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去一趟南山墓园
宁父眉眼全是悲恸,不再说话。
宁母上前,牵住宁倾的手,“女儿能回来就好,你如果真这么生她的气,晚上你在阳台哭什么?”
宁成峰突然滞住,“你乱说什么!”
他看了错愣的宁倾一眼,眼神不自然起来。
宁倾的心更疼了,“爸!”
她顾不得其他,冲上去抱住宁成峰。
“对不起,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离开您和妈,以后,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宁父浑身发抖,看着示弱的女儿,眼泪再也止不住。
那苍老的大掌,终于落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回来,就好。”
宁母笑中带泪,上前和他们抱在一起。
“……”
看着重归于好的三人,宴司辰感慨万千,悄悄退出了这个只属于他们三人的世界。
之后,宁倾简单地向父母说明了自己现在的状况,也告诉他们自己有了正经工作,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之后,等我这边的工作做完了,爸妈,你们就跟我一起去国外吧。”
宁父皱眉,“那种洋人生活我过不习惯,我不去。”
宁母端着水果出来,这三年来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
她嗔怪地瞪了宁父一眼,“我们倾倾现在有出息了,去个国外怎么了?以后她在哪儿,我就去哪儿,你要不去就一个人在国内呆着。”
宁父的脸黑了下来。
宁倾递给他一块苹果,笑着说:“爸,其实国外也挺好的,风景不错,很适合旅游,你和妈不是很早就想出国看看吗?等这边的事结束,我们一家人就一起搬过去。”
一颗糖枣喂下,宁成峰脸色好了不少。
他还是嘴硬,“风景好不好,那要去了才知道。”
宁母小声嘀咕:“刚才还说不去,啧,男人果真是善变。”
“你说的什么话!”
“……”
看着两人拌嘴这一幕,宁倾冰冷的心缓回了一股暖流。
如今,她要守护的,就是这个家。
她不允许任何人拆散他们。
*
下午六点,天阴沉下来,下起了绵绵小雨。
宁母劝宁倾明天再去,她换了一身素黑的长裙,态度很坚决。
说了一句“您放心,我会赶回来吃饭”,便举着伞出了门。
一路上,地面积了些水,车轮压过水洼,溅落在人行道上,慢慢渗透进土壤中。
她下车,去花店买了一束白菊。
一个小时前,她爸的话犹如在耳:
“那件事之后,我们都以为那个死了的孕妇是你,你妈大哭大闹了好多次,我好不容易才把她的尸体送去了火葬场,后来你妈不允许我动那骨灰,我又怕她走不出你的死,实在没法子就把骨灰交给了年冽,让他送去墓园葬了。”
“……”
窗外,雨声时有时无。
宁倾精神有些恍惚,还是司机提醒:“小姐,到了。”
她回神,付了钱后,捧着花下了车。
灰暗的天空中,落下丝丝缕缕的细雨,萦绕着朦胧的薄雾,路边的两排榕树显得凄厉与悲凉。
宁倾的目光扫过石碑上的“南山墓园”四个字,踏着步子走了进去。
第302章:那时我就觉得,她不是你(微虐)
在守墓员那里登记过后,她走过那一排排墓碑,在一个尤其宽阔的空地,找到了“自己”的墓碑。
墓碑上的照片中,她笑容清浅,眉梢带笑,是她从来没见到过的自己。
往下,“爱妻宁倾之墓”几个字,刺伤了她的眼睛。
爱妻?
一抹讥诮从唇中吐出。
宁倾忽略掉那两个字,低身将手里的花束放下。
缄默了半响,才说:“我是宁倾,我来看你了。”
“……”
她一手扶着伞,站在淅沥的雨中,一袭黑裙庄严肃重。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可你躺在这里,想必你当初也跟我一样,是个可怜的人。”
她的指尖,滑过墓碑,冷意顺着指腹,沁过全身。
“很抱歉没让你的家人找到你,让你顶着不属于你的名字躺在这里。”
而她这个本该躺在这里的人,只能旁观她的不幸。
或许,是这个女人代替她去死,所以她才能活下来。
宁倾的眉眼柔和下来,跟背后雾蒙蒙的雨幕相衬。
“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代替她的那份一起。
雾霭迷蒙的墓地里,女人瘦弱的身形愈发坚定。
宁倾站了没一会儿,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她以为同是来悼念的人,没有回头看一眼。
直到,那人的脚步停在自己身后。
宁倾垂着浓密的黑睫,眼中的温度褪去,跟这雨天一样凉。
年冽看着举着伞的她,晦涩道:“宁倾。”
她侧过身子,眉目冰冷地讽刺他:“年总可真是阴魂不散。”
男人同样举着黑伞,但肩膀处仍旧湿了。
他的眸光闪了闪,视线缓缓落在墓碑上。
上前一步,伞沿撞动了她的,抖落一地的雨水。
他眼中累积了一点笑,颓自说起了以前。
“你爸把她交给我的时候,我把她抱在手里,当时我便觉得,她不会是你。”
宁倾斜眸看他,嘲讽之意明显。
“听你的意思,是觉得我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了。”
她扯了扯唇角,话语里淬了毒。
“所以,年总是这样认为,才在三年前那么对我,才会这么心安理得地出现在这里,才会……在这墓碑上刻下爱妻两个字。”
“……”
“年冽,你不嫌自己恶心么。”
深重的痛袭上心房,他的脸色白了下去,似透到能看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他惨白的唇半张着,黑眸中倾斜出浓重的悲凉与痛意,“倾倾,不是的,我是为了我……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
他真的,没想到会把她逼到放弃自己的命!
如果,他早看出她的不对劲,他应该一早就摊牌,他根本不会假意跟白泱泱结婚!
他如此这般情深,看在宁倾眼中,却像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为了我……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年总,我真是低估了你的脸皮。”
宁倾看着身躯微陀的他,眼里的恨意慢慢聚集,逐渐成了一团浓烈到化不开的风暴。
年冽如何没看见,他已经不知该怎么解释。
慌乱间,手中的伞坠地。
他死死搂过她的身子,按在怀里,堵在她耳边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第303章:只要你跪下,我就原谅你(虐)
那一声声发自肺腑,像有刀子在剐他的心。
“……”
宁倾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手里的伞东倒西歪,最后也落在了地上。
“我从来都不想伤害你,宁倾。”
细雨落下,砸在她眼皮上,冷得她止不住地抖了抖长睫。
指甲狠力陷进肉中。
生理上的痛,让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她歪了下头,贴着他冰凉的脖颈,双手攀上他的后背。
年冽浑身一震,惊喜得忘记了呼吸。
宁倾放软了语调,“年冽,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在失去她之后,他又发现了她的好,所以才会这般愧疚难当。
凉凉的雨水,顺着男人分明的轮廓淌下。
他性感的唇动了动,“我……”
“我知道了。”
她推开了他,漂亮的脸上带着淡笑。
年冽恍惚了一瞬,就听见她说:
“你确实对不起我。”
“……”
宁倾撩了撩贴在脸上的湿发,“不过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你我都有了新生活,都在向前走。”
过去了……
向前走……
年冽胸口钝痛,眼里的暗光碎了开,“不是!”
宁倾唇畔含着笑意,自顾自地说:“如果你要是实在觉得对我不起,我可以接受你的补偿。”
年冽的声音都在颤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在害怕。
“你如果按我说的做,我可以原谅你。”
轻而易举的原谅,在她口中仿佛轻得像鸿毛。
可年冽还是控制不了自己,问她:“……要我怎么做。”
宁倾收敛起漫不经心的姿态,语气倏地冷凝下来。
“跪下。”
“……”
她指着那积了水的地面,眼眸半阖半敛,“你在这里跪到明天天亮,我就原谅过去那一切。”
年冽仿佛失了声一般,漆黑的眸静得可怕。
宁倾勾起一抹笑意,唇畔染着讥讽,“你觉得如何。”
冷风吹斜了雨丝,男人的身躯像极了雕塑,一动不动。
宁倾捡起地上的伞,半湿的长发滑落肩头。
“随你,你不愿意,我也……”
“砰——”
膝盖磕在地面的声音,清晰无比。
宁倾顿了住。
男人高大的身体已然跪了下去,她的下半句没了声响。
他背对着她,背脊笔直,裤脚滴着水,皮鞋不再光亮。
年冽微微低着头,雨水顺着脸庞,汇聚在下颌,而后滴落在地。
他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去做。”
缥缈喑哑的男声,随着风吹进耳朵里。
宁倾盯着他的后背,恨意彻底爆发。
“那你就跪着吧,最好跪到死。”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了墓园。
雾气沉沉的园中,一个人都没有。
他孤零零的身躯跪在那里,跟孤魂野鬼一般让人心生害怕,却又悲寂。
宁倾的思绪有些乱了,步子也乱了。
她一路冲出墓园,在门口遇到了等候的陆追。
虽然早听说她还活着,亲眼看见的冲击力依旧很强。
他哆嗦着唇,“少……少夫人。”
宁倾的步子停了下,薄凉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陆助理,我早就不是你们年家的少夫人了,这称呼我担不起。”
陆追甩了下头,眼里泛起热意,“对不起……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宁倾并不感动。
眼前这个男人曾经听了年冽多少话,间接害她生不如死的……他也有一份。
她没那么大度。
陆追也有点尴尬,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看向她身后。
年冽没出来。
他问:“少爷没有跟您一起吗?”
第304章:跪与不跪,是他自愿(微虐)
宁倾冷笑,“他在里面。”
陆追露出狐疑的神情。
宁倾与他擦身而过,“你最好进去看看他。”
话落,女人已经卷着一袭微湿的裙子走开了。
陆追不敢留她,因为担心年冽,慌得冲进了墓园里。
冰冷的雨水,丝丝钻心,疼到令人失去知觉。
年冽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么远,陆追一眼就看到他,震惊到无以复加。
那跪着的人……是少爷?
他折了傲骨,埋着向来高贵的头颅,颓丧到了极致。
陆追冲到他面前,“少爷,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年冽推开他扶自己的手,“走开。”
陆追从没看过这样低微的他,心里很难受。
“您身体一直不好,淋了雨后腿又会痛的!”
那是宁倾跳桥那天,他车祸后留下的后遗症。
每到雨天就疼得脸色发白,路都走不了,现在竟然这样作贱自己的身子!
“您先起来,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年冽固执极了,甩开他后,苍白薄唇轻启:“她说了,我做得到她就原谅我。”
陆追心头一震。
“可是少夫人已经走了!”
男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微微抽搐的脚跟显露了他的痛苦。
他说:“我答应了她,你不要妨碍我,出去。”
“少爷!”
男人低着头颅,一声不吭。
陆追只得返回车上,拿来雨伞罩在他头顶。
树影沙沙作响,雨势愈发大了。
墓园外,宁倾掸了掸身上的雨水,看着那里面冲出来的女人,问她:“拍好了吗?”
女子脖子上挂着相机,两只手挡在额前,冲到她伞下。
抬头时,那张婴儿肥的脸蛋儿有些发白。
正是于玥。
她比了个“搞定了”的姿势,才说:“这雨好大啊。”
那男人有点可怜的样子。
宁倾说:“辛苦你了,我叫好了车,一会儿回去洗个热水澡,不要生病。”
于玥笑,“你放心,我身体好着呢。”
顿了顿,她说:“照片洗好了,我到时候发给你看看。”
“不用。”宁倾摸了摸她湿透了的头发,“你挑几张不要太清楚的,配上文字发出去就可以。”
于玥点头,“行。”
两人沉默了,等车过来。
期间,于玥犹豫再三,还是提醒道:“倾倾姐,我听到过一些小道消息,就说三年前发生那些事后,年总的身体不太好了,他跪那里一夜,会不会出事?”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再地看宁倾。
但对方的神色很冷淡。
“我没有强迫他,跪与不跪,是他自愿。”
她没有表露一丝挣扎,于玥也就不再问了。
没多时,车来了,宁倾与于玥一同上车离开。
车的后视镜中,守墓员所住的地方亮着一盏昏黄的灯,灯束洒落在地上,雨水漾开的光影十分清晰。
宁倾面色无异,直到离墓园越来越远。
……
凌晨四点,墓园中一片黑暗,阴森可怖。
冷风冷雨凄厉,依旧下个不停。
陆追全身僵硬,冻得直哆嗦,但年冽依旧没有要走的架势。
雨凉透了,时不时打在身上。
他的胸膛从开始时的热血沸腾,到被雨水浸透,用了整整十个小时。
他凄冷的眸动了动,麻木的痛意顺着脚跟往头顶钻。
最终,他口中吐出二字后,无力栽倒下去。
……
第305章:是年家把少夫人逼到无路可走的
头疼到裂开。
几经挣扎后,病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
“少爷,您醒了!”
陆追惊喜地喊道。
年冽嗓子疼得说不出话,只哼了一声,他就叫来医生,全身检查了个遍。
“烧已经退了,但是年总,我之前就说过,您要安心静养,避免劳累,更不要说是淋这么大的雨了,您这样下去,身体迟早要垮的。”
年冽接过陆追手里的水,喝了一口,沙哑地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医生很无奈,“您最好修养一周。”
年冽眉眼冷淡,躺了下去,有几分疲惫,“出去。”
医生只得叮嘱了陆追休息事项,然后走了。
年冽半倚靠在床上,问:“我睡了多久。”
“两天。”
两天?
年冽的眉心锁紧,声音充着病后的无力与倦累,“她呢。”
陆追没回答,先把手机给了年冽。
“关心少夫人之前,您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
他接过手机,鄢城大爆的头条消息为:
“年氏总裁深夜长跪前妻墓前,是因心虚还是忏悔”
“三年前怀孕前妻跳桥自杀,究竟是否有隐情”
“知情人称年家抹黑此女名声,死后仍不放过”
红色大字下方,配着几张朦胧的照片。
墓园中,男人跪下的身影模糊。
可说是看不清,主角的脸却清晰得很。
别说是熟悉年冽的人,就是随便拿到鄢城某个角落一问,是个人都能认出他是谁。
年冽握紧手机,黑眸森冷,“怎么回事。”
陆追低着头,“您昏迷这两天,这消息莫名其妙就传出来,还扯出了三年前的事情,我找人封锁过消息,可是……消息蔓延得太快,根本挡不住。”
说完,他把手边的报表和文件也给了年冽。
“网上很多人说……是年家把少夫人逼到无路可走的,很多人正在网上声讨和抵制我们公司,说必须要给个说法。”
年冽快速翻了翻手上的文件,眉间染上几缕不解。
“今早,我们公司股价大跌,门口还有人闹事。”
年冽有点慌乱,“她呢,有没有事?”
陆追无语,“少夫人没事。”
“……”
“您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陆追很恼火,“公司在您手里,您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早晚会扛不住的。”
年冽听不进他的话,只下令说:“让人私下保护好她,不要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去烦她。”
陆追听不下去了。
“少爷,您看看眼前的急事,少夫人还活着,您和她之间的事不用急……”
年冽关上文件,丢在一边,“陆追,你不会明白。”
他根本不知道他现在有多怕……多怕她再一次消失不见。
而她刚回来,沉寂下去多年的新闻又席卷而来,她如果以为是他做的……
年冽额角突突跳着,内心焦躁不安。
陆追忍不住道:“您这么不顾自己,一心一意想着她,可您确定在经历那些事后,她心里还有您吗?”
年冽绷着脸,没有说话。
陆追皱着眉,口含抱怨:
“少夫人要是真的能原谅您,现在就该站在这里,而不是忙着去见宴少。
何况,墓园里发生的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少爷,您难道真的觉得这些负面消息跟少夫人没关系吗?”
第306章:她怎么觉得宴司辰对她……
“陆追!”
年冽的脸色阴沉下来,略显病态的白挡不住怒意。
“不要用这种口气提她!”
他起身下地,扯下手上的吊针。
陆追心里憋屈,一时没来得及阻止他,“少爷,您这又是干什么!”
年冽周身怒气笼罩,夹着些说不出的慌和急。
他嗓子很痛,头也昏昏沉沉,问他:“你刚才说,她现在跟宴司辰在一起?”
陆追回:“……是!”
他的手垂着,鲜红的液体顺着手背,滴在地上,煞红,妖冶。
陆追要拿纸巾按住那道口子,被年冽侧身躲过。
压迫的眼神落在身上,他不得不说:“少夫人跟宴少达成协议,要为他设计下个季度上市珠宝的新款,她也已经和HE那边说好了,现在只差签合同……哎,少爷!”
年冽疾步冲出病房,步履匆匆。
陆追边跑边追,“您现在过去可能已经赶不上了,您……”
年冽突然停住,他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转身,压抑不住的慌张从黑瞳溢了出来。
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他们在哪儿。”
陆追败在他幽凉可怕的眼神下。
“景悦。”
年冽眼里掠过一缕幽光,话语从喉咙里逼出来:“想办法拦住他们。”
说罢,他拨通了一个电话,脚步更快地离去。
任由陆追怎么苦口婆心地劝说也没用。
这边,宁倾前脚刚进了景悦,宴司辰就到了。
他遣走了其他人,为她倒了一杯沏好的茶,“抱歉,有点事耽误了,等久了吧。”
宁倾摇头,淡笑,“没事,我也刚到。”
她从挎包中拿出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边解着缠绕的线,边轻声说:
“公司那边我已经通知过了,没什么问题,只需要你签一下这份合同,后续关于我暂时入职你们公司的问题,就要麻烦你费点心思。”
宴司辰看着如今成熟内敛的女人,温润的脸上染上浅浅的笑意。
他不由地感慨:“我们倾倾真的长大了。”
宁倾将合同递给他,“早就长大了,是你们还把我当小孩子看。”
宴司辰一手按在合同上,褐色眼眸温柔,映出她的身影。
“当小孩子不好吗,我倒是希望你永远长不大。”
这样,她或许就还是从前他最疼爱的小妹妹。
“……”
宁倾接收到他眼中的温情,突然语塞。
宴司辰的笑有些勉强,“虽然嘴上说着希望你是小孩子,可我还是要占用你休息的时间,让你为我工作……”
他扯开话题,宁倾便顺着接了下去。
“工作就是早一点晚一点都要做,不过,既然是为了自家哥哥,也没什么早晚的说法。”
看着笑容淡下去的宴司辰,宁倾心头紧了紧,还是问道:“对吧,司辰哥。”
宴司辰笑不出了。
包厢内安静下来。
气氛凝滞。
宴司辰随口说了一句“那接下来就要辛苦你了”,拿起笔就要签名。
宁倾蹙眉,提醒道:“你不看看条件吗?”
他笑容浅淡,是一如既往的亲和。
“对你,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一句很平常的话,让宁倾心里不太舒服。
她看着男人的脸部轮廓,陷入短暂的迷惘。
是她感觉错了吗?
她怎么觉得宴司辰对她……
第307章:这份合同,你不要签
呲——
宴司辰的手机响了。
他说了句抱歉,放下笔接了电话。
“什么事?”
“我现在有事在忙,让他们等等。”
“好吧,我尽快回来。”
宁倾回了神,笑问:“是公司有急事了吧?”
宴司辰叹了口气,略显遗憾,“本来想跟你一起吃顿饭的,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没关系,下次来家里吃。”
他的长指伸向钢笔,还没下笔,门被敲响了。
宴司辰和宁倾对视了一眼,他无奈,“进来吧。”
门口,身材姣好的女子温婉笑着,“二位好,今天是我们景悦八周年店庆,这是我们赠送给两位的点心和一点小礼物,希望二位心想事成,往后一帆风顺。”
“谢谢。”
宁倾和宴司辰道了谢,就有服务员进来,把精致的小点心放在桌上,然后退下。
“祝二位用餐愉快。”
门关上后,宁倾捏了一块糖酥入口,称赞道:“嗯,好甜。”
她推过小碟子,“司辰哥,你尝尝……”
话音未落,门再次被敲响。
宴司辰捏着笔,颇为无奈,玩笑道:“看来你这合同也没这么好签。”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微低头,写下了宴司辰三个字。
略显清秀的行楷字体,端庄而庄肃。
宁倾也快速写下自己的名字,两人互换了合同。
然而,还没写完,门就被一脚踹开。
宴司辰和宁倾看过去,年冽一身黑衣,随意而冷肃地站在门口。
宴司辰冷了面目,“你来做什么?”
年冽的视线扫过两人手上的动作,冲身后的人勾了勾手指。
很快,两个男人冲上来,夺走了两份合同。
宴司辰大概猜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猛地站起身来说道:“年冽,我和倾倾在谈公事,这跟你没关系,把合同放下!”
年冽一手拿着合同,低垂着眉眼,细细扫过上头的条条款款,最后落在女人隽秀的签名上。
Ning。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抬眸时,凉意四散。
“我不管你们是在谈公事还是私事,有关于她的,都跟我有关。”
宴司辰愤怒道:“你蛮不讲理!倾倾是独立的个体,凭什么与你有关?”
这个男人真是阴魂不散!
年冽没理他,目光滞留在女人身上。
她背对着他,双肩挺直,冷静地端起茶杯,细细抿了一口。
他迈步到她身边,垂眸看她,“为什么要跟他签这个?”
宁倾咽下茶水,口腔中茶香四溢,回口淡淡的苦。
她顿了两秒,“为了赚钱,为了养活自己。”
她不紧不慢地起身,同他对视,“我比不了年总,坐在办公室就能日进斗金……要是不工作,我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她话里带刺,轻易刺伤了他。
年冽眼中藏匿着痛意,低哑着回:“宁倾,你可以不用做这些,我能……”
“你能什么。”宁倾冷眸一掀,扼住他想说的话。
他低头看向手里的合同,屏着呼吸,说:“他能给你的,我也能。”
“……”
年冽双眸深邃,刻着坚定,还有不易发觉的乞求。
“宁倾,我能给你好十倍的条件,这份合同,你不要签。”
第308章:宁倾,这辈子我们都两清不了!
宁倾的视线缓缓坠落,在那还没签完的合同上。
“年总这意思,是要挖我墙角?”
嗤笑之中,意味不明。
年冽很肯定,“是。”
她勾着粉唇,笑容靓丽,颠倒众生,染得一举一动都生动起来。
他禁不住地恍了一下。
宁倾仰视着他,用公事公办地口吻说:
“可是很抱歉,我已经代表我们公司跟宴少谈好了,这毕竟是工作上的事,我也做不了主。年少要是真心想和我们公司合作,可以提前跟我的上司联系……”
年冽目光凝滞,胶着在她明艳的脸蛋儿上。
即使被她拒绝,他脸上风雨未动。
低沉磁性地说:“我要你,也可以么。”
宁倾暗自咬牙,并未表现出来。
“如果是公司安排,当然也可以。”
“好。”
他回答干脆利落,令人摸不清想法。
宴司辰被人拦着,两人的互动被他看在眼中,心里压抑难受。
他重声打断两人的对话,“话说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他对年冽的敌意很重,已经明显到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出来。
“把合同还给我!”
他伸出手,脸上的急切与担忧表露无遗。
年冽偏头看他,眼神冷而幽凉。
他的眸色條而降落,变成不可窥透的冷戾。
宴司辰预感不好,只见男人掂量了下手中的纸张。
然后,大掌捏住一头,撕拉一声。
“年冽!”
合同已经成了两半。
宁倾也绷不住了,“这是我的工作,年总已经看我不顺眼到要毁我前途的地步了吗?”
她的眼神跟一把小刀似的,剜着他的心。
他手上的纸张坠地。
她瞪着他,“不是说好已经两清,我努力让自己不出现在年总的视线里,是你非要找上门,还看我不惯了?”
年冽抓住她话里的某些字眼,硬挺眉骨挤紧。
“什么两清?”
她冷笑道:“墓园里我就说清了,你按我说的做,我就原谅你过去的所作所为,我言而有信,如你所愿地放过你,怎么,你又突然反悔了?”
两清?
她怎么可以跟他两清!
年冽握紧她的手,扯着她要入怀,被宁倾手疾眼快地抵住胸膛。
他话里很急,透白的脸庞带着焦躁与些许疯狂。
“两清?你跟我都有过孩子,怎么两清!”
“……”
他目光凝重而迫切,情深晃动。
字字铿锵。
“宁倾,这辈子,我们都两清不了!”
然而,宁倾在他提到孩子时,整张脸陷入一片惨白。
血色褪去的脸,惹人心疼。
宴司辰挣脱束缚,冲上来扯开宁倾,将她护在身后。
“年冽,你为什么总这么自以为是!你和她早就结束了,三年前就已经彻底结束了,她好不容易回来,你还要逼她!”
他眼眶泛红,充斥着滔天的怒火和愤恨。
“该死的人从来都不是她,是你!如果不是你,倾倾根本不用承担这一切!还有宁愫也不会死!”
“……”
年冽沉默了。
随着安静的蔓延,他身上爆发出无数情绪。
悲恸、后悔、怨恨……
他细细喘着气,悠远悲凉的眼神,缓缓落在宴司辰背后的女人身上。
腥甜上喉,他挤出两个字:“宁倾。”
黑影迎面而来。
第309章:夺命的一吻
年冽避闪不及,硬生生挨了这一拳。
保镖大骇,“少爷!”
宴司辰捏紧拳头,眼睛里在冒火,“你还是这么自私!”
“就算她没想起那一切,你也该知道,最不该打扰她的人就是你!”
年冽歪着头,唇角有一丝鲜血流下。
“你凭什么这么对她!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
质问犹如一把薙刀,声声入骨。
宁倾看了一眼不作声的年冽,深深一呼吸,按捺下奔涌的情绪后,握住宴司辰的手臂,“司辰哥,别说了。”
她并不愿意把工作上的事代入私人情绪。
自然,她今天也没想到他会赶来。
她听说了的,他那夜跪到半夜,体力不支晕倒。
没想到他还是赶了来。
他是真的不想放过她。
……也正好,合她的意。
宁倾说:“合同撕了可以再打,没关系,司辰哥,他喜欢这里,我们就让给他。”
说完,她拉着他就要走。
半响没动的男人眼皮一掀,冰冷倾泻。
保镖冲上前挡在两人面前。
不等年冽说一句话,强行架住宴司辰往外拖。
“倾倾!”他这时怕了,双手扳住门框,“年冽,你要发泄冲我来,不要再伤害她!年冽!…”
一声声呼喊,并没有任何作用。
所有人都跟着出了去。
宁倾咽了咽口水,强稳住心神,“我刚才已经说过,你想跟我们公司合作,就去联系我的上司。”
他动也不动。
宁倾垂着的手指微微颤抖,“年冽……啊!”
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近,她只感觉天旋地转,后背一痛,然后她就被抵在了冰凉的屏风上。
她的手被按在头顶,腰上是他滚烫的手掌,把握着她的一举一动。
宁倾眼里分明有恐慌,“你做什么!”
年冽低着头颅,语调很淡,“不要跟他签合同。”
纵使他再温柔,她都听出他话里的胁迫。
宁倾咬牙,瞥开脸,拒绝跟他靠得太近。
“这是公司的安排,我没权利说不。”
“哦?”
尾音上扬,威胁和压迫感渐生。
这才是年冽。
一身凛冽气息,随时会要你命的那种。
宁倾忍不住,指尖发抖,“放开我。”
他不仅不放,反而靠得更近,几乎跟她贴在一起。
温热呼吸喷薄在脸上,宁倾不自觉地抖着,眼尾跳动。
他忍耐着,像哄孩子似的,“宁倾,不要跟他签合同,我知道你可以做主,嗯?”
她绷着脸,不回应。
“你应该不想见我用其他手段,我也不想在你面前耍手段。”
“……”
“只要你离他远一点,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做。”
他唇角染着血色,没有擦拭,为他这张上天精雕细琢的脸添上一抹特有的妖冶。
宁倾愤愤掀眸,瞪着眼前妖孽的男人,“年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要求我原谅,我原谅你了,你就这么对我。”
年冽睨着她的脸,近在咫尺的皮肤白皙细腻,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他忍着心口的燥意,嗓音愈发低哑:
“我是想要你原谅,但这不代表我同意你和我划清界限。”
宁倾心口一抖,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很淡,深邃中涌动着某种情愫,铺天盖地向她涌来。
“……”
宁倾死死抑制着抗拒的感觉,身体却还是猛烈地挣扎。
“别动。”
宁倾不理,只低着头,整张脸埋进他胸膛,无声地扭动。
可这样的动作似乎给了他合适的理由。
身上的躯体退了后,黑影贴着脸覆上来。
随即,她的唇,被一片冰凉吻住。
第310章:年总对这副身体似乎很迷恋
“……”
宁倾双眼瞪大,浑身像被点穴了一般一动不动。
他紧紧拥着她,趁她愣神时撬开唇齿,如同烽火燎原、野马过境,攻城略地。
年冽只觉得,他空了三年的心,总归有了一丝温度。
此刻,她就在他怀里,乖巧温顺。
心口越来越满,他倾尽所有温柔,细细吻着她的唇。
纵使齿缝中尽是血腥味,他还是沉溺其中。
可比起他的虔诚与沉迷,宁倾始终睁着毫无焦距的眼,其中痛苦之色一掠而过。
好久,他温热的唇落在她脸侧。
她身体整个僵直,脸色煞白,却张着水润的唇说:“你够了么。”
年冽吐息灼热,如深井一般幽邃的眸看着她。
宁倾再次道:“如果你有兴趣要继续,请你快点,如果没有,就放开我。”
年冽的身体一震。
宁倾黑板分明的眼中映着他的影子,只是没有半分爱慕和情意。
他的脸色黑沉下来,手不自觉松了。
“你不愿意,为什么反抗。”
“我反抗得了么。”
宁倾揉着自己酸痛的手,眉眼低垂,那苦涩与麻木是射向年冽心口的利箭。
他呼吸微滞,“痛不痛。”
宁倾似乎笑了下,又好像没笑。
“我连死都死过一次了,这点痛算得了什么。”
“……”
年冽刚才还滚烫的心,如今瞬间坠入冷库中,一点温度都没了。
“何况,这三年我吃的苦也不少。”
从她三年前离开京都后,她去到那个她自己一无所知的国度,听着那些自己早已经忘却的语言,做着最低层的练习师的工作,甚至一次次被人欺压、栽赃、陷害……她的生活曾经一团糟。
她用了多长时间,才开始被那些人接受,才在那样糟糕的环境下生活下去……
而支持她度过那段时间的,就是要为了孩子报仇。
想到那个死去的孩子,宁倾的整颗心都痛了。
她推开身形滞凝的男人,手伸向衣领时,突然想到什么。
而后,她的指尖按在纽扣上,问他:“还要继续吗。”
年冽恍地一凝眉,容色很不好,“什么?”
宁倾的口红被他蹭掉,露出肉粉的唇色,平添一抹原始的魅色。
她的指尖从锁骨处掠过,波澜不惊地试探:“我看年总对这副身体似乎很迷恋,要不要睡一次,满足一下你……”
“宁倾!”
年冽赤红着眼,他不相信这种话轻浮的话是从她口中说出的!
她……她从前不是这样的!
是那他不知道的三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宁倾当没看见他的惊诧,意味深长地说:“不愿意就算了,我只是看年总因为刚才的吻……很动情的样子。”
说着,她的视线下移。
年冽忽然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侧过身体避开她的目光,脸上的狼狈来不及藏。
宁倾轻笑,走上前,揽住他僵硬的脖颈。
“既然想,就要说出来,何必憋在心里?是怕家里那位不高兴吗?”
她总算拿回主动权。
踮起脚尖靠近他的耳畔,轻语:
“年总可从来不是怕这种事的人,三年前不是,三年后……”
第311章:年冽,你不要仗着权势,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我
年冽忍受不了她这般,一把扯过她的手臂,将她拉离自己。
“宁倾!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成年人之间的戏码,寂寞了就互相慰藉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睨着男人僵滞的表情,宁倾笑得愈发欢快。
她的唇贴近他的,越来越近。
在看见他眼底那抹厌色时,她故意吞吐呼吸。
然后,他推开了她。
厉色喝止:
“收起你这幅自甘堕落的模样,别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放过宴司辰!”
他慌了。
宁倾掸了掸肩头的褶皱,“那你想怎么样?”
“我说了,不要签合同!”
“可我需要工作,也需要钱。”
年冽的目光深重如冬夜,又冷又寒。
他从喉咙里逼出几个字:“我给你!”
她想要什么,他都给!
只要她别再做如今这姿态,他……
“行。”
宁倾斩钉截铁地应下,让年冽呼吸一滞。
她歪着头,一只手撩动着散落的卷发,在灯光下泛着微微的茶色,撩动心弦。
“只要我不跟司辰哥签约,你就不动他,是这意思吗?”
年冽的双拳紧紧握着,手心濡湿,“对!”
“好。”
室内静了。
不管是刚才一触即发的怒火,还是若有若无的暧昧,在她那个字后,全都归于沉寂。
宁倾不管站在边上的男人,弯身拿过随身带来的包,从里头拿出一面小镜子和口红,慢条斯理地对着镜面整理起来。
“……”
年冽没有看她,余光却一直在她身上。
小小一声啪,宁倾盖上口红,再对着镜子抿了几下,艳丽的红唇张扬绝美。
她抬头对他一笑,问:“好看吗?”
年冽的喉咙失去了声音。
宁倾手上拿着物件,“年总英明一世,可总归我们什么也没做,不能让其他人误会,坏了各自的名声。”
说完,她把东西放回包里。
年冽的表情复杂难黯,她说的别人,是宴司辰吗?
她怕他误会他们的关系?
可是,他们之间本就不清白。
年冽心神都乱了,回神就见宁倾一副面无表情的姿态。
“你说的事我已经答应了,还不走?”
她抱着双臂,大有一副赶人的意思。
年冽咬牙,“你跟我……”
“别得寸进尺,年冽。”
她微微上扬的眼尾吊着一抹冷色,语气跟着不耐烦起来。
“我已经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你不要仗着权势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我,我会生气。”
分明淡雅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清冷气息。
“我生气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胸腔中的跳动越来越强烈,好像随时会跳出来。
即使,他明知她只是在虚张声势地威胁他。
可那种惧怕像寒冰,顺着他的血液流窜到四肢,他几乎无法思考。
最终,低哑地留下一句:
“你想要做的工作,我自会让人给你。”
“……”
年冽极其艰难地转过身,走到门后,拉开门把,迈步出了去。
刚一出来,宴司辰擦着他的肩膀冲了进去。
“倾倾,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手怎么回事,怎么那么红?”
“没事,司辰哥,不痛的。”宁倾安慰着握住她手的男人,眼神越过他低头的间隙,看见年冽僵凝的身躯。
她走到门前,毫不犹豫地关上门。
将他,隔绝在外。
第312章:司辰哥,对不起
“少爷。”身后的的保镖忍不住问:“要不要强行把少夫人带走?”
年冽用尽全力,压住艰涩的痛楚,直逼得脸色越发惨白。
他盯着那门,艰涩道:“不用。”
他不能再逼她。
他怕她会再次消失不见。
忍着嫉妒到快发狂的心情,年冽快步离开。
包厢内,宴司辰焦急万分,“倾倾,你怎么样?他跟你说什么了?”
宁倾愣了愣神,“真的没什么……”
宴司辰握着她的手腕,热如玄铁。
许是被他的紧张感染,宁倾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只是说了几句话,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宴司辰的褐眸闪烁着担忧,可她一再强调没事,他才看向她的脸。
随后,他的脸色猛地一沉。
“倾倾。”
“怎么了?”
“……”
宴司辰的眼神一直停在她的唇上。
她的唇形生得好看,唇珠圆润,唇峰微突,如花儿一般娇嫩,也一般脆弱。
但凡轻轻蹂躏几下,就会红得似血,即使是口红,也遮不住那微肿的唇瓣。
宁倾僵了僵,侧过了身子。
宴司辰忍着心痛,垂眸看向地上被撕成两半的纸张,“他真的什么也没做吗?”
宁倾嗯了一声,显然不想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紧抿着唇,脸色不好,还是勉强笑说:“没事,只要他没动你就好。”
“……”
宴司辰弯腰捡起合同,已经被人踩了好几脚。
他拍了两下,又说:“没关系,倾倾,我让人再准备两份新的就好。”
见他这样,宁倾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看了看他手里的合同,又看了看面色苍白的他,觉得他大概猜到了什么。
“司辰哥,对不起。”
宴司辰的身体颤栗了下,“怎么,突然道歉了……”
宁倾有些不忍,但还是坦白道:“他不准我跟你签这份合同,说是……如果我签了,他会对你们家下手。”
宴司辰的表情僵滞。
她上前两步,拿出他手里的合同,“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不想拖累你,更不想拖累宴家。”
她此前确实是想帮他的。
她也相信,以她如今的名气,定然是能帮宴司辰重整旗鼓,在珠宝行业杀出一条路子来。
可是,这不能建立在随时会毁灭的基础之上。
年冽那个人,她跟他结婚两年多,怀了他的孩子,他都能一面骗着她,一面跟别的女人结婚。
他的狠话,她不能不信。
宁倾只能道歉:“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我做不到了。”
面对这样的她,宴司辰能说什么呢?
总归是他没用,斗不过年冽!
男人眼里积起一层薄雾,他舍不得让她为难,强行笑着,“没关系的,倾倾,这也不是你想的,你不要为难,我没关系。”
宁倾眼眶一热,愧意更深。
“你放心,我会联系我同事,一定给你找一个比我更厉害的设计师。”
宴司辰摸了摸她的长发,温柔也纵容,“好。”
宁倾跟着笑了笑,心里的巨石落了下来。
但她不知道,在他心里,她就是最厉害的,也是最好的。
只是这样的话,男人说不出口。
第313章:你叫我夫人,他家里那位怎么想
好好一顿午饭,在年冽的到来之后,显得窘迫又尴尬。
宁倾和宴司辰各怀心思地用过餐后,齐齐走出景悦的门。
宴司辰跟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你打算去哪儿,我送你。”
宁倾在台阶前站定,温温和和地笑了下,“不用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她这么说话,拒绝了他再进一步的理由。
宴司辰掩住脸上的黯淡,“好,那我先回公司。”
宁倾点头,目送男人上车,挥手,离去。
街角,有什么亮光闪了好几下。
宁倾拢了拢要滑落肩头的包,皱着眉头往某个方向一看。
除了路人,什么也没有。
她甩了甩昏沉的头,走下阶梯,准备招手拦一辆出租车回去。
跟前,已经停下一辆黑色豪车。
车窗落下,是一张陌生的男人的脸。
“夫人,总裁让我送您回去。”
宁倾额上起了一层薄汗,面上并不欢喜,冷脸:“不用了。”
“可总裁说了必须安全地把您送回家。”
宁倾在心里冷嗤了一声,“他怎么不亲自来?”
一句话把司机整懵了。
想到年冽当时冷凝的神情,司机低头,“天这么热,您先上车吧。”
“不必了。”
宁倾拒绝得干脆,好像他那车上有什么污秽之物,会脏了她一样。
等了有几分钟,她叫的车到了。
司机慌了,“夫人,您不要为难我……”
宁倾斜眸,眼底翻跃着丝丝凉意,“我和你们年总早就离婚了,全鄢城的人都知道,你这么叫我,他家里那位怎么想?”
司机下车的动作一顿,表情云里雾里的。
宁倾蹙紧眉心,而后直了身子,“别再这么叫我,我实在讨厌这个称呼。”
说着便慢慢走远,上了后头那辆车。
司机没办法,只能跟在屁股后面,护送宁倾到家。
折回之后,他回了年氏,向年冽报告。
“年总,夫……宁小姐已经安全到家了。”
这个刺耳的称呼,让年冽放下手里的文件。
一边的陆追也听见了,走上前踹了他一脚,“你叫夫人什么?”
司机战战兢兢,看了一眼年冽,“是……宁小姐不让我这么叫的,她说,她和总裁早就离婚了,所有人都知道,还说什么,我这么叫她,您家里那位会不高兴……”
年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攥着钢笔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陆追心里一跳,“夫人是这么说的?”
“是。”
陆追双眼一闭,低咒了一句什么。
年冽没有说话,那青白的脸庞透露着病态,可见其身体如今并不好。
年氏这几天股价波动,楼下时不时有人拿着三年前的事来闹,网上的风评也随着年氏公关的沉默而甚嚣尘上。
他看了宁倾后,连回医院的时间都没有,急匆匆回到公司处理那些事。
他不怕年氏受到波及,唯一怕的,是那些人的声音会再次吵到她。
而她,回头就不让他的人叫她夫人了。
“……”
深深一呼吸,遏制住心口绵延的痛楚,年冽说:“出去。”
司机双腿发软地走了出去。
陆追出言安慰:“少爷,少夫人对您误会有些深了,她应该是以为您那时候真的娶了白泱泱。”
年冽咬着下颚,一言不发。
陆追假意笑道:“没事,以后得时间还长,这些小误会都可以慢慢解除,哈哈……您别太在意。”
最后一句,他声音小了,细微如蚊。
半响,年冽放下手中微弯的钢笔,俊朗分明的脸上有了莫名的坚毅与执着。
“陆追,让人联系HE,尽快。”
第314章:死而复生的女人
——
宁倾在家安心呆了一天。
就一天而已。
三年前她和年冽的事被挖了出来,她兴致缺缺地看着网上那些评论,心里多少是有些不是滋味。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前妻也是妻,年家仗着有权有势,逼一个孕妇跳桥自杀,真该被天雷劈死!”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那年冽不就是有张脸?一面骗着前妻生孩子,一面又要找年轻女人结婚,这不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真真渣透底了。”
“上面评论太激进了吧?我怀疑你们是女方那边请来的水军。“
“怎么没人说这女的之前用了恶心人的手段,是个废人还嫁进年家,这女人明显也不是什么好鸟。”
“……”
宁倾指尖滑动,看着那一条条偏激的言论。
没多时,页面就不见了。
“又是这招。”
宁倾半倚靠在沙发上,看着一条条消失的评论,以及突然撤下的热搜第一,冷冷的笑意染上唇角。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每一次你都来得及。”
她的自说自话,惊到了端水果过来的宁母。
宁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倾倾,你自言自语什么呢?”
宁倾放下手机,“没什么,刚刚看了个笑话。”
宁母递了一块削好的苹果给她,声调细细的。
“你要是不工作,就多出去走走,成天待在家里不闷吗,找朋友约个会也是好的。”
宁倾颇为无奈。
她似乎也只回来了几天而已,她妈这么念她已经不止一次了。
她咬了一口苹果,酸酸甜甜的。
说:“妈,我很快就会有工作了。”
宁母顿住,“你前天也是这么说的。”
宁倾眸色浅淡,“我说真的。”
正说着,宁父提着公文包回来了,脸色不甚好看。
宁母见了,立马迎上去,“怎么了,回来脸色还这么难看。”
宁父看了沙发上的宁倾一眼,皱着眉说:“没事。”
宁倾看出了他隐藏的怒火,试探道:“爸,您怎么了?”
是工作不顺利?
宁父的脚步在沙发旁停下,公文包被宁母拿走了,他踌躇了下,坐在宁倾旁边。
“怎么了?”宁倾用叉子递了块苹果给他,又问。
宁父推开她的手,很认真地看着她,眉眼间满是凝重,“你昨天去哪儿了?见了谁?”
宁倾眨了眨眼睛,“和司辰哥吃了个饭,聊了下工作上的事。”
“还有呢?”
宁倾的神情沉凝下来,“……跟年冽见了一面。”
宁父埋下头,表情很难看,狠声说了一句:“我就知道是他!”
宁母惊声叫道:“倾倾,你去见他做什么!”
宁倾看了看宁母,又看向宁父,下意识撒了谎,“只是偶遇而已。”
宁父面容很沉重,倒是没有责怪她,只说:“这几天你都不要出门,好好在家呆着,外面的风言风语你不要听,也不要看,听见没有?”
宁倾没说话,看她爸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趁着他和宁母说话期间,她拿过手机一看。
鄢城的新闻头条,又爆了。
“年氏总裁私会一女郎,其长相酷似死去三年的前妻”
“实锤!与年氏总裁幽会之女,是三年前他抛弃的前妻宁某”
“三年前消失的女人死而复生,是为复仇还是另有内幕”
下方,配着两张高清的图片,把她的绝美容颜拍得清清楚楚。
宁倾啧了一声,手机突然震动。
她看着熟悉的电话号码,摁下接听键。
低沉磁性的男音传来——
“宁倾,明天九点,来年氏见我。”
第315章:你是人是鬼?!
巍峨耸立的高楼,折射出直愣愣的光线,落在火燎燎的地面。
热意弥漫的天气,地面冒着热气,让人的视线都跟着模糊起来。
宁倾下了车,一身卡其色连体裤穿在她身上,纤瘦有致,长发高高束起,英气又具有职场范。
她化着淡淡的妆容,戴着不合时宜的口罩,走进年氏的大门。
前台的接待人员恭敬地询问她:“小姐,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宁倾环视了一圈接待大厅,隔着口罩的话语不太清晰。
“我来见你们年总。”
女前台多看了她几眼,“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
“那不好意思,没有预约是不能见年总的。”
话虽然还算客气,但女人微笑的样子总像是在表达:像你这样的女人多了去了,别做梦能搭上我们年总了。
宁倾给年冽去了一个电话,偏偏那头没人接。
她盯着未接通的手机,轻笑了一声,意味不太明确。
把手机捏在手心里,正要走,又想起什么,折返回前台。
那两个女人都笑得很职业,宁倾勾了勾口罩边缘,说:“不见也可以,麻烦留句话给他,让他别后悔。”
两个前台面面相觑,看着蒙着半张脸的女人,“那麻烦您留下姓名。”
宁倾冷媚的双眼微微一眯,透着一丝清冷。
“宁倾。”
“什么?”那人没听清。
宁倾勾着口罩一边的绳子,露出惊艳的五官,重复道:“我说,我是宁倾。”
前台被她吓到,花容失色地指着她,“是你!你是人是鬼!”
她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惊动了大厅不少人。
门口的保安也走了来,“发生什么事……”
话音未落,在看到宁倾的脸时,整个人都懵了。
这人……怎么活着?
不是说三年前就死了吗?!
从几人的眼神中,宁倾看见了恐惧。
怕引起更大的骚动,她只能将口罩戴了回去。
她问:“我现在可以上去了吗?”
几个人都僵硬了,没人说话。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问候声。
几人循声看过去,年冽身姿挺拔,长腿阔步,身后跟着一众人跨进大厅,直直往专用电梯去。
而陆追眼尖地看见了人群里气质高冷的宁倾。
“少爷!少爷,夫人来了!”
他拉住年冽,对方回了头,一眼就看见站在柜台前的女人。
他心里一慌,没做思考就扭转脚尖走了过来。
宁倾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搭在柜台上的手指一下下地敲击着。
年冽上来便是一句:“抱歉,是我来迟了。”
前台两个姑娘,包括那保安都跟见了鬼一样。
她们从没见过年冽这副紧张到不稳重的模样,更别说是向谁道歉了。
而对方还一副神色自如的模样,甚至还有几分不耐烦。
宁倾敷衍地摆手,“没事。”
“来很久了?”
他上前就要握住她的手,被宁倾以挠下巴的动作给阻止。
“刚来。”
其实,她是故意来早了半个小时,想引起一点轰动来着。
谁知道她刚露脸,他就来了。
年冽看她情绪不太好,肃冷的眼神扫过在场的几个人。
前台两个女人立马起了身,吓得白了脸。
好在年冽并未说什么,只强势地拉过宁倾,“先跟我上去。”
几人目送两人上了电梯,气都没喘一下。
陆追走了过来,脸色很严冷,“你们三个去财务部领工资走人吧。”
女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陆特助!”
还没说什么,男人的身影就已经追着年冽他们去了。
很快,大厅里小规模的哄闹不见,恢复到井井有条的模样。