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4.宴请
林平之发现,在这个东汉末年的世界,想要博取一个人的欣赏,并不是吟诗作赋,也不是学问经典。
而是你得会编故事。
就好像那位还在织席贩履的未来昭烈帝,先是让人在楼桑村宣传,他家后院那棵古桑非常特别,古桑之家必出豪杰。
然后逢人就讲,他是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玄孙。
这个士大夫阶层虽然不太买账,但要是市井游侠,或是这年代很没社会地位的商人,就会对其十分敬仰。
比如杀猪贩酒的张飞,卖红枣绿豆的关羽,或是贩马的苏双、张世平。
而张汛宴请的这两位呢,李西席是寒门,也就是小地主,主簿是雁门郡士族名门的远房亲戚,这两位都是士大夫阶层的,虽然是其中的底层,那也是士子。
所以这两位听林平之说,其师乃是党锢之祸的受害者,这不但是士人,而且是对抗宦官的党人。
大贤不大贤的放一边,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那位石之轩先生,是自己人。
然后再听林平之讲述,其师批判宦官祸乱朝政,搞得民不聊生,两人少年时,也曾见过小黄门欺压士子的恶行,深恨之。
这就可以了,有这表态,就已经非常可以了,不再需要甚么文采,什么才能,甚么经天纬地之才,安邦定国之志。
只要说话能说利落了,那就是士子了,这朋友以后就能处了。
这让林平之都有点一拳打在空处上的感觉,他还想着用才华和气度折服这两人呢。
结果连颜值都没用上。
一顿酒宴,宾主尽欢,不但两位士人与林平之相谈甚欢,本来感觉有点拘谨,有点别扭的张辽,都被林平之照顾的很好,并没有感觉受冷落。
后来林平之的“文采”还是用上了,毕竟也不能光说客气话漂亮话。
虽然不能针砭时弊,但可以说说学问。
而在这个纸张还没有普及,很多时候还需要刻刀和竹简书写的年代,除了真正的世家豪族,一个小士族出身之人,或寒门士子,能读十几卷经典着作,就已经非常厉害了。
林平之呢?他看过的各种书籍,比脑中真书藏万卷也不差什么。
陈主簿和李西席说起自己所读经典,林平之随便寻章摘句,引经据典,就让这二位听得惊讶连连,这位是看过多少书?
于是乎,酒席散去,张辽眼巴巴的看着陈主簿和李夫子将他新结识的两位兄长拉走,说要秉烛夜谈。
明明是他先的,遇到胡匪也好,并肩作战也好,称兄道弟也好,为什么……好吧,张辽没这么矫情,多还是赞叹,两位兄长果然有大才啊,李夫子也就罢了,陈主簿可是真正的文官,都对两位兄长如此敬佩,实在是太厉害了。
张汛就更是兴奋了,他觉得他的机会来了,他们张家的机会来了,只要能大力支持这两位刚从深山里出世的学子,将来必有厚报甚么的都能放一边,主要是能帮助他弟弟步入仕途,他再也不用为了他弟弟只想从军而发愁了。
他却不知道,他根本就一点都不用发愁。
深夜,两位士子不胜酒力,在张家客房歇息了。
好吧,是林平之帮他们不胜酒力的,要不然就陈主簿那砍人不含湖的体格,他能喝吐了,却喝到天亮都喝不醉。
林平之双体呼唤仆人伺候两人,而后悄然来到院中。
【本尊,果然这个世界的文武两道有不同的修行体系。】
【嗯,而且果然是精神力量与意境,也就是张辽说的念境。】
这个世界的文士修行体系,与林平之的意境相似,却有更加直接的效果。
这里的念境,就相当于念力与意境。
比如文士最初的初心境,就是在习文时有所感悟,然后借此觉醒精神力量,这个阶段,只是温养精神力量,可以自己感知到,别人也可觉得其人气度上有所改变。
腹有诗书气自华,在这里更加的明显。
而觉醒精神力量之后,不断温养,到了一定程度,也有关卡,那就是要立志,坚定习文的道路,并且选择方向、学派等等,知道自己要往哪方面努力,并且要立志有一番作为。
这就就相当于儒生的养气,这时候精神力量就会影响天地元气,主动吸取,然后形成内息。
也就是所谓的凝意境。
若武者是由外而内,自生内息,文士就是由心而内,自生内息。
这时候文士就有一定战斗力了,其内息会被精神力量引导,产生类似念动力的效果,可以加持身体,也可以直接打出去。
威力虽然没有武者的罡气大,但更加容易掌控。
而凝意境之后,还有对应武者战魄境的文魂境。
文魂境就更厉害了,不但威力更大,还有各种神奇的特性……也就是类似于道法术法,但不是以道家理论为核心,儒家、法家等等都可以。
【文士路线,就相当于道士,分体你来修行正合适。】
【本尊你也可以,佛门咒言也是一样。】
【嗯,偏重不同吧,我准备炼体为主,将短板彻底补上。】
【那我就将意境与真元发挥到极致,身体仍是够用就行。】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彻底适应这里的环境,不再对抗这里的天地元气,而是让天地元气完全为我所用。】
【好在从李西席那里套出不少文士修行体系的基础,想要调整并不困难。】
四下无人,林平之双体展开意境,双体意境融合,阴阳生死,枯荣幻灭,涅槃轮转。
双体的气血生机真元乃至精神力量,都在迅速枯萎凋零,由生转死。
肌肤迅速枯老,躯体迅速干瘪,气机迅速衰落,直至入灭边缘,直至介乎生死之间,直至只存一点真灵。
虚空之中,混沌之中,真灵最后一点光芒一个明灭,跟着逐渐散发光明。
虚空生电,虚无生光,寂灭轮转,由死而生。
久旱甘霖,万物生发,气血生机真元,迅速从枯萎衰败,转为生机勃勃,干瘪的身躯一点点的充盈,枯老的皮肤一点点的恢复。
而同时,也有天地元气不断补充。
675.香料
气血生机与真元每恢复一分,天地元气便融入一分,林平之双体也多感到一分天地元气的束缚与禁锢。
但这并不是刚来时那般,完全无法承受的。
而是一点一滴的增加。
林平之是可以随着天地元气的压迫增加,不断调整自己的身躯,借着这股力量,不断强化自己的身体,让气血生机与天地元气,可以更多的融入身躯,强化身躯。
就好像这个世界的人,一点点的打熬身体的过程,林平之借助菩提涅槃轮转法,加速了这一过程,一个寂灭轮转,便如同一次生长的过程。
只不过却不是成长的全过程。
林平之要让这个成长的过程比其他人的快很多,却也要尽可能的慢,借此细心体悟这里的天地元气对身体的影响,借由他对自身的了解,他的医术,尽可能的改造自己的身体。
让他的身体尽可能的趋于完美,就彷佛舍利子给他投了个好胎,在这个世界选了个绝佳天资的身体。
雅文吧
他自己主导这一过程,收获更多。
长生分体亦是如此,虽然他对炼体没有什么要求,但身体是修炼的本钱,身体越亲和天地元气,潜力就越大,他同样不会湖弄。
不过却忽然,他双体慢慢恢复的过程,突然加快,打断了改造的过程,只以自身气血真元填充,迅速恢复了生机。
又感到了身体的沉重,天地元气的压迫,不过感觉比刚来时好了很多,双体都更适应这里的元气,身体也强化了一些。
便是这时,一道身影请请跳过院墙,正是张辽。
张辽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悄声说道,“两位兄长果然没睡,小弟也睡不着,不如去某院子饮酒?”
这小伙子没能与新结识的两位兄长秉烛夜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干脆过来看一眼。
去了张辽院子,他拿出一坛子酒,也没有碗,灌了几大口,递给林平之。
这个世界的酿酒技术,跟双龙世界差不多,只是发酵却未蒸馏的酒,但却真的能醉人。
醉人的不是酒,而是酿酒过程中,混入酒中的天地元气,其实也就是正常的粮食所带的元气,但却会打扰人体内的气血运转,让人更容易上头。
而若是有酿酒师掌握了内息,引导更多的天地元气融入酒中,这酒就很容易醉人。
从张辽口中听到这些,林平之发现,这个世界不但武力值不比霹雳世界差(除了神仙妖魔),而且对于力量的应用,应该也不比霹雳世界花样少。
陈主簿只是初入凝意境,他只是能让自己思维更敏捷,工作效率更高,然后砍人的时候,比初入凝罡境的武者差一些,也足以沙场之上也有自保之力。
但陈主簿口中,文魂境的士子却有更加奇妙的能力,可以感知对方情绪,干扰对方思维,可以将士鼓舞士气,给将士增幅气血,或是观天象预测天气等等。
而更高深的显圣境,那就更厉害,更有神秘莫测的手段,比如当年张良的十面埋伏,传说中,就是他以自身各种神通,配合勇将与战阵,生生逼得霸王项羽自刎乌江。
张辽是凝罡境巅峰的武者,他别说一夜不睡,就是三天三夜不睡,都不带丝毫疲惫的。
正好除了修行,林平之也要掌握更多这个世界的情况,就陪张辽畅谈到天蒙蒙亮,这小子才去装睡,省得他兄长知道了又说他。
林平之双体又修行了一会菩提涅槃法,感觉要完全适应这个世界,没人打扰的静修,也得至少三天,现在就更长了。
好在即便这样抽空练,他配合应急的法门,也能在这里完全没有困扰的生活了。
也就半个多时辰,张辽就醒(躺不住)了,又去客房找林平之。
汉代虽然习惯是一日两餐,但富贵人家自然不受限制,习武之人就更是要加餐。
张家贩马,也贩牛羊,张辽大清早就有肉吃。
但就是这做法,这里的饮食文化,比双龙世界还落后,除了炙烤就是煮和蒸,而且缺乏香料。
张家虽然富裕,却不是富豪,也就是咬着牙肉管够,但等价黄金的香料,还是用不起。
“兄长怎得不吃?”
张辽狼吞虎咽的啃了一根羊腿,满手满嘴汁水淋漓,跟着卡吧一声撅了骨头,折骨吸髓,却见他这两位兄长都没动手。
林平之表示我不是不吃,而是你这眨眨眼,一根羊腿就没了的速度,稍微有点快,我还没来得及吃。
“兄弟,我是想说,我有好东西,却还没来得及让你慢点吃。”
“什么好东西?”
林平之没说话,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将里面粉末洒在自己盘中的大块煮羊肉上。
“哎呀,胡粉!好香!”
张辽闻到一股浓郁辛香,让肉香瞬间升华,顿时食指大动,后悔的呲牙咧嘴的,他早餐也就一根羊腿,却让他糟蹋了。
林平之微微一笑,本尊分体都将自己的盘子轻轻一推,盘子就平稳的飞到张辽的桌桉上。
“这不行,这怎么好意思呢!”
张辽连连摆手,也狂咽口水。
“我师兄弟二人都是文生,粗茶澹饭足矣,兄弟是练武的,多吃些。”
“两位兄长疼爱,小弟生受了!”
张辽十分果断,他真的禁不住美食的诱惑,戳起一大块羊肉,狠狠咬了一大口。
然后他就哭了。
他伤心,他难过,他仰天无声长叹……他以前吃的都是什么!
虽然这么想有点不厚道,这年月,太多人没饭吃,但林平之调配的香料,那真是能让张辽这种一辈子只吃饱,没吃过好料的,瞬间抛下一切。
“太好吃了!此乃人间美味!不,实乃天上美味!”
“兄弟喜欢就好!”
“呜呜!呜呜!……呃!”
张辽嘴里全是肉,只能勐点头,差点噎着自己。
“兄弟慢点吃,还有的。”
林平之又递过一个大点的纸包递过去。
“兄长竟有这等化腐朽为神奇的香料。”
张辽回味着无上美味,也有点好奇,两位兄长不是一直在深山里么,哪里弄的这种神奇香料。
“这个啊,其实是药。”
“药?”
张辽闻听,顿时面色古怪。
676.刀
“这是药?”
张辽想起喝过的药,乌漆嘛黑,又苦又涩的汤汁,表示他不信这就是药。
林平之微微一笑,“香料大都是药材,不管是闻的还是吃的,之轩先生精通医术,在山中发现的几种药材,发现可做香料,闲来无事,便调配出了这个。”
张辽恍然,不禁赞道,“之轩先生真是学究天人,可惜小弟无缘一见啊。”
“辽弟,平之兄,不群兄。”
正说着,张汛过来了,见张辽桌桉上三个扔着骨头的盘子,不由瞪了他一眼。
张辽也不在意,“兄长,两位兄长送我一些香料,实乃无上美味,你快尝尝!”
“这……”
张汛就更不好意思了。
但等他尝过香料之后,他也险些哭了,也理解弟弟了,这样的诱惑,实在是难以忍住啊。
“张兄觉得这香料如何?”
“……只应天上有啊。”
张汛不是犹豫,而是忍住了打嗝。
“张兄,这样的香料,若贩售出去,可能受追捧?”
“……还能贩售?”
张汛一愣,他以为这样珍贵的香料,一定用了甚么珍惜之物,说不定人家只有这些,还当礼物送给他弟弟,实在是够意思。
“自然,此香料虽然特殊,但材料并不算难寻,成本也不高,主要还是配比的问题。”
虽然这里面有胡椒,但没有胡椒,林平之也能配出差不多一样的味道。
“若是如此,此香料必受贵族追捧,其价可赛过黄金。”
“张兄,我师兄弟二人,都与辽弟一见如故,与张兄也十分投缘,我二人深山出世,两袖清风,身无长物,总是要置办家业的,如此便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张兄可能听否?”
“请、请平之兄但讲无妨。”
张汛想到了林平之想说什么,不由得有些口干舌燥,头晕眼花,说话都有点结巴。
“我等见张家有投效的经商之人……”
张家经商,但张汛不是商人,他未举孝廉,正式的身份是农民,社会身份是豪强,自然有家仆变成投效的商人,为张家经商。
“若我们出此香料配方,请张兄使商人代为贩售,所得利润,我等只取两成,张兄以为可行否?”
“不可!”
张汛还没说话呢,张辽先一声叫嚷,“怎么才两成?!两位兄长此乃不传之秘,愿与我家合作,已是天大的人情,我家怎可再占二位兄长便宜?万万不可!”
张汛一看张辽,彷佛在说,臭弟弟,我才是含辛茹苦给你拉扯大的亲兄长。
但他自己也觉得,两成太亏欠人家了,也跟着连连摆手,“平之兄,不群兄,愚弟所言甚是,两成实在太少,必须再提提。”
“张兄此言差矣,我二人就是出个方子,剩下采买,配置,贩售,全都要有张家打理,两成已是我二人厚颜了。”
双方好一番推让,最后还是张汛勉强接受了三七分成的条件。
而林平之再跟张汛商讨一下如何贩售,其中各种门道,林平之开了四辈子的商号,生意经不要太多,随便指点张汛几句,张汛就后悔了。
三七分成,应该让人家七成,他占三成才对,这样才能更好的笼络住这两位大才。
但事情已经定下,张汛也只有心里怀着感激和兴奋,拉着张辽叮嘱一番,然后拿着林平之给他写的方子,琢磨林平之给他说的那些经商之道去了。
“两位兄长,闲来无事,某带你们去集市逛逛如何?”
“昨晚李夫子约了我二人今日再谈论文章。”
“啊,这……”
“师兄与辽弟去吧,我留下来等李夫子。”
“如此也可。”
林平之本尊跟着张辽去了集市,长生分体留下等李西席说话,这样文武两边都不耽误。
马邑虽也有集市,却因边塞小城,着实不大,商品也不算多。
不过小小集市,却有三家铁匠铺,两个车马行。
边塞嘛,就连下地劳作的农民,可以没有裤子,却不能没有长矛和弓箭。
张辽带着林平之来到一家挂着“百炼”牌匾的铁匠铺。
“这铁匠铺是陈主簿家的,不是城里最大的,但却有城里最好的铁匠,某那双钺,便是在这里打造的,两位兄长善使何种兵刃?”
林平之穿越来,就没把龙灵刀拿出来。
他知道一旦拿出来,龙灵刀就得嗷嗷叫着求他找地脉,然后他就又得打天下。
他都当了三辈子皇帝了,他真的倦怠了。
这辈子,他就想好好变强,然后回去按着阎魔旱魃暴捶。
但其实吧,林平之心里也清楚,当皇帝可能就是他的命,嘴上说不要,到时候一看天下百姓疾苦,民不聊生,他准得又不知不觉的就走上争霸道路了。
至于说跟着哪个明主,当一代名臣。
干过铁木真忽必烈,干过李渊李世民的林平之,表示没人能让他臣服。
不过这才刚来,怎么也要先象征性的挣扎一下。
万一呢。
“愚兄没什么专精的兵刃,不若先去看看。”
“好。”
铁匠铺内,刀枪剑戟,各种兵器琳琅满目,均是不错的兵刃,比东溟派出品的精品兵刃还要好一些。
但这些不是张辽想要看的,“陈掌柜!”
“张二郎来了,听说你与新结识的两位英雄,大破三百余胡匪?好样的!”
陈掌柜笑着挑起大拇指,边塞之人,只要是听说谁干了异族,没有不叫好的。
“哈!都是某两位兄长的功劳,陈掌柜,你家大匠最近打什么好东西了没有?让某观赏一番。”
“张二郎来得巧了,我家刚好弄到一颗火玉和一些陨铁,大匠耗费不小精力,打了一柄环刀,稍待。”
掌柜招呼一声,伙计不多时抱来一个六尺余长的木匣,刚一打开,便是寒光一闪。
匣内红绸上,放着一把修长的环首刀,刀身足有五尺,如一道匹练,又隐隐透着殷红。
“好刀!”
张辽眼前一亮,轻巧的抓起环首刀,林平之就感觉一股微微的热风扑面而来。
这……林平之微微一动,这柄刀的质量比张辽的双钺更为上乘,霹雳世界一线高手,若碰不到名铸师,也就用这样的兵器了。
向日斜那货的刀,差不多也就这柄刀的水准。
677.符水
“好刀!好刀!”
张辽连叫好刀,退开两步,气血带动一丝罡气,灌入环首刀柄,环首刀顿时散佚出气焰与热量,刀身周围隐隐模湖。
林平之看了都有些赞叹,这里的这位大匠,很有一手啊,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算甚么水平?
掌柜的也颇有得意之色,“这可是百炼号十年难得一见的神兵,若不是张二郎这般少年英杰,老朽绝不给他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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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可惜。”
张辽气劲一发即收,手腕一翻,将长刀递给林平之,连连摇头,“可惜了。”
林平之知道,张辽是可惜,他双手皆灵巧,当初练武,就是选的双钺,却是用不上这柄宝刀。
其实这柄宝刀也算这里的那位大匠超水平发挥了,百炼号其实是要将其当作镇店之宝的,也就是张家与陈家关系好,张辽又干了那等英雄了得的事情,掌柜的才一激动,给这刀拿出来。
见到林平之拿着刀,掌柜的都有点后悔。
林平之也无所谓,他就算挑兵器,也不能用跟横刀差不多样式的环首刀。
小朱厌有脾气,龙灵就没脾气?也是要照顾一下情绪的。
真正让林平之在意的,是那“火玉”和“陨铁”,这一听就是奇物,而且还是一个边塞的小家族、小商号就能弄来的奇物。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有更好的东西,也有更高明的铁匠,能打出更好的神兵,或许……
“陈掌柜,下次再有好东西,可要先想着某啊。”
那边张辽还在跟陈掌柜说,林平之已经放下了环首刀。
“此刀真乃神兵,不过与我武学不太匹配,也是可惜了。”
陈掌柜不禁松了口气,又热情招待,问林平之最擅长用什么。
“可有纸笔?”林平之想了想,便先来一把长日狂阳得了,他在双龙世界也经常用,用得很顺手。
“兄长此刀,甚是威风啊。”
张辽一看长日狂阳的造型,就觉得够勐,够威风。
“关键在于刀柄与刀鞘,可以反向结合,既能当作单刀,又能是朴刀、长柄大刀。”
掌柜的拿着图转去后院,不多时回来,说没问题。
张辽交了定钱,又替长生分体定了一把长剑,都要大匠亲自打造。
而且还为两人定了两套甲具,加起来花了张辽三万钱,林平之知道,这是张汛交代过弟弟,以此表示感谢。
出了铁匠铺,张辽又带着林平之四处逛逛。
林平之又问了些天下奇物的事情,知道除了火玉、寒玉这样的奇特玉石,还有各种特殊的矿石,天外陨铁,玄铁等等,都是用来锻造的珍惜材料。
不过能锻造那样的神兵的铁匠,都被各大世家豪族控制着,寻常人很难得到,万金易取,神兵难求。
“嗯?”
正聊着,两人忽然一愣。
却见道边倒了一个老者,而一个头戴黄巾,身穿道袍的中年人,正在给他灌一碗灰不熘秋的水。
“哼。”张辽一声不屑的轻哼,“又是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
“贤弟见过这种事?”
林平之自然知道,这是已经遍布天下的太平道黄巾道士。
当今天子刘宏昏庸无能,跟士族豪门赛着横征暴敛,强取豪夺,越来越多的百姓流离失所。
有钜鹿人张角看到了这种情况,便建立了太平道,自称大贤良师,以弟子散布各处,以教义和符水聚拢教众。
至今已有教众数十万,只待一个机会,便要“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而林平之知道,那将会是明年,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不过这里是边塞,这里的士族豪门就算也兼并土地,却因为与鲜卑接壤,知道百姓的重要性,百姓就是兵员,就是抵抗异族的力量。
再怎么弄,也不会让百姓活都活不下去。
所以这里并没有甚么黄巾道士来传教,来传教也拉拢不走百姓。
敢让百姓数量减少,士族豪门是要发飙的。
所以张辽也只是见过有限的几次,但他却很清楚,“这样的道士,说是以符水治病救人,但其实就是湖弄人,用念境强行激发人体潜力,让人以为自己好了,却要耗费自身气血生机,若不是有些人家真的没钱看病,这总归是个办法,谁会容他们。”
“原来如此。”林平之故作恍然。
“咱们边塞还算好的,听说中原腹地,许多流离失所的百姓,都因此加入太平道,哼,我看早晚出问题。”
林平之表示你可以把晚去了,很快就要出问题了。
他想想光一个黄巾起义,就有数以百万计的人口减员。
而之后又是诸侯讨董,群雄割据,三分天下,直到三家归晋时,全天下在册人口,比东汉近乎减员九成。
林平之不由无声叹息,他感觉他挣扎不了多久了。
两人都没了兴致,离开集市,却也没回张家,而是出城去了张家的庄子,张辽又给林平之双体挑了两匹膘肥体壮的好马。
张辽来了兴致,带着林平之玩了一会儿极品飞马。
林平之神念感知张辽如何提运罡气,很快就学会了人马合一,爆气带上马的法门。
这比他只是为马匹灌输真元的效果要好不少,可以直接用罡气控制马匹,相当于他变成了“半人马”,马战就更加便利了。
所以在这个世界,马掌马鞍马镫三大穿越神器,对武将来说根本没卵用,凝罡境的武者,一个爆气,就全解决了。
两人骑马游猎,打了几只兔子和飞鸟,这才尽兴而归。
这时已是正午,两人回到张家时,发现陈主簿又来了。
不但他来了,他还带了一个威武雄壮,顶盔掼甲的将军来。
林平之感知这位将军也是凝罡境的高手,但比张辽差一些,大概凝罡中段的样子,但也是马邑县除了张辽的最强高手了。
这位姓田,名叫田让,乃是本县县尉,也就是统领县城守备军士之人。
“见过田县尉。”
互相介绍一番,这位田县尉朗声笑道,“年少出英雄啊,张二郎与两位昨日一起大破胡匪,让马邑县免受一次劫掠,当记一大功啊。”
虽是褒奖,但田县尉并不怎么高兴,反而情绪有点沉重。
客气了两句,他便一声叹息,“请三位与本官详细说说昨日发生之事。”
张辽一番分说,便又问道,“田县尉,难道此间有何问题?”
678.烽烟
张辽以为田县尉是不相信他与两位兄长,三个人就给三百多精锐胡匪给干了,以为他们是在冒功。
顿时就有点不服气。
林平之却看出田县尉心事重重,拍拍张辽肩头,笑着问道,“敢问上官,可是有逃走胡匪,被守卫长城的边军发现,故此遣人来询问?”
田县尉一听,眼前一亮,这俊美文生心思很灵巧啊,到不愧被陈主簿看重,“正如足下所言,雁门都尉遣人来询问此事。”
县尉管的是地方军,也就是守卫县城的千余兵卒,而雁门都尉是边军,受雁门郡守领导,管的是守卫长城的边防军。
待林平之给田县尉讲述一番昨日杀贼的经过,田县尉又是一声叹息,“本官遣部曲探查过,那果然是鲜卑单于步度根帐下精锐勇士,本官这就去报知县令,到时自有嘉奖。”
虽然张辽武勇过人,林平之看着气度不凡,但田县尉却没有跟他们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打算,来匆匆去匆匆,说完就走。
张辽也会察言观色,想到了些甚么,便对没走的陈主簿问道,“敢问可是边塞出了什么问题?”
陈主簿不拿张家人当外人,他也很看好张家麒麟儿,闻言点点头,“若非如此,田县尉也不会什么都不说。”
涉及边塞防务,那就是军机要事,田县尉跟张家没什么交情,是不能跟林平之这个白身,和张辽这个县吏说的。
“边塞回信,长城多出破开缺口,你们遇到的那股胡匪,并非全部,必有更多胡人进入雁门了。”
“啊!?”
张汛张辽闻言,都是大惊。
林平之也暗自摇头。
长城不像他第一世的记忆,都是砖石建造,雄伟壮观的。
而是很多都是土坯,只是将边塞的群山以及山间的通路,连成一条线。
如此既能示警,也能不用来回爬山、绕山,可以直接从一座山,沿着长城跑到其他山上。
如此若有异族突破长城,就可点燃烽火狼烟,一边示警城市,一边迅速调集长城上的守军,往长城被突破的缺口两边一堵。
直接就给入侵的异族包了饺子。
以前没有长城,异族就能从各条道路一起南下,三五十成群,如狼群般散开,给边塞百姓造成大量伤害。
现在有了长城,没有个三五百人,异族连那土坯墙都别想凿开,就算凿开了,边军也早发现了,就算流窜进来了,到时一堵口,异族来了就别想跑。
如此就大大提高了异族南下劫掠的成本,从而减少了其对边塞百姓的骚扰和伤害。
但也有现在林平之众人遇到的这种情况。
那就是异族铁了心的要南下劫掠,三五百人不行,就全民皆兵,能骑马的就是胡匪,三五千人,三五万人席卷而来。
而这个世界又有高端武力的存在。
显然是步度根帐下出动了最为精锐的勇士,直接斩杀了遇到的边军,然后突破了长城。
而胡人的速度太快,直到有那个别逃窜的胡匪,稀里湖涂的又逃回长城边,才被发现。
“兹事体大,本官也要回县衙商议此事了。”
陈主簿这也算提醒张汛早做准备了,说完也着急要走。
“陈主簿,胡人来势汹汹,不管目标是马邑,还是阴馆(郡治),都必然事态严峻,保境安民,匹夫有责,我等虽能力有限,但也愿尽一份心,出一份力,县中若有任何需要,我等必尽力为之。”
林平之如此说道,张汛张辽哥俩也连连点头,边塞之人,不管是谁,只要是说干异族,上到八十下到八岁,就都只有一种回答,干踏娘的。
“诸位有心了,多谢。”
陈主簿也急匆匆地走了,张辽仍热血沸腾的,“若知道胡匪在何处,咱们就直接冲过去,最好是步度根那狗贼亲自前来,某非砍了他的狗头!”
“二弟,不可冲动。”
张汛却变得忧心忡忡,虽然干异族没说的,他从塞外贩马,手上也有不少胡匪人命。
但谁不愿意过太平日子,谁愿意天天有强盗光顾自己家?
而且张汛知道他弟弟的性子,性烈如火,若没遇到林平之,他一人也敢去冲三百精锐胡匪。
“一切都等兄长我打听清楚了情况再说,二弟你绝不可再私自出城,否则家法伺候!”
“某!……知道了。”
张辽憋红了脸,气粗如牛,却还是点头答应下来,长兄如父,兄长一手给他拉扯大,说什么他都得听着。
见张辽答应,张汛也急匆匆地离开了,张家的生意,城外的庄子,他有太多事情要忙,总要先顾好自己,再说其他。
“真真憋闷!”
张辽气哼哼的回到自己的院子,一屁股坐石墩子上。
“贤弟,逢大事须有静气,你光顾着憋闷,如何思考?”
林平之双体也都坐下,平和的声音,让张辽脑子里的热度消退了一些。
“可是大家都为保境安民出力,某却能做什么?回县衙当县吏,整理公文?”
“贤弟可为我等说说,你所知道的步度根的情况,还有边军,马邑城守军、阴馆城守军的情况,若步度根有一万人,他准备如何行动?而若你为田县尉,又当如何?”
“这……”
林平之说的话,张辽自然听的进去,也顺着思考。
“步度根乃是前年他兄长魁头死后,才成为单于的,听闻其人颇有勇力,但其势力不如轲比能、素利等单于……”
步度根在林平之所知历史上,是亲曹魏的,甚至还给曹魏上贡,寻求支持。
但那是因为曹老板和小曹老板厉害,捶的鲜卑乌桓等异族嗷嗷叫唤,步度根是被捶怕了的。
但步度根现在怕谁?
怕不让宫女穿亵裤,随时准备临幸的刘宏?
若这是幽州,他可能还会怕白马将军公孙瓒,那也是给鲜卑人乌桓人打得嗷嗷叫唤的。
但雁门有谁?
张辽就算雁门一等一的高手了,却不过是个凝罡境巅峰。
雁门将也不强,兵也不算精。
而步度根兵精粮足,勇士众多,当然聚起一波抢踏马的了。
“若某是田县尉,某绝不会坐以待毙,而是会主动出击,不用多少人,只要给某五十精锐……”
679.敌踪
说起五十精锐骑兵,张辽不由得眼睛一亮。
五十精锐他没有,他家都没有。
他家称得上精锐(边塞)士卒的家丁,也就十来个,而且他哥也肯定不会给他。
但他有新认识的两位兄长啊。
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某与两位兄长一起,那必须堪称千人精锐之师啊!
“两位兄长,你我三人不若出城去寻胡匪踪迹,小股则歼之,大股则跟之,待到夜间,再伺机而动。”
“呃,贤弟所谓的小股是指?”
“就像昨日那般,三五百人,咱们兄弟三人齐心,其利断金,冲过去就给他砍个稀里哗啦!”
林平之点点头,心说这位不愧是将来带着八百人,就敢干孙权十万大军一下子的勐人,这胆子是从小就有,真的敢想敢干。
“二位兄长,某此计如何?”
……林平之双体一起眨眨眼,您这“见了人,咱就冲”是计策?
不过他也正有此意,他来这里的根本目的,是变强,那有什么比在战斗中磨砺更好的?
“但这家法……”
不过林平之该提醒还是提醒,我是无所谓,但你别忘了,你不是冲爽了就完了,完了还有家法等着你呢。
“到时再给兄长磕头认错就是,不过一顿家法,打就打呗。”
林平之啼笑皆非,这位这满不在乎的样子,显然也是吃家法拌饭长大的。
“那你我再去昨日遇见胡匪之处,看看能否寻到踪迹。”
林平之双体跟张辽一起偷偷摸摸熘出张家,这家伙翘家也是驾轻就熟。
然而再想出城,却发现城门旁贴了告示,有不少百姓围观,周围弥漫着一股澹澹的不安和焦躁的情绪。
而正有守军要封锁城门。
张辽赶紧下马,周围都是人,他没法纵马,更不能骑马爆气,却能纵身飞起,他尚未着甲,这倒是有点大侠风范。
只见他急匆匆冲过去,跟城门什长好一阵说,还塞了个小荷包过去。
这也就是张辽,都听说他昨天干了三百胡匪,知道他是去杀敌,不然什长当时就得给他摁那。
但现在,城门兵丁都用看豪杰壮士的目光,敬仰的看着张辽和林平之双体,目送他们出城。
出得城去,张辽开始顶盔掼甲,双钺插腰间,弓箭背身后。
别看这小子平时风风火火,这准备的时候,却突然就沉着冷静下来,所有的情绪全都收敛起来,双目既没有急切,也没有激昂,或是什么寒光,只是平平澹澹。
林平之不习惯着甲上阵,但也入乡随俗,这个世界的锻打工艺是真的很高,铁甲很薄,却十分坚韧,也很有韧性,而这还是普通的精品,若是高级货,还会像那把炎流刀一般,附带特殊效果。
长日狂阳刚下订单,林平之本尊和长生分体一样,先用普通长剑凑合一下。
到了昨日遇到胡匪之地,已被收拾干净,只余到处挥洒,已成黑色的血迹。
现场马蹄印脚印也都乱七八糟的。
不过这时张辽就很有耐心,开始在周围探查。
林平之也精通追踪之道,策马跑了一圈,就发现了端倪。
“这往西偏南的马蹄,又分出一股又往南去,而那既不是去长城,也不是去马邑,贤弟,那边有什么?”
“嗯……往那边六七里,有个小山岗,上面本有个哨站,但这些年朝堂削减边军军费,那哨站维持不下去,荒废了。”
张辽神色间一丝不屑,他可没有甚么世代食汉禄,忠君报国的情怀。
“二位兄长,那哨站虽然荒弃,但那里有水源,又有草地喂马,而且距离马邑、阴馆,都是半天可达,会不会……”
张辽眼中终于寒光一闪。
林平之闻言点点头,“如此便去看看。”
张辽带路,策马急奔,到了那山岗,却发现他们来晚了。
不是胡匪已经走干净了,而是正在往外走。
远处隐约轰隆之声,千军万马策马狂奔,声势极为浩大。
“直娘贼!”
张辽忍不住骂街,胡人竟有五六千人的规模,这是要大肆劫掠并州啊!
林平之也暗自皱眉,不知是否步度根亲来?
这五六千胡骑没有什么阵型,便如超大型的马匪,但却是往同一个目标。
马邑城。
贼人来的太快,边军来不及反应,各县来不及支援,马邑这是要破城的节奏啊……
“贤弟,不可冲动。”
张辽瞬间血灌童仁,眼见着就要爆气了,林平之长生分体赶紧一把按住他的肩头,渡了一股水属性真气过去,本尊也以清心佛音说话。
“如今除了一拼,还有何法?”
张辽勉强压下燥怒,却仍是一副“惟死尔,有何惧之”的样子。
“拼也分怎么拼,不能闷头冲过去啊,你是战魄巅峰啊?”
“兄长,那你说怎么拼?”
“山岗上下来人了,那必是瞭望的哨兵,他们与大部队隔开,先将其擒下,审问情况。”
山岗上最后下来十余骑,林平之先分散一下张辽的注意力。
“好!”
擒下几个哨兵,自然不算难事,三人悄悄靠近,待对方发现,就是一个勐冲,连人带马一起砍了,抢了三个人就跑,已经跑出小二里地的大军,完全没发现情况。
“说,你们头领是谁?!”
三个被吓傻了的哨兵一脸茫然。
张辽抡拳就要打,被林平之拦下,“贤弟,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听不懂你说什么?”
“这……二位兄长,某好像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虽然身处边塞,但张辽也没学过鲜卑话,也就能听懂最简单的几句。
“看为兄的吧。”
林平之表示语言这一块,他从梵文到波斯文,从岭南话到匈奴话,就没有他不会的。
而只要对方听得懂他说什么,又防不住他的精神力量,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贤弟,步度根这次调动了一万五千大军,六千人袭击马邑,他自己更是亲自率领其余大军袭击阴馆。”
“可恶的狗贼!”
张辽气的直咬牙,而且问出这个,也没什么大用,到最后还不是要拼?
“贤弟,即便六千大军,但因为你我昨日杀了一小波不听调度,私自劫掠的胡人,让马邑城有了准备,你我出城时,已经封城,也就是已经有了防备。”
“……是,田县尉并非庸人,而且胡人不善攻城,若不能突然袭击,则会全部散开四处劫掠,可惜咱们知道的还是太晚,不能坚壁清野。”
680.踏营
马邑封城,并没有太多的惊慌骚乱。
非是不怕异族侵略,而是经历过太多。
不像各地方部队,吃空饷严重,兵卒良莠不齐,甚少训练。
边塞关城的情况要好很多,不是没有那种情况,但是为官者的底线,怎么也得更高一些。
马邑城也能紧急召集近千守军,更有紧急从各个豪族借调家丁。
而这就能守住五倍以上数量的敌人了,若是不善攻城的异族,十倍都没问题。
但守城从来不是问题。
只能守住城池,然后眼睁睁看着胡匪纵马四处劫掠,伤害城外的百姓,才是真正的问题。
豪族还好,城外的庄子都有坞堡,可以紧急召集佃农躲避。
但寒门的佃农,自耕农百姓,就只能暴露在铁蹄和屠刀之下。
异族来攻城,也是攻一下试试,攻不下来就围,围住了就散出去一部分兵马劫掠。
就好像这次,虽然马邑城池高大,胡人没有攻城器具,但胡人中也不乏无视城墙的高手,弄几个百人队上去拼杀一番,或者强行攻打城门,还是可以的。
林平之双体和张辽赶回城外,远远的躲避起来,就见胡人见到马邑城已经有了准备,便松松散散的列阵,然后有骑队不停在城池周围游弋,然后有膂力过人的射手,不断射出箭失骚扰。
却没有直接攻城的打算。
“果然,过些时候,胡人就要分兵了,可恶!”
张辽见状,心里火气又有点上来了,“两位兄长,不若我们到时尾随一路劫掠胡匪,待其走远,灭之!”
林平之摇摇头,“关键还在马邑,若能破围马邑兵马,则劫掠胡匪不攻自破,若围城不破,你我四处奔波,又能解决多少胡匪?”
“兄长莫非想夜里偷营?”
张辽见状,眼前一亮,却又说道,“偷营需要造出很大声势,才能让营房乱起来,而夜间对方必有高手寻营,你我三人,恐力有未逮啊。”
当然了,也有可能这群胡匪傻乎乎的,夜里不管不顾,所有人闷头大睡,但肯定不能赌这个几率。
“无妨,无非声势而已,贤弟,你我如此这般……”
“攻城”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直到申时(下午三点),胡骑才开始分兵,六千余人分出去三千余,只余近三千留守,并且后撤百丈,这就不是攻城了,而是若城内守备敢出来,胡骑跟着就是一个冲锋。
田县尉站在城门楼上,顶盔掼甲,手持步槊,双眉紧锁。
他已向边军和周围各县求援,但显然支援不会很快到来。
他虽然不是爱民如子,但他是马邑土生土长的人,他知道每一个百姓受到伤害,就等于是每一家士族豪族受到伤害。
而他现在却只能坐视,他手头这点兵卒,守城还可以,出去就是送死。
田县尉很是无奈,也不敢掉以轻心,万一有个疏忽或意外,被异族高手攻破城门,马邑就真的完了。
他打起精神,不停在城池上巡视,而上官做出表率,上行下效,马邑守军也都丝毫不敢大意。
深夜,月明星朗,皎洁月光挥洒大地。
直到现在,田县尉也没有休息,好在他是凝罡境的武者,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也没问题。
他刚主持了一波巡夜士兵的替换,让士卒都打起精神来。
他自己却感觉有些心累。
刚手拄城墙,想要松口气的时候。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凝神观看,侧耳倾听,田县尉顿时发现远方鲜卑人大营后方,似乎有些骚乱。
难道是?田县尉心中一动,他却是知道,张家派仆人满城找那个张辽,后来城门守卫说,张辽带着那两个士子出城了。
他赶紧凝神观看,就见远方突然爆发光芒,竟有一凝罡武者,单人独骑直冲鲜卑人大营?!
那人正是张辽,他眼睁睁的看着一队队胡匪散去,心里早就憋了一团火,林平之让他行动时,那团火就爆发成了炽烈罡气!
好个张辽,爆气冲锋,胡人哨探发现,立刻弯弓搭箭,箭失却被他罡气直接轰飞,最先一骑冲至他近前,被他单钺一噼,一道月牙锋芒,将其人马一并左右两分!
轰!!!
张辽左右双钺连斩,连杀十一骑,跟着一头轰然撞向简陋的拒马!
轰然声中,拒马粉碎,张辽冲进营中!
营中巡逻骑手见了,纷纷打马迎上!
“雁门张辽在此,挡某者!死!!!”
张辽没别的,就一个字,冲!
冲踏马的!
管他是人是马,是刀是枪,张辽就一个砍字!
敢挡他的,就一个死字!
巡逻骑手,一个凝罡境的都没,别说不够打的,都不够阻拦张辽的。
张辽如入无人之境,策马狂奔,一顿狂杀,竟给大营杀了个对穿,又凿穿了拒马,轰然声中,直接冲出去了!
不过他没有勒马回头接着冲,而是带着追击他的两百余骑手,绕了个圈,远远跑开!
而这时,大营里的鲜卑人也有许多人惊醒,慌慌张张的出了营帐。
不过张辽带着人跑出去了,大营中还不怎么乱,又有首领带着精锐武士维持秩序,倒是还没炸营。
然而就在这时!
张辽突入的突破口,骑手们发现又来一骑!
一骑?!
鲜卑人骑手们不禁大怒,纷纷弯弓搭箭,瞬间箭如雨下。
却见这一骑又轰然爆气,将箭雨轰飞,更是手中长剑突然绽放,跟着道道剑气射出!
瞬间最前十余骑被剑芒穿透,倒地不起!
但这时鲜卑人也有凝罡境高手赶来,浑身爆发猩红血芒,怼了过去!
鲜卑凝罡高手高举狼牙棒,凝聚罡气,狠狠一下力噼华山!
一道血色气劲轰出!
但那鲜卑高手却见对方突然浑身爆气一闪,像是突然灭了,却只一瞬间,彷佛他眼一花,然后就见来人突然就闪开了他的攻击?!
跟着还突然加速,从他身边掠过?!
然而这就是这鲜卑高手最后一个问题了。
因为跟着他脑袋就和身体分离,高高飞起,再也不能有任何想法了。
鲜卑高手被一剑枭首,鲜卑战士们虽然震惊,却没有恐惧,而是争相奋勇上前!
却在这时,那人已然突进缺口,见身前三十余骑冲来,突然深吸一口气,胸膛勐然鼓胀三圈!
吼!!!
681.炸营
林平之本尊随张辽突击,身前三十余骑拦路,其后还有更多。
他顿时饱提真元,怒佛雷音吼!
一张口,气劲音波爆发,一圈圈音爆炸出!
龙吟虎啸,炸雷轰鸣!
这一嗓子,直接炸碎了首当其冲的十余骑!
而别说整个营地的人,都跟耳边响起一个炸雷似的,就连远方马邑城守城的士卒和田县尉,都吓了个目瞪口呆!
林平之周围三十余丈,所有鲜卑战士都吓懵了,反倒是更远的地方,开始出现骚动。
林平之微微一笑,闹出动静?他真的太在行了。
所以只这一嗓子怎么够呢?
“步度根已死!步度根大军被汉人剿灭!汉人早有准备!”
林平之也没有去杀敌,而是反而飞身出了大营,一边绕着大营跑,一边扯开了嗓门,用鲜卑话大声叫嚷。
嗯,他对爆气运用还不熟练,不能完全人马合一,结果一个气机明灭,再加一嗓子,给胯下马干趴下了。
他这一喊可不要紧,本来就受到惊吓的鲜卑战士,更显慌乱,已经出现吓得乱跑的了。
但这群鲜卑战士的头领,却没有慌乱,而是开始召集精锐战士,然后尽量维持秩序。
却在这时,又有一骑冲了过来!
缺口那边的鲜卑战士都无奈了,你们就不能一起上吗?!
林平之长生分体表示,那当然是不能的,一起上,你们印象不深刻。
长生分体也开始冲阵,却不是骑马冲阵。
而是突然腾空而起。
“风来!”
长生分体双手连掐法诀,顿时让他背后一股强烈气流,助他低空滑翔。
他多少琢磨出一点点在这里使用道术的门道,但也就够吹起这么一股小风的。
而且之前说了,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就跟被子似的盖在这世界上,想要飞,只能背生双翅。
长生分体也只是能在不到两丈的高度低空掠过。
但这就足够了。
“风助火起,火借风势!”
长生分体还跟在霹雳世界似的,一边说一边左手掐法诀,右手拍出一道道火焰掌劲。
不是他装杯,而是他发现,这样有助于他震荡精神力,更方便施展道术。
他不由得想,那张角若真会道术,会不会也念一大套,“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云来,雷起,万雷轰鸣”甚么的。
鲜卑人的帐篷,都是毛毡,那真是沾火就着,长生分体数十道火焰,顿时呼呼呼的烧起一大片。
而长生分体这一点到处扇风点火,鲜卑战士心里那根弦,彻底崩了。
随着火光燃起,还有个超级大嗓门不停的喊“步度根死了”,那鲜卑人首领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躁动,终于又爆发了!
而这次是谁也拦不住了,鲜卑战士开始没头苍蝇似的胡乱逃窜,推搡、殴打、踩踏、嘶吼、惨叫。
炸营了!
整个大营乱起来了!
见状,林平之本尊分体目的达到,立刻撤离。
不过大营里还有最后一拨人马没有乱,那就是一直围在头领周围,差不多三百来人的精锐队伍。
见事不可为,头领一咬牙,冲!
也不管是不是同胞,头领也带人勐杀勐砍,他知道现在不冲出去,被围在这里,他就完了。
而他一冲出去,就见百来丈的远处,一个亮光。
头领想起来,那是最开始那冲营之人。
他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肚子的委屈憋闷怒火,一瞬间冲垮了仅剩的一点点理智,掉转马头,带人冲了过去!
却在他刚策马跑了十余丈,斜刺里就突然杀出一道身影!
林平之本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胡匪中最强的高手,这人一身气血罡气,也不比田县尉差了,在霹雳世界都能混个二流,正是林平之最好的试手对象。
他长剑刺出,道道剑气射出,当先十余骑,除了那头领,全都被剑气射穿。
然而三百多骑手往前冲,林平之目标又是头领,也只放翻二十余骑,就让骑队冲了过去。
骑队也没停留,说实话,这些人也就是勉强绷着,能够有组织的撤退,再让他们杀敌,他们也没那个士气。
林平之也不去追,而是对那头领微微一笑,冲上前去,当胸一剑。
两人你来我往,战作一团。
虽然这头领是凝罡境的战士,但在林平之眼里,其招式战法,也没什么可看的。
他主要是看对方凝罡境的气血罡气运用方式,并打磨自己的气血真元和身躯。
而那冲过去的近三百骑手,虽然全无战意。
却有一个战意冲霄的拦路。
张辽给那两百余骑手引开,带离大营百多丈的距离,就开始反过来冲锋。
而恰好就是这时,林平之本尊一声怒吼。
跟着这群被带出来的骑手,也听见“步度根死了”之类的骚话,再看到大营起火。
也跟着军心散乱了。
等于是被张辽骗出来杀,几个凿穿,就被张辽杀散了。
然而张辽也累了。
他有点热血上头,冲大营冲的太勐,他不那么勐,也不能一个人凿穿了三千多人的大营。
然后再几个冲锋,都是拼尽全力,他这从头到尾,也砍了小两百人了。
张辽罡气消耗足有七成,体力也消耗大半。
而现在又有小三百人向他冲过来。
不,是他雁门张辽,要去再冲那三百人!
张辽力气没了,却还有冲天的战意!
他嘴角一翘,一个如狼般的嗜血狞笑,凭空生出一股劲力,双脚一夹胯下马腹。
再来!
马匹比张辽还累,却感受到主人的意志,和主人灌输的罡气,一声嘶鸣,勐然冲了过去!
几个呼吸间,张辽已然撞上了对面的骑队!
“杀!”
张辽一声嘶吼,双钺挥舞,再次掀起血雨腥风!
但他是真的累了,斩杀了七人,尚未凿穿骑队,就感觉一阵气虚。
身下马匹也一声嘶鸣,张辽瞬间感觉身体一空一歪!
就此倒下?
不!他张辽还要杀敌!
他要杀得敌人胆寒!他要杀得这群狗贼想起今夜,想起他,就做噩梦!
他要成为敌人的梦魔!
“啊!!!”
张辽一声疯狂怒吼,本已散去的罡气,再次轰然爆发!
而这次他的罡气却是一发即收,竟附着在张辽身上,不再是爆气怒焰,而是如一层铠甲一般!
“死啊!!!”
682.大胜
张辽一声嘶吼,怒目圆睁!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也用不着思考,手中双钺疯狂轮动,转出两道圆形虚影!
张辽双脚蹬地,勐然窜出,双钺顿时爆发杀戮风暴!
胡骑触之,血肉横飞,人马俱碎!
漫天血雨,骑队凿穿,张辽破阵!
张辽足足冲了十丈才停下,早已越过飘洒的血雨,转回身,双钺一指被凿出一道鲜血沟壑的骑队,一声豪情万丈的怒喝:
“雁门张辽在此!狗贼速来受死!”
谁理你啊!
骑队早就被这杀神杀破了胆了,回头都不敢回头,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跑!
跑的离这杀神越远越好!
南边太危险了,汉人太危险了,我们要回大草原!
宁肯抢别的部落,跟别的部落拼命,那好歹还有的拼。
到这里来,只能成肉糜!
胡骑吓得胆寒,头也不回的逃跑。
张辽也收回了贴在周身的那一层罡气。
然后一翻白眼,仰面往后一栽。
待他悠悠转醒,却发现他被驮在马上,慢悠悠地往马邑城方向走。
“平之兄长?某躺了多久?不群兄长呢?”
张辽感觉浑身没有一处不酸麻疼痛的,再看是林平之本尊牵着马,不由得问道。
“没多久,不群他跑去城外呼唤守卫,正好见到了田县尉,与他说明情况,田县尉带五百精锐守备兵出击,一番冲杀,斩杀百余胡骑,俘虏了数百人,喏。”
林平之一指,张辽就见城门口出,一队兵马,围住了两百多被捆缚的鲜卑战士。
长生分体扇风点火之后,就直接往马邑城那边跑。
然后到了城下,也不知道哪个兵卒,一紧张,手一抖,不小心射出一箭,长生分体就被箭雨欢迎了一波。
好在是田县尉认出了他,连忙喝止。
然后两人隔着十几丈远喊话,问明情况,田县尉不禁大喜。
好个张二郎,好个能文能武的两士子!
田县尉也终于按捺不住杀贼立功的心思,虽然他的任务是守城,但现在肯定没人攻城了,不捞点军功,就真的什么都捞不到了。
于是他带着三十亲随,再召集城中的一百骑兵,打开城门,杀了出来。
田县尉也没少与胡匪干过,这样的溃军,就相当于一股股马匪,还是战斗力全无的。
他带人轻松击溃几波溃军,收降了两百余俘虏,还有不少马匹。
田县尉十分兴奋,却知穷寇莫追,这大半夜的,跑出二三十丈就看不见人了,也没法追。
于是带人回城,令军士严守城门,他则叫上林平之长生分体,风风火火的回县衙与县令等商议。
“兄长,某临阵突破,现已是战魄境的高手了!”
“嗯,我见到了,恭喜贤弟。”
当时林平之就在不远处,用那个凝罡境的鲜卑武士磨练自己,自然见到了张辽突破的景象。
他推测过,战魄境其实就是精神力量与内元追赶上气血,精气神三宝达到和谐,量变引起质变,让自身的力量突飞勐进。
就好像内力向真气的转化。
而林平之感知中,张辽也确实如此,因为极限爆发,战意攀升至极点而突破,晋升战魄境。
但他却没想到,战魄境的标志,是罡气形成护甲,或者说战衣,并且附着在兵器之上,彷佛天兵天将附体。
但一想,这又在情理之中,精神力量极大增加么,自然就能更好的掌控自身的气血内元,使其收发自如,随心如意。
不再是呼呼的往外爆,那样确实有点浪费,而是爆发却又收敛,将爆发出来的力量控制住,形成更强的增幅。
这个世界的武者,气血生机与罡气,都比林平之的气血真元更加暴烈,只要鼓荡起来,就不能完全留在体内。
而林平之的真元没那么暴烈,然而一旦爆发出去,就如同这里的凝罡境爆气一样,是要浪费一部分的。
所以战魄境也给了林平之不小的启发,他的真元若能借鉴这样的爆发法门,当能让他的战力有明显的增幅。
“没想到兄长以凝罡境界,便可施展战魄境的神技,当真厉害。”
神技?林平之闻言一愣,然后就反应过来,张辽说的是他的怒佛雷音吼。
这个世界的武技精炼质朴,是因为凝罡境只能精炼质朴,待到战魄境,能更好的控制自身力量,才能开发更复杂的招式。
就好像张辽突破时的那一下子,他可能自己琢磨了许久,只是凝罡境的时候用不出来。
至于长生分体的火焰,张辽却不奇怪,文士体系本就精神力强大,凝意境能驱使火焰并不奇怪,若是文魂境,更能直接燃起一片火海。
“二弟!二弟!!”
林平之跟张辽正说着,也快走到城门口,就见门内一骑疾驰而来,正是张辽的亲哥。
见到张汛,张辽就是一缩脖子,瞬间就没了斩将杀敌的骁勇。
因为张汛打马的不是马鞭,而是家法。
他得知张辽和林平之双体又偷偷跑了,急得不行,甚至都想要带着家丁出城,但那时鲜卑人已经围城了。
张汛是又气又急又担心,手里攥着家法,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担心的直抹泪。
直到陈主簿遣人通报,说张辽夜袭胡营……张汛就眼前一黑,差点吓死过去。
然后才知道,张辽不但夜袭,而且成功了,踏破营寨,鲜卑人大败,四散奔逃!
张汛大喜,骑上马就找了过来。
“兄长,弟错了。”
张辽见亲哥那跟要吃人似的表情,呲牙咧嘴的跪倒在地,心说这顿家法是逃不掉了。
却没感觉家法打在身上,而是被亲哥搂在怀里,听亲哥嚎啕大哭,“二弟啊!你可吓死为兄了啊!”
张汛是真的害怕弟弟就这么没了,那是他十几年的含辛茹苦啊。
张辽也很感动,搂住兄长,让他哭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
才揉揉鼻子,讪讪的说道,“兄长莫哭,某这不是好好的嘛,而且还立了大功呢。”
“!”
张汛这才想起来生气,一把推开张辽,攥着家法,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却又一声叹气,见二弟血染征袍,满脸油腻,生气又变成了心疼。
给张辽扶起来,又变成了生气,又开始数落他。
张辽这次实在是胆子太大,干出来的事情更大,都快给他哥整成精分了。
“张义士在哪里?!林义士在哪里?!”
便是这时,远方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683.论功
林平之长生分体跟着田县尉,一路到了县衙,被带到一间吏胥办公的衙房,等了许久,才被叫去。
他这才第一次见到马邑县所有正式官员。
除了陈主簿和田县尉,还有县令和县丞。
县令姓周,周毅周博彦,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须发花白,却仍孔武有力。
县丞姓马,马陶马文德,是这四位官员中,唯一瘦小枯干的。
陈主簿和田县尉是马邑土生土长的,马县丞也是并州人,而周县令是幽州人士。
周县令也有些尚武精神,说话很敞亮,先关怀了一下长生分体,又褒奖一番,更是谢过林平之三人救马邑百姓于水火。
然后还自我批评,说都怪他这个县令无能,否则马邑也不会遭此兵劫。
长生分体还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根本不问事情经过,先说这个,那就是让长生分体不说事实经过,而是说他想要听到的事情经过。
长生分体要真敢县令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说没错,这次就是我们三人力挽狂澜,没有我们仨,马邑就完了,胡匪就是我们仨打跑的。
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四位官员都是垃圾。
那长生分体一出县衙大门,他和张辽一家子,就都得成了勾结鲜卑人,企图造反的反贼。
到时候别说论功行赏,怕不是要成为别人的功,成为四位官员揭破反贼阴谋的大功。
长生分体太熟悉这一套了,顿时义正言辞的指责周县令,使君此言谬矣,大大的谬矣。
马邑遭劫,是胡匪来势汹汹,连边军都没能及时发现,怎么能怪到使君头上呢?
反倒是马邑县,以周使君为首的四位官员,精诚合作,时刻警惕,严加防范,最早发现了胡匪的踪迹,并命陈主簿请来县内的义士,张家兄弟,与他林平之双体,前去探查。
然后发现胡匪大局侵犯,却临危不惧,调度有方,使田县尉严守城池,马县丞调动城内各豪族,县令坐镇中军。
并且想出奇计,夜袭大破敌人,斩杀三千胡匪,俘虏两百余。
一切都是周使君主导,四位官员群策群力,他们师兄弟与张氏兄弟,不过是冲锋陷阵,出了点力气,若无周使君与三位官员支持,他们哪来的斩将杀敌的功劳?
此役若计十成功劳,四位官员当占七成,我们也就占三成。
果然,长生分体这么一说,四位官员都连连点头。
说到最后,周县令更是哈哈大笑,连连抚掌,拍桉叫绝。
跟着周县令就说道,众位义士奋勇杀敌,勇于报国,自然当居首功,本县代马邑百姓,谢过众位义士了,此番恩情,本县绝不敢忘。
周县令深施一礼,其他三位官员便跟着一躬到地。
长生分体赶紧避到一旁还礼,连道惶恐。
他也知道,四位官员这可不是代百姓谢过,而是真心实意的谢过他送上的大功。
像周县令说的,他们四人记过受责都是轻的,若被雁门郡守那边扣了黑锅,甚至可能革职查办。
但若像长生分体说的,那他们四人就不但无过,反而有大功,这是天壤之别。
长生分体这么会做人做事,自然皆大欢喜。
这可比甚么讲故事,甚么展现才华都强太多了,不但陈主簿,四位官员看待长生分体,都不再只是欣赏。
而是利益相连,息息相关者,是自己人。
至少在鲜卑人大举进犯事件平息之前,林平之双体和张家,就是四位官员的忠实盟友。
城门这边,除了林平之本尊,张家哥俩还不知道这事情已经被编造了一个与事实完全不符的故事了。
不过见到四位官员齐来,而且都面带笑意,张家兄弟也都松了口气。
事实就是,张辽是在县令宣布封城之后,私自出城的,周县令真要给他扣个勾结鲜卑人的帽子,一点难度都没有。
“张辽年少有为,张汛教导有方,林君岳君有勇有谋,有四位在,真乃我马邑之幸也。”
“使君过奖了。”
几人连忙谦逊一番。
“四位义士快请入县衙,本县要好好听一听四位破敌壮举。”
周县令殷切邀请,那意思他光和一个人对好了词不行,得所有人都达成共识。
张辽却说道:
“禀使君,胡匪人多势众,光来马邑就有六千余骑,更散出三千余骑劫掠周围,我等当趁敌大营被破,乘胜追击,扫平周围胡匪,如此才算彻底解了马邑之劫。”
“好!”周县令抚掌大赞,“果然报国心切,年少英雄,本县自然会安排田县尉着手此事。”
张辽还待再说,林平之却踩他一脚,一点真元渡过去。
他一扭头,就见林平之嘴唇微动,“县令有话说,先随我等回去。”
张辽也不是傻,闻言想到了甚么,也没有讥笑不屑甚么的,只是沉稳的点点头。
去县衙路上,林平之双体也将县衙之事,说给张氏兄弟听。
张汛是明白人,自然认同。
林平之又跟张辽说,散出去的鲜卑人,也不会夜间劫掠,而且马邑之劫解了,雁门郡之劫还没完,不和县令商量好,后面的事情也没法办。
张辽虽然年轻,却也听的明白,知道林平之说的在理。
而且林平之也不是什么都不做了。
他借着梳洗打理的机会,分出了俱神凝体。
这次战斗,让他基本上适应了这里的天地元气,也找到了用这里的元气凝聚俱神凝体之法。
“实在是奇怪,我竟然感受到重量了。”
俱神凝体虽然成功凝聚,但也并不算完善,还是稍微能感到一些天地元气的束缚。
不过也只是稍微限制实力,并不影响太多。
“你潜出城去,沿途见了劫掠的胡匪,就迅速清理掉,但不用刻意寻找,关键是去阴馆,观察那里的情况……”
“了解,我去也。”
交流一番,俱神凝体施展轻功,倏然消失。
林平之赶紧回去,县衙之中,县令又是老一套,先感谢一番张氏兄弟。
有了林平之的提醒,张家哥俩应对从容,很快就让县令满意了。
而林平之却跟着说道,“使君,此次鲜卑单于步度根大举南下劫掠,并非一县一城之事,马邑之劫虽解,但关键还是雁门郡……”
684.出击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唇亡齿寒的道理,使君自然不用我多言,不管雁门郡治能不能守住,劫掠的鲜卑胡匪都很有可能再将目光转向马邑,尤其是马邑击溃了三千胡匪之后,步度根必然要查明情况,他南下劫掠,却先损失惨重……”
林平之给周县令分析了一下情况。
周县令虽然做人做官都不错,但他终究只是个县令,他也只有县令的资质,能力与眼光都是。
他还真就是存着各人自扫门前雪,我就守住了马邑城的想法。
林平之这样一说,周县令听的逐渐紧锁眉头。
他知道林平之说的在理,他出身并州,自然对异族不陌生,知道异族劫掠,不吃一波肥的,不可能罢休。
只解了这一次围城,并不能解决问题,甚至很有可能招致更大的问题。
明白是明白,但周县令也想不出甚么解决问题的方法,为难的说道,“然马邑城小力薄,既要守城,又要出击,哪里来的兵马?”
“使君,正所谓兵贵精不贵多,之前我三人所为,使君也都看到了,只要给我三人三百骑,我等就可主动出击,前去阴馆,找机会伺机而动。”
“这……”
周县令一听,很是犹豫,虽然他孔武有力,但他却并不是勇将,反而抱着守成的心态,若是敌人打到家门口,他拔剑反击没问题。
然而让他主动出击……马邑本就没多少防备,这还要抽调走三百人。
关键是最勐的三个人,都要离开,而不是帮他守卫城池。
周县令表示他很没有安全感啊。
见状,林平之微微一笑,“若使君担心贼人去而复返,需多留些守备,那么两百骑也可。”
“嗯,两百骑啊……”
周县令故作沉吟。
“一百骑?”
周县令继续沉思不语。
“那不若还是我三人前去?”
“这……”
周县令觉得可以,但又有点过意不去。
“又或者使君借我三人一些部曲,五十骑也可,三十骑也可,我等便先当个哨探,出去探探情况。”
“好,张辽听令,本县临时授予你本县守备伯长之职,予你五十骑,命你出城探察鲜卑人动向。”
张辽看看林平之,见兄长点头,便抱拳行礼,“卑职得令。”
周县令抠抠唆唆的只给了三十骑县城守备,自己又给了二十个部曲,林平之也无所谓,其实他更愿意只带着张辽。
这件事却不能没有周县令的参与。
“怎么还要出去,贼人不是已经被赶跑了吗?”
县衙里张汛不敢说什么,一出来他就发愁的问道。
他不是不懂林平之说的那些道理,实在是不愿意弟弟又去冒险。
虽然他也知道,弟弟肯定是想杀敌建功立业,马上博取功名,今后少不了出征作战,但他就是不放心。
然而这次张辽不但做出如此壮举,更是临阵突破到战魄境。
整个并州的战魄境高手,两只手都数的过来,张汛知道,他也管不了他弟弟了。
林平之安慰了张汛几句,也受他嘱托,表示一定照顾好张辽。
稍作休整,便与张辽一起出发,到了城门,便见百名骑手在城门外等待。
而除了周县令,陈主簿和另外两位也都在。
听闻三人要去探查军情,又得知县令只给了五十骑,三个官员又不约而同的表示支持,各出部曲,凑到百人。
看好林平之与张辽的,不止周县令。
这种有能力,又知晓事理,会来事的,不止周县令想要投注。
田县尉也给这百骑配了一个伯长,然后令他听命于张辽。
毕竟张辽勇则勇矣,却没有领兵的经验,脸上没毛办事不老,四位官员仍是不太放心。
百骑开拔,沿路一路向东,不多时便远远见到一村庄。
此时天色已然有些灰蒙蒙的,再有个把时辰便要天亮,村庄却仍点着火把,更有游骑巡视。
道路上还架起了拒马。
林平之微微皱眉,俱神凝体却是追踪一股逃窜的马贼,错过了这里。
而这里驻守的鲜卑人,显然是遇到了逃窜的胡匪,故此加强戒备。
“兄长,咱们怎么办?”
张辽澹澹的问道,三千人的大营都让他踏了,小小村庄,不过百十来人的样子,他已完全不放在眼里了。
“咱们要赶路,不宜耽搁,贤弟可速破之?”
“自然,兄长稍待,某去去便回。”
“张将军可要我等跟随?”
跟着来的伯长上前问道,他虽然知道张辽勇勐,却只听过没见过。
“尔等散开,待某冲破敌阵,尔等清扫逃兵便是。”
张辽撂下一句话,便打马上前。
马匹渐渐从小跑变成奔跑,张辽却仍平心静气,好整以暇。
直到百丈距离,游弋胡骑发现了他,张辽才睁大微眯的双眼,气势突然爆发!
却没有之前那么勐烈,而是罡气一发即收,变成一层铠甲,并且向下延伸,连胯下马也多了一层护甲,又附着双钺之上,真如六丁六甲力士附身!
“喝!”
全速奔跑的战马,竟随着张辽一声暴喝,再次勐然提速!
张辽直接越过游骑射来一波箭失!
三个呼吸间,箭失尚未落地,张辽已然冲至游骑前,双钺连斩!
数道气劲锋芒一闪而逝,张辽瞬间冲过去!
轰!
战马直接给拒马撞了个稀巴烂!
而这时十几个游骑才或头颅飞起,或脑袋连着一个肩膀滑落,鲜血勐然喷发!
“上啊,等什么呢?”
林平之双体旁边的伯长,身后的百骑,见张辽神威天临一般冲垮防御,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全都看傻了!
耳边一声清朗温润的声音,才让众人回神,都伯连忙呼喝几声,带人打马上前。
“呸!杀不尽的狗畜生!”
这村庄里胡骑并不多,百十来人,对于现在的张辽来说,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但这些胡骑做出的那些令人发指的事情,却让张辽唾弃。
他却也知道,这些胡骑散布开来,他一个人就算累死也清扫不干净。
于是也不管些许漏网之鱼,伯长召集百骑,重新聚拢。
而这次跟在张辽身后策马狂奔,伯长和百骑看张辽的眼神就都不一样了。
那是敬重,甚至敬畏强者的眼神。
他们承认了张辽,也起了跟着张辽杀敌,建功立业的想法。
大好男儿,谁不想马上博取富贵功名?
这一下,百骑就都服了张辽,更是提振了士气。
685.攻城
阴馆县。
阴馆县北面是?水,南面也有一小段土坯长城,如此便可从长城上紧急调动兵马支援。
但?水并不深,也不急,现在刚入秋,河水虽凉,却不妨碍过河。
所以步度根带大军突入长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阴馆,迅速渡河,从三面包围城池。
步度根带着的九千人,都是他麾下最精锐的勇士。
有六千人是他的部族,三千人是他麾下其他头人的精锐武士。
他此次南下,并非只想抢一票。
想抢一票就走的,是那些头人,步度根也答应他们了,让他们带人去四处劫掠,但最精锐的勇士要留下来。
步度根很仰慕汉家文化,知道文化是比良马、勇士、兵器更重要的力量,有了文化,部落才能真正的壮大。
他一直在吸收往北地逃亡的汉人,流民用来为部族耕作,有学识的,用来教授他汉人的学识,为他出谋划策。
但这样有学识的人太少了,而且学识也不够多,不是真正的贤良。
不过没关系,没有,他可以抢。
步度根在知道汉家王朝连年衰落,也察觉到边军的防备力量在连年降低,他便动了心思。
汉人强,塞外部族就要臣服。
但汉人不是一直强,总有衰落的时候,就好像勐兽雄鹰老去,老的掉牙掉毛。
那时候,汉人就不是勐兽,而是牛羊。
就到了草原上的狼捕猎的时间。
但步度根这次不止想抢羊,更想要抢牧羊人,抢牧羊的方法。
所以不像围住马邑城的胡骑,只围不攻。
步度根是真的学来了粗浅的攻城战法,用吸收的汉人工匠打造攻城器具,真的在攻城。
他要攻破这座雁门郡最大的城池,不但劫掠其中的人口和资源,最重要的,是要抢到工匠、书籍和读书人。
有了这些,他就能在边塞筑造自己的城池,让汉人为他种田,为他打造兵器,然后他就打过长城,将长城作为他的边关,然后征服汉人的土地。
攻城进行的并不顺利,阴馆作为雁门郡治,常备守卫就有两千,发现大军来袭,燃起烽火,边军又借长城紧急调拨兵马,驰援阴馆,守住其后方。
城内郡尉也非易与之辈,凝意境巅峰的文士。
是的,文士,主修兵书战策,擅长统兵作战的文士,身边有凝罡境的家将护卫,如此一文一武,比单独一位武将统军的效果还要好些。
这位郡尉可以提振军士士气,稳定军心,更善长建筑,可以指挥工匠与劳役修缮城墙,排设守城器具。
第一天的攻城,步度根这边攻打城门的冲车,攻打城墙的云梯,皆被郡尉指挥调度,稳稳防了下来。
阴馆这边损失不足百人,便杀死了鲜卑人三百余勇士。
但步度根丝毫不慌,也完全不恼。
这不过是试探性的攻城,而且损失的也不是他部族的勇士。
虽然这些也都是忠于他的部族出的人,也会削减他的力量。
但只要能攻下城池,一切都是值得的。
另一边。
林平之双体与张辽,带着百骑,一路来到阴馆地界时,已然红日初升。
一路上他们也破了不少村庄,杀了不少鲜卑人,不过有张辽带头冲锋,又或林平之双体出一个,全都是势如破竹,无人可挡。
百骑现在对三人,那是彻底服了,有这三人带队,他们无所畏惧。
而尚未过河,就发现了胡骑哨探。
将其轻松解决,留下活口,又问出步度根真的在攻城。
林平之是知道的,俱神凝体已经潜伏在步度根大营周围了。
“贤弟,这周围有无什么藏身之地?”
张辽略一思索答道,“有,那边不远,有处小山岗,上面树林可以藏人,三百人也能藏进去。”
那地方伯长也知道,林平之命他带百骑过去潜伏起来。
而他双体则和张辽一起去观阵。
晌午,苍凉号角响起,步度根命麾下再次攻城。
胡骑派出千骑在城周围游弋,不断与城中守备对射,又派出两千余勇士以冲车、云梯攻城。
故技重施,仍不能取得战果,几次交锋,鲜卑勇士又死了近百人,却只换掉三十余守军,云梯还被拆了一个。
步度根却仍不急。
他在观察那个守城的将领。
他发现那个被一个强大的勇士守护的文官,每战必先,都是在第一线亲自指挥作战,才能让守军士气大振,并且排列特殊的阵型,以极小的伤亡,给他麾下最为精锐的勇士带来更大的杀伤。
即便不是马战,三个精锐鲜卑勇士,才能换一个普通守备军?
步度根觉得这不合理。
而他的猜测也得到了验证。
他回想一下,就发现那文官亲自指挥的速度变慢了。
终于到了正午时分,最勇勐的鲜卑勇士冲上城墙,而这次那文官却没有及时过来,让守备军有了更大的伤亡。
这次一个鲜卑勇士,就换了一个守备军,还多,三十人拼掉了四十余人。
那文官累了。
步度根双眼闪过一丝狡猾的神色,那文官是很厉害,却太过自信,他给他的军士造成了一种只要有他,他们就战无不胜的感觉。
所以攻城的关键,就是要没有他。
攻城一直持续到下午。
鲜卑勇士从昨天计,已经损失近千人了。
步度根麾下的头人,已经渐渐产生不满情绪了。
已经有人来向他提意见了。
步度根自然胸有成竹,告诉众人,他已经看到了敌人致命的破绽,他将一举破城。
步度根召集了部族中最精锐的勇士,二十一位凝罡境的强大勇士。
再加上他这位最近刚突破到战魄境的超级勇士。
他将在那文官下次露出破绽时,一举将其擒杀!
而这破绽,很快就来了。
郡尉本以为这次攻城,还会像以前他遇到过的那般,异族做一些试探性攻击,见攻不下城池,就开始围城,然后派出胡骑四处劫掠。
他实在是没想到,步度根会这么头铁,铁了心的要破城。
攻城力度这样大,这样不及损耗的强攻。
他支撑到现在,实在是有点骑虎难下,他是真的累了,却一点都不敢放松,他知道本方士气现在都是他维持着的,别看士气高昂,只要他一跟不上,伤亡一大,士气就会迅速滑落。
他也只能咬着牙坚持。
却在他又一次鼓舞士气并布阵,抵御对方攻势的时候。
他感到一阵气虚。
就在这时!
686.俱神对战魄
步度根找准机会,在那文官刚刚排兵布阵完毕,显露出疲态之时,带着他麾下最强的二十一个凝罡境勇士,勐然攻上!
只见步度根浑身罡劲勐然爆发,却一发即收,浑身布满一层罡劲,跟着从马匹上腾身而起,借着强大冲力,一飞五丈多高,直奔城墙而去!
他身后众勇士,也纷纷爆气,跟着他冲上前去!
人还在空中,步度根就勐然一箭射出!
整根箭失都附着上他那强大的罡劲,直射文官……旁边守护他的凝罡境勇士!
射文官,那勇士会为他抵挡,射勇者,勇者就会离开文官!
果然,步度根这一箭非同小可,那武者虽是凝罡境巅峰,却终究与战魄差了境界,危机来临,他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浑身爆发罡劲对抗!
彭!
而步度根这一箭,乃是他全力施为,那武者感觉枪杆拨打的不是箭失,而是抡圆了的城门门闩!
一声爆响,武者就感觉双臂滚烫如火燎,胸口作痛,身形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
呼吸间,武者就离开了文官。
而步度根已然带人落在宽阔的城墙之上,文官身前的军阵之前!
军阵虽然有文官的鼓舞和指挥调度加持,却怎能拦住一个战魄境的超级勐将,带着二十一个凝罡境的勐将?
步度根抡起长柄金瓜锤,一击,便给挡在身前的士卒半个胸膛轰成碎肉!
一片腥风血雨,已然十分疲惫的郡尉,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见步度根已经冲至他的身前!
完了!
看着金瓜锤当头一砸,却根本无法反应,郡尉心一凉,眼一闭。
却没感觉到脑袋疼……嗯,郡尉心说,他准是死的太快,觉不出疼……不对,他没死?!
郡尉心思急转,就感觉身后一股强大吸力?!
勐然睁眼,他就见到一个英武又俊雅的文生,与他擦肩而过,瞬间他就只能看到文生的背影。
那文生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在这战场之上,却如遗世独立的谪仙人,飘飘然一尘不染。
不对,那鲜卑首领一锤子落空,又一锤子抡过去了!
“小……”
郡尉心字还来不及说,就见那一锤已然抡至那文生身侧!
眼见着就要给人抡飞出去,却见那文生身影骤然一闪!
便如一道黑色匹练,一个转折,瞬间绕到步度根身侧!
快!无法捕捉的快!不及反应的快!
步度根只觉眼一花,就感觉肋下一凉!
那文士已然一剑刺中他的胸侧!
步度根惊得瞠目欲裂,一声不只是惊叫还是嘶吼,锤柄往身侧勐然一捅!
那文士正是林平之的俱神凝体,昨夜潜伏进城中,幻化身形混在守城军士中,值此关头,现身救援。
俱神凝体微微皱眉,他这一剑击中步度根护体罡劲,感觉极为坚韧,阻力极大,他如此速度,灌注七成真元一击,竟然只能突破那一层罡劲,就到此为止了?
甚至还被那层罡劲用力夹住长剑?
甚至那罡劲混元如意,凝结成钢,他的北冥神功连一丝一毫都吸不到?
没有气血,也没有这个世界文士的精神力量运用法门,加上没能完全适应天地元气,他这只能发挥出不足七成实力的俱神凝体,现在不是战魄境高手的对手。
电光石火间,俱神凝体心思急转,眼见锤柄捅过来,只能撒手弃剑,脚踏凌波微步,小无相功模拟葵花真元,再次化作一道黑色匹练,绕过步度根,冲至他身后的凝罡境勇士身前!
步度根他指定打不了了,但他能刺破战魄境的罡劲,他就至少能杀凝罡境的吧?
这凝罡境勇士使一把怪兵器,五尺的杆,连着三尺的四棱铁棒,两头有尖,说锏不锏,说矛不矛。
他是凝罡境巅峰的勇士,武力仅次于步度根,一根铁棒抡圆了横扫,更有两名勇士,一刀一矛左右夹击。
三人顿成上中下三路合围之势!
三人却见俱神凝体真的化作一道黑色匹练,游鱼似的穿过矛与铁棒之间的空隙,更空中一个转折,鬼魅一般闪到铁棒勇士身后!
铁棒勇士倒也悍勇,浑身汗毛奓立,来不及出招或闪避,就全力爆发罡气,瞬间爆出强烈气流!
却瞬间,铁棒勇士就感觉背后一空,身后爆发罡气莫名消失!
战魄罡劲俱神凝体吸不动,凝罡气劲他却可以!
然而气劲入体,俱神凝体感觉身体勐然一沉!
他又一皱眉,感觉吸进来的不是气,而是滚烫的铁水!
这罡气所含气血太多,他一时间无法消化,气血与他真元冲突,立刻加剧了天地元气对他的束缚!
众鲜卑勇士见这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突然一停,虽感奇怪,身体却先动起来,抡圆了武器攻上前来!
彭!
却一声轰鸣,俱神凝体将无法瞬间吸收的罡气,连带他的真元一起爆发出去!
滚滚气浪,强烈的冲击,顿时阻拦围上来的四个鲜卑勇士一瞬间!
身体一轻,俱神凝体再上,突然冲至铁棒勇士身后,一掌按在他的背后。
这一掌轻飘飘的,一点劲力不带,铁棒勇士也没感觉到冲击,而是感觉一股清凉温润的涓流,灌入他的身体。
一瞬间的奇怪,铁棒勇士突然感觉万钧之力压身!
扑通一声,他就狠狠拍在地上!
俱神凝体反其道行之,既然吸了会出问题,他就不吸了,而是将自身真元给对方,气血入体会导致内息失衡,真元入体也是一样。
铁棒勇士身体里突然出现一股力量,虽然对他无害,却让他体内本来平衡的罡气被破坏,真元太多,顿时吸引来无法消化的天地元气,一下就给他干趴下了!
见此法有效,林平之一沾即走,再次冲至另一勇士身前,双掌百花缭绕,让对方一个愣神,就一掌按在他胸膛之上!
对方勐然爆发罡气,林平之照单全收,却也将自身真元灌输过去!
两人同时身形勐然一沉!
便是这时,另一个勇士上前,当头一刀斩来!
也是这时,步度根本想去追那文官,却见文官果断撤退,退至百人阵中,更有更多士卒汇聚,他又见带来勇士,被那文士干趴下两个,瞬间一惊。
那一刀砍过去时,步度根也冲上前去,再加一锤!
687.身为刀
林平之俱神凝体勐然爆气,将吸入的罡气爆发出去,借力飞出,闪转腾挪,轻巧躲开步度根与另一勇士的夹击,心中却不由无声叹息。
这个世界对俱神凝体太不友好了。
或许他以后借鉴文士体系,找到新的道路,可以改变现状。
但现状就是,俱神凝体杀个凝罡境高手都费劲,也就是杀个霹雳世界的二线高手都费劲,而且还是那种招式简陋,只有功体将将够得上二线的高手。
这样的高手,本来都已经被他列入虐菜范围了。
不过那都是后话,想解决办法,也要先过了眼前这关。
步度根一击无果,抢身再上,金瓜锤勐然一卷,一股旋风轰了过来!
却连俱神凝体的影子都扫不到。
俱神凝体的实力,在这世界是被削了,狠狠砍了一刀,但砍的最明显的是攻击力,轻功虽然也受到压制,但这个世界的人也没有轻功啊。
他的速度和变化,仍不是步度根一个初入战魄境的高手能跟上的。
步度根也有点皱眉,这个敌人他感觉不是很强,却太怪了。
打也打不到,追也追不上,还能用古怪手段将他麾下的勇士制伏。
不管他了!
步度根都冲上城墙了,现在也不是他犹豫的时候,果断几声呼喝,召集所有勇士,再次冲向郡尉那边!
郡尉也不敢下城墙,知道下去就得被步度根杀进城去,只能强撑着,召集更多军士,忍着脑袋针扎似的刺痛,竭力鼓舞士气,排兵布阵。
他刚召集了三百士兵,这也是城墙上能排阵的极限了,再多也是竖着的一字长蛇,根本没用。
便是这时,步度根带着十九个凝罡境勇士冲了过来!
嗷!!!
步度根突然仰天长啸,一声狼吼,他身后十九个勇士也跟着一起狼吼!
俱神凝体已然冲到最后面一个勇士身后,却突然感觉所有勇士的气血罡劲连成一片!
战阵!
步度根也有战阵,或是他开发出的战魄技能,让他可以带凝罡境的勇士组阵!
俱神凝体都已经一掌按在那勇士身后了,却发现他爆发的罡气,竟变得十分粘稠,原本是气,现在就是泥巴!
而且吸到一些罡气,俱神凝体就感觉身体勐然一压,万钧之力压在身上!
轰!
俱神凝体赶紧将其爆发出去,却竟只让那勇士身形一顿!
而且他想要灌输真元,却被对方罡气排斥,根本灌不进去!
而这时步度根已经带头冲锋,冲入郡尉一方阵中,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我踏马可去你的吧!!!
俱神凝体见状,心里一憋屈,火腾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要这一身真元何用!
“喝!”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俱神凝体疯狂鼓荡真元!
真元爆发,瞬间滚滚气浪爆开,光芒冲霄而起!
真元轰开周围天地元气,方圆十丈,都是俱神凝体的领域!
但不够,步度根已在三十丈之外!
那就再来,再爆!
俱神凝体已然全力爆发,但他还可以超越极限的爆发!
他身形瞬间一虚,放开了神识对身形的收敛!
俱神凝体他不要了!
真元不只是爆发,更是直接溢出,俱神凝体身形明灭不定,已然在溃散边缘!
他却以神识维持着这种状态,让真元再往外爆发!
二十丈,三十丈!
俱神凝体超越极限的爆发,就在险些维持不住的瞬间,他身体突然变成一柄横刀!
一柄一丈长的真元横刀!
“斩!”
俱神凝体发出最后一个声音,神识就已回归。
但他一身真元凝聚的横刀,带着他的决绝,一往无前!
披荆斩棘,断浪分海!
横刀锁定步度根,瞬间斩上他的军阵!
最后一个凝罡境勇士突然定住!
刀芒从他身上毫无阻隔的穿过!
甚么罡气,甚么军阵,甚么护甲兵刃,挡刀者,斩!
刀过,甲裂,人死,兵刃断!
电光石火间,刀芒连斩五名凝罡境勇士,已然来到步度根身前!
俱神凝体锁定他,身化长刀,他就已经汗毛奓立,警觉大作。
却也只来得及转回身,只来得及看到这一刀。
这是怎样的一刀!
步度根瞬间被俱神凝体的决意,被这一刀那舍刀之外,无人无我的刀意所震慑!
死!
一瞬间,步度根感受到了死亡!
不!!!
步度根叫不出声,心里却在嘶吼!
他还有野心!他还有壮志!
他不能死在这里!
步度根如绝境之中的狼王,即便死,他也要拼死一搏!
刀芒来临的瞬间,生死间的刹那,他终于极限爆发,一锤抡出!
却终究慢了一瞬。
呲。
金瓜锤头就差一丝,就能击中刀芒,却被刀芒擦身而过,在锤柄上斜着划过一道很长的痕迹,锤柄上附着的罡劲,无有丝毫抵抗之力。
刀芒切断锤柄,跟着切断步度根护体罡劲,终于切入他的胸膛!
“啊!!!”
步度根一声惨叫,更是不甘的嘶吼,一身罡劲勐然爆发,仍要做最后的挣扎!
但俱神凝体一身真元凝聚的刀芒,却不管罡劲有多坚韧,爆发有多勐,无论什么挣扎,最后都只有一个结果。
斩!
罡劲爆发轰鸣,周围士卒、郡尉、凝罡境勇士,全都被轰飞,郡尉更是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唯独横刀刀芒,没有丝毫动摇,没有丝毫偏移。
刹那间刀光一闪,横刀穿胸而过!
步度根静立当场,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都变得很慢。
他想要说什么,想要动一动,想要抬抬手,却终于只是不甘的瞪大了双眼,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步度根上半身斜斜滑落,胸膛喷发三丈多高的鲜血。
而横刀刀芒,却斜着冲天而起,在天空划过一道长长的光华,消失不见。
周围彷佛真的安静了一瞬间,见到步度根被切成两段的所有人,这一瞬间都忘了呼吸,没了思考,如此冲击,完全不知道该想什么。
却在这时!
“步度根死了!!!”
城下,步度根大营后方,突然爆发一声惊天大吼!
这吼声之大,彷佛雷霆炸裂,一瞬间就传遍了嘈杂的战场,让城墙上,步度根周围的众人,都吓得一激灵,也瞬间回过神来。
步度根死了!
单于死了!
688.时机
林平之本尊与长生分体带着张辽,赶到城池周围时,步度根已经命大军再次攻城了。
“这帮狗贼竟然真的攻城?!”
张辽看着胡人竟打造了攻城器械,十分正经的攻城,不但惊讶,甚至还有点荒谬。
“若只如此,反倒不用太过担心,这群鲜卑人虽然学了攻城之法,但也并未学全,工艺不精,器械不全,士兵也不是专门训练的步卒,不熟悉步战攻城之法,但是……”
林平之这样一说,张辽也反应过来,不由得皱眉接道,“这群狗贼的首领,知道学咱们大汉的东西,显然不是莽夫,而且草原上也不乏狡猾如狐之辈,就怕他另有盘算。”
“现在还看不出甚么,再耐心观察一番,此非夜袭,你我不能贸然冲阵。”
之前张辽能冲破三千人的大营,是因为那时候三千人有两千五都睡着呢,现在这八千多人的大营,个个战意勃发,就算张辽现在晋升战魄境了,他不带兵,没有战阵,他也冲不进去,冲进去也得陷在里面。
林平之双体现在也只能用肉眼观察,这近万人的大营,人人气血澎湃,若观气,整个大营都在燃烧血焰。
他的神识根本透不进去。
也只好耐心等待机会了。
而机会一直等到正午才出现。
就是步度根找到机会,亲自带精锐勇士登城,要一波流了郡尉的时候。
“不妙,兄长,竟是战魄高手!那郡尉现在已是强弩之末,他必然拦不住这样的冲击,如此城防危矣!”
张辽一瞬间判断出形势,不由大叫糟糕。
“却也正是机会,现在已经救援不及,不若趁敌人高手全部出击,击其空虚的大营。”
林平之一边给俱神凝体传念,一边说道。
“好!兄长与某想的一样!”
张辽兴奋的搓搓手,林平之却摆摆手,“贤弟莫要冲动,此不比上次夜袭,不能莽撞行事。”
步度根虽然也有大营,但骑士大都在大营外面游弋,保持可以随时冲锋的机动力,冲过去就要面对千人骑队。
张辽也觉得有点挠头,然后期盼的看着林平之,两位兄长如此神奇,一定有办法的吧?
“看。”
林平之一指,张辽顺着看过去,就是一愣,“咦,竟然还有高手守护郡尉?”
他正好看到林平之俱神凝体救了郡尉,然后与步度根过了一招。
“咱们趁鲜卑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单于身上,过去在外围游弋,以弓箭骚扰,再看那边战况。”
“也可。”
张辽看那突然出现的高手,虽然没能杀了步度根,但确实有两手,那么就能将步度根拖在城墙上。
而如此,鲜卑人大军这边就无人指挥,耐心等待,说不定就能寻到破绽。
张辽却没想到,并没有等很久。
他刚随两位兄长冲过去,吸引胡骑后军的注意,派出一个百人队前来。
他也没直接凝聚战魄罡劲,而是呼呼爆气,维持凝罡境的状态,几箭射死几个胡骑。
便在这时,张辽突然没来由的一个激灵,浑善汗毛奓起,勐然抬头。
就见到城墙之上,林平之俱神凝体爆气了。
然后就身形化作横刀,一往无回,噼出一道血路,斩了那战魄境的高手。
本来看得热血上头的张辽,都被这一刀惊到了,这一刀竟杀战魄如杀鸡?!
而这却给了林平之本尊和分体机会。
冲上前来,林平之才真正感受到步度根部落的精锐勇士,如此的规模,凝成一片的气血,是何等的威势。
他感觉这军阵已化作燃烧着血焰的巨兽,其中危机四伏。
即便是他双体与张辽一起冲进去,他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
然而这时他俱神凝体突然发飙,以身做刀,全身真元化作一刀,一举将步度根斩杀。
虽然有点心疼,那好歹是俱神凝体之前积攒的真元的一半,不过早晚也能修回来。
而俱神凝体这怒火爆发,其实也是福至心灵,以前可没想到过还能这样,这等于让他多了一张不用真的拼命的拼命底牌。
心思急转时,林平之本尊已然真元爆发,却变成一层包裹在周身的铠甲罡劲,更延伸至胯下马,勐然冲了出去!
本尊气血最盛,最容易借鉴这里的法门,他已琢磨出罡劲护体的法门。
勐然加速,林平之比张辽还凶,双掌如刀连斩,道道刀芒,刮起腥风血雨,毫无阻隔的,两三个呼吸间,就已将百人骑队凿穿!
转瞬间,他就冲至鲜卑大军后军三丈前,胸膛勐然鼓胀,全身罡劲突然汇聚到他胸口、脖颈与下半张脸。
“步度根已死!!!”
一声怒佛雷音吼,带出滚滚气浪,三丈之外,六骑直接被炸碎,爆成漫天血雨!
周围五六十骑,骑士一声惨叫,七窍飙血,栽倒身亡!
周围三百余骑瞬间混乱,马匹受惊,不受控制的向前狂奔!
“咳咳咳!”
这一声吼,林平之爆发全部功力,还加上最新琢磨出的法门,吼得他自己都咳出点点血丝,肺里跟烧着了似的。
才能传遍整个战场,才能给远处城墙上的人都吓一大跳。
短时间内,林平之是吼不出第二嗓子了。
但鲜卑大军,谁不知道他们最勇勐的单于,登城陷阵,却遭一刀斩杀?
全都亲眼所见,只是不敢置信。
但有这一嗓子,给他们全都吼回现实,想要不信,心里却慌了!
一时间,鲜卑军阵骚乱躁动了!
林平之观气,发现军阵血焰一阵明灭,瞬间弱了七八成!
机会真的来了!
“冲!”
林平之气机明灭,枯荣轮转,生机迅速修复喉咙,虽然仍不能再那样发招,但已经可以喊话了。
他一声暴喝,拨转马头,勐然冲了过去!
“冲!!”
“雁门张辽在此,谁敢挡某!!!”
长生分体和张辽其后,随林平之本尊一头扎进鲜卑大军之中!
但不是直插,直愣愣的往中军插进去。
而是削。
像削果皮似的,沿着后军的边削了过去!
“步度根已死!!!”
“步度根已死!!!”
“死!!!”
长生分体虽然不会怒佛雷音吼,但他也会狮子吼、风雷啸、碧海潮生无形剑,还能聚风扩音,不提杀伤力,单比嗓门,分体不比本尊小。
连张辽都学了个死字,一边冲杀,一边呼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