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年总,她…她是……
23层。
房间号2320的豪华总统套房门口。
年冽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人。
那人已经往里面打过好几次电话,都没人回复。
年冽等不了,黑眸沉沉,“开门!”
经理手抖,用备用房卡滑了一下,门便开了。
客厅的灯没亮,左侧通往书房、次卧和会客室,右侧是超大浴室和主卧。
两侧的灯都开着。
年冽让人等在门边,径直拐进了右侧。
主卧的灯黑着,浴室的门合着,底下门缝里透着光亮。
隐隐有水声传出来。
他紧张地按下门锁,推门而入。
亮晃晃的木色衣架上,撑着的那件红裙像火一样,烧着了年冽的心!
女人哼着小调,伴着潺潺的流水声,刺激得他理智尽失!
年冽想也不想,冲着那磨砂的门去,直接推门而入!
“啊!你谁啊,变态!”
“不要看我,滚,快滚出去!”
“砰——”
女人尖锐的嗓音,外加硬物相撞的声音,把门口的人全都引了过去!
“年总,年总,您怎么样?”
几人撞进宽敞的浴室中,一名女子全身湿透,死死揪着身上的浴巾,瑟瑟发抖地瞪着几个人。
“你们这是什么酒店!我要投诉你们,给我报警!”
几人目瞪口呆。
而此时,年冽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眼前,身形不稳。
女人死死瞪着他们,“还看,赶紧给我滚出去!”
“是是是,对不起,对不起。”经理赶忙转过身,背对着女人走到年冽身边。
“年总,您没事吧,你……”
男人抬起头,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眼露在外面,恼怒与尴尬显而易见。
他一句话也没说,死命咬着牙,瞪着墙上挂着的裙子。
他眼睛疼得睁不开,但这个女人她不是宁倾!
背着身体,他一字一句地逼问:“这条裙子的主人,现在在哪儿?”
“什么主人,你个变态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竟然追到酒店里来偷窥女人,你是疯了吧你,我一定要告你!”
年冽心里又憋又胀,转身一把扯住女人的手,疼得她五官扭曲。
“你干什么,放手!”
他恶狠狠地盯紧她的脸,不顾她的挣扎和痛呼,眼角青紫一片。
眼神凶狠,仿若吃人的野兽。
“我问你,宁倾到底在哪儿!”
“我在这儿。”
背后突然发出的女声,中断了浴室里一触即发的战争。
女人眼睛一亮,求救地喊:“Ning,快救我!这个男人是个疯子!”
她发音明显是国外的口音,不太清晰,也没人注意到她对宁倾的称呼。
年冽五指僵硬,后背微陀着,没有动。
宁倾看清里面的情况,脸色变了。
她走到年冽身边,掰开他的手。
扯过女人到自己身后,再看着眼前的男人。
语调冷飒,透着强烈的讥讽。
“帝豪身为年氏旗下最具名气的酒店之一,接待过无数国内外上宾,口碑极佳,可原来,你们对待光临的客人是这么不客气的。”
“……”
经理一直看着宁倾的脸,这下,他突然认出了她是谁!
这人,不是年总的前妻吗?
她不是……在三年前跳桥淹死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男人又惊又怕,不自觉地扯上年冽的衣袖摇了摇,“年…年总,她是……”
第287章:简而言之,我想送他去坐牢
宁倾将他害怕的神色看在眼底,没再说话。
躲在她身后的女人念叨着,“这个男人就是有病,你是经理是吧,赶紧给我报警,我要告他!”
经理相当为难,又不得不解释:“小姐,这是我们帝豪的总裁……年总。”
“谁是小姐!”
这称呼有歧义,她不喜欢!
宁倾握了握女人的手,她才住了嘴。
突如其来的安静,绵延在水汽蒸腾的浴室中。
适时地,门口传来男声。
“倾倾,你们先出来吧。”
是宴司辰。
宁倾收了收脸上的寒气,“好。”
她牵着身材小巧的女人出了去,进了主卧的门,没有看年冽一眼。
“……”
他闭了闭涩意弥漫的眼,在经理关心之前,阔步也走了出去。
宴司辰就站在门口,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与从前别无二致。
年冽望着他,话语很重,“你早就知道了!”
宴司辰神情冷静,有一丝微不可见的冷漠,“我不懂年总的意思。”
“你早就知道她还活着!”
如果不是,他怎么可能正好在这里!
宁倾分明就是来见他的!
宴司辰褐眸清明,“与你无关。”
年冽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推他撞在身后的墙上,“你知道她活着,为什么不说!”
他找了她这么久,他甚至好多次以为她真的……死了!
愤恨与不甘让年冽红了眼,他抬手要一拳揍上宴司辰的脸。
这时,门打了开。
宁倾走了出来。
他的动作僵住。
宁倾抿了抿红唇,眼中溢出冰凉。
年冽一秒就瞧见了,松手后有些无措。
他叫她:“倾倾。”
女人没有任何反应,只对着他,以及旁边吓得大气不敢喘的经理和管理人员说:“请你们到客厅等等,今晚的事,我们需要一个说法。”
“……”
然后,她从他身边经过。
目不斜视。
年冽眼里疼意掠过,又听见她说:“麻烦年总让一下。”
他千斤重的身躯,慢慢挪开一步。
宴司辰理了理领口,跟着宁倾走了。
五分钟后。
客厅的黑色真皮沙发分成两边,一边坐着宴司辰和宁倾,一边是年冽,沙发两侧站着经理和主管等人。
经理得到年冽的示意,主动道’“宴少,宁……小姐,真是抱歉,今天发生的事的确是意外,作为补偿,三位往后在帝豪的所有消费全部免单,另外几位还有其他要求,可以尽管提,我们一定尽全力满足。”
宴司辰没说什么,只看向身旁的女人,“你觉得呢。”
宁倾一手缠绕着自己的一撮长发,漫不经心地说:“帝豪挺大方的。”
“……”
“不过……”
宁倾顿了顿,看向黑眸深邃的男人,眼里堆积起凉凉的笑意。
“有些事,不是钱就能解决的。”
经理看了一眼年冽,对方没有反应,他笑着说:“那您有什么要求和想法,都可以提出来的。”
“首先呢,名声和贞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很重要,你们在她最放松的时候闯进去,又这么一闹,她名声受损不说,精神上还受到巨大的伤害,这是多少钱都赔不了的。”
慢悠悠的女音,婉转而动听。
“而且,我们也不需要钱。”
经理又看了年冽一眼,继续问:“那依您的意思……”
宁倾缠绕头发的手指不动了。
抬眸,对上男人幽深的目光。
她笑答:“简而言之,我想送他去坐牢。”
第288章:不是说,要送我进监狱么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不可言喻。
宁倾笑意渐深。
“不可以吗。”
经理答不上来话了。
这个问题,简直突破了他可以承受的极限!
沙发对面,男人低着头,下颚弧线明显,轮廓似清晰似模糊。
他说:“可以。”
年冽的眼神很深,底下涌动的情感是让人无法理解的。
“如果是你的想法,我可以答应。”
宁倾唇角的弧度落下来。
“但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宁倾眼中波光潋滟,聚起些许凉意,让人看不透彻,“说说看。”
年冽呼吸轻了,目光停在她漂亮到发光的脸上,“这几年,你去了哪里。”
宁倾嘴角弯弯,眉梢上挑,“这是我的私事。”
这时,宴司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转而对着年冽说:“年总,请搞清楚,个人私事与现在我们在谈的这件事无关。”
年冽的脖子好像被人掐住了。
他握着她的手的这一幕,刺痛了他的眼睛。
深黯的目光往上,看着她笑意盈盈的表情,并没有把这亲昵的动作当成是越矩。
年冽堪堪稳住呼吸,又问:“你今晚到这里来做什么!”
宁倾挑眉,坦白道:“谈公事。”
年冽眉心一蹙,“什么公事。”
“这个就不用告诉你了。”
所以,是他误会了?
年冽咬牙,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宁倾歪着头反问:“那我说了什么?”
她低笑了一声,眼中锋芒有些盛,“我说靠工作赚钱养活自己,这话有错么。”
“……”
“那年总告诉我,你理解的是什么意思。”
年冽脸上覆着一层薄霜,有点下不来台。
宁倾站了起来,拍了拍裙摆。
“宁倾!”年冽突然叫住她。
他上下看着她现在穿着的裙子,换成了素雅的白裙,多了几分成熟和优雅,和三年前的她相差甚远。
他按捺不住心里的妒忌与酸意,“裙子又是怎么回事!”
宁倾甩了甩长发,三分妖娆,四分慵倦。
“不小心湿了,所以换了一身。”
解释得很敷衍,却也无可挑剔。
年冽明白了!
她是在故意激怒他,故意无视他,故意要让他火烧火燎、备受煎熬!
堆积了几年的爱恨全都冲出脑门,他猛地站起来,“好玩吗!”
这么捉弄他很好玩吗!!
面对他的怒火,宁倾眉眼带笑,一点也没受到影响,“年总说笑了。”
“……”
她抱着双臂,平静却冷傲,精致眉眼间泛着丝丝冷漠。
“既然你们不想处理这件事,那就算了,明天让律师处理吧。”
她站在朝着门口的方向,驱逐道:“时间很晚了,我们还要休息,请你们离开。”
软趴趴地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太冷静,冷静得根本不像她。
年冽疾步到她面前,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像是要动手。
“年总!”
宴司辰也怕了,“年冽!”
唯独宁倾,眉头没皱一下。
年冽的心尖酸痛,垂着的指尖控制不了地轻颤着。
他想说什么,可面对她冰冷的神情,只能说出一句:“不是说,想送我进监狱。”
第289章:那人真是少夫人
几人惊呆了。
包括宁倾。
这人是疯了?
还好,宁倾反应迅速,撇掉惊讶后淡笑道:
“年总别取笑我了,我的本事还没大到能把年氏集团的最高掌权人送去坐牢。”
年冽喉间颤动,“你可以。”
宁倾的笑僵了僵。
她与他对视,眼底沉下沁人的冷。
然后吐出两个字:
“出去。”
年冽目光微闪,宁倾已经拉开了门。
“……”
经理几人赶忙跑出门,年冽却动也不动。
宁倾面无表情,“你不走,是想让我走吗。”
眼见男人脸上有了慌张,她嘲讽的意味更浓烈。
年冽忍了又忍,才克制住奔涌的情绪,“我让人重新给你开一间。”
他不能让她跟宴司辰住在一起。
宁倾身后,宴司辰要反驳,“这跟你没有关系……”
宁倾抬手阻止他往下说,眼也不眨地说:“那就谢谢年总了。”
年冽立马让人去办,很快经理就把房卡奉上。
宁倾指尖夹着房卡,左右看了看,“行,谢谢。”
年冽紧紧凝着跟前的女人。
她动作很利落,就要关门,他伸手抵住。
门缝刚漏出她小巧的脸,似有几分不耐,“还有事?”
年冽忍着满心的疼痛,黑眸隐忍,“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找你,你等我……”
“好。”
说完,他再也没有其他理由,任由那道门合上。
他身后,几个高管话也不敢说。
年冽静默了数秒,才下了决心转身离开。
一路风驰电掣下了电梯,就遇上刚刚回来的陆追。
他气都没喘匀,“少爷,一切都安排好了,那个女人……”
这一看,年冽的神情很不对。
他说:“去查。”
陆追:“查……什么?”
年冽眼眸充血,“查查她这几年到底在哪儿,做什么,所有!”
陆追一头雾水,男人已经快步走远。
他看着几个酒店高层,“少爷怎么了?”
经理的表情很微妙,说:“宁小姐还活着。”
陆追瞬间定住,“什么!”
回头一想,严冷道:“哪儿来的骗子,带我去见见。”
竟然把他少爷都迷惑了!
“不是骗子,陆特助。”经理哭丧着脸,“那姑娘真是前少夫人。”
陆追睁圆了眼睛,思绪全乱了。
“真是少夫人?”
经理也没心思去想他的称呼对与否,只垮着脸点头。
陆追暗叫一声“不好”,回头追着年冽的方向去了。
2320号,书房内。
宴司辰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掩饰不了内心的激动。
她真的还活着!
宁倾抿了一口咖啡,味道太苦,她不太喜欢。
注意到男人灼热的视线,她笑了下,颇为无奈,“司辰哥,你已经看了我很久了。”
宴司辰难掩冲动,又有些痛心,“倾倾,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这几年你去了哪儿?这么久,你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以为你真的已经……”
他问到的过去,是宁倾心上的一道疤。
虽然过了那么久,她听到后心口依然传来不适感。
她倾身,放下咖啡杯,轻轻说:“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挺好的,你不是都看见了。”
第290章:因为,我就是Ning
她的云淡风轻,让宴司辰更为难过。
“这三年你去了哪儿,怎么会跟HE集团扯上关系?”
宁倾没有立即回答,目光落向桌面。
桌面上,放着两份合同,是她来时带来的。
她确实是来谈工作的。
只是,很巧的是,她们公司的合作对象是晏家而已。
至于遇上年冽……
是意料之内,也是意料之外。
还好,她处理得……没让自己失望。
宁倾微微出神,男人喊了她一声,她才柔柔笑了。
言简意赅地说:“那件事之后,我被人救了,又得到一个贵人相助,所以去国外呆了几年,过得……还算不错。”
寥寥几句话,透露出这几年经历的波折与心酸。
宴司辰看着她,心神俱痛。
女人单薄的身子,愈发迷人的长相,身上隐隐透露的冷静睿智,以及刚才面对年冽时的不慌不乱……
这些都不是曾经的她所拥有的。
忽而又想起什么,宴司辰眼神发暗,“倾倾,孩子……”
他记得,她跳桥时孩子已经七个月大了。
她没死,那孩子……是不是也好好活着?
如果孩子还在,那她和年冽……
宴司辰的一面喜悦她还活着,一面又担心她的将来,他心情太复杂,以至于没看到女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悲戚。
她说:“死了。”
宴司辰一震。
“我身体受损太严重,所以他死在了我肚子里。”
宴司辰张着唇,“倾倾……”
宁倾却是一笑,灯影下的面容不大真实。
然后,她没有悲伤,“别说这些了。”
把桌上的合同拿过来,翻了翻后说道:“合同我没意见,你要是觉得没错的话,就签了吧。”
宴司辰接过合同,知道她不愿意多谈以前的事,只能把话题转移回工作上。
他看了两页后,说:“HE这几年风头正盛,各种款式很畅销,设计师当然都很优秀,但是倾倾,我有个想法。”
“什么?”
宴司辰望着她,有些难以启齿。
其实她不在的这几年,他接手了自家公司,而年冽因为他的缘故,对他大加打压,导致东风国际不得不另辟蹊径,转型进军珠宝行业。
他想反抗,奈何年冽势力范围太广,但他一直在筹谋,希望能在某一项上超越他。
如今,宁倾在HE,这就像一个天赐的机会。
他抓住后,也许不仅能带着公司翻身,也能呆在宁倾身边……
男人长久沉默,宁倾凑上前,挥手,“司辰哥,你怎么了?”
他猛然惊醒,而后郑重地说:“老实说,我很欣赏你们公司一名设计师的设计风格,我希望你能把我引荐给她。”
宁倾挠了挠下巴,像一只慵懒的猫。
“哪一个?”
“Ning。”
宁倾抓挠的动作停了下。
宴司辰的心提了提,“怎么,不行吗?她是不是没有时间,我可以亲自去见她……”
宁倾好笑地摇了摇头,“没有,她挺闲的。”
宴司辰露出疑惑的表情。
宁倾坐直了身子,眼底正色,“而且也不用我引荐。”
“为什么?”
她清了清嗓子,“因为,我就是Ning。”
第291章:为了讨回所有受过的苦
这话一出,即使是宴司辰也惊讶得闭不上嘴。
他怎么也没想到,宁倾就是Ning!
那个被无数业内人称赞、拿奖拿到手软的新晋顶级珠宝设计师,竟然是“死而复生”的宁倾!
看着他这么惊讶,宁倾莞尔,“你们这边要是早说的话,今天就不用白跑这一趟了。”
宴司辰激动得话说不清,“当时联系的时候,你们设计部的负责人说你没有时间……”
宁倾水漉漉的眼睛转了转,“抱歉,我是有点事要做,所以跟公司请了一个月的假。”
“……”
拿回他手里的合同,她说:“那我跟公司说一下,你等我消息。”
宴司辰点头,“好!”
看了下时间,宁倾起身,“时间不早了,刚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我休息去了。”
宴司辰跟着站起来,“好,我送你!”
“不用。”
宁倾拿起桌沿的房卡,意思明显。
宴司辰顿了住,眼神倏地变得复杂,“倾倾,你真的要住他提供的地方?”
宁倾唇边的笑淡了,直到看不见。
“现成的住处,不住可惜了。”
“……”
“你明天还要工作,也早点休息。”
宴司辰心情沉重地送她到了门口,宁倾劝他止步。
他没忍住,问她:“倾倾,你这次回来,是为什么?”
如果她过得真像她说的那么好,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跟年冽又扯上关系?
她明知道帝豪是年氏的产业,还约他在这里见面……
一开始并未怀疑她动机的宴司辰,经过这为时不长的相处,发觉眼前的宁倾已经彻底不同了。
他看不懂她了。
宁倾神情淡淡,清绝惊艳,“原因有很多,但主要,是为了讨回我受过的所有苦和债。”
果然。
宴司辰脸色白了下去。
“你放心,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任人欺负了。”
“而且我爸妈还在这里,我当然是要回来的,司辰哥。”
她不可能不管他们。
宴司辰下颌微微抖动,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宁倾说了句再见,就走向走廊尽头。
不甚明朗的光线下,她的身形依旧纤瘦,却隐约透着一股坚韧与狠劲。
宴司辰乱了心神,又在下一秒醒悟。
她活着就好。
其他有什么重要?
只要是她想做的,他一定会竭尽全力为她达成!
不管有多难,也不管,对方是谁。
*
翌日一早,天刚亮。
年冽就已经站在某扇门外,焦急地等待。
陆追很无奈,“少爷,少夫人不会跑的。”
他让他推掉了所有工作,傻愣愣地就守在这门口。
如果真是宁倾,直接砸门进去就完事了,整得像个小娘子似的,他都替他着急!
“闭嘴,不要吵。”
他不知道年冽心里的感想。
他太高兴,又太害怕。
怕昨晚只是他的一场梦。
他也不想惊扰了她,毕竟她刚回国。
一直等到时间指向八点整,他才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面前的门。
然而,无人回应。
年冽顶着乌青的眼睑,有点慌了,“给我开门!”
房卡一刷,年冽推门而入。
房间安静如初。
昨晚答应会入住的女人已然不在。
第292章:不知所谓的报道是会害死人的!
而不见的女人,此时正坐在一家公司对面,不紧不慢地喝着咖啡。
她在等一个人。
时间指向九点,原本安静的报社门口,争吵声传了开来。
“你看看你写的这是什么东西!我跟你说了要按照我说的那样,你总是不听!我们是做新闻的,不是做善人!”
一个长着胡子的男人怒目圆睁,对着一个娇小的女生大声地吼。
女生眼里有泪,还是不甘示弱道:“你这是造谣,他只是请粉丝吃了个饭,你要让我写他私联粉丝,还开房……这种污蔑别人的文章,我不写!”
男人气炸了,戳着她的头,“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记者?没有热度,不写黑料,报社请你来做什么,吃白饭吗!”
于玥很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自以为是,非要让她写不切实际、夸大其词的报道!
她就只是想做一个诚实的人!
她睁着红通通的眼睛,像只兔子似的,“我难道就不能做一个诚实的记者吗!”
“你诚实,你诚实你做什么记者!”
于玥咬着牙,始终坚持自己的想法。
“反正我不写!”
男人指着她,气得浑身发抖。
回身进了去。
于玥孤零零地站在门口,时不时有人指指点点,其中还有她的同事。
“于玥,你别跟主编倔了,让你写什么你就写,总这样耍脾气,还做什么新闻。”长发女不阴不阳地这么说着。
“就是,工作又不是你家,你想干嘛就干嘛,再说黑料也是料,提高知名度的事,说不定人家明星还喜闻乐见……”
“你们闭嘴!”于玥吼停了她们的话,含着泪光的眼睛看过她们。
“你们知不知道,不知所谓的报道是会害死人的!我们拿笔是为了报道事实、揭露真相,不是为了胡说八道、误导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长发女嗤笑,“哟,你可真是高尚啊!”
“……”
“要真这么高尚,还做什么娱乐报道?把自己说得这么清高,有本事你倒是滚啊。”
“滚去做你那种诚实的新闻,看看能蹭多少热度。”
身边几个同事都鄙夷地看着于玥,边嘲讽边笑她的天真。
于玥身材本就娇小,性子也温静,平时从来不跟她们起冲突。
可她就和主编顶了这一次嘴,这些人对她就露出这种恶心的面目。
她无助地站在她们之中,显得更加柔弱。
这时,气冲冲的男人抱着一个收纳箱下来。
于玥瞪大了眼睛,想阻止。
“主编!”
“啪——”
男人毫不留情地把东西丢出门外,“你走,我们这里不需要你这样的员工。”
于玥看着满地散落的东西,委屈至极。
她握着拳头,“我说得又没错,你凭什么这么侮辱人!”
男人冷笑,毫不掩饰对她的轻蔑。
“就凭我是老板,你是员工。”
“有本事拿出个热点新闻来,没本事,就少在我面前装大头。”
“于玥,你被解雇了,赶紧走!”
于玥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说不过他,只能默默蹲下,捡起了地上散落的物品。
“看她那样子,真是可怜。”
头顶传来讥笑声,于玥死死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时,一只干净漂亮的手伸了过来。
捡起了她的小兔子布偶吊坠。
视线往上,茶色卷发滑落肩头,女人完美的下半脸露出,而眼睛被大大的墨镜挡住。
第293章:我没死,我还活着
于玥一愣,女人已经帮她捡完了剩下的东西,拉着她站了起来。
“一家报社而已,把职场欺凌演绎得淋漓尽致。”
于玥一愣,女人已经帮她捡完了剩下的东西,拉着她站了起来。
“一家报社而已,把职场欺凌演绎得淋漓尽致。”
宁倾红唇牵动,细润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
男人打量着眼前穿着不凡的女人,也看不清脸,“你是谁,我们公司的事轮不到你一个路人来管。”
“哦?”
宁倾的尾音上挑,殷红的唇微动。
“作为记者,可以罔顾事实,随意改写别人的好坏,怎么就不允许别人来评判你了?”
“……”
“这就是双标吗。”
于玥感激地望着背脊挺拔的女人,她……她是来帮她的!
长发女不乐意,“你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我们,你不是双标吗?”
墨镜下,宁倾看着女人丑恶的嘴脸,冷声说:“一个想坚持自我的人,被你们这么欺负,是因为自己做不到保持初心,所以就要嘲笑别人、要别人跟你一样?”
长发女气得红了脸,开始攻击起于玥:
“是她自己做不好本职工作,关我们什么事!”
宁倾上下打量着这几个长相一般的女人,以及那满脸刻薄的男主编,“报道方式不止一种,记者也不止一种,每个人活法不同,你们没理由教她怎么做人。”
“……”
她往前走了两步,即使不摘墨镜,也挡不住微张的气场。
“何况,在教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够不够资历。”
主编听不下去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骂道:“你这女人怎么说话的!”
宁倾微挑眉,“没怎么说话,就是觉得,你们这地方配不上她罢了。”
几个人脸上出现异样,憋了半天,没说出什么话。
宁倾转了身,拉着目瞪口呆的于玥,“跟我走。”
在几人的紧盯下,于玥擦干眼泪,丢下一句“说得对,我才不和你们这群人同流合污”,跟着宁倾走了。
五分钟后,街角一家私人咖啡厅内。
于玥按捺着激动,小心翼翼地看着对面端庄美艳的女人,“刚才的事,谢谢您。”
如果不是她出现,大概她又会被羞辱一番,灰溜溜地离开。
宁倾端坐着,后背笔直,脖颈纤细白皙,V领隐隐露出骨感精致的锁骨。
她盯着对面的女子,笑了,“不用谢,是我应该做的。”
于玥顿住,“应该?”
宁倾也没打算跟她兜圈子,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取下了墨镜。
那一瞬,于玥的脸色猛然白了下去。
她盯着宁倾愈渐成熟美丽的脸,颤抖着手指她:“你…你是……宁……”
宁倾确定地点头,“是我,宁倾。”
于玥张大嘴巴,又忍不住去挡,“你不是已经死……”
宁倾将咖啡推到她手边,神情淡淡。
“我没死,还活着。”
于玥毕竟年龄小,当初她和她那时候的师父直播了宁倾跳桥的全程,也因为她没有劝住宁倾,她这几年一直愧疚难当!
可现在,几年前就死了的人竟然活生生坐在她面前,还帮她解了围!
于玥脑子完全懵了。
下一秒伸手抓住宁倾的,喜极而泣。
“谢天谢地,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宁倾露出真实的笑,“是我要谢谢你当初的规劝。”
虽然,她当时听不进那些话。
第294章:你要是愿意帮我,我会很感激你
于玥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她红着眼睛道歉:
“是我对不起你,当初网上的直播,就是我和我师父做出来的……我们让所有人来见证你最伤心的时刻,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宁小姐!”
许是她无意说出的某些字眼,让宁倾心头一刺。
她的笑容淡了些,于玥缩回手,手足无措,“对不起!是我说错话,让你不高兴了。”
宁倾淡笑,“已经过去了。”
看着眼前经历风霜后沉淀下来的女人,于玥百感交集。
她那时候刚18岁,跟着人出来学做新闻传播,谁知道第一个月就让她遇上宁倾的事。
自从亲眼见到那个满身悲戚绝望的女人,从桥头约下之后,她立马辞了职回家。
后来,她做了很久的噩梦,直到去年才又重拾做新闻的信心,回到这个行业。
也是那时,她才下定决心要做一个诚实的记者,绝不以那种可耻的心思去写任何不好的新闻!
宁倾递过纸巾给她,随意地聊起天来。
“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于玥擦了擦脸,“挺好的。”
“很喜欢这个记者这个职业?”
“嗯!”
“我看刚才那些人,对你不太好。”
宁倾掀动眼皮,清透的眼中映出女子的娃娃脸。
“你这两年一直这样?”
于玥愣了下,惊讶于她这么快就看出她身上发生的事,大方承认道:“对,因为我不愿意写不实新闻,所以经常被领导和同事骂……”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没了声音。
宁倾搅动汤匙,褐色的液体在咖啡杯中晃动。
“那你有写出或者拿到过爆款新闻么。”
于玥尴尬,诚实地摇头。
宁倾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纯白杯沿留下一圈淡淡的红痕。
回口微苦。
她放下杯子,又放了几勺奶,才抬眸说道:“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消息,那些消息……足够让你在这个圈子里立足。”
于玥呛了一口,“咳咳……您说什么?”
宁倾拉了拉声音,却不拖沓。
“我说,以后我可以给你提供爆款消息。”
于玥笑开了,“真的吗?”
“对。”
于玥突然想起年冽的身份,对宁倾的话有点矛盾了。
她吞吞吐吐地说:可是那个渣男……啊呸,就是您的前夫,他知道您活着的事了吗?”
这几年,年氏势力越发扩大,报社娱乐新闻什么都能报道,就是关于他的私事避之不及,谁家都不敢提。
宁倾沉凝下神色,“我见过他了。”
于玥八卦的心思上了来,“他有没有说什么?吓到没有?”
宁倾随口说:“应该吧。”
于玥左右看了看,心情忐忑地问:“那您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宁倾坦言:“为了让那些人受到惩罚。”
咖啡凉了,一圈圈波纹慢慢消失。
她认真说:“于玥,老实说,我给你信息是为了辅助我做一些事,我会保全你,对你不会有任何危险,你可以选择。
如果你愿意帮我,我会很感激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
“我愿意!”
如果是为了惩罚渣男,她当然愿意!
宁倾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以为她会费一番功夫,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
她笑了笑,正要说什么,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口那方,直直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第295章:年总来得挺快的
宁倾眯了眯眼。
是年冽。
男人白衬衣配上黑色长裤,皮鞋锃亮,步履很大且匆忙。
三两步就走到她们桌边,于玥还在夸夸其谈:
“您能想清楚真是再好不过了,渣男永远都是渣男,就应该受到惩罚,绝不能让他一直过得那么好!”
宁倾没有阻止她,只是视线上扬,眼尾带勾似的睨着来人,说:
“年总来得挺快的。”
于玥突然卡了嗓子,机械地转过头。
瞧见年冽时,一张脸红了又白。
年冽压根儿没看她,一门心思都在宁倾身上。
他满胸口的窒闷,质问道:“不是让你在酒店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语气有点急,又有点重。
很显然是恼了。
宁倾端起本就凉了的咖啡,又喝了一口,才漫不经心地说:“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
“你不是我的上司,我没义务向你报告行程,年总。”
这态度没有丝毫抱歉,好像她临时放他鸽子是理所当然。
他怕吓着她,憋着火气,强行拉起她,“跟我走,我有事跟你谈。”
宁倾的手弯起,抵住他,脸上抗拒很清晰。
“你看不见我现在有事处理吗,你要找我,麻烦等等。”
年冽凝视着她的脸,下颌收紧了。
“……”
无声的对抗,看得于玥恨不得找个门缝钻走。
这是什么世纪战争?她在这儿会不会变成炮灰?
年冽会干嘛?他会动手吗?她要不要帮宁倾?
于玥处于纠结中,却听到男人一句“好,我等你”。
她满眼的问号,年冽冷冷瞥了她一眼,走向隔壁桌。
他低身坐下,长腿曲在不够宽阔的桌与卡座间,显得有些滑稽。
整个咖啡厅比来时更静了。
于玥咽了咽口水,不得不佩服起宁倾来。
面对气场如此阴森恐怖的年冽,她都吓得瑟瑟发抖。
反观与这人有那么多爱恨情仇的宁倾,竟然面不改色!
宁倾说:“我们继续。”
于玥勉强笑了笑。
事实上,两人后面没聊什么,实在是对面女孩怕得厉害,宁倾只能让她留下号码,先行离开。
等于玥走后,宁倾才拿了包,起身往外走。
年冽追着她出来,挡在她面前,“现在有时间了?”
宁倾冷笑了下,眼里意味不明。
“年总这么闲,是因为年氏集团快要不行了?”
年冽微低着头,语调也跟着低了,“我只是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
他咬牙说道:“……关于三年前的事。”
灼人的阳光下,咖啡厅门口,一排排保镖背身而立。
其中,一男一女对视着,好半天没人动。
宁倾没想到他突然会提起那些事。
那段经历对她来说,就像地狱一般,她由内到外都伤透了,那些巨大的伤口就在她心底,经过这几年才堪堪愈合。
如今,他一句“三年前”,就差点撕裂那些伤疤,让她痛不欲生。
宁倾眼中堆积起哀怨,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令人看不清更深的怨和恨意。
“你想说什么?是想解释三年前你骗我你不会结婚,还是想嘲笑我被你耍得团团转?”
第296章:我想你——怎么还好好活着(微虐)
年冽周身僵硬,如置冰窖。
他目光如同死水,又仿佛波澜壮阔,一丝平静都不在,“宁倾,我不是……”
“那你一直出现在我身边做什么。”宁倾很不客气。
他体内的血液像被冰块冻住,越来越冷。
她明明在面前,他却觉得,她离他很远。
这种恐慌让他心尖颤抖,上手捉住她,“你不要这么跟我说话。”
宁倾昂着下巴,半阖的眸子氤氲着湿气,“那你回答我,你一直追着我做什么,是真的闲得慌,还是……”
“我想你。”
宁倾滞了滞。
年冽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的小脸,心口疼得像是被撕开,又重新拼接起来。
他握着她的手腕,细到似乎一折就会断。
压低声音,像从心底最深处挖出来的最深刻的渴望与祈求。
重复:“宁倾,我很想你……”
是真的,太想她了。
想到整夜不能睡,想到身体的每一寸都痛,想到一颗心死了千万次……才终于在见到她的时候,又重新活了过来。
女人的鸦睫抖了抖,“真的吗?”
年冽又感觉自己在做梦了。
唯有她温热的体温,在告诉他,她是真的活着。
就在他眼前。
可惜,下一秒,那温柔娴静的女人凑上了前。
他像个木桩,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
女人勾起惊心动魄的笑,双眸澄澈干净,
跟他梦里一模一样。
她说:“我也想你。”
年冽瞳孔一缩,那极致的欣慰与喜悦还没冲上头,又听见她道:“我想你——怎么还好好活着。”
心脏猛然一阵痉挛,疼得他手劲不足,眼前一黑。
宁倾趁机挣脱,退后了几步。
她扭着被他掐痛的手腕,像个没事人似的,说着于他而言最恶毒的话:
“我好歹死过一次了,现在回来是想好好跟我父母一起生活下去,老实说,年总,我并不想来打扰你,可你怎么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出现在我面前?”
她就站在那里,不远不近,眼神平淡如水,让年冽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宁倾继续道:“三年前的教训,我付出的代价够大了,好不容易喘口气,我是不会来招惹你的,所以你不必步步紧逼、怕我会做什么。”
“……”
宁倾撩了撩耳边的散发,天气太热,她额头和鼻尖出了一层薄汗。
她面对他时,一点恨都没有,好像真像她说的那样。
可如果真是这样,她是不是……也不再爱他了?
三年前背弃所有的她,已经……不爱他了?
年冽心绪全乱了,胸膛仿若穿了一个大洞。
空荡荡的,四肢都冷透了。
他藕青色的双唇动了又动,却是问:“你是怎么到HE工作的,为什么……会进这家公司?”
他转移了话题,宁倾也只是簇了簇眉,抱着不关你事的态度说:“别这么关心我,我只是你的前妻而已。”
又是一刀,扎进他血色淋漓的心口。
“宁倾……”
“倾倾!”
还没出口的话,被一声叫喊打断。
宴司辰端着伞,阔步走来。
他直接无视掉年冽,将大半的伞倾向女人,神色温和,“刚才有点事,耽误了时间,让你等这么久,不会生我气吧?”
第297章:年总这么在意这个问题
宁倾眨了眨眼,“没有。”
“走吧,我们回去了。”
她挽上宴司辰的手,笑得极美,“好。”
“等会儿想吃什么。”
“都可以,还是买菜吧,可以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年冽望着两人依偎的身影,那么自然的亲密,让他看不见周围的其他事物。
所以在他疯了似地找她的时候,她已经跟宴司辰在一起了?
不,这不可能!
他黑眸涌动森凉,“拦住他们!”
一声令下,一群人出动,挡下欲离去的两人。
接着,大步向前,扯住她的手,离开宴司辰身边。
宁倾甩了好几下,挣不脱后脸色冷了下来,“你想做什么。”
宴司辰手中的伞落在地上,被四个保镖围住,接近不了宁倾。
他只能对着满脸寒意的男人道:“年冽,你又想干什么!”
年冽的下颌微微抖动,目光紧紧跟随她。
“你跟我走。”
宁倾问:“凭什么。”
年冽的眼睛微红,喉咙传来刺痛,好不容易才问出一句话:
“你跟他在一起了?”
宁倾没说什么,宴司辰抢话道:“是又怎么样!这是倾倾的自由,你现在没资格干扰她的选择!”
年冽听不进他的话,眼里只有宁倾一人,“我问你话,回答我!”
宁倾抿唇,想顺着宴司辰的话说。
年冽却说:“你知道我的手段,我可以查得到,宁倾,不要骗我。”
“……”
“你没跟他在一起,对不对?”
他扯着她的身子,贴近自己,足以让她看清,他黑如曜石般的双眸中,只映出她一个人的身影。
宁倾心里那种压抑感冲了上来。
可她厌恶这种被影响的感觉,尤其是被眼前的男人。
她抬起手,摸上他的胸膛。
察觉到手下身体的僵硬,宁倾垂着的眼中冷意泛滥。
她似是而非地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长而浓密的睫毛往上方掀起,眉眼间的魅感惑人心弦。
“年总这么在意这个问题,是因为占有欲,还是其他?”
“……”
“如果是因为占有欲,那你真是脑子不清醒了。”宁倾微仰着头,呼吸喷在他下巴上,“因为,我只是你为了白泱泱而抛弃的前妻而已。”
那三个字,像一把利剑,斩断了他他和她之间的唯一联系。
若不是她提起,他都快忘了,当初的他们就是因为那个女人而分别的!
现在,她却无比清醒地提醒他,他们之间横亘着一条巨大的鸿沟,并且在三年之中越扩越大,越挖越深!
“你和她的孩子应该满三岁了吧,是男是女?他知道自己爸爸跟前妻纠缠不休么?”
几句轻飘飘的质问,差点要了年冽的命!
他想说话,想解释!
但在她冷漠又带着轻蔑的面容前,好似一切都变得苍白无力起来!
这一次,宁倾轻而易举挣脱了他的束缚。
她敛着心神警告:“我现在很好,你也生活美满,就没必要再揪着我不放了。”
说完,她从几人缝隙中扯出宴司辰,没有留恋地离开。
原地,盛夏的天,男人一双手抖得不成样子。
*
第298章:我是倾倾,我回来了
宁倾揪着宴司辰上了车,神情很复杂。
宴司辰担心道:“倾倾,你没事吧?”
宁倾深深一呼吸,摇头,“没事。”
她看向他,“谢谢你来得及时。”
不然再面对他下去,她怕她隐忍不住满心的恨意,暴露一切。
宴司辰看她的目光充满疼惜。
他很想在此刻拥她入怀,又怕吓到她。
“倾倾,很多事,你不用自己扛,如果你想做什么,你告诉我,我会帮你。”
宁倾很感激他,但这条复仇之路,她不能拖任何人下水。
“司辰哥,谢谢你,可有些事,我想自己去做。”
“……”
“下一次,你不要在他面前保护我了,他那样的人,不会对任何人有恻隐之心,你如果惹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她很认真地拒绝他的援助,让宴司辰莫名失落。
她还是没变的。
三年前,她不肯接受他的帮助。
三年后也一样。
这或许是好的,至少经历了那些事,她还是他心里的宁倾,从来没有变过。
宁倾瞧着他的模样,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便说:“如果你真想帮我,现在就帮我做一件事吧。”
宴司辰眼里的黯淡一扫而空。
“你想做什么?”
“送我回家。”
*
还是熟悉的小区,还是那扇门。
宁倾跳桥的时候,家里的钥匙早已经落在了不知道的地方。
她站在门口,心情很忐忑。
她其实很怕,她不知道自家爸妈看到她会是什么反应。
宴司辰看出她的迫切,也看出她的迟疑,安慰道:“阿姨和叔叔很想你,你出事之后,阿姨病了好久,宁叔这两几年头发也白了很多,我看得出来他也很想你……倾倾,你别怕。”
宁倾眼睛红了。
在外那几年,她根本不敢联系任何人。
有好几次,她连夜画稿子和做方案累到吐的时候,她才偷偷拿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大部分时候是没人接的。
可即使她爸妈接了,她哭到快断气,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做出那样愚蠢的事,伤透了他们的心,她……没脸见他们。
宴司辰主动敲了门,宁倾惊慌,下意识地转身下楼。
“倾倾!”
“啪嗒——”
门开了,熟悉的声音传了来。
“司辰?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说一声……”
女人的声音依旧温雅,宁倾顿住脚步,再也走不动了。
宴司辰瞥着宁倾的身影,心里急迫,又不敢多说,“宁姨,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
宁母笑了,“哦?是女朋友吗,你小子终于知道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她在哪儿,快让我看看。”
宴司辰没说话,视线转向楼道。
宁母笑着看过去,表情瞬间凝滞。
这身段……
她的手不住地颤抖,“她……她是……”
宁倾的心被愧疚占满,眼泪早就盈满眼眶。
她艰难地转过身,在宁母震惊的眼神中,开口喊:“妈——”
一声叫喊,宁母泪如雨下。
她捂着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
宁倾不敢靠近,又喊了一声,“妈,我是倾倾,我…回来了。”
第299章:回到父母身边
“……”
宁母一步步,抖着身子走到她面前。
她眼中满满是泪,满是手纹的手指伸向宁倾的脸,却不敢触碰,像怕她跟气泡一样,戳破后就会消失。
“……”
宁倾握住她的手,摸向自己淌下泪水的脸,“妈。”
那一瞬,女人爆发出悲恸的喊声。
“倾倾……”
“我的倾倾,你没死……你终于回来了!”
宁倾一把抱住女人,眼泪簌簌掉下。
“天哪,这是我女儿,我的天!”
“回来了,回来就好,活着就好!”
看着抱在一起的女人,宴司辰的眼睛也湿了。
身边不知不觉来了人,他都没感觉到。
直到那人手里的碗掉落在地,惊醒了抱头痛哭的两人。
宁倾睁着湿润的眼睛,看向门口。
男人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头发白了大半,身上穿着围裙,手上还带着洗碗的手套,表情……震撼到无法形容。
宁母看见了他,拍着宁倾,喜悦地说:“宁成峰,是我们的倾倾,她回来了!她没有死!”
宁倾涩着喉咙,“爸。”
宁父望着那真真切切站在那里的女人,嘴巴嗫嚅了好几下,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宁母边擦眼泪,边推了下宁倾的背,“去,去让你爸好好看看你。”
“……”
宁倾的脚似绑了千斤重石,提都提不起来。
她怕他爸还在生气。
她刚要迈出第一步,宁父却转身进了门,没有多看她一眼。
宁倾睁着眼睛,失落与心痛布满眼睑。
宴司辰走过来,安抚道:“倾倾,宁叔他是太惊讶了,你别伤心……”
宁倾苦苦一笑。
她爸一直都不喜欢她,她把宁家的脸都丢尽了,如今,只怕是更厌恶她了。
宁母搂着她,“你跟妈回家,在外面这么久,一定受了好多苦,你瘦了好多……”
宁母又抹起了眼泪,宁倾本来想走了,可看她这样,只能顺着她的意,很是不安地扶着她进了门。
房间的大体都没有改变,只是多了她的灵牌,和她姐姐的放在了一起。
宁母快步上前,拿下她的黑白照。
“所有人都说你死了,可妈不信,还好,我的宝贝女儿回来了,你没有丢下妈!”
宁倾抱住宁母,哽咽道:“我不会丢下您和爸,永远都不会了。”
两人又哭了一阵,宁母才问:“三年前到底怎么回事,倾倾,你怎么好好的,那下游那具尸体又是谁?”
宁倾想到,大抵是那害她孩子的那个神秘女人做的,她这两年来一直追查她的下落,可她连她的脸都没见过,如何知道她是谁。
想到那段剖腹取子的日子,宁倾只觉得痛不欲生。
她不想宁母担心,于是一带而过。
“妈妈,我被人救了,很久才醒过来,醒了以后就被人送去了国外,昨天才回的鄢城。”
宁母抓着她的手,“那女尸又是怎么回事?”
她把那骨灰当成宝,后来被宁父借口拿给了年冽,那男人转头就把骨灰埋了,她为此还闹了很久。
只是,还好,那不是她的倾倾。
宁倾解释不出什么,苦涩道:“也许是巧合吧,是上天不允许我在那个时候回来。”
第300章:不要再怪她了!
宁母怕她想起那些伤心往事,抹着眼泪安慰:“没关系,都过去了,以后你就跟爸爸妈妈在一起,我们一家人再也不要分开。”
提到宁成峰,他刚才进了卧室就再也没出来。
宴司辰在一边说道:“宁姨,倾倾,宁叔进去这么久都没出来,还是进去看看吧。”
宁母劝说:“倾倾,你去看看你爸吧,这几年他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他很想你,也觉得自己愧对了你。”
当初,如果不是他不允许他们两个离婚,或许后来都不会如此。
宁倾喉间涩涩发痛,“好。”
她站起身,走向紧闭的卧室。
推开门,主卧里,男人站在窗前,那笔挺的背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微微弯曲,以至佝偻,显出沧桑的表态。
宁倾轻声:“爸。”
宁父后背一震,没有说话。
她慢慢走到他后背,还没说话,眼泪就掉了下来。
“对不起,爸。”
除了道歉,她不知道她还能说什么。
宁父没说话。
房间里回荡着宁倾压抑的哭声,很久很久。
等到她情绪稍微稳定,宁倾才说:“爸,是我做错了。”
宁父背着身子问:“你做错什么了。”
宁倾声音沙哑,睫毛上挂着水珠。
“我不该做出那样的事,我不该那么自私、只管自己,让您和妈伤心这么久。”
“……”
宁父又沉默了好半响,侧身问她:“就这些吗。”
宁倾满心的悲哀,“我也不该不顾自己的身体,不该那么蠢地相信什么爱情,我……”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宁父转身面向她,宁倾这才看清几年不见的父亲,脸上已经爬满了皱纹,鬓发斑白,苍老到她几乎认不出。
她的心疼得在滴血,“爸……”
宁父眼眶红了,指责道:“宁倾,你做事从来都不考虑后果,你想死……你动不动就是想死,可你为什么不想想我和你妈!”
宁倾垂下眼帘,“对不起。”
宁父指着门外,颤抖着道:“你知道死比什么都容易,但是我和你把你养大,难道是想看你为情所困、然后丢下我们撒手人寰吗?”
“……”
宁父满眼的泪水,眼里的失望与愤怒喷薄而出。
“世上最难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和你妈送走了你姐姐,还要送走你……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宁倾哭到满脸都是泪,内疚就像一把重锤砸在她心口,她连呼吸都是奢望。
“对不起,爸,对不起……”
宁成峰心疼得站立不稳,宁倾想扶,被他推开。
他抹掉眼角的泪,不肯让人看见他的脆弱。
“我和你妈好不容易撑过这三年,你又在这个时候活着回来了,如果你心里真的有这个家,你活着为什么不联系我们?”
宁成峰只差捶胸顿足,宁倾急着解释:“爸,我打过电话回来的,我……”
宁父怔了怔,才想起偶尔接到的电话,却从来没有声音。
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宁母泪眼婆娑,“宁成峰,你不要再骂她了,这几年,她吃的苦是你我想象不到的……她好不容易才回到我们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