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糟了
官兵队伍中不尽是饭桶。
山石落下也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便有一个穿着像是副将模样的官兵喊道:
“立盾牌!”
这一声之后,便有六七个强壮的官兵各提一块盾牌冲到人群最前,把盾牌竖在地上,单膝跪地,用肩膀将盾牌扛住。
六七个盾牌紧密相连,在狭窄的山道上,很快便出现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盾墙。
山石继续滚下,砸在盾墙上再前进不得。
但山石从上而下带来的冲击力是巨大的,每一次撞击,盾牌都会往后移动几分。
“来人,上去顶着!”
副将说完,又起来不少官兵,冲到盾牌后面帮忙挡住,渐渐阻住了山石的攻势。
“放箭!”
林文耀虽然蠢,但副将却是有过实战经验的老兵,知道这攻山之战该如何打,前有盾牌防御,后有弓箭手进攻。
但遗憾的是,臂力强者最多也就能将弓箭拉出三百米左右的射程,但后面多是强弩之末,发挥不出太大的杀伤力。
再加上他们是自上而下,又被重力抵消了太多速度,所以能够射到山上的弓箭寥寥无几。
但饶是这样,也没人愿被利箭蹭到,纷纷后退或者拿刀剑将箭矢劈落,只有荆哲一个菜鸡傻愣愣的站在那,跟瓜娃子一样。
一支箭不偏不倚的飞来,眼看就到近前,路漓往前一步,剑起箭落,随后拉着他的胳膊退到后面,责怪道:“你是不是傻啊?看不到他们放箭?以为你刀枪不入?”
虽然语气很冲,但却透着满满的关心,荆哲只是傻笑,觉得很暖。
……
随着一波弓箭开道,再加上山石也用的差不多了,入山口已经没了多少人。
趁着这个间隙,官兵们举着盾牌缓慢向山上进发,步步紧逼。
路漓目光一凛,提着剑便飞了下去。
除了在电视上看过某些特效或者挂着威亚的表演,这是荆哲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飞起来。
虽然距离不是很远,但已经足够震撼。
他对这个世界的武力值又有了新的认识。
跟轻功比起来,路漓的战斗力更是惊人!
骑马带着他和陈默逃跑的时候,路漓的武功只表现出来冰山一角而已。
而现在,她手持长剑飞到官兵身前,一剑就劈开了坚硬的盾牌,把看似密不透风的盾墙给破开了一道口子。
接下来,她持剑长驱直入。
或许因为对面的官兵不会武功,路漓化繁为简,招式不多,也就刺、劈、砍而已,但所到之处,刀剑尽断,无人可挡。
不消片刻,前面的官兵们就已经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尤其是在狭窄的山道上,近两千人的官兵排了很长一队,并不能发挥不出人数优势,随着前方遇阻,后方也跟着节节败退。
胖球等人见状,也提着武器冲了下去。
很快,邙山众人便占了上峰,乘胜追击。
看着这一幕,荆哲总觉得有些诡异,皱眉深思起来。
“已经赢了?”
不知何时,陈默来到了他身后。
荆哲点头,然后又摇头,看着井然撤退的官兵队伍,突然明白过来:不好,有诈!
顾不得跟陈默多说,他就朝山下喊道:“大姐,山下有诈,莫要再追!”
但路漓她们跟他已经有段距离,而且此时激战正酣,刀剑交接声近在耳边,荆哲的声音发出来就淹没了。
“该死!”
荆哲骂了一句,就朝山下跑。
陈默见状,也跟了上去。
……
荆哲还是慢了一步,当他追上众人的时候,已经是在邙山脚下。
刚才还跟游兵散将一样的官兵早已不复之前的溃败模样,此刻已经列了一个弧形阵型,前有盾牌抵挡,后有举矛官兵,最后则是弓箭手,伺机而动。
这时,躲在人群角落的林文耀阴笑道:“呵呵,你们真当小爷没有准备?”
荆哲已经来到路漓身边,拉了拉她的手,小声说道:“大姐,中埋伏了!”
路漓瞥了他一眼:“我又不瞎。”
“……”
这个时候还不忘怼自己一句,这很路漓。
“咱们撤?”
路漓看了看最后一排拉满弓的弓箭手,苦笑道:“晚了,撤不了。”
她们追的太深,距离入山口有一小段路程,若是撤退,后背完全暴露在弓箭的射程之下,若是对方弓箭齐发,她们除了送死,再无他法。
后退不得,只能强攻。
“弓箭手,准备!”
似乎猜透了他们的想法,那副将喊了一声,弓箭手们往前跨步,最前方的官兵们则将盾牌倾斜,密不透风的盾墙两两之间都露出一道窄缝,弓箭便从这些缝隙中探出头来,直直对着众人。
荆哲苦笑一声,现在不光撤退不得,就连进攻都成了奢望。
只要林文耀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他们顷刻间就会变成筛子!
“快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官兵中突然有人朝他们侧后方指道。
荆哲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他们侧后方的路上来了一大队骑兵,浩浩荡荡。
那些骑兵身穿亮黑色铠甲,手握长剑,马背挂弓,最让人称奇的是,就连他们身下的战马都披着一层铁甲,震慑力十足。
跟他们比起来,面前的这些官兵犹如杂牌军一般,毫无战斗力可言。
而走在骑兵队伍最前面的却是个穿着一身粟红色铠甲,一脸英气的女军官,年纪大概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眉头微蹙,不怒自威。
队伍中还挂着一面战旗,赫然写着“惊鸿”二字,随风飘摇。
“这下糟了!”
荆哲暗自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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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感谢你十八代祖宗
“你怎么不去抢啊?”
一直躲在荆哲背后的陈默再也忍不住站了出来,怒不可遏。
“我们可是朝廷官员,又不是山贼土匪,为何要抢?”
“我看你们比山贼土匪都不如!还朝廷官员?呸!丢朝廷的脸!你们这种人,就该统统拉出去砍——唔唔…”
不等陈默说完,荆哲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嘴唇柔软湿热,触感不错…
挣脱他的手,陈默红脸瞪了荆哲一眼,自知失言,乖巧的躲在他身后不再说话。
“在下愚笨,倒是不知官爷这一千二百两是如何算出来的?”
荆哲问道。
“我们当然是按照朝律法规定的税率算法算出来的,朝廷会坑你?”
朝廷或许不会,但你肯定会。
见荆哲盯着自己不说话,精瘦捕快有些不爽道:“怎么,难不成还让我再给你算一遍?”
“那在下洗耳恭听!”
“好吧!”
精瘦捕快摇头晃脑道:“上次我来你们店里收税那天,你们进账二百余两,是也不是?”
荆哲点头,“确实如此。”
“这样说起来,你还要谢我!”
“哦,是吗?”
荆哲瞥他一眼,“虽然不知道有什么要谢,但你既然说了,那我先谢谢你全家了!”
“……”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舒服?
算了,反正是谢他就好。
“我可打听了,一天二百两可不是你们挣最多的时候,后来你们也曾挣过一天三四百两!”
“但我这人呢,比较仁慈,就按你们一天二百两入账来收税,至于多挣的那些,我就不要了,你说,是不是该谢我。”
“嗯,已经谢过你全家了。”
“……”
“一年有三百六十余日,就按三百六十天算的话,你们一年能挣七万二千两银子呢!”
报出这个数字,连精瘦捕快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我曰,这么多的吗?
围观群众沉默不语,都觉得他这算法听起来有毛病,至于哪里出了问题,还在冥思苦想。
而荆哲则被气笑了。
神特么七万二千两银子!
若是这么一家小门店一年能挣那么多,安国的国库光是收税都得收的盆满钵满吧?
“这位官爷…我有个问题哈。”
看荆哲如此客气,精瘦捕快爽利道:
“说!”
“我们这棒冰,冬天能卖的出去?”
“冬天天寒地冻,谁脑袋进水才会去吃棒冰?再说,就算有人想吃,拿绿豆汤在外面放一夜不也冻住了?傻子才会买呢!”
精瘦捕快不屑的分析道。
荆哲一脸郑重的点头:“说的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总有傻子觉得,一年四季都能跟现在一样,卖这么多棒冰!”
“……”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刚才众人还在想哪里不对,被荆哲一点,立马明白过来。
棒冰现在卖的好,一是因为天气热,再就是他们也听说了,充为爱屁的人很多,等于把钱放在店里,并没有实际消费,不然的话,一天卖一千根棒冰不也才一百两?
再迟几天,等立秋一过,买棒冰的人就会少很多,更别提冬天了。
而精瘦捕快却拿二百两一天计算,无耻程度让人心惊。
“你在骂我是傻子?”
荆哲摇头,“不是我,是你自己骂的,脑袋进水的傻子才会冬天买棒冰。”
“……”
精瘦捕快眼睛眯了起来。
这算法确实漏洞很大,他自己也发现了,但却不能改词,因为这些都是林文耀教给他的,他不过是个工具人,哪有串改台词的权利?
遂恶狠狠道:“那你一天挣的还有比二百两多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要只想着占便宜!这算法是按照朝廷律法做出来的,你说什么也没用!”
“……”
你永远改变不了一个妄图搞你的人。
荆哲想了想,又继续问道:“好,按你这种算法,我们一年要交一千四百四十两才对?一千二百两是如何出来的?”
只见精瘦捕快咧嘴一笑,“所以说你得感谢我嘛!这一年里,我只给你算了三百天而已,剩下那六十多天权当给你免去了,税自然也少了二百多两!呵呵,是不是该谢我?”
“嗯,刚才感谢了你全家,这次就该感谢你十八代祖宗了!”
精瘦捕快:“……”
陈默:“……”
“废话不要多说,赶紧拿钱吧!”
精瘦捕快不耐烦道。
“等等,刚才官爷说这算法是朝廷律法所规定的,在下孤陋寡闻,还真未听说过此等律法,不如官爷拿出来,让我和大家伙都开开眼,这税也能交的心服口服!”
精瘦捕快听完有些为难,他不过是个传话的工具人,哪里知道什么律法规定?
正犹豫该怎么说的时候,突然看到林文耀从对面走了过来!
“想要律法?呵呵,小爷有啊!”
听到林文耀淡定的声音,精瘦捕快总算松了口气,自己的使命圆满完成了。
林文耀走到近前,又贪婪的盯着陈默看了几眼,遂对众人不满道:“小爷跟他一个人说便是,你们在这作甚?”
说完对捕快们使个眼色,捕快们会意,马上把围观群众驱散。
等现场只剩下荆哲陈默等人时,林文耀冷冷一笑:“想要律法?那小爷告诉你,在雍州城,我爹便是天,而我就是律法!”
“刚才说收你一千二百两是吧?现在我改主意了,一千四百四十两,一分都不能少!若是明日一早你不能交上的话,就等着关门吧!”
随后看向陈默又贱贱一笑:“若是这位小娘子能跟小爷回府,就此事磋商一番,或许有转机也说不准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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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好汉饶命
“你做梦!”
看不得自家主子被人这么口花花,桂枝指着林文耀的鼻子骂道。
“从哪冒出来的丫头片子?小爷跟你家小姐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是不是哇,小娘子?”
“滚!”
陈默骂完一句,径直走向清凉一夏店里。
盯着她的背影,林文耀的表情更加猥琐。
这刚烈的小性格,更招人稀罕啊!
荆哲强忍着打他的冲动,冷声道:“林公子,好走不送!”
“呵呵,可以赶我走。”
林文耀面色一沉:“但别忘了,明天一早拿不出钱,你就等着滚蛋吧!”
说完,林文耀扬长而去。
回到店里,陈默正气鼓鼓的坐着。
其他人情绪也不高,任谁都听的出来,一千四百四十两的天价商业税不过是个借口,林文耀的真正目的就是逼迫他们关门!
“少寨主,让俺去干吧!”
“干谁?”
“干那姓林的孙子!”
荆哲上下打量憨憨一番,撇嘴道:“让你去春水楼干几个姐们都费劲,还干林文耀?”
“……”
这话一出,不仅憨憨脸红,陈默和桂枝的脸也瞬间红透,陈默还暗自啐了一口。
荆哲也不觉得尴尬,笑笑:“若是现在就去报复他,恰好中了他的计,咱们这家店就更亏了。”
“那也不能这么放过他们,太憋屈了!”
胖球说完,众人纷纷赞同。
“林文耀自有我收拾,但显然不是现在,但其他人嘛,呵呵…”
……
林文耀进了西瓜铺,精瘦捕快一并跟着,这哪里像是官差,说狗腿子更适合些。
“少爷,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统问道。
“派人盯着他们!”
林文耀眯着眼,嘴角闪过一抹淫笑:“尤其是那小娘子,千万别让她出了城!等明日小爷把他们的店关了,再慢慢跟她玩!”
随后又不忘嘱咐道:“对了,早上说的事情还记得吧?”
“少爷吩咐的事情,小的怎么敢忘?”
林统拍着胸脯道:“我已经派人去寻了原料送去官府,等会便去官府待着直到天明,傍晚老爷回去休息时,就开始制冰!”
林文耀拍拍他的肩膀,欣慰道:“办的不错,只要能让我爹开心,小爷亏待不了你!”
“谢少爷!”
“少爷能有如此孝心,小的佩服!”
精瘦捕快见状,也赶紧拍上马屁。
听到有人还敢抢自己风头,林统颇为嫌弃的瞪了他一眼,精瘦捕快不甘示弱,冷眼回之。
……
吃了午饭,精瘦捕快一个人在巷子里溜达。
来到一处宅子门前,他左右打量一番,然后推门而入。
院子里站着一位风韵少妇,被吓了一跳。
看清来者后,手捂胸口,抱怨道:“你这个死鬼,想吓死人啊?”
精瘦捕快二话不说,来到她面前,伸手在她腰上狠狠捏了一把。
少妇脸颊发红,眼眸带水,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但下一刻又捂住胸口,有些担心道:“大白天的,他回来怎么办?”
“林统那个狗曰的,就知道溜须拍马,早跑官府去伺候人了,不到晚上不回来,怕个球子?”
原来,这少妇是林统的内人。
精瘦捕快说完,一把抱起少妇,大步往屋里走去。
“你个死鬼,就知道欺负人家!”
嘴上这么说着,手却不闲着,已经去解精瘦捕快的衣扣。
“你个小浪蹄子,看我等会怎么…”
“唔…污污…”
……
床上,二人很快坦诚相见,短兵相接。
战况正进行到激烈处,门突然“砰”的一脚被人踹开。
日光瞬间倾泻进来,恍的人看不清东西,隐约看到一胖一壮两个蒙面黑衣大汉进了屋,然后把门关上。
没了日光,屋里变暗,但是两把明晃晃的大刀却分外刺眼。
精瘦捕快瞬间萎了。
随后,蒙面壮汉手中的大刀举了起来,精瘦捕快跟少妇直接吓的跪在地上。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蒙面胖汉拉了壮汉一把,说道:“我们这行的规矩,劫财必灭口,若是不想被杀,你们得有不被杀的理由才行…”
声音有些奇怪,像是压着嗓子。
“有!我们有!”
精瘦捕快顾不得许多,跳起来去找银子,少妇也有样学样,扭着白花花的屁股,肆无忌惮的在房间里走动。
蒙面胖汉目不转睛,吞咽口水。
壮汉拉了他一把,小声说道:“少寨主不是说吓唬吓唬他,然后狠狠打一顿?”
“嘿,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比打他一顿更能教训他!”
这两个人自然是胖球和憨憨了。
憨憨听完,没再说话,因为精瘦捕快和少妇已经把银子拿了出来。
胖球接过银子掂了掂,心中一喜:卧槽,五百两!这对狗男女还真有钱!
“哪里有绳子?”
“……”
少妇虽然疑惑,但还是给他找了出来。
胖球扔给憨憨一根,“一人一个绑起来!”
说着,就对赤果果的少妇下了手,剩下的精瘦捕快只能由憨憨来绑。
“好汉,钱不是都给你们了吗?”
精瘦捕快带着哭腔喊道。
胖球的手又在少妇身上捞了几把,然后冷哼一声:“昂,这不是也没杀你们?”
“……”
精瘦捕快是真要哭了,如果这么赤条条的被林统发现,他还不如死了呢!
于是祈求道:“好汉,绑就绑吧,能不能帮我们把衣服穿上啊?”
穿着衣服被绑和不穿衣服被绑,这分明就是两个故事。
胖球啐了一口,“你们自己脱的衣服,凭什么让劳资给你们穿?”
说完就提着银子,跟憨憨扬长而去,只留精瘦捕快蜷缩在地,瑟瑟发抖,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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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抓的就是你
“是惊鸿铁骑!”
突然,官兵队伍里有人认了出来,满脸兴奋的喊道。
“惊鸿铁骑?”
胖球等人闻言,面如死色。
只有荆哲一脸懵逼:啥惊鸿铁骑?
问了一圈,才算了解一二。
人的名,树的影。
若是说安国有那么一支令人闻风丧胆、不战而栗的军队的话,那就非惊鸿铁骑莫属了。
惊鸿铁骑建队时间不久,满打满算也就两三年的光景,但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惊鸿铁骑在安国西疆跟蛮夷骑兵打了大小几十次仗,且未尝败绩。
在惊鸿铁骑出现之前,西疆蛮夷时常侵袭安国的西北要塞梁州,且蛮夷作风彪悍,又骁勇善战,安国都城京州离梁州过远,鞭长莫及,所以大多时候只能赔钱和解了事。
但三年之前,一位奇女子突然出现,带兵抵抗蛮夷,其麾下铁骑勇猛无比,缕缕挫败蛮夷骑兵,现如今,蛮夷很少再敢侵袭梁州,逢年过节反而还会给安国上供。
为奖励女子,安国皇帝以她之名“惊鸿”为铁骑冠名。
这在安国是独一无二的最高荣誉,朝堂上还为此争论不休,奈何惊鸿铁骑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太稳固,最后还是安国皇帝力排众议,并且封其为“惊鸿将军”,从二品。
而那位身穿栗红色铠甲的女军官,便是惊鸿铁骑的当家人柳惊鸿了!
若是对上其他官兵,邙山众人连眼都不会眨一下,但对上惊鸿铁骑…众人脸上都带着苦笑。
但他们不怕,就算输了,也无妨。
在他们眼中,惊鸿铁骑跟安国其他官兵不一样,其他官兵都是些只知搜刮民脂民膏、坑害老百姓的狗官,只有惊鸿铁骑是真正的百姓军队,输给这样的军队,又有何妨?
……
了解完这一切,荆哲的眉头继续紧皱。
现在的他非常自责。
眼前的官兵已经很难应付,再加惊鸿铁骑,他们今天怕是插翅难逃!
在他没来之前,路漓她们的生活虽然过得清苦些,但足够自由,而现在却被他招惹来了杀身之祸,除了自责便是后悔。
看了路漓一眼,咬牙道:“大姐,都怪我连累了你,连累了山上的兄弟!”
“连累?”
路漓仿佛没听懂一样,“哪有连累?”
指了指越来越近的惊鸿铁骑,荆哲道:“听说这惊鸿铁骑跟蛮夷骑兵交手数十次都未尝败绩,想来无论是作战经验还是实力都不是咱们邙山兄弟能比,这次怕是栽了!”
路漓听了,轻轻摇头,笑靥如花。
这…
荆哲有些疑惑。
不知道路漓是真的心大,还是为了不让他紧张自责,故意装出来的轻松。
又转身去看身后的陈默,“看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大姐不敢训,训她还是没问题的:“昨天就让你走,偏不走,现在怕是走不了了!”
说着还指了指前面:“看到了没?那就是惊鸿铁骑,比我大姐她们还厉害,应该是林文耀专门请来对付咱们的!”
陈默并没有因为他的责备而不适,反而笑了起来,荆哲见状更是惊讶:
这俩女人都怎么了?明明那么危险的境地,怎么一个比一个笑的好看呢?
“你对惊鸿铁骑很熟喽?”
陈默眨眼问道。
“额…一般般吧,那么厉害的骑兵,安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你既然知道,那就更该知道,整个安国,你可以不信任何军队,但你不能不信惊鸿铁骑!
只有他们的心不会被官场腐化,只为老百姓着想!若是有人敢欺负老百姓,他们第一个不愿意,我们为什么要怕?”
“……”
荆哲很无语,心想这姑娘还是太年轻了些,天下乌鸦一般黑,人家都是吃皇家饭的,自然是官官相护了,谁在乎他们?
见荆哲撇嘴,陈默笑道:“要不要打赌?”
“赌什么?”
“就赌——他们不但不会抓咱们,还会帮咱们把那些人抓了!”
陈默眼神发亮,笑着说道。
荆哲撇嘴想说一句“做梦”,后来想想还是算了,生活本已如此艰难,YY一下又何尝不可?
……
这时,惊鸿铁骑已经靠了上来。
本来躲在人群里不敢露头的林文耀,惊鸿铁骑的到来似乎给他增加了勇气,又或者是被柳惊鸿的冷艳气场给迷住了,直接走了出来。
三两步走上前去,仰头看着端坐在战马上的柳惊鸿,眼神又闪过一抹Y当和贪婪。
柳惊鸿眼神毒辣,马上捕捉到了这个画面,眉头紧蹙,更为厌恶。
林文耀此刻犹如J虫上脑,哪里会留意到这些细节?
拱手笑道:“下官雍州知府林文耀,见过惊鸿将军!”
虽然委任状还没到,但林文耀觉得那都是早晚的事,尤其是在美人面前这么说,也显得有面子些。
“雍州知府?”
柳惊鸿眉毛一挑,“你?”
“是的,正是下官!”
林文耀昂头挺胸,吊吊的样子。
“来人,拿下!”
自我感觉良好的林文耀正在那沾沾自喜,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吓了一跳。
眼看着两个骑兵朝自己走来,林文耀突然慌了,结巴道:“惊…惊鸿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你你你…抓错人了啊!”
“抓错了?”
柳惊鸿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没错啊。”
“错了!”
此时,林文耀已经被两名骑兵架了起来,而雍州官兵蜷缩在后,根本不敢上前。
只听他喊道:“该抓的是对面那些邙山山贼啊!他们杀了我爹,还劫了官府,快去把他们都抓了!”
这次,柳惊鸿连看都不看他,沉声说道:“抓的就是你!”
————
第九十七章 惊鸿铁骑
林文耀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就从一个抓人的角色沦为了被抓的角色?
他还想再问几句,但柳惊鸿显然没有跟他多说话的想法,径直朝邙山众人的方向走去。
两名骑兵则压着林文耀回铁骑部队。
林文耀知道,若是被他们带走,是死是活不过是别人一句话而已,毕竟对方是从二品的惊鸿将军,官职比他外祖父还要大!
此时不争何时争?
于是林文耀朝雍州官兵大喊道:“来人,快来救我啊!”
虽然雍州官兵跟惊鸿铁骑的战斗力不在一个层次上,但好歹两家都是为朝廷效力的,属于本家,本家不可能打本家吧?
但让人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林文耀说完,雍州官兵非常整齐划一的抬头看天,装作没听见一样!
开什么玩笑!
惊鸿铁骑欸!
那可是把蛮夷骑兵追着打的狠角色,由皇帝赐名,虽说隶属于朝廷,但却直接听命于皇帝,他们就一个脑袋,怎么敢惹?
再说了,林文耀现在还不是知府,他当知府的爹又死了,世事难料,还是先自保为好。
反转太快,让人始料未及。
不仅是荆哲呆了,邙山众人也惊了。
当然,这不包括陈默和路漓。
看着柳惊鸿走来,路漓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往前跨了一步,正欲开口,谁知柳惊鸿笑着对她摇了摇头,大步流星,从她身旁走过,朝荆哲——和陈默的方向走来。
陈默转头对荆哲笑道:“我说什么来着,不是抓我们的吧?”
见荆哲一脸呆相,陈默不禁莞儿:“记得你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其实,这只能说明——龙还不强而已!”
事实摆在眼前,荆哲无言反驳。
……
“下官柳惊鸿,参见殿下!”
柳惊鸿走到近前,躬身作揖。
“惊鸿姐姐,莫要多礼!”
陈默把柳惊鸿扶起来,眼睛眯成一弯月牙,笑道:“早前便听父皇说过惊鸿铁骑战无不胜,惊鸿姐姐治军有方,今日一见姐姐,便觉得亲切。姐姐以后叫我墨尘便是!”
似乎不太适应陈默的突然亲近,柳惊鸿支吾片刻,答道:“是,殿…墨尘公主。”
“……”
陈默抿着小嘴,一副生气的模样,柳惊鸿见状,又轻声道:“墨尘。”
陈默这才喜笑颜开。
旁边的荆哲却看傻了。
殿下…公主?
陈默…墨尘?
怪不得她那么有钱,怪不得她敢嫌弃别人官小,怪不得她信誓旦旦的说惊鸿铁骑不是来抓他们的——因为她就是安国公主,苏墨尘啊!
“哗啦”一声,雍州官兵全跪倒在地,齐呼。
“殿下!”
而林文耀已经吓瘫了,屎尿顺着裤子直流,若不是两个骑兵架着,他怕是会直接趴在地上晕死过去。
调戏公主,若是传出去,头都不够砍的!
面如土色,哀默心死。
跟苏墨尘墨尘说完话,柳惊鸿又恢复了冷艳模样,走到雍州官兵面前,冷声说道:“雍州原知府林远清之子林文耀,对墨尘公主出言不逊,意图调戏,还曾关押殿下,按律当斩!惊鸿铁骑得令,速将林文耀带回梁州,斩首示众!”
林文耀已经麻木,听到这话都毫无反应。
柳惊鸿又继续道:“林文耀身无任何官职,雍州官兵却能任其差遣摆布,视为失职,按律当革除军职!”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能当上官差,是每个雍州官兵最引以为傲的事情,若是被免了职,不仅自己难受,回家之后该如何交代?
正当官兵们惶惶不安之时,柳惊鸿再次开口道:“但法不责众,陛下心有不忍,遂命从轻发落。革除军职可免,但要罚俸一月,可有异议?”
对比起革职来说,少发一个月的俸禄实在太微不足道了,雍州官兵们马上跪地叩首,齐声大呼:“陛下万岁!”
柳惊鸿点头,看了苏墨尘一眼。
苏墨尘会意,朝众人摆手:“都平身吧!”
待众官兵起身,她又不忘冷声敲打:“若是再发生此番事情,就不是罚俸这么简单了!”
众官兵齐呼:“殿下放心,吾等不敢!”
“都退下吧!”
雍州官兵可不想在此地待着,生怕等会公主改了主意,听完这句,忙不迭的跑走了。
顷刻间,刚才还人满为患的邙山之下,只剩了惊鸿铁骑和邙山众人。
柳惊鸿对苏墨尘说道:“墨尘,陛下有令,让我护送你前往京州,跟陛下亲卫汇合,正好遇到故人,可否等我一会儿?”
苏墨尘点头,笑道:“姐姐去吧!”
她早就看出来了,自从惊鸿铁骑出现,路漓不但没有担心,反而长出一口气,可见她跟柳惊鸿早就相识,至于关系,苏墨尘便不知道了。
听到这话,柳惊鸿谢过苏墨尘,转身朝路漓走去。
在这之间,她也看到了旁边的荆哲。
柳惊鸿长年在外征战,对男人的相貌不怎么看重,但她还是多看了荆哲几眼,总觉得他的眼神似曾相识。
同时又十分疑惑:这男子看样子跟墨尘公主十分密切,难不成公主离京数日,竟找回去一个驸马?
接下来,她便来到路漓身边。
让荆哲和陈默都想不到的画面出现了。
平日里都以高冷形象示人的路漓和柳惊鸿,竟像是多年不见的姐妹,双双拉起手来,脸上也浮现出笑容,不知说着什么。
看着这一幕,脑洞大开的荆哲不禁想歪:
这两个女人…不会是那个吧?
不会吧,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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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你不该叫我四姐
更让荆哲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两个聊的正嗨的女人,时不时的朝荆哲这边看来,尤其是柳惊鸿,看荆哲的眼神,复杂,兴奋,而又深情…
卧槽,我的魅力那么大吗?
突然,柳惊鸿朝这边走了过来。
荆哲全身紧绷:如果她对我表白,我是该接受她,接受她,还是接受她呢?
这么一个输出爆表、颜值逆天同时官职不低的优质女子,荆哲实在想不出拒绝理由。
但结果却是:他想多了。
柳惊鸿走过来,又仔细上下打量他一番,开口问道:“你是荆哲?”
“他不是!”
苏墨尘抢答道。
怪不得她一直看啊看的,原来是认错人了!
心里轻松许多的苏墨尘笑道:“惊鸿姐姐认错人了,他不叫什么荆哲,他叫阿坤。”
柳惊鸿眉头微蹙,回头看了路漓一眼,见她对自己摇头,遂又看向荆哲,等他回答。
荆哲先对苏墨尘致以歉意:“殿下,其实是你认错人了,在下并非阿坤。”
然后又看向柳惊鸿:“我确实叫荆哲。”
“哲儿!”
下一刻,柳惊鸿的反应超出众人想象。
平日里冷若冰霜的惊鸿将军,竟然一把搂住了荆哲,喜极而泣。
荆哲:“……”
苏墨尘:“……”
铁骑骑兵:“……”
虽然被这么一个美人抱着不是什么坏事,但她全身铠甲,除了硬滑,再没有其他触感。
用略显僵硬的手把柳惊鸿推开,荆哲讪讪笑道:“惊鸿将军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次,确实他开始质疑了。
你要是表白我会很高兴,可是认我当弟弟…
这个世界的强女都是怎么了?为何都喜欢这个套路?
先是路漓,现在又是柳惊鸿,我就那么有当弟弟的天赋吗?
柳惊鸿也不生气,笑道:“你屁股上是不是有一块梅花痣?”
“……”
荆哲怒了,回头去看路漓:你自己偷看也就罢了,怎么还告诉别人?
路漓就跟没听到一样,把头扭了过去。
“有又怎么了?你不会说那是你烫的吧?”
“当然不是我!”
柳惊鸿摆摆手,“那是大姐给你烫的,我只不过是在旁边看着!”
“……”
见他还不信,柳惊鸿想了想,眼神一亮:“还记不记得这个?”
说着,便从衣服里掏出一块手帕布包,非常仔细小心的打开。
布包里是两把木剑,一大一小,最大的也不过巴掌大小而已,剑柄的位置掉了一块,可见这东西已经有些年头。
本来是些微不足道的东西,荆哲看到之后却愣住了。
他穿越过来之后,原主的记忆还在脑海里存留着,他看过一遍,有的记忆原主很重视,就清晰些,这里面恰好包括这两把木剑!
记忆里,一个小男孩跟比他高一头、像假小子一样的小女孩拿着剑比划,小男孩还说以后他肯定能成为绝世高手,保护小女孩。
小女孩高兴说好,接下来…就用木剑把小男孩戳哭了。
显然,小女孩比小男孩更具有成为高手的潜质,实在是很美好的一段回忆。
温习完这段回忆,荆哲再去看柳惊鸿时,就如同她刚才看他时一样,眼神变得复杂,兴奋,而又深情。
惊鸿…
荆鸿!
“四姐!”
再放眼看过去,满满都是童年时的影子。
“想起来了?”
柳惊鸿脸上带笑,眼弯成了月牙。
惊鸿铁骑的那些骑兵跟着柳惊鸿出生入死几年时间,何曾见过自家将军有这种表情,远远的看着竟有些发呆。
不过想到自家将军的火爆脾气,又赶紧把头扭过去,心说一句非礼勿视,生怕柳惊鸿等会看到了,给他们来个秋后算账。
荆哲点点头:“若不是看到这两把木剑,或许哲儿还不敢相认。”
然后把那把大一些的剑翻转过来,只见破损的剑柄处还歪歪扭扭的刻着一个“哲”字,荆哲笑道:“除了四姐,还有谁会一直留着这么一把破木剑呢?”
“谁说破了?”
柳惊鸿不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又用那块手帕将木剑包起来,放进衣服里,这些年,这两把看似不起眼的小木剑,在很多时候都是支持她走下去的动力,她视若珍宝。
“若是四姐喜欢,哲儿日后再送一把给你便是!”
“哲儿送的,姐姐自然喜欢——不过也要等你送了再说!”
说完还噘嘴笑了笑,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柳惊鸿平日里要带着一队铁骑南征北战,表情需要隐藏,不能外露,她甚至都快忘了哭笑的滋味。
但她在跟荆哲说话的时候,很自然的就将之前所有的桎梏和枷锁都放下了,甚至还会噘嘴,还会撒娇,但却不会觉得难为情,因为面前站着的是她弟弟啊!
那个从小跟在她屁股后面、说要成为绝世高手保护她的小男孩,现在也长大了!
“四姐,你怎么成了惊鸿将军?还有这名字…”
荆哲的记忆里显示,当初的四姐叫荆鸿,作风跟假小子一样,他平时喜欢欺负五姐六姐,但出门玩的时候却喜欢跟在四姐屁股后面,因为他知道,跟着四姐没人敢欺负他。
转眼十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当年那个假小子姐姐出落的亭亭玉立,而且还成了惊鸿将军,实在让人感叹!
“其实,你不该叫我四姐的。”
说这话的时候,柳惊鸿还侧头去看了路漓一眼,眼神中带着询问。
路漓对她摊手,表情很无奈。
“不叫四姐?”
荆哲瞬间懵逼:那总不能叫什么亲亲、娘子之类的吧?虽然咱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总感觉很羞耻的样子。
————
第九十九章 笔名
“不叫四姐?那该叫什么?”
荆哲满怀期待的盯着柳惊鸿问道。
柳惊鸿张开嘴,又看了旁边的苏墨尘一眼,似乎心有顾忌,嘴又闭上了。
“墨尘…”
苏墨尘冰雪聪明,柳惊鸿刚一开口,不等她说话,她就笑道:“惊鸿姐姐,我来邙山几次,路寨主对我不错,这次林文耀带兵攻山,也皆是因路寨主救我而起,墨尘十分感激。”
随后又像是求情一样:“若是这么走了,墨尘心有不忍。所以能不能在山上住一晚,等明天一早再返回京州?”
“……”
其实,这本来是柳惊鸿想说的。
路漓是她大姐,多年未见,今天终于碰面,确实有很多话想说。
至于荆哲,更不用多说,她做梦都想找到的小跟班弟弟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若不是那么多人在,她好想捧着他的脸仔细看看。
如此心情,哪里还想赶路?
但是皇命在身,对于一向奉旨行事的惊鸿将军来说,感觉这很困难。
所以才有些支吾,不知如何跟苏墨尘开口。
但没想到苏墨尘如此善解人意,主动把事情包揽下来——至于她说的想在山上住一晚,柳惊鸿才不相信,堂堂安国公主,又怎么愿意在这惊险的邙山上过夜?
肯定是为了迁就她吧!
遂对着苏墨尘躬身致意,表示感谢。
然后对铁骑骑兵说道:“王德,你押着人带队回梁州去吧,明日我再护送墨尘公主返京,路上跟陛下亲卫汇合后,再回梁州!若是城内有事,你替我做主便是!”
王德看样子应该是惊鸿铁骑的副将,稍作迟疑:“将军,不用末将留下一队人马跟你同往?”
柳惊鸿瞥他一眼,跟荆哲说话时的温柔早已不复存在,“怎么,觉得我一个人还不够吗?”
“额…”
王德当即冷汗直流。
果然,将军还是他们那个将军。
“末将领命!”
说完,王德不再废话,手拉缰绳掉转马头,指挥铁骑骑兵押送着如行尸走肉般的林文耀快速离开。
护送公主殿下返京,需要一队官兵。
但对于柳惊鸿来说,一个人确实够了。
……
路漓把本来准备下山恶战一番、结果看了半天戏的邙山众人赶回山上。
大白天的,若是有老百姓从这经过,看到他们还以为是山贼下山过年呢,吓坏怎么办?
山下很快就剩了路漓、柳惊鸿、荆哲和苏墨尘四人。
“民女见过殿下。”
这个时候,路漓走上前来,作揖说道。
“昨日还多亏路寨主相救,本宫也要对路寨主说声谢谢!”
苏墨尘点了点头,同时说了句客气话。
今天之前,她跟路漓每次见面都如同火星撞地球,针尖对麦芒的意思,相处不太愉快。
尤其是昨天,说是“救她”,也不过是为了救荆哲,顺带着救她而已——或者都不能说是顺带,是她自己要求跟着荆哲,才逃出来的。
而现在,路漓过来,向她低头说话。
看似她赢了,但心里却不怎么舒坦。
以这样的方式赢,胜之不武,非她所愿。
“草民见过殿下!”
荆哲也走上前来,闷声道。
苏墨尘给荆哲的惊喜最大了。
而且惊大于喜。
先是男女大变身,然后又来个野鸡变凤凰,幸亏他心理素质强大,换一般人早吓死了。
苏墨尘看着他,眯眼笑道:“不必多礼,荆哲公子!”
最后四个字,发音很重,似乎是咬牙切齿。
随后,四人准备上山。
其实柳惊鸿想跟荆哲一起走,她有好多话要问,不过看苏墨尘的眼神,似乎是同样的心情。
正犹豫间,路漓拉起她的手,先走一步。
荆哲和苏墨尘就落在后面。
“荆哲?呵呵,骗我好久呀,阿坤公子!”
苏墨尘狠狠的踩着脚下的山石,如同踩在荆哲脸上,咬着牙说道。
“何来骗一说?阿坤公子是我的笔名而已。”
荆哲摇晃着脑袋,不服道。
“笔名?”
“昂。”
荆哲正色道:“在我们家乡,如果写东西的话都要笔名的,我这个阿坤已经算比较好的了,有的人甚至拿些吃的当笔名,什么香蕉,肘子,土豆西红柿啊,多的是呢!”
“……”
笔名就够怪异了,还拿吃的当笔名?尤其是荆哲说的那些,苏墨尘连听都没听过。
若是之前,苏墨尘或许就信了,谁让发生在荆哲身上的古怪事情太多,但是经历了现在的“姓名欺骗”事件后,他对荆哲的信任度直线下降,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了。
又冷哼一声:“若不是你四姐来这,你还要骗我多久?倘若我先行回了京州,只记得阿坤这么一个名字,以后想找到你都难呢!”
说到这里,苏墨尘更是气愤,路也不走了,转身站定,直勾勾的盯着荆哲,想听他解释。
荆哲根本不慌,同样冷笑连连:“我说公主殿下啊,按你这么说,若是我四姐不来,那我还永远不知道你是公主呢!说我骗你,你何尝又没再骗我?”
顿了一下,荆哲掐腰,显得很是气愤:“而且你不止骗了我这一次,之前女扮男装不也是在骗我?说自己叫陈默不也是在骗我?老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好嘛,你直接骗了我三次!我不说你也就罢了,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怎么,只许你们州官放火,就不许我们百姓点灯了?”
“……”
荆哲很擅长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话反驳的漂亮,苏墨尘听完沉默良久,竟无言以对。
————
第一百章 阿坤做的事,跟我荆某人有什么关系?
苏墨尘深吸一口气,打算不在“骗与被骗”这件事再做过多纠缠。
“你明天跟我一起回京州!”
于是换了个话题。
“不去。”
荆哲又补充一句:“去也不跟你一起。”
他去京州,说白了就是去抱大腿的,会考可以顺便考考,以大姐家的人脉,中举的可能性很大,在京州搞个小官当当,风光无限啊!
至于路漓这个“大姐”,虽然也不错,但她只是自己在邙山认的大姐而已,要说到正统身份,荆哲是不认的。
尤其现在他四姐也出现了,这个大腿其实也是很粗的,可以抱,但并不是很想抱。
毕竟柳惊鸿是个武将,长年居住在西北边塞之地梁州,而且还常有战事,若是打起仗来,自家姐姐上了战场,他这个弟弟不能眼睁睁干看着吧?可是不干看着他上去又毫无卵用…
为了避免如此尴尬的场面发生,荆哲觉得还是投靠大姐靠谱些。
至于苏墨尘这个公主…其实也是条大腿,只不过粗到荆哲不敢抱了。
万一日久…生情,以后咋整?
作为一个穿越者,如果只娶一个老婆的话,他怕给穿越前辈们丢人,虽不至于妻妾成群,但娶上二三四五六七八个还是要有的嘛!
但当了驸马就不行了。
还想多娶几个?
直接拖出去给你阉了!
多活几天不香吗?
听到他的回话,苏墨尘怒了:“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
“那个…”
荆哲不敢说实话,想了想说道:“我还要在这边多住几天,把城里的事情处理一下——春水楼张夫人买了我们的店还被封着,我打算留下来,等新任知府上任,帮她把店拿回来再走!”
解释完这些,遂笑道:“而我四姐明天一早就要带殿下回京州了,这时间就对不上,所以才不能跟殿下一起啊!”
苏墨尘却不以为然:“她有地契,林文耀又被抓了,收回店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出手?”
“哎,能者多劳嘛!”
“……”
苏墨尘才不信他的,觉得他就是故意不想跟她一起走,沉默片刻,又说道:“刚才你跟我打赌,输了吧?”
“是的。”
荆哲点头道。
“那你明天必须跟我一起走!”
“???”
荆哲满头问号:“为何?”
“你打赌输了啊!”
“可是咱们只说打赌,并没说赌什么啊?”
听着荆哲狡辩,苏墨尘深吸一口气:“那我现在告诉你,赌注就是你跟我一起回京州!”
“不行。”
荆哲摊手:“如果我提前知道赌注是这个,我就不会跟你赌了,所以这个打赌不成立的。”
“我再说一遍,你必须跟我回去!”
“我也再说一遍,不行!”
两人对峙半天,苏墨尘嘴角一扬:“若是你不跟我回去的话,我就——”
“如何?”
“把你偷看我洗澡的事情说出去!”
“你可以想想,若是我父皇知道了有人敢偷看他女儿洗澡,会当如何?”
苏墨尘眨眼笑道。
不用想,荆哲也知道下场。
但他根本不怕,“你错了,看你的是阿坤。”
“阿坤不就是你?”
苏墨尘同样一头问号。
“阿坤是阿坤,我是我。阿坤做的事,跟我荆某人有什么关系?”
“……”
……
荆哲和苏墨尘来到山上的时候,柳惊鸿和路漓早已等候多时。
“你们聊完了?”
柳惊鸿笑问道。
说话的时候,她还故意对荆哲眨了眨眼。
“昂。”
荆哲刚说完,苏墨尘就冷哼一声,黑着脸径自离开。
他知道荆哲不要脸,但没想到他能不要脸到连“阿坤做的事跟我荆某人有什么关系”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苏墨尘觉得自己受了内伤,疗伤方法就是不能再跟他说话,否则会加重伤势…
看着苏墨尘的背影,柳惊鸿笑道:“哲儿,你得罪墨尘公主了?”
荆哲赶紧摇头:“没有,怎么可能?”
“可她明明生气了。”
“那是因为…”
想了一下,才说道:“可能大姨妈来了吧?”
“大姨妈?”
路漓和柳惊鸿逐渐石化…
荆哲怕她们两个又追问大姨妈的事,赶紧岔开话题:“对了四姐,刚才你为什么说我不能叫你四姐?”
“大姐在这里,你当然不能叫我四姐,应该叫我五姐啦!”
柳惊鸿指了指路漓,笑着说道。
“……”
荆哲一脸懵逼,听到的跟他身体里的记忆完全不符,遂问道:“可当初在京州的时候,我一直叫你四姐啊!而且…”
看了路漓一眼,又小声道:“我只记得有六个姐姐…”
“你没记错,你记事之后,确实只有我们六个在你身边,那个时候,大姐已经走了,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柳惊鸿耐心说道。
这个解释和路漓最早跟他说的是一样的,但荆哲还是不明白,当初路漓为何要走?为什么无论其他六位姐姐还是荆文茂夫妇都未曾说过?
哪怕荆文茂临终之时,都不曾提过他还有一个大姐,所以他才会一直觉得路漓是在骗他。
见他皱眉沉思,柳惊鸿跟路漓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路漓开口道:“哲儿,其实这件事姐姐本不打算跟你说的,怕你知道了会做傻事,所以不想让你去京州。”
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刚才跟你五姐说了许多,我终于想明白,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不点了,而是荆家唯一的男人。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至于以后该如何做,还要你自己定夺!”
柳惊鸿也补充道:“无论你做什么,姐姐们都会支持、保护你的!”
“……”
————
第一百零一章 别打坏了
路漓是荆文茂夫妇收养的第一个义女。
年轻时荆文茂曾外出公干,回京时二人途径四大门派之一的昆仑镜,恰好见到了不过五岁就开始习武的路漓,荆夫人觉得跟路漓十分投缘,求过路漓的师父,收其为义女。
但因为路漓是昆仑镜的弟子,即使成了荆氏夫妇的义女,每年大部分时间还要待在昆仑镜,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前往京州,在荆家小住一段时日。
大安六十年,严冬。
这一年冬天格外的冷,荆文茂出远门久久未归,家里只有荆夫人以及三岁多些的荆哲和其他六个姐姐在家。
当时身为三皇子的苏牧煜喝醉后来到荆府门外,见荆夫人一人在家,心生邪念,意欲调戏,两人拉扯时,恰逢被回家探亲的路漓碰到了。
这一年,路漓八岁。
她天赋异禀,又自幼习武,八岁的时候已经有不俗的身手,看到有人欺负她干娘,自然看不过眼,上前阻拦。
苏牧煜眼看被一个小丫头拦下,再加上肚子里的酒,心中哪能咽下这口气?
遂抓起凳子之类的家伙招呼,而路漓年纪正小,根本无所畏惧,拔出匕首就迎了上去。
苏牧煜命大,路漓一刀捅在他的大腿上,失血过多,晕死过去,荆夫人头脑还比较清醒,二话不说,把路漓赶了出去,随后通知官府。
关系到皇室名声,苏牧煜自然不敢说实话,而荆夫人也一口咬定不认识路漓,所以这便成了无头冤案,荆府上下,所有人都十分默契,对此事三缄其口,也从未再有人讨论过路漓。
为了她安全,同时也是为了大家安全。
所以荆哲才从未听说过路漓。
而且当初离开京州回彭州之时,荆氏夫妇竭力将六女送出,这么多年鲜有联系,应该也是怕连累了她们。
这么一串,好多事情就能解释通了。
……
听完这个解释,荆哲才算了然。
随后问道:“那爹被贬官到彭州,根本不是在朝堂上得罪了什么人,而是因为这个三皇子苏牧煜吧?”
路漓和柳惊鸿同时点头。
“那他,现在是…”
“现在已经成了晋王。”
听到这个回答,荆哲松了口气。
他好怕这个皇子成了当今皇帝,试想自己家跟皇帝有过节,以后他还混不混了?
不过随后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只是三皇子,又不是太子,怎么能成皇帝?
笑了笑,看着路漓道:“大姐之前一直阻止我去京州,是不是怕我报仇?”
路漓同样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当年的事情最终吃亏的是他,我那一刀下去,他的腿到现在都是瘸的。至于爹被贬官到彭州,虽然远些,总比在朝堂上跟那些人勾心斗角好,何谈报仇?”
柳惊鸿也接话道:“是啊,若真怕你报仇,我们根本就不会把这件事跟你说了。”
“那告诉我是因为?”荆哲疑惑道。
“是让你去了京州自己多留点心,虽然晋王现在去了津西,但听说晋王世子跟太子关系亲密,常住东宫,你要当心一些。”
柳惊鸿解释道。
荆哲会意,点了点头。
他本来打算去京州抱大姐的大腿——不对,现在应该叫二姐了,如果可以,再顺便混个官,打着自家二姐的名号,做个舒服的官二代。
但现在貌似不行了。
荆家跟晋王有过节,晋王对他六位姐姐的身世应该都很清楚,或许这些跟荆文茂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女还不值得他动手,但是亲儿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若是这个晋王胸怀大些还好,若是小肚鸡肠的话——他一旦暴露身份就会很危险啊!
见荆哲皱眉,柳惊鸿笑道:“那个晋王可是记仇的很,当初在朝堂上他还找过我几次麻烦,好在我常年镇守梁州,陛下又对我很器重,他才不能拿我如何,你嘛,啧啧…”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吓唬他,柳惊鸿说到最后只是笑而不语。
还不忘劝他:“现在是不是觉得京州很危险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如跟着五姐我去梁州吧!那边天高皇帝远,你想怎么玩怎么玩,出了事情有五姐罩着你!”
柳惊鸿拍着鼓囊囊的胸脯,口气就跟个土皇帝似的。
这个…别打坏了啊!
荆哲的注意力全在柳惊鸿的手上,心里还在揣摩:为什么两个练武的姐姐都那么大呢?打架的时候阻力应该不小,不科学啊!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不,我已经决定去京州了,危险也不怕。爹临终之时让我去京州,定然有他的想法,对了,爹还给了我一封信,说去了京州见到二姐时给他。”
说着,荆哲把一直藏在身上的那封信拿了出来,递给路漓:“我一直没打开——不过两位姐姐都在,打开看一下没事吧?”
其实他还是很好奇信里写了什么,也好奇为什么必须让他二姐先看,若是她们两个打开,念一下给他也是不错的。
路漓接过信,并未打开。
想了想才说道:“既然这是爹给二妹的,肯定有他的考虑,大姐也不好打开。你带着吧,等见到你二姐时交给她便是!”
“哦。”
荆哲答应一声,又把信拿了回来。
而柳惊鸿也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这才是咱们荆家的男子汉!五姐不过是跟你开玩笑的!”
嘴上虽这么说着,但在无人察觉的时候,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失落,很快便消失不见…
————
第一百零二章 你会不会想我
确定好了要去京州,路漓和柳惊鸿又是一番嘱咐,路漓还不忘说道:“既然决定了,那明日便跟你五姐一起走吧!”
荆哲马上摇头摆手,柳惊鸿见状,眉毛一扬噘嘴道:“怎么,不愿跟着你五姐回梁州便罢了,怎么连让你五姐送一程都不行?嫌弃我啊?”
说话的模样哪里像是战无不胜的铁骑将军?
倒像是撒娇吃醋的小女人!
荆哲看的有些入迷,半晌才反应过来。
笑道:“五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哲儿想跟五姐亲近都来不及呢,又如何会嫌弃?”
柳惊鸿这才满意,撇了撇嘴道:“那你怎么不让我送?”
于是,荆哲便把跟苏墨尘说的借口又跟柳惊鸿说了一遍,但却被路漓当场揭穿。
“这种事情,随便让胖子或者大脸去处理便是,哪里用的着你亲自去?”
“是啊!”
柳惊鸿也马上接话道:“这次过来营救墨尘公主是陛下亲自下令,想来雍州发生的事情陛下都清楚了,新任知府很快会到,雍州的事情自然会妥善解决,不用你操心!”
荆哲见骗不过她们,只能实话实说道:“其实我是不想跟墨尘公主一起走!”
于是把他的担心讲了一遍。
柳惊鸿听完,拍拍他,笑道:“哲儿很厉害嘛,还能跟殿下发生这么多故事!”
荆哲只是苦笑:“五姐就莫调侃哲儿了,我当时哪里知道她是公主?”
路漓想了想,却是摆手:“你必须跟你五姐一起回去!”
原来,路漓的想法是,既然他跟苏墨尘有这么一层亲近的关系,何不利用一下?若是能跟安国公主亲近,在京州万一跟晋王世子碰了面,也不至于处处被动。
这个想法也得到了柳惊鸿的支持,无论他如何反抗,也改变不了明天跟柳惊鸿和苏墨尘一起回京州的事实,荆哲只能苦笑。
接下来,又聊了很多,大多都是荆哲把记忆中在彭州发生的事情讲给她俩听,虽然都是些日常琐事,但她们依旧听的津津有味。
最后荆哲又把身上的五百两银票拿了出来交给路漓,但路漓说什么也不收,让他自己带着,说去京州可不比在雍州,物价高,而且做什么都需要钱。
因为之前给路漓的银票合计已经超过了两千两,足够山上的人花好久,荆哲也不推辞,把银票收了起来。
……
两姐妹多年未见,刚才只是听荆哲在说,她们还有很多体己话没说。
荆哲便从路漓房间里出来,给她们两个留了些私密空间。
已近正午,荆哲打算去苏墨尘的房间看看,毕竟刚才拒绝的那么无情,转眼间又要跟人家一起走,虽不情愿,但却该好好解释解释。
结果她的房间空空如也。
把憨憨叫来一问才知,苏墨尘回来带着桂枝,又叫着胖球一起下了山,到现在差不多过去了两个多时辰。
正纳闷的时候,就看到苏墨尘带着另外两人赶了回来,不等他说话,她就兴奋开口道:“我带着桂枝去了城里一趟,父皇的圣旨已经到了雍州城里。新任知府已在路上,在他上任之前,雍州知府由陈国忠代理。我去亮明身份,陈大员外已答应我,清凉一夏以及制冰之法以后都只属于春水楼的张夫人,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顿了一下,又笑道:“对了,当初那个去收税的捕快也一并关了起来,等新任知府上任,会跟林统他们一起定罪!”
旁边的胖球也插嘴道:“少寨主,你不知道那个捕快有多惨!听说林统回去撞见他们通奸,直接把他阉了——太惨了!就算不抓他,下半辈子也是废人一个!而且殿下还特意让陈大员外把他跟林统关在了一起…”
“……”
一个是夺妻之仇,一个是阉割之恨,两个人关在一起,怕是定罪之前就会互殴致死一个,所以说,狠还是女人狠。
看了苏墨尘一眼,正好跟她的眼神对上,苏墨尘红着脸道:“谁让他当初做那么多坏事的?”
荆哲笑道:“殿下做得对,要是我我也会这么安排!他们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苏墨尘听了,这才满意,同时不忘提醒:“你看城里的事情也都解决了,你就不用再特意留下几天,明天是不是能跟我们一起走?”
“好!”
荆哲爽快答应。
“……”
这是苏墨尘做梦都没想到的。
她本来都打算好了,如何应对荆哲的再次拒绝,哪成想他答应的如此干脆?
试探道:“你这么快答应了?”
“昂,我被殿下的诚心打动了。”
见她发愣,又问道:“怎么,殿下不会希望我拒绝吧?这也不是不可以嘛…”
“千万别!!!”
反应过来的苏墨尘连连摆手。
接下来,两人又说了会话,气氛还算融洽,苏墨尘罕见的没有再跟他斗嘴,或许她自己也清楚,像这种两人能够独处、肆无忌惮聊天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了。
等回到京州,她便是安国公主,再出宫怕是都变得困难,更别提见到荆哲了。
想到这里,苏墨尘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
“如果…回去之后我被父皇禁足,出不了宫的话,你会不会想我…出宫?”
她最终还是不敢将“你会不会想我”如此露骨的话单独说出来,加了两个字,意思天差地别。
“……”
荆哲沉默片刻,正在思考该如何回答才能既不伤她的面子,同时又不会轻易许诺。
但苏墨尘动作更快,见他犹豫,转身就走。
对一个心思细腻而又多愁善感的女人来说,
犹豫,便是拒绝。
————
第一百零三章 默契
看着苏墨尘决绝的背影,荆哲有点懵逼。
回过神来才朝地上啐了一口:
我什么都还没说呢,你生的哪门子气?
哎,女人真是麻烦!
甩了甩头,就往回走。
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又起了个大早,他决定回去补个回笼觉。
路上正好遇到带着几个人往外走的大脸,遂问道:“大脸,做什么去?”
“回少寨主,下山买酒买羊!”
原来路漓为了给荆哲饯行,决定晚上在山上再搞一次烤羊宴,吩咐大脸带人下去买东西。
“我也去我也去!”
胖球见状,乐不可支。
荆哲打量他一番:“大白天的,春水楼和醉梦楼都还关着门,你下去作甚?”
这话一出,胖球的脸憋的通红。
半晌才说道:“少寨主,你咋这么想我胖子?我胖子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哪里会惦记女色?下山纯属是帮兄弟们的忙!”
荆哲点点头,“不好女色大胖子,说的就是你?”
胖球昂首挺胸,骄傲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还得让你办点事。你下山就不要帮他们赶羊买酒了,去陈…公主殿下她们的宅子,把那个制作烈酒的装置给我拿上山来。”
随后又吩咐大脸多带些人下去买酒,交代完就回屋睡觉了。
……
睡醒一觉,胖球他们也已经回来了,正在处理羊肉。
荆哲把路漓叫来,在路漓和柳惊鸿的注视下把制作烈酒的流程演示一遍,然后说道:“大姐,给你那两千多银票,你们敞开花就是。这烈酒制作方法大脸他们也会,平时可以做些自己喝,等天冷了,拿去城里卖也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路漓笑着点头,眼神温柔而又和煦。
“这方法真能制出烈酒?”
柳惊鸿在梁州经常跟蛮夷交战,也曾缴获过蛮夷的烈酒,知道这烈酒的珍贵之处,乍一听荆哲也能制烈酒,还有些不信。
“确实可以。”
路漓替他回道:“我喝过,很烈。”
“好呀!”
听她说完,柳惊鸿掐腰站起来,不满道:“怎么,大姐是姐,五姐就不是了?有这种好东西只想着大姐,偏心啊!”
“……”
荆哲有点无语,这吃的哪门子醋?
过去搂着柳惊鸿的肩膀,笑道:“五姐莫生气嘛,这方法简单的很,等会我画个简图,你带回去找人做一个就是!”
柳惊鸿听完嘴角上扬,这才满意。
随后荆哲又说道:“大姐,刚才听墨尘公主说,她已经给雍州下任知府留话了,以后不会为难咱们邙山,山上的弟兄进城再也不用遮掩了!”
苏墨尘身为安国公主,确实能够做到。
“山上不缺银子,又不缺挣钱之法,大姐以后也不用替他们操心了!”
见路漓点头,荆哲趁热打铁:“所以大姐跟我一起去京州吧!”
其实,上次上山的时候他就这么说过。
路漓无论多强,说到底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这些年不仅都待在山上,还要维持众人的生活,对她来说,生活早就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所以荆哲想带她出去看看。
见她犹豫,荆哲又说道:“就当是保护我吧!第一次去京州,若是大姐能陪在身边,我会安心不少!”
路漓有些意动,但不知考虑到了什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荆哲还想再劝,柳惊鸿却拉住了他。
“只邀请大姐跟你去京州,怎么不邀请我?”
好嘛,又来!
“五姐现在有公职在身,我就算邀请,你也不会去啊!”
“你不邀请,又怎么知道我不去?”
“好吧,五姐,要不你陪我去京州?”
“不去。”
柳惊鸿很爽快的把头扭向一边:“我在梁州还有的是事情呢,再说你心不诚,我才不去!”
“……”
这个姐姐不仅爱吃醋,还故意找茬。
荆哲借口去烤串,溜了出去,能听到屋里传来二女的笑声,令人回味。
……
人都是感情动物。
跟一条狗生活半个月,离开时都会不舍,更何况荆哲还不狗。
听说他明天一早就离开,邙山上的糙汉子们同样不舍,他们不知该如何表达离别之情,只好把话融进酒中,一杯一杯的敬他。
荆哲来者不拒,很快便不省人事。
也不知被谁搀扶着进了屋,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只穿着一条亵裤,彻底蒙了。
酒后乱性?
这四个字第一时间冒了出来。
“醒了吗?”
这个时候,柳惊鸿端着一碗粥推门而入。
此时的荆哲光着上半身坐在床上,见到柳惊鸿赶紧用被子把自己盖住了。
柳惊鸿见状,脸颊微微发红,撇嘴道:“昨天的衣服就是我给你脱的,你还害羞什么?小的时候我还给你洗过澡呢?”
荆哲一脸黑线:你也知道那是小时候啊?
熟悉归熟悉,柳惊鸿还是先退了出去,等荆哲穿戴好,她才又进来,催促他吃饭。
荆哲这才留意到,今天的柳惊鸿换下了一身铠甲,但也没有穿女装,而是穿了一件有些眼熟的黑色劲装,看那款式模样,倒像是路漓的。
她跟路漓身材差不多,穿她的也刚好合身。
苏墨尘和桂枝已经等候在外面,听说要回京州,最开心的要数桂枝,嘴快咧到后脑勺了。
让人奇怪的是,憨憨也背了一个包袱,傻愣愣的站在外面。
路漓见他疑惑,走过来说道:“京州,大姐是不能陪你去了。大寒身手不错,这段时间跟你在一起应该也有默契了,就让他跟你去吧!”
憨憨?
默契?
看着憨憨的大饼脸转过来对他憨笑,荆哲苦笑不得。
……
这一天,天气晴朗,微风阵阵。
邙山众人围在荆哲身前,声音密密麻麻。
尤其是胖球,听说荆哲要带憨憨一起,心里羡慕的不行,多次暗示荆哲,能不能带他一起,作为回报,他可以将妹子嫁给他。
荆哲直接让他滚。
求劳资办事,你还威胁劳资?
我去年买了个大金表!
像是送别离家的孩子,路漓帮荆哲整理了衣服行李,又嘱咐许多,才挥手送别。
纵有万般不舍,终有今日一别。
收拾情绪,荆哲、柳惊鸿、苏墨尘加上憨憨和桂枝五人,踏上了京州之旅。
————
第一百零四章 神话故事和动物世界
五个人只有柳惊鸿一人骑马,荆哲和苏墨尘及桂枝坐在一辆马车里,憨憨自然充当车夫。
邙山距离京州很远,快马加鞭走驿道,日夜兼程,大概三四天能到,可若是跟他们一样坐着马车慢悠悠的走,没有个十天半月是到不了的。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都图个新鲜,看着沿途的风景,兴致勃勃。
但持续两天后,几人的表现跟荆哲刚穿越过来时一样,蔫蔫的像是死狗。
见几人兴趣不高,荆哲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我给你们讲个猴子的故事吧?”
“猴子?”
桂枝耸拉着眼皮,“那有什么好听的?”
皇宫御花园后面有一个专门的野味园,里面也有猴子,桂枝看到过很多次,早就见怪不怪,心想猴子有什么可讲的?
荆哲也不管她,缓缓开口道:“话说海外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山,唤为花果山…”
终究是群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哪能抵挡“七十二变”、“如意金箍棒”和“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的轮番轰炸?
苏墨尘和桂枝刚开始听的时候还恹恹的,可故事开始没多久,就坐直了身子,竖着耳朵,神采奕奕的眼神里带着渴望和好奇。
尤其是坐在外面赶马车的憨憨,为了听的清楚,他还特意掀开车布,凑头来听。
当听到那猴头一个人大闹天宫的时候,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化身猴毛,随着猴子一起上天入地,把那天宫砸个天翻地覆!
就连柳惊鸿都放慢了速度,贴着马车,听的分外仔细!
荆哲语气放松,徐徐道:“玉帝趴在桌下,大声喊道——快去西天请如来佛祖!”
故事讲到这里,戛然而止。
苏墨尘和桂枝大眼瞪小眼的盯着荆哲,不明所以,憨憨更沉不住气:“少寨主,如来佛祖是什么佛祖?请他作甚?他很厉害吗?难不成他还能打的过齐天大圣?”
你特么是十万个为什么?
荆哲刚想训斥他两句,车窗上的帘布便被人揭开了,柳惊鸿把脸凑过来,焦急道:“对啊,请如来做什么?接下来到底怎么了?”
“……”
看到观众的心情是如此迫切而直接,荆哲知道自己这章断的恰到好处,反馈不错。
前世的时候他看过太多小说,经常被狗作者的断章折磨的欲仙欲死,寄刀片又不得地址,每次只能幻想着把狗作者抓起来,把他关进小黑屋里,不写完结局绝不放出来。
都说久病成良医,长年遭受断章迫害,他现在已经充分领悟到断章精髓,并付诸行动。
“说书先生还得喝口水呢,我这讲了半天,不得歇歇?”
众人默然,柳惊鸿从马上跳了下来。
“你去骑马吧,我来赶车!”
“……”
憨憨还想听猴子是如何爆锤如来的呢,自然不太情愿,但考虑到跟他说话的是寨主的妹妹、少寨主的姐姐惊鸿将军,无论身份还是身手,他都没有一战之力,只能乖乖下车骑马。
而荆哲则往车里一躺,十分慵懒的伸着手,跟个大爷一样。
“休息好了吗?快点讲吧!”
歇息片刻,几人催促道。
“咳咳——刚才讲到哪了?”
荆哲坐起来,捏着胳膊问道。
“快去西天请如来佛祖!”
趴在车窗上的憨憨迫不及待的喊着,刚才他已经在脑海中化身猴头,跟如来佛祖大战了三百回合,纵是如此还不过瘾。
“这样啊——也没啥意思,要不我给你们讲个关于猪的故事?”
“不要!就听猴子!”
众人盯着荆哲的眼神像要喷出火来,若不是顾忌到只有他知道猴子的故事,她们不介意上来打他个昏天暗地——永远也不要低估一个读者在遇到断章狗时爆发出的惊人战斗力!
“哎,可是现在腰酸背痛的,怎么讲啊?”
荆哲瞥了马车里的三个女人一眼,心想你们一群白嫖怪,要求还倒不少,这怎么能忍?
苏墨尘和柳惊鸿对视一眼,马上会意。
荆哲身边瞬间多了两人,一个捶腿,一个揉肩,好不快活。
摇晃着脑袋,娓娓道来。
……
“怎么可能!”
“他可是会七十二变的猴王,怎么能被一座山压住?”
“那如意金箍棒可大可小,直接变大把山顶开不就成了?”
在听到猴子被压在五指山下之后,曾经幻想着猴子爆锤如来的憨憨颇为不满,终于爆发,隔着一块薄薄的车帘在那嚷嚷开了。
荆哲掀开车帘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倒是还想不想听了?”
憨憨憋着涨红的大饼脸,不再说话。
之后的故事就是讲唐三藏的身世,陈光蕊高中状元回乡时,妻子被船家看上,船家一伙在江上杀死了陈光蕊,占有了他的妻子,而当时他的妻子已怀有他的骨肉。
于是后来陈妻诞下婴儿时,为保全陈的一点血脉,就把孩子用一个竹篮送到河里漂走了,这个孩子就是后来的唐僧。
在听到之后的故事都是围绕什么僧人和尚的时候,憨憨又炸开了,虽然这个故事也精彩,可是——他想听猴子啊!
你就把那猴子扔在山下不管了?
水不水啊?
负不负责啊!
荆哲也怒了。
妈的,是劳资讲故事还是你讲故事?小心劳资一不开心把那猴子的法力收了,把他发配回猴群,神话故事分分钟变成动物世界!
“你不听那我不讲喽?”
车里三个女子虽然也喜欢猴子的故事,可是后面贴近生活的小故事却更能打动她们,听到陈光蕊被杀,妻子生下孩子却不能要的时候,一个个哭的稀里哗啦。
遂把憨憨臭骂一顿,让荆哲继续开讲。
可怜的憨憨敢怒不敢言,因为荆哲放话,如果他再乱说话,他就——让猴子压在山下一千年一万年!
哇,可怜的猴子,可怜的憨憨!
————
第八十四章 我爹被炸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林文耀他爹林狗官真名林远清,他的背景来源于他夫人吴氏,也就是林文耀的老娘。
吴氏一脉在京州是氏族大家,权利不小,吴氏作风犀利,林远清前脚炸死,后脚她派人快马加鞭走驿道去了京州,打算直接把雍州知府安到她儿子身上,更合她心意。
而林文耀怎么也想不到,他这次竟是因祸得福,顶替了他爹的位子,将要成为新任知府!
天降大礼,林文耀信心爆棚,接下来,他便准备秋后算账,为父报仇。
大清早,他便带着一队官兵捕快,先把自家的西瓜铺给围了起来。
在他看来,这叫大义灭亲!
而且,制冰这事都是林统全权操作,现在这制冰的缸炸了,不找他找谁?
进了西瓜铺,依次把参与制冰之事的林统、狗蛋和柱子都抓了起来。
三人当中,最委屈的莫过于柱子。
当初跟个憨憨一样拼了命在清凉一夏推车,做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结果论功行赏的时候,拿到的却是最少的那个。
开始背锅了,倒想起他来了?
柱子万念俱灰,沉声道:
“少爷,这事怪不到我这个跑腿下苦力的人身上!”
“放你娘的狗臭屁!”
林文耀口吐芬芳,“你们拿我好处费的时候屁话不说,现在出事了只知道推脱?”
柱子还是太年轻,一听这个,老委屈了。
“少爷,大不了我将好处费给你,以后也不在西瓜铺干了!”
干最累的活,拿最少的钱,去你娘的,劳资不伺候了!
“好,那就把一百两银子拿出来吧!”
柱子一愣:“哪有一百两?我分明只拿到了二百五十文!”
“……”
接下来,就进入了狗咬狗环节,林统、狗蛋无一幸免,“啪啪啪”被林文耀打的够呛。
林统被吓的直打哆嗦,在心里咒骂狗蛋和柱子的同时,他的眼珠滴溜乱转,很快就想到了开脱之法。
“少爷,这事看似是跟我们三个有关…”
第一步便是再次把三人扯上关系,毕竟有句话叫罪不责众。
“但你再仔细想想,其实嫌疑最大的却是对面的清凉一夏!尤其是那阿坤公子,还有那胖子,之前卖棒冰的时候小的就觉得不对劲,我怀疑这一切都是他搞出来的鬼!”
“有道理。”
林文耀听完点头,然后说道:“来人,把他们三个都带回衙门大牢,等我忙完再收拾他们!”
“少爷!”
三人齐声喊了出来,惊恐而又不解。
“既然少爷也觉得是那阿坤公子搞的鬼,为何还要抓我们?”
“因为…”
林文耀仰起头,只说了一句话。
“当我爹被炸死时,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
……
当林文耀带人包围了清凉一夏,结果只堵到一个老鸨的时候,才知道中了荆哲的调虎离山之计,直接查封清凉一夏。
当然,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跟荆哲私下做生意的老鸨,当即下令雍州城内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私自制冰,垄断的想法更落实了。
眼看着花出去的两千两银子全打了水漂,老鸨哪里能忍?
哭着喊着去挠林文耀,让他把清凉一夏还给她,林文耀并未防备,被老鸨抓了个大花脸,十分狼狈。
破了相的林文耀怒火中烧,直接下令连春水楼也一并封了,没他的命令,谁都不得解封!
一时之间,老鸨如丧家之犬,似人似鬼,哭着去找救援了。
而另一条街上,徐夫人昨天筹了一晚,都没有凑齐两千两银子,撂下的狠话如同放了个屁,连个屁花都没溅起来,感觉颜面尽失。
所以躲在楼里,索性不再出来,借酒消愁。
当她听说清凉一夏和春水楼都被查封的消息后,喜极而泣,犹如范进中举,直接笑岔了气,当场晕死过去,再未醒来。
不得不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做完这一切,才纠结人马往城门方向跑去。
……
听到身后的喊声,荆哲都不用回头,便知道今天走不了了。
距离邙山还有几里路,靠步行少说得走几十分钟,而且他们四个人里,唯一一个会武功的还是胖球,不过鉴于他臃肿的身材,跑也跑不了太快,跟别人的高头大马更是不能比。
荆哲瞬间分析出当下局势,对胖球道:“胖子,你先走!”
“???”
听到这话,胖球先是懵逼,而后感动。
他本来觉得以少寨主的行事风格会大喊一句“我先走,你殿后”的,没想到少寨主那么在意他,就算拼了自己,也要保全他!
当即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不管了,以后就算少寨主娶了这陈小姐,我也会把妹子嫁给他,做小就做小吧,少寨主都能舍己为我,吃一点小亏又何妨?
想是这么想,但胖球却没挪一步。
沉声道:“少寨主,你们先走,我胖子还是能打几个的!”
荆哲瞥了他一眼,急道:“你当我不想走?可林文耀明显就是奔着我和陈小姐来的,发现我们不在,他定会骑马去追,我们怎么跑的了?”
“倒是你,毫无利用价值,你就算跑了,他也懒得去追!”
“……”
差点就挤出来的感动泪水,瞬间收了回去。
见胖球还愣着不动,荆哲气的踹了他一脚。
“你还等什么呢?等他们来了,谁都跑不掉,被抓进大牢,只能任人处置!你赶紧回去跟我大姐报信,到时候来救我们便是!”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对了,把桂枝也带上,你们两个都没有利用价值!”
“……”
“我不走!”
桂枝一听,带着哭腔喊道。
她打小伺候主子,从未离开过,遇到危险自己跑了,那是人做出来的事吗?
“哭什么哭?咒你家小姐呢?听不懂人话?”
紧急关头,荆哲可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直接开骂。
“桂枝!听他的!”
陈默偷偷拉了荆哲一把,示意他不要再骂,然后劝道:“你们去搬救兵,我们两个先留下,谅他们不敢把我们怎样!你若也留下,多救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
“小姐…”
桂枝还要再说,胖球直接拉起她的胳膊,挪动着滚胖的身子,如同坦克一样往前跑去。
片刻功夫,林文耀和他的官兵大军已经来到荆哲等人身前。
“少爷,那两人?”
脸色苍白却带伤上阵的精瘦捕快指着前方奔跑的肉球问道。
“由他去吧!”
林文耀连看都没看,魂早被陈默给勾走了,心想把这两人留下就好了。
荆哲见他看着陈默,不动声色的挡在她身前,笑道:“劳烦林公子,知道我们离开,还用那么大的阵仗为我们送行,惭愧惭愧呀!”
“……”
这狗比,脸皮真厚!
林文耀在心里骂了一句,说道:“做梦吧!还送你?小爷是来抓你的!”
“抓我?为何?”
“你把我爹炸死了,还问为何?”
听完林文耀的话,荆哲连连摆手:“林公子莫要瞎说昂!在下听过饿死,撑死,淹死,吊死,病死,甚至还听过漂死,但偏偏没听过炸死!”
随后眯眼看着林文耀:“真若有的话,那得办了多少坏事才让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用雷炸死啊?知府大人义薄云天,不可能吧?”
“……”
————
第八十五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是不是你炸死的,这可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林文耀冷哼一声道。
荆哲笑了,“那是谁说了算?”
“是…”
看着荆哲不怀好意的笑脸,林文耀突然想到临出门前他娘吴氏曾多次叮嘱,说京州的委任状还未到前,大庭广众之下说话做事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遂改口道:“是谁说了算,等把你抓起来一审便知!”
“来人,带走!”
“是,少爷!”
“……”
“别碰我!”
陈默突然喊了一句,朝荆哲身边靠来。
虽然因为某些原因陈默忍不住跟荆哲斗嘴作对,但那都是内部矛盾,在外部矛盾面前,这些不值一提。
而且潜意识里,她已经把荆哲当成了靠山。
荆哲回头去看,发现原来是那个精瘦捕快贼心不死,假借押送他们之名,意图推扯陈默,被她躲开了。
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荆哲面无表情道:“我们可以自己走,就不劳烦这位官爷了,别再牵扯了伤口。”
“……”
精瘦捕快满脸涨红,冷哼一声,本想斥责几句,但不知怎的,对上荆哲的目光,突然就软了下来,似乎有杀气…
此时,天已大亮,城门彻底打开。
城内街道开始拥挤,进城出城的人也多了起来,大老远看着林文耀骑着马从城外回来,都驻足观看。
林文耀越看荆哲越气,本想让人把他绑了拉进城关起来的,但想到现在还不能给他定罪,只能由着他和陈默,肩并肩走了进来。
……
进了城,老百姓看着被官兵们围在中间的俊男靓女,纷纷指点起来。
毕竟,这种般配的神仙颜值,实在罕见。
“那不是阿坤公子吗?”
突然,人群中有人喊道。
荆哲在春水楼扬名之时,真正看清楚他长相的人并不多,但这不代表没人见过。
而某个见过他面貌的读书人,此时恰好在城门口,遂发出惊叹。
“阿坤公子?哪个?”
更多的读书人则好奇起来。
“就是那位——”
顺着爆料者手指的方向,读书人们看去,不就是跟漂亮女子并肩而立的翩翩少年?
“这就是阿坤公子?”
“好一个清秀俊逸的少年郎!”
“不愧是能写出春水碧于天这等细腻婉约诗词的人!”
“看他身边那貌美女子,跟他绝配,难不成就是春水诗中朱颜改的佳人?”
“想来是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实在令人羡慕!”
“……”
一群读书人纷纷攘攘,声音不小,恰好落到了荆哲和陈默二人的耳朵中。
两人的表情又各不相同。
荆哲一脸喜悦,而陈默却满面娇羞。
谁跟他般配?谁是他的佳人?谁又跟他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这些嚼舌头的读书人,端的讨厌!
陈默羞涩的想着,微微瞥头,却看到荆哲越听越高兴,脸更红了。
他那么高兴做什么?
难道…心里真是那么想的?
想到这一层,陈默的心如小鹿乱撞,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但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只能闷头走着,连身处被人押解的困境都忘了。
这时,荆哲的头稍微侧了一下,在她耳边小声说道:“陈小姐,咱们安全了!”
“嗯?”
脖颈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潮热呼吸,陈默觉得自己要疯了,强忍镇定:“怎么就安全了呢?”
荆哲指了指街道两侧高谈阔论的读书人,然后说道:“这些读书人都知道我,势必会给林文耀造成很大的压力。一时半会间,他定不敢拿我们如何!只要拖到晚上,我大姐派人前来营救,咱们定能出去!”
“……”
听他说完,陈默沉默片刻,幽幽道:“你之所以那么开心,不是因为…”
这种话她实在羞于启齿,只能问道:“只是因为这个?”
“昂!”
荆哲连想都没想,“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能比这个还让人高兴了?”
“……”
陈默默然,不再言语。
……
“他是阿坤公子?”
人群中又突然有人提出质疑。
“我分明在清凉一夏见过这位公子,当时还说是清凉一夏的少东家呢!”
“清凉一夏的少东家?”
众位读书人也有点懵。
“是的,我可以作证!”
这时,人群中站出一个人,“昨天我在清凉一夏门外曾见到林公子去收商业税,而阿坤公子恰好在场,林公子也叫他阿坤公子!”
“真的?”
“那还有假?一千四百四十两的商业税,我是不会记错的!”
“嘶!一千四百四十两,太扯了吧?”
众人吸了口冷气。
“是真是假,阿坤公子就在这里,大家一问便知!”
于是就有人朝荆哲喊道:“可是阿坤公子?”
随着林文耀带着一群官兵进城,再加上读书人、普通百姓和市井小贩的围观,城门口瞬间聚集了大量的人群。
无论是那晚在春水楼,还是昨日在清凉一夏门外,都没有今天人多。
荆哲清了清嗓子,脸上浮起一抹笑意,对众人拱手,施施然道:“在下正是阿坤!”
“看我说的如何?是阿坤吧?”
“其实也该猜到才对,清凉一夏的牌匾,在这雍州城内,除了阿坤公子,谁还有那等书法?”
“阿坤公子书法诗词具佳,令人仰慕呀!”
“阿坤公子,清凉一夏的牌匾是你写的吧?”
有人向他求证道。
“正是在下。”
荆哲微微一笑,“若是有时间的话,在下也愿与雍州城的各位书生兄弟们切磋一番!扬长避短,才是我辈风范!”
这话一说,大家听着都舒服。
“阿坤公子,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不如现在就去青阳书院切磋一番?”
“什么切磋?人家阿坤公子跟咱们谦虚,你还倒不客气了?那哪是切磋,分明是指教!”
“对对对,今天就指教指教我们吧!”
能跟大才子同场交流,是读书人们可遇而不可求的,现在就有机会,又怎会放过?
荆哲听罢,歉意的摇了摇头。
“实在是辜负大家的美意,今日恐怕不行!”
“哦?为何?”
众人见荆哲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苦笑,还若有若无的看了林文耀一眼,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因为…我跟我未婚妻要被押解到官府,或许会坐牢吧!”
说着,非常自然的拉起了陈默的小手。
陈默本来躲在后面听荆哲跟读书人说话,心里还在盘算他怎么破局,突然就莫名其妙被他把手拉了起来,有些慌。
她把手往回缩了缩,但没成功,荆哲的大手温暖而有力,让她挣脱不得。
她没有再试第二次,就让他那么抓着,心里还在安慰自己:他力气那么大,我有什么办法?
————
第八十六章 官职太小
“未婚妻?坐牢?”
众人对阿坤公子观感甚佳,而且他跟貌美女子果然是他们猜测的眷侣关系,更平添了普通人对美好的憧憬和向往。
但现在却有人将这种美好打碎,怎么忍?
“阿坤公子,这是为何?你们犯了什么事吗?为何要抓你们?”
“……”
“他把我爹炸死了!这个理由够吗?”
林文耀眯着眼,扫视众人。
今天一早,林远清被炸死的消息就在城里传开,众人虽说不是弹冠相庆,但也绝不会心疼。
但又十分好奇,这事跟阿坤公子有关系?
遂拦下林文耀准备一探究竟。
读书人不是普通百姓,他们能说会写,若是被他们抓住什么把柄捅出去,还没来得及当上的知府也做不长久。
面对他们的质疑,林文耀非常谨慎:“现在还只是怀疑,所以要把他们带回官府核实一下。”
众人听了纷纷说道:“我们这几日便在官府外面恭候阿坤公子大驾!”
荆哲一听,差点哭了。
这群吃瓜群众如此热情,老感动了。
林文耀却是冷笑连连。
林统他们被抓了起来,等委任状一到,让他们三个在公堂上一口咬定就是阿坤公子告诉他们的生石灰制冰之法,他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解决掉他!
至于小娘子…嘿嘿!
这么想着,林文耀又瞥了陈默一眼,颇为满意的对众人点了点头:“孰是孰非,自有定论!若觉得不放心,开堂审问之时,诸位听听便是!”
听林文耀说的坦荡,众人不疑有他,又对荆哲说了句保重,往后退几步,把街道让了出来。
林文耀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一挥手道:
“走,回府!替我爹发丧!”
“……”
……
兴奋只持续了不足十步,林文耀就不得不再次停了下来。
刚才他走不了,是因为呜呜泱泱的雍州百姓把道路堵死了,而现在,街道通畅,但路中间却站着两人,他便走不动了。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这两人,其中之一便是春水楼老鸨。
她脸上似乎有干涸不久的泪痕,头发凌乱,衣衫随便,沧桑不已。
此时她拦在林文耀的马前,一脸悲恸,同时又带着些许愤怒。
林文耀只简单扫了她一眼,便愠怒的移开目光,心中已经有了算计:等他忙完,第一个就饶不了这老鸨!
之前那婉儿姑娘在时,他想走后门见见,这老鸨推三阻四,直到婉儿姑娘离开都未曾一见,已心怀不满,现在又给他整这一出,还不是觉得他不过是个知府公子?
呵,等委任状一到,小爷便拿你开刀!
林文耀恨恨的想着,但脸上却浮出笑意,说道:“什么风把陈大员外也吹来了?”
跟老鸨并肩而立的是一个身穿青灰色长衫、须发已渐灰白的老者,相貌跟之前的雍州第一才子陈剑南有几分相像,一身的儒雅之气。
看他面相,再加上林文耀对他的称呼,荆哲便知道来者何人了,正是陈剑南的老爹,陈国忠陈大员外。
陈国忠早年间曾在京州为官,年老返乡,在雍州城内有一定的威望,只是不知道老鸨怎么能把他请来,难不成他们两个有一腿?
八卦心渐起的荆哲捅了捅发呆的陈默,问道:“你们家在京州也算大户吧?”
陈默没正面回答,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你是不是该把我手松开了?”
“额…”
荆哲赶紧松开,讪笑道:“陈小姐莫要见怪,一切都是为了演戏嘛!”
“只是演戏?”
“昂。”
荆哲回完,陈默便再次沉默下来,脸上看不出悲喜,跟她的名字十分相配。
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大户人家?应该算是吧…”
应该算是?
荆哲愣了一下,之前看她出手阔绰,原以为非富即贵,现在听到她模棱两可的回答,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又追问道:“这陈大员外早年间曾在京州为官,听说都做到了五品大员,厉害的很!陈小姐生在京州,定然听说过吧?”
陈默想了想,摇头:“没有。”
“没有?”
随即释然:“官场之事复杂,而且官职颇多,陈小姐没听过陈大员外也正常。”
谁知陈默听完再次摇头:“并不复杂呀,我知道好多人呢!”
“那为何不知道陈大员外?”
“或许…”
陈默歪了歪头,淡淡道:“官职太小了吧。”
“……”
……
“林公子,许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
文化人说话就是麻烦,第一句从不切入正题,总是打机锋。
但这话听在林文耀耳朵里就比较刺耳了。
风采更胜往昔?
现在的林文耀,衣衫凌乱不说,黑眼圈也定然有的。
最可气的是,他刚才在清凉一夏门外被老鸨挠了一顿,已然挂彩,若是这也叫风采更胜往昔的话——他原来的形象在陈国忠眼里是有多不堪?
但还是笑道:“陈大员外过奖了!”
脸色又变得凝重,沉声道:“家父昨夜不幸罹难,驾鹤西去,若是陈大员外没有要事的话,劳烦让道,小侄还要回家发丧!”
“哦?林知府去世了?”
陈国忠好奇一声,随后说道:“太突然了,老夫都未听说。林知府意外离世,雍州痛失如此好官,实乃不幸啊!不过林贤侄还是要节哀!”
林文耀听完,心中冷笑一声。
虽然不知道老鸨跟陈国忠有什么微妙关系,但她能第一时间把他找来,想来关系匪浅,老鸨都知道他爹死了,会不告诉他?
现在看到他表面假惺惺、内心或许狂喜的表现,林文耀觉得恶心。
但却还要对他拱手,沉声道:“陈大员外有心了,家父在天有灵,肯定也会感谢陈大员外!不过小侄现在是真不能再等了,望陈大员外移步!”
话已送到,但陈国忠却岿然不动,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
“陈大员外,这是什么意思?”
林文耀声音冷了许多,再没有之前的恭敬。
“贤侄莫急,老夫今天过来,其实也是受人所托。”
捋了下灰白的胡须,陈国忠指了指身旁的老鸨继续道:“张夫人算是老夫的旧交,大清早找到老夫,有求与我,老夫不能不帮!”
“张夫人说,你把她的清凉一夏给查封了?”
陈国忠也是今天早上才听说,最近城里卖棒冰出名的清凉一夏已经被老鸨买了。
周围看热闹的群众也是第一次听到,皆竖着耳朵,静候下文。
“是的,我封的。”
“哦?不知为何呢?”
陈国忠问完这一句,马上又说道。
“贤侄,老夫看了张夫人手续齐全,不如给老夫一个面子,将店解封吧!”
若是平时,林文耀还真就答应了。
但今天却不行。
无论是为了争口气,或者为了教训老鸨。
“不行!”
林文耀斩钉截铁,“这事情并不简单,清凉一夏原来的少东家阿坤我也抓到了,准备带回官府审问一番!在此之前,清凉一夏不准开门!”
“阿坤?”
陈国忠念叨一句,朝后面看去,便见后面站着一对男女,宛如璧人,那男子清秀俊逸,想来是阿坤了。
他听说过阿坤,作了一首让他见了都不免惊叹的春水诗,还让他的儿子颜面尽失。
这人,他并不待见。
把他抓就抓了,但老鸨嘱咐的事情,他还是要做的。
“林公子。”
陈国忠原本以为凭自己的面子,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谁成想被林文耀当着那么多人拒绝,不免有些难堪。
心中不忿,连称呼都变了。
“老夫早年间在京州为官之时,便跟你娘吴氏相识,也曾到吴家做客数次,若是你祖父在这里的话,也肯定会卖老夫一个薄面!”
林氏父子能有今天跟吴家在京州的影响是分不开的,所以陈国忠干脆把他跟吴家的交情搬了出来,就不信林文耀不忌惮。
果然,听了这话,林文耀皱眉不语,似乎在权衡利弊,陈国忠见状,冷笑不已。
“吴家…”
一旁的陈默听了,突然眼神一亮,对荆哲笑道:“你刚才费了那么多口舌也无济于事,看我只说几句话,便让他放了咱们!”
荆哲并不相信,摊摊手,示意她开始表演。
接下来陈默看着陈国忠,笑着说道:“陈大员外,小女子也是京州人,你刚才说京州吴家,可是吴先永吴大人的吴家?”
“……”
陈国忠和林文耀皆是一愣,都有点没想到。
“小女子家中也有人在朝中为官,跟吴大人刚好认识,没想到林公子跟吴大人还有这层关系,还真是巧了。”
陈默说的看似轻描淡写,但听在陈国忠和林文耀耳里却不一样。
吴先永现在可是从三品的兵部侍郎,能跟他认识的人,家里人的官职自然也不会小到哪去。
“哦?想不到这位小姐也是京州官家之后,不知这是?”
陈国忠只知道林文耀抓荆哲,并不知道连她也抓,遂好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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