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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经的公子增加了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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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冤家路窄

    一条官道,直通南昌府。

    正当午时,官道之上,一条风尘仆仆的身影。

    赶路三天的林平之,不再是平日里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模样。

    风吹日晒,让他的肌肤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衣衫染尘,脚上换了一双更耐磨的麻鞋,将一双软底布靴别在腰间。

    这不是他头一回出远门,以前也随林夫人去过洛阳,但那是乘坐马车,有下人伺候。

    而这时只有他一个人,若不能一口气跑到驿站或县城,就要风餐露宿,他也切身感受到了走跳江湖的大侠,人后远没有人前风光。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而这只是开始,因为他要从福州一路往西北,先到南昌,再去襄阳,再到汉中之后,才能入川,之后才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他还要在穿越多半个盆地,才能到川西的青城山。

    这要是他另一个人生那会儿,有高速路都要跑一天一夜,林平之就算有内外双修的轻身功法,还有舍利子帮助恢复体力,他现在尚未伤势痊愈,一天也能跑三百多里地。

    但关键是没路,跋山涉水,林平之估计,怎么也得一个月,他才能入川。

    却也不要紧,因为余沧海的内外伤,可都比他的重多了,而余沧海本就年老气血衰败,还要颠簸赶路不利于恢复。

    林平之估计着,余沧海没两个月好不利索。

    而到时,对方会见到一个持之以恒的磨练了一个月的他。

    林平之用一条抹额遮住额头的印记,稍作打理,换了鞋,进了城。

    随便找了一家看着还算干净的客栈,要了一间二楼临街的客房,吃了一碗素面,泡了个热水澡,换了干净衣服,便开始念经打坐,入定调息。

    虽是闹市,却不被嘈杂干扰……

    “格老子的!不长眼睛吗!”

    直到林平之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叫骂。

    林平之心中一动,床上盘膝而坐的他,单手一撑,轻轻跃下,脚尖一点,来到窗边。

    便见一个瘦弱书生坐在地上,一脸委委屈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老丈,来个梨子。”

    林平之下楼到街上的时候,书生已经走了,他便凑到卖梨子的摊贩身前,一文钱一个,他递了五个铜板过去,只拿了一个梨,在身上擦擦咬了一口,倒是清脆爽口,鲜嫩多汁。

    “老丈,方才撞倒那书生的,是个青袍光腿的川人汉子?”

    “甚么书生,就是个家里揭不开锅的穷酸,到小老儿这里想要赊几个梨子,还跟小老儿掉书袋……”

    老头挺能聊,却抓不住重点,林平之听了半天,才知道是个精瘦的汉子,但不是那样的打扮,心情很不好,很暴躁的样子,走的甚急,去的是前边的药铺。

    林平之回了客栈,顺着窗子,盯着远处的药铺。

    果然不多时,他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不知道这人名字,但却对这张脸很熟悉,因为五天前的夜里,他黑衣蒙面,给了这张脸一拳,打得他脸上现在还有个青黑色的印子没下去。

    哈,冤家路窄。

    天下之大,人海茫茫,本没抱着路上能遇到的希望,却有这等意外之喜。

    这是合该青城派有此一劫,人不收你们,天也要收。

    林平之微微一笑,悄声无息,人已跃到窗外,脚尖一点窗沿,纵身而起,跟着脚尖点在房檐边缘,人斜着探出,却有一股劲力和内力稳稳黏住,一运劲,便朝那青城弟子追了过去。

    月黑风高。

    城西的太上观。

    余沧海在客房,刚喝了调理脏腑的药,打坐调息。

    他的脸色仍略显淡金,呼吸仍略显气虚。

    黄雀在后的黑衣蒙面人那一掌一脚,震得他五脏移位,经脉受损,伤得着实不轻。

    再加上这几天的颠簸,和担心黑衣蒙面人仍要害他,他的伤势并没有见什么起色。

    不行,不能再这样疲于奔命,这样即便他能回到青城派,他也会落下病根,功力受损。

    索性不回青城派,找个僻静的地方养伤……

    余沧海终于下定决心,却因伤势有些昏昏沉沉。

    嗯?他入定调息真元,为何会犯困?

    不对劲!

    余沧海骤然惊醒,却感觉还是有那种昏沉绵软,想要睡去的困意。

    他心中一惊,连忙拿起再不离身的宝剑,就朝后窗跑去。

    “余观主倒是果断,但,来不及了。”

    闻声,余沧海猛回身,就见黑衣蒙面人站在门口,手持染血长剑。

    他青城派的长剑。

    “你!卑鄙!竟然用如此下作手段!”

    “余观主何出此言?我只是怕余观主奔波劳碌,休息不好,所以在那副药中加了一点点安神的药物,若是卑鄙下作,我会放点屎进去让余观主尝个鲜。”

    “你!无耻之徒!”

    “好吧,我承认,虽然这也不算光明正大,但谁让我对余观主有必除之心呢?也只好行事稳妥一些了。而且,这也不过礼尚往来罢了,余观主对福威镖局处心积虑,我自当如数奉还,表示尊重。”

    “纳命来!”

    余沧海借着说话,尽量运功驱除困意,又借着愤怒,提足一口真气,左手伸入怀中,三支乌黑的透骨钉甩了出去,跟着破窗而出!

    对方显然中气完足,根本看不出受伤的样子,他只能夺路而逃!

    上次交手,他察觉到对方轻身功夫不是很高明,逃跑,他还有机会!

    果然,对方没能跟上!

    余沧海破窗而出,一直到翻过道观外墙,都没听到背后有人追来的声音。

    却突然,他耳边响起细微破空之声,赶忙闪身一躲,三支透骨钉险而又险擦身而过!

    “余观主,暗器也如数奉还。”

    对方轻功怎么突然这么高明了?

    余沧海回头,就见黑衣蒙面人话音未落,就从距离他四五丈远,形如鬼魅般拉近到不足一丈!

    跟着就是一剑刺出,寒光闪过,便是接连不断的剑招!

    余沧海只能尽力抵挡,但对方用出那刚猛凌厉的剑法,只三招,就让他虎口微热,内息一滞!

    却突然,对方剑招一变,又变成了诡异莫测的辟邪剑法!

    当当当!

    双方一下又变成了以快打快,转眼间交手十几招!

    却在这时,对方剑招稍占上风,突然又是一变,变回刚猛凌厉的剑法!

    余沧海又是憋闷又是难受……翻来覆去的,有完没完啊!

17.生死搏杀

    林平之虽然还没掌握如何不拘一格,随意穿插变化使用任何一套剑法。

    但有另一个人生记忆的他,知道这剑法的境界,就是一板一眼使用一套剑法,然后逐渐熟练,流畅运用自如,再到不拘于剑法套路,只看临敌需要,最后无招胜有招。

    而现在重伤的余沧海,实力逊他一筹,但战斗经验丰富无比,正好是林平之最好的磨练对象。

    最开始,他还只是借着占据上风,突然变换剑法,一会儿伏虎剑,一会儿辟邪剑法,每每都能打得对方疲于应付。

    这样来回变换,其实也会加速他的内功消耗。

    但处于被动的余沧海,显然消耗更多。

    而等余沧海体力内力消耗不少,剑招再慢一些。

    林平之就能更从容的分析对方的剑招,然后尝试见招拆招,飞速的思考,自己掌握的套路,不管是伏虎剑、辟邪剑法,还是看来的松风、华山、嵩山剑法,只挑最合适破解对方剑招的招式。

    然而初学乍练,效果自然不会好,这一思考,就会迟疑,一迟疑手上就会慢,一招慢,招招慢,五六招一过,林平之就有些手忙脚乱,感觉极为不适应。

    毕竟每套剑招的风格都不同,这一全部拆开,他连最熟练的伏虎剑和辟邪剑法本身的圆转如意都没了,东拼西凑,变成了四不像。

    余沧海不知道黑衣蒙面人这是在搞什么鬼,但他却知道这是机会,抓住对方一个破绽,全力猛攻!

    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技,青城派只有他一个人会的,松风剑法最精妙的连环杀招!

    杀机四溢的剑招一出,林平之顿感危险,但他一直有舍利子温养精神,意志力坚韧无比,越是危险,越是冷静!

    伏虎剑防守的招式用出,稳稳将余沧海的三剑连环挡下!

    这三剑果然甚是险恶,凶狠非常,但林平之全力发挥,仗着比对方快,比对方力量大,不去拆解,只是格挡,而且又用上了上次的套路,全力击打对方剑身的同一位置!

    喀嚓!

    三招一过,两柄长剑顿时吃不住强大的力量,一起折断!

    但林平之却发现余沧海竟是一个狞笑!

    三招之后还有第四招,而这才是绝命杀招!

    余沧海上次吃了闷亏,又怎能不吸取教训?

    他早有预谋,就是等着林平之故技重施!

    林平之如上次一样将断剑甩向余沧海,但余沧海早就在脑海中模拟过许多次,灵巧一躲,一气呵成一剑刺出,指向林平之空门大开的心口!

    噗呲一声,血光飞溅!

    然而余沧海刺中的并不是林平之的胸膛!

    而是林平之的手掌!

    生死一瞬,林平之的感知却空前的敏锐,有一刹那间,仿佛一切都凝滞,跟着他果决出手,左掌一掌迎着断剑推出!

    断剑扎穿他的手掌,却被他不顾疼痛的死死夹住,阻住剑势!

    断剑只是点在他的胸膛,就被他抓住余沧海的手,功亏一篑!

    余沧海只觉握剑的手一痛,对方的五指竟是如同钢钩一般,抠破他的手背,抠的他手骨吱吱作响,让他抽不回手来!

    跟着林平之运足功力,右手一拳轰出!

    余沧海抽不开身,只得一掌迎上!

    他知道对方拳头的厉害,也运足了功力!

    然而拳掌相击,余沧海却发现对方的内力不是猛然一击,而是源源不绝汹涌而来!

    对方竟是要和他比拼内力!

    怎会如此凶狠!?

    虽然他受了内伤,但他几十年的精深内功摆在这里,内功比拼,最是凶险不过,一个不慎,便是身死道消。

    对方一直以来,都是诸多算计,阴狠狡猾,怎么突然就要跟他拼命!?

    然而对方精纯浑厚的内力源源不绝的传来,余沧海也只能运功抵挡。

    余沧海这时反而踏实下来,事已至此,就是看谁能耗死谁了。

    而且他还和道观里的老道认识,那老道不算武林人士,但也会吐纳功夫,若是发现观里不对劲,找了出来,说不得就能帮他一把。

    任你武功再高,内力比拼的时候,也不能分心,稍有不慎就是走火入魔。

    然而余沧海这时却发现,林平之对他微微一笑?

    跟着就见林平之不顾内力比拼落到下风,也要长吸一口气,胸口鼓起一圈。

    “吼!!!”

    一声怒吼,余沧海只感觉一声炸雷在他耳边响起,瞬间双耳一痛,感觉有滚烫的液体流出,耳朵里全是耳鸣,什么都听不见了!

    “噗!”

    林平之运足功力一声狮子吼,顿时被余沧海的内力冲击经脉,双手酸麻疼痛,甚至被对方内力渗透到胸膛,瞬间胸口一阵绞痛,一口鲜血喷出!

    对方的催心掌内劲,差点给他打得心脏骤停!

    好在他身体和经脉都坚韧无比,扛下这一下冲击,也只是伤势略重!

    而余沧海也根本没有余力乘胜追击了!

    因为那一记狮子吼,不但让他受到音波冲击,更是让他心神震荡,虽然是他的内力冲入林平之体内。

    但他自己内息走岔,身体里的内力乱成一团糟,经脉中的内息互相逆冲之下,同样一口鲜血喷出!

    两人互射了一脸!

    然而这虽是两败俱伤,但仍是林平之的情况好一些。

    余沧海是内力乱成一团,根本动弹不得。

    但林平之只是经脉受到对方内力冲击,而不是自己岔气!

    他还有强横的身体!

    林平之一拳狠狠轰出,一声沉闷响声,竟是将没了内力防护的余沧海的肋下,打出一个的凹陷,甚至将他打得双脚离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但林平之的左手,还死死的扣着余沧海的右手,他又猛然一拽,将要腾空飞起的余沧海拽了回来!

    跟着右拳狂风暴雨般轰向余沧海!

    只五六拳,余沧海就死狗一样瘫软,口鼻呕血,奄奄一息了。

    而林平之毕竟受了不轻的内伤,这时也气空力尽,胸腹疼痛,喘气都疼。

    只好将余沧海扔到地上。

    余沧海已然神志不清,嘴里吐着血沫,鼻子里留着淡红色的鼻涕,恍恍惚惚间,见到黑衣蒙面人的身影,突然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瞪着对方!

18.恩怨了结

    “这一点爹也不大明白。”

    对于余沧海回光返照一般的清醒过来,问林平之“你为什么这么强,是不是你学了真正的辟邪剑法,辟邪剑法的秘密究竟是什么?”的这个问题。

    林平之却没能让他死而瞑目。

    他只是在余沧海不甘的眼神中,将插入自己手掌中的断剑拔出,然后插入对方的心口。

    算上之前林平之趁其不备,斩杀的包括余人彦在内的十名青城弟子,青城派来福州的一共十七人,有六人留在了福州,十一人留在这里,至此全灭。

    恩怨了结。

    “咳咳咳……噗!这次玩的也有点大啊。”

    林平之飘然消失在夜色中,却又是没跑出几十丈,就又喷出一口鲜血,差点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好在舍利子又在他受重伤时浮现在他脑海,泛起清圣的光芒,助他引导内息调理身体。

    林平之慢慢走了一段路,总算调匀了气息,却没回客栈,而是连夜出了南昌城。

    他却不知道,其实刚才最后关头,有个起夜的小道士听见了动静,偷偷观看,吓得尿了裤子,却也记住了“辟邪剑法”四个字。

    次日,南昌城便有消息传出,有个老道和他十几个徒弟,都死于江湖仇杀,似乎是为了什么辟邪剑法。

    然后有武林人士前来打探,才知道青城派掌门余沧海,和他门下绝大部分精锐的二代弟子,因为图谋辟邪剑法,被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那都是后话。

    林平之虽然如愿以偿,取了余沧海狗命,但他之前受的伤本就没好利索,这次又伤上加伤,而且还是对拼内力的时候,突然撤去内力,相当于硬吃对方全力一击。

    若不是余沧海重伤未愈,又跟他全力对拼消耗甚巨,真的是没打死他就算他便宜。

    林平之这次没有着急赶路,而是不紧不慢的往回走,一边调理内伤,一边总结和余沧海的交手经过,那都是十分宝贵的战斗经验。

    嗯,虽然南昌离衡山不远,比福州近的多,但刘正风的金盆洗手还要二十多天才开始,回去一趟也来得及。

    五天后,林平之伤势好了五六成,也回到了福威镖局。

    林镇南看着完好无缺,只是略显疲惫的儿子回来,大大的松了口气。

    “平之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余沧海的消息自然没有林平之回来的快。

    “……斩草除根了?这……”

    林镇南又是欣慰,儿子大开杀戒,这就离破色戒不远……咳,是儿子真的是本事了,出息了,青城派那样强大的门派,掌门加上十几个精锐弟子,愣是一个都没能回青城。

    但又是担忧,这消息若是传出去,青城派可是名门正派,虽然是因为图谋不轨来的福州,但却还没动手,就被他们先下手为强。

    传讲出去,倒成了他们福威镖局心狠手辣,霸道行事了。

    “江湖嘛,杀人人杀,本就不稀奇,其实少林武当、五岳剑派与日月魔教正邪对立,相互仇杀,每天都在发生,只不过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死余沧海这样的大人物了。”

    “唉,是为父以前错看了,这江湖哪有什么和和气气,不过是拳头大的讲道理,福威福威,其实是不能威福,才只能福威啊。”

    青城派、华山派,残酷的事实,总算打破林镇南被生意蒙蔽的双眼,金钱在这江湖只是附属品,太多的人眼里,只有武功才是唯一。

    “那件事,您准备的如何了?”

    “嗯,为父近日来接触了不少相熟的朋友,言说有意思掺和一手海运生意,问有没有不想干的,这边可以接盘子,让他们帮忙留意着,已经有一些消息了,为父正在挑选合适的。”

    福州靠海,但朝廷严禁海运,所以做海运生意的,不管是去江浙还是夷州瀛洲,不是和海盗有联系,就是自己本身就是海盗。

    而虽然镖局是做陆路生意的,但行商就是互通有无,海运的产品要流通到陆路,陆路的去海路,才会变成巨大的利益。

    所以林镇南和不少海运生意的商人有来往。

    他也不是要转行,只是想要试试水,小打小闹,而做生意嘛,沉沉浮浮,自然有那干不下去的,需要转手的。

    林镇南弄个中小型的商行,让朋友带着干,不算什么难事。

    但他真正的目的,是接手一支船队,并且弄几个近海的岛屿。

    是的,林家要放在林平之另一个人生的世界,那就是“我对钱不感兴趣”,或是矿里有家的那种神豪,小岛想买就买不说,而且是“先来三个看看”。

    只要砸点钱,很容易就能弄好狡兔的三窟。

    林平之以从华山派高足那里打听到的,和逼问青城弟子得到的消息,给林镇南分析江湖局势,让他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个江湖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平静,而是暗藏杀机,静渊潜流。

    主要是五岳剑派的内部秘闻,嵩山派一家独大,当了五岳盟主还不知足,还暗中积极推动五岳并派,暗地里斗争十分激烈。

    所以岳不群才会觊觎辟邪剑法,而为了度过岳不群这一关,福威镖局跟华山派有了联系,说不得就要被嵩山派盯上。

    而五岳剑派内部“人尽皆知”,左冷禅狼子野心,不择手段,暗地里收复了许多绿林巨枭,那真是吃人不吐骨头,而且实力方面,青城派根本没有可比性,余沧海这样的高手,嵩山派有十七八个。

    所以林镇南才下定决心,同意了林平之的计划,趁着余沧海的死讯还没传遍江湖,林平之会去参加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尽量吸引武林人的目光,而林镇南夫妇则趁这个机会,远走海岛,暂且隐居一段时间,镖局就暂时交给亲信打理。

    反正就算现在舍了镖局,林家三代人积攒的财富,也十辈子都花不完。

    而且林平之今后在江湖上越出名,福威镖局就越稳如泰山,一如之前打遍黑白两道无敌手的林远图。

    “唉,就是有点放心不下平之你一个人走跳江湖。”

    “放心吧,我的心性您还不了解么,不会胡来的。”

    “为父是想说,你这次不知道要在江湖上闯荡多久,要不然今晚就先和莲香圆了房……唉,别走啊,商量商量……要不然你游历江湖,多结识些女侠……多逛逛青楼也行啊,见着合适的就赎回来,咱家不差钱!”

19.仪琳

    没答应林镇南的嘱托,没打算改名叫林多朴的林平之,踏上了前往衡山城的道路。

    这一日,就快到了衡阳县,翻山越岭时,林平之念经有点走神,竟是在山里迷路了。

    还好他走跳江湖也有段时间了,也有不少野外求生的技能,辨识方向,却也不会真困在这里。

    忽遇一条小溪,山清水秀,小溪潺潺,清新舒畅,颇有些雨后空灵之意。

    林平之兴之所至,便在小溪旁寻了一块平板大石上盘膝坐下,准备念一段过过瘾。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却刚念了没几句,便听见身后有脚踩石子的声音传来。

    “啊,这位大师,呃,公子,打扰您修行了。”

    林平之听到一个十分娇媚的声音,一回头,就见到一个头戴僧帽,一身青布僧袍,清秀绝俗,容色照人,肌肤细腻如玉的窈窕少女。

    这样的美人……嗯,竟然当了尼姑,实在是太可惜了。

    林平之不知怎的,就有点走神。

    摇摇头,起来转身面对明艳俏丽的小尼姑笑道,“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一切皆是缘法,小可林平之,敢问小师傅法号为何?”

    “我、我叫仪琳,嗯,我法号仪琳,在恒山白云庵出家修行。”

    仪琳看着这位一身长衫,头戴抹额,俊美又温润如玉的林公子对她微笑,秀美的小脸有些微红。

    让林平之不由得想起另一个世界的云中鹤的那句“不胜凉风的娇羞”。

    这真是一个水莲花般的少女。

    “原来是恒山派的高足,久仰久仰,仪琳小师傅怎的一个人走到这里?”

    要不是林平之知道仪琳是谁,真要觉得这是哪个水精树妖,来考验自己佛法来了。

    “林公子过奖了,我一个小尼姑,可不值得甚么久仰。”

    仪琳摆摆手,尽显天真可爱。

    “我是和师姐师妹们一起的,不过我刚才不小心滑下山岭,弄了一手青苔泥土,正巧附近有个小溪,我想洗洗手,却又听到有人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便循声前来,公子你念得真是好听,一定是深研佛法的吧?”

    “不敢,只能说略有研究,有时间可以一起探讨一下佛……”

    林平之说着,突然一愣,猛回身,一道身穿华服的身影,已经到他三丈之外!

    这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雁翎刀,眨眼间,已经冲到林平之两丈之内!

    好俊的轻功!

    林平之瞬间一惊,这持刀汉子速度忒快,比他用八步赶蝉全力奔跑还要快!

    说时迟那时快,那汉子已然冲到林平之近前,还突然一个变向,一个灵巧无比的转折,变换身位,跟着刀光一闪,斜着劈向林平之肩头!

    闪转腾挪,我更是不及他,这厮好厉害的身法!

    林平之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已是抬起拳头,一拳打中对方的刀身!

    当的一声响,对方长刀差点撤手!

    这厮应该是好像云中鹤、韦一笑那种类型的,轻功天赋异禀。

    但论综合的身体素质、论内力、论招式,他比林平之还差点!

    这厮一手刀法是真的快,仿佛大漠中卷着黄沙的狂风一般,狂烈狠辣!

    但也就是和余沧海的松风剑法在伯仲之间。

    所以别看这厮将一柄单刀挥舞成了一个光团,林平之却施展开罗汉拳,稳稳地守住。

    任你千般变化,我自巍峨不动。

    林平之每出一拳,都是刚猛凌厉,攻敌必救,或是击打对方的胳膊或刀身。

    反倒是这厮忌惮林平之的力道和内力,不敢和林平之的拳头碰上。

    于是这厮十招里倒有七八招,是使到一半就要中途变招,不然就要被林平之的拳头打中刀身或胳膊。

    而剩下两三招,是真的被林平之用拳头打在他的刀身上,每每都要死死握住,用内力相抗,不然长刀就要被打飞。

    两三个呼吸间,两人就对了三十多招,给一旁的仪琳直接吓傻了,这哪里突然冒出来个凶人,山里的黑风怪么!?

    使刀汉子其实心里也慌得一笔,这荒郊野岭的,怎么就能碰上这种大派掌门人水准的高手!?

    真真可恶!眼看就要到嘴的小母鸡,却有个野狗挡道!

    使刀汉子被林平之打中六七下刀身,感觉整条胳膊都有些发烫酸软,再来几下,怕不是真要握不住刀了!

    而看对方气定神闲,完全不显疲态的样子,显然还没用全力!

    不行,点子太硬,风紧扯呼!

    再怎么舍不得仪琳,使刀汉子也知道不撤不行了!

    而林平之,这时也看够了对方的刀法,也觉得差不多了,这背后偷袭,而且是直接下死手的混蛋,就留在这里吧!

    然而却当林平之准备猛吸一口气的时候!

    却见那使刀汉子猛攻三刀,突然后退,而且伸手入怀,扔过一个拳头大的纸包来!

    林平之刚要躲,却目光敏锐,发现那纸包上有细线,连在使刀汉子手里,而对方还猛地一拽!

    “啊!”

    仪琳突然眼前一花,感觉一股巨力从腰腹传来,然后整个人飞起来似的猛然倒退!

    这让小尼姑不禁惊诧莫名,但跟着她便看到,纸包散开一股粉尘弥漫开来,顿时失去那使刀汉子的踪影!

    而搂着仪琳的腰飞速拉开距离的林平之,也皱眉看着那漫天扬尘,暗骂那厮简直可恶之极,要不是他反应快,刚才就要深吸一口气,吸那不知道是什么料的粉末吸个爽!

    天晓得那只是石灰,还是我爱一条柴?

    所以林平之才任由对方离去,转瞬间就跑没影了。

    他又不想粘上那些粉末,又担心绕道去追,那厮杀个回马枪,再把仪琳抢跑了。

    他当然一见到那厮的轻功,就猜到那是江湖第一银贼,万里独行田伯光了。

    这厮武功真的是可以,虽然内力只能说一般般,但筋骨粗大,膂力超强,一手狂风刀法,一身天赋异禀的轻功,再加上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无怪能嚣张至今,还没被人活活打死。

    “林、林公子,你、你可以放开我了。”

    林平之听这柔柔弱弱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再一看,水莲花都羞成红牡丹了。

    “失礼失礼,方才一时情急,不得已而为之,仪琳妹子千万不要见怪才是。”

    林平之连忙放开手臂,心里却微微有些怅然若失。

    “怎么会呢,要不是有林公子你在……”

    仪琳突然小脸煞白,她这才真正意识到,那使刀汉子看她时的那吓人眼神,要是被他劫去,她会有什么遭遇……阿弥陀佛,定是菩萨保佑,才会让她遇到林公子啊。

20.回雁楼

    跟着林平之离开山林,重回山道的仪琳并不知道,就在她离开遇袭的地方刚一小会儿,就有一个腰间挎着酒葫芦和长剑的,豪迈潇洒的长方脸年轻人,在小溪边歇息。

    仪琳小师傅只是时不时看一眼林平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哎呀,我知道了。”

    林平之看着仪琳,心里暗笑,这呆萌小尼姑,这是想起什么来了。

    “林大哥,你是不是福州福威镖局的少镖头?”

    “嗯,我是。”

    “哎呀。”

    仪琳轻声惊呼,捂着小嘴,瞪大了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林平之。

    “林大哥……江湖上传言,你找到了家传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真正的秘密,又因为青城派的长青子与你曾祖结怨,因此杀了青城派的余沧海掌门,这、这是不是真的?”

    仪琳真的不敢相信,林大哥这样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而且还精通佛法,怎么会是那么可怕的人?

    嗯?

    林平之微微皱眉,发现有点不对劲。

    余沧海可是他黑衣蒙面杀的,虽然对方临死前,说了“辟邪剑法”,或许是有人藏在暗中听到了。

    但怎么就变成了指名道姓,是他林平之因为先辈的恩怨,仇杀了余沧海?

    恍然间,林平之脑海里,一个谦和有礼、温润君子的老银币形象一闪而过。

    “仪琳妹子,你是什么时候听到这种传言的?”

    “就是刚到荆南地界的时候。”

    也就是那老银币应该也到荆南了。

    “那传言是怎么传的?”

    “就是……”

    仪琳说,是听到茶馆里有江湖人士传言,当年青城长青子一代正派高人,中了福威林远图的卑鄙伎俩,才在比斗中输给了他,因此郁郁而终。

    而林平之得到了真正的辟邪剑法后,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又想掩盖那段不光彩的秘密,所以就杀上青城山,又是阴谋诡计,鬼蜮伎俩,才害死了余沧海和青城十几个弟子。

    林平之听得眼角直抽抽,这话里槽点太多,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不过这也推翻了林平之先前的猜测,某文质彬彬的老银币或许也推波助澜了,但这种倒打一耙的内容,应该是青城派剩下的人传出来的。

    这是为了抹黑他,让江湖人都知道他有辟邪剑法,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啊。

    “……别的不说,仪琳妹子,你看我像满腹韬略,智谋深沉,能用阴谋诡计谋算了诺大个青城派的人么?我打娘胎里就开始学兵法了?”

    仪琳听得忍不住笑出声,“林大哥你精通佛法,还帮我打跑了坏人,我觉得你是个大好人,绝不是传言的那样。”

    好人……林平之有点想念一段。

    “那些传言,说不定是有人恨余掌门,编故事恶意中伤他,他肯定还活的好好的呢,也可能是有人记恨林大哥你,就好像之前那个大坏人。”

    不不不,余沧海是彻底凉透了……仪琳天真烂漫,林平之也不与她说甚么江湖险恶,而是说些轻松的话题,或是讨论一番佛法。

    能聊佛法的女孩子真好啊……林平之跟仪琳你一句法华经,我一句楞严经,聊的不亦乐乎。

    林平之又顾着仪琳的速度,两人走走停停,到了日落西山,也没见到衡阳县城的影子。

    “看来只好露宿一宿了。”

    林平之自己倒是无所谓,他找根树杈都能念一宿经,但仪琳却不行。

    好在仪琳一路从恒山走来,从冀州到荆南,野外求生技能直接拉满,能自己照顾自己。

    次日正午,两人才走到衡阳城。

    城里非常的热闹,衡山派刘正风金盆洗手,广邀天下英雄见证,不知多少江湖人汇聚衡山,周围几个县城,自然也会多出许多武林人士。

    同为五岳剑派的泰山派,就有一对师叔师侄,天松道人与他师兄的亲传弟子迟百城来到,恰好见到名为回雁楼的酒楼,便去打尖。

    迟百城先一步走上二楼,就听一阵爽朗笑声,跟着就见到窗边桌位,一名二十五六岁的潇洒爽朗青年,正和一个三十出头的华丽服饰的汉子对坐饮酒。

    他端详着那华服汉子,突然眼睛一瞪。

    潇洒青年正是华山令狐冲,最是豪爽不羁,他因贪杯而掉队,却也随性而至,一人来到衡阳,但华山日子清苦,他本是去不起回雁楼的。

    但他一进衡阳,便发现一个可疑的身影,一直追到回雁楼上,却被那人一声叫破行踪,他只得过去故作一见如故,跟那人对坐饮酒,先敷衍着。

    却因他贪杯,三杯下肚,倒是觉得那华服汉子也是个豪爽之人。

    “你是不是银贼田伯光?”

    却在这时,令狐冲发现一位泰山派的师弟,噔噔噔的冲了过来,手扶剑柄,瞪着华服汉子骂银贼。

    “是你爷爷,又当如何?”

    “银贼受死,纳命来!”

    回雁楼附近。

    “仪琳妹子,已是正午,你我用些斋饭吧。”

    林平之也带着仪琳进了城,远远望见回雁楼的招牌,就带着她往这边走。

    “好啊,林大哥,我们去哪里化些斋饭?”

    林平之笑着说道,“虽然出家人五蕴皆空,一个馒头一碗清水足矣,但现在我们是朋友相处,便让林大哥招待你一番。”

    “嗯,其实一个馒头我也是吃不饱的,最好有两个。”

    “哈哈哈……嗯!?”

    林平之被萌的哈哈大笑,笑声却戛然而止。

    因为前面回雁楼上突然一声惨叫,伴随着血雨,摔下一个年轻道士来!

    那道士好不凄惨,被人用利刃从肩头破开至胸膛,浑身抽搐着,眼见活不了了。

    “啊!!!”

    仪琳吓得一声尖叫,双手拉住林平之的袖子。

    “莫慌,仪琳妹子,林大哥去看看是谁敢吓到你。”

    林平之一见那伤口,就仿佛双眼一道寒光闪过,他自然是知道这是被什么刀,用什么招式砍出来的。

    “林大哥你小心啊!”

    仪琳被林平之渡过一道温润的内力稳定心神,回过神来,就见林平之已经飞身从那道士砸下来的窗户跃了进去。

    “吼!!!”

    跟着便是一声宛如炸雷的吼声!

21.银贼授首

    令狐冲跟田伯光对坐在一条长凳两端,左手一碗酒,右手一柄长剑,身上添了五六道刀伤,皮开肉绽,浑身是血,却仍是不改豪迈本色。

    方才泰山派的师弟突然闯了过来,一言不合就出手,他只能配合着出剑。

    但这田伯光当真厉害之极,他与泰山的师弟,再加上一位师伯,三人夹攻,竟也不是田伯光的对手!

    他三人各出一剑,田伯光竟是还了四刀,一刀砍伤迟百城,还加一脚将他踢飞!

    令狐冲和天松道人亦不过抵挡了三十几招,天松道人也胸口中剑,踉跄逃窜!

    而令狐冲也身上中了五六刀,他是真的不知该说什么,这对泰山师徒没起多大作用也就罢了,还直接扔下他临阵脱逃了!

    “好了,这下就没人打扰我们喝酒了!”

    田伯光却不打了,他是真的觉得令狐冲人不错。

    不然令狐冲比天松还略逊一筹,怎么唯独留着他。

    那就喝吧,至少拖着那位师叔去请救兵,刘师叔要金盆洗手,这里多的是正道侠士。

    令狐冲刚端起酒碗,却突然一愣。

    田伯光也猛回头,一看就瞪大了双眼,本是得意洋洋的他,竟是露出害怕的神色!

    正是林平之鼓足了一口气,从窗外跃了进来!

    田伯光下意识的就伸手入怀,却刚摸到一个纸包,就听到一声晴天霹雳!

    “吼!!!”

    一记狮子吼,让躲到楼下的食客和伙计,都瞬间被震聋了一般,捂着耳朵,抱头惨叫,却只有满耳的耳鸣,听不见哎呦哎呦。

    而直接面对的令狐冲,他本就受伤,被这一震,直接仰面躺倒。

    田伯光比令狐冲还惨,他首当其冲,顿时双耳剧痛,头晕目眩,恍然间,见一个人影已经站在他身边,胸口往外一鼓!

    “吼!!!”

    林平之也不打田伯光,而是又运足一口气,怼着田伯光的耳朵一记狮子吼!

    这一声吼,田伯光耳朵里的血都不是流出来的,而是画了个弧线喷出来的!

    要不是林平之往后一退,险些直接射进他嘴里!

    “啊!!!”

    田伯光都不只是耳朵流血,而是直接七孔流血,凄厉的一声惨叫,瘫软在地上,即便昏死过去,仍无意识的抽抽几下。

    “这就叫礼尚往来,兄台要背后偷袭,用刀砍我,本公子虽然宽宏大量,却也忍不住有点怨气,吼两嗓子出出气,兄台想必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惜这句嘴炮没人能听到,接连两记狮子吼,连令狐冲都跟着昏死过去了。

    “林大哥。”

    楼梯上脚步声响,林平之见仪琳跑了过来,就是一皱眉头。

    因为仪琳肩头一个血印子,僧袍后面还有尘土的痕迹。

    “菩萨保佑。”仪琳一见林平之好好的站着,松了口气,又见田伯光七窍流血的躺在地上,“啊,这大坏人也被你打倒了,林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仪琳妹子,你被谁推了一把?”

    “是泰山派的天松师伯,他着急那位师兄的情况,不过见那位师兄没了声息,就离开了……这位又是谁啊?咦,是华山派的佩剑,是令狐冲师兄啊。”

    仪琳见到令狐冲手上的长剑,认出他来,五岳同气连枝,她连忙拿出伤药过去为他涂抹。

    林平之则俯下身摸了摸田伯光身上,一些散碎银子,还有大包小包的玩意,这些零碎全都不管,但还有两本秘籍,一本图册。

    果然田伯光这样的江湖散人,就更有可能随身携带武功秘籍。

    林平之将三本册子纳入怀中,这才脚尖一挑,挑起田伯光的单刀。

    刀光一闪,无声无息,田伯光身首分离。

    “啊,林大哥,你怎么……”

    仪琳吓了一大跳。

    “仪琳妹子,这是万里独行田伯光,他坏了无数良家女子的清白,这种用武功欺辱寻常百姓的下三滥,世上没有多余的米给他糟践。”

    “原来如此,阿弥陀佛。”

    仪琳点点头,她师父定逸就是个疾恶如仇的,若这人是恶贼田伯光,她师父见了,也是要惩奸除恶的。

    “嗯……”

    便在这时,令狐冲幽幽转醒,他毕竟只是皮肉伤,然后没有防备,被震晕了过去,体内真气自发流转,不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令狐冲一阵头晕目眩,头大如斗,他感觉他这辈子喝的最大的一回,宿醉也没这么厉害。

    “这位可是令狐师兄?”

    “啊!?”

    令狐冲皱着眉头大喊,他耳朵里还是嗡嗡的,只见一个小尼姑嘴动,听不见她说什么。

    “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林平之对仪琳说道,也示意令狐冲看看分头行动的田伯光。

    令狐冲一见林平之,就一脸怕怕的样子,想起那两嗓子,他脑袋更痛了。

    但他还是拎了一坛子酒,跟着两人下楼。

    却见林平之先去了后厨,找了几个素馅馒头,扔下一块碎银。

    饱吹饿唱,林平之吼的那么痛快,自然是饿了。

    林平之和仪琳吃着馒头,令狐冲喝着酒,三人出了城,令狐冲听力才恢复过来。

    “原来是林兄弟。”

    三人互相介绍,令狐冲听到林平之这个名字,好奇的目光,就变成了审视。

    他已经见过最爱的小师妹了,知道小师妹去了一趟福州,事情没办成,却认了个干娘,多了个义兄。

    令狐冲却没有义兄和师兄不是外人的想法,而是脑海中浮现出小师妹提起林平之的神态,再看林平之仪表堂堂,武功高强,斩杀了田伯光,救了他的命。

    就觉得手里的酒都没什么滋味了。

    林平之也是好笑,眼前这家伙,本来是个智计多端,细心体贴的,记忆中他救仪琳,智斗田伯光等种种情节,让人拍案叫绝。

    但唯独一点,就是别提他亲亲小师妹,一提起岳灵珊,这货瞬间降智,直接变成满腹幽怨的悲情男。

    而且这货最是无拘无束,讨厌束缚,更耐不住性子,见林平之和仪琳慢慢悠悠的跟两尊佛似的,吃着斋,念着经,他是听不了三句就觉得头晕眼花,觉得比那吼声还要厉害。

    于是这家伙忍了不到半天,就接口有事,先行告辞,衡山城再见了。

    林平之也无所谓,走了更好,一个大男人在这里煞风景,他还怎么和仪琳妹子愉悦的谈论佛法啊?

22.刘府

    “有点意思,很有点意思……”

    大半天时间,林平之和仪琳就到了衡山城,仪琳本要去找师父和师姐们,但天色一晚,林平之劝说不如明天再找,便去客栈要了两间客房。

    林平之念经打坐那是一日不落,事实上他自从受了伤,基本上就没睡过觉,都是参禅入定。

    但今日他入定时,却没有学习武僧演示的武学。

    而是在思索田伯光的那两本秘籍。

    嗯,摸出来的册子是三本,但其中一本是和刘备有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各种姿势、药物什么的,林平之批判性的看过一遍,考验了一下自己的佛法之后,就将其烧成了灰烬。

    另外两本,便是田伯光的独门武学,狂风刀法和轻功三叠云。

    狂风刀法勉强能入一流武学,比之松风剑法也不差多少,运劲要诀更是有其独到之处,林平之看了也有不少启发。

    而三叠云就很有点意思了。

    虽然让林平之略感奇怪,却又并不意外的,是三叠云轻身术,也只是初入一流的水平。

    三叠云虽比不上八步赶蝉内外兼修,但其轻灵迅捷,瞬间提速的特点,正是林平之不擅长的,若是练成,有需要爆发速度的情况,就会很有用处。

    而且这套轻功还有专门配合狂风刀法的步伐要诀,小范围极为灵巧的闪转腾挪,极快的变换身位,和刀法结合,才是完整的飞沙走石十三式。

    林平之就没有和武功配合的轻功,虽然他的武功都是走刚猛厚重路线的,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可以类比飞沙走石十三式,尝试将八步赶蝉的一些运劲法门,和罗汉拳伏虎剑结合,使其再添威力。

    而且若是能将狂风刀诀和三叠云,与七十二路辟邪剑法融合,他相信他能模拟出五六分真正的辟邪剑法。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

    林平之说索性已经到了衡山派的地盘,咱们两人在城里漫无目的的找人,不如直接去拜访刘前辈,仪琳自然点头称好。

    刘府不难找,衡山城最气派的宅院便是。

    这位衡山刘三爷生财有道,衡山城只要是挣钱的好买卖,不是刘正风开的,就是刘正风有份子。

    这刘府修的,看着比福威镖局还气派些。

    而这几天刘府往来的江湖人士络绎不绝,知宾见林平之气度不凡,仪琳穿着僧袍挎着剑,问都没问就请两人进去。

    “仪琳!”

    却在林平之刚一只脚迈进门槛的时候,身后远处传来一声比他都粗豪洪亮的女声。

    林平之回头一看,好家伙,呼啦啦来了二十多人,为首一个高大的老师太,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身后十几个大小尼姑,还有几个华山弟子。

    林平之忍不住在脑海里帮老师太配一曲乱世巨星。

    “师父!”

    仪琳却一声欢呼,飞奔过去,乳燕投林一般扑到老女尼怀里。

    “仪琳,我听说你碰到田伯光那恶贼了!?”

    仪琳的师父定逸师太是个火爆,不,霹雳脾气,底气十足,说什么都跟炸雷似的。

    而这么问,自然是跟着她的华山弟子里,只有岳灵珊和劳德诺,没看见令狐冲。

    “是啊,师父,要不是林大哥,我就要被那个大坏人抢走啦。”

    嗯?

    一听林“大哥”,定逸就没心思责备仪琳,立刻瞪向林平之。

    然而越是武功高强的人,越能感受到林平之的不凡,那气凝如渊,温润如玉的气度,恍惚间,定逸觉得她不是瞪一个小子,而是看一个得道高僧。

    “在下林平之,见过定逸师太。”

    定逸师太一听林平之,立刻回神,皱着眉头问道,“江湖传言,你杀害了余沧海余掌门?”

    林平之便作一脸苦笑,“天晓得哪里传来的风言风语,小子这辈子都没去过川蜀之地。”

    “是啊,师父,林大哥可是个大好人,就是他铲除了田伯光那个大坏人,不但救了我,还救了华山的令狐冲师兄。”

    定逸刚想再问,就被仪琳打断。

    “你杀了田伯光!?”

    定逸和她身后一群人,又是阵阵惊讶,岳灵珊又想问敬爱的大师兄的事情,又崇拜的看着林平之。

    “此间非讲话之所,不如我等先见过刘三爷,我再向前辈解释。”

    “不用你说,自然如此。”

    定逸给了林平之一个“你在教我做事”的眼神,拉着仪琳,一马当先进入刘府。

    “劳兄,义妹,久见了,这几位便是华山的诸位师兄弟吧?”

    林平之稍稍落后,又和华山弟子们见过。

    “林兄弟,你说你杀了田伯光,真的假的?”

    “说什么胡话呢,臭六猴子,这种事情义兄能骗人吗?”

    那肩上蹲着个小猴儿的华山弟子,听岳灵珊凶他,就更是不服气了。

    “令狐兄当时也在……”

    林平之索性又带着华山弟子紧走几步,让定逸也能听到他说话,然后将遇到田伯光的经过说了一遍。

    “好,少年人不错,贫尼之前误会你了。”

    听仪琳搭话,说林平之杀田伯光是因为“毁人清白,用武功伤害普通百姓”,定逸不由得对林平之骤升好感。

    正说着,就见到一身穿华贵服饰,做员外老爷打扮的老者迎了过来,恒山三定之一驾临,刘正风自然是亲自相迎。

    宽敞的花厅里,已经做了不少武林人士,有一群人便穿着天松和迟百城同款的道袍,林平之没凑到定逸身边,而是在角落里选了个座位。

    便在这时,一位恒山弟子带着仆人,抬着两块门板,竟是直接抬进花厅。

    门板上便是天松和迟百城,花厅里瞬间一阵骚乱。

    “哪位是林少侠?”

    泰山掌门人天门道长,从定逸那里得知林平之斩杀了田伯光,为他亲传弟子报仇,不由得心生感激。

    却也让林平之成了一众武林人士的焦点。

    “你就是林平之?”

    却还没等天门道长走向林平之,一个身材五短,却一身横肉,极为健壮的汉子,三两下冲到林平之近前,一双牛眼瞪着他。

    “正是小可,阁下哪位?”

    “是你就行,龟儿子吃老子一掌!”

    矮矬壮汉竟是脱下棉布手套,露出黑紫色的巴掌,抡掌便打!

23.找茬

    那黑紫色的巴掌还没到近前,林平之就闻到一股腥臭却又仿佛混合着异香的刺鼻味道。

    啪!

    却是林平之不慌不忙,稳稳坐在椅子上,袍袖一甩,后发先至,一巴掌抽在矮矬壮汉的脸上,抽得他一懵,林平之又抬起一脚,正中他胸口,一下给他踢飞出去。

    嗯,狂风刀诀的运劲挥刀法门,确实不错,能让出手速度快上一两分……林平之用上了新琢磨的狂风刀诀的小诀窍,感觉效果不错。

    他依旧从容,花厅里却乱了套。

    矮矬子一掌,林平之一掌加一脚,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直到矮矬子飞出一丈远,一屁股坐在地上,人们才反应过来。

    这肉敦子似的壮汉甚是皮实,林平之坐着不好发力,三成功力的一脚,他却是屁事没有,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便又要冲过来。

    “雷侠士暂息雷霆之怒。”

    但这是刘正风的家,他这个当主人的,自然要阻拦,一个腾身,挡在壮汉面前。

    这时不认识的才打听到,姓雷的叫雷进,是川西一带的散人,练了一手黑砂掌,半黑不黑的混迹江湖,不是个好相与的。

    “雷侠士可否给老夫一点薄面,暂且息怒?”

    “哼!”

    姓雷的混劲下去,也不再动手了。

    刘正风这才问道,“雷侠士为何如此大动干戈?”

    “那龟儿子就是恶贼林平之,就是他杀害了余沧海余掌门!”

    雷矮子声若洪钟,指着林平之叫骂。

    此话一出,花厅里一片倒吸凉气之声,这俊俏公子不但杀了田伯光,甚至还杀了余沧海?老天爷,这竟然是个煞星,怎么就看不出半点来?

    林平之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看姓雷的,又想起刚才那个鬼鬼祟祟看自己一眼,便跟姓雷的耳语,现在已经趁乱溜走的家伙,许是青城弟子?

    “雷侠士,江湖传言,多是道听途说……”

    “什么道听途说,青城派都给余掌门和他十几个弟子发丧了!余掌门生前是我至交亲朋,姓雷的一定要为余掌门讨回公道!”

    仪琳见有人针对林平之,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是忍不住叫道,“不、不是的!林大哥说这都是误会,是有心人的污蔑!”

    “仪琳!这里这么多前辈,哪有你说话的份!”

    定逸一声爆喝,却跟着说道,“贫尼也觉得这里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然也,这也不是一家之言,谁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事情。”天门道长也跟着帮腔。

    刘正风看看淡定喝茶的林平之,心说年轻人倒是真沉得住气,“林少侠,何不对众人说说你的看法?”

    “哈,我一个十九岁的小子,就因为得了一部武功秘籍,练了几年,就杀上青城山,杀了余观主和他十几个弟子,我一人单挑青城派,诸位,你们看过的小说话本,有这么写的吗?”

    众人都忍不住一愣……按照这个思路一想,这确实有点无稽之谈。

    哪里都少不了杠精,很快就有人反驳叫道,“但你也杀了田伯光!”

    “那是因为田伯光目中无人,先战泰山师徒,又战华山高足,早已气空力竭,换了诸位,当时也能占了这个便宜。”

    但当初在林子里,林大哥可是好厉害的……仪琳想起林平之那时的英姿,但她只是天真,不是傻,更不是杠精,自然留在心里没说出来。

    见在场众人大多接受了这个说法,刘正风便趁机平事,“雷侠士,这里面可能确实有什么误会,还是……”

    “林小子,任你花言巧语,老子也不信,今天就非要给余掌门讨回公道不可,姓林的龟儿子,有本事跟我打一场,生死勿论,你敢是不敢?不敢不是爹娘生父母养的!”

    姓雷的却仍不罢休,跑到院子里高声叫骂。

    刘正风见雷矮子一点都不给他留面子,不由得面沉似水。

    但姓雷的说话实在太难听,他要想拦着林平之,他就得亲自上场。

    但他都是要金盆洗手的人了。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林平之不管哪一世的记忆,有人敢拿他父母说话,他都绝不能善罢甘休。

    “既如此,刘前辈,让您为难了。”

    “哪里话,都是老夫招待不周,让林少侠见笑了。”

    林平之说罢,飘然来到院中,花厅内的武林人士也都出来围观看热闹。

    “龟儿子招打!”

    林平之刚刚站定,姓雷的便又是连场面话都不说,冲上来就是一掌!

    林平之施展开罗汉拳,却没有直接跟对方对掌,而是侧身躲开,才还了一拳。

    黑砂掌是铁砂掌的变种,既是厉害的外门硬功,又是毒功,林平之也不敢大意。

    他也不知道舍利子能不能帮他驱毒,没试过。

    而且林平之惯例的想先看看对方武功套路的门道,最开始是增加武学经验,现在也逐渐发展成了他的兴趣爱好。

    “林少侠这套拳法,厚重沉稳,虽然套路简单,却仿佛包含大道至简的道理,看着很有些佛门武学的味道,定逸师妹,你可见过这套武功?”

    这里不少武功高强之人,一下就看出林平之拳法的不俗之处。

    “不曾见过,但确实像是我佛门的功夫,天门师兄这么一说,贫尼觉得,林少侠这套拳法,仿佛蕴含高深的佛理禅意,果真是一套高深的武学,比之少林的金刚般若掌,竟也丝毫不逊。”

    而在场几十位高人竟然无一人识得这套武学。

    “这就说明,林少侠真的有奇遇,却是另有奇遇,并不是辟邪剑法,他能斩杀田伯光,就是因为这套功夫,而余掌门的死,应该也与他无关。”

    天门、定逸、刘正风这三人一讨论,其他武林人士听了,都觉得很有道理。

    指不定就是这不讲道理的雷矮子,贪图人家林少侠什么,非要找茬。

    而场上,林平之也逐渐习惯了这种用罗汉拳,却不能跟对方硬拼的节奏。

    姓雷的这厮武功不弱,一条腿迈入一流门槛的样子,正好是个非常好的陪练。

    让他可以尝试将一些八步赶蝉的步伐诀窍,和罗汉拳融合起来,而不只是简单的将二者拼接。

    却在林平之逐渐摸到一点窍门,正打得起劲的时候!

    “林少侠小心!”

24.偷袭,夹击

    林平之酣战正激,没来由的突然汗毛奓起!

    定逸和天门几乎异口同声喊出“林少侠小心!”时,已经有个肉球似的家伙,一踩院墙跃了进来!

    说这家伙是个肉球,不是他胖,而是他背后高高隆起,佝偻着身形,他头戴斗笠,左手龙头拐,右手猛然冲林平之甩出三支漆黑的透骨飞锥!

    林平之头也不回,整个人像不倒翁似的一斜,跟着双脚连环用力,陀螺似的转到姓雷的身侧!

    然而姓雷的似乎与那罗锅早有预谋,他也同时后退一步,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牛皮纸包,一把抓破,对着林平之就是一把乌黑的铁砂!

    黑砂来势甚猛,即便林平之猛然再退,又用袍袖遮挡,仍然不能完全避开!

    这一把砂子半干半湿,星星点点打在袍袖之上,竟是呲呲作响!

    一股刺鼻的腥臭,林平之顿觉胳膊上几点麻痒!

    林平之暗自咬牙,却仍维持灵台清澄,当机立断,运功封锁手臂经脉,继续飞身急退。

    矮子和驼子自然得势不饶人,两人急追,要围堵林平之,不让他往刘正风等围观人士那边跑!

    别看姓雷的用的是近身硬功,却和驼子一样,一身都是零碎,而且还都是乌漆嘛黑淬了毒的!

    然而他们突然见到林平之猛然一停,一个转折,突然冲向雷矮子!

    姓雷的心中一喜,也是一凛,这小子急了,要拼命了!

    林平之确实是拼了,却不是拼命。

    因为就在他咬牙切齿的退后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舍利子,清圣光芒挥洒间,他全身一阵仿佛抹了六神的清凉,手臂上的麻痒消失无踪。

    厉害!

    林平之心中一喜,表情却突然狰狞,怒视雷矮子,一副悍然搏命的姿态,猛冲过去!

    姓雷的虽然谨慎,却也凶狠无比,没有暂避锋芒,而是抡掌就打!

    啪!

    他却没想到,林平之变拳为掌,与他一掌对上!

    跟着他就感觉一股汹涌无比的内力冲击他的经脉!

    这小子真的不要命了!

    姓雷的瞬间大惊,他是万没想到,这小子看着温文尔雅,打起架来却根本就是个亡命徒!

    他练的黑砂掌,一是外功刚猛,二是奇毒无比,占了这两项,才没什么人跟他对掌,但若是一个内功高强还不畏剧毒的跟他对拼内力,他那根本算不上一流的内力,就要吃大亏!

    甚至他双掌上的剧毒被对方内力倒逼回来,入侵经脉,一旦过深,都有性命之虞!

    好在他还有同伙,那驼子已经冲了过来!

    虽然林平之内功浑厚的简直没天理,但姓雷的觉得他还来得及!

    果然姓雷的拼了命的抵抗,林平之的内力刚入侵到他手肘,驼子已经冲到林平之身后,龙头木拐力劈华山之势,砸向林平之肩头!

    这一击,即便是一流高手,运足功力硬抗,都要受伤!

    姓雷的一个狞笑!姓林的龟儿子这就要栽了!

    他却见林平之也一个狞笑!

    姓雷的突然觉得对方内力突然一撤,双臂感觉一空,他自己的内力狂涌而出,让他经脉都猛然刺痛!

    “吼!!!”

    但跟着姓雷的耳边就响起一声炸雷!双耳瞬间剧痛,甚至仿佛一把斧子劈在脑袋上,眼前瞬间一黑!

    但这时坚硬如铁的木拐也砸在了林平之肩头!

    好在驼子也被吼声影响,手一哆嗦,散了大半的力道,只是砸的林平之身体一沉!

    但林平之正全力运功一声吼,相当于毫无防备的被人偷袭,顿时如遭雷击一般,一口鲜血喷出!

    但不像上次和余沧海这么拼,姓雷的内力没那么强,而林平之内力比之那时更强,即便有驼子夹攻,他受伤也没有上次重!

    林平之被剧痛激起血气悍勇,一声暴怒嘶吼,一把握住木拐,猛然一拽!

    驼子一个不备,木拐瞬间被夺走!

    林平之跟着运足全身力量,对着姓雷的当头一棒!

    一声沉闷混合骨骼碎裂之声响起,木拐竟是直接砸进姓雷的天灵盖,给他砸出一道沟壑来!

    姓雷的顿时七窍飙血,整个人烂泥一般被拍在地上!

    这还不算完,林平之再催神力,一个旋身,木拐横扫千军!

    驼子这时却从头晕目眩中缓醒过来,见木拐带着呼啸之声抡过来,下意识地一个转身!

    不是蹲下,不是招架,而是转身,驼子这一下熟练无比。

    因为他驼背也不是这么夸张的驼,背后还背着一囊毒水,他用这一手坑了不知道多少高手!

    啪!

    果然驼子背后先是刺啦一声,衣服一碰就裂,跟着一声闷响,皮囊爆开!

    驼子瞬间一喜,然而却突然见到身侧一个人影闪出,跟着一个拳头在他视线中不断放大!

    一声闷响,驼子被林平之一拳砸了个满脸花!

    林平之虽然姿态狂猛,但灵台有舍利子守护,依然清澄,他一见驼子转身,后背大鼓包对着他,瞬间反应过来!

    他马上手上一送,脚下一转!

    木拐打中驼背,全都是惯性,林平之已经用上三叠云身法,突然就转到驼子身侧!

    一拳轰出,直接给驼子打得双脚离地,飞了出去!

    林平之一步追上,手肘一砸,猛地给驼子砸在地上!

    跟着直接骑在驼子身上,武松打虎一般,双拳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抡了过去!

    驼子其实第一拳就被砸懵了,他根本料不到,林平之会知道这个除了死人就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他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被剧痛淹没。

    这时什么内功,什么暗器,什么诡计,全都没用了,驼子只能用一把老骨头硬抗林平之的拳头。

    呼吸间,几十拳,驼子的脸都被砸烂了,仿佛被踩了一脚的柿子,好不血腥!

    林平之也终于泄了心头一口嗔怒,最后双手抓住驼子脑袋猛然一转,咔嚓一声,给他转成脸朝地。

    “呼……呼……噗!”

    林平之接连打死两人,自己却也伤得不轻,他被姓雷的夹杂着毒气的内力冲入经脉,之后却还要强运内息,这时吐出的血都是暗红色的。

    “贫尼看谁敢过去!”

    “贫道也是!”

    便在这时,林平之听到两声怒吼,扭头一看,定逸师太和天门道长,两人横眉立目的挡着几个人。

25.疗伤

    一个传言,不知引出多少牛鬼蛇神来。

    想要搞林平之的,不只是姓雷的矮子和突然出现的驼子,这根本就是一次针对林平之的行动。

    驼子刚一出现并直接背后偷袭的时候,定逸师太和天门道长,这两位刚正不阿的,就看不过眼,想要过去阻拦。

    之前那个跟姓雷的耳语的家伙,却又冒了出来,还纠结了几个同是川西的武林人士,挡在定逸和天门身前,一顿强词夺理,胡搅蛮缠,说什么也不让两人过去帮忙。

    气得火爆脾气的一尼一道,都要出手打人了。

    这时林平之却一声怒吼,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震的同时。

    林平之也开始了他极限反杀的表演。

    待到林平之悍勇无比,如同盘肠大战的绝世猛将一般,惨烈的拼死了两人。

    虽然众人震惊无比,但那几个堵着定逸和天门的,见林平之双手漆黑,口吐毒血,一副气空力尽的样子。

    不但蠢蠢欲动,而且跟着就直接行动,要往林平之那边凑过去。

    定逸和天门终于忍无可忍了,背后偷袭,趁人之危,这都是一群什么下三滥,跟他们同处一室,简直就是侮辱!

    定逸直接拔出了长剑,谁要敢这个时候趁人之危,先问她手中利剑快否!

    “林大哥!”

    定逸和天门震慑住宵小,仪琳终于忍不住跑了过来。

    岳灵珊其实也挺担心,但见仪琳跑过去,她就止住了脚步。

    “林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倒叫仪琳妹子担心了。”

    林平之看着双目含泪,担心不已的仪琳,心情不由大好。

    而且虽然他毒气入侵,经脉受到冲击,但有舍利子护持他,他确实不是很担心。

    “还说没事。”仪琳见林平之嘴角泛黑的血迹,赶紧掏出一个洁白瓷瓶,“林大哥,这是我们恒山派的白云熊胆丸,对内伤最是有效,你快服下。”

    “仪琳,不可!”

    却在这时,跟着过来的定逸,却高声喝阻。

    “师父?”

    跟着过来的天门便解释道,“林少侠中了黑砂掌,可不能给他加速内力运行的内伤药,否则岂不是加速毒气攻心?”

    也跟过来的刘正风接道,“正是,还是服用我这里的清毒药物,我让弟子去取了。”

    “啊,林大哥,我真是笨,差点害了你。”

    “怎么会呢,仪琳妹子是关心我,而且不要紧,林大哥我有逼毒的法门,正要好药补补呢。”

    林平之说着,便掐破双手食指指尖,毒气已经逐渐被他逼回手掌,破口便有黑色的毒血滴出。

    “啊,那太好了,林大哥你快逼毒。”

    “林少侠若能坚持片刻,便去内院僻静之处吧,我让弟子为你护持。”

    “闹出这等事情,给刘前辈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是老夫招待不周,办事不妥,让林少侠受伤,真是万分抱歉。”

    “你们两个还客气什么,雷进、木高峰不讲道义,背后偷袭,死不足惜,林少侠速去疗伤,仪清仪和,你们也去护持。”

    定逸师太火爆脾气,递给林平之一瓶白云熊胆丸,又叫大弟子二弟子去看护,仪琳也跟着过去。

    林平之被护着离开了,众人又回了花厅,那几个添乱的却被定逸瞪着,也不敢跑,只得灰溜溜的躲在角落里,尴尬的不行。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这位林少侠不运功逼毒,怎么念起心经来了?”

    “倒是念得真好,仪琳,你说是怎么回事?”

    林平之所在静室之外,仪和仪清两人听着那清朗的诵经声,仿佛又回到了白云庵青灯古佛的日子,心里不知不觉就一片平静祥和,反应过来,就很好奇。

    “林大哥佛法精深啊。”

    仪琳目不转睛地看着入定的林平之,随口搭话。

    这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的回答,让仪琳两位师姐对视一眼,师妹果然还是师妹。

    是人就有八卦之心,吃斋念佛的也是一样,刚才没机会细问,这时就好好问问仪琳跟林平之相识的经历。

    林平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经,嗯,时不时嗑一粒白云熊胆丸。

    恒山内外伤药远近驰名,白云熊胆丸果然不俗,嗑一粒,就觉得一股热流从胃里化开,滋润脏腑,直达四肢百骸。

    而林平之有舍利子引导内息,药力消化的极快。

    这次舍利子又展现出驱毒的神通,舍利子本就有易筋锻骨,清除体内杂质的能力,而现在还可以专注于此点,于是就能更快的清除一切对身体有害的物质。

    林平之也就不用怕什么“是药三分毒”,只要药力耗尽就继续服用。

    直到华灯初上时分。

    林平之终于双手恢复洁白如玉的肤色,身前三块黑色的血迹,两块是手上流出来的,一块是咳出的被那一木拐震伤肺部的淤血。

    他不但将毒气全部逼出,而且利用白云熊胆丸的药力,冲击穴道,贯穿经脉,又行功将督脉贯通,奇经八脉通了第二条。

    不但内力尽复,而且更上层楼。

    白云熊胆丸真好吃……林平之咂么咂么嘴,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他又想起恒山弟子日子也过得比较清苦,心说除了修佛守戒,本应如此,可能也因为给钱都砸在炼药上了。

    “几位师兄师姐,仪琳妹子,劳烦你们为我护持,如此辛苦,真是过意不去。”

    林平之起身走到门口,对着三位恒山弟子,两位刘正风的弟子抱拳躬身行礼。

    人家从上午一直守到现在,这份辛苦他得感谢。

    “哪里哪里,林少侠客气了。”

    刘正风的两个弟子赶忙还礼,之前也都是在花厅的,亲眼见了林平之大发神威,生生打死木高峰那样的高手,全都佩服的不得了。

    “阿弥陀佛。”

    仪清仪和却双掌合十还礼,这二位是听林平之念经念到现在,发自肺腑的心悦诚服,这得是多虔诚?

    听林平之念经,她们都忍不住盘膝席地而坐,跟着口诵经文,都觉得比平时在庵里修行,还要容易入定,灵台一片清澄,对佛法都有了几分新的感悟。

    这二位都想等金盆洗手完毕,给林平之直接请到恒山去,开一坛水陆法会,让众师妹们也听听这位得道……少侠讲经。

    “林大哥,你一定饿了吧?”

    仪琳却不知怎么的,自从见到林平之遇险受伤,一颗心就全放在林平之身上了,两位师姐念经,她都没跟着,原本平日里参研佛法,她可都是最积极的。

    不说还好,林平之疗复伤体,耗费不小,又一天水米未沾牙,这一听,顿时腹内如雷鸣。

26.非非

    “咝~……哦~。”

    不像闽菜的淡爽清鲜,湘菜油重色浓,香辣鲜嫩。

    一道剁椒素鱼,一道辣子素鸡,林平之吃得咝声连连,满头大汗。

    林平之已经转到外院客房,刘正风和定逸师太、天门道长也来探望过,这时就他一个人,仪琳有些不舍的跟着定逸走了。

    “呼,过瘾。”

    林平之一口气吃了三大碗米饭,又咕咚咕咚灌了一壶茶水,满意的拍拍肚子,他虽然在福州吃惯了清淡的,但其实另一段人生中,他也是个无辣不欢的人。

    而荆南多雨,刚才就下过一场,虽然林平之基本寒暑不侵,但这阴冷潮湿的天气,出一身透汗,也着实舒坦。

    林平之剔着牙,脑海中回想着之前跟雷进还有木高峰交手的经过,他因为雷进出口不逊,动了嗔怒,所以才会在舍利子展示出驱毒能力时,与那二人悍然搏杀。

    若是稳扎稳打,那二人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可惜没能尽览木高峰的武功,他的棍法应该很不错吧?

    但能杀了这二人,就是最好的结果,既震慑了青城那些余孽,也众目睽睽之下,展示出罗汉拳,让人知道,他林平之不是学了什么真正的辟邪剑法。

    也幸亏他未雨绸缪,早早安排林镇南夫妇远避海外,青城派能这么谋算他,说不得也有他们请来的人,现在已经找去福州了。

    嗯?

    林平之正想事情想得入神,时间流逝,忽有所感,扭头往窗子看去。

    就见窗外探出一个小脑袋来,是一个清秀可爱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小妹妹,你是刘府的女眷?怎的跑到外院来了?”

    “我不是,我是来玩耍的,白天见到你打架,大哥哥你好厉害哦。”

    “承蒙夸奖,我叫林平之,小妹妹你叫什么,你家大人呢?”

    “大哥哥你叫我非非就行了,我爷爷去别处了。”

    果然是她,这小丫头不去盯着令狐冲,怎么找这来了?

    “大哥哥,我那天看到你杀那个银贼田伯光了哦,你嗓门好大,我爷爷说你练的是狮吼功,对不对?”

    这林平之倒是没注意,当时杀田伯光心切,估计等他打完就走了吧。

    “差不多吧,类似的功夫。”

    “你今天又杀了木高峰和雷进,那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大哥哥,你是真正的大侠吧?”

    你这是想要签名吗?……林平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记忆中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这么吹捧他,好话跟不要钱似的。

    “不是,我只是因为他们要杀我,我才杀他们的,江湖嘛,杀人人杀,我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

    “大哥哥你真谦虚,你人这么好,也帮帮我好不好?”

    小姑娘却不管林平之怎么说,就硬捧。

    “你也不像正被恶人追杀的样子啊?”

    “那倒不是,你跟我来好不好,你一去就知道了。”

    别是有什么陷阱等着我,我一去就回不来了吧?

    “小妹妹,你总要先说清楚要我做什么吧?”

    “哎呀,你去了就知道了,大哥哥你这么厉害的大侠,不是不敢吧?”

    还使上激将法了?

    “嗯,都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我闯荡江湖……都快一个月了,胆子确实不大。”

    小姑娘惊到了,她没想到林平之竟然能坦然的,说出这样很没面子,很有损大侠风度的话。

    “好吧,大哥哥,我是想要让你帮我救一个人,就是你之前在回雁楼救过的那个,你跟他是朋友,对不对?他又遇到麻烦了,而且比上次伤得还重。”

    令狐冲?林平之听得一挑眉毛,这又没了田伯光,又没了青城派……哦,还是有的,但没了余沧海和青城四秀,这浪荡子不会还能惹上青城余孽吧?

    “那便走吧,劳你带我过去。”

    “好叻,不过大哥哥,那个人伤得特别重,你跟漂亮尼姑姐姐交情好,你先去讨一些天香断续胶来,再去救人好不好?”

    合着我就是个求药的……林平之心想倒也是,他认识的仪琳可不像他记忆中的那样。

    “这大晚上的,我可去不了女宾住的地方。”

    “没问题,大哥哥你瞧好吧。”

    林平之心说我什么就瞧好吧,你这小丫头片子想干嘛啊?

    却不等他出声阻拦,小姑娘刺溜一下,跟个小耗子似的就跑没影了。

    不多时,那古灵精怪的小脑袋就又从窗口冒出来,“大哥哥,人我给你叫来啦。”

    窗外跟着响起仪琳糯糯的声音,“林、林大哥,你找我?”

    “哎呦!大哥哥你好不讲道理,还没娶到媳妇呢就打媒人。”

    却是林平之跃出窗子,先是轻轻给了小姑娘一个板栗吃。

    小姑娘嘴是太厉害,一句话,就让仪琳羞得满脸通红,仿佛要往外渗血似的。

    林平之一翻白眼,这小丫头都跟仪琳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啊?

    他干脆点了小丫头片子的哑穴,“仪琳妹子,这个叫非非的小姑娘,似乎是刘府的客人,她应该是救了重伤的令狐冲,想要讨要一些天香断续胶为他救治。”

    “原、原来如此……”

    林平之一如既往平静的语调,让仪琳血液回流,冷静下来,却似乎又有些失落的样子。

    “既然是华山的师兄,那自然是要救治的。”

    仪琳递给林平之一个软木塞的瓷瓶,“此药外敷即可,若是伤口流血,要先点穴封住血脉……林大哥,我陪你一起去吧?”

    林平之心说你要知道这小丫头给令狐冲藏在哪里,你就不会这么问了,“不用,夜深了,就别打搅定逸前辈休息了吧。”

    “……对呀,那我要回去了,林大哥你小心啊。”

    仪琳刚才被小姑娘说了个懵圈,稀里糊涂的就来了,都没意识到她是偷偷出来的。

    啪啪啪……见仪琳走了,小姑娘使劲拍林平之后背,然后指指她的嘴巴和喉咙。

    “林大哥你真笨,我好不容易给漂亮尼姑姐姐骗出来,你却一点都不珍惜机……呜呜呜。”

    小姑娘刚被解穴,还没说完一整句话,就又被点住了。

    林平之见小姑娘终于意识到,她不能在自己面前肆意调皮,满意的点点头,会武功真好。

27.重伤的令狐冲

    夜已深。

    半夜又稀稀拉拉的下起了小雨。

    林平之打着油伞,看着被曲非烟带到的这个地方,深巷里一条窄窄的弄堂,左边一家门首挑着一盏小红灯笼。

    他就眼角忍不住一阵抽抽。

    这地方他可太熟了,之前没少被林镇南用各种借口,想要骗来这种地方,让里面的女施主们考验他的佛法。

    “不错,很有想法……”

    然而这确实是跳出思维,最好的藏人的地方。

    哪个敌人会想到,重伤之人还有心往青楼里钻?

    “唉~。”

    林平之一声叹息,心说他爹都没能成功将他骗进青楼过,身边这小姑娘倒几句话就让他进来了。

    但谁让这是救人呢。

    林平之也好奇这次是谁给令狐冲伤了,便跟着曲非烟进去。

    他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忍着好奇心和批判性的目光,跟着来到一间暗门里的小房间。

    床上躺着的,正是面色惨白的令狐冲。

    林平之一看令狐冲身上的数道伤口,不认识的剑法。

    而他伤得甚重,最厉害的一剑刺中他胸口,悬一悬就要碰到他心脉,而他肋下一个青紫色的掌印,同样厉害。

    “非非,去取些针线和烈酒来。”

    “干嘛啊?”

    曲非烟很是奇怪,你就是不救他,也不用在他身边绣花喝酒吧,这什么兴趣爱好?

    “快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想要救他,就乖乖听话。”

    一句话给曲非烟好奇心勾出来,让她好像有蚂蚁在身上爬那么难受。

    这才叫如数奉还呢,让她刚才说话兜圈子,还跟仪琳不知道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多时,曲非烟找来针线和烈酒,林平之将烈酒倒进茶盘,又将针线泡进去,再将针掰成弯钩。

    他也不会针线活,更不会急救缝合,但现在令狐冲命在垂危,一时间又上哪里给他找神医去?

    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看令狐冲的造化了。

    “哎呀,你怎么拿针缝他啊,这、这是什么意思?”

    曲非烟年纪小,她还没见过,她爷爷也没跟她说过,但其实这时已经有缝合技术了。

    “伤口当然要缝起来啊,他肋下那一掌很是厉害,而我内功刚猛,若是为他疗伤,这些伤口就要先做处理,免得到时候伤口崩了。”

    曲非烟见林平之说的煞有其事,想着林平之应该不会这样开玩笑,便点点头,“嗯嗯,我当然知道,不过是看看大哥哥你是不是真的懂罢了。”

    林平之也懒得理她,给令狐冲缝好伤口,“你去给他涂药,再喂他服下这个,我要先行调息。”

    将天香断续胶和三颗白云熊胆丸递给曲非烟,林平之却是思索着令狐冲的伤势,又回想着劳德诺用过的华山剑法,脑海中模拟令狐冲是怎么伤成这个样子的。

    不多时,曲非烟给令狐冲涂药喂药完毕,又给他扶起来。

    林平之才过去盘膝坐在令狐冲身后,一掌贴在他背后的穴道上,“你去望风,有动静就提醒我,我要专心运功。”

    待到曲非烟出去,林平之缓缓将精纯的内力渡入令狐冲体内,引导他伤处周围散乱的内息,归于各处经脉穴道,然后再冲击掌印周围的淤血。

    令狐冲的内力着实一般,比劳德诺可差了不少……林平之觉着,这和他的心性有关,这人浪荡不羁的性子,就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华山派偏向道家的冲虚平和的内功功法,他也就修行的不是很好。

    这却让林平之更容易帮他收束内力,疏通淤血。

    不多时,令狐冲的呼吸逐渐有力,跟着一阵咳嗽,咳出不少淤血来。

    林平之便直接收功,他没必要帮令狐冲完全治好了,人家又不是没师父。

    帮他稳住伤情,还有三粒白云熊胆丸,已经仁至义尽了。

    “嗯……”

    “令狐兄醒了。”

    “……是你,哈,林兄弟,令狐冲这是欠了你两条命了。”

    “哪里,治伤而已,令狐兄伤成这样……是你自己命大。”

    “哈,说得好,我就是命硬,老天爷都不收我,当浮一大白,林兄弟,有酒吗?”

    “令狐兄当真洒脱。”

    曲非烟这时蹦蹦跳跳的进来,拍手笑道,“令狐大哥哥你醒啦,幸亏我找来了林大哥。”

    “多谢你了,非烟妹子,有酒吗?”

    这人上辈子怕不是个酒缸……“令狐兄,能否说说,你是被何人所伤?”

    “说来惭愧,我只知道那是个黑衣蒙面人。”

    林平之心说这跟我,跟你师父那个老银币,都是同修啊……“令狐兄认出他的剑法和掌法了吗?”

    “掌法不知道,他就是最后追击打了我一掌,剑法似乎是五路夺魂剑,又像十三路追命剑,我只是听我师父说过,不能辨别真切。”

    令狐冲摇摇头,表示他也不能从武功上判断那人身份。

    “那你又是怎么遇到他的?嗯,这个若不方便说就算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我分别之后,我在路上又耽搁一阵,天擦黑了才进城,本想找个酒家打些酒吃,却见到几位嵩山的师兄;

    我本想打个招呼,那几位却走得甚急,我便跟了上去,见那几位进了一个院子,却还没等过去敲门看看,就有个黑衣蒙面人突然偷袭我,我好不容易才逃掉……

    我当时也不知道真的逃掉没有,刚躲起来就昏死过去了,我都没想到我还能醒过来。”

    嵩山派……林平之心中一动,却不露声色,“这可真是奇了……不过现在这衡山城里,千余江湖人,岳伯伯素来行侠仗义,不知铲除了多少恶贼,难免有仇家,许是卑鄙小人来寻仇的。”

    “有道理。”令狐冲眼睛一亮,“我想定是如此了,必是哪个记恨师父他老人家的恶贼,唉,我也是给师父丢人了。”

    林平之又安慰令狐冲几句,正想说让他先躲在这里,自己去通知华山派的人。

    而令狐冲一听这里是青楼,急着要出去,死也不在这里多待的时候。

    外面突然一阵嘈杂之声。

    “令狐冲可在里面!在就赶紧出来!”

    然后就听到定逸师太那洪亮豪迈的喊声。

28.曲右使

    定逸师太其实不是来找令狐冲的,她是来找林平之的。

    她是见到仪琳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便问她怎么回事。

    仪琳又不会跟师父撒谎,而且林平之也没交代她保守秘密。

    便如实说了。

    不过这也只是让定逸师太好奇,谁给令狐冲伤了?

    而既然是华山的师侄,五月同气连枝,在衡山地盘上敢伤五岳的人,定逸当然要关注一下。

    而这一打听,就知道华山弟子都出了刘府,却是有刘府巡夜的弟子回禀,之前仿佛看见了令狐冲,似乎是在逃窜的样子。

    定逸急公好义,便也带着弟子出来找。

    然后就又听说,有人好像看见,林少侠带着个小姑娘去了群玉院。

    再知道群玉院是什么地方,定逸就气得想跺脚,令狐冲这小子,怎么不死在街上,非要躲进青楼,让林少侠也要跟着进去。

    老师太就是这么耿直。

    这要是让令狐冲知道了,怕是不死在街上,也要哭晕在茅厕。

    定逸便跟弟子吩咐,去告诉华山派弟子,有人在群玉院发现了他们大师兄。

    却直到她都到群玉院了,华山派的人也没来。

    这才有的定逸师太运足功力一声爆喝,她不是叫令狐冲,她是提醒林平之,赶紧偷偷出去,省的让人看见。

    林平之倒也想直接走,但看令狐冲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直接抹脖子的样子,却有些不忍直视。

    “令狐兄保重贵体,容小弟先走一步。”

    于是他扭过头不去看。

    也不等令狐冲和曲非烟挽留,林平之借着夜色,逆着定逸师太喊话传来的方向,悄声无息的离开。

    然而他刚跳出墙去,就是一愣。

    “……二叔,您也刚从里面出来?二婶知道吗?”

    月色下,一身儒衫打扮的岳不群,看着从院墙里跳出来的林平之,听着他说的不着调的话,就忍不住眼角想抽抽。

    他有心想说他可高攀不起,但岳灵珊认了林夫人作干娘,论着林平之确实应该叫他伯父。

    “贤侄来这种地方,我那贤弟听说了,不知会如何做想。”

    他能高兴的蹦起来……“您看您,总是喜欢串闲话,这要让人知道您有这业余爱好,多不好。”

    “贤侄倒是越发勇猛精进了,先是余沧海,又是木高峰,辟邪剑法果然高深莫测,想必杀上武当少林黑木崖,也是指日可待啊。”

    “也可以是嵩山派什么的,到时候嵩山华山守望相助,不分彼此,倒是一大挑战……行了,差不多得了,您徒弟还等着您关爱呢,赶紧过去吧,小心他先被别人抓了现行。”

    林平之跟岳不群阴阳怪气一阵,心里那叫一个腻歪,终于忍不住直接闪人了。

    却数了三个数,一回身,正好看到岳不群跳进群玉院的围墙,就用袍袖一捂嘴,压低了声音,用上狮子吼的法门,“哈哈哈,岳大先生怎么有这雅致,来群玉院玩耍?”

    说完撒丫子就跑,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当中。

    然而林平之却没回刘府,也没去找那些嵩山弟子,虽然他不知道那伤令狐冲的具体是谁,却总归不过那几个之一。

    他只是绕了一个圈子,找了附近最高的房子,隐藏在房顶的阴影里,盯着群玉院的动静。

    他之前那一嗓子,真给令狐冲吓得差点抹脖子,但他师父来了,他也没得躲了,只能咬牙强撑着出去,当着恒山派的面,跪地上被他师父数落一顿。

    然而令狐冲的大型社死现场,这才刚开始,岳不群刚想带着他走,刘正风就带着他的弟子,和华山弟子赶来了。

    林平之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也就不知道,是华山弟子搜索他们大师哥的时候,发现了也有形迹诡异的夜行衣蒙面人,才因此耽搁了。

    他只是跟着最后事情都完了,人都散了,才悄悄溜出去的曲非烟。

    一直出了城,到了荒郊野外的一个破庙附近。

    破庙里传来轻声的淡雅琴音,仿佛空灵山谷,清风徐徐,小溪潺潺。

    但说实话,这大半夜荒野破庙的,多少有点瘆人。

    林平之也没掩藏行迹,而是大大方方的走到门口,“里面不知哪位高人,可否请见?”

    “哎呀,爷爷,我被坏人盯梢了。”

    这丫头片子又馋板栗吃了……

    破庙里的琴音戛然而止,跟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林少侠,老朽算不得什么高人,也不用什么请见,夜已深,不如早些歇息了吧。”

    “哦?曲右使若算不得高人,天下间的高人,便真的屈指可数了。”

    “……林少侠是明眼人,既然如此,你也要见老朽?”

    “江湖传言,我阴谋杀害了青城掌门和他们十几个弟子,可见传言也做不得真,曲右使何不让我眼见为实?”

    “那便请进吧,其实这破庙也不是老朽的,又有什么资格阻拦?”

    林平之进入,就见角落铺着稻草,一个宽袍大袖的清癯老者盘膝而坐,膝上一张七弦琴,而他旁边站着冲自己做鬼脸的曲非烟。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老先生却是让这破庙都多了几分雅致。”

    “拍马屁,不害臊。”

    曲非烟气不过林平之跟踪她,继续找茬。

    “非非,不可无礼,林少侠见笑了,这孩子可怜,她爹娘早早离她而去,你不要见怪。”

    “怎会,非非天真可爱,冰雪聪明,是个好孩子。”

    “谁要你夸。”

    曲非烟挺傲娇,却是不再找茬了。

    “之前非非给林少侠添麻烦了,但老夫看令狐冲品性不错,故此想要救他一命。”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老先生却能持正己身,身背恶名却能行善事,令人佩服。”

    “哈,本以为世上只有一知己,却没想到还能从他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林少侠胸襟不凡也。”

    “不过林少侠来找老朽,不是真的为了来吹捧老朽一番的吧?”

    “哦,小子爱武成痴,得见高人,便想请教一番,不知老先生可否能指点小子一二?”

    这确实是林平之跟来的目的之一,他想要领教一番魔教右使的武功。

    “林少侠果然还是想要斩妖除魔吗?”

    “非也非也,我没有半点这种意思,只是想要比武较量,点到为止,恳请老先生不吝指点。”

29.讨教

    曲洋的武功果然非常强。

    虽只是点到为止的较量,但拆招换式间,曲洋尽显武学大家之风范。

    曲洋用的是一套刚柔并济的散手功夫,拳掌擒拿,精妙非常。

    而且丝毫不带杀伐之气,已经返璞归真。

    这就看出他和林平之的区别来。

    林平之也是返璞归真,大道至简,但却只是罗汉拳是这样高明的武学。

    曲洋的散手不如林平之的罗汉拳精妙。

    但用出这套散手的曲洋,却能在招式上胜过林平之一筹。

    不刻意比拼内力和身体力量,林平之用心见招拆招,只三十多招,就被曲洋抓到一个破绽。

    甚至林平之感觉,是自己一直在被曲洋控场,对方已经算好了,在三十多招后的这里,他会有一个破绽。

    被曲洋轻轻一掌拍在肩头,却是曲洋中途变招,从拍腋下改为肩头,林平之向后一跃,闭目沉思。

    “高妙,老先生的武学,只能用高妙来形容,晚辈叹为观止。”

    林平之是发自肺腑的击节赞叹,曲洋的招式,有一种独特的韵律,他独有的节奏,而且是那种已经刻入骨子里的感觉,丝毫不显露出来,却无声无息中将对方影响,拉入彀中。

    林平之感觉曲洋的武学境界,比岳不群要高不少。

    毕竟某二叔是个蝇营狗苟,满心算计的老银币,他没有这种境界和胸怀,没有这样感悟武学理念的心境。

    “你很好。”

    曲洋却不是赞叹林平之的拳法,这拳法虽然称得上是一等一的神功,但他闯荡江湖几十年,少林的易筋经,武当的太极拳,他们神教的各种神功,也不见得比林平之这套拳法差了。

    而且他拆了几招,就感觉出,林平之对于这套拳法,沉浸体悟的时间太短。

    他估计林平之应该只练了六七年,这还是林平之天资聪颖,并且运气极好,从习武打基础的时候,就开始练这套拳法,直到现在,才有这种水准。

    虽然他也看得出,林平之内力浑厚,身体强大,综合实力应该不比他差,但只论拳法,年轻人还差了点火候。

    所以他赞叹的,是林平之态度,年纪轻轻就有这样一身武艺,本该眼高于顶,心高气傲,输了肯定不高兴,不服气,但他却见林平之既不气馁,也不生气,而是坦然接受,这份心性,却比武功还要难得。

    他更感慨,对方真的对他没有丝毫成见,眼里没有老魔头,只有老前辈,这不是口头上说说。

    而是曲洋拍中对方的那一掌时,对方没有丝毫的“老魔头要下死手害我性命”的惊怒,没有内力反击,没有突然袭击,只是坦然的退去。

    林平之思索片刻,又一抱拳施礼,用诚恳请教的语气说道,“再请老前辈不吝指点。”

    曲洋微笑着点点头,他很少,嗯,几乎从未受到过这种尊敬和礼遇,要么就是惧怕愤恨,要么就是溜须拍马,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所以他才会寄情山水与音律。

    林平之这才近前,两人拆招换式,又是三十多招,他又被曲洋轻轻一踢小腿。

    当真厉害……林平之不禁再次赞叹,曲洋的武学境界,真的高他一个层次。

    当然了,若生死搏杀,便不是只论武学境界,那又是另一种情况。

    但这毕竟是他的缺点和不足,林平之虚心接受,牢牢记在心里,并且思索如何加以改进。

    半柱香的工夫,两人拆了一百多招,曲洋也挑出林平之五六处不足之处,便不再交手。

    而是点评了林平之几句,堪称字字珠玑,让林平之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到这里,曲洋就算尽了好为人师的兴致。

    毕竟武功非他所好,若是音律,他能谈论到天明,但武功,差不多就可以结束了。

    林平之自然闻弦音而知雅意,但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可以一走了之,但曲洋与人为善,指点了他,让他增长了不少武学经验。

    这个人情他要认。

    “本不该再打扰老先生休息,但晚辈仍有一事不解,想要请教一二。”

    “小友但讲无妨。”

    “您救了令狐冲,那您知道追杀他的人是谁,又为何要追杀他吗?”

    “嗯,这倒是尚未过问,令狐冲其实已经凭机智摆脱了追杀,老朽不过再推一手罢了。”

    曲非烟抢着回答道,“爷爷,令狐大哥哥说……”

    “竟是和嵩山派有联系?华山和嵩山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嫌隙吗?”

    这位沉迷音律,对江湖局势没有半点敏感性啊……也对,不然他也不会踏踏实实的在衡山城等着,金盆洗手一结束,他就接了刘正风走,老两口,咳,老哥俩今后高山流水,知音永伴。

    “如果我说,嵩山派来了至少三个高手,带着几十个弟子,而且直到今晚都藏起来没露面,令狐冲一发现,就遭到了暗中袭杀,老先生又作何想法?”

    曲非烟立刻抬杠,“令狐大哥哥说只有十几个。”

    林平之便道,“我离了群玉院又去探查,发现嵩山弟子连夜转移。”

    他自然是没去,但泄露了行踪,想来为了不被刘正风看到,也是要撤离的。

    “那或许……”

    曲洋不愿意去想那种最坏的可能,但他或许了半天,也没或许出嵩山派可能是来干嘛的。

    总不会是想要给刘正风一个惊喜,或是做好事不留名,暗中帮助刘正风维护衡山城的治安,见到宵小令狐冲,便暗中将其斩杀吧?

    “……不行,我要去见刘兄弟一趟,非非,你乖乖留在城外,不许进城。”

    “不嘛,爷爷,我也陪你去啊。”

    “听话。”曲洋难得对曲非烟拉下脸来,然后又对林平之说道,“多谢小友提醒,但现在且容老朽少陪片刻。”

    “老先生慢行,不过……老先生和刘前辈,心里都要有些准备才是。”

    “老朽晓得。”

    曲洋背着心爱的古琴,留下孙女,飞速消失在夜色当中。

    “大哥哥……”

    “我又是大哥哥,不是大坏人啦?”

    林平之看着凑过来恶意卖萌的曲非烟,有点没好气。

    “大哥哥,是不是嵩山派的坏人要害我爷爷和刘爷爷一家啊?你帮帮他们好不好,好不好嘛?”

    “……”

    林平之感觉越跟曲非烟相处,他就越觉得仪琳可爱。

30.洗手

    “刘贤弟,虽然你我君子之交,不掺俗物,但现今性命交关,迫在眉睫,当有取舍之道。”

    “曲大哥,我知你言之有理,但我又怎能因此便说那些违心之言?我即便想说,也根本无法启口。”

    “此乃权宜之计,你我相交在心,你知我知,又何须管那些俗人如何分说?贤弟万不可执意如此,若是因为你我交情,便要连累你一家老小,为兄今后又有何颜面再见你?”

    “但、但这岂不是……”

    “贤弟,莫要为难,事急从权,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那、那……谁!?”

    刘府附近,一个僻静的宅子,厅堂里没点灯,刘正风就在这黑暗中与曲洋叙话。

    他本想着,明天过后,他再也不用这样偷鸡摸狗似的见至交好友,明明就清风明月,坦荡胸怀,如此真真憋闷。

    却不曾想,挚友前来,跟他说了一个他其实猜得到,却不愿意往那里想的消息。

    曲洋并不是想要让刘正风先下手为强,这种事情,林平之或他“二叔”会欣然允诺,嗯,他们都不用曲洋提醒,早就自己预先计划了。

    但刘正风这样的不知变通之人,却不会。

    而且嵩山派来者不善,几十人潜入衡山城,而金盆洗手就在明天。

    除非现在就召集所有人马,直接一波流,彻底跟嵩山翻脸,等着嵩山调来更多的人手,反过来一波流。

    不然根本来不及准备什么。

    曲洋只是劝刘正风,到时候若是嵩山派的人质问他,他只消说不认识什么曲洋曲牛,这辈子都没见过。

    反正他们相处时,就只有曲非烟看到,人证物证皆无,只要刘正风咬死不承认,甚至污蔑曲洋几句,嵩山派还能说什么?

    就算再说什么,那都说什么是什么,先过了明天那一关再作计较。

    道理是如此,刘正风也明白,但他想着和曲大哥君子坦荡,风光霁月,那些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他就是想说,他也张不开嘴。

    但曲洋反复劝说,刘正风终于体会到曲洋的一片苦心,他也不能因为他要顾全名节,就让曲洋为难。

    还是一点都没关心他一家老小……但总之刘正风是想要点头答应了。

    却就在他艰难无比的想要点头答应的时候,突然听到点动静。

    “爷爷、刘爷爷,是非非啊。”

    曲非烟轻巧的挑窗户钻进来。

    “胡闹!不是让你留在城外吗!”

    “我、我……”

    曲洋还是第一次和曲非烟说重话,小姑娘顿时要哭。

    “抱歉,是我带非非来的,她要来找曲老先生,我怕她一个人乱跑,便护送到这里。”

    林平之跟着出现,让刘曲二人都微微一惊,他这次刻意收敛气息,用上三叠云轻身术,便显出他的内功精深,身法高明来。

    “见过两位前辈。”

    “给小友添麻烦了。”

    “林少侠,这次多亏你提点了。”

    看着抱拳行礼的林平之,刘正风挺尴尬,就表面上来讲,他这算是被人撞见结交魔教妖人,而且还是正在暗中商讨阴谋诡计。

    “两位前辈之事,本没有晚辈置喙的余地,但嵩山派近年来的行事作风,晚辈也亦有耳闻,两位品性高洁,晚辈实不愿两位遭遇那不忍提之事。”

    “小友放心,刘贤弟已经答应我了,事急从权,先过了眼下这一关再说。”

    “多谢林少侠关怀,老夫真的是……惭愧啊。”

    刘正风见林平之说的真诚,他比曲洋还要感慨,毕竟他是正道这一方的,名门正派高人。

    “贤弟,你一定要亲口答应为兄,为兄才能安心。”

    “……”刘正风本以为躲过去了,闻听也只好点头,“……好,到时若嵩山派问起,老夫就推脱过去,一概不承认。”

    这下曲洋也放心了,曲非烟也老老实实的跟着他回去了。

    林平之和刘正风也分别回了刘府。

    次日午时,刘府大排筵宴,里里外外摆了两百多桌。

    众人却没有入席,而是陪着刘正风等待什么人。

    不多时,朝廷来人,着刘正风实授参将之职。

    刘正风接旨,敲锣打鼓的送走官员。

    气氛一下尴尬下来,刘正风却浑若不觉,热情邀请前来的五六百江湖人士入席。

    “林大哥,刘师伯金盆洗手,就是因为他想要当官吗?”

    仪琳表示看不懂,就问旁边的林平之。

    林平之跟着恒山派,就是躲着某谦谦君子老银币,看他跟个交际花似的到处乱窜就腻歪。

    “人各有志,只要秉持善心,行善事,侠也好,官也行,商也可,皆是修行。”

    “原来如此。”

    “林少侠此言有理,修行便是要看破红尘,五蕴皆空,也不用在乎什么身份。”

    恒山派的诸位,其实也很不理解刘正风的做法,但问题这是一群整日里参禅打坐的大小尼姑,都觉得林平之说的很有道理。

    林平之就坐在仪琳旁边的席位,泰山派和华山派的弟子也都在附近,却不见令狐冲。

    刘正风的弟子在宴厅正中摆好茶几锦缎,盛水的金盆。

    刘正风走了过场,说了场面话,跟着折断佩剑,就要洗手。

    “且住!”

    厅外一声厉喝,林平之心里一紧,来了。

    五个黄衫汉子大摇大摆的闯入,正是手持五岳盟主令旗的嵩山弟子,让刘正风停止仪式。

    他们这一出现,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恒山派、泰山派,还有除了老银币的华山派,还都挺高兴。

    刘正风不当侠士,要当官,去蝇营狗苟,他们心里不知道多腻歪。

    然而嵩山派甚是霸道,几十弟子上房,将大厅包围。

    瞧着比其他四派的弟子实力要强不少……林平之点了点人数,竟是来了五十多人,虽然即便是拿着令旗的史登达,也不是令狐冲、劳德诺那样的五岳二代佼佼者。

    但综合水准,比四派都强,而且一来就是五十人。

    要知道华山算上岳灵珊,二代弟子才一共九个拿得出手的,剩下都是比岳灵珊还小的娃娃。

    而这还不是嵩山派全部实力,甚至一半都不到。

    也难怪嵩山派有气吞天下之势,而其他四派都被挤压的喘不过气来,逼得君子剑去图谋辟邪剑法。

    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跟着来的那三个高手!

    五岳剑派左盟主的三个师弟齐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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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经的公子增加了介绍:
林平之觉醒了另一个完全不同人生的记忆,又有了一颗神秘的舍利子。
他的人生轨迹就此改变。
他为这勾心斗角,乌烟瘴气的残酷江湖,注入了一股清流。正经的公子增加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正经的公子增加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正经的公子增加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