却要潜入我营地来刺杀我?这有些不合常理吧,难道我罗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让你非要冒这风险来除我?”罗成问。
王薄便说了他听过的一些传言。
“传言只是传言,而且是谣言。王兄既然到了我营地,相信也看到了我们先锋营的行事,可有行那天怒人怨之事?”
“没有,其实我已经潜伏在你先锋营边上几天了,而且潜入你营地也一天了,我冒充为一个乡勇,可一整天都没有人发现,不得不说,你这先锋营还是不够严密。”
罗成笑笑,“让王兄见笑了,我这先锋营不过是一支匆匆征召起来的乡团,老实说,能有现在这个样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王薄叹声气。
“正因为我潜伏在你先锋营几天,所以我相信我的眼睛,相信我的耳朵。虽然你依然认为你们破逃民的寨子,掠夺逃民的行为不耻,可你们确实也没有杀人放火,奸淫掳掠。”
“我们是官军,代表的是制度和正义。”
“正义?”王薄不屑的笑笑。“你的先锋营确实还行,但并不是所有的官军都能这样的。本来我是要来杀你的,可这几天的见闻,让我觉得你其实还行。”
“那王法司为何不直接离开呢?”
“因为我有些话要对你讲,也还有一些事要了结。如今长白山无数人遭受劫难,而这劫难却都因我而起,我要结束他。”说到这里,王薄有种英雄迟暮的样子。
他望着罗成,平静的道,“我来自首归案,希望你们擒获我之后,能够早点结束这场劫难,不要再造杀孽了。”
“自首?”
罗成都忍不住惊呼了,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到王薄居然会自首。
第133章 送你一场富贵
说着,王薄收起了那把弩。
他将弩扔到了脚下,依然坐在那里。
“好了,现在你可以叫人进来了。”
罗成没叫。
“法司想要通过自首然后让官军退兵?”
“你们不是想要擒拿反贼吗,我就是反贼首领,你们把我擒获了,也就不必再去祸及无辜了。”
“可王伯当还没落网。”
王薄摇头,“你们擒不到他的,他早就已经离开长白山了。”
“是吗?”
“嗯,远走高飞,一走了之了,我看错了此人,误信了他们。”
看着王薄的样子,还真不像是作伪。
这一刻,罗成甚至有种为王薄点赞的冲动了。王薄王勇,都是这次官府重点通缉围剿之人,可这两人虽说出身都差不多,地主豪强,但两人的理念却又截然不同的。
王薄真有几分革命家的气势,而王伯当,他不过是别人的卒子。
“你和叔宝曾经放过我一次。”
“和我无关。”罗成道。
“虽然叔宝放的我,可你也没拦着,这个人情我王薄不会忘。我听说上次因为这事,你和叔宝还受了责罚,要不然听说你早就可能是立信尉了。我这人一向不喜欢欠人情,今天我向你自首,便算还当日欠下的人情了,我知道我现在被通缉,悬赏很高。”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罗成无奈的笑笑。
王薄正色道,“我有件事情想要求你!”
“你说。”
“我发妻死的早,嫡出的儿女们也早已长大,后来纳了一房小妾,生了一双儿女,如今还年幼。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他们,我如今把他们安置在山中,我希望你能够替我接走他们,并代我照顾他们,若是能够替我抚养他们长大更好。”
王薄请求道。
“为何不把他们托付给你嫡出儿女们?”
“我这一自首,他们今后也将亡命天涯,还不知道前途如何。更何况,我这妾室和庶出子女,并不被他们喜欢。若是我死了,只怕根本无人理会他们,甚至说不定会被他们给卖掉。”
“可你相信我?”罗成疑惑。
“你我虽官贼不两立,可你的为人我却信的过。”他再次请求。
罗成并不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古人嫡庶之分十分严重,而妾在隋朝的地位是极为低下的,正所谓娶妻买妾,妾的地位在家庭中比奴仆也不过是好一点点。
丈夫死后,妻子或嫡子把妾卖掉的情况十分常见,至于妾生的庶子,很多都没有继承权。
王薄放心不下的,还是这年轻的妾侍和年幼的一对庶出子女。
王薄既担心嫡生的儿子亡命天涯对他们照顾不暇,同时也不相信他们会照顾好他们。
“法司,你何不找个替身,然后亡命天涯,自己带着妾侍儿女们岂不更好?”罗成也不由的动了几分恻隐之心了。
战场上,找个身材面相差不多的当替死鬼,穿上他平常的衣物,带上他用的武器等,然后弄烂尸体,说不定确实有很大机率蒙混过关的。
“我非一般贼匪,我扯旗造反了,我知道官府会有多严。”
“我把他们交待给你了。”
王薄接着说出了她们所在的地方,以及他们的名字等信息,还取出了自己贴身的一面玉佩,“这块玉佩缺了一半,另一半在她们那里,见到玉佩他们就会相信你的。”
罗成犹豫不绝。
王薄却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理会他,直接站了起来,一脚踹翻了帐中的几案,杯碗盘子等哗啦做响。
“罗成,纳命来!”
王薄高声作喊,可人却站着不动。
这一声吼在暗夜里却份外的洪亮刺耳。
果然,帐外不远处迅速的传来了匆匆脚步声。
这时王薄赶在帐外士兵冲进来之前,一拳砸在自己脸上,然后躺倒在地。
当值夜的郡兵们冲进帐中的时候,只看到帐中狼籍,一人倒在罗成帐前。
“都尉,你没事吧?”
罗成叹声道,“没事。”
他指着地上人道,“这就是知世郎王薄,不知如何潜入了我帐中,想要刺杀我,被我发觉,交手后被我打倒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没有什么欣喜,只觉得沉重。
“知世郎王薄?”
赶来的郡兵们都被震惊住了。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更多的士兵们,罗嗣业匆匆披甲执刀赶到,一进帐就查看罗成。
“居然有刺客潜入,没伤着吧?”
“没。”
这时,王薄已经被五花大绑,还被泼了冷水,他人也“醒了”过来。
“谁这么大胆?”
“是王薄,知世郎王薄。”有士兵兴奋的对嗣业喊道。
“王薄?”嗣业疑惑不解。
老四存孝也赶到了,他打量了几眼闭嘴不声的王薄,“没错,就是这老小子,上次老子去他家过,后来老子被贼匪俘了还跟他打过照面。”
“真是王薄?”嗣业更是不解,“他一人来的?”
“嗯,就他一人。”
这时王薄突然开口,“罗五小贼,这次算你命大。”
老四过去一拳砸在王薄脸上,把他半边脸都砸肿了。
“让你还敢嚣张,居然敢潜入营中行刺,他娘的,真是不知死活。”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当听说王薄行刺罗成,反被拿下之时,众人无不欢呼。
生擒反贼首领王薄,这个消息当天就被快骑报往张须陀军帐了。
同时,也有信使赶往章丘报捷。
几乎如一阵旋风一般,王薄潜入军营行刺罗成,反被罗成生擒的消息迅速传开来。
大家都惊叹乱贼王薄的胆大,以及罗成的勇猛。
更有人说起罗成剿匪以来的战绩,什么半月七战,七战七捷,破贼寨八处,擒贼匪千余等。
而如今更是生擒了反贼之首王薄,看来弄的人心惶惶的长白山反贼终于被剿灭干净了。
“真是一个大猛士啊!”
“可不,都说是白虎转世,那岂是浪得虚名的。”
隋朝立国以来,虽说恢复汉魏礼仪,破除胡风。但魏晋以来,南北分裂动荡,天下战乱频繁,百姓都普遍尚武,对于那些猛人悍将,那是崇拜无比。
罗成十六岁年纪,却屡屡打出猛名头,尤其是他这出身微寒,白手起家,更是让无数普通百姓们视做偶像。
罗成之名,算是彻底在齐鲁之地名扬四起!
第134章 福将
隋朝法典之中首次定下十恶不赦之罪。
其中十恶的第一恶,便是谋反。
刑法,犯十恶者,虽遇赦,犹除名。
不但百姓犯十恶之罪不赦,就算是拥有八议特权的贵族官僚们,犯此十罪,也不在八议论赎之限。
总之敢谋反,那就是触犯大隋的底线,必穷究治之。
王薄敢在章丘城下,喊出举旗造反的口号那一刻起,他的名字就已经不再只是一个贼匪了,他是被张须陀列入了黑名单,必擒而斩之的反贼。
也正是因为出了王薄这样的反贼,张须陀才会大动干戈,调集全郡近万的郡兵乡勇搞大扫荡大围剿。
就算是一向对张须陀大练兵主张不满的齐郡太守等官员们,在此事上也没有一人敢反驳。出了反贼,必须立即镇压,如有姑息,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但张须陀调动了这么多人马,耗费了这么多钱粮,自己也一样有很大的压力。如果不能早日擒拿王薄,那么他一样无法交差。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月,郡城那边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说他张须陀徒耗钱粮,却连几个反贼都让捉不到。
这种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淹没他的趋势。
“这王薄怕是失了志吧?”
军帐之中,贾务本对这消息都有些一头雾水。
“王薄好歹也是十年军伍过的老府兵,还在齐郡任过十年法曹,一把年纪了,怎么却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说谋乱就谋乱,说造反就造反,这转眼又孤身入营行刺,他这是吃错药了?”
贾务本想不通,觉得这不合情理啊。
“那你之意,罗成难道还敢谎报军情,冒功邀赏?”张须陀对罗成倒还是比较相信的,既然说了事实如此,那多半如此。
当然,这里面可能还有些内情,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罗成已经把王薄给捉拿了。
“王薄是生擒,那就是还活着?”贾务本又问。
“嗯,现在正在他军营之中。”
“竟然还是活的,那看来真没有什么问题了。”
如果是死的,可能还有问题,比如只是得了一具尸体,来路不明。或者说是一具替身,有可能是王薄自己弄的替身,也有可能是罗成弄的替身。但是个活人,这替身的难度就太大了,基本上不太可能。
“郡丞,王薄必须得马上控制在手,属下愿意亲自跑一趟罗成先锋营,把他押过来。”
“不用了,罗成已经亲自带先锋营五百人押送王薄过来,不会有差迟的。”
在长白山里,罗成的先锋营现在可是打出了名头,五百先锋八战八捷,贼匪现在可是闻罗成之名而惊惧,他带兵押送,没人敢来碰这钉子。
“为防万一,我还是带人去迎下的好。”
当天,贾务本亲率一营五百郡兵迎接罗成。
罗成带着五百郡兵押着王薄而来,一路上没有遇到半点意外。
当张须陀看到了王薄后,他彻底的放下心来,正是那个反贼王薄。
“要杀吗?”
一名校尉问。
“此等反贼,自当是押解京师。”
一番讯问过后,王薄交待了不少,他承认了自己聚众造反之事,也交待了不少情况。
“可惜跑了王勇。”
王伯当在章丘城撤退那晚,就直接跑了。他带了身边亲信离开了长白山,不知所踪。
“无妨。”张须陀道。
虽然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长白山的这些贼匪其实是有好多股,而原来王薄和王勇是勾联一起的,并且王勇还位置更高些,可在章丘城下真正打出反旗的人却是王薄。
因此说来,王薄是反贼首领,而王勇则顶多算是个协从。
“老贾,你亲自带一队人押解王薄入京!”
张须陀交待。
“那这边?”
“既然王薄已擒,那么这次大扫荡也算是卓有成效,可先令各县乡团撤回。各郡兵营,也要分批撤回。”
“不扫了?”
“扫还得扫,但没必要再这样大阵势了。”
其实虽然才维持了半个月的扫荡,可所耗费的钱粮却是相当惊人的。不说郡城里那些官员们大有意见,连张须陀自己都吃不消顶不住了。
既然把反贼首领拿住了,那剩下的都是些小鱼小虾,留些郡兵继续扫就足够了。
王薄一擒,剩下的贼匪肯定再无人敢抗拒官军。
贾务本笑着道,“真不知道该说罗成运气好呢,还是郡丞运气好,这王薄真要逃,我们还真未必能抓到他,可他偏偏却要去刺杀罗成,这下倒好,把自己给栽进去了。不过倒是便宜罗成了,生擒反贼首领,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不过也得要有本事,否则换个人,说不定就是另一种结局了。”
“也对,若是换个人,说不定就被王薄给半夜割了脑袋,然后提回去振奋反贼士气,这真要出这等事,倒是会让我们很头疼的。”
“罗成还真是我的一员福将!”张须陀也不由的哈哈而笑,虽然这件事情还有很多疑惑,可张须陀并不想去深究。就如当初秦琼罗成放跑了王薄那次,他事后也没过于深究一样。
“等我给朝廷写封表奏,好好为他述功请赏。”张须陀拿起笔,“希望朝廷这次能够给罗成实授章丘县尉吧。”
“以他的功劳,上次就可以了,再有这次擒反贼首领之功,一个章丘县尉应当没问题。”贾务本道。
大兴。
大隋京师,位于关中四塞之中,处于关中平原之上。大隋立国之后,杨坚不满汉之长安城的狭小破败,于是在渭河之南修建新都。以杨家当年爵位大兴为名,取新都名为大兴城,皇宫为大兴宫。
吏部。
吏部侍郎高孝基朝会回来,便有一名小吏过来禀报。
“禀侍郎,杜工部之孙杜克明已定滏阳县尉,今日特来来拜谢。”
“杜克明啊。”
高孝基这才想起来,工部尚书义兴郡公杜果之孙今年科举中得进士,前段时候通过了吏部的铨选,成为了大隋的一名预备官员。如今吏部出缺,定了授他滏阳县尉之职。
“让他进来吧,不过滏阳县尉这个职事可能要有所变动了,另有一个地方更适合他。”
第135章 杜如晦(第九更,求订阅!)
高孝基身为吏部侍郎,平时主管吏部事务,负责的是大隋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可谓是位高权重。
杜克明就是个入了他法眼的年轻人。
才二十四岁就能入吏部侍郎法眼的年轻人,当然不仅仅是个新科进士这么简单。毕竟大隋的科举考试举行以来,每年一考,进士科虽然是仅次于秀才科的科目,在几十个科目里也算是相当有含金量的,但毕竟秀才科不常设,进士科每年都还是少则只录几个,多则才录十几二十个进士的。
这些年轻进士,却并不是能个个都入侍郎法眼的。
杜克明除了确实有才华之外,家世也非常不错。
他的祖父是当朝工部尚书杜果,品级比高孝基还高,虽说工部不如吏部权重,可到了尚书一级,其实并不完全是尚书管部。相反,管部的实际是侍郎,六部尚书反倒只是一个官员们升迁的顺序,工部尚书不一定就是管工部的事,吏部尚书也不一定就是管吏部。
能做到尚书一级,基本上就已经是参赞军国之事的重臣了。
杜克明有个做工部尚书的爷爷,还有个现任昌州郡丞的父亲杜。
另外,杜家还是关陇名门,正所谓京兆韦杜去天五尺,在京兆这个地方,最大的士族就是韦家和杜家。杜家那是天下顶级的士族名门,可以与关东五姓七家,以及河东的裴氏、柳氏,关西的杨氏、江南的萧氏、沈氏等并称。
而且杜家与五姓七家不同之处还在于,杜家是汉代开始的名门,并从北魏末年开始,便已经与起于武川镇的军头集团们合流,他们一起缔造出了关陇集团这个庞然大物,历经西魏、北周至隋,荣耀无比。
这是关东五姓七家们既羡慕又妒忌之处,也是京兆杜氏最大的资本。
杜家代代高官,权倾一时。
不过杜克明又与一般的关陇子弟不一样,他继承了杜氏士族名门的优秀传统,自幼聪慧有悟性,喜欢与人谈论历史、文学方面的知识,同时还习练骑射,算是文武兼备。
“学生杜如晦拜见高侍郎!”
高孝基还在想着事情,那边杜克明已经被领进来了,见面之后,便行礼参见。
“哦,克明来了,坐。”
对杜克明,高孝基很客气,也很熟悉,两家其实就是邻居,高孝基在大兴城的宅子就在杜克明父亲的宅子隔壁不远,因此两人早就十分熟悉。甚至杜克明经常登门请教高孝其学问上的事情,高孝基也早把他当成自己的学生。
“克明啊,上次吏部铨选,你的表现十分出色。吏部选部司上下官吏对于你印象深刻,好评如潮,我也大有颜面啊。”
“都是老师教的好,如晦不敢自骄。”
杜如晦个子挺高,七尺身高,但是体格却有些偏瘦,面色总是比较苍白,是个白面书生。
“看你最近面色似不太好,旧疾复犯?”
“回老师,一点小顽疾了,不碍事的。”
“你要多注意身体,平时也别总是熬夜读书,既伤眼睛还伤身,有空多练练骑射,或者打打马球,强健下筋骨。”
简单寒喧过后。
高孝基转入正题。
“之前,本来已经定了你的去向,滏阳县尉。你的成绩,是这次铨选最好的,本来按例是要留你到部司或者在京兆的长安县、或万年县任个功曹之类的。但是我否了,我给你选了个去处,滏阳县尉。”
长安县的功曹和滏阳县尉,这两个职位看起来差不多,可实际上天差地别。
长安县是京县,县令的品级都是正六品,长安和万年两县除了县令、县丞、主簿这三个标配外,甚至还配有两个县尉,以及六曹参军,六曹参军也是七品官,相当于外县的县令了。
而滏阳只是一个小地方,县尉品级也才从八品下。
更别说,若留在六部了。
“老师既然如此安排,肯定有老师的考量,学生但听老师安排。”杜如晦很平静。对他来说,长安功曹了好,滏阳县尉也罢,其实都没什么。
他相信以自己的才华,还有他的家世,早晚能干出一番功绩,再回到长安来的。其实他们这样的贵族子弟,前途是非常明亮的。
高孝基很满意他这样的反应。
“你有应付事态的才能,应该做为国家的栋梁,我希望你能坚持住这份美德。所以我想先让你做个小官,多锻炼锻炼,其实这也是为你好,不经历州县,将来又如何高居部寺呢,唯一缺点,就是县尉的俸禄少了点,另外远离大兴的繁华了。”
“俸禄多少无所谓,我也不靠俸禄过日子。”杜如晦微微笑道。他们杜家号称占有京兆半边天,家族庞大,无数子弟在朝为官,更别说占据了无数的良田,以及拥有着许多的商铺庄园,他们从不缺钱,杜如晦这样的精英子弟自然也是不缺钱的。
高孝基也笑了笑,“说的也是。”
“那学生哪天上任?”
“你任滏阳县尉这个事情有些变化,最近河南那边有些不太太平,地方上的官吏也是良莠不齐,这不前些日子齐郡郡丞居然上奏,举荐一个才十六岁的农家子做县尉,真是太荒唐。既无家世,又学才学,不说未经过科举,连州县学都没进过,更没进过国子监,听说本是个打铁匠的儿子,只因为侥幸擒了几个贼盗,便要举他做县尉,你说荒唐不荒唐。”
“而最近又接报,说齐郡境内居然出现了举旗造反的反贼。”说着,他摇头。
“我思来想去,决定把你改授为章丘县尉,你到那边去,替我好好走走瞧瞧,看看那边现在究竟是个什么乱像。你有才能,我也希望你能在那样混乱的地方,拿出本事来,只要你干的好,三五年之内,我便调你回京来。”
“好的。”杜如晦并没有拒绝。
“你到了章丘县,给我也看看那个罗成。”
高孝基知道齐郡郡丞张须陀是个卫府的悍将,可他却举荐了个十六岁的年轻人来任县尉,现在还代理着县尉一职,这让他觉得太不靠谱了。
“若是那罗成只是个草包,我到时少不得要亲自参他张须陀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