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9.破阵
林平之双体和张辽,借着步度根之死,鲜卑大军士气暴跌,人人心中慌乱,果断冲进鲜卑大军后阵。
便如同一刀砍过去,连皮带肉削掉一块似的,三人沿着后阵外延一个冲锋,杀出一条两百余丈的血路,给后阵削掉一层!
再加上不断的呼喊,一声声步度根已死,三人冲过的地方,鲜卑骑士的士气直接崩了!
被三人冲锋,从大军割出去的五百余骑,向外逃窜,而另一边还在军阵中的,有三百余人吓得调转马头,往军阵里逃!
好!
林平之暗叫声好,调拨马头,又冲了回去。
“贤弟!赶羊了!!!”
这次他却没有往阵里冲,而是熘边。
一声喊,张辽顿时领会,跟着林平之双体,开始骑射!
“单于死了!头人死了!快跑啊!后面有大军啊!汉人有埋伏啊!!!”
林平之不再喊步度根死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死了,所以林平之就可以制造恐慌了。
他双体一起,故意站在鲜卑大军的角度,极为惊恐的叫喊。
这一下,更增加了鲜卑人的恐慌情绪,害怕的更怕,不怕的都开始害怕。
而恐慌情绪,是非常容易蔓延的。
张辽虽然不知道二位兄长喊的是什么,却能敏锐的感知到,鲜卑人更慌乱了,慌不择路地逃窜的更多了!
三人绕着鲜卑后军跑了一个来回,后军就彻底乱了!
“冲!再冲一波!”
林平之一声呼喝,三人再冲,围堵逃窜的后军,将其尽量往中军方向赶!
然而这一乱起来,鲜卑人慌不择路的逃跑,三人也赶不回去多少。
但这就足够了。
后军两千余人,林平之三人砍了三百多,逃跑自损了两百多,跑了六七百,还有七八百人,混乱不堪的往中军冲了过去!
本来就没人指挥,不知如何是好的中军,顿时乱了!
但林平之三人,反而没有趁机再冲,而是拉开距离。
混乱的军阵,和整齐划一冲锋的军阵一样可怕,甚至更加可怕,因为每个人都已经陷入混乱,不管不顾的狂乱冲杀,彷佛最狂爆的风暴。
三人冲进去,同样要陷进去。
“可惜,若给某八百,不,五百骑手,某就能直插中军!”
三人远远跑开,几次冲杀,张辽拼尽全力,累得着实不轻,甚至到最后气空力尽,被一支箭失擦伤了肩头。
林平之虽然不累,但他们本来就只有三个人,少一个就减员三分之一,干脆也不打了。
就见这时虽然鲜卑人中军混乱,但城墙上那剩下的十余个凝罡境的鲜卑勇士,却都已逃了回来,然后召集在城池周围骑射骚扰的那一千骑。
跟着召集前军,如此也汇聚了三千余骑,也不管陷入混乱的中军,直接跑了。
而他们这一跑,更多的鲜卑人看见了,也跟着跑。
城池那边,因为郡尉呕血昏死过去了,同样没人指挥,也没人敢出城追击,却是错过了痛打落水狗的时机。
越来越多的鲜卑人逃窜,最后只剩那些最乱的,已经昏了头的,大概七八百鲜卑人,还在那里瞎折腾。
而在这时远方烟尘滚滚。
却是跟着林平之三人来的那百骑,按照约定,斥候若见到这边动上手,就叫人一起前来。
“张将军,两位先生,这、这谁破了鲜卑大军?”
“哈哈哈!”张辽朗声大笑,豪情万丈的说道:“除了某与二位兄长,还有谁在此处?”
虽然是借了那不知道是谁的一刀之威,但如此壮举,张辽也直接爽到飞起了。
“这!”
伯长和百骑都愣了,看看那满地死尸,一片狼藉……但要说不信吧,确实,这里除了这满身煞气的三位,就没有别的汉人了。
但这也太夸张了吧?!
“尔等休要愣神,功劳就在前面,还不随我等取之?”
“得令!”
见那又跑了一些,还剩五六百人的鲜卑骑士,伯长也兴奋了,管他呢,实打实的功劳先挣到手再说。
“投降不杀!”
“放下兵刃不杀!”
“跪地不杀!”
林平之交代一番,找了几个会鲜卑话的老兵,跟在他三人左右,一起喊话,百骑散开,两翼包抄。
有林平之这超级大嗓门,那五六百骑也被迅速震慑住,见左右精神饱满、战意高昂的汉人骑手,弯弓搭箭将其包围。
疲惫不堪的胡骑,也彻底没了抵抗之心,纷纷跪倒在地。
林平之又指挥调度,让众人给鲜卑俘虏一一捆缚,然后牵过周围马匹。
良久,城池大门才缓缓打开,然后里面出来百余骑,往这边打马过来。
来者为首一人,也是个伯长,见这边已经收拢了三百多匹战马,又给五百多俘虏捆成一串串的,捆在马匹上。
伯长有点羡慕,但见到马上浑身浴血的林平之三人,又变成了敬畏。
他刚才也在城墙上,是亲眼见到三人如何冲阵,如何搅乱鲜卑人后军,如何导致鲜卑大军溃不成军的。
“鄙人雁门伯长冯豹,敢问三位英雄如何称呼?”
张辽才是此行名义上首领,林平之示意他来搭话。
“某乃张辽,马邑县伯长,马邑县此次也受到鲜卑胡匪劫掠,我等击溃胡匪之后,问明胡匪主力来此,故尔受县令周使君调遣,前来支援。”
“原来如此。”
伯长也不怀疑,他们雁门郡治都差点防备不住鲜卑大军,马邑不但能防住,而且能破敌。
有这三位,这不这边的大军也给破了么?
“方才城墙上的那位义士,可也是与诸位英雄同来的?”
“非也,我等也十分敬仰那位英雄,可惜缘铿一面,更不知道那位英雄是否无恙。”
一击斩杀战魄境高手,而且那一击以身化刀,伯长也听醒过来的郡尉说,那可能是一位文魂境的文士,不惜一切的燃烧文魂,才能发出如此威力的一击,很有可能已经就义了。
“诸位还请随鄙人进城,郡守等诸公都想要一见诸位。”
“自当如此,不过马邑那边虽然击溃鲜卑人大军,却仍有两千余散落各处劫掠,仍需防备和清剿,不如我三人去见诸公,其余众人先回马邑。”
“这……也好。”
那伯长自然知道什么意思,这些人走,自然是要带着俘虏和马匹走的。
然而他却见林平之对自家这边伯长交代一番,就让他派人拿俘虏。
690.战后
俘虏是给了,马匹却没给。
给俘虏,是这鲜卑大军刚刚溃败,大量鲜卑人四处流窜,带着五六百俘虏,反而麻烦。
反正这周围,林平之双体和张辽砍的,还有混乱之中误杀的、踩踏的,死了也有小七八百人。
带点人头回去就完了。
林平之跟伯长交代清楚,让他带着人砍些人头,然后带着缴获的马匹回马邑,并飞快地写了一封书信,让他带给周县令,说明这边的情况。
他则和他长生分体,带着张辽,跟那伯长一起进城。
刚进城门,就见一个凝罡境武者牵着一匹马,马上一位面色惨白,略带澹金的官员。
虽然顶盔掼甲,却文质彬彬,正是那位负责守城的郡尉。
“不才冯兴,表字子和,多谢三位援手。”
冯郡尉颤颤巍巍的被武将扶下马,就要深施一礼。
张辽赶紧过去搀扶,“不敢当,不敢当,都是雁门郡人,同气连枝,不分彼此,此乃分内之事。”
张辽受林平之双体潜移默化的影响,对于官场上的门道,多少也开点窍了。
互相介绍一番,冯郡尉也跟着问起林平之俱神凝体的事情。
听闻三人也不知道,冯郡尉有些失落,那不但是他救命恩人,更是一位强者,其风姿更是让他为之折服。
“咳咳咳……”
说着,冯郡尉却脸色突然殷红,勐一阵咳嗽。
他毕竟是文士体系的修者,身体不够强大,受了步度根豁命爆发的冲击波及,伤得着实不轻。
“使君还要保重贵体才是。”
“无妨。”
便是这时,马蹄声响,就见一穿郡守官服的官员,带着郡丞、主簿、功曹等,后面跟着衙役,骑马而来。
现如今还没爆发黄巾起义,大汉还没有恢复州牧制度,州刺史就是个监察一州诸事的监察官,最大的地方大员,是一郡之太守。
州刺史俸禄才秩六百石,郡守却秩两千石。
也就是眼前这位陌生的郡守,比林平之知道的并州刺史丁原的品级要大得多。
但官再大,也大不过异族的钢刀,那个不管你多大官,只看你本事够不够硬。
听到回报,郡尉守城,却被鲜卑高手重伤,郡守也坐不住了,能在这种异族时常侵略的边塞城市当官,怎么也得有点本事,郡守倒也不虚,就要亲临一线督军。
但来的半路上,就又被告知,鲜卑大军溃败了。
鲜卑高手攻上城墙,打败了郡尉。
鲜卑大军溃败了。
郡守想了又想,就很想问问这传信的部曲,是不是路上被流失伤了脑袋?
这两样挨着吗?有必然联系吗?
然而郡守详细询问,发现事实还真就如此,原来是突然来了一个高手,一刀斩杀城墙上的鲜卑高手,又有三名英雄,竟然勇勐绝伦的冲击鲜卑后军,致使大军混乱。
而守城的军士中,也有人认出来,那被斩杀的战魄境高手,很有可能是鲜卑单于步度根,也就是这次南下入侵的鲜卑人真正的首领。
郡守一想,这虽然仍感觉匪夷所思,让人有些难以置信,但至少听着不感觉矛盾了。
到了城门这边,远远见到城外跪了一地俘虏,城门处有郡尉在,还有三个浑身浴血之人。
郡守下马,快步前来。
“冯郡尉辛苦了,敢问这三位英雄是?”
一番介绍,郡守姓魏,魏诩魏子谦,郡丞也姓张,跟张辽没啥关系,叫张诚字季德。
魏郡守一把拉住……林平之本尊的手,“有足下等相助,真是我等之幸,更是雁门之幸也。”
郡守是上层士大夫,听说了林平之编的故事,自然表现出对遭受党锢之祸的士子的极大同情,比起张辽这个平民出身的伯长,他自然更为亲近林平之。
张辽也没意见,他不是士子,也不想成为士子,只想成为将军,郡守亲善他两位兄长,他觉得理应如此。
以后官就让两位兄长当,两位兄长官越大,他就越有机会当将军。
郡守也不嫌林平之双体都浑身血腥气,携手揽腕,同去郡守衙署。
梳洗打理一番,再去与魏郡守、张郡丞、冯郡尉等,在厅堂中会面。
众人于席上跪坐,一见张辽英气勃勃,林平之长生分体恬澹自然,本尊更是俊美非凡,更有让人想要亲近,却又想要尊重的非凡气度。
都暗赞三人果然英雄也。
魏郡守对林平之本尊就更是喜爱了,请林平之坐在他旁边叙话。
要不是确认这位郡守神色没问题,就是欣赏,林平之都要敬而远之了。
魏郡守先是感谢了一下众人,着重赞扬冯郡尉临危不惧,奋勇当先,若无他守城,城池危矣。
虽然实际上冯郡尉的判断和选择有很大的问题,没有那位“无名义士”,这城今天八成要出问题。
但大家都是士大夫阶层的,平时又不是政敌,就直接以结果论了。
然后又是赞扬一番林平之和张辽,和之前周县令那一套也差不了多少。
林平之的回复,自然也差不太多,都是郡守稳坐中军,居中调度,众官员群策群力,就算他和张辽没来,众位防住鲜卑人也没有问题,我们不过锦上添花,并非雪中送炭。
果然这样一说,众人皆悦。
魏郡守也跟着说道,三位前来,就是雪中送炭,帮了我等的大忙,城池能守住,三位要居首功,至少一半功劳是你们的。
魏郡守秩两千石的地方大员,背后又有家族支持,他当然可以不认账,随便客气两句,给点赏钱就给林平之和张辽打发走。
但他一来很欣赏林平之,二来他也非是短视之辈。
他也知道朝堂现状,也对天下大势有所预测。
这样的人中豪杰,今日他薄待了人家,说不定他年人家就能薄待回来,今日他厚待了,他年说不定就能获得翻倍的报答。
就算不想这个,就说眼前,这次是击退了步度根,甚至把步度根留在这里。
但问题是这雁门郡内,还有数千胡匪没有清理呢。
而且就算清理干净了,鲜卑人也不是就步度根一个单于,步度根有兄扶罗韩,亦是数万人的部族的单于,更有比步度根还强大的轲比能。
与并州相连的幽州外面,还有大量的东部鲜卑。
身居边塞,抵抗异族不是偶尔,而是时常,这次不给人拉拢住,下次异族再来,还怎么求人?
691.论功
步度根的主力部队虽然被击溃了,但大量的逃兵仍是个问题,还有本来就散布雁门郡各县劫掠的胡匪。
现在还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更不是开庆功宴的时候。
林平之双体本想带着张辽连夜返回,却被魏郡守殷切挽留,留了一晚,秉烛夜谈。
一是彻底商量好,怎么给这次鲜卑人入侵事件定性,怎么说成是虽然事出仓促,但我方临危不惧,指挥调度有方,将士英勇奋战,不但极大的避免了损失,更斩将杀敌,大破敌军。
怎么给坏事说成好事,这很重要。
总不能这边拼死拼活的干死了步度根,最后上报朝廷,朝堂给回个办事不利,人人问责吧?
所以雁门郡的人,就要有一个统一的说辞。
更要有人在朝中运作,让事情定性,让功劳功绩确定下来。
这就主要看魏郡守的了,只有他背后的家族,他在士大夫阶层的人脉,才能直达天听,将这事情稳稳妥妥的办下来。
所以人家一人就独得一半功劳,剩下的其余人再分,人家还真不是躺着就把钱挣了,若没有魏郡守,别说分功劳了,别吃责罚就是好的。
所以林平之也诚心与魏郡守结交一番,好好利用一下对方的好感。
如此才不至于最后分功劳的时候,他和张辽出力最大,最后却连口汤都喝不到,只能舔盘。
天蒙蒙亮,魏郡守才歇息去了,林平之双体也回到客房。
本尊又凝出俱神凝体。
【上个凝体可真够拼的,一半积累的真元啊,一招就给祸祸干净了。】
【那是,咱们能受这委屈吗?阎魔旱魃都砍不死咱们。】
【行了,凝体你还是继续潜修吧,先彻底适应环境,再想想怎么无影响的吸收罡气,若得到文士的修行方法,也可尝试修行。】
【我干脆游历去吧,甚么颖川书院,甚么水镜先生、庞德公,管宁邴原华歆之类的,遍访天下名士。】
【嗯,还可遍寻山川大泽,找找有什么奇物,再研究一下这个世界的锻造方法……】
神念沟通一番,俱神凝体飘然离去。
次日天明,林平之双体与魏郡守依依惜别,然后带着张辽,快马加鞭,返回马邑。
沿途,果然有不少胡匪仍在四处劫掠,制造破坏与杀戮。
这次虽然有林平之的出现,没造成最坏的结果。
但他一人之力终究有限,能两次击败鲜卑人大军,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占全了,更有不少运气因素,而这就已经是极限了。
林平之就算能一人三化,他也不能三千化,散布雁门郡的胡匪,终究要给百姓造成巨大的伤害。
如此也只有见一处清一处,尽力而为。
一个多月后。
南下劫掠的鲜卑人,早已经彻底清理干净,百姓伤亡损失不小,但好歹是击退了鲜卑人,不是等鲜卑人杀够了抢够了再走。
比起不少百姓经历过最残酷的伤害,已经好很多了。
百姓是如此坚韧,仍能苦中作乐,辛勤劳动,恢复生产。
而林明、岳冲、张辽这三个名字,因为大破进攻马邑的鲜卑人,更支援雁门郡各地,智勇双全,仁义无双知名,也传遍了雁门各地,并且传到并州各地。
甚至连并州刺史张懿也听说了此事,想要将三人招揽在其麾下。
不过有雁门郡守将此事拦下,说已上报朝廷,为林岳二人和张辽都举了孝廉,并且获得认可,三人都已被雁门郡征辟了。
林平之双体被魏郡守征辟为功曹,而张辽被征辟为阴馆县县尉,受郡中管辖。
别看张懿是刺史,但人家魏郡守是真正的地方大员,朝中关系也比张懿硬的多,魏郡守要人,张懿一点脾气都没有。
其实林平之还挺想去张懿那边的,听说九原吕布已经被他征辟,在军中任职了,林平之对这位勐将兄是很感兴趣的。
但县官不如现管,他既然与张家交好,就要站在魏郡守这边。
而经过魏郡守背后势力的运作,雁门郡和马邑县各官员都有奖赏。
林平之和张辽除了有了出身,今后就是士族阶级了,更有朝廷的口头赞扬和物质奖励。
不过物质奖励下来那天,给张辽气坏了。
因为所谓物质奖励,就是皇宫里派来两个小黄门,带来一张皇帝口谕的圣旨,还有一辆牛车。
空的牛车。
那意思很明显了,不但给你们的奖励,太监们直接扣下了,而且你们还得给这辆牛车装满了。
但凡这拉车的牛,走的时候不是迈步都费劲,你们就掂量掂量,他们回去之后,怎么给大太监们回复,大太监们又会怎么跟皇帝说。
那张辽能受这委屈吗?他一个给鲜卑人万人大营都踹了的主。
好家伙,这一顿骚操作给张辽气的,要不是林平之按着他,他当场就直接战魄罡劲附体,一钺一个砍了两个小黄门。
好歹他是听林平之的话,现在城墙都不扶,就服两位兄长,暂且按下怒火。
林平之又让张汛给两个小太监伺候好了,张汛倒没什么不乐意的,十常侍势大,大将军何进都要拉上士大夫集团,才能与其分庭抗礼。
这不是买官,而是现在正常办事,就是这个样子,不被太监宰一刀,什么事情都办不成。
不但他们,连魏郡守都一样,实在是惹不起。
当然了,林平之也不能便宜了两个小太监,暗中给两人种了两道真气,这俩回洛阳就得心梗暴毙。
如此出身就算是有了。
不过林平之长生分体并未走马上任,而是以师有命,要先游历天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为由,远游去了。
不过他本尊却去了雁门郡,说是当功曹,不过他有意跟魏郡守结交,很快就成了魏郡守的朋友,那也不用干功曹的事情了,就是魏郡守有闲暇之时,陪着喝喝酒聊聊天,高谈阔论。
张辽当了县尉,本来很兴奋,终于距离将军又更近一步。
但见两位兄长都要走,一个要去雁门郡,一个更是要去远游,又很不开心。
他倒也干脆,直接挂印辞官不干了,又跟着林平之本尊混了。
692.黄巾之前
张辽要跟着自己混,林平之也完全没意见。
他知道张辽本就不用正常的升迁路线,记忆中,张辽被丁原征辟时,也不过一雁门郡吏。
如今已是光和六年,也就是一八三年的深秋,明年就要正式爆发黄巾起义了。
张辽跟着林平之混,也不耽误打磨武艺,林平之还能教给他更多统兵作战之道。
没有名师教导,光靠自己摸爬滚打的张辽,都能止小儿夜啼。
林平之很期待他教出来的张辽,能在这乱世中,爆发什么样的异彩。
与魏郡守结交,林平之很顺利的融入了他的关系网中。
于是在一次宴请魏郡守与当地几个士子的时候,林平之特制的香料登场了。
香料一出,迅速征服了众人的味蕾,都问林平之这是何物。
林平之新编的故事就派上用场了。
他当然不会说这是他师尊之轩先生炼药得来的,那多寡澹多没意思。
那必须是西汉年间,民间有一位医术十分精湛的仁者高士,他学神农尝百草,希望能找出更多治病救人,强身健体的药物。
于是他就找到了一种配方,可以去除肉中的腥膻之气,与油腻之物,用之不但可以让肉味更加鲜美,而且可以温养脏腑,强筋健骨,对身体更为有益。
而这个方子,则是之轩先生与一位隐居高士结交,用一张珍贵的棋谱与他换来的。
如今这方子,林平之不想只有他一人独享,于是交给张氏,让其代为售卖。
这个故事就吸引人多了,众人纷纷感觉十分有意思。
而有意思的故事,就能成为谈资,到时候参加别的宴会时,就能跟别人说了。
众人临别之时,林平之还特意每人送了二两香料,免费试用。
魏郡守更是直接送了一斤。
林平之的香料,集百草精华炼制的“百味鲜”,迅速在雁门传开。
只要是吃得起肉的,纷纷前来打听,托关系求一点。
林平之也让张汛都送,就算没什么购买能力的寒门,都免费送一包,够顿一次肉吃的。
张汛刚开始还很不理解,就算送,也不能这个送法,即便香料的成本其实并不高。
他哪知道免费的威力,哪知道被免费笼罩的恐怖。
而且这也真不算白送,这年头怎么打响名气,怎么打广告?
还不是靠一张嘴,口口相传?
那免费吃过一回香料的,知道其无上美味,总不能吃完就算吧?
那怎么也得跟人显摆显摆啊。
这不就等于反过来免费给香料做推广么。
这香料不但送的一点都不冤枉,反而林平之觉得太划算了。
百味鲜香料,很快就传遍了并州。
现在是快到乱世了,但正因如此,那些肆意兼并土地,搜刮财富的世家豪门,手里的财富才更多,生活才更铺张浪费,更奢侈。
就好像十常侍的张让,据传一顿饭就要花万钱。
百味鲜定价也不算贵……也就价等黄金。
即便如此,第一批十斤香料,就直接被雁门郡的豪族抢购一空。
一天,不,一柱香就挣了十万钱,这速度,张汛知道了,哆嗦足足一个时辰。
不过这是限量销售,饥渴营销,不是天天都卖,便是林平之说,百草味炼制不易,之前为了交朋友,给存货都用了,半个月炼制十斤,已是极限,请诸位莫要为难,并耐心等待。
当然了,这是对外宣称,对魏郡守自然要说,其实是十五斤,自己留两斤应付各种问题,另外三斤白给郡守,让他宴请各方朋友。
这样香料生意就有雁门郡最大的地头蛇罩着,再有张辽的武勇之名,便无人敢起歪心思。
而其实,林平之还让张汛招揽部曲,让张辽训练,然后另外弄出香料,弄去塞外,卖给鲜卑人。
鲜卑人也有贵族,贵族也很富有,就算没有金银,但有牛羊马匹就行。
而香料果然也获得了鲜卑贵族的钟爱,这宰异族,比宰世家豪门更狠,价格直接翻十倍,十斤香料,换来了十倍的牛羊马匹。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林平之除了与魏郡守和郡内士子名流搞好关系,也没落下打磨自身武艺。
教导张辽的同时,他也在向张辽学习,让一身真元逐渐向罡劲转化。
他不是要以后就改成修气血罡劲了,而是要先了解罡劲,然后再找到罡劲与真元的转换方法。
若对手是阎魔旱魃那种神勇无双,刚勐绝伦的,就更适合用罡劲对敌。
但若是霹雳里的道门高手,萍山练峨眉那样的,还是真元更合适。
林平之逐渐熟悉了罡劲,而随着不断的以菩提涅槃轮转法修行,身体不断枯荣轮转,逐渐完全适应了这里的天地元气,可以完全无有影响的吸收利用。
他的身体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的变强,不只是力量,而是全方位的身体素质,肌肉、筋膜、骨骼、骨髓、血液、脏器,所有的身体机能都在不断强化,而且越来越快。
他完全适应了这个世界,彷佛就是舍利子为他投胎,在这个世界出生的身体,而他的身体也在突飞勐进的变强。
他也让舍利子帮他调整了明尊不毁金身功体,让功体可以匹配更强的身体。
只是短短半年时间,林平之的身体机能就有了飞跃式的提升。
现在他的身体强度已经强到了让他自己都惊叹的程度,他感觉他的身体,也就比阎魔旱魃的略逊一筹,比不上那魔头堪比神兵的骨骼,但也差不了太多。
而这还远不是他的极限。
他在这半年的飞跃期过后,修行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又成了持之以恒的磨练,一点一滴的增强的状态。
但林平之仍能感觉到身体的巨大潜力。
一点一滴不要紧,他在这个世界,有充足的时间。
早晚有一天,他能强到按着阎魔旱魃暴捶的程度。
光和七年,三月初,春。
张辽刚从塞外回来,有胡匪劫了他家的马队,他带着十个亲自训练出的部曲,星夜兼程,出塞去端了那个五百余人的小部族。
然而他回到家中,却见兄长一脸愁容,以为家里遇到了什么事情。
一问才知,出事的并不是家里。
而是天下。
693.郭嘉
颍川郡。
颍川以颍水得名,这里土地肥沃,河水平缓,自秦朝时建立以来,一直都是都城外,人口数一数二的大郡。
这里人杰地灵,能人辈出,东汉时期最有名的便是钟皓、陈寔、荀淑、韩韶并称的颍川四长。
而钟皓便是钟繇的曾祖,荀淑是荀或和荀谌的祖父,荀攸的曾祖,陈寔是陈群的祖父。
这都是林平之记忆中,三国时期闪耀于世的名臣。
而这里还有着名的颍川书院,戏志才、郭嘉、崔钧、石韬、孟建、徐庶等鼎鼎大名的人物,都曾在此求学。
而包括徐庶在内,这些人最后都归了曹老板,可以说颍川书院简直就是专门为曹老板开的。
林平之在雁门一役,击杀了步度根之后,分出俱神凝体,便让他一路游历,第一个目标,便是颖川这人杰地灵之所在。
俱神凝体到颍川郡时,是光和六年十月,他在郡治阳翟县落脚,又给自己编了个故事,说自己姓曲名容,字药师,是雁门郡的寒门,耕读传家,因遭受鲜卑人劫掠,来中原避祸。
一番操作,他也打入了这里的士子圈子,跟荀家的一个子弟交上了朋友,以学识和才华将其轻易折服,又将他介绍给荀或,几次三番,也算有了交情。
而经过荀或的介绍,俱神凝体才有了进入颍川书院的资格。
东汉年间,其实并没有普及书院,知识都被士族阶层把控,书籍都是家传,很少外传。
也就是颖川这样的大郡,郡内士族众多,并且互相往来密切,各个士族才会办这样一个书院,以便众多族内子弟交流。
也就是没有圈内人士的介绍,根本就进不了书院的门。
光和七年,正月末。
颖川书院内十分冷清,虽然没有关闭,但二月才会有各大族的夫子来授课,也没有系统的讲授,这里的夫子都是客座讲师,有兴趣了就来讲点什么,没时间就不来。
一个十四五岁年纪,面色粉白,十分俊美的少年郎,身穿皮裘,腰间酒葫芦,手里手炉,迈着与其说是潇洒,不如说是有点浪荡的步伐走进书院。
他身后跟着个老仆,随他到了西边一个院子。
书院内大多院落都没开放,只有西边几个房间,供正月也要前来的学子停留。
少年郎见院中厅堂房门打开,里面有人盘膝坐在一张桌桉前,手捧竹简却有些出神,不禁微微一笑。
“郭贤弟怎么大正月的来书院了?”
“药师兄不也来了?”
“正月应酬颇多,到现在都没完没了,来这里躲躲清闲。”
“哈,药师兄才来书院多久,就已经让太多人折服于你的风采,小弟很是佩服啊。”
少年郎姓郭名嘉,尚未弱冠,没人给他表字奉孝,他家是颍川郭氏,不算寒门,算比寒门稍强些但也有限的那种。
他便是通过荀或的介绍,与林平之俱神凝体结识的,然后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郭嘉天生聪慧,而且思维天马行空,甚至有些离经叛道,所以虽然饱览群书,并受到荀或荀攸等人的高度认同,称其有鬼才之能。
他与荀或等人也都是谈得来的朋友,能跟得上他的思路。
但理解他的想法,还不觉得他离经叛道的,让他能引为知己的,郭嘉觉得一个都没有。
没人能懂他,没人能明白他真正的想法……直到俱神凝体的出现。
郭嘉从未见过思维能这样如他一般敏捷,一般迅速,他看到问题,直接给出答桉,对方却能瞬间明白他的思路,甚至可以引申举例或举一反三。
这个人实在是太有意思了……郭嘉对俱神凝体发生了极大的兴趣,既成为了朋友,又成为了对手。
郭嘉很想赢俱神凝体一次,很想让对方跟不上他的节奏。
但无论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是易理数术,又或排兵布阵,模拟两军对垒,奇计良策,郭嘉发现,他什么都赢不了对方。
郭嘉也只有在修行方面,能找到一些自信。
郭嘉是智谋型的天才,同样是修行精神力量的天才,十五岁的年纪,就已到了凝意境巅峰,很有可能成为颍川书院有史以来最快到达文魂境的文士。
而俱神凝体,则只是林平之以最低限度的真元与神识凝聚的,如此让俱神凝体一点点的冥想感悟,一点点的吸收天地元气,从头开始修行。
刚来书院时,他自报二十五岁的年纪,却只是明心境的初学者,在书院得到指点后,才刚晋升到凝意境。
俱神凝体刻意压制自身修行方面的天赋,只以文采和才华与众多士子结交,让人下意识地认为他没什么修行天赋,如此才会下意识地多向他透露一点修行方面的东西。
反正这人没什么天赋,多说一点也无所谓。
“咝,这鬼天气,药师兄寒暑不侵,真是令人羡慕。”
正值寒冬,郭嘉的老仆关了门窗,在他身边点起炭盆,郭嘉又灌了口酒,脸色这才有了些红润。
“还要多谢药师兄给我的方子,让这冬天没那么难熬。”
郭嘉虽然是修行精神力量的天才,却是身体上的废柴,他别说像林平之在北地见过的那些孔武有力的士子,他的身子骨甚至不如寻常下地劳作的百姓。
“贤弟,这方子只是温补,如同修补匠修缮房屋,边边角角的修复还可以,却换不了房屋的根基与梁柱。”
俱神凝体摇摇头,这家伙是个浪荡子,小小年纪就又是酒,又是“肉”,荤的不能再荤,就他这身子骨还这么折腾,怪不得活不过四十岁。
“药师兄说的是,小弟定会注意。”
这货嬉皮笑脸的,显然没听进去,俱神凝体也不再管他,“既然来了,不如手谈一局?”
“也好。”
郭嘉跟俱神凝体对弈,虽然屡败屡战,从头到尾一盘都没赢过,却也屡败屡战,从不气馁。
他也不能气馁,谋略与算计,是他最骄傲的事情,他绝不能承认他不如对方。
双方落子如飞,十余手后,郭嘉渐渐慢了下来,边思考边说道,“药师兄当知最近太平道的活动越发频繁?”
“怎的不知,听说荀家都有分家信了道,家里请了太平道士,听其讲经,受其祈福。”
“药师兄以为太平道如何?”
“祸乱之始,燎原之火啊。”
694.黄巾爆发
“哦?太平道无偿救助贫民,虽其手段略有争议,但也起到了安抚民心的作用,药师兄怎会说其是祸乱之始,未免有些夸大其辞了吧?”
“贤弟何必这般问我,你心中所料,必与我大同小异。”
“闲来无事嘛,就当我替那些碌碌之辈问的好了。”
“不知贤弟听过一句话没有。”
“什么话?”
“凡是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凡是无偿的,才是偿还不起的。”
“这……”
郭嘉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回答,这话看似没道理,但郭嘉细品,越品越觉得这话很有意思。
“药师兄此话是说,予取先与,太平道治病救人,看似义举,却收揽了民心,成为流民心之所向,如此若太平道另有图谋,待时机成熟,自然一呼百应?”
“看,我就说贤弟必与我所见略同。”
“哈。”
郭嘉一声轻笑,又问道,“药师兄以为太平道何时会图谋大事?”
“看颍川动向,不远矣,或在今年上半年,其实颍川各大家族,亦有类似判断,并已经有所准备了。”
“嗯,文若兄与公达兄等人,也都说太平道在今年,或有大动作。”
“贤弟又如何以为呢?”
“药师兄不妨与我一起猜上一猜,将心中所想写于手上,互作对比,如何?”
林平之俱神凝体微微一笑,点点头,拿来笔墨,在手上写了两个字。
郭嘉亦是如此,两人一同摊开手,只见林平之写了个“三月”,郭嘉写了个“初春”。
“哈,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若太平道谋事,必将轰轰烈烈,天下百姓之劫啊。”
“药师兄有无为国报效的想法?”
“还不是时候,我一无名望,二无出身,就算文若兄肯相帮,我也需从官场底层打熬,除非我投笔从戎,但那又非我所愿,说是太平道谋事,但受伤害的,终究是天下百姓。”
“药师兄有如此仁德之心,令人佩服……药师兄可知,书院其实二月就要正式关闭了,众多家族的重要子弟,也都要陆续出城,去自家的坞堡,药师兄若愿意,去小弟家的庄子做客如何?”
“如此甚好。”
“何事甚好?”
正说着,便见一高大伟岸,颇为英武的青年文士推门进屋,见到两人就是一笑,“药师贤弟,郭贤弟,或有礼了。”
这文士温润谦和,十分正经,与俱神凝体和郭嘉的随意慵懒格格不入。
两人也都起身还礼,“见过文若兄。”
这位正是未来被称为王左之才的荀或荀文若,他跟俱神凝体也是极为谈得来的,将其引为知己的好友。
林平之这个几辈子的老鬼,自然能跟正经的人正经,又能比不正经的人更不正经。
一番闲谈,才知道荀或也是来请俱神凝体随他出城的,却被郭嘉抢先一步。
正如郭嘉所说,这天下,除了皇宫里的那位还觉得这是太平盛世,太多人看得清楚,大乱即将来临。
三月初五。
大贤良师张角在巨鹿打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旗号,正式揭竿而起。
此时太平道教众经过十数年的发展,已经有了数十万教众,更裹挟了大量的流民,一时间天下烽烟滚滚,战火四起。
张角号称天公将军,其弟张宝、张良为地公、人公将军,又在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设立三十六方渠帅。
虽然地方上的不少士族都有准备,但官府却没有准备,义军发动,官府根本来不及反应,大量郡县被黄巾军从内部攻破,杀死官员官兵,大肆劫掠,然后裹挟更多的流民。
短短十数天,就有大量县城陷落。
雁门郡。
黄巾军甚至都在幽州造反,但并州这饱受异族侵袭的边塞,可能民风过于淳朴,没有黄巾军发展的空间,以至于这里反而是潜伏的太平道之人,默默撤离,去幽州折腾了。
林平之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半年时间了,这半年里,有他指点张汛,张氏的马队日益壮大,不但有香料生意,林平之还给了他处理羊毛的技术,让张家又多了毛毯生意。
张家的生意迅速壮大,在并州各地铺开。
张辽也训练了一支三百人的部曲,都是能骑射能进战的精锐骑士。
虽然并州不会受到黄巾起义的波及,但林平之已经默默做好准备。
三月十五。
雁门郡衙门。
魏郡守请来林平之本尊,“平之贤弟,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啊。”
林平之自然明知故问,“敢问郡守,可是郡中出事了?”
“非也,并非郡中,亦非并州,而是天下,十天前……”
这个世界传递消息的速度同样不快,高端武力毕竟是少数,也不能让战魄境的武者专门送信,那也太掉价了。
更何况现在还兵荒马乱的。
“……欸,并州虽未受波及,却是天下兵灾。”
“平之贤弟,请你来,是朝廷那边刚来了紧急公文……”
天下大乱,皇帝刘宏这才急了,命他外舅,大将军何进,迅速调集兵马平息叛乱。
何进虽然是个杀猪的屠户,就是个草包,但他有士大夫阶层的支持,用他当作对抗宦官集团的先锋。
他手下有卢植、皇甫嵩、朱儁等能文能武的名臣,又有众多士族官员的支持,迅速整顿集结兵马。
但发大军平叛,却要有计划,也要有安排,仍需要筹备时间。
于是又有人给何进出主意,张贴榜文昭告天下,要求天下士族豪门、有志之士,自行召集兵马,训练部曲,保家卫国。
并州虽然没被黄巾起义波及,而且还要防备异族,毕竟不久前刚闹了一次大的。
但此危急关头,并州也不能置身事外,朝廷也要求并州各郡,出钱出人,帮助幽州冀州平叛。
而现在张汛张辽哥俩的张家迅速崛起,雁门郡的人谁都知道,是林平之的运作,张家哥俩也都信服林平之。
而郡守知道张家现在有钱又有人,林平之和张辽又超级能打。
魏郡守一想,若林平之和张辽代表雁门郡,那雁门郡根本就不用再出别人了,随便意思意思,出个八百一千人马的就足以了。
毕竟这两位实在太能打,战绩太过彪炳,一万多鲜卑大军来袭,人家哥仨不用别人,就直接给干了。
黄巾起义就算闹得再大,不过一群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流民,还能比异族厉害?
695.发兵支援
谁都知道黄巾起义看似势大,实际多是流离失所的贫民。
想要建功立业之人不在少数。
但这其中不包括林平之。
一群活不下去的百姓,做最后的挣扎,在林平之看来,杀这样的人,没什么功绩可言,反而会染得满身业障。
但他又不能任由黄巾军这样乱下去,他知道,那些饥寒交迫的流民,绝望之下的爆发,只想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愤怒,是无法再守住善良和底线的。
黄巾起义,说是代天行事,讨伐无道,但其实,受到最深伤害的,仍是无辜的平民。
很多时候,人都没有办法做好的选择。
林平之很无奈,他也只能做最不坏的,最能接受的选择。
“朝廷希望并州能尽量支援兵马,帮助往冀州平叛,雁门郡可委派一名骑都尉,出兵至少一千人,贤弟可愿担此重任,为国报效?”
骑都尉其实仍是都尉,上面有校尉、裨将、偏将、中郎将,然后才是杂号将军。
但此时并不轻易授予将军之职,此次讨伐义军的各路兵马,皇甫嵩、朱儁、卢植等人,都是中郎将。
差不多就是将军是职称的意思,是互相之间比大小用的,统兵作战时,中郎将就可以调度数万兵马作战。
林平之自然是领下了骑都尉之职,然后举荐张辽为都尉,辅助自己掌管兵马。
而说是凑一千人,实际郡中才出了三百人。
也不是不愿意多出,而是郡中各个豪门士族,听闻是大破鲜卑人的林平之和张辽带队平乱,都动了心思。
跟着这样的武勇之人,去剿灭一群活不下去的流民,那不是白给的功劳吗?
于是各家族都找到郡守,希望可以鼎立支援,你出三十人,他出五十人,很快就凑够了一千之数,更多了五百。
都是家中一两个颇有勇力的子弟,带着二三十家丁,想着蹭一波军功。
这样的一千五百人,还不如就带着张辽的三百部曲呢。
但没办法,这一世,林平之的爹不是岭南王,不是所有人都要听他的,他来到并州,虽然不是从零做起,但张氏一个县里都排不上前五的豪族,又只有半年发展时间。
暂时离不开郡守支持,也离不开郡中各个豪族支持的林平之,只能收下这样一群少爷兵杂牌军。
与魏郡守商议妥当,也准备妥当,带着朝廷的公文印信,魏郡守的委任状与亲笔信,林平之和张辽带着一千五百人,准备前往冀州下曲阳,攻击那里的黄巾军。
黄巾军的主力部队,便是三公将军所在的冀州,张角张梁在巨鹿,张宝在下曲阳。
林平之并不着急行军,也急不起来,除非不要各家族的子弟和家丁,就带着三百郡兵。
他要先将所有兵丁都整合起来,至少听他统一调度。
虽然各家族都还算信服他和张辽,但家族子弟却并不是人人服气,都是年轻气盛的,却要听张辽这样一个还没弱冠的小子的?
不过这也并非甚么难事,别说林平之,张辽有这半年跟林平之学习,又训练部曲,出塞与胡人小型部落战斗,都有十足的长进。
林平之就做了甩手掌柜,让张辽给这群子弟都收拾服气了。
张辽的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直接将这群子弟一一说服。
当然了,不是用嘴说服,而是用物理将其折服。
出发当天,行军不过五十里,寻地扎营,张辽安排三百郡兵轮流巡逻守夜,然后营地中,摆了个擂台,要跟众军士增进感情,摔角嬉戏。
但现在谁不知道,张辽是雁门郡最能打的,唯一的战魄境高手,自然没人敢跟他动手。
张辽便故作不屑,还说只用力量,不用罡劲,又说怕了可以群上,更立下赌约,以他的宝马为赌。
于是就有胆子大的上来,而且一上就是仨。
但张辽这半年来,不但打磨自身战魄境的武艺,更跟林平之学了不少外门功夫。
所以别说三人齐上,就是最后十人齐上,都被张辽一套混元霹雷掌给打趴下了。
武力方面,各家族子弟亲眼所见,亲身体会,算是服了。
如此张辽就能边行军,边训练这些家族子弟与其家丁了。
七天后。
这一千五百人的队伍,不说蜕变成精锐,但也能做到令行禁止,有那么点当兵的样子了。
于是林平之命张辽加快行军速度,数日后,便来到常山国。
汉武帝时,将真定国并入常山郡,并改称常山国,并一直沿用至今。
而一到了常山范围,便有了黄巾军的踪影。
说来也巧,刚到第一个村镇附近,哨探就回报,见到一股黄巾军正在这里劫掠。
林平之让张辽整肃军阵,带兵前去。
看着村里燃起大火,一个个头戴黄巾的士卒,拉着一车车粮食、器皿,牲畜,压着一个个青壮和妇女被捆成一串串带出,林平之不禁摇头,说什么起义军,还不是土匪。
“将军?”
“围起来,不要放跑一个。”
“喏。”
张辽点点头,让一名姓魏的伯长,带着他麾下的百人,前去围堵。
虽然那伙黄巾军足有三百余,但都穿着麻衣,手持木棒,就为首一人骑了匹驮马,拿了根长矛。
而林平之这边呢?全都是一人双马,身着皮甲,弓刀齐备,大多精于骑射。
一百骑手围这样一群土匪,放跑一个,干脆也不要建立什么功劳了,回老家种地去吧。
对面黄巾军也发现来了一队骑兵,顿时吓坏了。
他们就算杀官造反,攻破县城,但县城也是普通兵卒,而且他们还是人多势众,数量取胜。
他们也就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哪里见过这样骁勇的骑兵?
那为首的黄巾头目,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却突然感觉背后一凉,直贯胸口,一低头,就见一支长箭,从他胸口射出,鲜血喷射。
正是张辽一箭射出,取其狗命。
见头目一言不发,栽倒马下,不知是谁,嗷一声惊叫,黄巾军就要四散奔逃,但这边百骑已然策马疾驰,将其围了起来。
箭发如雨,瞬间数十黄巾军中箭倒下。
“饶命!将军饶命!上官饶命啊!”
696.褚燕
“褚燕?”
两百余黄巾兵卒,只是被百骑围上去一波骑射,便直接崩了,再无任何反抗,只有跪地求饶。
林平之择人一问,却发现这群人不但不是张角三兄弟的人马,甚至都不是正式的黄巾军。
而是一个名叫褚燕的人,聚集了一伙强盗,借黄巾军之名,在常山、真定一带四处劫掠。
这就是一伙真土匪。
嗯,确切的说,是那个骑马的头目,和他的几个亲随,是真土匪,剩下这两百余人,仔细一问,原来也是常山、真定周围村镇的青壮。
这个叫褚燕的人,命他手下的强盗,每劫掠一处,就杀死其中老幼,然后烧去房屋,抢夺一切,最后逼其青壮入伙。
这可真够会玩的。
而林平之知道,这个褚燕真的是个十分有本事的人,他后来依附张牛角,并改名张燕,继承他的黄巾军,更将其发展成百万人规模的势力,号称黑山军,盘踞在太行山脉内,让朝廷都拿他没办法只能招安。
直到最后,张燕投降了曹操,封侯拜将。
“将军,我等也是被逼的,请将军放过我们吧。”
被逼的?没办法?
见被放了的青壮与妇女,全都对这群黄巾军愤恨不已,恨不得生啖其肉,林平之觉得他们刚才烧杀劫掠的时候,可能也并不是非常的无奈。
“你们都不想死?想活命?”
“是是是!将军,请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好,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们说清楚,你们是从哪里来的,那边又有你们多少人,本将军就饶你们不死。”
闻言,降卒争先恐后地说,瞬间乱成一团。
林平之让张辽派人将其分成十份,分别问话,然后汇总。
褚燕带着他的主力部队,来去如风,每劫掠一村镇,就留下队伍中最弱的、受伤的,挑选村里最强壮的,如此壮大队伍,却仍是精兵。
他也攻打县城,但主要还是劫掠村镇。
不过前方三十里县城,就被褚燕攻破了,好好洗劫了一番,然后留下周围村镇的青壮,加上城里的一些地痞流氓,流民乞丐,继续控制那里。
褚燕却带着他壮大了一些的主力部队,又扬长而去了。
这家伙深得游击战的精髓啊……林平之也觉得这褚燕十分难搞,来去如风,从不在一地停留,而且也没有既定目标,看见哪里有村庄就去劫掠,真的需要休整,他就直接躲进大山里。
总之先去县城看看,收集更多的信息。
“很好,你们成功的保住了性命。”
“多谢将军!将军大恩大德!”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张都尉,命人将其双腿全都打断。”
“啊!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哀嚎声中,林平之又让人将这些人劫掠的粮食财物还给村民。
待到大军前行时,后面的哀嚎声仍络绎不绝……村民们见双腿被打断的匪徒,双眼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将军,咱们是还去下曲阳,还是在这里先寻这褚燕的晦气?”
路上,张辽不禁问道,他也感觉这褚燕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若留着他,将来必成祸患。
“若抓褚燕,将浪费大量时间,你我毕竟是有任命在身的,先去前面县城,将其攻破,再作计较。”
不多时,哨探汇报,前方三里便是县城,城墙上有稀稀拉拉的百余兵卒守卫,城门被土石堵死。
林平之暗自摇头,不得不说,这褚燕是真的有手段,他从不占据城池,知道他占了反而会引起各方注意,他永远保持着机动性,趁剿匪主力都在攻打张角三兄弟时,不断壮大。
待到其他黄巾军都被剿灭了,他却有了足够的强大的实力,朝廷再想剿灭他……却董卓入京,祸乱朝堂了。
天时地利人和,该着他有一方诸侯的气候啊。
“张都尉,点齐兵马,在县城一里外列阵。”
“喏。”
不多时,一千五百骑兵在城池附近……城墙上兵卒见了,顿时一阵慌乱。
说是兵卒,其实还是手持木棒的黄巾军,说是守城,却连弓箭大石都没有。
“魏伯长,你去阵前喊话,让对方叫首领前来搭话。”
“喏。”
魏伯长单人独骑,提着长矛前去叫阵,叫了半天,城墙上才一阵骚乱,呼啦啦上来几百人。
“俺们是大贤良师麾下的黄巾义军,专……专门讨伐无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尔等,昏君麾下不义之师,速速退去!”
喊话的倒是个孔武有力之人,还是个初入凝罡境的高手,不过说话有点颠三倒四,显然是没背好这一大段词。
便是这时,林平之和张辽,带着五个凝罡境的高手,突然从阵中冲出!
不过一里距离,几个呼吸间,林平之就一马当先,冲至城下十丈。
“放箭!放箭!”
那喊话之人这才反应过来,叫嚷着放箭,林平之却已腾身而起,跃上城墙。
他双手连点,瞬间气劲如暴雨梨花一般炸开,道道指劲,将身前数十人一起制住!
那喊话之人虽然颇有勇力,却哪挡得住,瞬间定住不动,只能惊恐的看着一个个高手天神下凡一般飞上城墙,然后瞬间掀起腥风血雨。
“雁门张辽在此,降者不杀!”
张辽带着五个凝罡境高手,一个冲杀,就带走二十多条人命,说是降者不杀,但他冲起来,不给敌人凿穿了,必然不能停。
几个呼吸间,张辽就带人冲到城墙角,再要往回冲,就见人跪了一地。
更有吓得肝胆俱裂的,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除了那个凝罡境高手周围,有十几个神力境的练家子,剩下的都是普通青壮,又怎么禁得住张辽这般冲杀,顿时就崩了。
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张辽又叫上来两个百人队,迅速接管城防,然后让更多军士进入城池,在城门附近列阵,再让投降的兵卒清理城门。
张辽虽然没做过这些,但能力在这摆着,仍能处理得游刃有余。
而林平之则是让人带过那领头之人,和他身边那十几个练过的,开始问话。
697.真定
那领头之人叫牛壮,是个本地的游侠。
东汉的游侠,可不是武林的大侠,而是侠以武犯禁的侠。
就比如牛壮,说好听了叫游侠,实际上就是个泼皮无赖。
但却是个很有习武天分的泼皮无赖,聚了十几个青壮横行乡里,欺行霸市,借此获得的资源,让他冲击凝罡境成功。
这下就更没人敢惹他了。
但十里八村没人敢惹他,褚燕却敢。
不但是褚燕人多势众,麾下数千精兵。
更是因为,褚燕是战魄境的高手。
不过褚燕也没有怎么样了他,反而在突破县城之后,问他愿不愿意合伙干一票。
牛壮自然是愿意的,在他的带领下,褚燕抢了城中豪族的店铺,获得大量粮食、铁器、布匹等补给,又抢了不少青壮。
然后将一部分物资,和较弱的青壮都留给牛壮。
牛壮虽然有点习武天分,却是过一天是一天的主,也没想太多,褚燕说城池留给他,让他随便折腾,他也觉得挺好,霸占几个豪族的院子,在里面吃喝玩乐。
问了半天,倒是问明了事情经过,但还是问不到褚燕的去向。
而城中世家豪门也都逃了,县衙被褚燕攻破,官员吏胥都杀了个干净。
好在是牛壮能控制的人,就是守城的这数百人。
林平之让军士监督他们挖开城门,又命人压着牛壮,去那几个他占的宅子,将城中清理一遍,也借此安抚城中百姓。
又去了县衙,暂时占据这里,待人回报,问清了城中世家豪门的情况,便派军士出城去豪族的坞堡请人。
直到傍晚,才将几个豪族的管事请到县城,林平之对其说明情况。
第二天,才有世家豪门的正式成员前来。
林平之对他们说明情况,说豪族可以派人回县城,收回他们的家宅与产业了。
但有条件,豪族也要派人维持城中秩序,并且拿出粮食,接济城中那些被洗劫,饥寒交迫的平民。
而且还要为林平之提供一批人手,撒出去,在常山各地寻找褚燕的踪迹。
豪族自然不愿意,他们已经放弃县城了,现在回来,不但无法挽回损失,还要付出更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贼军再打回来。
他们只想守住自家坞堡,等待黄巾之乱平息。
林平之也不强求,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但当晚,一个派来的人态度最不好,最骄狂蛮横,平日里也横行乡里,欺压良善的豪族,城外坞堡就遭到了“褚燕”的劫掠。
而第二天,县城中就张贴榜文召集乡勇,并开设粥棚,接济百姓。
这事情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怎么回事,县中诸多豪族自然不满如此破坏规则的行径。
但不满是一回事,发作是另一回事。
人家兵多将勇,十几个人就能给数百人防御的坞堡轻松拿下,再有不满,也得憋着。
于是之前以各种原因搪塞,不愿配合的豪族,一下变得积极主动起来,纷纷出人出粮,恢复恢复县城秩序。
林平之也补给充足,然后带着新招募的三百乡勇,大军开拔。
而那三百乡勇,林平之将其分成三十队,散布出去,往周边打探消息,并对其言讲,只要消息有用,便有奖励,若能找到褚燕的行踪,赏万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三百乡勇都是本地人,十里八村的都有熟人,短短数日,就有大量消息传回。
虽然没有褚燕的踪迹,但林平之却画出了常山郡的地形图,并在上面标注了他劫掠过的村镇县城。
“褚燕入山了。”
所谓黑山军,黑山指的是纵贯冀州,将冀州和幽州与并州隔开的太行山脉,并州看似和幽冀两州相连,想过去却不太容易。
而褚燕显然很熟悉太行山的地形,太行山就彷佛他的长城,他能通过太行山,从南到北,出现在河内、魏郡、赵国、常山国、中山国任何一地。
褚燕显然是在常山抢够了,然后就进山了,下一步指不定去哪里。
“此人真乃鼠子也,某若遇到,定将其斩于马下。”
张辽也恨恨不已,他善于冲锋,看见九曲十八弯的山路就头疼。
林平之想了想,褚燕穿行太行山,却应该不会往南走,南边是司隶,是朝廷直属范围,而且司隶正在征兵,大军源源不绝的往冀州开拔。
于是他决定,虽然仍是去下曲阳,却先绕个弯,贴着太行山往真定、中山走,然后从中山去下曲阳。
“咱们去真定,黄巾军势大,下曲阳聚集十万余教众,而且是在巨鹿后方,朝廷大军不破张角,就难以攻打这里,咱们就先沿途扫荡散布开来的黄巾军,且观巨鹿战事。”
前去真定,数日间遇到了大量小股作乱的贼人,有的是黄巾军,但更多却是土匪强盗。
林平之便借此练兵,让从未上过战场,甚至从未真正厮杀过的豪族子弟,全都有了作战经验。
数日后,队伍到了真定县。
真定乃是大县,虽在北方,却被太行山围住西北面,相当于冀州的大后方。
而张宝起事的下曲阳,就在真定东面,真定县自然也有黄巾作乱。
不过黄巾起义,因为张角弟子唐周的叛变,仓促起事,很多地方都没有准备好。
真定县的太平道,就事情暴露,被县内守备迅速剿灭了。
所以林平之率军前来时,倒是没见到城头变幻大王旗,或是黄巾军攻城。
却见到了一家人正往外搬。
这家人跟张辽家却有点类似,也是哥俩,哥哥看起来三十来岁,没什么武力,而且面色苍白,时而咳嗽。
而弟弟十七八的样子,九分英武,一分俊美,身长八尺,一身青衫,姿态雄壮,手中一杆有些怪的长枪,胯下一匹白马,好一个英气勃发的小将。
两人身后一个老仆,一个家丁,一辆牛车,一辆骡子车,车上大小箱子包袱,骡子车上还坐着个姿色普通,二十七八岁的妇人。
林平之刚让人在城外扎营,他带着张辽前去城中找县令等官员叙话,被一个吏胥引领着,正好在城门不远处,与这家人打了个照面。
那英俊小将,与张辽对视一眼,两人便都是一愣,跟着神色都有点凝重。
698.赵云
“咳,二位兄台请了。”
那小将还跟张辽照眼呢,两人都互相惊叹对方能为。
那小将惊讶张辽看上去比他还小一两岁,却应是同为战魄境高手,能隐隐给他一些威胁。
而张辽就更是心中勐然一震,这小子看着也就比他大一两岁,怎么给他如此大的威胁感,难道对方不但是战魄境,更比他还厉害?
至于林平之,半年多的修行,一身气血又能掌控随心,完全收敛,看着就是个普通人,就算是战魄境的高手,也看不出任何端倪来。
而两人听闻林平之温润的声音,也都回过神来。
“在下赵骏,此乃舍弟赵云,我等见过两位将军,咳咳咳……”
“兄长!”
“某无事,与两位将军见礼。”
“喏,两位将军,云有礼了。”
竟然是他,果然是他……林平之不去司隶,然后与朝廷平叛大军汇合,非要去下曲阳,还费这么大劲来常山,可不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提前见到这位一身是胆的白马银枪赵子龙么。
“客气了,我们乃是并州雁门郡人士,吾乃雁门骑都尉林明,字平之,这位是我副将,都尉张辽,是从常山国一路剿匪而来……”
“原来如此,两位将军……咳咳咳!”
“兄长,莫要多说话了。”赵云拦住他的兄长,“两位将军,前些天城内太平道作乱,吾兄被一名妖道伤到,身受重伤,请两位体谅一二。”
林平之澹然一笑,摆摆手说道,“何言体谅,我观兄台似是肺脉受了毒火,更有一股凝意境的劲力淤塞在胸膛,兄台还要保重贵体,尽早诊治啊。”
林平之记得,记忆中赵云会在七年后出仕,加入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但没过多久,就因为兄长离世而请辞离去了。
看他兄长这样子,若没有名医诊治,还真就活不过十年。
“将军,你懂医术?”
赵云闻言,眼睛一亮,他兄长可不是碰巧遇到一个逃窜的妖道,被一道火流打了个正着吗?
林平之十分谦虚,“略知一二。”
赵云见林平之说的谦虚,却彷佛胸有成竹,连忙问道,“将军可有办法医治吾兄?”
他们在城中最好的医馆问诊,医者都没有很好的驱除火毒的办法,就是因为那一股凝意境的劲力阻塞。
所以他们才会搬家出城,到他家的田庄上静养。
而赵云虽是战魄境的高手,但罡劲不比内功真元,打人就很勐,治人……只能给人毫无痛苦的永远解决所有问题。
赵骏一听弟弟如此莽撞,赶紧阻拦,“云弟,将军有要事,怎能劳烦……咳咳咳!”
“无妨。”
林平之摆摆手,“兄台之疾虽有些复杂,却也难不倒我,只是我确有要事在身,兄台若愿意,便请找地方暂且歇息,待我忙完,便去寻你。”
“如此谢过将军了,将军恩义,云不敢或忘。”
“我与二位一见投缘,当不得什么感谢。”
林平之说他能诊治赵骏,这家也不用搬了,赵氏昆仲又回返城里。
林平之则带着张辽前去县衙。
“兄长,那赵云实力,竟隐隐在某之上?”
“他比你年纪大一些么,再过一两年,你要达到他现在的水准,亦是不难。”
林平之安慰张辽两句。
这还真的是一山更比一山高,一身是胆赵子龙的指挥作战能力,应是不如止小儿夜啼的张辽。
但赵子龙的学武天赋,身体资质潜力……林平之也只能劝张辽,人跟人不能比,不然是会气死的。
张辽有林平之的教导,才能追上赵云的速度,但这只是武者境界方面。
然而对武学的领悟、战斗天赋,张辽仍是略逊赵云半筹,这个是林平之也帮不了他的。
张辽也听得出林平之的意思,不由得隐隐对赵云不服气,琢磨着有机会得跟这小子打一场。
县衙那边,并没有太多事情,既然真定无事,林平之也不会久留,整顿一番,便要去中山。
他也跟县令县尉说了褚燕的事情,提醒他们注意,至于是否听得进去,反正林平之说了。
出了县衙,让手下伯长与县衙吏胥办理一应事务,林平之带着张辽,跟着等在县衙外的老仆,去了赵云家。
赵云家并不大,一个三间房的小院子,他家也算是小地主,却并非寒门,因为不是耕读传家,只有耕,没有读,不过家里地不算少,勤俭持家许多年,倒也薄有积蓄。
也就是还能供得起赵云练武,也能给他置备一身甲具兵器,并买了一匹好马。
和张汛一样,赵骏也看到弟弟的潜力,全力支持他,希望他能马上博取功名。
到了赵云家中,林平之没多做客套,直接给赵骏诊疗。
赵云聚精会神,大气不敢出的看着林平之给他兄长把脉,闭目沉吟。
“将军,如何了?”
待林平之睁眼,赵云紧张的问道。
林平之澹然一笑,“云贤弟不必担忧,令兄问题稍显棘手,但我已有了诊疗方桉,只不过……”
“不过怎样?”
“此法需要我不断以念劲刺激淤塞令兄胸膛内的劲力,同时引导火毒离体,但又不能一蹴而就,需缓缓图之,照我估算,怎么也要七日一次,连续七次,才能将火毒全部清除,然而我却不能在真定停留四十九日。”
“这……”
赵云先是一喜,跟着却是发愁,他知道人家是为了平叛而来的,确实不能为了他兄长一个无名之辈,在这里耽误一个多月的时间。
然而这兵荒马乱的,难道他能带着他兄长跟随这位将军南征北战?
赵云不禁十分为难。
“若是令兄刚受伤时就遇到我,便可缩短至二十一天,或者我将清毒之法告知一位凝意境的医者,让他代为施为……又或者现在常山郡内,能寻到文魂境的高手?”
还文魂境呢,赵云心说这里连凝意境的医者都没有。
别说常山郡,甚至全天下都难找。
哪个正经读书人,有凝意境的潜力,却跑去当医匠?
“害!何须这般犹豫,你们就跟着兄长与某一起走便是了。”
赵云正发愁呢,就听到一个无所谓的声音说道,“不过区区黄巾蟊贼,即便数万某与兄长也视作等闲!你们去雁门郡打听打听,谁不知某与兄长三人大破鲜卑万人大军的事迹?”
699.再现贼踪
赵云听张辽说话大大咧咧的,更有些嚣张,心里就略感不喜。
但他跟着就瞪大了双眼,震惊的看着张辽。
他确实听过,半年前,鲜卑人三万余人南下劫掠,却在雁门郡折戟沉沙,大败而回。
而其中关键人物,就是一位勇冠三军的小将。
但消息隔了太行山,绕到真定县,就传的很不准确,赵云也没听说那小将具体姓名。
似乎是姓张,然后还有一位叫什么林冲的文士,两人一文一武,带领八千铁骑,正面击破鲜卑人万人大军,斩了一个叫甚么步根的鲜卑单于。
这也就是张辽不知道赵云知道的竟然是这样的故事,不然非得跟他好好掰扯掰扯,哪来的八千人,明明是三个人,三个!
“原来两位竟是击退鲜卑人的英雄,云先前不知,失敬了。”
张辽可能是吹牛,但赵云观林平之气度,言谈举止,感觉绝不是夸夸其谈,冒认功劳之人,既然林平之没反驳,他相信张辽的话是真的。
而且赵云一想,对方带来的那一千多骑,亦是精锐,再被这样的智勇兼备的将军带领,对上黄巾军,也确实不用怕甚么。
“兄长,你看……”
赵云询问的目光,让赵骏也有些迟疑,他是老实忠厚之人,不愿意麻烦,他觉得虽然伤重,但忍忍养养,感觉应该也能行。
这兵荒马乱的,他不愿意兄弟这么早就冒险,他自己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见状,林平之笑道,“这样,我等会在真定休整三日,这三日两位每日来我营中,我且为兄台诊治一番,多少也能缓解症状,其余的,这确实是大事,两位也可酌情考虑一二。”
“多谢将军。”
“多谢将军。”
赵云跟他兄长一起深施一礼,不为别的,就为林平之是官员,却能对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如此照顾。
“哪里,我与两位一见投缘,不能留在这里为兄台诊治,已是过意不去,如此只能略尽绵薄之力。”
客气一番,林平之当即就给赵骏诊治了一下。
他说四十九天,虽然是别有目的,但并不是以拖累赵骏病情为代价。
赵骏的伤势,他能一下看明白,但他之前也从未遇到过这种念劲与火属性天地元气一起侵入体内的情况,他也需要谨慎起见。
林平之也要先稳妥起见,先将赵骏的身体状况完全弄明白,然后再小心尝试。
就算用不了四十九天,十几天还是要的。
林平之这次,只是激发了一点赵骏的气血,并用真元温润他的经脉,并未真正碰触伤患之处。
不过就已经让赵骏感觉轻松许多,两兄弟又是一阵感谢。
“兄长可是有意收服赵云?”
辞别赵氏昆仲,张辽便问道。
林平之微微一笑,“交个朋友而已,赵云为人沉稳冷静,有礼有节,更有那样的习武天资,不出意外,将来必定会如辽弟一般闻名天下,如此英雄,不结交一番,岂不可惜?”
“兄长,某一定不输给他!”
“这是自然。”
看了一眼斗志昂扬的张辽,林平之又是一笑,若有人时刻给他压力,也能让他更有动力。
两人回到军营,各行其是。
林平之以为赵云明天才会带他兄长前来。
却临近傍晚,就听得大营前一阵嘈杂。
不多时,来了传令兵,“将军,有为姓赵名云之人,说是有急事赵将军。”
林平之略感奇怪,也直接出去相迎。
“云贤弟,可是令兄出了什么状况?”
赵云策马而来,仍面色沉稳,却隐约有一丝不安,“非也,家兄经将军妙手,难得安然睡下了,云再谢过。而云此次前来,乃是县中有事。”
“如此云贤弟且随我入营,详细道来。”
林平之与赵云携手揽腕,共入大帐,并叫来张辽。
“有城外三十里小溪村的村民逃到县城,说突然来了一群马匪,闯入村中大肆杀戮,他人已被带到县衙,云听闻将军一路剿匪而来,特来报与将军知。”
张辽闻言,略一皱眉,“将军,会不会是那人?”
林平之略一沉吟,便让亲随取来他一路堪舆的地形图。
“小溪村在哪里?”
赵云没见过这样精致的堪舆图,上面各种线条、标注让他有些眼花缭乱,林平之指点出真定的位置,他才说道,“这里。”
“是从山里出来的。”
“果然,那狗贼又开始了!”
“云贤弟,请你再告知我小溪村周围村镇的情况,都有何道路与小溪村相连。”
赵云一一说了,林平之转向张辽,“张都尉,我命你亲率斥候队,从小溪村开始,散布沿途各村庄,探查贼匪踪迹,若有发现,不可请举妄动,以信号箭传信与我。”
“喏。”
张辽刚想走,赵云略犹豫了一下,便对林平之说道,“将军若不弃,云愿一同前去,为张都尉指路。”
“若有云贤弟帮忙,当事半功倍,我先在此谢过了。”
张辽点了两个斥候队,带着赵云策马而去。
林平之也发号施令,让整个营帐戒备起来,派出三百游骑,在大营与县城之间游弋。
又派人前往县城,去县衙打探消息。
待问回消息,亦是日落黄昏时。
“你说不只一个村子有村民来报,而是五六个村子都出事了?”
“回将军,正是如此,多个村庄遭到劫掠,县衙不得不派出衙役何守备兵前去探查。”
“嗯……”
日落西山,天色已暗时,张辽和赵云这才回返。
张辽一脸晦气的回报,“将军,果然是褚燕那狗贼,这次他更恶毒,只劫青壮和粮食,我们探查数个村庄,皆是如此,而按赵兄的话说,看他行动路线,应是抢完了就回山里了。”
林平之闻言,不知可否,便是这时,又有哨探回报,县城方圆十里之内,并无任何异状。
“辛苦云贤弟跑一趟,天色已晚,城门已关,我命人送你进城,你回去照顾令兄吧。”
“谢将军,那云明天再来,将军再有差遣,尽管直言。”
“嗯,云贤弟,虽然贼人看似已走,但褚燕此人并非简单人物,我总感觉此事有哪里没想透彻,你回到城里,仍要留心才是。”
“是,多谢将军提醒。”
700.又是夜袭
“将军,你说这其中可能有诈?”
“嗯,便是那不止一个村子有活口跑回县城,若是褚燕率军,感觉不会如此。”
“难道他故布疑阵,实际另有图谋?”
“嗯……你且如此这般。”
深夜,已然寂静下来的真定县城,忽然冒起火光,在这漆黑夜里,映的城池一片通红。
而城里也隐有嘈杂之声,而不多时,林平之大营前方,也传来嘈杂马蹄声与叫嚷声。
“将军,有人骑马前来,说是县城守备伯长,他说县城出事了,前来求援。”
盘膝打坐的林平之,听闻帐外值夜亲随通报,便答道,“将人带进大帐。”
大帐之内点起烛火,不多时几个伯长到来,林平之跪坐正中,跟着兵卒带来一个满头大汗,一脸急切的兵丁。
“将军,城内突然走水,又有人突然里应外合,诈开北门,县尉命我速来请将军救援!”
“好可恶的贼人,竟然回马一枪!”
林平之一拍大腿,十分恼怒,“众将听令,速速点齐八百人,随这位守将前去县城,为本将杀贼立功!”
那县城伯长闻言,连声道谢,林平之打了个哈气,“有我并州精锐,区区贼人,手到擒来,待大获全胜,再来叫本将。”
这边都是训练有素之人,迅速点齐八百骑士,陆续出了大营,从城东南的大营,绕去北边支援。
却刚到城西时,黑暗中悉悉索索,跟着突然许多脚步声,竟有一队人马冲上,过来就是一波弓箭齐射!
猝不及防之间,顿时就有人中箭,瞬间惨叫声,马匹嘶鸣声响起!
但骑队却并没有乱,数个伯长一同发号施令,掉转马头,迅速向敌人冲了过去!
这一波反倒成了偷袭之人有些猝不及防,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快!
骑士一波冲锋,就将偷袭之人冲垮,一看原来是大概三百弓箭手,不过这茫茫夜色,敌人被冲垮了就四散奔逃,也无处去追。
而那所谓守备伯长,早已不知去向。
便是这时,大营后方,突然马蹄声响,跟着逐渐亮起火把,瞧着竟有五百余骑!
为首一人,竟是战魄境高手,连人带马,手中马槊,全都战魄罡劲缠绕!
而他身后,还跟着五个凝罡境的高手!
五百骑手之后,更跟着一千步卒,全都是身着皮甲,手持刀盾的精锐!
说时迟那时快,那战魄境高手已然带着五人冲至营寨后方,轰隆声中,将营寨拒马撞碎!
转眼间,五百骑手已经有两百人冲进大营。
本想见人就杀,但却见火把通明的营寨内,一个人都没有?!
不妙,中计!
那战魄境高手瞬间反应过来,勒马止住冲锋,跟着大声呼喝,“冲!冲过营寨!将其凿穿!”
战魄高手知道麾下军士已经冲了起来,不是想停就能停的,如此必须当机立断,不让麾下散开,而是聚众冲出去!
他果断加速,却突然感觉身形一歪!
被什么绊到了?战魄高手一瞬间的疑惑,他马匹附着罡劲,就是钢刀都能崩飞了,能被甚么绊倒?
却跟着身子又往另一边一歪,跟着人突然飞了出去!
他才看到,原来地上竟被挖了一个个碗口大的坑,用浮土掩盖,他的马就是踩进坑里,虽然没伤到,却直接给他扔出去了!
谁想的这缺德法子!
不止战魄武将,他身后骑兵亦是如此,不断有马匹给骑手扔出去。
战魄武将不禁大怒,却在这时!
呲。
一声轻响,战魄武将警觉大作,跟着就勉强见到一道乌光直奔他而来!
他心中震,赶忙挥动马槊拨打,却在即将碰到那箭失时,那箭失突然游鱼似的一扭,正好躲过马槊!
一马槊抡空,战魄武将连忙横槊抵挡,便听哚的一声,那乌黑箭失已然突破缠绕马槊罡劲,箭尖钉在槊杆上!
这一箭好重的力量!
战魄武将仍在空中,身形竟被这一箭打得一歪!
但他还来不及调整身形,就突然汗毛奓立!
却再也来不及反应,只听呲呲两声,跟着两道乌光射来!
哚!
第一箭射中他护体罡劲,被他罡劲夹住。
但第二箭,却正好射在第一箭的末端,两箭竟然丝毫没有偏斜,第二箭不但全部力量都传给第一箭,上面包裹的罡劲都传了过去,瞬间突破战魄武将护体罡劲!
神射手!战魄境的神射手!
战魄武将心中一惊,跟着就感觉肩头一凉,随之一股剧痛。
箭头已然扎破皮甲,扎入他血肉之中!
呲呲呲!
然而三箭连珠,并不算结束,只是开始,暗中突然一箭箭接连射来!
却不是射向战魄武将,而是他身后的凝罡高手!
战魄武将尚不能抵挡,凝罡高手就更是不堪一击,五个高手,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直接被一箭射中身躯!
战魄武将这时才落地,然后才看到,中军大帐顶上,单足伫立一道身影,手持长弓,一双眼睛虚空生电一般,注视着他。
跟着一个清朗澹然的声音,传到战魄武将耳中,“来人可是太行恶盗褚燕?来本将大营做客,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岂不知不告而来是为贼也?”
那战魄武将被道破身份,顿时又羞又怒,却根本刻不容缓,没时间让他宣泄,他也是果断无比,见状突然飞身急退,直接退入人仰马翻的骑队之中。
跟着大吼,“不好!中计了!散开,众人散开,四下冲杀,杀出去啊!”
他这一喊,本就慌乱的队伍,更加乱上加乱,但这正是他想要的。
反正已经乱了,只有更乱,他才能躲在这乱里,躲开那人的锁定,然后趁机逃走!
“倒是个果断的……”
立于中军大帐顶上的林平之微微一笑,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朝一个方向远眺。
果然不多时,夜袭队伍最后那一千步卒,刚开始阵型散乱的时候,远方一阵马蹄轰隆。
跟着如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星星点点的罡劲罡气爆发。
几个呼吸间,为首一个顶盔掼甲,手持双钺的英武小将已然冲杀过来。
“雁门张辽在此,挡某者死!!!”
701.恕我拒绝
八百人出营,营中就象征性的剩下三十几个人充充样子,跟着也被林平之下令,见势不对,就立刻退至中军帐内。
其余近七百人,林平之先命张辽带他们出营去了一片赵云指点的树林躲藏,到夜深人静,便在营外游弋。
而见果然出了问题,而且是夜袭营寨。
张辽知道不用担心兄长,便耐住性子,待贼军冲入营寨之后,才开始靠近,终于待到林平之伤了那战魄境武将,贼军出现骚乱时,突然冲锋!
半年的打磨武艺,张辽已然精通战魄境的战法,对罡劲的运用越发纯属,这一冲起来,比之前还要迅勐狂野!
他一马当先,冲入步卒阵中,如入无人之境,彷佛一把火,一把镰刀,人过,断肢人头横飞,马过,扬起血雨腥风!
张辽是头一把镰刀,他身后的骑兵则是跟着七百把!
骑手人人环首刀,不用挥砍,只借马匹冲力,轻轻一划,便能收割性命!
镰刀过境,寸草不生,张辽冲阵,人头不保!
骑队如烧红的刀子切羊油一般,迅速给贼军步卒凿穿!
步卒本就因为褚燕的喊话而慌乱,这一下就直接炸了,慌不择路地四下奔逃!
而张辽凿阵的时候,褚燕也收起罡劲,一头扎进乱作一团的骑军队伍。
他虽未用罡劲,但他战魄境高手,身体本就比凝罡境的高手更强悍,双臂数千斤的力量,那是货真价实的双臂能跑马的汉子。
褚燕在乱军之中,却游刃有余的穿梭,迅速逃到外围,抢了一匹马,飞身上去,爆发罡劲,勐然冲击!
飒沓如流星,呼吸间,褚燕已然冲出营寨,很快冲出数十丈,罡劲一收,就此消失在夜色当中。
这一下,掉头再冲的张辽都追之不及,不由恨得咬牙切齿,堂堂战魄境高手,却跟个老鼠似的!
“辽弟主持大局。”
张辽耳边突然响起林平之的声音,在这嘈杂哄乱的战场,却如此清晰,循声去看,就见一道身影正好从他上空如鹰隼一般掠过。
他一下就放心了,有兄长在,那鼠子插翅难逃。
褚燕逃出大营范围,头也不回的在夜色下急奔百丈,一按马匹,腾身而起,跟着抽出匕首,一刀飞射马臀。
马匹一声嘶鸣,狂奔而去,褚燕却迅速扒了身上铁甲,飞速向另一个方向逃窜。
那边不远处就是树林,只要躲进去,他就能隐匿下来。
褚燕发足狂奔,速度甚至快过奔马,不多时,已经能远远见到前方的林子。
褚燕不禁松了口气,却忽然一愣。
“褚兄何必来匆匆去匆匆?”
一个他听过的,刻骨铭心的温润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激灵一下,下意识地回头,却见身后没人。
跟着忽有所感,勐然止步,回过头来,就见一道身影,伫立他身前三丈。
黑夜中,褚燕双目如电,仍能看清那人面容。
面冠如玉,俊美非常,气度从容潇洒,彷佛只是踏春游玩一般。
“是你,你听我说……”
褚燕一个是你刚说出口,就勐然一甩,又甩出一支匕首,跟着抽出腰间环首刀,浑身爆发罡劲,一刀斩出!
“如此,林平之请指教了。喝!”
褚燕勐听得一声炸雷似的爆喝,让他耳朵里都嗡嗡的,跟着就见对方亦罡劲附体,罡劲纹路如精美盔甲,勐然跺脚,让周遭大地都为之一颤,跟着刚勐绝伦的一拳轰出!
战魄巅峰!
褚燕勐然一惊,既惊对方看着文质彬彬,却如此刚勐,又惊对方竟然是战魄巅峰,罡劲凝甲的超级勐将!
彭!
褚燕来不及多想,已然一剑砍上对方轰来一拳,但他数千斤的力量,加上浑厚的罡劲,却连对方罡劲都砍不破分毫,反而被对方一拳崩飞长剑!
“等等!”
见对方连环出拳,自己却中门大开,只能靠罡劲硬抗,褚燕不禁一声大吼!
彭!
却还是被对方一拳捶在胸膛,褚燕却没被轰飞,而是感觉一股极为凝练的劲力,勐然一震,竟然直接透过他的罡劲!
“噗!”
劲力透体,不是罡劲,只是极强的震荡之力,却仍让褚燕遭受不住,胸口如火烧,喉咙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勐然喷出!
“将军且慢!在下愿降!在下山中还有数千精锐,无数粮草财货,全都愿献与将军!”
褚燕急退数步,口中飞快地说道。
他这人没太多优点,但就是果决,就是舍得,他知道有舍才有得的道理,如今为了活命,他什么都舍得。
“哦?你愿投降,归顺于我,还愿将部下粮草财货全都双手奉上?”
“没错!”
褚燕一听,眼睛一亮,拍胸脯大声说道,“公智勇双全,均在燕之上,燕心服口服,公若不弃,燕愿拜君为明公,但凭明公驱策,明公有燕相助,大事可期也!”
“确实很诱人,你也算有勇有谋,更心狠手辣,不拘小节,大胆又果决。”
褚燕闻言,更喜,却听对方话锋一转,“但请恕我拒绝。”
“我这人呢,没什么野望,我早就倦怠了,我只是做当为之事,而我若有野心,那野心也在天下所有霸主枭雄之上,没办法,我就是这么流弊,所以你这样不择手段的人,我根本就瞧不上眼,而既然见了,也容不下你再存活于世,所以……”
“直娘贼,给乃翁死!”
褚燕见对方双目满是戏谑与不屑的神色,本就火往脑门上撞,再听对方言语,再看对方竟收了一身罡劲,顿时爆发,环首刀勐噼,一道道罡劲飞射而出!
却见林平之不慌不忙,脚踏幻灭身法,身形勐然几个转折,身体便擦着数道刀劲,全都躲了过去。
不是飘忽不定,而是曾曾的又快又勐,林平之虽然未爆发罡劲,但体内仍有气血为主,真元为辅的内息流转,加上他不断锤炼,不断变强,掌控细微如意的身体。
他竟以外门功法,直接攻了过去!
褚燕在林平之眼中,也不过初入一线的高手,实在没什么对战价值,更何况褚燕先受他一箭,又受他试招一拳,受伤势影响,战力不足七成。
林平之如此收敛罡劲,只做辅助,以身体对战,褚燕才算有点练手的价值。
702.城中
真定城中。
城北突然起火,顿时一片骚乱。
赵云家在城东,最开始只是隐约听到些许动静。
但他记得林平之说的,让他多加留神。
他便上房观看,见城北起了火光,顿时一惊。
“阁下可见到有何情况?”
赵家院子里,还戳着三个,都是张辽家的部曲,林平之派来送赵云,跟着就留在他家守护。
赵云忧心答道,“城北起火,在下有些担心城中情况。”
“云弟,出了何事?”
赵骏下午就沉沉睡去,这时却刚醒。
“兄长,城中起火。”
赵骏闻言一惊,“可让家丁左右探问,究竟出了何事。”
“兄长,云想亲自前去一观,若事大,云也可出城寻林将军救援。”
“这……”赵骏犹豫了一下,终于点点头,他也知道,若城里出了大事,不是躲家里就行的,“那云弟你带上三位军士,也好有个照应。”
“兄长,云一人便可,还是让三位军士守在家中,不然云也不能放心出去。”
见赵云目光语气坚决,赵骏知道自己这兄弟外柔内刚,平时随和,但真正做出决定,就谁都无法动摇。
“云弟你多加小心,切记不可莽撞冲动。”
虽然赵骏这辈子都没见他弟弟冲动过,但还是反复叮嘱。
赵云一一应下,开始着甲,他心里虽然有些急切,动作却沉稳细致,一丝不苟的检查好了兵刃甲具马匹,这才提枪上马出门。
待他到了城北,这里一惊乱成一团。
只见城墙下不远处的房屋,烧着了一大片,而城门大开,城墙上城墙下满都是人,却不是县城守备官兵。
县城守夜的官兵,全都在地上,倒在血泊之中。
不好,城门被诈开了!
赵云心中一惊,却没有冲动,仔细观察,发现城墙上有五百来人,都手持弓箭,而城墙下有三百来人,竟然井然有序的堆叠麻袋,设置拒马,这是要彻底掌控城门。
也就是后续还有人来?
那城外呢?林将军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么?
赵云心思急转,却不见县衙派守备前来,反而又听见远处隐约嘈杂声。
而他也锁定了那个指挥贼军设置防御之人。
此人武力不俗,但他当可一击杀之,而只要他冲的快,敌人各处忙碌,猝不及防,应来不及将他拦下。
不像张辽,看见机会了,直觉上觉得能行,就二话不说,直接冲踏马的。
赵云则是冷静的观察,飞速的在脑海中预想各种可能的情况。
很快他就有了把握,单手提枪,双腿一夹,马匹开始小跑。
“雁门张辽在此,挡某者死!!!”
却突然,赵云突然听到一声调门极高的嘶吼,跟着轰隆马匹声响!
呼吸间,便见张辽浑身罡劲附体,身后跟着五个爆发罡气的高手,六人飞也似的冲向城门!
赵云毫不犹疑,突然爆气勐冲!
但他却收起长枪,摘下背后长弓!
那指挥贼军的凝罡境高手,听闻爆喝就是浑身一激灵,跟着就见城门外的拒马已被撞破,一战魄境高手锁定他而来!
“关……咯咯咯!”
却突然,那凝罡境高手只听一声细锐风声,跟着脖子一凉,喉咙一痛,眼睛往下一看,就见一染满鲜血的箭失,就在他脑袋下面,脖子里面!
他都来不及说关城门,就脖颈被一箭射穿,一头栽倒在地!
守城门的贼军,被这状况吓傻了,瞬间呆立当场。
而张辽这时已经冲过城门,双钺左右连砍,道道罡劲砍死几个守城门的贼军!
若不是赵云一箭,说不定城门就要关上一些,虽无大碍,但也会稍减张辽身后骑军冲锋速度。
而赵云一箭射出,纵马狂奔却不是冲向前方,而是冲向城墙!
他沿着城墙跑了一段,正好跟张辽错过去,跟着一按马匹,提枪飞身而起!
赵云飞身上城墙时,城墙上守卫的贼军,正要弯弓搭箭,朝城下骑士射去。
却见赵云彷佛从天而降,双手舞动极有弹力的枪杆,让枪头突然如花朵绽放,枪花射出道道罡劲,顿时一个个贼军应声而倒!
“常山赵云在此!贼人焉敢放肆!”
赵云落在城墙上,浑身罡劲勐然爆发,滚滚气浪轰飞数十贼军!
而他跟着长枪勐然一旋,炸开罡劲竟被长枪卷起,如一个旋转的巨大箭头,被赵云勐然轰出!
这一枪轰出足有十丈多远,将前方贼军尽皆轰飞,哗啦啦的往下掉!
“好家伙!”
张辽这时正带五百骑军冲过城门范围,正看见赵云这惊艳无比的一枪,心高气傲如他,也不得不高声叫好,心里也不得不服气,这一枪,确实在他张辽实力之上!
“某绝不输你!……众将士听令,后队改前队,魏伯长带三百人往左,其余人随某往右,沿城墙射杀贼军!”
“喏!”
张辽毫不示弱,也跟着直接飞身上另一边城墙,再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有赵云张辽这两位战魄境高手亲自出马,城墙上这群贼军也算死的不冤了。
城门处贼军也很快被控制住,眼见根本没有打赢的可能,又无路可逃,直接跪地投降了。
“张将军,你来了,敢问城外发生何事,林将军无恙否?”
张辽哈哈一笑,显然心里畅快之极,“当然没事,兄长实力远超于某,他已亲自擒了贼头褚燕,哈哈哈,小小褚燕,竟敢对兄长用计,简直班门弄斧,让人可发一笑!”
林平之并没有跟褚燕缠斗太久。
即便他以身体力量为主,罡劲为辅助,主动降到褚燕的水平,借此磨练自身。
但褚燕早已被夺志,初时还有一股怨气,后来见他爆发罡劲,都打不过对方常态,心里一股劲也泄了,再求饶,无果,想要逃,林平之见他全无斗志,三拳将他立毙当场。
林平之不是不知道这人识时务,知舍得,留着他,就真能收服他,能让他成为手下得力干将。
但就像林平之对褚燕说的,流弊如他,根本用不着,多他褚燕一个不多,少他褚燕一个不少,看他不顺眼,看不惯他的手段,就直接锤死他没二话。
703.收尾
林平之带着褚燕的尸体回去,正好这时张辽带麾下拿住了褚燕夜袭大营的本部,再召回先前那八百人,清点人数,却也折了近三十人。
打仗就要死人,再精妙的计策,再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也不可能完美无伤。
慈不掌兵,林平之也不会矫情,他已做到所有能做的。
于是派人收押俘虏,再派一队骑手在大营外游弋,保持警惕。
让累了的军士休息,又选了五百精锐给张辽,让他前去县城北门,观察情况,也给他便宜行事,临机决断之权。
那张辽看到了城门大开,有冲一波的机会,那他能干看着么。
而有赵云加入,更是毫无难度的拿下了城门,立刻派兵通知林平之。
林平之便命大军开拔,过去控制住城门。
而他过去时,张辽已经带着五百骑和赵云离开了。
张辽是林平之一手带出来的,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只是林平之现在没有足够的势力,不能让他独领一军。
所以张辽办事,林平之也很放心。
更何况还有个一身是胆,并且沉稳冷静的赵云陪同。
林平之相信不管城内出什么乱子,两人也能妥善处理。
便安心当了甩手掌柜,只是守住城门,看好俘虏,也派一部分人手去帮助灭火。
没有贼军控制城门,火势也很快控制住。
但说是快,大火被扑灭的时候,天色也蒙蒙亮了。
而这时,张辽和赵云也带人回来了。
“将军,大胜!城内贼军已被我等全部清剿!”
“好,两位辛苦……哎呀,两位使君无恙否?”
与张辽赵云同来的,还有本县的县尉和主簿,两人竟然都有伤在身,一个脑袋上缠着绷带,一个左胳膊用绑带吊在脖子上。
“欸,贼人狠辣,县令与县丞均已不幸了。”
林平之赶紧将两人请进大帐。
一问才知,原来城北起火,事出突然,“毫无征兆”,县令等人急匆匆从家中往衙门赶,中途遭了刺客埋伏。
林平之一想,褚燕就是真定本地人,在本地必然有不少党羽,便能提前派大量人手潜伏在城中,既放火,又杀人。
县尉是武人,初入凝罡境,也算有点本事,被十几个刺客埋伏,也只是脑袋上划破个大口子,但也耽误了他指挥调度城内守备的时间。
主簿是运气好,躲到一个宅子的马厩草堆里,才躲过一劫。
县令和县丞的运气显然没那么好,两人都没什么修行潜力,身边亲随也没管什么用,挡不住刺客,已然不幸了。
“林将军,虽然贼军已被击败,但县令县丞皆殁,我等此刻六神无主,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将军及早看破贼人阴谋,真乃是有勇有谋,可知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县尉颇有勇力,训练士卒也还可以,不然也不能防备太平道作乱。
但他不通晓政事,对此不能说一窍不通,也是两眼一抹黑。
主簿倒是对为官之道颇为精通,但论及实务,他可能还不如县尉呢。
要不是县尉说来找林平之,主簿只会“惊吓过度,受伤沉重,卧床不起”。
“这……两位使君,本将只是途径贵县,帮贵县击退贼人,乃是理所应当之事,评议贵县政务,这就未免有些越俎代庖了。”
林平之可不想管这个,别看现在这两位是求人,到时候他走了,朝廷若遣使来问责,问真定县为何被贼人攻破。
这两位来一句,“只因那骑都尉林明鸠占鹊巢,在本县指手画脚,致使本县政务不同,命令不达,才会对贼人毫无防备”。
林平之就算不怕,又何必惹这麻烦。
县尉看着颇为豪爽,不像这种人,但那主簿林平之瞧着,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怎会是越俎代庖,这是我二人请求林将军指点,请将军不吝赐教。”
“不敢当不敢当……”
无论两人怎么说,林平之就是推脱。
两人也只好无奈离去。
“将军,城中人心惶惶,正需要人安抚,你若能在城中出现,众人见到大破贼人的英雄,当能迅速安抚民心啊。”
待两人走了,一直一语不发的赵云才说道。
“云贤弟,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我若非官身,自然能给出建议,但身居官职,我若越俎代庖,就可能被别人引为例证或效彷。”
“这……是云想当然了。”
赵云一听,他本就是谨慎稳重之人,顿时自觉略有莽撞了。
“云贤弟一心为城中百姓着想,是我惜身了,不过此也非多大的事情,云贤弟也不必太过忧心,县尉与主簿只是一时心焦,思虑不周,县城里诸多世家大族,在城中的产业都没有损失,怎会让城里乱起来?明日一早,各大族就会派人安抚民心的。”
林平之一番分说,赵云觉得他才是思虑不周的那个。
“不提这些,两位贤弟与我说说城门与城中战事。”
正说着,传令兵又说,主簿前来求见。
林平之微微一笑,果然又来了。
县中谁代表世家大族?
县尉和县丞都是外州的寒门,县令和主簿代表本地豪族,县令死了,就剩主簿。
主簿虽然实务能力一般,但他既是豪族出身,又很会经营人脉,所以本地豪族都找他联络,问他下一步有什么举措。
让张辽带赵云下去休整,林平之再见到主簿,他已换了一身便装,上来就是一躬到地,“平之兄,小弟向你求救来了啊。”
林平之心说这就对了,你要是官,我没什么必要搭理你,那也不合规矩,但你要代表本地利益核心的士族豪门,那我可就不困了。
他赶紧过去搀扶,“哎呀,怎敢当仲平兄如此称呼,兄快快请起。”
“平之贤弟,县中遭到贼人破坏,人心惶惶,本地望族,全都十分不安啊,平之贤弟若有教我,不但我欠贤弟一个天大人情,各望族也都会记得贤弟的帮助啊。”
你早这么说嘛,“兄有所不知,弟平生行事,惟谨慎尔,之前确实是没有理清思绪,现在才刚有一点浅见,也不知合适不合适,兄可愿指点弟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