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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经的公子增加了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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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9.攻破

    “婠婠,阴癸派那些长老、亲传弟子,对宋阀来说,根本不重要;

    就算武功再强,办事能力再高,也不过一群灭情绝性,只有极端私欲,或是一心只为阴癸派的利益动物,宋阀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合作?

    宋阀即便看重阴癸派,也是看重那些具体办事的人员,那些眼线、探子等等真正做事的人;

    而那些人、那些利益,我自己就可以将其收在手中;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这群难缠的家伙合作呢?

    至于你,一统魔门,收集天魔策,是我给你的利益,是我给你的目标,不是你跟我讲条件的资本,你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也是你的运数;

    婠婠,我只是看你天资卓绝,不忍你白白浪费,却不是不能看着你浪费,那其实与我无关;

    比天资卓绝,相信我,你并不是我见过的最好的。”

    “这……”

    婠婠没想到,她从宋阀的利益角度出发,林平之长生分体也不为所动。

    “我想与宋阀主一谈,可以吗?”

    长生分体没说什么,直接带她去见了宋缺。

    “宋阀不需要阴癸派高手的投诚,小姑娘,阴癸派的手段和行事作风,老夫知道的足够多了,看似蜜糖,实则隐患无穷的慢性毒药,太多权势者与强者品尝过,老夫见过太多,没兴趣自己一试。”

    婠婠还想再说。

    但天下间能对她不客气的人不多,这里偏偏就有两个,而且宋缺可比长生分体霸道多了,气势微微一放,婠婠就张不开嘴了。

    长生分体又带婠婠离开,这下她受到打击,又有点心灰意冷了。

    她不是不努力,而是每一天、每一刻,都在观察,都在思考,想要抓住任何一个哪怕再渺茫的机会。

    即便睡梦中,她都在绞尽脑汁地思索如何破局,如何度过难关。

    但她被困于长生分体的掌心,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婠婠,你急躁了。”

    我不但急躁,而且有点怒火中烧……见长生分体心平气和的劝诫她,婠婠有点磨牙。

    她是真的绷不住心态了,她真的压抑太久,自控太久,积累了太多的焦躁,太多的挫败,她真的很想爆发,很想宣泄。

    “很气吧?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恶,很想给我鼻子一拳?”

    不是,是很想给你脸上一脚……婠婠低头不语,深呼吸。

    “我让你打一拳怎么样?”

    长生分体却继续火上浇油,把脸凑过去。

    “……”

    婠婠气息逐渐粗重。

    她本可以抚平心境的,本可以再继续虚与委蛇、虚情假意的演戏。

    但谁让长生分体用上了一点惑心之音呢?

    长生分体之前一直都没用,是他不想催眠婠婠,那毫无意义,他就是熬着婠婠,熬到她耐性触底,负面压抑到极限,给心态压迫出一点裂痕。

    直到她心灵防备最脆弱的时候。

    轻轻一个挑拨。

    谁说真性情流露,就都是美好的,负面情绪也可以,只要是真情流露就可以了,就能打破婠婠的伪装了。

    “来嘛,打一下又不会害喜,反而会很舒服……”

    嘭!

    未等长生分体说完,婠婠那如羊脂白玉的小拳拳,就一拳打中长生分体的眼窝。

    长生分体没用真气阻挡,婠婠没了真气,她也没多大力气。

    他却仍哎呦一声,挤眉弄眼的,“爽不爽?过不过瘾?想不想再来一下?”

    嘭,长生分体又被小拳拳来了个酸鼻。

    “你为什么要欺负婠婠!你为什么要为难婠婠!你给婠婠师尊还来!你给婠婠武功还来!你给婠婠滚得远远的!你滚啊!”

    婠婠终于绷不住了,小拳拳欧啦欧啦的乱捶长生分体,脸也涨红了,眼眶也晶莹了。

    长生分体神识观气,婠婠的气机,她的精神波动,终于出现了距离的震荡,从古井无波,逐渐变成沸腾的滚水。

    长生分体任由婠婠捶,不一会儿,她就香汗淋漓,累得打不动了。

    然后长生分体一道真气度过去,让她恢复些力气。

    “你这家伙,如此可恶!婠婠恨你!才不要练你的臭武功!婠婠要让你永远不能得逞!甚么比我好的,婠婠就是最好的,你再也遇不到更好的!是你毁了婠婠!你毁了我啊!”

    婠婠瘫坐在地上,皱着鼻子,强忍着不哭出来。

    长生分体坐到她身边,轻声说道,“是,我错了,我赔你一个全新的如何?这个能发自内心的哭出来的,我看就不错嘛。”

    婠婠闻听,毫无形象的,使劲用袖子抹了几把眼睛,眼睛红红的瞪着长生分体,“呸!你痴心妄想!”

    “是是是,我痴心妄想,永远不可能成功的。”

    “谁睬你,婠婠不要理你,你出去!”

    长生分体自然从善如流,悄悄退出,带上门。

    他只是想要引发婠婠的真性情,又不是想跟她发生些什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得手了?”

    长生分体去找东溟夫人,第一句话就被这样问。

    “咱就说,这刚多久?我多坚忍不拔,美仙你不清楚?”

    “……你这小色胚!”

    “美仙你懂得越来越快了。”

    “呸!住口!”

    “好了,美仙你是了解我的,我只是见到良材美玉,不忍糟蹋,想要好好雕琢罢了。”

    “哼,你如此攻破她的心防,她心里一辈子都有你的影子,这辈子都忘不掉你了。”

    “这就要看她能否修成天魔诀十九层了,从无情到有情,再从有情到极情,如此方能明心见性,照见本我,于是超脱,那之后,即便她心里再有我的影子,也不会对她造成影响了。”

    “……所以我才不想继续修炼,看淡、超脱,就好像你,即便有情多情,但又有什么所谓?你已超脱,所谓的假与真,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我的想法,我的意志,我的选择,真就是真,看淡了也是真,看透了仍是真,我对你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你对婠婠的看法呢?对她的回应呢?若她日后有情,你是否要对她选择无情?”

    “人总要有所选择的,而选择就有取舍,有取舍就不可能尽善尽美,我只能在不违背自己意志的情况下,尽量考虑到她了;

    而且我们也不用假设人家已经作出选择了吧?

    我这平平无奇的尊容,也只有美仙能透过皮囊,看到我的内在美啊。”

    “哼,你一肚子坏水,哪里美了,臭美!”

    东溟夫人糗了长生分体一句,但心里,却一声叹息……

510.救驾

    江都,皇宫,望江台。

    杨广正在萧皇后和众多嫔妃的服侍下,寻欢作乐。

    他今年虚岁五十,保养的很好,气色很好,精神状态也不错。

    虽然这天下,他现在只有江都,甚至他知道,连江都他都不能完全掌控了。

    但他自从来到江都,他就不再清醒,让自己沉醉在享乐和浮华之中,沉迷在美梦之中。

    何必醒来?醒来那一刻,便是“大好头颅,谁当斫之”,且醉,且睡。

    所以说道最近有人克扣禁军军饷,禁军颇多怨言,而且北归思乡情绪越发强烈。

    杨广竟然说,让江都的寡妇、尼姑、女冠,尽皆与军士婚配,以此安定军心。

    美梦嘛,怪诞稀奇些,又有何妨?

    跟着又说李密势大,李渊造反,杨广也只当放屁,根本没有这回事。

    只要我不理会,事情就是假的,你们说的这都是假消息,统统都是假消息。

    但却在这时,宇文化及带着弟弟宇文智及,和禁军统领前来,说禁军思乡思归,请陛下回归东都。

    杨广仍是无所谓。

    但宇文化及却抽出腰间利剑——陛下,该醒了。

    天倾之祸,骤然来临。

    不止杨广所在望江台,皇宫,皇城各处,皆是如此,宇文化及控制的部队,来回扫荡砍杀,清除异己,控制皇城。

    而军士良莠不齐,见到金银珠宝,见到宫女,见到平时高高在上的杨广选入宫的秀女……兽性,悄然而生。

    燕王杨倓的王宫。

    杨倓身为杨广的长孙,最受疼爱,杨广一直将其带在身边。

    杨倓的宫殿,自然是宇文化及必须要控制的。

    宇文化及杀杨广,可以说是清君侧,他当然要另立新君,杨家的宗室,都是备选目标。

    宫殿内,正有许多宇文阀的高手士兵,将禁卫、独孤家派的护卫、太监,一一斩杀。

    领头之人,乃宇文无敌,宇文阀能排进前十的高手,一身真气修为,十分了得,他生的奇丑,额头一个肉瘤,好像有角怪物,生性最是残忍。

    不但任由手下欺辱宫女,他都一把抓住杨倓的王妃。

    却突然!

    “蛮夷就是蛮夷,破野头家的蛮子,竟然管烧杀掳掠的土匪行径叫清君侧,踏马的什么东西。”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带着满满讥讽,在宇文无敌耳边响起。

    宇文无敌瞬间一惊,他身为真气高手,竟然对来人毫无察觉!

    “啊!”

    他最是残忍一把抡圆了王妃,给她朝声音方向甩了出去,跟着手一招,抓过身边长矛,挺枪直刺!

    然而忽然一条缎带,飘然飞至,缠住他的精钢长矛,竟让他感觉真气消融,手一抖,长矛就脱手而出!

    长矛在空中被缎带转了一圈,更加诡异刁钻的刺向宇文无敌!

    宇文无敌更惊,双掌连发气劲,却直接打开了缎带,打飞了长矛!

    然而却有一股诡异气劲,无声无形,从矛尖射出,划过一道弧线,正中宇文无敌肋下!

    宇文无敌气息顿时一滞,跟着就见一道白色身影突然飞射至他身前,如翩翩起舞,婉转缭绕间,已然一掌拍中他头顶!

    宇文无敌只觉自己被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吞噬,瞬间陷入黑暗……

    燕王杨倓聪明英俊,性格温和,所以早就被吓傻了,见到一个美到难以形容的绝色女子,如天仙般突然驾临,伸手就制伏了宇文无敌。

    而那个一脸惨白阴鸷的中年男人,救下他的王妃,又身如鬼魅的收拾掉一个个叛军。

    杨倓还是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女子盈盈一拜,男人抱拳施礼。

    “民**癸派祝玉妍,携边不负前来救驾,来迟一步,请燕王恕罪。”

    ……阴癸派!

    杨倓这才反应过来,想起祖父给他说过一点阴癸派的事情,知道这是一个江湖上的邪派,是绝不可信任的。

    但杨广的话……他自从来了江都,说过一句人话吗?说的那些个话,杨倓一个半大的孩子,都没耳朵听。

    功高莫过救驾,现在阴癸派的祝玉妍救了杨倓,她就是最大的忠臣!

    “哼!燕王何须魔门邪祟前来救驾?祝宗主,你又打得什么主意?”

    却在这时,一个雄浑霸气的声音,突然传来。

    众人只觉眼一花,就见一个极为英武俊朗,看着又像中年人,又像老者,又像文士,又像武者,极为不凡的身影,单手持滴血长刀,突然出现在大殿门口。

    “臣镇南公救驾来迟,燕王原谅则个。”

    镇南公?杨倓一时没反应过来,跟着眼睛一亮,岭南宋缺!

    “祝玉妍”和“边不负”,顿时一脸忌惮,摆出戒备姿态,祝玉妍寒声道,“圣上未有调令,镇南公因何出了岭南?”

    “天刀行事,何须向一个妖妇解释?”

    宋缺霸道气机勃发,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仿佛一把钢刀架在脖子上,燕王杨倓噤若寒蝉,甚至双腿瑟瑟发抖,感觉小倓倓一紧一紧的,马上就要搂不住了。

    好在宋缺气势一发即收,“燕王,臣获悉宇文化及那奸贼的阴谋,来不及发兵来救,只得单人独骑前来,仍未能救得圣上,臣万死,却仍须留有用之躯,豁尽一切,也要保住天家骨血,燕王请放心,但叫臣有一口气在,定不会让宇文化及动燕王一根毫毛。”

    忠臣,忠臣啊!……杨倓听宋缺说的情真意切,不由感动。

    相对于民间门派,他当然更愿意相信镇南公啊。

    而且与其被甚么阴癸派,不知道救到哪里,杨倓觉得,岭南就很不错,天高皇帝远,大江南北,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也波及不到。

    “天刀原来也能如此谄媚,玉妍领教了,但玉妍身为阴癸宗主,却也不是天刀能三言两语打发的!”

    却在这时,祝玉妍周身隐现黑色气旋,边不负周身隐现黑莲气劲,两人一左一右,对宋缺形成夹击之势。

    “嗯?”

    宋缺睥睨天下的霸道之意,再次勃发,“怎么,祝宗主想要领略天刀仍利否?”

    “哈,天刀数十年不出,玉妍自想重温天刀风采!”

    三人气机勃发,杨倓这个感动啊……三位高手高手高高手,快收了神通吧,本王真的要搂不住啦!

511.大战

    “杨广,宇文化及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哈哈哈……”

    宇文化及一手血淋淋的宝剑,一手血淋淋的人头,宇文家多年夙愿,一朝得偿,他忍不住放肆的哈哈大笑!

    “阀主,阀主!”

    却在这时,有家族高手,来打扰他的兴致。

    “怎么了?”

    宇文化及笑容一收,端起架子,尽量沉稳的问道。

    “打、打、打起来了!”

    你这不废话吗!看看耶耶手里是甚么?看看周围人都在干什么?你特娘的喝了多少才来的?

    醒醒,咱们造反呢!

    “有高手打起来了,给一座宫殿都拆了!阀主快去一观吧!”

    哈?宇文化及心说宇文阀和独孤阀都没请这种高手啊?

    这才知道形势有变,宇文化及扔了杨广的人头,赶忙带着高手和大军前去。

    到了燕王杨倓的宫殿,宇文化及一看,可不周围断壁残垣,打了个乱七八糟么。

    再一看,嗐,那不是天刀宋缺、阴后祝玉妍、魔隐边不负吗,这三个都是比他还厉害的高手,他们大打出手,拆个宫殿,那再合情合理不过……个屁啊!

    特娘滴这仨哪冒出来的啊!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直接出现在皇宫里了啊!

    见天刀,刀气纵横,刀意冲天,远远观之,宇文化及都觉得锋芒刺肤。

    再看阴后,身后黑色漩涡,似要吞噬一切,是真的飞沙走石,各种零碎都被气旋吸入,再包裹黑色气劲射出,暴雨梨花,将周围射得坑坑点点。

    就连魔隐,都一朵朵莲花气劲,虽然被天刀一刀一个斩破,但气劲爆发四散,仍风声呼啸。

    三人大打出手,方圆三十丈,根本没人敢紧身,三十丈左右,那斜斜两分,肠子肚子撒了一地的叛军,就是最好的证明。

    宇文化及心里那个崩溃,也是难以尽述了。

    而这远不是三人极限,三人仍越打越激烈,看得宇文化及心惊胆颤,宋缺当年就与三大宗师齐名,现在看着冲天刀意的霸道绝伦,可知他这些年竟然又有精进!

    而祝玉妍这位阴癸阴后,竟能只带一个魔隐边不负,就能与天刀战成平手,她竟有如此实力?!

    宇文化及不禁骇然,这三人虽不知具体目的,但显然是为了他造反的事情来的,若只是抢几个杨家宗室,那还好说,但若要斩了他扬名……

    想到此处,他浑身猛然一个激灵,“撤!快撤!调集所有高手前来!调集大军,强弓硬弩!快!”

    别的都不重要,他的老命最重要,他辛辛苦苦造反,别说便宜外人,就是便宜俩弟弟,他也不愿意啊!

    “阀主,咱们还在与独孤阀的高手和士兵交战,还在控制皇室宗室,就算想召集,也召集不来啊!”

    宇文阀的高手表示很无奈,现在整个皇城都乱了,整个江都都乱成一团,这一时间上哪里召集大军去。

    “那就去找智及,走!”

    宇文化及现在处于极度不安中,身边的人越多越好。

    却在这时!

    “祝玉妍,一招分胜负吧,接老夫天刀八斩!”

    “宋缺,本座天魔诀怕你不成!”

    “魔心莲环,讨教了!”

    一刹那,突然风静云止,宇文化及就见交战三人猛然收敛气机,然后突然爆发!

    巨大的刀劲,似要斩开天地,巨大的黑色漩涡,似要吞噬一切,巨大的黑莲……只阻碍刀劲一瞬,便被劈散。

    轰!

    刀劲与漩涡碰撞,须臾间,宇文化及感觉似是震耳欲聋,却又似是失聪,仿佛天地间完全静止下来。

    下一瞬间,却气劲勃发,周围数十丈,全都是混乱狂暴的气劲,宇文化及身边的先天高手,都要全力运功抵抗,才不会被吹飞!

    包括宇文化及在内,仿佛感觉那劈散漩涡的一刀,永远刻画在他们心底,永远不会被忘却。

    天崩地裂的威势,只呼吸间,便已消散。

    跟着是一瞬间绝对的安静,呼吸可闻,能听到心跳声的寂静。

    噗!

    祝玉妍突然浑身一抖,一口鲜血喷出,被边不负飞身一把抱住,狂甩十数道黑莲气劲,飞身急退!

    “哼!”

    却是这之前宋缺能随手一招劈散的气劲,让宋缺一声懊恼闷哼,挥刀连斩,才在身前三尺,将气劲一一斩破。

    嗯?

    宇文化及一看,顿时诧异,难道祝玉妍重伤,而宋缺却也毫无保留地全力一击,气空力尽了?

    不对!他不但力竭,而且也受了伤!

    宇文化及只见宋缺横刀立马,伫立摇摇欲坠的房脊之上,竟然嘴角一抹暗红,脸色一瞬间的殷红,才恢复正常。

    他正在强压伤势!

    宇文化及心中瞬间一喜,双方竟打了个两败俱伤!

    如此,他是否要黄雀在后呢?

    却见宋缺忽然侧身,朝这边望了过来。

    虽然相隔数十丈,宇文化及却仿佛宋缺就在他身前三尺注视他一般。

    那神色间,充满了不屑和讥讽,仿佛在说——有卵子,就来试试天刀利否。

    老子踏马的杨广都给宰了!……宇文化及一股火往脑门上撞,你家小畜生瞧不起我,你个老匹夫也这个德性,我要是不给你个厉害的!

    宇文化及额头青筋直蹦,牙咬的咯吱吱响,大手一挥!

    “撤!”

    就算宋缺负伤了,只要他不是奄奄一息,而宇文化及身边没个百八十真气高手,他自然不会直接怼过去。

    千金之子尚坐不垂堂,更何况他宇文化及都要万金之躯了,怎么能学宋匹夫的鲁莽行径。

    宇文化及走的果断,然后就找到了正在镇压皇城的弟弟智及。

    这边进行的十分顺利,独孤阀准备不足,而且狂傲自大,还傻傻的以为,大家都是门阀,要有所顾忌。

    这次独孤阀被宇文阀怼了个狠的,损失不小。

    宇文阀可谓一边倒的优势,智及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皇城,斩杀独孤阀高手及精锐后,余者望风而降。

    听到天刀与阴后齐至,宇文智及也连连皱眉,“兄长,此事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啊。”

    “或许只是想要抢些宗室,为其所用吧,却也无妨,反正咱们江都都不打算停留了,宋阀就算有野心,先头痛的也是萧铣和林士弘等南方反贼,让他们闹去吧。”

    “报!”

    便在这时,有宇文阀高手来报,“阀主,废蜀王杨秀不见了,而宋缺带着燕王杨倓和其王妃,大摇大摆地往皇城外走,拦者皆斩,现已无人敢阻拦!”

    “……好个匹夫!”

512.一夫挡关

    宇文化及想着,架你宋缺也打了,脸你也露了,人你也得了,而且你还受了点伤,你还不说差不多得了,还要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真当宇文阀无人吗?!

    这要是传出去,宇文阀众多高手精兵,千军万马,宋缺一人一刀来去自如,宇文阀自上至下,屁都不敢放一个……他宇文化及成什么了?

    还是即将大权在握,即将大展宏图的雄主吗?

    这别的势力都将怎么看他?天下人都将如何评论他?手下人的士气还要不要维持了?

    宇文化及怒上眉头,牙一咬,心一横……

    稳一手!

    你宋缺不是一夫当关吗,老子成全你,老子就真带着宇文阀众多高手,带着三千精锐去堵你,有本事你就一刀一个都给砍了,看累不累的死你!

    长街之上。

    宋缺面色略显苍白,但目光如电,脚步沉稳。

    他身后跟着瑟瑟发抖,两股战战,互相搀扶的燕王与其王妃。

    周围都是宇文阀的士兵、高手,将其围成一圈,却不是围困。

    宋缺走一步,他们走一步,宋缺走一路,他们护送一路。

    不但护送,而且开道,前方若有乱军作乱,宇文阀的高手和士兵,就赶紧主动自觉的去制止。

    因为若他们不制止,宋缺看到了,立刻霸道刀意冲天,然后一顿刀气乱甩,人挡人分,马挡马分。

    好不容易打下江都,就算不跟着宇文化及荣华富贵,也有了北归的希望。

    周围士兵们被乱象激起的暴力,被宋缺一人镇压。

    却在这时,马蹄声急,逐渐轰隆,后方,大量骑士策马而来。

    不是数十,不是两三百,若高空俯瞰,就会发现,是二十几支百余骑队伍,不断向这里汇聚。

    宋缺仍置若罔闻,人聚人的,他走他的。

    “宋阀主请留步。”

    先锋骑队开道,原先围堵的百余士兵,如蒙大赦般的让开,呼啦啦散去,他们之前也是懵了,被宋缺刀意震慑,都没想起来开溜。

    宋缺听而不闻,先锋骑队为首的宇文阀高手,只得硬着头皮策马向前。

    却在靠近宋缺三丈距离时,突然脑中警铃大作,只闻呲一声轻响,骑手突然见到鲜血飞溅!

    却不是他的头飞离身体,而是他的马的头,在他眼前飞起。

    “过线者死。”

    高手身体不由自主从马上飞出去,闻听,心说过什么线?

    于是他就见到,地上一道沟壑,而他刚好跃了过去。

    他忽然感觉身体一轻,胸口以下,忽然感觉不到了。

    他看到了自己胸口以下的身躯,喷洒着鲜血,向地上坠落。

    原来刀够快,人是感觉不到痛楚的,即便是横着被斩成两段……高手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彻底陷入黑暗。

    这确实吓到了他之后的骑队,人人勒马,不敢上前。

    呜~~~。

    却在这时,后方传来浑厚的号角声,一长,三短。

    骑队顿时心中一凛,这是冲锋的信号。

    号角声连连,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

    最前面的骑手,却没有被冲锋号令激发热血斗志,只觉心中悲凉,冲锋,也是死,不冲锋,被身后骑手碾过,也是死。

    骑手只能硬咬着牙,不断鼓气,直到身后已有躁动,只得冲了!

    “横一剑,竖一剑,月有圆缺,情难全。”

    却忽然,长街之上,宋缺前面,忽然一个身影,一袭白袍,双持长剑,飘然而至。

    这人仿佛信步闲游,却是几步,便已出现在宋缺身前三丈。

    宋缺却没有挥刀,反而收刀入鞘。

    “宋阀主辛苦了,前路已清,顺行。”

    “请。”

    燕王和他的王妃,看着这个不知哪冒出来的,三绺长髯、一脸书卷气的中年书生,心说这就是援兵?

    却听见身后马蹄轰隆,一直不敢回头的两人,忍不住去看,就见身后骑队已然开始冲锋,而那书生……哪儿去了?!

    “生一剑,死一剑,奈何桥畔,何人念?”

    以为书生跑了的两人,循声抬头,却见书生腾身而起。

    “夺命书生剑,请指教了。”

    燕王和他的王妃原本以为,能绽放的,只有花朵。

    现在两人才知道,原来剑也是可以绽放的。

    就见书生双剑,突然一化三,三化十,十变百,仿佛变戏法似的,变成了由一道道如月华般的剑芒组成的艳丽花朵。

    绽放出致命的杀机。

    剑芒如雨,却不是随意挥洒。

    每一道剑芒,都射中一个骑手,无论是精锐骑兵,还是先天高手,仿佛都与宣纸,都与豆腐没有任何区别,轻易被剑芒投体而过。

    只一招,先头百余骑手,落马倒地。

    “殿下,跟上臣。”

    燕王耳边响起宋缺的声音,他虽然神迷目眩,看了还想再看,但一丝霸道刀意,却让他一激灵,赶紧跟上。

    身后只有马匹嘶鸣的声音,燕王忍不住回头,就发现人不是不想出声,而是不能出声,除了摔落在地的声音。

    书生仿佛飞起的风筝,身体不落地,不停的甩出剑芒,一道剑芒,一人落地,书生仿佛冰冷的镰刀,一路收割骑手,骑手冲锋,却仿佛只是帮他加快收割的速度。

    终于,倒地的人足够多,骑手再也冲不起来,也不想冲了。

    人可以行善,也可为恶,干什么都行,唯独白白送死,没有人会去做。

    眼睁睁的看着前面的人,不停的倒下,毫无意义的死去,后面的人,不禁思索,这其中必有意义……那就是阻止他们,告诉他们这是很不好的行为,让他们不要去学。

    书生见骑队终于停下来,双脚空中一踩,飘到旁边三层楼房脊,“宇文阀主,夺命书生愿领教冰玄劲奇功,阀主可愿亲自前来指教?”

    长街尽头,跟自家两个兄弟、义子成都一起的宇文化及,见突然又冒出这么个高手,听那耳边真切的淡然声音……他心里那份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宇文化及招谁惹谁了?他可是替天行道,铲除昏君啊!

    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要来跟他作对!都要让他不痛快!他做错了什么!

    一瞬间,宇文化及真想带着众人,过去给这书生活活打死。

    他就不信了,他们这边两个真气显形,七个真气高手,再加上二十几个先天,还打不死对方一个!

    万金之躯、万金之躯、万金之躯……但下一刻,宇文化及就不停的如此劝诫自己。

513.运灭

    夺命书生剑不知从何处来。

    宇文化及发了半天狠,终究还是没能冲动一把,而是被众多高手和军队护着,徐徐后撤,反正他有镇压乱象,恢复秩序的大事,这并不是怯懦,而是忍辱负重,大义为先。

    宇文化及他坦荡。

    大军退却。

    夺命书生剑也不知去了哪里。

    好吧,林平之长生分体自然是知道的。

    他先扮成魔隐边不负,跟东溟夫人一起,配合宋缺来了一出拆家大戏。

    这世界真气可显形,声光特效十足,威力更是爆炸,演戏就更方便,也更能以假乱真。

    宋缺是刀意勃发,却根本没冲着两人发,那压迫力都是故意散发出去吓唬人的。

    那大招对拼也是如此,宋缺虽然用了七成劲力,与东溟夫人的全力一招对轰,两人却都对自身真气控制自如,都不是冲着对方去的,而是冲着碰撞的那个点去的。

    再有长生分体推波助澜,那一招才会那般威猛爆裂。

    不然宋缺真正的全力一击,别人哪能看到那么大动静。

    只会像林平之砍杜伏威的那一刀,别人都感觉莫名其妙,杜伏威怎么就突然愣住了,站那里让林平之砍。

    这也就是没有三大宗师在,不然一眼就能看出宋缺没玩真的。

    而那之后,长生分体让东溟夫人带走了废蜀王杨秀,他则换了个形貌,继续陪宋缺演戏,让更多的人知道宋缺单骑救主,忠勇无双。

    这也是一个信号,一个宣告,宋阀要正式下争天下这盘大棋了,新的棋手,隆重登场了。

    宋缺带着燕王杨倓上了宋阀的船,顺江出海直奔岭南。

    而长生分体则带着东溟夫人、婠婠、杨秀,飘然离去,不知所踪。

    江都,这王朝最后之地,终于也承载不住任何气数,隋朝最后一点气运,终于熄灭了。

    另一边。

    宇文化及的大事业,正要干还没干的时候。

    林平之本尊辞别了魏征,一路往西,到了荆北南郡的竟陵县。

    竟陵早已不在朝廷控制范围,却也没有义军势力,而是由当地的武林势力,方泽滔的独霸山庄掌控。

    而方泽滔则被婠婠迷得神魂颠倒,竟陵早已改姓了阴癸,由阴癸派暗中把持,这里也有不少阴癸派的人员,安插在各处。

    但竟陵不是林平之本尊的目标,阴癸派有长生分体带着东溟夫人处理。

    本尊要去的地方,是竟陵西南方的。

    飞马牧场被长江的两道支流,界划出大片的冲积平原,这里气候适宜,水土肥沃,地势平坦却只有一条通道可供进出。

    若能得到飞马牧场,不但能有优质的马源,更可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这里,荆北、雍州、司隶,都要受其影响。

    但林平之不找事,事却找他。

    路上,林平之看似悠然漫步,实则运使轻功,飞速前行。

    却在离竟陵还有二十多里的时候,大道之上,忽然隐约传来凄惨哭叫声。

    加快步伐,循声赶去,不多时,就见前方数里,百余身着胡服的骑手,在宽敞之地围成一堆,将一群绳索捆绑的女子围在其中。

    林平之摇头叹息,他经历太多乱世,遇见太多这种事情。

    来去如风的马贼,洗劫了村镇,归途半道,又忍不住,想要就地享乐。

    看这服饰,像是铁勒人?

    林平之猜的一点没错。

    正在享受着哭叫和挣扎的胡人,突然一颗脑袋飞起,脖颈鲜血溅了周围人一身的时候。

    一群人叫骂呼喊,说的正是铁勒话。

    然而叫骂呼喝也很快停止,他们能叫出来,只是林平之想知道他们是甚么人。

    一时间,十余个女子,和还喘气的五个铁勒人,都吓得噤声。

    任谁看到呼啦呼啦的飞脑袋,一百多个脑袋此起彼伏的接连飞起,散落在地,仍全都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不吓尿了都是好的。

    “薛延陀的?”

    林平之过去,踩着被鲜血浸成红泥的土地,揪起其中一个,以铁勒话问道。

    那人自然吓得嗦不粗话。

    林平之点点头,松开他的领子,抓住他的脑袋。

    “……啊!!!”

    咯啦声响,那人头骨被一点一点的,抓的块块碎裂,双眼逐渐突出框外,爆发出不似人类的惨叫。

    啪!

    惨叫声戛然而止,那人头颅被林平之生生抓碎,白生生的,带着血丝的头骨,刺出头皮,红的白的四散飞溅。

    林平之真气阻挡,半点血污未染,伸手又抓住一个脑袋。

    “薛延陀的?”

    “……不是!不是!我们是曲傲麾下!”

    “很好。”

    林平之拍了拍这人光秃秃的头顶,“曲傲人在哪里?你们为什么来竟陵,领头的是谁?”

    “不知道……啊!!!”

    刚说不知道,林平之就又抓住他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用力,凄厉惨叫再起。

    “我们真不知道首领在哪里,我们是被派到这里抢劫的!我们是首领三弟子,庚哥呼儿带队!”

    “这庚哥呼儿又在什么地方?”

    “现在这里西北十里外山谷中扎营!”

    “你看你。”

    林平之一脸责怪,“早说这么痛快,何至于让我亲手弄死你们?”

    剩下三人刚松了口气,却突然感觉肩头膝盖小腹,同时一股剧痛!

    却全身都没了力气,只能在地上蠕动扭曲。

    “诸位,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时候到了。”

    林平之对十几个女子说道,但无人回应。

    马贼虽然可恶,虽然该杀,但林平之的手段却更加吓人,她们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村妇,彻底吓傻了。

    林平之只得用上点惑心之音,“诸位,收拾好自己,找找值钱的东西,一人牵一匹马,回村也好,进城也好,赶快离开吧。”

    十几个女子神色茫然,却跟着行动起来,林平之又作指点,一番忙碌,终于牵马离开了。

    而林平之则是撮指吹哨,不多时,一声嘹亮鹰啼,一只神俊鹰隼展翅而来。

    林平之抬臂,海东青轻巧的落在其上。

    有莲花心咒,海东青不但已被他二次驯化,而且更加神异,不但能听懂相对复杂一些的命令,更能以有节奏的啼鸣,与林平之简单交流。

    有海东青在天空,方圆十几里都在侦察范围,交流一下,林平之手臂一抬,海东青再次展翅腾空。

    不多时,林平之往西北方向跑了十里,远远见到一座山丘,将一块宽敞草地三面包围,一面扎营,有十余骑士在外游弋把守。

    林平之下马,运使轻功急行,对面骑士刚看到,就觉眼一花,然后周围景物不断盘旋上升。

    他们却再也不能思考,为何会如此。

    营内,一个个营帐内,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甚是喧嚣热闹。

    却不知,死神已悄然来临。

514.飞马

    林平之很失望。

    非常的失望。

    他本以为飞鹰曲傲的亲传弟子,怎么也能学到其三四成功夫。

    他就算见不到曲傲成名绝技“凝真九变”,但至少能看看狂浪七转吧?

    但这庚哥呼儿,竟然只是初入先天的修为,使出那狂浪七转,徒具其形,一点韵味都没有。

    这要在笑傲世界,就是个劳德诺那样的废物点心,就是借着世界武力层级高,才混上了先天。

    好在除了武功,庚哥呼儿还知道曲傲在哪里。

    曲傲果然是和杜伏威勾搭上了,两人合作,曲傲帮杜伏威在其势力范围周边四处劫掠,减轻其压力,而杜伏威则可以和林士弘、任少名沆瀣一气,攻打江南其他势力。

    老杜这总算是学会了远交近攻了。

    不过任少明的九江会,在九江等地,频繁找宋阀商号的麻烦,还宣称宋缺都不敢惹他。

    宋缺要不是去了江都,任少名早就知道天刀敢不敢惹他了。

    而杜伏威却是仍未敢惹宋阀,任由宋阀的船只在长江畅行。

    曲傲怎么劝他激他都没用,反而他还劝曲傲,悠着点来,别真惹恼了宋缺。

    看来林平之那一刀,他仍记忆犹新。

    “你回去找曲傲,如此这般……”

    良久,庚哥呼儿策马狂奔,消失在远方,他已忘了林平之的存在,只记得是与独霸山庄的方泽滔遇上,双方一场大战,己方竟然不敌,只有他一人逃了出来,要回去找师尊曲傲为他作主。

    “想必到时曲傲单独盘问这货,勃然大怒时,却见他突然经脉寸断,丹田爆发,炸他一身卤煮,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天下大乱,似曲傲这样的,如过江之鲫,比比皆是,林平之实在是没工夫一个个去追杀,杀不过来的。

    也只有遇到了,就好好办他一下,庚哥呼儿不但会炸,而且炸了之后,还会给林平之存留在他穴位的真气释放出来,虽然只相当于他随手一击,但骤然惊变,猝不及防,想来也够曲傲喝一壶的了。

    过了竟陵,一路无话。

    这一日,正是宇文化及弑君的日子。

    但这交通只能靠腿的年月,林平之是第一时间得知,但从东到西,消息传来这里,怎么也得十几天时间。

    林平之过了河,眼前一望无际的开阔平原,不由心旷神怡。

    这里远离战火喧嚣,一群群牛羊悠然放牧,时而有精神抖擞的骑队游弋,也毫无肃杀之气。

    远处一片高山,林平之知道那才是飞马牧场的核心区域,一片方圆十几里,四面环山,仅有一条通道出入的区域。

    却这时,一队十余名骑士策马狂奔,身上却是带着铁血味道。

    林平之却不意外,飞马牧场虽然易守难攻,却不是绝对不可攻破,其地理位置,战略意义,数代人积累的财富,都足以引起周边势力的觊觎。

    飞马牧场与独霸山庄虽未结盟,但历来亲善,双方也是唇齿相依的关系,而现今不但曲傲派人骚扰竟陵,更有流窜各地的“向、房、毛、曹四大寇”,意图霸占竟陵和飞马牧场,现已携大军而来,横在牧场与山庄之间,想要各个击破。

    更别说其他势力也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往飞马牧场渗透,牧场看似依旧平和,实则静渊潜流,正在酝酿巨大的风波。

    林平之这次没有甚么玩心,乔装改扮,替换身份,什么都没有。

    而是一封拜帖,求见飞马牧场场主,商秀珣。

    进入四面环山的谷内,靠北面山岭一座雄城,城门吊桥前,商秀珣的得力助手,大管家商震,一个干巴瘦的小老头亲自迎接。

    “郎君便是宋阀少主?”

    宋阀自然也与飞马牧场有生意往来,而且南方缺少马源,宋阀更是大主顾。

    但来这里的通常都是管事,商震也没见过林平之。

    听闻来人单人独骑,商震还有些将信将疑,见了林平之气度不凡,才更信了几分。

    “正是,冒昧来访,还请原谅则个。”

    “说起来,宋郎君怎会突然来访?可是宋阀有何事情要与牧场商量?”

    “这嘛……我最近在荆北一带游历,得知四大寇劫了宋阀一趟货物,才知道四大寇齐聚荆北,似要对牧场不利,宋阀与牧场向来合作愉快,故此前来探望。”

    “宋郎君有心了。”

    商震哈哈一笑,他以为林平之是担心马匹生意受到影响,底气十足地说道,“郎君不必担心,牧场兵多将广,众志成城,四大寇若敢来犯,定叫他们有去无回!”

    林平之笑道,“我自然是没有置喙牧场事务的意思,只是四大寇凶名在外,若真打起来,难免有所损失,我意与场主商议一番,或许宋阀可在此事上略表寸心?”

    “哈哈哈,宋阀确实有心了,老朽先行谢过……”

    宋阀无论是天刀威名,还是一直保持着大宗生意,让牧场获利许多,现在无论是真的好心,还是只担心生意受影响,总归是想要释出善意。

    商震说的底气十足,但他心里知道,四大寇来势汹汹,牧场想要度过这一关,并非轻而易举,若宋阀真能提供支援,自然是好事。

    不多时,进了商府,花厅之内,等了一盏茶的工夫,忽有脚步声,人未至,已是暗香浮动。

    门口,一位淡雅劲装,长发披肩的身影,亭亭玉立。

    她肌肤细腻,却是健康的小麦肤色,精致秀美的面容,尽显青春活力,更有一丝不羁与狂野。

    仿佛那原野之上,风驰电掣,自由奔跑的黑骏马,仿佛这飞马牧场最为璀璨的黑珍珠。

    “秀珣见过宋郎君,郎君竟一人前来,颇叫人讶异呢。”

    商秀珣这一脉,上一代便是女子,名为商清雅,她跟天下第一巧匠鲁妙子生下了商秀珣,两代都是美人场主。

    好在商氏开创飞马牧场,历经七代,氏族子弟众多,并没有被梁柳陶吴许骆等其他大家族取而代之。

    “哈,商场主请了,在下喜好游历江湖,一个人自在惯了,见笑见笑。”

    “哪里,宋少主潇洒不羁,令人羡慕。”

    商秀珣是个很痛快的人,客套几句,便进入正题,“不瞒宋郎君,牧场确实对四大寇来袭,稍稍感到有些头痛,不知宋阀能够提供何种帮助,牧场又需要为此付出什么呢?”

515.秀珣

    “商场主可能还不知道吧,杨广死了。”

    “……哈?!”

    林平之没说怎么提供援助,却先扔了个大消息出来。

    震得商秀珣和老管事商震,一起惊呼出来。

    “这……宇文化及甚受杨广倚重,怎会突然如此?”

    飞马牧场和东溟派一样,与各方势力做买卖,宇文化及什么德行,商秀珣也不是不清楚,她只是猛地被这骇人听闻的消息震到了,一时间消化不了。

    “宇文化及早有谋逆之心,数日前,终于野心爆发,在望江台斩杨广,更要诛尽宗室外戚,家父赶去江都,却只救回了燕王杨倓,宋阀(我)有特殊的消息渠道,知道的稍微快一些。”

    “原来如此……”

    两人叹息不已,复又问道,“这确实是轰动天下的大消息,不过这与四大寇有什么关系呢?”

    杨广死不死,跟商秀珣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家从晋末就迁徙至此,比起宋阀的听调不听宣,飞马牧场根本鸟都不鸟隋朝。

    “家父已然拥立燕王杨倓为新皇,定年号平兴,家父也受封镇南王之位,总揽天下兵马,为新皇征讨各路不臣。”

    “咝……”

    闻言,商秀珣和商震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消息,可比之前的消息,让人更加震惊。

    天刀宋缺,那个曾在苍梧岭一万对十万,打得杨坚都没辙的镇南公,要争天下了!

    商秀珣和商震看向林平之的神色,带上了一丝谨慎。

    不是因为眼前这人,已经成了镇南王世子,而是镇南王世子来飞马牧场,告诉他们这件事情,到底是有何目的?

    “宋阀入局,自然要寻求各方支持,就好比东溟派,就已经决定全力支持宋阀了。”

    “竟有此事?!”商秀珣叒吸一口凉气,感觉小肚子都有点发凉,心说你有甚么事情,能一气说完么?再吸几口,我都要闹肚子了!

    “这等事情,怎可胡编乱造?自然确有其事。”

    商震也不由叹道,“看来宋阀并不是伺机而动,而是早有预谋啊……”

    “所以在下此次前来,便是想与飞马牧场结盟的。”

    “这……”

    商秀珣闻言一皱眉,沉声说道,“牧场想来保持中立,与任何一家,都只维持生意关系,宋郎君这个提意,让秀珣不知如何作答啊。”

    林平之淡然一笑,“商场主不必为难,就好像做生意,总要反复商谈,这事也不是初次交流,几句话就能定下的,只希望商场主不要一口断然回绝,可以给在下一个商量商量的机会。”

    这真没什么好商量的……商秀珣虽然这样想,却不会这样说,无论如何,这是镇南王世子,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人,人家想商量,她自然必须好好奉陪。

    但商量是商量,商量出怎样的结果,就是另一回事了。

    先商量着吧,等四大寇的难关过了再说。

    林平之又与商秀珣谈了几句,就被商震带到客房,一个清静幽雅的园子。

    这一天,林平之再没见到商秀珣。

    之后两天,商秀珣也都每天来与林平之见见,闲聊一番,又带林平之在山城四处逛逛。

    却从不商量正事。

    拖字诀倒是用的挺溜。

    林平之也没急着去找后院那晦涩气息的主人,那位天下第一巧匠鲁大师,而是自己逛了一趟坊市。

    第三天。

    商秀珣惯例的来应付一番。

    却见林平之在小院里升起一堆篝火,火堆上烤着一个大泥坨子。

    这是故弄什么玄虚?

    “秀珣来了,请坐。”

    商秀珣见林平之坐的,和让她坐的石墩,多少有点眼熟……这不是凉亭里的石墩么,这位到真不客气,直接给搬来了。

    “二郎在做什么?”

    “小小吃食,秀珣知道的,我喜好游历,祭五脏庙这种事情,很多时候都要自己动手,秀珣可要尝尝我的手艺?”

    “嗯?”

    一听是吃的,商秀珣双目闪过一丝精光,她最大的爱好便是品尝美食。

    但这位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修长手指白皙如玉,让她都有点羡慕,这不像能做出美食的手啊?

    而且这泥坨坨看着也不像吃的?

    就在商秀珣好奇的目光中,林平之伸手抓起烤的干透的泥坨子,轻轻一震,泥土便瞬间松散,跟着另一只手一引,泥土便如流沙一般,簌簌流到另一只手上,汇聚一团,再被林平之随手一抛,扔到旁边花圃里。

    泥土打去,显出里面油润枯黄的荷叶。

    “二郎好武……吸溜!”

    商秀珣瞪大了一双水润妙目,娇俏的红唇微微张开,愣愣的看着林平之展露这一手,她才知道,这位宋阀世子,竟然有这般武功!

    但她还来不及夸奖,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混合着荷叶的清香,和数种说不上来的香气,完美的融成一股极为美妙诱人的香味。

    她只感觉噌一下子,这香味就直接窜进脑子里,勾的她食指大动,若不是反应快,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是烤鸡?”

    商秀珣只感觉胃里一团火,烧得她胃里直抽抽,顾不得形象,直接起身绕到林平之身边。

    林平之微微一笑,手一抖,荷叶层层打开,“秀珣猜的不错……”

    他没弄乾坤葫芦八宝仙丹,那个太麻烦,而且商秀珣只是喜欢美食,却不是洪七公那样吃遍天南海北的老饕,一个叫花鸡,混合各种现在只有宋阀才有的南洋香料,足以征服商秀珣的味蕾了。

    果然,他话也没说完,就被闻到荷叶打开后彻底爆发的香气的商秀珣,一把给荷叶包抢过去。

    见里面是一只色泽金黄油亮的鸡,商秀珣再也顾不了形象,一把揪住一只鸡翅,却轻轻一提,就连骨带肉轻松撕下。

    一口下去,劲道却一咬即破的鸡皮,软嫩弹牙的鸡肉,鲜嫩的汁水,无法形容的浓香甜美……商秀珣深深陶醉了。

    “……嗝。”

    待商秀珣回过神来,她发现她手里的荷叶包,里面已经只剩下一副啃得乱七八糟的鸡架子,她竟然将一只鸡吃光了。

    而手上油光锃亮,汁水淋漓,嘴上油乎乎的,商秀珣不用看,都知道她是什么形象。

    然而她却没有半点羞赧,而是感动的注视着林平之。

    “太好吃了!!!”

516.小当家

    今天之前的商秀珣觉得,这天下的美食,南北的菜式、糕点,只要是她听说过的珍馐美味,她就品尝过……她怎么才能吃到更好吃的东西呢?

    今天的商秀珣觉得,她以前吃的那都是啥?

    比起这只泥坨坨烤鸡,根本啥也不是。

    “呼……吸溜。”

    明明已经吃的有点撑了,但回味一下,商秀珣仍觉口舌生津,别说还想再吃一只,她只想一直吃下去。

    “二郎竟然有如此手艺,真是令秀珣惊讶,这烤鸡有什么叫法吗?”

    “这个叫乞儿鸡,是乞讨之人,偷了鸡,没有厨具,便糊上泥去烤,泥烤干了,鸡就熟了,敲掉泥壳,就可连鸡毛一起褪去;

    当然了,条件允许,便可讲究一点。”

    “原来如此,这烤鸡虽然美味,却是源自于无奈和疾苦。”

    听林平之这么一说,商秀珣叹了口,暂时忘了美食的事情。

    飞马牧场世外桃源,商秀珣也只是听说过外面很乱,却不知道究竟怎么乱,也只是感慨片刻,便又问道,“二郎还有甚么其他手艺吗?你我已是朋友,可否为我这个朋友再露一手呢?”

    林平之眨眨眼,我以为我们只认识了三天,而且每次见面你都在敷衍我,根本谈不到什么交情吧?

    “自然可以,秀珣带我去厨房看看。”

    “那真是太好了,二郎……且稍等片刻。”

    商秀珣急不可耐的要一把抓住林平之的袖子,却抓住了一块手帕。

    她才见到自己小手油腻腻的,才想起现在自己很没形象,赶紧擦手抹嘴,“咱们走吧。”

    这位为了吃,真就不拘小节了。

    场主府的厨房很大,光大厨就有十几个,都是商秀珣让人从南北各地搜罗来的,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制作美食。

    但今天,一群大厨突然被管事宣布,集体放假,中午这顿不用他们做了。

    弄得厨子们又是奇怪,又是担心……别是又来个同行吧?

    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厨子也没啥社会地位,这样安定的工作可是不好找。

    林平之被带来厨房,发现这里是真的宽敞,虽然因为时代的限制,在他看来还是要啥没啥,但横向对比,已经算是东西最齐全的了。

    “二郎可要秀珣帮忙?虽然我不会厨艺,但淘米洗菜还是可以的。”

    商秀珣想着,堂堂镇南王世子亲自给她下厨,她也不能就坐一旁看着。

    “不用,都有现成的。”

    这个时代没有炒锅,只有铜鼎和陶罐,做东西不是煮就是烤,要么就是蒸。

    但就好像黄蓉说过的,她最擅长的菜式不是玉笛谁家听落梅,而是白菜炒豆腐,越是简单的菜式,越是普通的食材,才越看手艺。

    林平之普普通通的蒸了个饭,钎子穿上小牛腰子普普通通的烧了个肉,再普普通通的煎了个蛋。

    但他早已习惯将武道融入行走坐卧,一举一动,只是普普通通的动作,都行云流水、丝滑顺畅,让商秀珣看得赏心悦目。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一个扣着盘子的粗瓷大碗,一双筷子便摆在商秀珣面前。

    “这是烤肉配烧饭?”

    “这叫叉烧饭,因为肉是叉起来烧的。”

    商秀珣不禁一笑,“二郎做的饭,都是简单质朴呢。”

    但有了乞儿鸡,她自然知道,叉烧饭定然也非比寻常,于是迫不及待地掀开盘子,突然一眯眼!

    “这!竟然发光了?!”

    商秀珣掀开盘子,发现碗中竟然泛出氤氲光芒!

    看着碗中晶莹剔透,颗颗如玉的稻米,泛着宝光的牛肉和煎蛋,她连浓郁的米香、肉香和蛋香,混合成最为肥美诱人的香气,都忘了仔细感受了!

    “是真气,我加了真气。”

    林平之堂堂大宗师高手,不,他是霹雳高手,他都修成真元了,用真气做个饭甚么的,对他来说,自然是普普通通。

    真气没有存留太久,做饭不用显形,显形就是为了这一刻的效果,是林平之为了满足自己的梗欲望,他也是会做发光料理的小当家了!

    商秀珣也终于被浓郁的香气拉回了注意力,身为一个顶级饕客,面对美食,真气做饭甚么的,也可以待会儿再感慨。

    她轻轻夹起一片烤肉,就发现这肉极有弹性,放入口中,却发现这牛肉比之前的鸡肉还要柔嫩弹牙,一口咬下去,竟直接爆了!

    商秀珣只觉这块肉一下就全都爆开,变成了肥美无比的汁水,满口都是浓浓的肉香,香味噌一下就直冲灵魂,让她嗡一下,就沉浸在汁水的海洋之中,每一寸肌肤,每一点心灵,都被浓香无比的汁水包围。

    她自由了,她释放了,她全身心投入汁水的幸福当中了……

    但这却只是开始,汁水之中,又多了一颗颗璀璨的珍珠,珍珠上裹满了金黄粘稠的液体,三者泾渭分明,却又完美的融合成一副最美,最让人满足,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的画卷。

    这是通往幸福的河流。

    商秀珣回过神来,发现一大碗叉烧饭,又被她吃的一粒米都不剩。

    她忽然觉得眼角湿湿的,“我为什么会流泪呢?”

    “是感动,你投入了感情。”

    顶级的饕客,吃到了人间至极的美味,就好像画家发现了大自然最美的画卷,文人读到了震撼心灵的诗篇,武者见到了天下间最玄奥精妙的招式,自然而然的感动落泪。

    “不,是秀珣在难过,原来我之前根本没吃到过真正的美味,而我今天终于吃到了,我又忍不住伤心,这样的美味,今后却只能回味,以后我再吃别的东西,全都味同嚼蜡,这该如何是好?

    二郎,我虽真心感谢你,却也有些怨你哩。”

    “至少我在牧场做客的这段时间,秀珣想吃,我就做给你吃啊。”

    “……那可真是太好了!二郎,你再做给我吃啊!”

    商秀珣也知道,若她想一直能吃到这样的美食,她只有一种她不能选择的办法,听闻林平之这样说,她沉默片刻,也开心的笑了。

    既然不能长久,那便把握当下,珍惜能品尝到的每一顿美味吧,希望吃的足够多,也可以回味更长的时间。

    “嗯,秀珣你已经吃了一只乞儿鸡,一大碗叉烧饭了,不如留待晚上吧?”

    “欸,真想化身饕餮,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啊。”

517.当吃货遇到大厨

    商震来找商秀珣商讨牧场之事,却没找到人,寻人一问才知道,场主去了那位镇南王世子的园子,而且是今天一天,都跟那位世子在一起。

    他正是去了牧场周边的城镇,都是牧场各大家族分支前夕出去建立的,算是牧场的外围。

    他找到了城镇里的宋阀商号,打听一下,证实了林平之就是他们宋阀少主,也证实了宋缺在岭南称王,尊燕王杨倓为新皇,定年号平兴的事情。

    而且宋阀已经兵屯苍梧岭,准备征讨荆南,誓要为新皇平定天下。

    不但如此,他还打听到,宋阀在长江上亦有作为,号称长江双龙的寇仲和徐子陵,在扬州建立双龙帮,并且趁着背靠宇文阀的竹花帮,帮主被宇文阀处决,而宇文阀现在又没心思管竹花帮,以横扫之势将其拿下,实力飞速壮大。

    而这之后双龙帮在宋阀的支持下,收编了依附宋阀的水龙帮,成为了长江中一股强横势力,他们现在正在攻打巨鲲帮,两人连败巨鲲帮几大高手,让巨鲲帮损失不小。

    但商震知道,这都算不上大动作,什么时候宋阀出兵,并且取得怎样的战果,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宋阀究竟有多大的雄心壮志。

    而他这就是想要跟场主商量一下,对待这位突然到来的岭南王世子,还要更加谨慎一些。

    进了园子,商震却发现他家小姐很没形象的靠在六角凉亭椅子上,脸色红润,呼吸粗重,香汗淋漓,双眼一片茫然……

    商秀珣吃撑了。

    即便林平之劝说,但商秀珣实在是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又磨着林平之给她做菜,林平之被磨得没辙,也只好再给她做几道。

    林平之还想控制一下量,但商秀珣又觉得不够吃,磨着加量。

    于是就成了这个样子,商秀珣撑得肚子溜圆,躺椅子上抬着头都想翻白眼。

    “场主。”

    “呼,震老。”

    商秀珣不敢使劲说话,怕打嗝。

    商震有些啼笑皆非,他知道自家大小姐就喜欢美食,但这是吃到甚么珍馐美味了,撑成这样?

    他不由得看了林平之一眼,这位世子看似随意,实则颇有心计,竟然有备而来,特意学了厨艺?

    这是真拉得下脸来啊。

    商秀珣歇了一会儿,总算缓过来了,跟着商震告辞离开,说的却是,“二郎,待我走动走动,消化消化,再来找你。”

    这是还惦记着晚饭呢?林平之也有些啼笑皆非。

    林平之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厨艺对于一个老饕的吸引力。

    虽然人对吃的追求是与生俱来的,时至今日,也有不少美食被发明出来,但终究限于时代,林平之不管是手艺,还是他独有的各种香料,随手而为,都能轻松吊打这里的任何一位大厨。

    更何况他还全力发挥,连“发光料理”都弄出来了?

    不只是林平之低估了,商秀珣更是大大的错估了她自己。

    她就是一个洪七公那样的,为了美食能剁手,剁完手该馋还得馋的绝世吃货,林平之全力施为的厨艺,这一下给她的冲击力实在太强了,直接给她冲上云端下不来了。

    她以为她能禁受住诱惑力,就每天吃一些,就能满足了。

    但她错了,她回去之后,满脑子都是林平之给她做的那一道道看似普通,实则神奇无比,美味无比的美食,商震跟她说什么,她都当成了耳边风。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怎么还不饿,饿了就能再去找林平之,吃那些珍馐美味了。

    于是乎,商秀珣从之前三天的,每天敷衍了事的来拜访林平之一次。

    变成了大清早就来吃早饭,然后就连着等到吃午饭,下午勉强处理一下公务,也顺带消消食,然后晚饭连带夜宵,一起在林平之这里吃了。

    除了下午必须的公务时间,商秀珣直接跟林平之形影不离了。

    “二郎,三天了,三十几种秀珣从未听过的花样,你到底会多少菜式?”

    “这嘛……还真没数过。”

    林平之想想,他在射雕世界,跟蓉儿一起做饭,是两人的兴趣爱好之一,两人几十年里,不知研究出多少种新菜。

    就算刨去炒菜,商秀珣每天这样顿顿吃到撑得翻白眼,不说够她吃一辈子吧。

    也足够她吃成一个小胖妞了。

    圆滚滚的黑珍珠……林平之使劲摇摇头,罪过罪过。

    “欸,二郎为什么这么会做菜呢?秀珣本想着,可以尝遍所有新奇,榨干二郎,就不用再这般渴求了……”

    厨艺,说清楚,榨干厨艺,而且你也别榨了,你跟着我锻炼身体吧妹子!你的卡路里摄入量很危险啊……林平之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黑珍珠,小胖蹄搂着自己,“二郎我要嘛我要嘛!”

    他不由得浑身一激灵,忽然郑重其事的,一掌拍向商秀珣。

    这当然不是未雨绸缪,将珍珠灭于蚌中,只是让她轻飘飘的飞到院中。

    “秀珣,这是你逼我的,从现在开始,你再想吃到我亲手做的美食,不是没有条件的了。”

    “啊,这……”

    商秀珣一时错愕,跟着便是失落和伤心,终于来了,她最怕的事情来了,今后她要吃不到梦幻一般的珍馐美味,每天都要忍受味同嚼蜡的折磨了。

    “今后你每吃一道菜,都要打十遍我教你的这套功夫,必须全力以赴的打,少耗费一点力气,我都不会再做菜的。”

    “我知道,二郎定是想要……欸?”

    商秀珣说着,忽然一愣,“二郎你说什么?我要练功才能吃你做的菜?”

    “没错。”

    “为什么?”

    “避免你吃成一个小胖妞,你吃的东西,必须都消耗掉。”

    “哎呀!讨厌!竟然取笑秀珣!不睬你了!”

    果然不论何时,嗯,除了以肥为美的中唐,体重都是女性最关注的问题,商秀珣顿时羞红了脸,小拳拳猛捶林平之。

    “这当然不是取笑。”林平之却十分正经,“吃得多又不运动,不胖等什么呢?”

    “哼!秀珣也有家传武功,每天勤练不辍!”

    “那就是吃得多,又不会正确的运动,会变成胳膊上能跑马的汉子的。”

    “你再取笑秀珣,秀珣真不睬你了!”

    “何来取笑?”

    林平之也不多说,而是直接拉开架势,打了一套掌法。

518.鲁大师

    “秀珣家传武学,可有这种内外兼修,锤炼脏腑,闭锁精元气血的功法?要知道,这可是家父精心研究的筑基功法,持之以恒,有洗毛伐髓的功效,身形会越练越趋于完美,而不是练得五大三粗。”

    “这……”

    见林平之打了一套身形优美,飘然若仙,简单却精妙的掌法,商秀珣愣住了。

    她不是不识货,而是非常识货,一看就知道,这比她家传功法至少强出一个档次,果真是只有天刀宋缺那般旷世奇才,才能创出的。

    “为何二郎竟愿意教我,不怕乃父责怪吗?”

    “秀珣也看到了,我武功还不错。”

    “所以呢?”

    “所以这是掌法,而不是家父创的刀法,是我根据自己的理解改编的。”

    “即便如此,这也是一套十分精妙的武学,二郎不但为我做菜,更要将这样的武学传授于我,秀珣无法报答啊。”

    “那秀珣还要不要学,要不要吃呢?”

    商秀珣张口欲言,良久,却怎么也说不出那个不字来,终究一声轻叹,“二郎已让我欲罢不能了呢。”

    厨艺,说清楚,是我的厨艺……“秀珣不用有甚么心理负担,如你所说,你我已是朋友,不用计较太多,也如我所说,不必急着做决定,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商秀珣本是个很豪爽的人,她不想这样纠结,想要快刀斩乱麻,怎奈……林平之做的东西太好吃了。

    想想还有更多的绝顶美食没有品尝到,拖着就可以继续品尝,痛快着,今后就没有快,只有品尝不到美食的痛。

    商秀珣决定使用拖字诀。

    “呼……呼……”

    商秀珣香汗淋漓,娇喘连连。

    却不是吃撑了,而是打累了。

    “二郎这套逍遥云掌,果然玄奥,并不复杂的一套动作,竟然如此累人,秀珣都被你的功夫折腾的受不了了呢。”

    这套,说清楚,我教给你的这套功夫……林平之却先看了远处一株大树上望了一眼,才笑道,“这才一遍,要练足十遍,才有一道美食哦。”

    “秀珣感觉这样下去,非但不会胖,反而会更瘦呢。”

    放心,该胖的地方还是会胖的,“秀珣继续练功,我去为你准备小菜。”

    “不要小菜,要硬菜,量要足!秀珣练功太累,需要好好补回来!”

    给商秀珣做了夜宵,已是明月高悬。

    林平之却未如往常一般打坐入定,而是悄然离开自己的园子,来到商府东面后院,穿过一片竹林,来到靠近山崖的一处别院。

    这里有山涧引流小溪,一栋古朴雅致的二层小楼,正门牌匾上写“安乐窝”,两边门框有对联写“朝宜调琴,暮宜鼓瑟;旧雨适至,新雨初来。”

    林平之站在门前,轻声笑问,“在下一套逍遥云掌,可还能入阁下法眼?”

    “贵客还请上来一叙。”

    小楼二层窗子无风自动,缓缓打开,内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林平之没用轻功,而是推开大门,进了正厅,又拾级而上。

    二楼,一个房间被屏风隔开,前面圆桌方椅。

    对门主位,一头戴峨冠,宽大长袍,面貌奇古的老者随意而坐。

    奇古,就是这人长的挺怪,甚至还有点丑,但又不能这么描述,只能说这人张的有特点,奇妙而古朴。

    就像这位老者,一张长脸,许多刀削斧砍般的皱纹,两道长眉直达鬓角,又中间在鼻梁连成一线,高鼻梁鹰目薄长嘴,说不上难看,但也算不上英俊。

    是一张很有特点,让人一见就忘不掉的脸。

    “贵客请坐,若不嫌弃,请用一杯薄酒。”

    老者比了个请字,用桌上酒具为林平之斟了一杯酒,顿时泛着淡淡果香的酒香飘来。

    “叨饶了。”

    林平之落座,端起酒杯,轻轻一嗅,浅呷细品,“好精致的酒,阁下酿酒的水准,可称当世一绝。”

    老者微微一笑,“贵客精通厨艺,我这六果酿果然瞒不过你,这酒确实工序十分复杂。”

    却忽然,老者的笑容变得有些虚弱,双眉微微皱起。

    林平之呷了一口酒,淡淡的说道,“子时到了呢。”

    “让贵客见笑了。”

    “阁下无需这般客气,阁下与我父乃是同辈的传奇人物,称我一声小子,我也听得。”

    “宋郎君气度不凡,天刀有子如此,当真是占尽天缘啊。”

    “鲁大师谬赞了。”

    “是宋郎君过谦了,你的武功,你的才情,都让老朽惊讶无比。”

    “鲁大师被尊为天下第一妙手,博学多才,晚辈早就想要与前辈一会,却一直寻访不到前辈的踪迹,今日能见,幸何如之。”

    “老朽也曾因这虚名得意,却在被那妖妇追杀时,才终于明白,这江湖,终究是拳头大的说了算,若老朽能有专精武道之心,何至于遭受这三十年折磨?”

    林平之知道,鲁妙子说的是阴后祝玉妍,他年轻时心仪的对象。

    但祝玉妍可看不上鲁妙子,不但没有接受他,反而因为鲁妙子是杨公宝库的设计者,出手暗算他,让他重伤逃窜,躲到飞马牧场。

    在这里,鲁妙子遇到了商青雅,与其生下了商秀珣。

    老鲁也有点渣,口口声声骂祝玉妍是妖妇,但心里却忘不掉她,致使商青雅郁郁而终。

    这也是虽然老鲁住在这里,却从不见牧场的任何人的原因,因为这就是商秀珣能容忍他的最高限度了。

    “当年之事,宋郎君或许也听乃父说过,老朽只有秀珣这样一位亲人,宋阀最近大动作连连,你又突然来到飞马牧场,当可理解老朽的担忧。”

    “这是自然,可怜天下父母心,前辈对秀珣的关爱,是天下每一个父亲都应有的。”

    “宋郎君之言,道尽了老朽的心情……所以老朽可否问问,宋阀对飞马牧场的态度?”

    “说这个,我认为应该先说说飞马牧场的形势,鲁大师并非一直蜗居在此,当知飞马牧场如今处境?”

    “宋郎君若是说四大寇,这确实是个问题,但飞马牧场久经风雨,四大寇虽然可能会给牧场造成损失,却不会动摇牧场根基,反而会是一次铁血磨练。”

    “我相信此话并非鲁大师真正想法,若单是四大寇,自然不是大问题,但前辈会不知,四大寇此行此举,时间与动机,都大有问题?”

    “嗯……”

519.手段

    “前辈当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更何况黄雀之后,还可以有箭矢,四大寇只是冲锋在前的莽夫,其后的阴谋者,也并非唯一的别有用心之人啊。”

    “那么宋郎君呢?是不是也别有用心呢?”

    “是,我此行目的,自然是为宋阀利益考虑,但我却不会以伤害牧场的利益为手段。”

    “这是为何?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宋郎君显然对牧场有全盘计较,何必在乎区区手段?”

    “因为没有必要,我虽为利益而来,利益却不是驱使我的动力,而且……就像我说的,就算我想当恶人,排队也轮不到我啊。”

    “宋郎君就这样不看好牧场?”

    “除非鲁大师亲自出手,杀伐果断,迅速清洗牧场不安定因素,将其他势力的暗桩一一拔除,再整合牧场各大家族的力量,先下手为强,主动突击四大寇,趁敌立足未稳,给与重击。”

    “老朽又哪里指挥得动牧场任何一人?宋郎君,若真照你所言,牧场岂不是要落入他人之手,你就不想先下手为强吗?”

    “正所谓先赢不算赢,要能笑到最后才行。”

    “宋郎君有把握自己笑到最后?”

    “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好呢?”

    林平之与鲁妙子初次见面,仍在互相试探的过程中,自然不会将所有的东西都说出来。

    “但有一点,我却说的准,那就是前辈若继续这样镇压伤势,至多只能有三个月的寿命了。”

    “宋郎君还精通医术?”

    “不敢说精通,略懂罢了,但鲁大师的情况,我有办法让你沉疴尽去。”

    “哦?天魔真气的伤势,沉积三十年,宋郎君竟然能做出这种保证?”

    林平之没说话,只是伸出食指,遥空一点。

    鲁妙子本就只是初凝真气的境界,三十年重伤,内功更是十去其九,毫无反应,就感觉一股热流射入膻中。

    “嗯!”

    老头顿时闷哼一声,却不是痛楚,而是释放痛楚的舒畅。

    他感到一股热流盘踞膻中不散,吸收周围驻留的天魔真气,然后缓缓释放一股纯阳的温润气息,不但让他大感舒畅通透,更感觉到经脉有了丝丝酸麻。

    要知道,他饱受天魔真气折磨,长期服用镇痛药物,经脉千疮百孔,早已麻木不堪了。

    这时却感觉充满生机的温润气息,竟然一丝丝的修补他受损的经脉。

    这是何等神奇的真气……鲁妙子愣愣的看着林平之,这位宋阀少主、岭南王世子,他仍是小看对方了。

    “如何?”

    林平之说着手指轻轻一招。

    “嗯!”

    鲁妙子只感觉那股热流倏然飞出膻中穴,穴道又被天魔真气占据,又恢复了痛苦折磨。

    “宋郎君之手段,简直匪夷所思,老朽服气了,却更是疑惑,你修行的似乎是佛门功法?老朽不禁想起十数年前的一则谣传。”

    “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鲁大师,你想不想沉疴尽去,尽到更多为人父母的责任,亲自守护飞马牧场,守护秀珣的家园,不使其受到外人的觊觎和伤害?”

    “宋郎君想必也有条件了?而这条件不包含牧场的利益?”

    “听闻鲁大师曾与邪极宗邪帝向雨田相交莫逆,互为知己?向雨田曾将邪帝舍利交予鲁大师保管?他将道心种魔的功法传给你了没有?”

    “嗯?!”

    鲁妙子一双鹰目流露惊异神色,“此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宋郎君是如何得知?”

    “那就又是另一个故事了,鲁大师,道心种魔便如长生诀与慈航剑典一般,传了那么多代,不是练不成,就是练不到最高境界,我不需要向雨田的修炼方法,你只要能给我原篇,我就让你沉疴尽去,并且恢复功力,如何?”

    “……宋郎君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哈,那就又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嗯……若如宋郎君所说,你要这从未有人练成的道心种魔,又有何用呢?”

    “那就又……总之那是我的事情,前辈总是避开正题,但我也理解,这并非是初次见面就能谈妥的事情,咱们也不急于一时,武功与权势,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我早就想与前辈这般博古通今、学究天人的高人畅谈一番了,月色正雅,你我不妨谈些别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奇门八卦?我都略有涉猎的。”

    林平之见到鲁妙子,便又想起那些与黄药师、无崖子、段誉、蓉儿等人神侃的时光。

    但鲁妙子只觉林平之神秘莫测,说的做的,都让他心乱如麻,一会儿又是身上的伤势,一会儿又是飞马牧场的利益,一会儿又是林平之的目的。

    他哪有什么心思风光霁月、高山流水的闲谈的雅兴。

    林平之自然不好强人所难,那样聊天又有什么意思,“如此,我明日再来叨饶前辈,请。”

    鲁妙子恍惚间,面前已然失去林平之的人影,只有皎洁的月光透窗而过,仿佛林平之从未出现过。

    “神秘莫测啊……”

    次日一大清早,商秀珣惯例的来蹭饭,短短数日,她已经被林平之养刁了舌头,即便只是清粥小菜,别人做的她也吃不下去,只有林平之做的,她才吃得顺口。

    “欸,这样下去,若二郎走了,秀珣可怎么活啊。”

    “无妨,大不了到时我传你一个辟谷的法子,每日餐风饮露,清水鲜果,也能凑合活着。”

    “哼,就知道拿我取笑,不睬你了!”

    商秀珣还真就一上午都没理睬林平之。

    却不是她生气了,而是牧场来了新的贵客。

    临近正午时分,商秀珣来了,却不是一个人来。

    而是带着另一个美人前来,一个与她一人闭月一人羞花,一人沉鱼一人落雁,不分轩轾的极美女子。

    两人虽然都是英姿飒爽,但商秀珣更多一份热情与青春活力,而这女子更多一分锐意,却又兼具内敛深沉。

    “宋郎君,你可识得这位?”

    商秀珣改口,少了亲近,神色间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快。

    但林平之感觉得到,这点不快,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我想我们是初次见面,李氏秀宁,见过镇南王世子。”

    李秀宁目光中带着三分好奇,三分审视,三分比较,还有一分审视,灼灼的注视林平之。

    “原来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李三娘子,师道这厢有礼了。”

520.来者不善

    “镇南王建新朝立新君,世子不会岭南为王驾分忧,怎么来飞马牧场了?”

    李秀宁的问话,很有侵略性。

    她的眼神,也很有侵略性。

    但偏偏,她是个女子,还是个极为貌美的年轻女子,神色间带上一丝妩媚,嘴角带上一丝轻笑,却不显咄咄逼人,只是显得爽朗潇洒,与众不同。

    “哦,我来买马的,李三娘子当知,南方缺少良马,我想弄匹好马为我父庆贺,故此来飞马牧场。”

    林平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瞎话,让李秀宁微微皱眉。

    这不但表达出了冷淡和排斥的态度,说明宋阀已经正式将李阀视为劲敌,更是对她李三娘子无动于衷,一点面子都不给。

    “只为了一匹好马,就如此费时费力,未免本末倒置,不如秀宁送世子一匹大宛宝马,也算家父为镇南王祝贺了。”

    这话就更是阴阳怪气了,但李三娘子是小娘子嘛,就算稍微过分了些,堂堂大丈夫,是不会跟她一般计较的吧?

    “便谢过三娘子了,大元帅在阿史那咄吉(始毕可汗)帐下听用,确实是不缺宝马良驹的,早知三娘子如此豪爽,我哪还用跑一趟飞马牧场。”

    林平之刚说到阿史那,李秀宁脸色就唰一下沉下来,听完,更是粉脸微红。

    这时东突厥实力强横,人人上马皆兵,号称百万精锐。

    西秦霸王薛举、窦建德、刘武周等等北方势力,都不得不低头称臣。

    李渊亦是如此,不但称臣,而且借始毕可汗的兵马,如今正在攻打长安。

    “世子误会了,家父与始毕可汗乃是朋友关系,借兵帮助家父打下长安,是好朋友之间的无私帮助。”

    原来已经打下长安了啊,那么李渊便会尊代王杨侑为新皇,然后自封唐王。

    王世充也在洛阳立了越王杨侗为皇泰主,再加上宇文化及立的杨浩。

    大家玩的套路都差不多。

    “是,是我失口了,请三娘子见谅。”

    林平之一脸“你说的一点都对,我都懂的”表情,“原来大元帅并不是对东突厥称臣,也不是纵容突厥兵马沿途劫掠,更不是给东突厥献上女子和青壮,只是朋友之间的礼尚往来,三娘子也不早说,竟让我产生了误会。”

    李秀宁感觉自己鼻子都快被气歪了,只听说宋阀少主武功不错,能跟宇文化及打成平手,怎么没听说,他这张嘴更欠撕?

    商秀珣见两人唇枪舌剑,斗了个不可开交,便插言道,“好了,大家来我这里,就都是我的贵客,飞马牧场不染外界喧嚣,大家也莫要将外面的事情带进来。”

    “正是如此,飞马牧场风光无限好,三娘子不妨放下世俗烦恼,轻松片刻。”

    李秀宁看看商秀珣,看看林平之,虽然两人一直保持着疏远的距离,但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俩人有点一唱一和。

    但商秀珣怕两人再吵起来,拉着李秀宁走了。

    不多时,有管事来请,说请林平之前去赴宴。

    本来李秀宁就是想要请林平之一起赴宴,然后好好探探他的底的,只是没想到,她几句话就被说的下不来台,被商秀珣拉走了。

    花厅之内,大排筵宴,商秀珣、商震、还有四大执事,牧场最有权力的六个人,一起作陪,邀请李秀宁和她带来的窦威、李纲、柴绍。

    林平之入席,做了李秀宁旁边的次席,却将她未婚夫柴绍隔开。

    “听闻世子方才一席话,说得三娘子哑口无言,真是才思敏捷,气度不凡啊。”

    林平之刚一落座,柴绍就急不可耐的给李秀宁找场子。

    “柴郎君甘愿做三娘子的副手,在她身后默默付出,心胸也是十分宽广啊。”

    那林平之能惯着他么,一句话,就给他说的脸皮涨红。

    跟着是李纲和窦威,见状也开启嘴炮模式,与林平之互喷。

    窦威曾是隋朝秘书监的秘书郎,精研学问,李纲是大学问家,曾是太子杨勇的老师,林平之记忆中还会成为李建成和李承乾的老师。

    然而两人加上柴绍,却发现根本说不过林平之,每每三五句话,就被林平之带了节奏,一句话就戳他们肺管子上。

    饭还没吃,三人就快气饱了。

    好好的一顿接风宴,却草草结束,不欢而散。

    当然了,是李秀宁和她的人不欢,林平之却感觉身心舒畅,浑身通透。

    怼爽了么。

    回到自己的园子,两三盏茶的工夫,又被商秀珣找上门来。

    “二郎,你这般一闹,让秀珣在贵客面前很尴尬呢。”

    “我看秀珣你却不是很生气的样子啊。”

    商秀珣确实并不生气,反而还有点解气。

    因为李秀宁并不是来谈生意的,李阀跟东突厥勾搭上,哪用得着从飞马牧场买马。

    李秀宁就是靠着前些年跟商秀珣见过几面,算是熟人,就一副好姐妹的架势,过来“关心”飞马牧场的情况。

    李秀宁说话有多“直爽”,那也不用多说了,几句话,就说若飞马牧场愿意,李阀,哦,现在是唐王了,他们可以“提供帮助”,就好像东突厥为他们提供帮助。

    今后飞马牧场就是唐王的“好朋友”了。

    那好朋友之间,义气相助,比如提供个几千匹战马,比如接受好朋友的一些“建议”,跟着好朋友的步调保持一致,诸如此类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商秀珣能开心的起来么?

    那商秀珣见了林平之给李秀宁怼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能不解气么。

    “秀珣,唐王遣人过来,想必是想得到飞马牧场的‘友谊’吧?”

    商秀珣闻言,不由得一声叹息,适逢乱世,飞马牧场也终于不再是世外桃源,而是各大势力眼中的一块肥肉。

    她忽然剜了林平之一眼,“李秀宁起码直来直去,还占个痛快,哪像你这家伙,遮遮掩掩,来来回回,给人家弄得不上不下的,好不烦躁。”

    “……秀珣,今后你只骑马就好,千万不要驾车。”

    “啊?为什么?”

    “你要驾车,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车轱辘就咔一下,就从别人脸上碾过去了。”

    “说什么怪话,我午饭都没吃好,二郎你给我做些点心吃吧。”

    现在也唯有林平之做的美食,能让商秀珣暂时忘记烦恼了。

521.试探

    夜。

    鲁妙子的小院。

    林平之又与鲁大师对坐饮酒。

    却在这时,忽现扑棱棱之声,一只极为神俊的鹰隼,落在窗沿之上,对林平之发出一声鹰啼。

    “小青,来,见过鲁大师。”

    鲁妙子惊讶的看着鹰隼,与它单目相对,竟能看出智慧的灵光,鹰隼竟“淡淡”的对他点点头。

    “此鹰竟有如此灵性?这是海东青吧?听闻是室韦起源的东蒙豕韦之地独有,极为稀少,被当地蛮夷视为神鸟。”

    “鲁大师果然博学。”

    林平之说着,弹出一粒药丸,小青双翅轻轻一扇,轻轻一跃,稳稳接住,顺势落在林平之伸出的小臂上。

    “探查到了?李秀宁带来多少人?”

    小青闻言,啼鸣数声。

    林平之又问了人在哪里,又吩咐几句,一抬小臂,小青灵巧的飞出窗外,消失在夜色间。

    “李秀宁带了两百多人,想来都是李阀高手,倒是个果决狠辣的,无论如何,她都要让四大寇和飞马牧场成为鹬蚌,而她则做那个得利的渔翁。”

    “外患重重啊,飞马牧场再没有超然位置了。”

    “何止外患,牧场内部看似在外力压迫下,维持住了团结,但其实……这些又何必我对鲁大师说呢?”

    “如此说来,牧场内忧外患,宋郎君仍不见任何动作?”

    “我这不是来找鲁大师饮酒了吗?”

    “其实……我与秀珣闹得很不愉快,她只答应我,让我在这里住三年,而曾经我想着,我也只有三年可熬了;

    宋郎君,你可知你若与我达成交易,秀珣会责怪你,甚至会讨厌你?”

    “那就要看鲁大师你的了,你可要争取获得秀珣的原谅,然后再替我转圜一二啊。”

    “……”

    鲁妙子昨晚彻夜未眠。

    他不得不承认,林平之提出的“你可以争取你女儿的原谅”,这样的机会,让他动心了。

    他不想带着悔恨离开,更不想让女儿一直活在对他的怨恨中,他做错了,不应该让女儿承担后果。

    但道心种魔,魔门第一神功,他真的不放心交给林平之这样一个他根本看不透的人。

    “宋郎君真让老朽好生为难啊。”

    “鲁大师不必心急,可以慢慢考虑。”

    闻言,鲁妙子啼笑皆非,谁都知道,时间紧迫,形势迫在眉睫。

    也不知道林平之哪来的力挽狂澜的底气,就算你武功高深莫测,但四大寇那是千军万马啊。

    李阀、四大寇背后之人,更是诸多阴谋算计,牧场已经被渗透的千疮百孔了啊。

    你还真能以一敌万不成?

    “……罢了。”

    鲁妙子终究一声叹息,“若宋郎君能让秀珣原谅老朽,老朽便同意你的条件。”

    “这个有点困难啊……”

    “宋郎君一直胸有成竹,想必也已料到老朽会提出这等条件吧?”

    “这嘛,且先让我试探一下秀珣的态度,再……”

    林平之说着忽然一愣。

    “再如何?”

    鲁妙子功力大损,根本感知不到有人正穿过竹林,往小院走来。

    “不用再了,试探的机会来了。”

    林平之说着,突然一指点出。

    鲁妙子自然只能眼睁睁看着,感觉一股热流窜入膻中穴。

    但这次却不是细锐一道,而是如同烧红了的铁条,硬从他膻中穴插进去!

    插得老头瞬间面皮涨红,跟着感觉肺腑之间,如同烈火灼烧!

    噗!

    鲁妙子顿时一口黑血喷了出来,却是冒着丝丝寒气,甚至还有些冰碴!

    林平之自然不是要宰了鲁大师,而是为他驱除了驻留肺部的天魔真气。

    只不过这驱除手段,冲击力稍微猛烈了一点点。

    “咳咳咳!……”

    鲁妙子猛一阵咳嗽,却是中气十足,再无之前说话都费劲的虚弱。

    他一边咳,一边啼笑皆非的瞪视林平之。

    “事急从权,得罪了,鲁大师你如此这般……”

    林平之传音入密几句,鲁大师越听神色越古怪。

    却见林平之说完,却拿出一个瓷瓶,打开塞子。

    鲁妙子瞬间忍不住涕泪横流,跟着突然感觉气力抽空,瘫软在椅子上,喘气都费劲!

    这是有催泪效果的悲酥清风,而且是强烈催泪效果的,林平之弄来专门折腾人的。

    你小子给老朽记住!

    鲁妙子心里这个气啊,不就是跟你扯了两天皮吗,至于这般折腾老人家?!

    “老头!”

    却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没好气的娇喝。

    正是因为李秀宁晚上又找过来,心里发堵,找林平之吃夜宵也没找到人,又饿又气,于是更气,还有气没处撒的商秀珣。

    “秀珣……”

    “老头!三年之期要到了,你什么时候滚蛋?!”

    商秀珣当年在床前,握着她娘的手,看着憔悴的形销骨立的娘亲,流着泪呢喃老渣男的名字,悲伤逝去。

    她绝不可能原谅鲁妙子。

    “秀珣……”

    嗯?商秀珣刚想骂少废话,却才发现,老头的声音虚弱颤抖,仿佛上气不接下气?

    她是知道老头有重伤在身的,平时都是恨不得老头早点死了才好。

    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商秀珣忽然明白,老头为什么答应只住三年,从未反驳。

    这原本是她最气的地方,我让你住三年,你就只住三年,然后你又跑掉,不见人影?我缺你这三年的施舍吗?!

    但现在,她才想到,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老头只能住三年,因为他只有三年好活了。

    想到此处,商秀珣心里控制不住的一酸……老混蛋,竟敢这般瞒着她,让她堵了三年气!

    “老家伙,你怎么回事?!”

    商秀珣心里邪火没处撒,直接跳进二楼窗户。

    却见鲁妙子瘫在椅子上,涕泪横流,口吐黑血,奄奄一息。

    “秀珣,老朽可、可能不行了……”

    其实不是可能,这个喘气都费劲的状态,鲁妙子是真觉得他指定不行了,那小混蛋,太可恶了!

    “你!你!……你要死死外面,别死我这里!到最后你都要给我添堵!……你都要气我!”

    见状,商秀珣气得破口大骂,说到最后,声音却不由得带上颤抖,心里不受控制的升起一丝惶恐。

    “我……对不住了,秀珣,我这辈子,第一对不起你娘,第二对不起你,这么多年,这份愧疚,一直煎熬着我……”

    “你不许说了!我不要听!你给我起来!滚蛋!你给我起来滚啊!”

522.刀子嘴

    “秀珣,老朽知道活在悔恨的煎熬中,每时每刻都被愧疚啃食着胸膛,是什么滋味,这对我是最残酷的惩罚,我,咳咳咳……”

    “你住口!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我,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不要再恨我,你不该活在仇恨当中,我只想你幸福快乐的活着,我才,才好安心闭眼。”

    “不许闭!你给我睁着!不然我让人给你扔了出去!我……你给我等着!”

    商秀珣从不知道生一个人的气,还会让自己这么难受,胸口发闷,咽喉哽哽,气得她再也待不下去,一跺脚,跃窗而出,飞奔而去。

    人影飞驰,不多时便赶到林平之的园子。

    “二郎,开门,快开门!”

    吱呀一声,门自动打开,林平之在厅内盘膝打坐。

    “快跟我来,我要你,要你……”

    商秀珣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帮忙,要我帮忙。”

    “来不及多说了,快来吧!”

    商秀珣着急上火的,顾不了许多,一把抓住林平之的手,拽着他就跑。

    林平之被拽着胳膊,跟风筝似的被一路拽到鲁妙子的小楼。

    “咳咳咳!”

    鲁大师见了林平之,就一阵猛咳嗽,气的。

    “二郎,你跟我说过你懂医术的,你快给这老东西看看!”

    虽然商秀珣只听林平之说略懂医术,但鲁妙子这个样子,她也只有将希望寄托在林平之身上了。

    林平之自然不急,鲁大师看着要死要死的,但其实,林平之给他驱逐了一部分天魔真气,他反倒能多活个把月。

    “这位是?”

    林平之故作疑惑,那意思看秀珣你很着急的样子,怎么张口就是老东西?

    “他是……你别问了,总之你救救他,千万别让他死在这里,晦气!”

    “好吧。”

    林平之一副咱也看不懂,咱也不敢问的神情,过去给鲁大师把脉。

    “……如何?”

    林平之皱眉,连连叹气,“不妙啊。”

    不妙还用你说吗?

    商秀珣急得一脑门子汗,“有办法救他吗?”

    “有倒是有,但是……”

    “你就不能痛快点吗?”

    那你倒是别抢话,让我说完啊……“秀珣莫慌,办法是有,但根本不可能做到,现在我也最多镇住这位老先生的伤势,让他再有最后一天的时间。”

    “一天不够……不够这老东西死的远远的!你说有什么办法不可能做到?”

    “秀珣,你可知这位老先生是被那让人闻之色变的天魔真气所伤?他不但惹了阴癸派,更是惹得阴后祝玉妍亲自出手,这份因果,可不好沾染啊。”

    “阴癸派?……好你个老东西!你惹了魔门的人,却瞒着我!”

    鲁妙子有点尴尬,不由得瞪了林平之一眼,“秀珣,我、我对不住你,我错了……”

    但他已经上了林平之的贼船,只好继续按照林平之交代的,对商秀珣绝不能解释,就只能承认错误。

    “你给我等着!”商秀珣剜了鲁大师一眼,又对林平之说道,“且不管他惹了谁,你给他治好,我就给他轰走。”

    “好吧,天魔真气有个特性,必须是纯银之体修炼,最忌破身……”

    商秀珣瞬间闹了个大红脸,“二郎你说这个干嘛啊!”

    “秀珣,现在我是医者,向你交代清楚患者的病情;

    我是想说,祝玉妍生过一个女儿,她的天魔诀因此并不纯粹,所以这位老先生才能坚持这么久,才终于镇压不住而伤势爆发;

    而这也正是一线生机所在,我需要一个修行天魔诀之人,而且是功力要超过阴后祝玉妍的,这自然不可能;

    更麻烦一点,便是要一位纯银之体的女子,并且是与这位老先生修炼同一种内功,或是与他血脉相连之人,与我一起为他疗伤;

    以相生相克之法,纯银引流,纯阳冲击,如此才能将老先生体内的天魔真气全部驱除出去;

    只要将这最大的问题解决,老先生的命,便保住了七成。”

    “不可!咳咳咳……”

    鲁妙子急忙插言道,“天魔真气非同小可,若让秀珣沾染上,对她必然有害,老朽宁肯死了,也不可能答……”

    “闭嘴!老东西,没你说话的份!”

    商秀珣横了鲁妙子一眼,复又说道,“二郎,我便是合适之人,只要我肯帮忙,这老东西就不会死?那我又会怎样?”

    林平之故作震惊,“我观秀珣与这位老先生,修的可不是同种内功啊。”

    “二郎可否先不问?过后我再与你解释。”

    “好吧,至于秀珣的问题,只要你帮忙,我有九成把握,将这位老先生拉回鬼门关;

    至于你,既然你是纯银之体,对天魔真气的承受力便更强,我再传你一个化消外力的法门,你不但不会有事,反而可以借此增长功力。”

    “便是如此了,劳烦二郎救他吧。”

    “好,我先为老先生镇住伤势,秀珣帮我将他扶起来。”

    林平之于地上盘膝而坐,示意商秀珣给鲁大师抬到他对面。

    “……哼!你这老东西,不许死啊!”

    商秀珣轻轻将鲁妙子枯瘦如柴的身体抱起,轻轻放到林平之对面。

    林平之故作运功全力施为之态,手指点出,呲呲作响,不多时,就浑身大汗淋漓,头顶水汽蒸腾如狼烟。

    “呼……”

    “二郎辛苦了。”

    见林平之停手,商秀珣掏出手帕,轻轻为他擦汗。

    鲁妙子又酸酸的瞪视林平之,十分不爽。

    “再吃一粒丹药,就可以正式开始疗伤了。”

    “好。”商秀珣点点头,又一瞪鲁妙子,“看把人家累的,记住了,这位是宋阀少主宋师道,你欠人家一条命,将来好好报答!”

    鲁妙子心里这份憋屈,也就甭提了,还不得不笑着感谢林平之,“郎君大恩大德,老朽无以为报啊……阿嚏!”

    却是林平之喂他吃药的时候,手中一个小瓷瓶对着他鼻子下面一晃。

    鲁妙子对天发誓,他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臭的东西!

    但他猛打一个喷嚏,倒是觉得气力回来了。

    “秀珣,你随我做这个动作。”

    林平之起身,到了空地,做了一个不但十分怪异,多少还有些羞耻的姿势。

    “这、这是干嘛啊!”

    商秀珣又有点脸红,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她今晚就不该来这里的,就该等着明天,给凉了的老东西直接扔出去!

523.说开

    商秀珣终究是刀子嘴豆腐心。

    虽然她一点好脸色都没给鲁妙子。

    但该救还得救,该学还得学。

    “老东西,我们商家真是几辈子欠了你的!”

    商秀珣学会了一个神足经的姿势,在鲁妙子身前摆出来,伸出一只手,大拇指顶在他膻中穴上。

    林平之也在鲁妙子背后,双掌抵在他后背,“两位,凝神静气,呼吸放缓,随着我的引导,吸气,呼气,感受对方脉搏的跳动,吸气,呼气……”

    两人还等着林平之运功,却渐渐的,随着林平之平淡却富有韵律的声音,逐渐放松,不光是身体,还有思维……

    “……你们想到了同一件事,那是一件你们一起做的,幸福难忘,十分快乐的事情,那是……”

    “那是秀珣五岁那年的……”

    “上元节,那时我娘还在,老东西也还没滚蛋,他……他那时很疼我,我们一家三口……”

    商秀珣和鲁妙子一起茫然的接话,两人陷入共同的回忆中。

    “但之后,老东西就逐渐变了,眼里逐渐没了我娘,逐渐没了我……”

    “我深爱着青雅,却忘不了另一个人,我恨那个人,却真的忘不掉她,我对不起青雅,我对青雅的爱,逐渐变成了愧疚,我再也不敢正视青雅,我只能离开……”

    “鲁妙子,你这个只知道逃跑的懦夫,我娘从未怪过你,她包容你,疼惜你,原谅你,你却如此伤害她!”

    “是,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青雅,我辜负了她,伤害了她,我简直百死莫赎,我真想随她而去,但秀珣,我真的放不下你,我已辜负了青雅,我不想再辜负你了……”

    “……鲁妙子,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商秀珣满是悲伤和纠结的注视着鲁妙子。

    林平之再次开口,“但秀珣你是否愿意为了你娘,为了你自己,放下心中的仇恨,给自己一个释怀的机会,给自己一个真正快乐的机会呢?你娘泉下有知,是否希望你这样做呢?”

    “……娘,我好想娘亲啊。”

    商秀珣两行热泪流淌,鲁妙子也是老泪纵横,“秀珣,我也很想青雅,我无时无刻不想去找她啊。”

    “但人活着,才有机会弥补过错,鲁妙子,你愿意诚心悔过,今后一心一意的疼爱秀珣吗?”

    “我愿意,只要秀珣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用余生证明,我对不起你娘,但我对你的疼爱,始终未有改变,我心里只有你啊。”

    “秀珣你呢?远不远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呢?”

    “我……我何尝不愿有个父亲,只是我太恨他了,我……我会尝试放下,这么多年,我也恨得累了。”

    总算把话说开了……林平之松了口大气,最大的问题,总算解决了。

    至于鲁妙子体内的天魔真气,林平之忽然一翻身,飞到商秀珣头顶,摆了个和她一模一样的怪异姿势。

    同时引动他贮存在鲁妙子体内的纯阳真气,轻易将天魔真气导入商秀珣体内,然后将其属性抹消,化为最精纯的纯银真气,贮存在商秀珣诸脉诸穴,缓缓释放。

    待商秀珣将其全部吸收,她就能将一身先天内力转化为真气了。

    而鲁妙子诸穴诸脉,沉疴尽去,又受到纯阳真气滋养修复,再有林平之给他的顶级丹药,一条老命也算保住了。

    月落乌啼时,两人才悠悠转醒。

    一个沉疴尽去,一个功力大进,都感觉身体十分舒畅。

    更重要的,是两人都觉心口松松的,轻轻的,压在上面的一块大石终于丢掉,喘气都痛快了许多。

    “哼,老……反正你别想我对你客气,我仍见你就来气!”

    但终究闹别扭闹了太长时间,商秀珣也不可能马上转变过来,直接开口叫爹,父慈女孝,那不符合人性。

    不过这就足够让鲁妙子老怀大慰了,慈祥的注视着商秀珣,闺女终于肯认他了……他其实想纵声长啸啊。

    “二郎,咱们走,让这老头一人跟这里傻乐吧。”

    商秀珣瞪鲁妙子一眼,拉着林平之就……一个猛冲!

    若不是林平之拦着,商秀珣就一下直接撞破墙了。

    “秀珣乍然得到精纯真气,功力暴涨五六倍,若想尽快掌握,便多打逍遥云掌吧。”

    “哼,都是你!”

    商秀珣不由得怒视鲁妙子,见他更加的老怀甚慰,心里一阵抓狂。

    林平之赶紧带着她走了,回到自己的园子,“这里清静,我再给你摆个阵法,秀珣你便在这里消化真气吧,我再去看看那位老先生,确保他身体没事。”

    “……二郎,多谢你了。”

    商秀珣张口欲言,却又摇摇头,她心里太多事情,需要冷静一下,“便劳烦你再去看看他吧,回来我们再谈。”

    “好,我去去便回。”

    林平之飘然而去,又回到鲁妙子面前。

    “你小子……”

    被林平之这一顿折腾,鲁妙子恨不得跳起来捶他一顿。

    但打又打不过,也只好幽怨的怒视了。

    “哈,事急从权,得罪鲁老了,不过既然机会难得,我也只有随机应变,顺势而为了,好在结果还不错,不是么?”

    “……我总觉得你小子高深莫测,已经算计好了这一切。”

    “不过抓住机会,因势利导罢了,关键还在于,我是真的能够拔除鲁老体内的天魔真气,否则一切休提。”

    “还有你那话术,老朽竟然不知不觉间,着了你的道。”

    “也有一点精神力量的引导,以我的意境,包容两位的神识,给两位创造一个敞开心扉的环境。”

    “如此一来,老朽不但欠了你一条命,与秀珣和好,更是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再加上给秀珣的功力,你这一顿强卖,老朽先收了货,如何不给钱啊。”

    “无妨,以鲁老的人品,我可以接受赊欠,先欠着,有机会慢慢还。”

    “罢了罢了,老朽现在一听你小子说不着急,就头大如斗,你小子越不着急,老朽越是消受不起。”

    鲁妙子连连摇头,林平之这种他到现在都摸不着底,仿佛一个无底深渊,不知藏着多少神秘和心思,他可不敢再让林平之不着急了,再不着急,将来真的欠账还不起了。

    “随老朽来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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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经的公子增加了介绍:
林平之觉醒了另一个完全不同人生的记忆,又有了一颗神秘的舍利子。
他的人生轨迹就此改变。
他为这勾心斗角,乌烟瘴气的残酷江湖,注入了一股清流。正经的公子增加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正经的公子增加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正经的公子增加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